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媿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十
攻媿集 卷第三十 宋 樓鑰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武英殿聚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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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媿集卷三十
宋 樓 鑰 撰
奏議〈瑣闥惷言〉
繳朱熹除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
臣仰惟仁宗皇帝聖度如天御史唐介以言事得罪貶
春州别駕明日中悔命改英州巳處之善地矣又明日
用其言罷文彦博而遣中使䕶介之行未幾遂復召用
此所以爲慶歴之盛臣觀陛下容納言改過不吝無
愧仁皇朱熹始除宫祠深駭觀聽物論紛紛巳而聞仍
次對之旨則知聖意之已回臣寮繳奏又加寶文之職
而與州郡則聖意又愈釋然矣臣雖已論奏兹益進其
愚陛下本以閔其耆老當此甚寒不欲使之立講欲望
聖慈授以内祠仍令修史少俟春和復還講筵如此則
君臣之道終始周盡熹之難進易退陛下素知顧豈以
加職為寵惟陛下待以恩意亟使留行進之以禮則熹
雖已去猶未出晝可以留矣臣茍有愚見不敢不盡伏
冀垂聽而採用之所有録黄臣未敢書讀
繳祧廟事〈御史中丞謝深甫等奏集議祧廟事乞且從禮官第一次陳請奉聖旨恭依〉
臣竊惟宗廟重事非可輕議雖議禮之家古稱聚訟然
在上之人所以擇之者如何爾凡事固當從衆要以不
專視議者之衆寡惟其是而已矣本朝自開國以來立
四親廟之後凡宗廟之事據經守正本無可議治平末
年英宗祔廟僖祖親盡遷之夾室而順祖遂居第一室
天下無可議者葢僖祖之遷夾室于禮為順太廟者宋
之太廟非以第一室為主也自王安石異論奉僖祖已
遷之主復入第一室正東嚮而議論始紛紛至今神宗
祔廟翼祖遂遷亦禮之宜也蔡京用事專務紹述熙寧
之政又唱九廟之制復奉翼祖已遷之主入廟當時詔
書明言自我作古可見無所經據若太祖東嚮之議自
熙寧以來議者不知其幾至陛下而始定甚盛舉也此
事既定遂又議僖祖宣祖祧主所歸攷之于禮經計之
以治平故事止合竝遷夾室如順祖翼祖之制正緣熙
寧之後推尊僖祖已久又紛然有不當使僖祖下祔子
孫之説故衆議中制取唐柳冕之言創為别廟二事皆
已得聖旨恭依矣豈應更有異議比聞朱熹曾入文字
未蒙降出臣輩無由辨正是否忽又得旨恭依臺諌之
奏且從禮官第一次陳請則是止祧宣祖而祔孝宗所
謂太祖東嚮之禮又復寢而不行臣實惶駭竊謂如此
重事陛下再降旨恭依今忽以數語而改之行之四方
實惑衆聽臣未深辨欲望降出朱熹劄子庶見得有所
據依者何事果能使中外心悦而誠服則改之未晚若
如今日所行則宗廟重事議已定而復搖重事反輕非
所以示中外如臣淺陋何足以預議大事苟有所見不
敢以畏避而不言伏惟陛下裁赦所有録黄臣未敢書
