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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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二十七
  明 賀復徴 編
  說一
  吳訥云按說者釋也述也解釋義理而以已意述之也說之名起自吾夫子之說卦厥後漢許愼著說文蓋亦祖述其名而爲之辭也晉魏六朝文載文選而無其體獨陸機文賦備論作文之義有曰說煒曄而譎誑是豈知言者哉至昌黎憫斯文日弊作師說迨後子厚及宋諸家各即事即理而爲之說以曉當世繇是六朝陋習一洗而無餘矣盧學士云說須自出已意横說䜿說以抑揚詳贍爲上也
  弋說周楚人
  小臣之好射鶀雁羅鸗小矢之發也何足爲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德五霸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鶀雁也齊魯韓衞者青首也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外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雙以王何取王何不以聖人爲弓以勇士爲繳時張而射之此六雙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雁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壞矣還射圉之東解魏左肘而外擊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斷二臂顚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綪繳蘭臺飲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則出寳弓碆新繳射噣鳥於東海還蓋長城以爲防朝射東莒夕發浿丘夜加即墨顧據牛道則長城之東收而泰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達於燕三國布𦐊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遊目於燕之遼東而南登望於越之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而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爲長憂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酈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面稱王矣故曰秦爲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面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鼔𦐠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也
  籍田說魏曹植
  春耕於籍田郎中令侍寡人焉顧而謂之曰昔者神農氏始嘗萬草教民種植今寡人之興此田將欲以擬乎治國非徒供耳目而已也夫營疇萬畝厥田上下經以大陌帶以横阡此亦寡人之封疆也日殄没而歸館晨未昕而即野此亦寡人之先下也菽雚特疇禾黍異田此亦寡人之理政也及其息沸湧庇重隂懷有虞撫素琴此亦寡人之所習樂也蘭蕙荃蘅植之近疇此亦寡人之所親賢也藜蓬臭蔚棄之逺疆此亦寡人之所逺佞也若年豐嵗登果茂菜滋則臣僕小大咸取驗焉又曰封人有能以輕鑿修鈎去樹之蝎者樹得以茂繁中舍人曰不識治天下者亦有蝎乎寡人告之曰昔三苗共工驩兠非堯之蝎與問曰諸侯之國亦有蝎乎寡人告之曰齊之諸田晉之六卿魯之三桓非諸侯之蝎與然三國無輕鑿修鈎之任終於齊簒魯弱晉國以分不亦痛乎曰不識為君子者亦有蝎乎寡人告之曰固有之也富而慢貴而驕殘仁賊義甘財恱色此亦君子之蝎也天子勤耘以牧一國大夫勤耘以收世禄君子勤耘以顯令德夫農者始於種終於穫澤旣時矣苖旣羙矣棄而不耘則故爲荒疇蓋豐年者期於必收譬修道亦期於殁身也
  髑髏說曹植
  曹子遊乎陂塘之濵歩乎蓁穢之藪蕭條潛虚經幽踐阻顧見髑髏塊然獨居於是伏軾而問之曰子將結纓首劍狥國君乎將被堅執銳斃三軍乎將嬰兹固疾命隕傾乎將夀終數極歸幽㝠乎叩遺骸而歎息哀白骨之無靈慕嚴周之適楚儻托夢以通情於是伻若有來怳若有存影見容隱厲聲而言曰子何國之君子乎旣枉輿駕憫其枯朽不惜咳唾之音而慰以若言子則辯於辭矣然未達幽㝠之情死生之說也夫死之爲言歸也歸也者歸於道也道也者身以無形爲主故能與化推移隂陽不能更四時不能虧是故洞於纎微之域通於恍惚之庭望之不見其象聽之不聞其聲挹之不充注之不盈吹之不凋嘘之不榮激之不流凝之不停寥落冥漠與道相拘偃然長寢樂莫是踰曹子曰余將請之上帝求諸神靈使司命輟籍反子骸形於是髑髏長呻廓然嘆曰甚矣何子之難語也太素氏不仁勞我以形苦我以生今也幸變而之死是反吾真也何子之好勞而我之好逸乎子則行矣余將歸於太虚於是言卒絶響神光霧除顧將旋軫乃命僕夫拂以𤣥麈覆以縞巾爰將藏彼路濵覆以丹土翳以緑榛夫存亡之異世乃宣尼之所陳何神慿之虚對云死生之必均
