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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子中説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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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 文中子中説 卷第四
隋 王通 撰 宋 阮逸 注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第五

說卷第四

周公篇        阮  逸  注

子謂周公之道曲而當私而恕攝政誅管蔡曲而當也代武王笞伯禽私而恕也

其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乎曲而當於理窮矣私而恕於性盡矣理則性性則天天則命此所以

爲聖子曰聖人之道其昌也潜其弊也寢潜寢省漸也

亹焉(⿱艹石)寒暑進退物莫不從之而不知其由也亹亹循環

不絶皃顕諸仁則民從之藏諸用則民不知温彦博問嵆康阮籍何人也

字叔夜山濤斈之自代康絶交其介局如此阮籍字嗣宗居䘮用琴酒且曰礼豈謂我軰設其放曠如此子曰古之

名理者而不能窮也談名理不窮其変或失於介或失於放曰何謂也子

曰道不足而器有餘道不通則介故不足器不執則放故曰有餘曰敢問道器

子曰通變之謂道可以変則変執方之謂器可以方則方曰劉

靈何人也劉靈字伯倫性淡黙不交游以酒自楽常携壺使人荷鍤隨行曰死則埋之子曰古之

閉𨵿人也閉闗喻藏身也此世人所不能窺其閫閾曰可乎曰兼忘天下不

亦可乎一身可忘也天下不可兼忘曰道足乎曰足則吾不知也

放而已非中道陳守謂薛生曰吾行令於郡縣而盜不止夫

子居於郷里而爭者息何也陳守叔逹也薛生収也夫子謂文中子薛生

曰此以言化行令示法彼以心化行道感人陳守曰吾過矣退

而静居思行其道三月盜賊出境子聞之曰収善言叔逹

善德二子同志房玄齡問田疇何人也子曰古之義人也

田疇字子泰幽州牧劉虞使疇奉使于天子及廻虞爲公孫賛所害疇哭虞墓而去魏相欲封疇疇不受此節義人也子謂

武德之舞勞而决其發謀動慮經天下乎漢髙祖廟奏武德舞

狀干戈勤勞决取以經營天下也謂昭德之舞閑而㤗其和神定氣綏

天下乎漢文帝廟奏昭德舞狀修文物以綏安天下也太原府君曰何如子曰

或决而成之或㤗而守之吾不知其變也凡帝道有成之者有守之

者楽舞象焉其変在文武相湏噫武德則功存焉不如昭德之善也

一時而已徳必常守于万世且武之未盡善乆矣其時乎其時乎

革命一時之功周行典礼万世之道子謂史談善述九流司馬談爲太史故曰史談九流一懦

家二道家三隂陽家四法家五名家六墨家七縱横家八雜家九農家知其不可廢而知其各

有弊也安得長者之言哉逸謂九流異道猶五方殊俗在致治者因而利之器而使之故

不廢而同㱕於儒矣長者言殊道无不容无不通也不廢則容之有弊則排之非真儒通変不能極此子曰通其

変天下無弊法何常之有法弊則革執其方天下無善教偏執一隅

有時作泥故曰存乎其人人謂真儒子曰安得圎機之士與之

共言九流哉圓无執張機發必中安得皇極之主與之共叙九

疇哉九疇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五皇極六三德七稽疑八庶徴九五福皇極居九數之中當主位也杜淹

