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真經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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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始真經註卷之五

神峰逍遙子牛道淳直解

五鑑篇[编辑]

鑑者,心也,凡二十章。

關尹子曰:心蔽吉凶者,靈鬼攝之,心蔽男女者,淫鬼攝之,心蔽幽憂者,沉鬼攝之,心蔽逐放者,狂鬼攝之,心蔽盟詛者,奇鬼攝之,心蔽藥餌者,物鬼攝之。

蔽者,執蔽也,蒙昧也,人心專一執蔽吉凶禍福、五行陰陽者,則有靈通之鬼統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吉凶者,靈鬼攝之也;人心專一執蔽嬰妮夫婦、御女探戰之衍,則有淫慾之鬼統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男女者,淫鬼攝之也;人心專一執蔽幽暗憂愁,則沉溺之鬼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幽憂者,況鬼攝之也;人心專一執蔽逐走放飛畋獵者,則有狂蕩之鬼統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逐放者,狂鬼攝之也;人心專一執蔽盟誓呢詛者,則奇異之鬼統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盟詛者,奇鬼攝之也;人心專一執蔽修合服食藥餌者,則有藥物之鬼統攝而蒙昧也,故云心蔽藥餌者,物鬼攝之也。

如是之鬼,或以陰為身,或以幽為身,或以風為身,或以氣為身,或以土偶為身,或以彩畫為身,或以老畜為身,或以敗器為身。

如上所說,靈鬼、淫鬼、沉鬼、狂鬼、奇鬼、物鬼,六等之鬼,統攝蒙昧六等執蔽之人也,故云如是之鬼也。鬼無形相,鈴附託物以為身,或以附託陰影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陰為身也;鬼或有附託幽暗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幽為身也;鬼或有附託旋風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風為身也;鬼或有附託陰氣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氣為身也;鬼或有附託土偶塑人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土偶為身也;鬼或有附託彩畫人物之像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彩畫為身也;鬼或有附託老畜走獸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老畜為身也;鬼或有附託敗壞器物以為身,而見形昧人者,故云或以敗器為身也。

彼以其精,此以其精,兩精相搏,而神應之。

彼者,附託陰、幽、風、氣、土偶、彩畫、老畜、敗器八者之鬼也,此者,心蔽吉凶、男女、幽憂、逐放、盟詛、藥餌六者之人也,為此人專一執蔽已上六者之事,精執不移,彼附託鬼之精,與人精兩相激搏,而鬼有靈通神異之應也。故云彼以其精,此以其精,兩精相搏,而神應之也。

為鬼所攝者,或解奇事,或解異事,或解瑞事,其人傲然,不曰鬼于躬,惟曰道于躬,

心執蔽之人,為靈淫況狂奇物六鬼統攝蒙昧者,或解珍奇之事,或解異怪之事,或解祥瑞之事,預言鈴應,眾人敬之以為聖,其解奇異瑞事之人,傲然不言有鬼附於身,唯言至道於身有此靈通也。故云為鬼所攝者,或解奇事,或解異事,或解瑞事,其人傲然,不曰鬼于躬,惟曰道于躬也。

久之,或死木,或死金,或死繩,或死井。

為鬼所攝之人,預解奇異瑞事,傲然以為得道,久之,或自觸樹木而死,或以刀刃自刎而死,或以繩自縊而死,或自投井而死也。故云久之,或死木,或死金,或死繩,或死井也。

惟聖人能神神,而不神於神,役萬神而執其機,可以會之,可以散之,可以禦之,曰應萬物,其心寂然。

惟有了道聖人,洞徹真空妙有,了悟不神之神,陰陽莫測,神鬼難窺,化身周遍塵沙界,妙用神通無量,韜晦不顯也,故云惟聖人能神神,而不神於神也。了道聖人能呼召風雨,役使萬神而執機也,執者,把握也。了道聖人不唯能呼召風雨,而役使萬神,更能使可以會而聚之,可以散而分之,可以禦而止之也,故云可以會之,可以散之,可以禦之也。了道聖人之心,如月印眾水,如風嗚萬籟,如懸鏡鎰形,如空谷傳聲,應變而常寂常明,常清常靜也,故云曰應萬物,其心寂然也。此章明心有執蔽皆邪心,無蔽皆道也。

