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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庵先生文集 (李漢鷹)/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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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敬庵先生文集
卷九
作者:李漢鷹
1885年
卷十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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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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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之所以爲聖人者。合天者也。賢人之所以爲賢人者。學天者也。衆人之所以爲衆人者。背天者也。

聖人之道。廣大如天。然人難遽學。故常俯就之。大賢以下。先知後行。故所以有異也。

爲學最貴積漸。天地陰陽。亦不過積漸。少而言之。自絲毫釐分。以成一歲。大而言之。自時日月歲。以至一元。其可以一刻而怠之。小善而忽之哉。

天地之道。莫先乎一。莫大乎二。莫尊乎一。莫富乎二。莫微乎一。莫著乎二。莫神乎一。莫變乎二。非一二無以成。非二一無以立。至于百千萬億而一爲一。至于百千萬億而二爲二。一二之道大矣。此易與範之道也。

太極也陰也陽也。天道之一而二也。性也心也情也。人道之一而二也。

是故。君子主其一而用其二也。二之用和。則終亦一而已矣。

是故。二之用。莫之致而至者。則程子所以蹈舞也。一之致而無所偏。則堯舜所以傳天下也。

誠者天道。敬者人道。誠者。自然而實者也。敬者。存主而致者也。此則分天人者然也。

天地之道。誠而已。學者之工。敬而已。敬而至於熟則誠也。程子所謂忘敬而後毋不敬。是也。

誠無爲。一也。幾善惡。二也。一。體也。二。用也。此太極陰陽之謂也。

天地之道。無爲故不息。有爲則有間斷。中庸言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爲而成者也。

天地之道。一而已。一故誠。誠故不息。不息故久。天地之用。二而已。二故變。變故不同。不同故廣。

善言天者必因人。善言易者必因物。

萬物之所成。罔有肖似者何也。陰陽也。試以卦爻言之。自太極而生兩儀。至於六十四卦。一卦可變爲六十四卦。則揔爲四千九十六卦。以爻言則萬有一千五百二十。又欲窮之。其變無窮。萬化之各成。不其然乎。

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後人或陳新安以上作上聲讀。或蔡節齋以上下作先後意看。皆未知也。朱子答呂子約曰。君臣也父子也陰陽也。皆事物也。形而下者也。是數者各有當然之理。卽所謂道也。形而上者也。南軒曰。道不離器。器具於道。易之論道器。特以一形上下而言也。退溪曰。無形影可指。故謂之形而上。有形影可言。故謂之形而下。太極在陰陽中而不離乎陰陽。故云上耳。非謂在其上也。陰陽不外於太極而依舊是形器。故云下耳。非謂其在下也。執此諸說而觀之。宜無疑晦。而但處置上下字不得。故或入於錯。盖嘗思之。於道器不離之中。要其分別。故借有形字以諭之。然則以上下字。得其義可也。若欲釋字義則不可。

自天而有命之名。在人而有性之名。有主之謂心。有感之謂情。營度曰意。直遂曰志。

學者何也。學爲人也。爲人者何也。善也。善也者。在性爲五性。在行爲五倫。修此而不失。則推之天下。無有不善。

栗谷曰。氣質之性。本然之性。決非二性。特氣質上。單指其理曰本然之性。兼氣而命之曰氣質之性。性旣一則情豈二源乎云云。旣曰性一。則何以有本然氣質二性之名乎。程子言性不是性中元有二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質有然也。而其下以水流而就下皆水也。而以五節分言之。黃勉齋曰。氣質不同。性亦殊異。故有此五者之分。此皆理一氣殊之義也。故易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亦皆此義也。而今曰性一。則情無二者。何也。且旣曰以其本然。而曰性善而情亦善。以其兼氣而曰性且有善惡。情豈無善惡云云。前後之說。豈不矛盾乎。性善而情亦善。則此本然之性而四端之情也。性且有善惡。情豈無善惡。則此氣質之性而七情之情也。其言於本質四七之性情。亦旣明白矣。則何以又謂無二性二情乎。此又可疑。

遺書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性之動。非理發乎。此亦足以證四端理發之義矣。

朱子曰。四端理之發。七情氣之發。黃勉齋曰。或理動而氣挾之。或氣動而理隨之。大抵理氣互發之論。其來已久。至若我東。眞一齋柳公。差先於退溪先生。而於明明德箴。亦曰理動氣挾。四端之情。氣動理隨。七情之萌。亦非相襲而同者。有若孟子性善之說以後幾百年。而乃有程張氣質之說矣。猶以無二性有二情。攻其四七理氣互發者。未知其由也。

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此謂本然氣質兩性不可偏廢也。而所謂本然之性。陳北溪以爲只是就那氣質中分別出。不與相雜者爲言耳。然則四端本是就七情中剔發出也。豈不可以四七理氣分別言之乎。

沈毅齋程公復心理氣說曰。分而言之。則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性自性。氣自氣。又未始相雜也。豈無所謂本然之性。又豈無所謂氣質之性哉。感通之謂情。則四端理之發。七情氣之發也云云。

性情心意。栗谷以性發爲情。心發爲意。稟于退溪而得許。則理發氣發。已成名言矣。於此可知名理分屬。自不容已之義也。何乃忽反之於丈席已虛之後。若是其强乎。是未可知也。

朱子以七情分配惻隱羞惡四端。而畢竟以爲七情不可分配四端。盖欲一一分配則不免有牽合之病故耳。然則其條目界分。自有不可渾合可知。以是而曰不可分開。可乎。

子思言天命之性。張子言氣質之性。樂記好學論渾淪言。卽子思之義也。孟子剔發言。朱子分開言。卽張子之所由言也。然則渾淪言時渾淪言。分開言時分開言。同行而不悖。有何不可。必以渾淪打破分開者。知其一。未知其二者也。

栗谷曰。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非氣則不能發。非理則無所發。此二十三字。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無先後。無離合。不可謂互發也。旣知無先後。則何以發之者所以發者分言之也。旣分言則離合自在矣。先後自明矣。然而猶曰無先後離合。則理發氣發。獨何嫌乎。

栗谷曰。所謂或原或生者。見其旣發而立論矣。其發也爲義理。則推究其故。何從而有此義理之心乎。此由於性命在心。故有此道心也。其發也爲食色。則推究其故。何從而有食色之念也。此由於血氣成形。故有此人心云爾。非若互發之說或理發或氣發。而大本不一也云云。曰。此條欲攻破互發之說。而反證成互發者。何也。曰。勢不得不然。或原或生者。朱子之說。而朱子不可攻破。故回護謹釋之。然於性命形氣。不可分異之。而彌縫之意。不過見其旣發而立論而已。則何者非見其旣發而立論乎。四端七情。獨非旣發乎。性命形氣。獨非理氣乎。原性命。生形氣。旣無二本之嫌則理發氣發。獨有大本不一之病乎。

南塘韓氏曰。心之發處。若有氣發理發則知覺二矣。安得言知覺一而已乎。所以謂知覺者不同。見其已發後不同。推其所由然者而立名耳。非就心上發處分析理氣而爲言也。此述栗谷之言。而其錯尤甚。盖習於見聞而不復深究故也。人道心若同發一道而無分。則何以異其名而危與微之別也。且已發後不同。非心上理氣而何。旣曰形氣性命。又曰生曰原。則果無分別而如是立言乎。且曰。此形氣字。只指耳目口體而言。不當滾合心上看也。旣曰指耳目云。則非氣而何。原於性命者。非理而何。且旣曰知覺一而已。則何以又曰。推其所由然者而立名乎。旣曰推其所由然。又曰非就心上發處云云。何也。所由然。非心上發處而何。若使栗谷見之。寧不悔當時立論之輕易乎。