讀
再繳李氏等依宫人請給
臣近者繳奏李氏國夫人三人請給事伏準御筆可依
皇太后妹嘉國夫人例特與書行仰見陛下尊奉太上
皇后念三女兄之意故有上項指揮臣豈應不承威命
竊惟封駮之地以出納為職君命之出從而出之豈不
順便惟知其不可而納之是為舉職況一事之僥倖從
之亦未甚害所可慮者倖門一開便以為例援例而進
得之者不以為恩不得者遂以為怨此喉舌之地所以
必爭正恐其攀援而不已也嘉國夫人淳熙四年初支
俸給一時有司失于爭執開此倖門李氏三人遂援此
例初失于一今有其三三人既行則後之攀援者又不
知其幾凡曰后族姊妹得之則兄弟之婦援之兄弟之
子婦又將援之不知何時而已乎況今日國力甚屈不
惟不可以望承平之時比之紹興既不可及雖欲比之
淳熙比之紹熙亦不大舛今嵗遭夀皇之大喪遣金國
之信使固已不勝其費而天時如此救荒不暇朝廷傾
貲以為民民之受實惠者無縁得徧饑疫可指日而俟
盜賊所在而萌芽凜乎可懼之時陛下惟當躬率儉素
横恩濫予損之又損猶恐不逮安可聽戚里之無厭援
不得當之舊例不思以義斷恩如此之類侵尋不已何
以善後臣是以輒忘忌諱再瀆天聰伏望聖慈終賜寢
罷如聖意深念從母毋寧别予之財太上皇帝以吳琚
不得真俸遂賜之錢庶可全肺腑之恩而不廢天下之
法更取聖裁所有錄黄臣未敢書讀
繳毛伯益轉行遙刺
臣仰惟陛下嗣服之初愛惜名器間有出于左右求請
或竝緣賞典或引用近例或出于三宫之親屬茍戾于
法有司執奏無不垂聽故朝廷清明可望治效近有李
革以應奉有勞由副尉而轉承信郞亦不可不論正以
事體至微不敢瀆冒天聽今忽來有上項指揮毛伯益
者知其爲內侍不知有何因緣以職事宣榮理宜優
異與轉遙郡刺史實駭公論夫以內侍甚衆遙郡至嚴
有以賞典等事遷轉者猶不可行指揮再三終于囘授
而況全無來歴內庭趨走安得言勞便嬖使令豈應優
異若此門一開凡有無厭之求陛下遽與施行而臣等
又不能繳奏則遙郡不巳便圖正任正任不巳廉車留
務以致節鉞何厭之有如此則祖宗之法度朝廷之紀
綱將遂蕩然何以為國自來内侍求請遷轉屢經繳駮
皆有一二可言葢未有如今日指揮僥濫太甚臣是以
尤不得不論欲望聖斷追寢上件指揮推究伯益無故
僥求上罔聖聰之罪特賜黜責以懲其餘庶幾自此可
以少戢此曹不致過有踰分之請實為幸甚所有録黄
臣未敢書讀
繳重華宫官吏諸色人等及五年推恩轉官
臣仰惟陛下欽事三宫務盡孝道重華宫一行官吏等
人用徳夀宫故事服勞五年例轉一官資前此方以推
恩為遲今幸舉行故典本不當有言然臣有愚見如醫
官及礙止法人二項不容不論醫官久饕廩禄竊取寵
榮本是庸人僥倖在選夀皇違豫之久中外日伺脈狀
以候康復而其詞不倫固已憂慮一旦彌留無不憤痛
雖其罪不至如王涇之甚亦以一時多事未嘗明正典
刑六月二十三日奉太皇太后聖旨醫官大方脈蔚仲
堅郭儀李九齡瘡腫科王懋陳世安口齒科俞時雍竝
罷重華宫祗應此葢太皇太后明知其醫藥狀而至仁
覆露不欲加罪止從罷遣後至八月間因臺官論奏郭
儀李九齡蔚仲堅輩庸繆之罪其言某輩則非止此三
人也尋得旨僅降三人者一官未幾至十月初王良佐
李九齡郭儀又以應奉太上皇帝醫藥有勞而轉官矣
其僥倖已甚皆不復論其于重華醫藥失職如此不至
嚴譴已為厚幸安得一例皆與轉官之賞乎其醫官已
經降官及罷祗應之人乞更不推恩武臣及内侍等礙