問崔浩何人也子曰迫人也執小道亂大經崔浩字伯渊好皇曆

及真君長生之術盖迫小不知通儒之道程元曰敢問𡺳風何也子曰變風

豳今爲邠周始㒷之地也変風自鄶至王𮮐離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

子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聽流言之誚非正風也成王終疑則

風遂變矣儻金縢未開則終疑周公非周公至誠孰能卒之哉發乎情是

至成也止乎礼義是卒正之也元曰𡺳居變風之末何也剛詩何以豳在列囯之後

曰夷王巳下變風不復正矣夷王下堂而見諸侯周始衰微囯風遂変不復雅正矣

夫子盖傷之者也故終之以𡺳風言変之可正也

唯周公能之故繫之以正周巳変而以𡺳正之者周公也歌𡺳曰周之

本也七月陳王業后稷公劉之本嗚呼非周公孰知其艱哉王業艱難

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於本其惟周公乎繫之

𡺳逺矣哉周公之詩不繫周而繫𡺳者正其本存乎逺也子曰齊桓尊王室而諸

侯服惟管仲知之管仲字夷吾齊桓公伯諸侯仲之力也故曰知之符秦舉大號

而中原靜惟王猛知之前秦符堅得天下三分之二故曰中原靜也亦其相王猛之力或曰

符秦逆東晉在而堅僣號是逆子曰晉制命者之罪也晉不能命方伯使征不庭

符秦何逆上順下違曰逆上乱下抗非逆也義在下文昔周制至公之命若䇿命曰

五侯九伯汝實征之是至公也故齊桓管仲不得而背也上順晉制至

私之命惠帝巳後賄賂大行天下謂之互市故符秦王猛不得而事也

遷中囯无主秦乃抗號其應天順命安國濟民乎是以武王不敢

逆天命背人而事紂齊桓不敢逆天命背人而黜周

故曰晉之罪也符秦何逆三十餘年中國士民東西

南北自逺而至猛之力也子曰符秦之有臣其王猛

之所爲乎見王猛功業知秦有臣元魏之有主其孝文之所爲乎

觀孝文治具知魏有主中國之道不墜孝文之力也都洛邑興文物太原

府君曰温子昇何人也子曰險人也智小謀大永安

之事同州府君常切齒焉則有由也温子昇字鵬舉掌魏囯文翰性似静而實

深險其後與元瑾謀逆坐誅永安莊帝年號也時魏囯大乱切齒未詳子讀三祖上事讀魏書也曰勤

哉而不𥙷也見同州府君勤王事跡也無謂魏周無人吾家適不用

魏帝宝炬入関依宇文秦㤗子斍建號稱周子之家廟座必東南向自穆公始

也曰未志先人之國穆公虬自宋奔魏自是廟座向東南遼東之役子聞

之曰禍自此始矣煬帝大業八年征遼二百万衆並䧟九年又征之山東始乱十年又征天下遂䘮

天子不見伯益讃禹之詞益讃于禹曰惟德動天无逺弗届禹乃班師振旅七旬苗格

公卿不用魏相諷宣帝之事漢宣帝使趙充囯擊匈奴魏相諌曰臣聞侍大威者爲驕

兵兵驕者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王孝逸謂子曰天下皆爭利棄義吾獨

(⿱艹石)之何利巳曰利利物曰義子曰捨其所爭取其所棄不亦君子

乎子謂賈瓊王孝逸凌敬曰諸生何樂賈瓊曰樂閑

退子曰静以思道可矣王孝逸曰樂聞過子曰

過而屢聞益矣凌敬曰樂逢善人子曰多賢不亦

樂乎薛收遊於館陶魏有館陶縣適與魏徴歸告子曰徴

顔冉之噐也徴𪧐子之家言六經踰月不出及去謂

薛收曰明王不出而夫子生是三才九疇屬布衣也

道兼天地理通皇極劉炫見子談六經唱其端終日不竭炫字伯光開皇中表

巳興斈校然好自於伐爲執政所卿著五經正名十二卷行于世子曰何其多也炫曰先儒

異同不可不述也注傳異同子曰一以貫之可矣爾以尼

父爲多學而識之耶天下何思何慮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此尼父之斈也炫退子

謂門人曰榮華其言小成其道難矣哉難入尼父之門矣凌敬

問禮樂之本子曰無邪礼樂本乎情情无邪則貌恭而氣和恭礼也和樂也凌敬退

子曰賢哉儒也以禮樂爲問賢其斈正道子曰大風安不

忘危其霸心之存乎漢髙祖歌云安得猛士𠔃守四方此不忘武備而心在雜霸也秋風樂

極哀來其悔志之萌乎漢武歌云𭭕樂極𠔃哀情多此悔悟前過志形哀痛之詔也子曰

詩書盛而秦世滅非仲尼之罪也秦不用詩書故虚𤣥長而晉

室亂非老莊之罪也老莊存太古之教非適時之典晉賢蕩焉故乱齋戒修而梁

國亡非釋迦之罪也釋氏本空寂之法非化俗之原梁主感焉故亡易不云乎苟

非其人道不虚行聖人非不知太古之朴空寂之性然而應物致理必有制焉晉賢蕩梁主感非立人

之制也故虚行者尔或問佛子曰聖人也聖人之寂滅者曰其教何如曰西

方之教也西方化外可行非中囯礼義之俗可習中國則泥泥猶溺也軒車不可

以適越冠冕不可以之胡古之道也越舟而不車胡髪而不車古者夷不乱華

或問宇文儉子曰君子儒也䟽通知逺其書之所𭰹

儉事跡未見銅川府君重之豈徒然哉父之子遊太樂

聞龍舟五更之曲煬帝將遊江都宫作比曲瞿然而歸曰靡靡樂也

紂作靡靡之樂亡囯之音也作之邦國焉不可以遊矣子謂姚義盍

官乎義曰捨道干禄義則未暇言隋仕人皆捨道子曰誠哉

信有或問荀彧荀攸子曰皆賢者也曰生死何如