栗谷曰。退溪互發二字。不能深見理氣不相離之妙。除是有二性。方有二情。若退溪說。則本然之性在東。氣質之性在西。自東而出者。謂之道心。自西而出者。謂之人心云云。若如是說。則以一性而有七情者何也。以一太極而有兩儀者何也。且理一分殊云者皆非耶。心固一也而舜分言二心。朱子又以性命形氣釋之。此非二心原生各異之證乎。然則非惟退溪也。朱子已昧理氣不相離之妙也。不惟朱子。大舜亦不免分異一心之病矣。其可乎。有二性然後方有二情云者。恐欠一本之妙。曰在東在西則恐涉語病。

天下未有無理之氣。無氣之理。退翁所謂理發氣發云者。豈以理氣分而二之謂乎。於理分數多則曰理發。於氣分數多則曰氣發。辨其賓主而言之。如答高峯人乘馬一條。尤爲明白無疑。何嘗有一在東一在西之意乎。

栗谷曰。程子曰人生氣稟。理有善惡。此曉人八字打開處也。其所謂理者。非指理之本然也。夫本然者。理之一也。流行者。分之殊也。理一分殊四字。最宜體玩。徒知理之一而不知分之殊。則釋氏之以作用爲性。猖狂自恣也。徒知分之殊而不知理之一。則荀楊之以性爲惡爲善惡混是也。盖此理字。當以理勢之理字看。易大傳曰。理於義。程子云猶人言語之間常所謂理者。亦此義也。今以流行分殊之理看。未知其可也。且以理一分殊四字立論。與所謂一性則不得有二情。人心道心。各出東西。自相矛盾者。何也。

程子曰。聖人未嘗復。故未嘗見其心。張南軒曰。有往則有復。以天地言之。陽氣之生。所謂復也。在人。有失則有復。復。賢者之事也。若聖人。生知純全。無俟乎復則何所見其心。以愚則不無其疑。復者。反復其道也。則祇是消長往來之義。故曰與天地合其德。與四時合其序。與日月合其明。與鬼神合其吉凶。莫非循序往復之道。今曰無復而不見心。未知何如。且以無復之故。遂曰不見心。聖人之發政施仁。皆以天地之心爲心者耶。

謝上蔡曰。心有知覺之謂仁。張南軒曰。以覺言仁。不若愛之切。胡伯逢曰。以愛言仁。不若覺之近。若是乎仁之難言也。聖人不明言。而但曰仁者愛人。韓子曰。博愛之謂仁。濂溪曰。德愛曰仁。雖曰皆言用。而究之則其體可知耳。故朱子以愛之理心之德釋之。此卽不易之訓也。

程子曰。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盖愛者情也。以情爲仁。似失體用。程子非之是也。然孔門言仁。皆以其用。爲其行處易知故也。且義亦以行言之。義豈是在外者耶。引大學八條目。去格致。故以無頭學非之。然本爲打破彼學而擧之。而彼學止於觀心工夫。故止擧誠正者此也。以韓子而豈不知明著條目耶。

仁之成處是公。仁之用處是愛。故孔子答顔淵以成處。答樊遲以用處。

又曰。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退之之言。非獨仁也。義亦以用言之。而獨於仁言其不然。况博愛之之字。與一陰一陽之之字義同。得無其義乎。每思之。不得其說。只恨生晩而不得仰質也。

程子曰。義訓宜。禮訓別。智訓知。仁則當何訓。說者謂訓覺訓人。皆非也云云。義禮智。旣皆以用訓之。則獨不可以愛訓仁乎。孔子曰。仁者愛人。易曰。敦乎仁。能愛。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周子曰。德愛曰仁。皆以用言仁。則獨不曰仁訓愛。而只以孔孟言仁處硏窮之者。不能無疑。

安莫安於仁。平莫平於義。著莫著於禮。順莫順於智。得安平著順者。德也。行安平著順者。道也。

仁遠乎哉。人皆有仁。己私害之也。故聖人千言萬語。盡是克復之工。

淵潭者。魚之所也。林藪者。鳥之所也。仁義者。人之所也。未有得其所而不安者也。未有不得其所而灾不及者也。

表記註曰。仁之難成。私欲害之也。寡欲。其爲仁之道乎。

理之所在。貫古今。徹上下。合人己。惟一公耳。公則一。私則二。

公則仁之體。愛則仁之用也。克己復禮。豈非公乎。親親仁民。豈非愛乎。然則公愛二字。仁之體用盡乎。

余嘗錄誠敬曰。誠。天道。敬。人道。此乃自得。而不得昔賢符信之言。偶閱葛菴集。有曰嘗在漢陽。有一卿宰來言。一學子言天道之不息。亦可以敬言。余答曰。天道。可以誠言。不可以敬言。卿宰云學者言。先儒亦有以敬言天處。余應之曰。然則必假借引諭之意。必非直以敬言天也。及後偶閱古錄。或問於朱子曰。程子云天地設位。易行乎其中。只是敬。如何。答曰。易是自然底造化。聖人只說造化流行。程子將來人身上說敬。則這道理流行。不敬。便間斷了。前輩引經文。多是借來說己意云云。始悟前日學者所云出於此段。而未見朱子辨破之說。故爲此言也。竊自幸淺陋之見庶幾不至錯會了文義也。因書以識之。余始見此論斷。其爲欣幸。奚啻葛翁哉。因書。幷書其錄以爲信云。

誠有以理言者。有以心言者。以理言則天地與聖人之道也。以心言則自賢至愚。而眞實則一也。

程子曰。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此則以生熟而言敬誠。朱子曰。敬也有把捉時。有自然時。誠也有勉爲誠時。有自然誠時。此則以敬誠各皆有生熟而言也。

敬者。畏也。畏懼。卽易之道也。故易曰。危者使平。易者使傾。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易之九卦。皆此義也。

誠敬二字。對言則有天人之別。以其自然與存主也。各言則誠亦有天人之別。中庸已言之。

誠者。純一也。敬者。所以純一也。

不息之謂誠。無爲之謂道。兼而有之謂德。施而無心之謂公。順則之謂敎。自成之謂化。此天人之所以分也。

誠者。實也。敬者。所以實也。非敬。誠不立。非誠。敬無名。

學者有眞實心志。刻苦工夫。然後庶幾焉。

用心勿太麁。心麁害道。作事勿太巧。事巧損眞。

學者窮白首矻矻不怠者。不過欲存赤子心也。去赤子遠則心漸亡焉。

得喪莫如兩忘。兩忘則心無累。喜怒莫如付物。付物則理自明。

難保者心。易汚者氣。

治心莫如敬。修身莫如儉。敬則心存。儉則寡欲。寡欲則心淸。心存則知內外輕重而欲之所以寡也。此表裏相養之道也。

朱子曰。人之所以爲學。心與理而已。心之體虛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物。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內外精粗論也。然不知此心之靈而無以存之。則昏昧雜撓。而無以窮衆理之妙。不知衆理之妙而無以窮之。則偏狹固滯。而無以盡此心之全。