  材之大小說唐李華
  攀巢之雛羽翼將成習飛而從其母不幸爲烏鳶所震墮於塵轍閥閱之家有侈女焉琱車繡茵過於中陌遇而憐之藏以玉笥粒以紅稻胡然而然材小爲貴飬而翫之易爲力也充軛之牛望若山行其生也任重致逺以利天下其死也筋角皮骨皆爲器用水旱寒暑之不時艱難驅乏登降重崗踣起塗潦蹄離節折力氣皆頓病矣目猶睨人衆鳥爪其背嘴其肉猶恨啄噉之未逞鵶鵶而相呼羣犬引其腹胃狺狺而争之車馬往復於傍以千萬計不顧也胡然而然材大爲累扶而救之難爲功也向若不憚斯須之勞而存之其利固厚矣悲夫材之大也爲累材之小也爲貴戾於理悖於道莫甚焉君天下者辨而返之則不世而仁矣
  原晉亂說楊夔
  晉室南遷制度草創承永嘉之後囂風未除廷臣中猶以謝鯤輕佻王澄曠誕競相祖習以爲高達卞壼厲色於朝曰帝祚流移社稷傾蕩職兹浮僞致此隳敗猶欲崇慕虚誕汗蠧時風奏請鞫之以正頽俗王導庾亮抑之而止噫西晉之亂百代所悲移都江左是㓗源端本之日也猶乃翼虚駕僞崇扇佻薄躡諸敗跡踵其覆轍以此創立朝綱基構王業何異登膠舩而汎巨浸操朽索以馭奔駟乎設或行卞壼之奏黜屏浮僞登進淳實左右大法維持紀綱則晉祚亦未可量也其後王敦作逆蘇峻繼亂余以爲晉之亂不自敦峻而稔於導亮
  師說韓愈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爲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逺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衆人其下聖人也亦逺矣而耻學乎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爲聖愚人之所以爲愚其皆出於此乎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耻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否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耻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羣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䛕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𢎞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說以貽之
  雜說韓愈
  龍嘘氣成雲雲固弗靈於龍也然龍乘是氣茫洋竆乎𤣥間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汩陵谷雲亦靈怪矣哉雲龍之所能使爲靈也若龍之靈則非雲之所能使爲靈也然龍弗得雲無以神其靈矣失其所慿依信不可歟異哉其所慿依乃其所自爲也易曰雲從龍旣曰龍雲從之矣
  其二
  善醫者不視人之瘠肥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計天下者不視天下之安危察其紀綱之理亂而已矣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紀綱者脉也脉不病雖瘠不害脉病而肥者死矣通於此說者其知所以爲天下乎夏殷周之衰也諸侯作而戰伐日行矣傳數十王而天下不傾者紀綱存焉耳秦之王天下也無分勢於諸侯聚兵而焚之傳二世而天下傾者紀綱亡焉耳是故四支雖無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四海雖無事不足矜也紀綱而已矣憂其所可恃懼其所可矜善醫善計者謂之天扶與之易曰視履考祥善醫善計者爲之
  其三
  談生之爲崔山君傳稱鶴言者豈不怪哉然吾觀於人其能盡吾性而不類於禽獸異物者希矣將憤世嫉邪長往而不來者之所爲乎昔之聖者其首有若牛者其形有若蛇者其喙有若鳥者其貎有若䝉倛者彼皆貎似而心不同焉可謂之非人耶即有平脅曼膚顔如渥丹美而狠者貎則人其心則禽獸又惡可謂之人邪然則觀貎之是非不若論其心與其行事之可否爲不失也怪神之事孔子之徒不言余將特取其憤世嫉邪而作之故題之云爾
  其四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𨽻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䇿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䇿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眞無馬邪其眞不知馬也
  捕蛇者說柳宗元