右第一章

關尹子曰:無一心,五識並馳,心不可一,無虛心,五行皆具,心不可虛,無靜心,萬化密移,心不可靜。

無者,禁止之辭也,謂本來妙心,元自不二,垂誡學人無得專心守一,若萌專心守一之念,則守一之念,與視聽食息思之五識相並奔馳,不得一也,以此明了,則知心不可守一也,故云無一心,五識並馳,心不可一也。本來妙心元無一物,等同太虛,垂械學人無得專心虛廓,若萌專心虛廓之念,與喜火、怒木、思土、憂金、恐水之五行,皆同具足不得虛也。以此明了,則知心不萌虛廓之念也,故云無虛心,五行皆具,心不可虛也,本來妙心元自清靜,垂誡學人無得專心守靜,若蒙專心守靜之念,與萬化密遷移而不得靜也,以此明了,則知心不可守靜也,故云無靜心,萬化密移,心不可靜也。

借能一則二偶之,借能虛則實滿之,借能靜則動搖之。

本來妙心元自不二,於不二妙心,萌守一之念,則守一之念,與不二妙心為二偶對也,故云借能一則二偶之也,此釋心不可一也。本來妙心元無一物,等同太虛,於此無物妙心,萌專虛廓之念,則專虛廓之念,填實滿塞無物之妙心也,故云借能虛則實滿之也,此釋心不可虛也。本來妙心元自清靜,猶如虛空無動無搖,於本靜妙心,萌守靜之念,守靜之念既生,則是動搖妙心也,故云借能靜則動搖之也,此釋心不可靜也。

惟聖人能斂萬有於一息,無有一物可役吾之明徹,散一息於萬有,無有一物可問吾之云為。

惟了道聖人之心,猶如太虛,無所不容,化身億萬,一息之問,返本還源,如一切水月,一真月統攝其水月波流,無有一水可沒溺真月之明徹也,故云惟聖人能斂萬有於一息,無有一物可役吾之明徹也。了道聖人,一息之問,散布化身周遍塵沙界,如一真月普見一切水也,一切水波流不停,無有一切水可問斷真月之光明云為照耀也,故云散一息於萬有,無有一物可問吾之云為也。此章明本來妙心元自不二,虛靜應變縱奪無妨也。

右第二章

關尹子曰:火千年,俄可滅,識千年,俄可去。

火本無我,因膏因薪而見形,雖千年之久,若俄頃膏薪俱盡,則火亦隨之而滅也,故云火千年俄可滅也,此起喻也。迷人業識忙忙,無本可據,輪迴億劫,不能出離者,皆因此識也。識亦無我,依境而見,雖千萬年之久,若蒙師點化,直下頓悟,本來妙心元自清靜,等同太虛,則俄頃之問,境忘識去矣,如薪盡火滅也,故云識千年俄可去也。此喻也。此章明識是生死根,境忘識去,出輪迴之要者也。

右第三章

關尹子曰:流者舟也,所以流之者,是水非舟,運者車也,所以運之者,是牛非車,思者心也,所以思之者,是意非合o

人但見舟之流行,殊不知所以使舟流行者,是水流行,非舟自能流行也,故云流者舟也,所以流之者,是水非舟也。人但見車之運行,殊不知所以使車運行者,是牛拽之運行,非車能自運行也,故云運者車也,所以運之者,是牛非車也。此舟車二者借喻也。人但知心之思慮,殊不知所以能思慮者,是意識能思慮,非本來妙心有思慮也,故云思者心也,所以思之者,是意非心也。此合喻也。

不知所以然而然,惟不知所以然而然,故其來無從,其往無在。

本來妙心,真空為體,妙有為用,體用如如,應變無窮,神鬼難窺,陰陽莫測,不知所以然而然也。不知所以然而然,本來妙心,元在五太之前,象帝之先,洞然明了,其來不知從何而生來,冥然隱密其往,不知所在而居止,故云不知所以然而然。惟不知所以然而然,故其來無從,其往無在也。

其來無從,其往無在,故能與天地本原,不古不今。

疊上二句,謂本來妙心,不知從何而生來,冥然隱密往,然不知所在,如此,天地與吾同本原,妙心而生本原,妙心不屬時節,故不古不今也,故云其來無從,其往無在,故能與天地本原,不古不今也。此章明本原妙心稟自五太之前,非思慮之所知也。