學者能收斂身心。不爲外物誘奪。則自然志氣淸明。聖賢樂處可尋。

有主曰敬。無主曰靜。有主無主。皆謂自然。

涵養深則自靜默。靜默然後妙理顯。

爲學之道。當奮發警動以立志。虛心遜志以受敎。喫辛耐苦以做工。勇往直前以致道。優遊潛泳以成德。戒愼恐懼以操心。精詳縝密以處事。如斯用力。可庶幾矣。

有時激發興起則神氣惺惺。意趣專一。時則浮念自息。聽視自明。義理之源。若可見矣。邪恠之惑。若可破矣。箇裏依然有快活底意思。待人應事。自不乖違。始知古人提警不我欺矣。雖然。不能接續鎭久則一時電光。烏能保哉。此學者猛省處也。

學者須自得而自信。致誠然後自得。聞道然後自信。自信而後守固。

敬則心存。心存則氣淸。

柳公權曰。心正則筆正。楊子雲曰。字畫形君子小人。書字不可放心。亦持敬一事。

對人多言。不能心定故也。

常人之情。對人恥其無言。故不當言而言者多。程子責邢七者此也。學者最宜省謹也。

言語者。形容吾心者也。飮食者。保養吾身者也。言語不愼則害其心德。飮食不節則戕其身體。是故。君子所戒。必先斯二者。

多言害道。輕動害事。顔子四勿。以先後言則視聽固先。以輕重而言則言動爲重。故程子爲箴。言爲最多。動以聖賢爲結。

謹言最難。每深用工。而對人酬酢。後輒有悔。

是故。大傳曰。言行。君子之樞機。又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是故。繫辭上下傳末。皆以言結之。

是故。中庸末章。必曰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容貌辭氣。最先用工處。非是。安有據依。中庸之齊明盛服。程子之整齊嚴肅。皆是已。

程子曰。耳目能視聽而不能遠者。氣有限耳。心則無遠近也。心無遠近者何也。理爲主而無限量。

敬則百體從令。

莊敬以持己。恭謹以接人。行欲其嚴正。言欲其遜順。

天之高也。而日月之明屬焉。地之厚也。而萬物之蘩附焉。君子養心性。處形體。可以取法焉。

欲少則身安。

道器之辨。不必遠求。人身自是器。身之所行是道。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盖有以也。無禮則視聽言動。皆失其序。無樂則心神情性。皆失其和。

治心莫如樂。治身莫如禮。

浮輕淺露者。不能容物而事寡成。安重深沈者。所蓄多而有所就。

學者不可不讀書作文。少有係著則終歸於翫物喪志。周子曰。文辭而已者。陋矣。程子曰。高才能文章。三不幸也。文之於學。爲害大矣。豈不痛自審辨乎。

是故。人能知止則庶幾矣。惟進進而不欲止。勉勉而不自足者。學也。

大抵才高者德難全。故易歸於矜驕。矜驕之失。擧售於文章。

聖門敎人。多在下學處。程朱敎法。多在源頭處。此亦當究思之。

讀書。不患不多。患不熟。不患不熟。患不精。精然後有疑。有疑然後有得。

書始讀。未知有疑。其次漸有疑。又其次節節有疑。過了此一番後疑漸漸釋。以至融會貫通。都無可疑。方是學。

聖賢之道。具在六經四子。孰非入道門戶。而最切於初學。莫過於中庸謹獨。孟子求放心。

讀書雖已爛熟。更看忽有新味意自會者。此進步處。

凡讀書。直須平直簡要。勿爲辭說所眩。以自得爲本。以躬行爲實。

講焉以通其意。而無約之則非學也。故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何謂約。禮是已。禮者。履也。

爲人之道。莫大於孝。孝莫先於愛親。愛親。聲自怡。氣自下。顔色自然和敬。

性之所行。惟孝爲重。行之所施。惟家爲先。

孝亦多道。於夫子答門人可見。而其先則色難乎。

責善。朋友之道。而知心然後可行。朱子稱詹元善。以爲天資超邁。志守卓然。存誠謹獨。人不窺際云。而責工夫之謬則曰。希世取寵。險譎乖戾。許呂子約以爲篤學力行云。而論讀書之病則至曰。局促奸巧。狡獪變詐。此豈可施於人人乎。

剛柔者。陰陽之氣而人無不稟。是以爲氣質。然自治莫如剛。待人莫如柔。

昔陳君衡之妻。見其仲氏被檄考貢士。戒曰。詳之毋忘汝擧子時也。不忘擧子時者幾人。時人顯達者。莫不有經歷事。而擧皆忘之。何。

程伯子曰。世風不變。子孫多好善。可謂能守其家法。橫渠先生曰。不知蔭襲爲榮。而反以虛名爲善。盖祖先有貽謨而能不墜失。國家有恩典而能得保效。子孫之職。有加於是乎。

天地以生物爲德而不能無肅殺之嚴。人君以愛民爲本而不得廢刑殺之政。易曰。包荒。用馮河。亦此義也。

治國莫先於公。公然後紀綱立。國之將興。未有不自紀綱立。國之將亡。未有不自紀綱壞。

治國有大本。本者。古今不易者也。治國有大用。用者。隨時而變者也。

本者何也。格致誠正修齊也。用者何也。禮樂刑政制度也。

馬疲則不畏鞭箠。民困則不避刑法。故善治國者。不使至於罷困。

任事莫如才。成務莫如才。以至治平大業。非才莫可。才於人。顧不重乎。只在人用之如何。可不愼乎。

敗倫而誤國者。必多才之人也。多才而無德則豈非小人乎。

君子淡。小人甘。淡故和。甘故悅。

小人好合於人。君子好合於義。好合於人者。易親而易疎。好合於義者。難親而難疎。

君子愛人善。小人忌人善。君子惜人過。小人幸人過。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此之謂也。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如和羹。同如濟水。故孫寶有言。周公上聖。召公大賢。猶不相悅。著於經典。兩不相損。晉之王導。可謂元臣。每與客言。擧坐稱善。而王述以爲人非堯舜。安得每事盡善。導亦斂袵謝之。若使言無不同。意無不合。更唱迭和。何者非賢。萬一有小人居其側。何緣知覺。

君子雖有大小。而皆由於義。小人雖有甚不甚。而皆由於利。利義之於人。所係如是大矣。學者其可不猛省於立志之初乎。

今人恒言循例。循例者。常行之謂也。大抵君子小而小人多。凡人多而賢者少。多者易從而少者易乖。人之好言循例者。最害理。

何必言語然。動作事爲。只欲依順人情者。此鄕原之得罪於聖門者也。可不懼哉。

借一是之名。鉗百家之口。小人情狀。槩可見矣。知小人則君子自著矣。

隱之於心而安。雖循衆人之論而不爲苟同。揆之於理而愧。雖拂衆人之論而不爲苟且。

公論。國家之元氣也。內無蠧心之言則可以植公論之根。外有格心之言則可以壽公論之脈。

大直若拙。道固委蛇。盖謂是乎。

荀卿曰。有爭氣者。不可與辨。歐陽公曰。若欲衒長而恥短則是有爭心。意不在謀道也。此尤爲學者戒。

世之用人有三失。因門地也。循階級也。數替改也。因門地。故不得拔萃之材。循階級。故防人有爲之心。數替改。故難成積漸之功。

不能超擢者何。知不明也。必問族閥者何。尙名分也。不得久任者何。衆爭競也。知若明以耕稼之匹夫而授天下。以版築之賤。釣漁之叟而任將相。安在乎門閥也名分也。苟可則終身而任之。孰敢希幾。自臯夔周召。以至漢唐而亦然。其治固不宜乎。