  永州之野産異蛇黒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禦之者然得而腊之以爲餌可以已大風攣踠瘻癘去死肌殺三蟲其始太醫以王命聚之歲賦其二募有能捕之者當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有蔣氏者專其利三世矣問之則曰吾祖死於是吾父死於是今吾嗣爲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言之貎若甚慼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將告於蒞事者更若役復若賦則何如蔣氏大慼汪然出涕曰君將哀而生之乎則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復吾賦不幸之甚也嚮吾不爲斯役則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鄉積於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日蹙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號呼而轉徙飢渴而頓踣觸風雨犯寒暑呼吸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與吾祖居者今其室十無一焉與吾父居者今其室十無二三焉與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無四五焉非死則徙爾而吾以捕蛇獨存悍吏之來吾鄉呌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寧焉吾恂恂而起視其缶而吾蛇尚存則弛然而卧謹食之時而獻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盡吾齒蓋一歲之犯死者二焉其餘則熙熙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有是哉今雖死乎此比吾鄉鄰之死則已後矣又安敢毒邪余聞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於虎也吾嘗疑乎是今以蔣氏觀之猶信嗚呼孰知賦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為之說以俟夫觀人風者得焉
  羆說柳宗元
  鹿畏貙貙畏虎虎畏羆羆之狀被髪人立絶有力而甚害人焉楚之南有獵者能吹竹爲百獸之音昔云持弓矢⿱䀠瓦 -- 甖火而即之山爲鹿鳴以感其類伺其至發火而射之貙聞其鹿也趨而至其人恐因爲虎而駭之貙走而虎至愈恐則又爲羆虎亦亡去羆聞而求其類至則人也捽搏挽裂而食之今夫不善内而恃外者未有不爲羆之食也
  䄍說柳宗元
  柳子爲御史主祀事將䄍進有司以問䄍之說則曰合百神於南郊以爲歲報者也先有事必質於户部户部之辭曰旱於某水於某蟲蝗於某癘疫於某則黜其方守之神不及以祭余嘗學禮蓋思而得之則曰順成之方其䄍乃通若是古矣繼而嘆曰神之貎乎吾不可得而見也祭之饗乎吾不可得而知也是其誕漫惝怳冥冥焉不可執取者夫聖人之爲心必有道而已矣非於神也蓋於人也以其誕漫惝怳冥冥焉不可執取而猶誅削若此況其貎言動作之塊然者是設乎彼而戒乎此者也其㫖大矣或曰若子之言則旱乎水乎蟲蝗乎癘疫乎未有黜其吏者而神黜焉而曰蓋於人者何也余曰若子之云旱乎水乎蟲蝗乎癘疫乎豈人爲之邪故其黜在神暴乎眊乎沓貪乎罷弱乎非神爲之也故其罰在人今夫在人之道則吾不知也不明斯之道而存乎古之數其名則存而教之實則隠以爲非聖人之意故嘆而云也曰然則致雨反風蝗不爲災虎負子而趨是非人之爲則何以余曰子欲知其以乎所謂偶然者信矣必若人之爲則十年九潦八年七旱者獨何如人哉其黜之也茍明乎教之道雖去乎古之數可矣反是則誕漫之說勝名實之事喪亦足悲乎
  祀朝日說柳宗元
  柳子爲御史主祀事將朝日其僚問曰古之名朝日而已今而曰祀朝日何也余曰古之記者則朝拜之云也今而加祀焉者則朝旦之云也今之所云非也問者曰以夕而偶諸朝或者今之是乎余曰夕之名則朝拜之偶也古者旦見曰朝暮見曰夕故詩曰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左氏傳曰百官承事朝而不夕禮記曰日入而夕又曰朝不廢朝暮不廢夕晉侯將殺豎襄叔向夕楚子之留乾谿右尹子革夕齊之亂子我夕趙文子礱其椽張老夕智襄子爲室美士茁夕皆暮見也漢儀夕則兩郎向𤨏闈拜謂之夕郎亦出是名也故曰大采朝日小采夕月又曰春朝朝日秋夕夕月若是其類足矣又加祀焉蓋不學者爲之也僚曰欲子之書其說吾將施於世可乎余從之
  說車贈楊誨之栁宗元
