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攷古編 (四庫全書本)/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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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攷古編 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攷古編卷十
  宋 程大昌 撰
  祿薄不可養亷
  漢宣帝詔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祿薄欲其毋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劉崇僣位以其土地所入少宰相奉錢月止百緡節度使止二十緡自餘薄有資給而已故其國中少亷吏
  當時人言時事有不同者
  唐志太宗設官七百三十一員曰吾以此待天下士亦足矣曹確傳乃曰太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謂房𤣥齡曰朕設此待天下賢士工商雜流不可假之以官與賢者同坐食也則其設員多少不同也賈捐之言元狩六年貫朽不可較此時帝在位已二十六年築朔方定兩粤通巴蜀戸口減半無財給用旣已筭及商車安得貫朽事也陸䞇言天下府兵八百府居關中者五百舉天下不敵關中之半唐志貞觀間天下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關内二百六十有一則關中置府僅居天下三之一耳論古事者若以為其時親見必勝傳聞豈不反為所誤哉
  荀卿稱子弓乃仲弓
  楊倞曰荀卿言及子弓常與仲尼相配漢儒林傳有馯臂子弓江東人受易者馯臂傳易之外是無所聞荀卿所稱非馯臂也子弓仲弓也曰子著其為師也馯音寒楊倞注荀子元和時人
  賢書獻祖廟
  今禮部進士奏名已取其試文自上而下十人者錄奏焚獻攢宫相傳承平時故事不知起何時案歸田録焚御試卷十以上於真宗影殿豈即其始耶然此亦有本周禮鄉大夫獻賢能之書于王登于天府天府者祖廟之守藏在焉凡官府鄉州及都鄙之治中皆於此乎受而藏之治中者鄭司農以為治職簿書之要也夫簿書之要尚即廟藏之則賢書從藏固其宜也漢文帝之䇿賢良曰悉陳其志毋有所隱上以薦先帝之宗廟下以興萬民之休利然則尚矣書曰用命賞于祖賚之詩曰大封于廟也蘇秦説燕王曰臣東用之鄙人而王親拜之於廟而禮之於庭夫封拜賞皆即廟以行示不敢專以尊祖也則賢書藏置其間特用賢中一事耳
  秦已前已曾刻石
  始皇二十六年刻石琅琊臺其文曰古之帝者地不過千里刻金石以自為紀今皇帝一海内以為郡縣羣臣相與誦皇帝功徳刻于金石夫秦既引古帝紀刻金石者以為其時刻石本祖秦以前不專銘功鐘鼎其必已有入石者矣第金可久石易磨泐故古字之在後世有得諸鐘鼎而無得之石刻者其堅脆不同理固然也
  歐公言易亡
  歐陽公謂記禮者引易語曰差若毫釐謬以千里今易無之疑易亦不全或曰此繇辭也古嘗有之為後人所削如元者善之長前乎孔子之文言矣此説於理可通而無據也太史公傳引此語裴駰曰易無此語易緯有之豈史遷時已有易緯耶抑為緯者反傳古語以信其書耶
  平陽公主
  衛青傳青既尊貴而平陽侯曹壽有惡疾就國長公主問列侯誰可者左右皆言大將軍遂詔尚平陽公主然則青尚主時主夫曹壽故無恙也武帝所為大率如此
  對揚
  唐人以見得進對為對揚如太宗時羣臣言事者上多引古今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曰陛下降恩㫖假慈顔猶恐羣下未敢對揚是也其意蓋取書對揚天子休命為語其實非也傅説之謂對揚者受天子美言而答揚之於外成王謂君陳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夏侯勝出道帝語而曰堯言布於天下若是者可以名為對揚今劉洎所云者對耳非揚也賀若弼違約軌責弼曰今者對揚何得乃爾反覆是其誤之起已自後周矣
  以征伐利歸臣下利不歸人主説和
  嚴安上書武帝曰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𭶚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䇿也唐武徳五年突厥大入高祖遣鄭元璹徃諭之璹説頡利曰今掠虜所得皆入國人於可汗何有不如復修和親坐受金帛又皆入可汗府庫孰與棄積年之歡而結子孫無窮之怨乎頡利引兵還蓋言中其實利害切於其身故能以言語囘鷙悍也富韓公慶厯和議世傳援此意為説虜遂就和然韓公前後語錄皆不載此語不知説者本何書予嘗辨之
  便道之官
  漢蕭望之自御史大夫為太子太傅望之所任新舊官俱在朝著而曰便道之官何也按漢官舊儀載御史大夫初拜䇿曰惟五鳯三年正月乙巳御史大夫之官皇帝延登親詔之曰云云据此即是入見延登而後之官者是其常也今望之自大夫為太子太傅許不入謝徑徃受任故曰便道也便道云者猶曰即行不得入見也
  春夏行刑