作器者皆是材。而器有美惡。綴文者皆是字。而文有工拙。治國亦然。賢君之用人。亦亡國之人也。在用得其任而不失其分而已。

士之有志。不可不遠大。不遠大則業不進。不可不近密。不近密則志浮夸。不進之失。在固陋。浮夸之失。在脫空。

志勝氣則順。氣勝志則悖。志克氣則安。氣剋志則亂。學者之利病。槩由於志氣强弱。

痛息邪思。然後始有實得。切去妄動。然後乃效實行。息邪莫如持敬。去妄莫如從義。

人之爲學。必期有成則有終。然後有成。故易曰。大明終始。書曰。終始惟一。大學曰。事有終始者。皆此義也。

士之或有志者。依違兩間。終不決以老者多。惜哉。

善學者。以不倦之誠。須持久之功。

今人之欲避標榜者。是大不可。初學安得免此。但有名而無實。此爲可懼。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自撿其病之重處克治去。餘症從而收效。

人之百病。皆有各劑。合衆病而論劑則莫如敬。耳目之聦明。筋骸之堅束。神氣之惺惺。皆由是得矣。

人之病。在忘我而輕我。能存主而尊重焉。庶幾矣。忘我故其動也易。輕我故爲惡也無憚。

千萬人中。不忘我則心存。千萬事中。不放心則理順。使之然則敬也。

不患人不知。我自不知。不患人不信。我自不信。

世或有知不及而自知過。信不及而自信堅。如此者。反不如不知不信之寡灾也。

是故。貴在致知。知旣至則迷者明。弱者立。塞者通。强者適。

今日知一事。明日知一事。致之不已則成大知。今日爲一善。明日爲一善。積之不已則爲大善。學問之功非他。如是而已。

安莫安於知止。樂莫樂於聞道。

道高益安。勢高益危。

人知善之當爲惡之當改。而終不能爲改者。知未的而行未實之害也。知未的則索隱而已。行未實則好高而已。

知未至者易僻。功未篤者易高。高且僻則必入於索隱行恠。

聦明而知者。非可畏。深思而得者。最可畏。

聦明亦在用與不用。用之則長。不用則衰。用亦有道。用之以當道則聦益達。明益遠。非道。反是。

不知化而言聖。妄也。不窮神而言天。罪也。聖然後天可言也。賢然後聖可言也。

眞勇似柔。實得似虛。至行無跡。大德無時。

不能反聽者。不足爲聦。不能內照者。不足爲明。不能勝己者。不足爲剛。

內有不可奪之剛。而外處以和平則善矣。

君子有所樂。樂其自致也。孔顔之所樂。孟子之所謂二樂者。此也。

在我者重則在人者輕。在內者實則在外者虛。

得我者實則外物自輕。得我者尊則外物自卑。誘於外物者。無自得故也。

沈思積慮。爲學切要工夫。故學問思辨行五者。思爲中而揔攬於始終也。

每事。思而後行。行而後見其是非得失。是而得則守之。非而失則改之。顔子所以服膺而不貳者。亦此也。

勿以人前却。勿以己安排。

不爲利者。不以無利而止。不爲名者。不以無名而倦。以其有所樂者在也。

譽者。毁之本也。利者。害之門也。是故。君子惡譽而避利。

毁譽不可畏也。恐流於爲人。利害不可較也。恐歸於背義。

怒人之謗者。蓄人之讒。喜人之譽者。招人之佞。

責人不如責我。安身不如安心。

待我宜薄。待人宜厚。待我宜不薄。待人宜不厚。

爲人不以義則終歸於爲己。行義不以道則終歸於爲利。

美言者寡實。務博者易雜。貧者美衣。弱者夸言。是故。君子之知人也易。而人莫能欺焉。

人不可不自信。然學未成則信或歸於執拗。人不可不信人。然知不明則信反受其欺罔。

多欲者不知恥。勝氣者不知過。知恥知過則可與學道矣。

儒者必好古而欲行己志。則先審己志之合義。時事之相宜也。

草木之生亦天也。其不齊者。以其風雨之順乖。水土之饒薄有異也。惟人也獨不然乎。惟在輔養而學習之也。

理在人心無不善。月在天心無不明。苟有障翳則失其明。豈月之過耶。

學莫如致一。致一則專也。專而後成。不專而成者未之有也。

才者氣也。最易雜。故多才而純正者絶少。必且飛且走。紛然而無成。不然則必入於左道。如此者。反不如徒善之寡過也。

學者須開拓胷襟。涵養心性。不可使些滓留滯。如是而後自然悅豫從容。

學者須是立得規模弘大。做著工夫細密。

自古聖人之憂人盡矣。如黃帝素問。神農本草。皆爲活人之藥。如經傳諸書千言萬語。皆爲敎人之方。苟不服膺而變化。則何異於諱疾而却藥。

聖人之道無爲。而其成也實。釋氏之道無爲。而其成也虛。

善觀人者。先視其眸子。善觀家者。先視其子孫。善觀國者。先視其民俗。

虛名致灾。空財損志。士之最當謹者是已。

名者。實之影也。有實斯有名。不求名而自至。少有求之之心。無實可知。其能保乎。

聖人以無聞勉之者。驗其實之謂也。豈其求名之謂乎。

愈晦而愈名者。可知其眞實。愈卑而愈尊者。可知其積累。

知求己勝而不求理勝。知爲身計而不爲國計。

鞱晦然後始可謂爲己之學。

工夫。以先後言則靜處先而動處後。故存養先而省察後。以難易言則靜處易而動處難。故聖門敎人。多在動處。如顔子四勿。曾子三省是也。

纔有一毫血氣。便不是學。最可懼者。性理辨析之際。不能含容。古來先達。多不免是。可不誡哉。

工夫。當抑有餘而勉不足。聦明疏通者。戒其太察。寡聞少見者。戒其壅蔽。勇猛剛强者。戒其太㬥。仁愛溫良者。戒其無斷。湛靜安舒者。戒其後時。廣平浩大者。戒其遺忘。

儉然後可以遂廉節。恕然後可以成德性。

金而精。製深衣用綿布。禹性傳疑其當用白麻布則金云。凡禮。言麻布者是麻布。只言布者。皆是綿布也。故大小斂之絞。皆用綿布爲是。退溪先生曰。亦未知的是何布云云。竊以爲綿者。本是江南物。而至元而後徧於中國與吾東。文江城移種於江南。可謂一時矣。則禮之言布。皆爲麻布可知矣。而金公之言如是。可疑。

恭儉推恕四字。不可一時忘却。

克己最難。用力積久而時或發露。可畏。程子之言果然矣。

對人寡默。似嫌昧沒。故或强言。然追思則多失。

應事接物。些有浮夸。都由意不誠之過。

汚池雖濁。救火則猶勝於遠溪之淸波。菜蔬雖惡。救飢則亦切於富家之珍羞。故君子之修德也。不以邇言而忽之。不以卑行而慢之。

程子曰。格物。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理會得多。自當豁然有箇覺處。

又曰。致知之要。當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於慈。子止於孝之類。又曰。格物莫若察之身。其得之尤切。