子曰生以救時死以明道荀氏有二仁焉彧字文若佐魏祖有

大功或謂魏祖冝加九錫彧曰本起義兵所以正朝安囯也君子愛人以徳不冝如此魏祖聞之不恱彧飲藥而死彧從子攸字公

逹魏囯𥘉建叅謀帷幄㪯事慎宻雖子弟不能知魏祖常稱曰荀令君之仁荀軍師之智又曰令君㪯善不進不休軍師去惡不去

不止然彧初仕漢漢亡則死攸獨仕魏魏存則生明道救時皆謂仁矣子曰言而信未(⿱艹石)不言

而信行而謹未(⿱艹石)不行而謹賈瓊曰如何子曰推之

以誠則不言而信心至誠維未言人巳知其必信矣鎮之以静則不行

而謹性復静雖未行人知必謹惟有道者能之有儒道者能如此楊素謂子

曰甚矣古之爲衣冠裳履何樸而非便也樸虚裝貌子曰

先王法服不其𭰹乎有𭰹爲冠所以莊其首也爲履

所以重其足也衣裳䄡如衣下曰裳䄡如盛貌劒珮鏘如帶剱示威垂珮

合節鏘如響声皆所以防其躁也威重有節則躁无自入焉故曰儼然人望而

畏之以此防民猶有疾驅於道者今捨之曰不便是

投魚於淵寘猿於木也爲礼使人别禽獸天下庸得不馳騁而

狂乎引之者非其道也責素不以礼引人董常歌鄁栢舟言仁不遇

也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卒章云憂心悄悄愠于羣小子聞之曰天實爲之謂

之何哉此北門篇也剌在不得志焬帝任羣小仁人憂之言董常不遇者天也邳公好古物

蘇威封邳囯公鍾鼎什物珪璽錢具必具子聞之曰古之好

古者聚道聚淳朴之性今之好古者聚財聚珍異之噐子謂仲長

子光曰山林可居乎子光住見上曰㑹逢其適也焉知其可

㑹當其意有所適則居之耳不知其可不可也子曰逹人哉隱居放言也任意所適逹也適在

山林隱也不知其可放也子光退謂董薛曰子之師其至人乎死生

一矣不得與之變極乎道爲至人死生不変其道者一貫天下者也薛收問隱子

曰至人天隱藏其大真髙莫窺測其次地隱辟地山林髙身全節其次名隱

朝市心在丗外子謂姚義能交或曰簡子曰所以爲能也

淡故或曰廣廣泛交也子曰廣而不濫又所以爲能也泛愛中百

子謂晁厝率井田之序有心乎復古矣晁厝說文帝曰五口之家

服作者不過三人能耕者不過百畒古者一夫一婦受田百畒此井田之制也文帝不能行故漢致治不及三代文中子惜其有復

古之心焉賈瓊問續書之義子曰天子之義列乎範者有

四曰制制命也秦改命爲制漢因之曰詔詔令也秦改令爲詔漢因之曰志志謂帝王有志於治道而

未形乎制詔者也曰策求直言而䇿慮之大臣之義載于業者有七曰命

曰訓曰對曰讃曰議曰誡曰諌

中子曰帝者之制恢恢乎其無所不容恢恢如天容物其有大

制制天下而不割乎子曰大制不割割分判者也其上湛然其下恬

湛恬皆静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失與天下正

凢㪯一事必以天下同之千變萬化吾常守中焉吾常假帝制自謂也其卓然

不可動乎其感而無不通乎此之謂帝制矣言二帝之典三王之

誥兩漢之記皆同制矣文中子曰易之憂患業業焉孜孜焉其畏

天憫人思及時而動乎業業畏天孜孜憫人易者天人以時而動也繁師𤣥曰

逺矣吾視易之道何其難乎子𥬇曰有是夫終日

乾乾可也乾乾勤斈不難視之不臧我思不逺又㪯詩勉之使勤斈易此也馳

篇云也言汝不思善道則巳在我思之不爲逺越公聘子子謂其使者曰存而行

之可也姑存此聘礼即可非得聘賢之實也歌干髦而遣之干髦衛詩美臣子多好善

而曰玉帛云乎哉果求賢不在虚飾子謂房玄齡曰好成者

敗之本也願廣者狹之道也欲速不逹玄齡問立功立言

何如子曰必也量力乎量力相時子謂姚義可與友乆要

不忘賈瓊可與行事臨難不變相友貴乆臨事貴断薛收可與事

君仁而不佞董常可與出處介如也事君貴正出處貴絜子曰賤

物貴我君子不爲也賈𧨏曰小智自私賤彼貴我好竒尚怪蕩而不

止必有不肖之心應之理使之然薛宏請見六經薛宏未見經續經也

子不出門人惑子𥬇曰有好古愽雅君子則所不隱

言宏非好古者子有内弟之䘮内表不飲酒食肉郡人非之

子曰吾不忍也賦載馳卒章而去鄘囯詩卒章云大夫君子无我有尤

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此言我自不忍而然鄭和譛子於越公曰彼實慢公

彼謂文中子公何重焉越公使問子子曰公可慢則僕得矣

不可慢則僕失矣得失在僕公何預焉越公待之如

理遣子曰我未見勇者或曰賀(⿱艹石)弼子曰弼也戾

焉得勇勇於義曰勇勇於力曰戾李宻問英雄子曰自知者英自知故能知人

自勝者雄自勝故能勝人問勇子曰必也義乎凡勇不得其冝皆勃戾尔

瓊曰甚矣天下之不知子也子曰爾願知乎哉姑修

焉天將知之況人乎孟子曰尽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則知天言聖人知天則天亦知聖人

瓊請六經之本曰吾恐夫子之道或墜也子曰爾將

爲名乎有美玉姑待價焉待明王丗當自求行之楊玄感問孝子

曰始於事親終於立身言尔父不䧟不義則尔身可立矣問忠子曰孝立

則忠遂矣楊素賢則隋不乱



中說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