  古者春夏不行刑曰惡與天之生長相拂也然或罪狀已白停刑以待秋冬於事情殊不便然世人習見日久王莽地皇元年以出軍故春夏斬人都市百姓震懼則以驟見而駭非莽也罪今且勿問其事出於何人軍師所向呼吸成敗若乏興逗撓得待秋冬而誅乎以此知天下事駭衆者難以强也
  貴粟
  漢文景勸農之詔曰黄金珠玊飢不可食寒不可衣時平歲豐未知此語深切事情也唐兵圍王世充洛陽城中絹一疋直粟三升服飾珍玩賤如土芥讀史至此始知文景生為帝子而自知民生要物真賢聖也唐史載貞觀四年斗米三四錢故行千里者不齎粮明皇天寶二載海内斗米率為錢十三青齊間斗米三錢道路列肆具酒食以勞行人此孟子所謂菽粟如水火而民無有不仁者也漢武隋煬輕農重邊竭國力招致逺方圖為美觀而道設酒肉以示奢足當時已為他國所笑安得以貞觀開元真富盛者示之乎
  官俸有傔錢
  今外官給驛劵其色目有傔人有衙官本唐制也唐制在官者給防閤仗身白直親事守當等人以供役使已乃敕身當是役者出錢代役數各有差開元二十四年令百官防閤庶僕俸食雜用以月給之總稱月俸則始以所入防閤白直等顧錢正供百官俸入也今其事日逺而給劵者猶載其初色目多少之則
  殺一不辜
  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仁者不為然牧野之戰血流漂杵豈盡有罪者乎荀子曰凡誅非誅其百姓也誅其亂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賊也是亦賊也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非反攻也遁而相戕也至于知悔來歸則在所不殺故曰弗迓克奔也
  馮商續史記
  張湯傳賢注如淳曰班固目錄馮商長安人成帝時待詔金馬門受詔續太史公書十餘篇顔師古曰劉歆七略云商與孟栁俱待詔頗序列傳未足㑹病死然則史記亦有馮商之文不獨褚先生也
  通侯
  漢高紀通侯諸將注言功徳通於王室非也本文為徹侯徹之為言槩五等侯爵不分高下皆得稱為侯也其後避武帝諱始改徹為通則安得通於王室之義漢又有關内侯在二十等爵名之内為其不給食邑遂不在侯數則知得入五等侯籍始通稱為侯也其後改為列侯即是以其列於五等言之
  立講
  舊講筵雖當講者亦坐仁宗富於春秋乃立侍便於指示遂為故事吕氏家塾廣記
  唐李賢注令鮮水誤
  叚紀明傳追東羌至令鮮水上李賢注令鮮水名今在甘州張掖縣界一名合黎水一名羌谷水此説非也在張掖者名鮮水趙充國所謂治湟陿以西橋令可至鮮水上者是也今此紀明所追東羌乃在上郡其下言追及靈武谷可見也
  史記語為漢書所更
  史劉敬傳諸侯初起時非齊諸田楚昭屈景莫能與漢曰非齊諸田楚昭屈景莫與史陸賈傳一歳中徃來過他客率不過再三過數見不鮮毋久溷公為也漢數擊鮮毋久溷女為也
  水經不純桑欽書
  河水右瀆東北逕長樂郡武疆縣故城東酈曰長樂故信都也晉太康五年改從今名按杜佑以欽所紀有後漢和帝時地名疑其人出和帝以後今此既改信都從長樂則晉太康間事也議者以為後人誤以酈注加之本文然此所訂正信都改為長樂乃酈所注則不得謂為以酈注而入之經
  菑縣
  史稱漢武帝菑縣至章帝惡其聲與災近改為考城今按靳歙傳擊邢説軍菑南破之則高帝時已為菑縣矣豈班固追書乎
  秦穆公以人從死
  古今罪秦穆公以人從死非也此自其國俗嘗有願徇者而三良亦在願中耳田横死其二臣亦穿冡以從是時横已失國豈能强之使徇乎詩曰如可贖兮人百其身者傷其自欲從徇不可救止更代也恐非穆公遺命使然也秦獻公元年下令止從死者然則自穆公以至康共其國俗既以願徇為義國亦不立法禁故獻公既葬出子知非令典始以國法絶之
  以絹準贓
  古者金作贖刑或百鍰五十鍰皆差其坐罪輕重聽贖至漢世又以金價計贓故其謂十金法重不忍相暴章者是也自唐至今計贓例皆以絹始自北齊高叡等為武成定律變古贖金之制使以中絹代至唐世定令贖罪雖得用銅而計贓則遂用絹價其制以犯罪之處中絹為估至開元十六年敕定為五百五十則用絹贖罪雖始於北齊而用絹直計贓則始於唐也穆王訓夏贖刑以鍰配罪孔頴達言入黄銅二十兩為一鍰也漢言罰金幾兩黄金也則唐世用銅有本也
  税不可合其名為一
  崔琳為三司使議者患民税多目吏得為姦故除其名合以為一公以謂合而没其名一時之便後有興利之臣必更增之議者不能奪歐文琳碑
  少艾
  孟子曰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趙岐曰艾美好也世因其語遂以少艾為少好之女也徧思經傳絶無有以艾為好之文或曰艾古女字也傳久而訛離析其體則女轉為艾此説似有理而孟子之書不經焚毁歴世諸儒無有以疑改易其本用之字者記在三館汪少監聖錫言衢有士子陳其所見求質於汪曰少當讀為少長則習騎射之少艾當為乂則不勞曲説而義自明矣信哉斯言也凡古書言懲艾之艾皆音刪艾即刪也懲艾云者懲絶之也詩曰峙乃錢鎛奄觀銍艾亦以刈讀是其證也慕少艾云者知好色則慕差減於孺慕之時矣至有妻而慕妻子則所謂孝衰於親之時不止於稍艾而已也此之為艾亦衰減之意也




  攷古編卷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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