爲學之道。莫先於窮理。窮理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致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

退陶先生十圖箚曰。無一席無理之地。何地而可輟工夫。無一息無理之時。何時而不用工夫。是故。窮理不深則無以盡義理之歸趣而得覩昭曠之原。存養未至則無以統萬善於一本而先立乎其大。二者幷進而互相資益。然後可庶幾也。若繳繞於文句。騰理於口舌。非所謂窮理。冥然如枯木。漠然如死灰。非所謂存養也。

自堯舜之欽一。歷禹湯文武周孔曾思孟。所傳者一敬矣。及乎周程張朱。敬字之義申明矣。至於我退溪李子。作屛銘而歷擧之。傳道之統。一敬字盡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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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易堂裴公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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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士之立於世。無所歆艶而自爲善。無所創艾而自不爲不善。如水必寒。如火必熱者。此乃稟賦陽剛而爲天下之實德也。吾夫子嘗曰。剛毅近仁。又有未見剛者之歎。而大易之所以扶陽抑陰。皆此義也。陽剛之德。豈不爲貴而君子之所當體者耶。如琴易堂先生裴公。可謂其人也與。公天資英邁。器局峻整。旣承誘掖於家學之得於陶山者以自勵。遍遊西厓,鶴峯,月川,賁趾之門。其講討切磨。師友淵源之盛。槩可想見。而及其出而應世也。當執徐之亂。以妙年上庠。倡義旅振士氣。其與天將及方伯書。籌策纖悉。若夫蔭仕初路。疏論闕失。則自講和之非。以至八事。莫非扶義殲賊匡君治國之謨。策名登筵。珥筆陳戒則扶君子抑小人。尙正學排文辭。亦莫非解偏黨敦本實之論也。盖其隨事建義。瀝盡肝肺。無所顧避。此豈有所爲而爲者哉。况位卑職微。而初見君父。言人所不敢言者。何其偉哉。雖謂之剛明實德如水火之寒熱。而夫子之所謂剛者。亦或庶幾矣。苟使享遐齡而得其位。則其所展布當何如。而惜乎天道之無爲。不能不奪於氣數屈伸之不齊。而只見其兆而止也。公性孝。內行修備。養生繼孝。率禮莫諐。以至考義辨禮。扶植斯文之功亦大焉。西厓奬許之書。可見矣。然猶自戒進修之或偏。書帖過勿憚改。內自訟兩訓而佩服焉。尤以名節自砥礪。嘗言有鳳翔千仞氣像。方不爲名利所動。以故其所著述。皆有這意味。汪洋奔放。絶出等夷。以其眞積而發也。朱子所謂文章之作必有本者。益可見也。日。其裔孫善河。以其大人書。奉公集詩文合四冊而示曰。刊役將畢而弁文尙闕。故敢謁。漢膺亟辭以耄廢無文。而請益力。有不得以終辭。乃敢略次所感於心。使後之覽者得有所攷云。

靜齋曺公實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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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晦菴先生釋云中庸非別也。辭蹈之做得恰好處是已。終古辭爵而蹈刃者何限。能其中。盖寡矣。往在端廟遜位之日。盡節於所事者。死有六臣。生有六臣。其所以辭與蹈。皆可謂得恰好處也。時則有若靜齋曺先生。以死六蹈刃之心。有生六辭爵之跡。當天與人歸之會。粗以名節稱者。得免鮮矣。公首先去國於百官賀班舞蹈之際。豈敢預得天心之若是廣大也哉。其不死偶耳。是將蹈刃而不得則寧遯于荒野。甘作聖代之逋臣。卽永樂西河傭補鍋匠之志也。若子規詞及自題碑。吐出忠肝義膽。凜然千古。尙令人隕淚。苟非公做得恰好處。焉能若是耶。公生質旣厚。孝友純至。師事冶隱。得聞淵源之正。出處之義。而學究性理。工深涵養。畢竟成就大節。與生死六臣殊塗而同歸。豈可與一節之士倉卒激成者。同日語哉。何其偉也。其後孫收拾公著述於付火之餘。詩若碑殿策一度。又裒聚遺事狀碣及祠院事蹟。爲實記一篇。其中辛亥特恩。可謂待聖人而名益彰。林滄溪,趙歸鹿諸公讚述。卽太史公之伯夷傳也。更何敢贅焉。日。先生之裔孫以承來謁弁文曰。今按使曺公錫雨氏。以公聞孫。方謀壽榟欲公諸世。幸毋靳也。不佞不覺欽歎曰。相公所以承流宣化之敎至矣。而繼述之誠又若是。豈非扶樹百世風敎之一大政也耶。漢膺雖耄陋不敢當。亦不敢辭。略書所感於心如是云。

澄江吉公逸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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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士之立於世。其道學功業之顯晦。前後不同者。自有其時而然也。從古賢達。亦多如是。何足以疑焉哉。故贊成澄江吉公。卽冶隱先生四世孫也。克繩祖業。蚤擅於當時。當壬癸倭寇之亂。以侍從扈駕。經歷艱險。費盡忠赤。有仰和御製之律。及其大駕還都。進言曰。賊尙據境。宗社帶羞。正君臣臥薪甞膽之辰也。此時乘輦。恐涉太康。上卽嘉納焉。移拜掌令。至於錄勳一等。而連問有嗣。則公之忠直。上之所以寵眷。亦何如哉。公平日資行之端正。志操之貞剛。此可以推矣。第有所不可知者。公之長男。橫罹禍變。次胤逃命於西塞。晦其蹤跡。雖有上問。一以無嗣奏之。至今無所辨明。而使公之懿跡。一向沈晦而不顯。抑何理也。其門內諸公。刊冶隱續集。而議幷鋟公逸稿。誠盛擧也。所著散於兵火。存者無幾。然其所以繼述淵源之美。亦足以徵之矣。正所謂暢往而察來。顯微而闡幽者。此非有時之顯晦者耶。後孫履亨。以其門議。奉遺蹟若干。訪漢膺而謁其弁文。顧此耄荒。素無文可堪。辭之懇而其請益篤。乃强略綴以需焉。

臥遊堂朴公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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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子嘗曰。士之有聦明而醇者。絶難得。夫資質之美旣貴。而又得培養於詩禮之庭。罏韛於賢師之門爲尤難。若臥遊先生朴公。可謂得兼之矣。公卽龍巖先生之曾孫而健齋之子也。甫成童。以健齋命受學于旅軒張先生之門。盖公稟質純厚。孝友篤至。而所以涵濡而養成之者深矣。旅軒嘗稱某也藏精於內。非餘人所及。以其子妻之。由是而薰炙學習。尤無間於一日。及其裒然有就。蔚然有成。以至代帥鞱名。㫌招累降。則可以見闇章之實。而公且退然自守。不以外至爲榮。暫謝旋歸。薦者求見而不見。不流不激。隱約有持。巢巖之門常關。竹林之風自淸。嘗名其堂以臥遊。旅軒演其義曰。神千里於瞬息之間。目萬古於須臾之頃。可謂善言。而令人想像興慕者無窮矣。至其扶竪斯文之功。尤大而備焉。旅軒之沒也。倡率同志。旣隮享之。又揭像以寓慕。修行錄而傳之。又立金司藝眞樂堂龍巖三賢祠而享之。其尊賢衛道之誠。著於行者如是。故發於言者。自全淳淡之味。而絶無浮夸之態。卓然有遺範。鄕人奉安于南岡而祀之。此其因生質而家學師受。淵源之所成就者然也。嗚乎休哉。惟其世代寢遠。文籍散佚。七世孫世賢氏。殫誠掇拾。而裒集有崇賢錄彙補。著述有詩文若干篇。眞所謂講先祖之美。著之後世者也。其孫耆萬甫。承先意將謀繡梓。奉詩文附錄諸作二冊。責弁卷之語。余極辭以耄陋無文。而其請益懇。有難終辭。遂略識所感如是云。