止法人數目不少若盡與轉行實為太濫正引乾道二
年之制隠下後來即次指揮致有今日施行欲乞竝照
淳熙八年七月指揮回授其指揮使以下礙止法人亦
乞照前項指揮依條施行其他人數猥衆宫掖事嚴臣
不能一一究知其顯然可論者如此欲望明照三省樞
密院及所屬曹部照應逐次指揮及臣所奏二項事理
仔細開具施行庶幾實有勞效者不至遺失僥濫太甚
者稍得樽節其于愛惜名器之朝不為小補所有録黄
臣未敢書讀
繳陸彦端將覃恩竝解帶各轉一官恩例特與階
官上轉行一官
臣待罪東臺論奏固多皆是為陛下愛惜名器節省財
用排抑僥倖以存國家之紀綱若礙止法人或轉横行
或轉遙刺二事尤當固執一失職守來者無窮不可復
為矣陸彦端事太上皇帝為隨龍人衆所知以隨龍之
故超授官爵不為少矣若縱其無厭之求則何時而已
耶比者太上皇后歸謁家廟彦端于武功大夫併轉遙
郡兩宫臣寮繳奏三次以一時人衆太上皇帝聖旨其
他礙止法等人竝從所請時令與三人者轉行彦端其
一也是以一日隨行之勞而轉與二十年磨勘之官矣
去年八月又以睿思殿内東門司等歴過日月并使人
到闕等泛賞乞于遙郡上轉行後省察見其月日皆是
重疊引用繳奏三次乞令吏部契勘年月遂寢而不行
今又有此請夫覃恩轉官解帶轉官使其不礙止法則
當循序而進何待特旨正以二者皆是泛賞礙止法人
不可用故疊以二者冒干天聽又欲于階官上轉行則
是以礙止法不可用之賞而轉右武大夫其為壊祖宗
成法尤甚臣是以不得不論欲望聖斷察其情狀追寢
上件指揮庶使退聽且以塞後來無窮之請臣載惟陛
下初政猶未及半仁恩隆寛左右近習戚里之衆干請
恩倖瀆紊聖聽動勞特旨臣愚駮論雖荷矜從更乞奮
威斷擇其干請太甚者有以懲戒之則朝廷益清紀綱
不紊尤為幸甚所有録黄臣未敢書讀
繳成立帶行遙刺〈御前忠佐成立該登寳位合轉四官内兩資轉馬步軍都軍頭〉
〈外兩資轉特與帶行遙郡刺史諸般請給等竝依周興體例支賜〉
臣竊惟國家名器之重在今日尤宜謹守引例破法之
弊在今日尤宜痛革臣待罪瑣闥頃者屢有駮奏不敢
顧恤仰惟陛下恭垂明聽從善如流近來方得小定忽
準前項指揮又不容己者御前忠佐止有六資曰步軍
副都軍頭馬軍副都軍頭步軍都軍頭馬軍都軍頭馬
步軍副都軍頭馬步軍都軍頭六資之外無法可以選
補其轉行遙郡刺史者葢横恩也武臣轉至武功大夫
為止法非有軍功等不許轉行而況此乎歴攷太上皇
帝在位六年放行忠佐轉行者才二人然皆有迹可攷
周興以馬軍都軍頭轉行尤在紹興二年七月是時太
上皇帝即位已三年矣至十月又以陸安為之中書後
省繳奏而止紹熙三年四月又有指揮又以門下後省
繳奏而止且以周興之轉行是有司失于執奏者至
紹熙四年再與而再繳至勤御筆以其久在潛邸應奉
有勞特與轉遙刺時方多事因遂放行蓋亦三經繳奏
不得巳而後行非苟然得之也今可援爲例乎況陸安
在太上潛藩隨龍應奉餘三十年錄其久勞猶艱難如
此陛下卽位未久若成立引例破法六資猶未曾轉滿
徑以四資之恩超授遙刺則今之爲忠佐者又援此例
而進不可遽止名器愈濫矣陸安援周興之例止言請
給而不及大禮支賜進狀下戸部本部執奏而不行今
成立破法所乞指揮則又全備以此知祈恩僥倖之人
宛轉攀援無時而已欲望聖斷特賜詳酌其以兩資轉
至馬步軍都軍頭者法也則令有司照條格施行其餘
兩資則與寢罷塞倖門而守舊法實為允當所有録黄