右第四章

關尹子曰:知心無物,則知物無物,知物無物,則知道無物,知道無物,故不尊卓絕之行,不驚微妙之言。

本來妙心,以道為體,以物為用,了悟道心,元無一物,等同虛空,體用如如,應變常寂,故云知心無物,則知物無物,知物無物,則知道無物也。知者,悟也,物無物者,應變常寂也。洞悟道心體用無物,故不尊尚卓高絕代之行,為行雖卓絕,不離於跡,道本無跡,故不尊尚也。不驚異精微玄妙之言,為言雖微妙,不離於名,道本無名,故不驚異也。故云知道無物,故不尊卓絕之行,不驚微妙之言也。此章明道心應變常寂,非言行之可及也。

右第五章

關尹子曰:物我交心生,兩木摩火生,

心本無心,因物而見,物我相交而心生顯見,如兩木相鑽摩而生火也,故云物我交心生,兩木摩火生也。

不可謂之在我,不可謂之在彼,不可謂之非我,不可謂之非彼,執而彼我之,則愚。

我本無我,因物來干,心忽顯見,非我自生心也,故云不可謂之在我也。物來相感,心雖顯見,心如虛空,與彼物無礙,故云不可謂之在彼也。若無我者,物雖來感,則心不生,心既有生,不可謂之非我也,故云不可謂之非我也。我未無我彼物若不來感,則心亦不生,心本不生,因感而生,不可謂之非彼物也,故云不可謂之非彼也。迷人不悟無我無心,與物無礙,而妄立我心,與物作對,執有彼我,觸物有礙,非愚而何,故云執而彼我之則愚也。而者,汝也,執汝彼我而不忘,乃愚迷之人也。此章明心本無彼我,與物無礙,迷人妄立彼我,與物作對也。

右第六章

關尹子曰:無恃爾所謂利害是非,爾所謂利害是非者,果得利害是非之乎,

無者,禁止之辭也,恃者,倚賴也,言無得恃賴汝之所言利害是非也,故云無恃爾所謂利害是非也。汝所言利害是非者,皆妄情無計,豈可利定為利,害定為害,是定為是,非定為非,利害是非隨妄情變化,豈可一定之邪?既不可一定,隨時妄情所計之耳,果何得利害是非者哉!故云爾所謂利害是非者,果得利害是非之乎。

聖人方且不識不知,而況於爾。

運化利害是非者,造物也,造物窈冥,莫測其所以,雖聖人大智,圓通於窈冥造物,方且不識不知,而況爾凡乎?故云聖人方且不識不知,而況於爾也。此章明利害是非,造物者運化,凡不可預測也。

右第七章

關尹子曰:夜之所夢,或長於夜,心無時,

長於夜,應作晝,於義則通也,蓋傳寫之娛也。迷人夜問作夢,或夢生長於晝,以此知本來妙心,不屬時之數也,故云夜之所夢,或長於晝,心無時也。

生於齊者,心之所見皆齊國也,既而之宋之楚,之晉之梁,心之所存各異,心無方。

有人生長於齊國,心之所見之境,皆齊國而已。而者,汝也,之者,往也。既汝往宋國,又往楚晉梁之三國,四國境界不同,心之所存之境亦異,以此知本來妙心,不屬方位也。故云生於齊者,心之所見皆齊國也,既而之宋之楚之晉之梁,心之所存各異,心無方也。此章明本來妙心,不屬時數方位也。

右第八章

關尹子曰:善弓者,師弓不師羿,善舟者,師舟不師寡,

羿者,古人善射之號也,昔帝譽賜羿弓矢,為司射之官,居窮石之地,至堯時,十日並出,命羿射之,中九日而落之也,後纂夏后相之位,號有窮國君,因羿以為名,其臣寒泥殺之,因有其室而生界,界多力,能陸地推舟而行,後為夏后相子少康所殺也。師者,法則也,善射弓者,以弓為法取中也,既以中為則,叉以羿為法也,故云善弓者,師弓不師羿也。善操舟者,以舟為法則,務所往無滯為法則也,既以舟所往無滯為則,不必以界為法也,故云善舟者,師舟不師界也,此借喻也。

