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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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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七 文章辨體彚選 巻五百八 巻五百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五百八
  明 賀復徵 編
  史傳二十六
  李將軍列傳漢司馬遷
  李將軍廣者隴西成紀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時為將逐得燕太子丹者也故槐里徙成紀廣家世世受射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蕭關而廣以良家子從軍擊胡用善騎射殺首虜多為漢中郎廣從弟李蔡亦為郎皆為武騎常侍秩八百石嘗從行有所衝䧟折關及格猛獸而文帝曰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户侯豈足道哉及孝景初立廣為隴西都尉徙為騎郎將吳楚軍時廣為驍騎都尉從太尉亞夫擊吳楚軍取旗顯功名昌邑下以梁王授廣將軍印還賞不行徙為上谷太守匈奴日以合戰典屬國公孫昆邪為上泣曰李廣才氣天下無䨇自負其能數與虜敵戰恐亡之於是乃徙為上郡太守後廣轉為邊郡太守徙上郡嘗為隴西北地雁門代郡雲中太守皆以力戰為名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貴人從廣勒習兵擊匈奴中貴人將騎數十縱見匈奴三人與戰三人還射傷中貴人殺其騎且盡中貴人走廣廣曰是必射雕者也廣乃遂從百騎往馳三人三人亡馬歩行行數十里廣令其騎張左右翼而廣身自射彼三人者殺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巳縛之上馬望匈奴有數千騎見廣以為誘騎皆驚上山陳廣之百騎皆大恐欲馳還走廣曰吾去大軍數十里今如此以百騎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必以我為大軍誘之必不敢擊我廣令諸騎曰前前未到匈奴陳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馬解鞍其騎曰虜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廣曰彼虜以我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堅其意於是胡騎遂不敢擊有白馬將出䕶其兵李廣上馬與十餘騎犇射殺胡白馬將而復還至其騎中解鞍令士皆縱馬卧是時㑹暮胡兵終怪之不敢擊夜半時胡兵亦以為漢有伏軍於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廣乃歸其大軍大軍不知廣所之故弗從居久之孝景崩武帝立左右以為廣名將也於是廣以上郡太守為未央衞尉而程不識亦為長樂衞尉程不識故與李廣俱以邊太守將軍屯及出擊胡而廣行無部伍行陣就善水草屯舎止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衛幕府省約文書籍事然亦遠斥𠉀未嘗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刁斗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嘗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咸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是時漢邊郡李廣程不識皆為名將然匈奴畏李廣之畧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程不識孝景時以數直諫為大中大夫為人亷謹於文法後漢以馬邑城誘單于使大軍伏馬邑旁谷而廣為驍騎將軍領屬䕶軍將軍是時單于覺之去漢軍皆無功其後四嵗廣以衛尉為將軍出雁門擊匈奴匈奴兵多破敗廣軍生得廣單于素聞廣賢令曰得李廣必生致之胡騎得廣廣時傷病置廣兩馬間絡而盛卧廣行十餘里廣佯死睨其旁有一胡兒騎善馬廣暫騰而上胡兒馬因推墮兒取其弓鞭馬南馳數十里復得其餘軍因引而入塞匈奴捕者騎數百追之廣行取胡兒弓射殺追騎以故得脫於是至漢漢下廣吏吏當廣所失亡多為虜所生得當斬贖為庶人頃之家居數嵗廣家與故潁陰侯孫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閒飲還至覇陵亭覇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居無何匈奴入殺遼西太守敗韓將軍韓將軍後徙右北平於是天子乃召拜廣為右北平太守廣即請覇陵尉與俱至軍而斬之廣居右北平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数嵗不敢入右北平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没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矣廣所居郡聞有虎嘗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騰傷廣廣亦竟射殺之廣亷得賞賜輒分其麾下飲食與士共之終廣之身為二十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終不言家産事廣為人長猨臂其善射亦天性也雖其子孫他人學者莫能及廣廣訥口少言與人居則畫地為軍陳射濶狹以飲專以射為戲竟死廣之將兵乏絶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士卒不盡食廣不嘗食寛緩不苛士以此愛樂為用其射見敵急非在數十歩之内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用此其將兵數困辱其射猛獸亦為所傷云居頃之石建卒於是上召廣代建為郎中令元朔六年廣復為後將軍從大將軍軍出定襄擊匈奴諸將多中首虜率以功為侯者而廣軍無功後三嵗廣以郎中令將四千騎出右北平博望侯張騫將萬騎與廣俱異道行可數百里匈奴左賢王將四萬騎圍廣廣軍士皆恐廣乃使其子敢往馳之敢獨與數十騎馳直貫胡騎出其左右而還告廣曰匈奴易與耳軍士乃安廣為圜陳外嚮胡急擊之矢下如雨漢兵死者過半漢矢且盡廣乃令士持滿毋發而廣身自以大黄射其禆將殺數人匈奴益解㑹日暮吏士皆無人色而廣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自是服其勇也明日復力戰而博望侯軍亦至匈奴軍乃解去漢軍罷弗能追是時廣軍幾没罷歸漢法博望侯留遲後期當死贖為庶人廣軍功自如無賞初廣之從弟李蔡與廣俱事孝文帝景帝時蔡積功勞至二千石孝武帝時至代相以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