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補遺 (四庫全書本)/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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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五 文選補遺 巻十六 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選補遺巻十六
  元 陳仁子 輯
  議上吕祖謙曰漢置大夫專掌議論苟其事疑似而未决則合中朝之士雜議之自兩府大臣以下至博士議郎皆得以信其已見而不嫌其卑抗尊也故罷昌陵有議罷郡國廟有議擊珠厓有議賞邊功有議入榖贖罪有議賈誼為博士每詔令下諸老先生未能言誼盡為之對未嘗以公卿之言而廢誼之對也呼韓邪單于願保塞朝臣集議卒用郎中侯應之䇿未嘗以公卿之言而廢應之䇿也朱博得罪議其獄者五十八人而諌大夫龔勝等敢於異將軍二千石之議也王嘉得罪議其獄者六十人而少府猛等敢於抗驃騎將軍御史之議也不緘黙以因人不雷同以附勢不合黨以濟姦不託公以行私惟盡其已之所欲言而付之人主之獨斷此漢之集議所以有公天下之意然至於屯田之功既成有詔誅前言不便者馬邑之舉既敗獨罪首謀以謝天下此又足以警謀議之不謹者也故表而出之
  擊匈奴議愚曰古之集議以我而從人後世集議以人而從我故武帝有好兵之心王恢從帝者是之朝廷有言利之臣凡文學不從衆者拒之比之合宫衢室之議堯舜舍己從人之心不同矣
  韓安國王恢
  大行王恢燕人數為邊吏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歳即背約不如勿許舉兵擊之安國曰千里而戰即兵不獲利今匈奴負戎馬足懐鳥獸心遷徙鳥集難得而制得其地不足為廣有其衆不足為彊自上古弗屬不内屬於中國漢數千里爭利則人馬罷罷讀曰疲虜以全制其敝勢必危殆臣故以為不如和親羣臣議多附安國於是上許和親明年鴈門馬邑豪聶壹豪猶帥也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上乃召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嫚侵盜無已邊竟數驚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對曰陛下雖未言臣固願效之效致也臣聞全代之時代未分之時也六國之時全代為一國尚能以擊匈奴况今加以漢之大乎北有彊胡之敵内連中國之兵然尚得養老長幼種樹以時倉廪常實匈奴不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為一天下同任又遣子弟乘邊守塞乘登也轉粟輓輸以為之備然匈奴侵盜不已者無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竊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安國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高如城者數所解脫其馬示閑暇也投積其鞍若營壘平城之飢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已私怒傷天下之功故乃遣劉敬奉金千斤以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嘗一擁天下之精兵聚之廣武常谿廣武鴈門縣常谿谿名然終無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無不憂者孝文寤於兵之不可宿宿人留也故復合和親之約此二聖之迹足以為效矣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復樂非故相反也各因時宜也且高帝身被堅執銳䝉霧露沭霜雪行幾十年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竟數驚士卒傷死中國槥車相望槥小棺也此仁人之所隱也隠痛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利不十者不易業功不百者不變常是以古之人君謀事必就祖發政占古語重作事也祖祖廟也占問也重猶難也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彊弗能服也以為遠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煩中國也不牧謂不可牧養且匈奴輕疾悍亟之兵也至如猋風去如收電猋疾風也畜牧為業弧矢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以支胡之常事其勢不相權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鳳鳥乘於風聖人因於時昔秦穆公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時宜之變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國十四隴西北地是也及後䝉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為竟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塞上種榆匈奴不敢飲馬於河置㷭𤎩然後敢牧馬夫匈奴獨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國之盛萬倍之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猶以彊弩射且潰之癰也必不留行矣留止也言無所礙若是則北發月氐可得而臣也發猶徴召也北自月支以來皆可徵召而為臣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飢正治以待其亂定舍以待其勞舍止息也故接兵覆衆伐國墮城覆敗也墮毁也言兵與敵接則敗其衆所伐之國則毁其城常坐而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且臣聞之衝風之衰不能起毛羽衝風疾風之衝突者也彊