善心者,師心不師聖。

善悟本來妙心,元自清靜無為,逍遙自在,不染不著,既以善了妙心,以悟為則,不又以聖人為法也,故云善心者,師心不師聖也。此合喻也。此章明心以悟為則,因超几聖也。

右第九章

關尹子曰:是非好醜,成敗盈虛,造物者運矣,皆因私識執之而有。

以善美為是好,以惡陋為非醜,以事物與榮為成盈,以事物廢桔為敗虛也,殊不知是非好醜成敗盈虛,皆自然造物者所運,吾何容心哉,而迷者執之以為有實,殊不知皆因己私妄識計之也。故云是非好醜成敗盈虛,造物者運矣,皆因私識執之而有也。

於是以無遣之猶存,以非有非無遣之猶存,無日莫莫爾,無日渾渾爾,猶存,譬猶昔游再到,記憶宛然,

既知是非好醜成敗盈虛,皆因私識執之而有,於是以無遣其私識,猶有計無之識尚存,故云於是以無遣之猶存也。又以非有非無遣其計無之識,猶有計非有非無之識尚在,故云以非有非無遣之猶存也,日莫計非有,莫計非無,故云無日莫莫爾也。又以無遣之,日渾然無,莫計非有渾然無,莫計非無,猶有渾渾然無莫計之識尚在,故云無日渾渾爾猶存也。以識遣識,何異泥裹洗土,以識遣識者,譬如昔日曾游之境,今日再到,忽然記憶,舊之識宛然尚在,終不能忘遣也,故云譬猶昔游再到,記憶宛然也。

此不可忘,不可遣,善去識者,變識為智。

此識不可得而忘,亦不可得而遣,善去識者,洞了真空之心體,以識變為智慧,為心妙有之用也,故云此不可忘,不可遣,善去識者,變識為智也。

變識為智之說,汝知之乎?曰:想如思鬼,心慄,思盜,心怖,曰:識如認黍為稷,認玉為石,皆浮游罔象,無所底止。

底者,平穩也,向來演變識為智之說,汝還曉知之乎麼,故云變識為智之說,汝知之乎。此設問也,部自答曰:日想者譬如人思此處有妖鬼,則心悚然戰慄而恐懼,又思此處有強盜,則心怯然而怕怖也。故云日想如思鬼,心慄,思盜,心怖也,日識者譬如人妄認黍以為稷者,似黍而黑,又如人妄認玉為石,此迷妄想識,皆浮游無象,無所得悟,本來妙心,真空平穩之地而休歇也。故云日識如認黍為稷,認玉為石,皆浮游罔象,無所底止也。罔者,無也,止者,休歇也。

譬睹奇物生奇物想,生奇物識,此想此識,根不在我,

向來所說想識,譬如人堵奇異之物,則生異物之想識,此奇異想,本心元無,因睹奇異之想識也,故云譬睹奇物,生奇物想,生奇物識,此想此識,根不在我也。想者,心思也,識者,心別辮也。

譬如今日,今日而已,至於來日想識,殊未可卜,及至來日,紛紛想識,皆緣有生。

先說此想此識,根不在我,恐人信之不及,再設喻以曉之。譬如今日從旦至夕,今日想識之事已知之矣,至於來日想識之事,殊未可預卜度而知之,故云譬如今日,今日而已,至於來日想識,殊未可卜也。及至來日,隨事物旋生紛紛擾擾之想識,以知想識根不在我,皆因有事物而旋生也,故云及至來日,紛紛想識,皆緣有生也。綠者,因也。

曰想曰識,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識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

本來妙心,元無想識,恐人信之不及,復設喻以曉之。譬如犀牛角中元無月形,特因犀牛望月,生此月中之想識,月形入角而始生月形也,而彼天上真月,初不曾在角也。故云日想日識,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識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也。

胸中天地萬物亦然,知此說者,外不見物,內不見情。

人胸臆中所懷天地萬物之識,亦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也,故云胸中天地萬物亦然也。人能曉知如上所說譬喻者,則外不見物,內不見情也。此章明本來妙心元無情識,皆因心迷,妄生情識也。

右第十章

關尹子曰:物生於土,終變於土,事生於意,終變於意,

萬物生於土,萬物終盡之時,復變化為土,故云物生於土,終變於土也。此起喻也。土在脾神為意,萬事生於意,萬事俱忘,終變為意,故云事生於意,終變於意。此合喻也。

知夫惟意,則俄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惡之,意有變,心無變,意有覺,心無覺。

如上所說譬喻,則知萬事有無,惟此意根也,知此意根所生之事,俄頃之問,非化為是,是化為非,惡化為善,善化為惡也,故云知夫惟意,則仙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惡之也。意根有遷變,本來妙心無遷變,意根有知覺,本來妙心無有知覺也,故云意有變,心無變,意有覺,心無覺也。