軍從大將軍擊右賢王有功中率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𢎞為丞相蔡為人在下中名聲出廣下甚遠然廣不得爵邑官不過九卿而蔡為列侯位至三公諸廣之軍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廣嘗與望氣王朔燕語曰自漢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耶且固命也朔曰將軍自念豈嘗有所恨乎廣曰吾嘗為隴西守羗嘗反吾誘而降降者八百餘人吾詐而同日殺之至今大恨獨此耳朔曰禍莫大於殺巳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後二嵗大將軍驃騎將軍大出擊匈奴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良久乃許之以為前將軍是嵗元狩四年也廣既從大將軍青擊匈奴既出塞青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廣并於右將軍軍出東道東道少囬遠而大軍行水草少其勢不屯行廣自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出東道且臣結髪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青亦隂受上誡以為李廣老數竒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而是時公孫敖新失侯為中將軍從大將軍大將軍亦欲使敖與俱當單于故徙前將軍廣廣時知之固自辭於大將軍大將軍不聼令長史封書與廣之幕府曰急詣部如書廣不謝大將軍而起行意甚愠怒而就部引兵與右將軍食其合軍出東道軍亡導或失道後大將軍大將軍與單于接戰單于遁走弗能得而還南絶幕遇前將軍右將軍廣已見大將軍還入軍大將軍使長史持糒醪遺廣因問廣食其失道狀青欲上書報天子軍曲折廣未對大將軍使馳騎急責廣之幕府對簿廣曰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至幕府廣謂其麾下曰廣結髪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頸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廣子三人曰當户椒敢為郎天子與韓嫣戲嫣少不遜當户擊嫣嫣走於是天子以為勇當户早死拜椒為代郡太守皆先廣死當户有遺腹子名陵廣死軍時敢從驃騎將軍廣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壖地當下吏治蔡亦自殺不對獄國除李敢以校尉從驃騎將軍擊胡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鼔旗斬首多賜爵關内侯食邑二百户代廣為郎中令頃之怨大將軍青之恨其父乃擊傷大將軍大將軍匿諱之居無何敢從上雍至甘泉宫獵驃騎將軍去病與青有親射殺敢去病時方貴幸上諱云鹿觸殺之居嵗餘去病死而敢有女為太子中人愛幸敢男禹有寵於太子然好利李氏陵遲衰㣲矣
  匈奴列傳司馬遷
  單于有太子名冒頓後有所愛閼氏生少子而單于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質於月氏冒頓既質於月氏而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冒頓乃詐為鳴鏑習勒其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鳥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輙斬之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其善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冒頓又復斬之居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於是冒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皆隨鳴鏑而射殺單于頭曼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聼從者冒頓自立為單于冒頓既立是時東胡彊盛聞冒頓殺父自立乃使使謂冒頓欲得頭曼時有千里馬冒頓問羣臣羣臣皆曰千里馬匈奴寳馬也勿與冒頓曰奈何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乎遂與之千里馬居頃之東胡以為冒頓畏之乃使使謂冒頓欲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冒頓曰奈何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遂取所愛閼氏予東胡東胡王愈益驕西侵與匈奴間中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為甌脫東胡使使謂冒頓曰匈奴所與我界甌脫外棄地匈奴非能至也吾欲有之冒頓問羣臣羣臣或曰此棄地予之亦可勿與亦可於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寳也奈何予之諸言予之者皆斬之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擊東胡東胡初輕冒頓不為偹及冒頓以兵至擊大破滅東胡王而虜其民人及畜産既歸西擊走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侵燕代悉復收秦所使䝉恬所奪匈奴地者與漢關故河南塞至朝那膚施遂侵燕代是時漢兵與項羽相拒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冒頓得自强控弦之士三十餘萬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餘嵗時大時小别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得而次云然至冒頓而匈奴最强大盡服從北夷而南與中國為敵國其世傳國官號乃可得而記云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户左右骨都侯匈奴謂賢曰屠耆故常以太子為左屠耆王自如左右賢以下至當户大者萬騎小者數千凡二十四長立號曰萬騎諸大臣皆世官呼衍氏蘭氏其後有湏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諸左方王將居東方直上谷以往者東接穢貉朝鮮右方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羗而單于之庭直代雲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