續近思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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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朱子承周程張四夫子統緖。推廣辨明之。時則有若張南軒,呂東萊兩先生。菀爲道義契。相與講討切磨之。其所以相助相長之者大矣。朱子歿後三百有二載。而退陶李子生於東方。講明朱子之學。以斯道爲己任。今天下淪沒。道學弁髦。而獨我東諸賢。紹修洛閩近思之學。實退陶倡之也。朱子嘗與東萊選周程張書。爲近思錄曰。四子。六經之階梯。近思錄。四子之階梯。其蹟甚美而大有功於後學也。膺也生最晩。追慕退陶。以及朱張呂。而其書浩博。茫不知下手。於是乃敢採掇四子集要語。篇目一依近思錄例。名曰續近思錄。僭矣無所逃罪。然後之學者有意於四子者。由是而尋焉則庶乎得其門而入也。然則斯又爲近思錄之階梯。以及四子六經。退翁所謂泝伊洛而達洙泗。無往而不可者是矣。寧不幸哉。但才學不逮。且極耄荒。抄纂之際。極費心力。而䟽脫之過則烏得免也。是可懼也已。時强圉大荒落南呂上浣。眞城李漢膺盥手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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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峯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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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處村中。無山林泉石之勝。且逼人田畝。占地僅容室。室如斗。軒外僅容場。場如席。嫌其野淺。軒南不設籬。只砌草花雜種以納明。軒東列植樹。樅次松。松次棗。棗次梧。梧之下井。用代藩蔽。又上之以葡萄蔓。綢繆纏綿。蒙蓊轇轕。因樹成形。儼作三峯而中峯特秀。魁岸左右。兩峯齊列以均。若有不偶然者。當春夏之際。糾枝積葉。菀然蒼然。濃翠欲滴。密雨不能穿。皓月不能窺。亢熱流金。大地蒸鑠。凭軒對此則爽然惺然。色相怡顔。韻致滌襟。浩浩焉陶陶焉。不覺畏日之侵苦。至其初月吐山。太空廓朗。凭軒對此則依然三峯。特立庭畔。葉竇枝广。蔭深谽。烟嵐韻黛。瑰奇霮䨴。嶷嶷然靄靄然。怳惚若仙人之可呼。令人仰止而不厭。及秋而楓岳濃淡。冬而雪山嵯峨者。雖隨時變色。而其爲形則終始一山峯而不改也。於是扁吾軒曰喬峯。日偃仰樂之。有客難之曰。子之軒義謂何。余以所取者對之則曰。異哉子之取也。軒之前後。皆眞山也。奇巒也。異峀也。莫不逞技而效態。不取其眞而假以樹。能無好事之詆耶。曰。子之言似矣而非也。夫眞其眞。不若眞其假之爲義長。指山之節然者曰山。指水之汪然者曰水。則有目者孰不知之。善觀物者。於其異者而同之。於其同者而異之。擧隅而反之。以類而推之。然後得其變化無窮之妙矣。是故。程子以盆爲池而觀萬物之理。老泉以木爲山而諭父子之像。豈非所以寓興寄趣。尤在小譬大假擬眞之間者耶。而人亦不以好事詆之也。苟以眞山言之。中華之衡霍泰華。逖矣不論。三神山之擅名於天下者。在我東方。而余亦膏肓於是者。然貧無驢僕。老無膂力。烟霞之想雖勤。探歷之計已斷。於是而不離几席。不役杖屨。而衡霍也。泰華也。三神也。依俙彷彿於四時晝夜之間。則曷不取而名之。以寓無窮之賞也耶。客曰。是則然矣。而旣種之以樅松。又上之以繁蔓。使樅松困而不能敷榮。是豈栽培之道乎。曰。樅松爲性。得四時正氣。豈肯與繁蔓爭榮哉。任他繁蔓於春夏。及嚴霜一打。摧折敗黷而後。亭亭特秀之標。不期著而自著。此亦扶抑顯微之義。而楓岳雪山。自不相妨。何爲不可。曰。然則喬峯之義。可復聞乎。喬取義。峯取形。昔王元美作喬峯亭記。余亦樂其類而取之。所以喬。所以峯者。彼旣盡之。盍取讀焉。客喜曰然。其爲言亦喬矣。其與衡霍泰華三神。眞假奚足問。

逸白廬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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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兄成公之廬。處大小白之間。爲幽勝最。盖世居也。公之治廬也。朴素以示儉。虛白以適懷。不設墻。編藩而已。不爲塘。繞溝而已。無異花木。梅菊桑柘而已。中無他。設案几而已。詩禮而已。署之曰逸白。走書於余曰。君其爲我記之。余謂士之立於世有二道。出與處也。然出而不占時爲冐進。隱而非其時爲果忘。果忘與冐進。君子不爲。夫或出或處。不失其道。豈不難矣哉。行有隱之志。隱有行之道。然後庶幾爲古之逸民。夫子所許者七人。不降志。不辱身爲上。言中倫。行中慮爲次。身中淸。廢中權又爲次。雖有品第優劣之可言。占時制行。爲不汚則同。此貴時也。公早抱不覊之才。亦嘗治水。經應公車。旣又幡然悔曰。非吾所好也。與其聽於人。寧聽於天。與循其名。寧循其志是。且繼先德而修性分者。在此不在彼也。遂泊然無意於世。兪兪儃儃。以老於太白小白之間。此其遺逸乎哉。先聖之言曰。小人行險以僥倖。君子居易以俟命。曰。小人長慽慽。君子坦蕩蕩。曰。小人勞。君子逸。未有君子而不安且樂者也。今公遭家多難。隨境安命。略無幾微見色。及其晩暮。無子而有子。無廬而有廬。穉孫繞膝。滫瀡不匱。年幾大耋而道氣之敷腴也。蕭然若神仙中人。怡怡然。雍雍然。樂吾生之優遊。此其安逸乎哉。由上則跡逸。由下則心逸。公之逸。可謂兩全矣乎。公哂曰。子言無已夸乎。逸字義。猶或然也。奚不及白義。吾家之尙白久矣。自吾祖之出而仕也。雖未克究。而遺以淸白。世守不敢替。一門長德。咸用白爲號。曰某白。曰白某。竊識夫一靑氊而不忘。不獨以太小兩白之爲吾家山而已。曰。公逸於兩白之山則遺逸也。逸於淸白之業則安逸也。然則白之爲義。亦不在乎兩逸之外也。凡人隱德皆有地。太師以下之散四方而適齊適楚。入河入海。卽皆去舊邦而後得。若又孫興公之天台。王右軍之山陰。謝康樂之永嘉。李供奉,蘓內翰之天姥,西湖。止亦一時寓賞而非其所也。卽桑梓而避地。因先業而遂志。有太師諸人之操。而得天台山陰諸名區之勝。公視古人。固不多乎哉。而猶不忘先德。用寓其居。夫祖先之所以行。而公以之逸則時也。祖先之爲淸白。而公必守之則孝也。適於時。合於孝。此又公之處逸白之道也。公曰唯。其進之矣。請書之以爲廬記。