惟我一心,則意者塵往來爾,事者欽起滅爾,吾心有大常者存。

本來妙心,元自不二,故云惟我一心也。塵者,法也。意根能生萬法,能滅萬法,滅則往,生則來,故云則意者塵往來爾也,若意根不生萬事,如火燒薪,效然而起,薪盡效然而滅也,故云事者效起滅爾也。欽者,速也。大常者,乃本來妙心真空之體,廣無邊際,越古今而無有變異,非存而何,故云吾心有大常者存也。此章明心之大常禦意之小變也。

右第十一章

關尹子曰:情生於心,心生於性,情波也,心流也,性水也,

人之妄情從心上生,心從性上生也,故云情生於心,心生於性也。人迷情如水之波浪,人逐境之心如流動之水,人之本性如水之源也,波流源有三名而無二體,為波流源皆是水也,情心性有三名而無二體也,為情心性皆是真也,故云情波也,心流也,性水也。

來干我者,如石火頃,以性受之,則心不生,物浮浮然。

萬物來相干吾者,俄頃之間,如電光石火,但以真空之性受之,則心不生,知識物境浮浮然,如太虛之雲,不礙虛空,如空谷傳聲,應變常寂也,故云來干我者,如石火頃,以性受之,則心不生,物浮浮然也。此章明心性不二,應變無礙也。

右第十二章

關尹子曰:賢愚真偽,有識者,有不識者,

世問有真賢真愚,有偽賢偽愚,世人或有能變識,或有不能變識者,故云賢愚真偽,有識者,有不識者也。

彼雖有賢愚,彼雖有真偽,而謂之賢愚真偽者,擊我之識,

彼世問雖是賢愚真偽,而別辯賢愚真偽者,皆繫我之妄識也,故云彼雖賢愚,彼雖真偽,而謂之賢愚真偽者,繫我之識也。

知夫皆識所成,故雖真者亦偽之。

若知別辮賢愚真偽,皆妄識所成,識既是妄,故雖真實,亦名假偽不真也,故云知夫皆識所成,故雖真者亦偽之也。此章明妄識非真心也。

右第十三章

關尹子曰:心感物不生心,生情,物交心不生物,生識,物尚非真,何況於識,識尚非真,何況於情。

本來妙心元自清靜,因物所感也,心本無生,而所以生者情也,故云心感物不生心,生情也。一切物來交干於心,心別變物者非物也,乃心之識見也,故云物交心不生物,生識也。一切物境幻生幻滅,尚猶虛妄,何況於識,豈不為妄偽哉,故云物尚非真,何況於識也。既知識是妄偽,何況於情豈不是妄哉,故云識尚非真,何況於情也。

而彼妄人,於至無中執以為有,於至變中執以為常,

而彼眾迷妄之人,於本來至真妙心元無一物之中,忽生妄識,堅執為有,染著不拾,不能明了本心也,故云而彼妄人,於至無中執以為有也。彼迷妄眾人,於妄識生滅不停、逐境變化之識神中,堅執為本心之大常,噫,殊不知此妄識之神,乃輪迴之種也,故云於至變中執以為常也。

一情認之積為萬情,萬情認之積為萬物,物來無窮,我心有際。

本來清靜妙心上,忽生一迷情,不覺是妄,認以為真,情情旋生,新新嗣緒,乃積之為億萬之情也,故云一情認之積為萬情也。迷人於萬億之情,又不覺是妄,而認妄為真,染著物境,念念遷流,情波浩渺,積之億萬物境也,故云萬情認之積為萬物也。際者,邊境也。本來妙心猶如虛空,廣無邊際,為妄識迷情專權,問截虛空,妄立境界,限量邊際,迷染萬物,而逐無窮物遷流也,故云物來無窮我心有際也。

故我之良心受制於情,我之本情受制於物,可使之去,可使之來,

心迷逐情,妄立境界,不由了悟良妙之心,專由迷妄之情驅使,是本來良妙之心,倒受制於迷妄之情,如臣反拘制君也,故云故我之良心受制於情也。我之本來正情既迷染萬物,倒被萬物驅使,是本來正情受制於萬物,如百姓反拘制大臣也,故云我之本情受制於物也。心迷逐情,情迷染物,迷情妄染物境,限盡死後,被愛染物境牽引,愛染重處受生,生生死死,百千萬劫輪迴,無有出期,去來不已也,故云可使之去,可使之來也。