臣未敢書讀
再繳成立帶行遙刺
臣近者繳奏隨龍御前忠佐成立帶行遙郡刺史奉聖
旨兩該隨龍可特與書行天威所臨即合承命然詳究
事體輕重寧受一夫之怨不敢廢陛下紀綱寧被方命
之罪不敢變有司法守也陛下明知帶行遙郡刺史為
僥倖又知兩朝隨龍忠佐人衆恐開倖門以成立兩該
隨龍故令特與書行庶使餘人退聽臣略攷之太上皇
帝隨龍人有兵級八十八人内吳翊等十餘人又在陛
下隨龍人數如此則未問其餘名色只就成立本等人
數内兩該隨龍已有十餘人若成立帶行則此十餘人
者必將援例而進不若杜之于初則來者自然絶望一
開其端僥求日滋縱之則名器愈輕賜予益濫止之則
或得或否不惟無以服其心多方營求不與不已煩瀆
天聽陛下將自厭之臣愚欲望睿斷寢罷上件指揮以
塞僥倖之路況陛下即位未久如此等事但當一切止
絶若初年不難于發端後省不得而繳論誠恐國家爵
賞有限不足以塞此曹無窮之請為害愈甚矣所有錄
黄臣未敢書讀
繳韓𠈁胄轉一官彭龜年除職與郡〈同中書舍人林大中○韓〉
〈𠈁胄轉一官依所乞除在京宫觀彭龜年除煥章閣待制與郡〉
臣等今月初九日竊聞吏部侍郎彭龜年内殿奏事退
而居家待罪不知其由已而又聞知閤門事韓𠈁胄見
求祠禄方有傳聞謂龜年論𠈁胄甚切故皆不自安然
而不知所論者何事也今有上項指揮則知傳聞之不
謬龜年以侍郎得次對與郡𠈁胄解閤門及都承旨職
事轉一官内祠有以見陛下之處事不失一偏然臣等
愚忠猶有當言者陛下自在嘉邸眷禮僚舊一旦龍飛
不惟寵以爵秩延見訪問幾無虛日天下不以為私而
服陛下好賢篤舊之徳不謂三數月間所謂五人者黄
裳遽成長往黄由尋遭外艱沈有開陳傅良相繼論罷
惟龜年一人猶在從列經筵又其賦性伉直論事不回
尤蒙眷奬必其懐不自已盡言無隠今又去之則陛下
之舊寮無遺不惟傷伐木之義而四方謂其以盡言得
罪尤害政體此臣等所以重惜也知閤門事及都承旨
皆武臣之高選陛下不難于𠈁胄之罷可謂英斷然次
對不過在外之職序位反下于貳卿㢘車之升留務則
寵之已至況一去一留恩意不同去者遂逺不復得侍
左右留者既曰内祠則召見無時終不能逺人言籍籍
尚以為不平臣等欲望睿慈更加詳處或留龜年于經
筵則可以不失講讀之舊若其不然則命𠈁胄以外祠
或予以外任事體適平人亦無可言者如龜年之賢陛
下素知顧豈遂將終棄後日召用正自未晚然目前處
事貴于得宜臣等誠恐指揮一出難于反汗故敢罄竭
愚慮以俟採擇所有録黄臣等未敢書讀
再繳韓𠈁胄彭龜年〈聖旨彭龜年除職與郡已是優異韓𠈁胄初無過尤屢求〉
〈閒退罷職奉祠亦不為過竝依已降指揮〉
臣等昨繳論彭龜年韓𠈁胄事得旨令竝依已降指揮
施行臣等何敢不承君命然二人者事既相闗須當適
平龜年以真侍郎除職與郡若以為優異則𠈁胄之轉
承宣使非優異乎若謂𠈁胄初無過尤則龜年論事乃
出于愛君之誠心不顧其身以進忠言豈為過乎臣等
區區不敢更留龜年在龜年進退之義亦不可復留但
直臣去國公議為之歎息恐自此無敢有為陛下出力
論事者矣龜年既以決去𠈁胄難以獨留欲望聖慈俯
從臣等所奏予𠈁胄以外任或奉外祠以均事體以慰
公議不勝幸甚再犯天威無任震懼伏惟陛下裁幸所
有録黄臣等未敢書讀
攻媿集巻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