而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最為大國左右骨都侯輔政諸二十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禆小王相封都尉當户且渠之屬嵗正月諸長小㑹單于庭祠五月大㑹蘢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馬肥大㑹蹛林課校人畜計其法㧞刃尺者死坐盗者没入其家有罪小者軋大者死獄久者不過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其坐長左而北鄉日上戊己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裘而無封樹䘮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千百人舉事而𠉀星月月盛壯則攻戰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巵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故其戰人人自為趨利善為誘兵以冒敵故其見敵則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則瓦解雲散矣戰而扶輿死者盡得死者家財後北服渾庾屈射丁靈鬲昆薪犂之國於是匈奴貴人大臣皆服以冒頓單于為賢是時漢初定中國徙韓王信於代都馬邑匈奴大攻圍馬邑韓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踰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㑹冬大寒雨雪卒之墮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頓詳敗走誘漢兵漢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精兵見其羸弱於是漢悉兵多歩兵三十二萬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歩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高帝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匈奴騎其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駹馬北方盡烏驪馬南方盡騂馬高帝乃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乃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單于察之冒頓與韓王信之將王黄趙利期而黄利兵又不來疑其與漢有謀亦取閼氏之言乃解圍之一角於是高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嚮從解角直出竟與大軍合而冒頓遂引兵而去漢亦引兵而罷使劉敬結和親之約是後韓王信為匈奴將及趙利王黄等數倍約侵盗代雲中居無幾何陳豨反又與韓信合謀擊代漢使樊噲往擊之復㧞代雁門雲中郡縣不出塞是時匈奴以漢將衆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盗代地於是漢患之高帝乃使劉敬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嵗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約為昆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後燕王盧綰反率其黨數千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高祖崩孝惠吕太后時漢初定故匈奴以驕冒頓乃為書遺髙后妄言高后欲擊之諸將曰以高帝賢武然尚困於平城於是高后乃止復與匈奴和親至孝文帝初立復修和親之事其三年五月匈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侵盗上郡葆塞蠻夷殺略人民於是孝文帝詔丞相灌嬰率車騎八萬五千詣髙奴擊右賢王右賢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是時濟北王反文帝歸罷丞相擊胡之兵其明年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言和親事稱書意合歡漢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聼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距絶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皇帝讓書再至發使以書報不來漢使不至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之敗約故罰右賢王使之西求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彊力以夷滅月氏盡斬殺降下之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諸引弓之民并為一家北州已定願寢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以應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係雩淺奉書請獻橐駝一匹騎馬二匹駕二駟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遠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來至薪望之地書至漢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乘勝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也和親甚便漢許之孝文皇帝前六年漢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郎中係雩淺遺朕書曰右賢王不請聼後義盧侯難氏等計絶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漢以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敗約故罰右賢王使西擊月氏盡定之願寢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朕甚嘉之此古聖主之意也