約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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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權鳴遠間嘗語曰。吾平生無一事可效者。惟思晩暮箴警。約之一字。可以持循。書揭齋以寓目。不爲無助。但嫌標榜。何如。余曰得矣。以子之題而猶謙之。是之謂約也。余亦有志於斯而未能也。曰。兄之意然則願聞其義。余曰諾。夫爲約有本。博也。非博無以致約。以約爲約。不幾於居簡而行簡乎。子之所有旣富。則爲約乎何有。盖約有儉也簡也要也精也四義。而又有等級。曰以約失之者鮮矣。擧衆人而言也。曰覺者約其情。賢者事也。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聖人事也。槩言之。有此三科。吾弟之意。其果安在。鳴遠瞿然曰。夸哉。問約而言不約。何也。曰子以是爲夸乎哉。又有大於此者。雖天地之道。其實則約耳。易與簡之謂也。盖非約則用不精。不博則存不約。理一分殊。體用相資。以至於融會貫通。收斂歸宿。則自天地聖神以至於衆人。雖有高下大小之不同。其理則一也。凡人之患。皆在於不能約。若於人事日用之間。雖智而愚。雖伸而屈。雖實而虛。雖先而後。用儉而言簡。行要而思精。含光藏用。謙謙肫肫。惟使畜於內者恒有餘。發於外者恒不盡。則所謂希賢希聖希天之功。亶在於是。而自成其久與大矣。然則吾子之所已能。居於是矣。所當希。亦居於是矣。豈可以所已能而不爲之勉也哉。鳴遠欣然曰。良是良是。言雖夸而歸則約。盍爲我記之。余雖諾之。以爲待所學之少約非晩也。未幾。鳴遠遽歸各天。每有人琴俱亡之悲。其子徵士君抆淚嗚咽曰。先君之志。幸有以成焉。余曰嗚乎。今雖有言。誰使而聽之。寧書曾與君所相講劘者以遂約。

溪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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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齋者。家內羣少。爲我營建者也。余平生手拙無營爲。年過七十而無安身燕養之所。乃求前溪邊距家步武之地。與年少輩克謀以成之。規模甚拙。兩間俱爲房。前退柱數尺以爲堂。請余名之。余曰。傍溪而成。則曰溪齋可也。前鑿小塘以受天雲。則軒曰光影可也。余旣涔處而頤養。則敬義不可偏廢。堂曰敬義可也。於是日處其中。而無溫突寄食之道。故自正陽月。至重陽以後則不得居。隨時往來逍遙而已。嗚乎。隱居靜養。儘是閒者樂事。况我鹿洞乎。昔我曾王考杜陵公。晩年避地于是。因洞名。號以鹿隱以終焉。盖玆華山卽太白正脈。而所以盤旋擁抱。若有意焉。而絶無奇特。只以平延爲阜。勢爲北向。故只依勢爲屋。小塘抱軒而澄涵。石溪連堤而潺潺。樹之以桃李楊柳。竹菊俱羅前。北山近對而寒松列立。靜坐默看。皆足以頤神養氣。遺外物而專幽興。日夕仰看爲警勉之資。是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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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李士實所藏武夷九曲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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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年五十四。作精舍於武夷山中大隱屛下。去五夫一舍而近。暇則輒𨓏焉。因作九曲棹歌十章以詠之。自後武夷山水之勝。名於天下。後之人慕朱子不已。以及其藏修之地。則爭摸九曲而題棹歌以寓慕。我東傳本。雖有工拙。惟我退陶老先生李仲久九曲圖跋。最著焉。美其山水則以爲三十六洞天之第一。美其圖精妙則以爲耳邊怳若聞棹歌。至於歎不得同其時。買舟輟櫂於幔峯石門之間。躋仁智侍講道。退與門下諸賢詠歌周旋。以庶幾萬一。則其所以寓感慨無窮之意者至矣。余每敬讀而興歎。日。余友李君士實。奉是圖一本來示。請書櫂歌逐曲上。且識其後。一如古人所請。余乃起而驚曰。子之志。卽古李公之志。而我是何人。其敢效老先生爲哉。第其生晩不及時之歎。不能無焉。夫以先生而猶然。况吾與子。後先生又幾何哉。且吾與子之歎不及老先生。亦猶先生之於朱子矣。是則吾輩之歎。又復一重矣。嗚乎。如余已無可追。君則方篤進修之業。幸以此圖日夕瞻慕。諷詠櫂歌。而究其進道次第。則寧無感發而興起者乎。是圖之精妙。又是今世之罕見。耳邊怳聞。果無古今之異。此余所以不辭而書且識者也。

書李公自省四十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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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李友士彥甫。袖示所謂自省四十目曰。此吾先君子所嘗手排而揭諸座側。歲久烟霾。故請海隱姜公移寫而跋其下者也。第本有題辭。而適其時遺忘未書。此爲未盡處。幸爲書且識。爲子孫典守之謨焉。余乃謹奉而翫繹則表居敬存誠。作爲二綱。各演二十目。合爲四十。其所以爲工。則於居敬。用朱子敬齋箴中動靜不違。表裏交正一句。於存誠。用眞西山思誠齋箴中渾然一眞。諸妄不作一句。居敬之地頭。存誠之時分。於此具焉。其用工節次。微密眞的。無少罅漏間隙之時與地。眞可謂持身操心之要法也。嗚乎旨哉。不佞嘗以後生。拜候尊先公累矣。其所以令人傾慕者。果有如是之潛修隱飭者在也。凡人之有爲者。槩不免從事於末而先其著聞。視公之工夫先身心而以誠敬爲要。其輕重得失何如哉。士彥乎。此不但君家以爲貽謨。思與幷世同人而聞之。於是乎不辭而書。繼以是言。

書樂天水北金公兩世遺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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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金翊卿甫。使其弟夏卿。奉其先祖樂天水北兩世遺事。及姜海隱公樂天堂重建記。折簡而托曰。兩世文蹟。累經灰燼。逸稿遺記太寂寥。無以傳信。此孱孫無窮之恨也。得子一言。感刻當何如。余顧謂夏卿曰。筆雖拙。固不辭。言則何敢。其後又書意益懇。余惟與夏卿久有隣契之篤。其孝思之誠。有難以終辭。謹按遺事。樂天公金惟。一齋門人而童丱受業。登上庠。以學行薦。授齋郞而不就。搆堂於臥龍山下。揭號以見志。其篤行高標。可徵於詩文及同時諸公推詡。水北公。卽樂天公之孫而繼述家學。信義夙著。當崇禎丙子之亂。不勝忠憤。北向痛哭。因廢擧入太白山。移建樂天堂。守義自靖。于時也。若洪沈姜鄭諸公。亦入此山而主於公。以若諸公之高行卓節。定爲賓主。記述而哭誄。各極揄揚。正非阿好之言。則孟子所謂觀近臣。以所爲主者。公之謂也。且况種積德美。具載當時輓誄諸篇。此祖孫兩公遺芬懿範。昭垂來許。而盥井之銘。八條之訓。尤是師傅貽後之嘉謨也。遺蹟蕩失。雖若可恨。泰山毫芒。亦足以徵挹則何必多乎哉。余於是竊有感焉。人之爲德。鞱默最難。此大易之括囊。葩經之尙褧。聖賢提儆之義深矣。翊卿之先世德誼如此。而世守斂晦。惟恐夸耀。今二百餘年之後。舊居惟新。幽蹟有徵。而先世德媺之懿。諸賢託契之深。歷歷可述。則後孫繼述之有其方。而闡揮之亦必有時矣。以是推之。其世濟謙謙之德。可知也夫。吾聞守約者其施博。深藏者其光遠。吾爲翊卿而俟之。