  楊誨之將行柳子起而送之門有車過焉指焉而告之曰若知是之所以任重而行於世乎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然也材而不良則速壊工之爲功也不攻則速敗中不方則不能以載外不圓則窒拒而滯方之所謂者箱也圓之所謂者輪也匪箱不居匪輪不塗吾子其務法焉者乎曰然曰是一車之說也非衆車之說也吾將告子乎衆車之說澤而杼山而侔上而輊下而軒且曵祥而曠左革而長轂以㦸巢焉而以望安以愛老輜以蔽内垂綏而以畋載十二旒而以廟以郊以陳於庭其類衆也然而其要存乎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也是故任而安之者箱達而行之者輪恒中者軸挶而固者蚤長而撓進不罪乎馬退不罪乎人者轅却暑與雨者蓋敬而可伏者軾服而制者馬若牛然後衆車之用具今楊氏仁義之材也其産材良誨之學古道爲古辭沖然而有光其爲工也攻果能恢其量若箱周而通之若輪守大中以動乎外而不變乎内若軸攝之以剛徤若蚤引焉而且御乎物若轅髙以逺乎汚若蓋下以成乎禮若軾險而安易而利動而法則庻乎車之全也詩之言曰駟牡騑騑六轡如琴孔氏語曰左爲六官右爲執法此其以達於大政也凡人之質不良莫能方且恒質良矣用不周莫能以圓遂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遇陽虎必曰諾而其在夾谷也視叱齊侯類畜狗不震乎其内後之學孔子者不志於是則吾無望焉耳矣誨之吾戚也長而益良方其中矣吾固欲其任重而行於世懼圓其外者未至故說車以贈
  漢史賛桑𢎞羊說張彧
  班固稱𢎞羊擢於賈豎方以版築飯牛且謂漢之得人於兹爲盛又與仲舒石建汲黯日磾等二十餘人並論而談殆不然矣夫君人者務於得賢故不隔卑鄙將慮賢者之處賤不謂賤者之必賢今乃欲以伊尹負鼎取類於庖人太公坐釣求備於漁叟不亦逺哉且上之所欲人必有成之者故曹伯好田則公孫彊出陳侯好色則儀行父至殷辛淫酗則惡來革進周厲貪虐則榮夷公起漢武殘剥四海則桑𢎞羊擢其所由來者久矣書曰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抑爲此也季孫用田賦孔子曰丘不識者以其踰周公之制也而況攘臂抵掌力爲天下聚歛之人乎義也者君子所死生而小人之所不及利也者小人之所赴蹈而君子之所不忍爲漢武必欲行先王之道守高祖之法則焉用𢎞羊欲奪萬姓之利閉生人之資則天下市著小人皆能之矣亦何獨𢎞羊乎善爲盜者藝愈精而罪愈重盜愈利而主愈害𢎞羊善心計幹鹽鐡析秋毫令吏坐販不顧王者之體府庫盈而王澤竭一身幸而四海竆於𢎞羊之計則得矣漢亦何負於𢎞羊哉卜式潔已自守不及時政知𢎞羊罪欲烹以致雨孟堅躬修國史垂法來代奈何以錐刀異類齒得人之倫一言不智其若是乎
  相孟子說來鵠
  孟子之愛人也細緣其言而不精以爲習而有利則心惟恐其利至於傷人則曰術不可不愼也嗚呼術焉得慎慎則情背也心則可愼愼則惟術之惡而不利其傷也爲仁人之心由術使之可動則咎繇之術治黥割也而咎繇豈利人之刑周公之術治縗絰也而周公豈利人之喪以爲愛人者必有其備故也術善可以化其心歟則師之術所以遵善也潘崇因師以殺楚子醫之術可以治生也晉人因醫以酖衛侯是師醫之所術豈不慎歟然而亦何嘗心之善歟果以利能固人心而唯禁其術則函不衞無敵之體是亦利其敵也巫不祝非病之人是亦果利其病也豈矢匠之心而已矣旣以爲不利而動心則矢匠一作人之利亦不欲殺函人之利亦不欲死已有心矣然良其工不得不有時而利其殺與死也以弧矢所以威天下則征不義而後可殺也棺槨所以封中野降殺有禮而後死可利也嗚呼爲臣而倍叛爲子而倍葬其家人之心畏其情背也故術烏可使民慎古人濟其備所以教天下之愛也故尊生送死愛道盡此而孟子之愛也細爲誅矢匠之意歟聖人所以使匠人一作函人也愛盡其道何如
  儉不至說來鵠
  翦腐帛而火焚者人聞之必遞相驚曰家之何處燒衣邪委餘食而在地者人見之必遞相駭曰家之何處棄食邪燒衣易驚棄食易駭以其衣可貴而食可厚不忍焚之棄之也然而不知家有無用之人廐有無力之馬無用之人服其衣與其焚也何逺無力之馬食其粟與其棄也何異以是焚之以是棄之未嘗少有驚駭者公孫𢎞爲漢相蓋布被是驚家之焚衣也而不能驚漢武國恃奢服晏子爲齊相豚肩不掩豆是駭家之棄食也而不能駭景公之廐馬千駟
  畜狸說楊夔
  敬亭叟叟家毒於鼠暴穿埇穴墉室無全宇咋囓篚筐帑無完物及賂於捕野者俾求狸之子必銳於家畜數日而獲諸汴逾得駿飾茵以棲給鱗以茹之撫育之厚如字諸子其攫生搏飛舉無不捷鼠懾而殄影暴腥露羶縱横莫犯矣然其野心常思逸於外罔以子育爲懐一旦怠其紲逾垣越宇倐不知其所逝叟惋且惜渉旬不弭𢎞農子聞之曰野性匪馴育而靡恩非獨狸然人亦有旃梁武於侯景寵非不深矣劉琨於匹磾情非不至矣旣負其誠復返厥噬嗚呼非所畜而畜孰有不叛哉
  雜說陸龜䝉
  邰侯姜女之生子也始棄之命之曰棄宋芮司徒之生女也始棄之亦命之曰棄邰棄爲稷官蒸民頼之宋棄美而生佐幾移於宋國名之同也奚傷舜重瞳子項羽亦重瞳子形之類也奚病擇其道如何耳季札以樂卜趙孟以詩卜襄仲歸父以言卜子游子夏以威儀卜沈尹戍以政卜孔成子以禮卜其應也如響無他圖在精誠而已不精誠者不能自卜況吉凶他人乎
  說天雞羅隱
  狙氏子不得父術而得雞之性焉其畜養者冠距不舉毛羽不彰兀然若無飲啄意洎見敵則他雞之雄也伺晨則他雞之先也故謂之天雞狙氏死傳其術於子焉且反先人之道非毛羽彩錯觜距銛利者不與其棲無復向時伺晨之儔見敵之勇峩冠高歩飲啄而已吁道之壞矣有是夫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二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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