而彼去來,初不在我,造化役之,因無休息。

人之五情,則屬五行也,五情者,喜屬火,怒屬木,思屬土,憂屬金,恐屬水。五情既屬五行,五行陰陽造化陶鎔天地萬物,驅役死生去來,無有休息之期也,究其所以,皆因五情迷妄,而有此去來死生,五情未萌之前,安有死生去來哉。以此知而彼去來初不在我,皆因迷情妄染,落於五行造化,陶鑄中,役使輪迴因無休息也,故云而彼去來初不在我,造化役之,因無休息也。

殊不知天地雖大,能役有形,而不能役無形,陰陽雖妙,能役有氣,而不能役無氣。

迷人妄染愛境,被天地陰陽造化役使,輪迴無休,殊不知迷情未萌之前,本來良妙之心,猶如虛空無形,雖天地陰陽造化之大,但能役使迷染有形之情,豈能役使如虛空良妙之心哉,故云殊不知天地雖大,能役有形,而不能役無形也。迷情既萌,元氣隨之,則落陰陽造化役使輪迴也,迷情未萌,元氣返本,與真空同體,陰陽造化雖妙,豈能役使真空哉。故云陰陽雖妙,能役有氣,而不能役無氣也。

心之所之,則氣從之,氣之所之,則形應之,

之者,往也。心之所往,則氣從之而往也,心猶帥也,氣猶軍也,氣之從心,如眾軍從帥也,故云心之所之,則氣從之也。心迷妄愛,染著諸境,氣亦從之,而有此輪迴之身形也,故云氣之所之,則形應之也。

猶如太虛,於至無中變成一氣,於一氣之中變成萬物,而彼一氣,不名太虛。

道本無名無形,猶如太虛,能運一氣,一氣分而為陰陽,一氣陰陽變化天地萬物,既名一氣,不名太虛,無形名之道也,而況於萬物乎。故云猶如太虛,於至無中變成一氣,於一氣中變成萬物,而彼一氣不名太虛也。此起喻也。

我之一心,能變為氣為形,而我之心無氣無形,

吾之本來良妙之心,以真空為體,思慮未萌之前,體同太虛,思慮既萌,所之則氣從之,氣之所之則形應之,如太虛中變成一氣,於一氣中變成萬物也,故云我之一心,能變為氣為形也。思慮未萌之前,本來良妙之心,元無氣無形也,故云而我之心無氣無形也。

知夫我之一心,無氣無形,則天地陰陽不能役之。

知者,悟也。了悟本來不二之良心,猶如太虛未變為氣為形之時,未有天地陰陽,令誰役之?假使有天地陰陽,豈能役使虛空哉,故云知夫我之一心,無氣無形,則天地陰陽不能役之也。此章明心迷墮,陰陽陶鑄而輪迴不已,心悟出陰陽陶鑄,永不輪迴也。

右第十四章

關尹子曰:人之平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精有所結而使之然,

人之平安之日,目忽然見非常奇異之物境者,皆是精神與物境凝結,而忽然使之變化如此之異也,故云人之平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精有所結而使之然也。

人之病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心有所歉而使之然。

人之息熱病之日,被熱氣所燒而眼花,忽然見非常奇異之物境,皆是熱病所燒,而心不足使然也,故云人之病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心有所歉而使之然也。歉者,不足也。

苟知吾心能於無中示有,則知吾心能於有中示無,

苟者,識也,知者,悟也。如上所說,平日病日,目忽見非常之物,以此誠能了悟本來妙心元無一物,等同太虛,皆於無中示見非常之有,以此了悟即非常之有,昭示本來無物之妙心也,故云苟知吾心能於無中示有,則知吾心能於有中示無也。