書工夫節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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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工夫節略。卽四先生訓門人旨訣也。余曾爲族孫晩埈抄輯。以爲學者警省之助也。今從孫詩魯又來請曰。家弟啓魯。近頗留意於家先筆法。而遺蹟蕩然。幸以手範塡此以敎之。余不覺發歎曰。有是哉。祖先所可效者。何獨筆法耶。自渠通籍。不無慶懼之衷。恭惟我先祖考世蓄德懿。以篤家祜。啓佑我後人何如哉。今渠猥蒙殊恩。家聲陵替之餘。光寵極矣。第士君子立身之方。在孝與忠。處則止孝。出則盡忠。處與出。孝忠各有其則。而孝忠之本在誠身。此所以明善誠身爲獲上順親之本。而先世之所傳守者亦是也。今啓魯之資性雖美。科第太蚤。則於古人學優登仕之義。未盡矣。寧不惕然。慥慥從事學修。思所以紹先休。而惟汲汲於進取爲哉。用是書此。以幾萬一之效。幸啓魯毋忽焉。癸丑端陽晦。敬菴老夫書。

書講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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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爲學之要。莫先於立志。志旣立則德可進。業可修矣。聖人之所以爲聖。賢人之所以爲賢。莫不由此而致焉。若志不堅固。乍作乍輟。旋進旋退。雖微細事。必無以成。况吾儒家大業。烏可做也。孔子曰。十有五志于學。孟子曰。所願則學孔子。朱子曰。人之爲事。必先立志以爲本。退陶先生曰。夫士之病。無立志耳。苟志之誠篤。何患於學之不至而道之難聞。聖賢喫緊垂訓之意。夫豈偶然哉。今我同講之人。須各自奮立其志。嚴其課程。讀必成誦。講必明審。溫故而知新。精思而力踐。存心於齊莊靜一之中。窮理於學問思辨之際。毋狃於偏見。毋安於少成。不求近功而期悠遠。不騖高遠而謹平常。不得不措。百倍其功。刊落舊習。變化氣質則其必有到頭處矣。何患今人之不及古人哉。若諉以年有高下。質殊敏鈍則武公以九十而有戒。曾子以質魯而得宗。所患無箴儆之志。三省之功耳。雖然。徒知立志而不居敬以持之。此心亦汎然而無主。是故。朱子又曰。立志。必須高出事物之表。而居敬則常存於事物之中。令此敬與事皆不相違。言也須敬。動也須敬。坐也須敬。頃刻去他不得。此於學者受用功程。最爲緊切。諸君盍相與勉焉。

書汝擴改過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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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乎難矣。汝擴之爲學也。人之過也。知之難。知而悔之尤難。悔而改之爲莫難。古人已言之。以是求之。終古有幾人哉。孔子稱顔子曰。有過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易曰。不遠復。無祇悔。元吉。以亞聖而在是焉。以元吉而在是焉。其爲難也何如哉。今汝擴以是作說以銘之。盖將以眞心以求之。實踐而行之。歷擧過失。懲毖有的。皆非空言也。以是而學。其進可量哉。雖然。行之有道。誠也。中庸敍智仁勇三德而曰。行之者一也。知過。智也。悔過。仁也。改過。勇也。不措。勇也。篤行。仁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非誠而何。所以誠之者敬也。汝擴勉哉。且過有大小。題目固然。而過之小者。人情易忽。尤不可放過。易所謂無益無傷。皆在於小。可不懼哉。

書朱子與黃勉齋書。贈柳壻進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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輅孫不知記得外翁否。渠愛壁間獅子。今畫一本與之。可褙起與看。勿令揉壞却也。此是陸探微畫本。東坡集中有贊。願他似此獅子。奮迅哮吼。令百獸腦裂也。

右朱子答黃勉齋書。而於外孫子木。寓物期待之意。若是深遠。今考宋景濂畫獅帖跋。其學問日進。志氣日强。庶幾不負先生之許云。其賢翁知人之明。佳孫不忝之美。可謂兩得矣。向歲龍孫之來留也。愛拊壁獅。適與古人相似。故模得一本。而書朱子書及東坡贊與之。非敢僭擬也。爲翁愛佇之情則實無間於賢愚而然耳。龍乎不負乃翁。亦如古人乎否。

書朱子與受之,魏應仲書。贈景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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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朱夫子與長子受之,魏應仲二書也。族孫敎弘。以紙請書而耄昏極矣。難以應副。第以其志有可嘉者。故强此書之。而加以紙毛筆禿。不能成字。可愧。然如欲爲學。爲學之法。具於二書。盖其送學於呂東萊門下也。其丁寧敎誘之言。惟在日用動靜語默。接對省己擇友。操心做業之道。無不詳備焉。而及其終也。又以勤謹二字勉焉。此尤非提耳喚惺處乎。聖經賢傳。孰非至敎。後來諸先生又從而讚釋之者。擧皆要切而學者所當服膺也。其開發初頭。各有所得。及其尋門而入則皆一理也。是故。終古君子敎亦多術者。此也。今余獨於許多敎訓中。拔此二書。亦此意也。未知其能領悉而有所助於用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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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箴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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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惟今夕。一歲之元。萬物資始。三陽開門。人於其間。盍亦返原。天命德性。太極斯存。萬殊一本。本無不惇。心爲物役。或蔽而昏。苟賤鄙卑。私欲波奔。覺者約情。天明卽全。曰中曰正。曰義曰仁。我欲斯至。用之不貧。我年八旬。尙昧持循。修之無功。旋覺旋湮。怵惕寤歎。遠思古人。伯玉之化。衛武之箴。不以老弛。尤加警心。聖狂之分。只在敬逸。敢不懔勵。期以死日。忿欲最先。言動尤切。戒懼虛寂。省愼隱微。洗而藏密。明明光輝。苟或間斷。天必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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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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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質虛弱。多病蚤衰。四十已杖。今至七十有二歲。無杖不能出門外一步。每以爲歎。一日。仲氏以藜杖授曰。吾憫君之老。養之幾年。取此可使君自强。余謹受而杖之。將與之終焉。乃銘曰。

正我步趍。扶我顚蹶。何以能然。先自强直。

硯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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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雕不華。質而樸兮。何曾破毁。傳無極兮。無復可求。用自足兮。盍以反隅。以爲勖兮。

席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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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必敬。周武之戒。不正不坐。宣尼之行。奉而不敢須臾忘。以爲終身之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