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倍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然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單于勿深誅單于若稱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書使者言單于自將伐國有功甚苦兵事服繡祫綺衣繡裕長襦錦袷袍各一比余一黄金飾具帯一黄金胥紕一繡十匹錦三十匹赤綈緑繒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後頃之冒頓死子稽粥立號曰老上單于老上稽粥單于初立孝文皇帝復遣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說傅公主說不欲行漢强使之說曰必我行也為漢患者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甚親幸之初匈奴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說曰匈奴人衆不能當漢之一郡然所以强者以衣食異無仰於漢也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於漢矣其得漢繒絮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說教單于左右䟽記以計課其人衆畜物漢遺單于書牘以尺一寸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說令單于遺漢書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大長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漢使或言曰匈奴俗賤老中行說窮漢使曰而漢俗屯戍從軍當發者其老親豈有不自脫温厚肥美以齎送飲食行戍乎漢使曰然中行說曰匈奴明以戰攻為事其老弱不能鬭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健者蓋以自為守衛如此父子各得久相保何以言匈奴輕老也漢使曰匈奴父子乃同穹廬而卧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取其妻妻之無冠帯之飾闕庭之禮中行說曰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飲水隨時轉移故其急則人習騎射寛則人樂無事其約束輕易行也君臣簡易一國之政猶一身也父子兄弟死取其妻妻之惡種姓之失也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今中國雖詳不取其父兄之妻親屬益疎則相殺至乃易姓皆從此類且禮義之敝上下交怨望而室屋之極生力必屈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築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戰功緩則罷於作業嗟土室之人顧無多辭令喋喋而佔佔冠固何當自是之後漢使欲辯論者中行說輙曰漢使無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蘖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矣何以為言乎且所給備善則巳不備苦惡則侯秋熟以騎馳蹂而稼穡耳日夜教單于𠉀利害處漢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産甚多遂至彭陽使竒兵入燒囬中宫𠉀騎至雍甘泉於是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張武為將軍發車千乘騎十萬軍長安旁以備胡㓂而拜昌侯盧卿為上郡將軍寗侯魏遫為北地將軍隆慮侯周竈為隴西將軍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董赤為前將軍大發車騎往擊胡單于留塞内月餘乃去漢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匈奴日巳驕嵗入邊殺略人民畜産甚多雲中遼東最甚至代郡萬餘人漢患之乃使使遺匈奴書單于亦使當户報謝復言和親事孝文帝後二年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户且居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巳至敬受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命單于長城以内冠帯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無離臣主相安俱無暴逆今聞渫惡民貪降其進取之利倍義絶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驩然其事已在前矣書曰二國巳和親兩主驩說寢兵休卒養馬世世昌樂闟然更始朕甚嘉之聖人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咸便漢與匈奴鄰敵之國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蘖金帛絲絮佗物嵗有數今天下大安萬民熈熈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徃細故俱蹈大道墮壊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鼈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動之類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無言章尼等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無食言單于留志天下大安和親之後漢過不先單于其察之單于既約和親於是制詔御史曰匈奴大單于遺朕書言和親巳定亡人不足以益衆廣地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令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朕已許之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後四嵗老上稽粥單于死子軍臣立為單于








  文章辨體彚選巻五百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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