但不信之,自然不神。或日厥識既昏,孰能不信?我應之曰:如捕蛇師心不怖蛇,彼雖夢蛇,而不怖畏,

若人平日或病日,目忽見非常鬼神怪異之境,但悟本心清靜元無一物,一切有相,皆是虛妄,如此則明了,不信不著,彼怪自然不呈神異也,故云但不信之,自然不神也。厥者,其也,孰者,誰也。或有人問其識情既昏昧,妄見非常神鬼奇異,誰便能不信哉,故云厥識既昏,孰能不信?此設問也,卻自答曰:譬如能以法禁蛇之師,捕捉其蛇,心不怕蛇,彼雖睡夢見蛇,亦無怕怖畏懼之心也,以此明了,則知但不信之,自然不神也。故云應之曰:如捕蛇師心不怖蛇,彼雖夢蛇,而無畏怖也。此答上問也。

故黃帝曰:道無鬼神,獨往獨來。

以捕蛇譬喻答或問之人,恐信之不及,又引軒轅黃帝書中所載之言以證之。黃帝書中,有言道無鬼神,鬼屬陰,神屬陽,妙道不屬陰陽,故無鬼神也,假使有鬼神,亦不能窺妙道也,妙道運斡,陰陽往來,而陰陽不能對偶於道也,故云故黃帝日,道無鬼神,獨往獨來也。此章明隨流得妙心悟妙道,鬼神不能測也。

右第十五章

關尹子曰:我之思慮日變,有使之者,非我也,命也,苟知惟命,外不見我,內不見心。

我本無我,因識妄立,思慮營營,日日千變萬化,本非無我之我也,乃是不知所以然而然之命運化思慮也,故云我之思慮日變,有使之者,非我也,命也。命者,不知所以然而然也,使者,運化也。誠能了悟不知所以然而然,乃是真空之道也,命者,道之異名也,了悟真空之道,則外無我相可見,內無心相之可見也,故云苟知惟命,外不見我,內不見心也。此章明我心本空,道非思慮可及也。

右第十六章

關尹子曰:譬如兩目,能見天地萬物暫時回光,一時不見。

真空心體,元無一物,窈冥莫測,忽生思慮妄有,所見了然,回光返於真空,譬如人之兩目,能觀見天地萬物之形狀,暫時收回眼光,一時俱不見天地萬物也。故云譬如兩目能見天地萬物,暫時回光,一時不見也。此章釋前章思慮日變,命使之然也。

右第十七章

關尹子曰:目視雕琢者,明愈傷,耳聞交響者,聰愈傷,心思玄妙者,心愈傷。

目徹視為明,目專視雕琢金玉精巧花樣,久視不已,而愈傷其明,經云:五色令人目盲是也,故云目視雕琢者,明愈傷也。耳徹聽為聰,耳專聞五音交響,久聽不已,愈傷其聰,經云:五音令人耳聾是也,故云耳聞交響者,聰愈傷也。玄妙之法為塵,心本清靜,元無一法,即是玄妙之源也,不悟本心,專思古人玄妙之法,殊不知玄妙之法俱是塵垢,染汙本心愈甚傷心也,經云滌除玄覽是也,故云心思玄妙者,心愈傷也。此章明本來妙心,不屬六塵也。

右第十八章

關尹子曰:勿以我心揆彼,當以彼心揆彼,

勿者,禁止之辭也,揆者,忖度揣量也。垂誡學道之人,寓遊於世,勿得有心忖度揣量彼人,或有用人,當因人之賢而賢之,因人之愚而愚之,以此進退於人,不失人心也,故云勿以我心揆彼,當以彼心揆彼也。

知此說者,可以周事,可以行德,可以貫道,可以交人,可以忘我。

人能知此無心,因彼揆彼賢愚進退,而賢愚進退無心不失人心也,如此,何事不周備,何德不行普,何道不貫通,何人不交友,何我不忘哉,唯了心一法盡善盡美也。,故云知此說者,可以周事,可以行德,可以貫道,可以交人,可以忘我也。此章明無心寓世,自利利他,眾美從之也。

右第十九章

關尹子曰:天下之理,小不制至於大,大不制至於不可制,

凡在天之下,所有事理,譬如水火,涓涓不塞,漸成江河,熒熒不救,炎炎奈何。又如積木成林,積石成山,積惡成禍,可不慎歟!故云天下之理,小不制至於大,大不制至於不可制也。

故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

故者,因上結下之辭也,制者,治也。人能於一情萌起之時治之,令正而向善,如此,可以成德行也,故云故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也。人能於一情萌起之時,了然照破而忘之,則契於無極妙道也,故云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也。此章明為凡為聖,在一情之迷悟也。

右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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