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縞素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為輕細取喻也夫盛之有衰猶朝之必莫也今將巻甲輕舉深入長毆難以為功從行則脅迫衡行則中絶從音縱衡猶横也疾則粮乏徐則後利後利謂不及於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曰遺人獲也言以軍遺敵人令其虜獲遺音弋季反意者有他繆巧可以禽之則臣不知也不然則未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亂方道也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隂伏而處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勢已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絶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從恢議隂使聶壹為間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丞以城降單于入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覺之還去塞下傳言單于已去漢兵追至塞度弗及王恢等皆罷兵上怒恢不出擊單于輜重也恢曰始約為入馬邑城兵與單于接而臣擊其輜重可得利今單于不至而還臣以三萬人衆不敵祇取辱固知還而斬然完陛下士三萬人於是下恢廷尉廷尉當恢逗撓當斬
  罷鹽鐵議桓寛曰余覩鹽鐵之議異哉吾所聞汝南朱子伯為余言當此之時豪傑並起四方輻湊賢良茂陵唐生文學魯國萬生之倫六十餘人咸聚闕庭舒六藝之風論太平之原智者贊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見其㫁辯者陳其詞誾誾焉侃侃焉雖不能詳備斯可畧觀矣然蔽於雲霧終廢不行悲夫公卿知任武可以闢地而不知德廣可以附遠知權利可以廣用而不知稼穡可以富國也近者親附遠者説德則何為而不成何求而不得不出於斯路而務蓄利長威豈不繆哉中山劉子雍言王道矯當世復諸正務在乎反本直而不激切而不悖斌斌然斯可謂𢎞博君子矣九江祝生奮由路之意推史魚之節發憤懣刺譏公卿介然直而不撓可謂不畏强禦矣桑大夫據當世合時變推道術尚權利辟畧小辯雖非正法然巨儒宿學不能自解博物通達之士也然攝公卿之位不引準繩以道化下放於利末不師古始處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隕其姓以及厥宗車丞相履伊吕之列當軸處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若夫丞相御史大夫兩府之士不能正議以輔宰相成同類長同行阿意苟合以説其上斗筲之徒何足算也
  賢良文學孝昭始元六年二月
  詔有司問郡國所舉賢良文學民所疾苦文學對曰竊聞治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廣道德之端抑末利而開仁義毋示以利然後教化可興而風俗可移也今郡國有鹽鐵酒𣙜均輸與民爭利散敦厚之樸成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趨末者衆願悉罷之御史大夫桑𢎞羊難以爲此國家大業所以制四夷安邊足用之本罷之不便文學曰有國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畜仁義以風之廣徳行以懷之是以近者親附而遠者恱服仁政無敵於天下惡用費哉大夫曰古之立國者開本未之途通有無之用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國有沃野之饒而民不足於食者器械不備也有山海之貨而民不足於財者商工不備也養生送終之具待商而通待工而成故聖人作爲舟檝之用以通川谷服牛駕馬以達陵陸致遠窮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是以先帝建鐵官以贍農民開均輸以足民財鹽鐵均輸萬民所戴仰而取給者也文學曰國有沃野之饒而民不足於食者工商盛而本業荒也有山海之貨而民不足於財者不務民用而淫巧衆也髙帝禁商不得士宦所以遏貪鄙之俗也排困市井防塞利門而民猶爲非况上之爲利乎傳曰諸侯好利則大夫鄙大夫鄙則士貪士貪則庶民盜是開利孔爲民罪梯也大夫曰均輸則民齊勞逸平準則民不失職均輸平準所以平萬物而便百姓非開利孔爲民罪梯者也文學曰古之賦稅於民也因其所工不求所拙農人納其獲女工效其功今釋其所有責其所無百姓賤賣貨物以便上求間者郡國或令民作布絮吏恣留難農民重苦女工再稅未見輸之均也縣官擅市則萬物並收諸物騰躍而商賈侔利自市則吏容姦豪而富商積貨儲物以待其急輕賈姦利收賤以取貴未見準之平也蓋古之均輸所以齊勞逸而便貢輸非以爲利而賈物也大夫曰家人有寶器尚匣而藏之况人主之山海乎夫權利之處必在深山窮澤之中非豪民不能通其利異時鹽鐵未籠布衣有朐邴人君有呉王專山澤之饒薄賦贍窮以成私威私威積而逆節之心作今縱民於權利罷鹽鐵以資彊暴遂其貪心衆邪羣聚私門成黨則彊禦日以不制而兼并之徒姦形成矣文學曰民人藏於家諸侯藏於國天子藏於海内故民人以垣牆爲藏閉天子以四海爲匣匱天子適諸侯升自阼階諸侯納管鍵執䇿而聴命示莫爲主也王者不畜聚下藏於民逺浮利務民之義義禮立則民化上若是雖湯武生於世無所容其慮工商之事歐冶之任何姦之能成三桓專魯六卿分晉不以鹽鐵故權利深者不在山海在朝廷一家害百家在蕭牆而不在朐邴也大夫曰故扇水都尉彭祖寧言鹽鐵品令甚明卒徒衣食縣官作鑄鐵器給用甚衆無妨於民今總一鹽鐡非獨爲利入也將以建本抑末離朋黨禁淫侈絶并兼之路也古者名山大澤不以封爲下之專利也鐵器兵刃天下大用非衆庶所宜事也豪民欲擅山海以致富業故沮事者衆文學曰扇水都尉所言一切之術非君國子民之道也陛下繼孝武皇帝之後公卿宜思所以安集百姓致利除害輔明主以仁義即位六年公卿無請减除不急之官省罷機利之人陛下令郡國賢良文學議三五之道六藝之風陳安危利害之分指意燦然今公卿辯議未有所定所謂抱小利而忘大利者也大夫曰昔商君相秦也設百倍之利收山澤之稅國富民彊蓄積有餘是以征敵伐國攘地斥境不賦百姓而師以贍故用不竭而民不知地盡西河而民不苦今鹽鐡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足軍旅之費務蓄積以備乏絶有益於國無害於人文學曰文帝之時無鹽鐵之利而民富當今有之而百姓困乏未見利之所利而見其害也且利非從天來不由地出一取之民間謂之百倍此計之失也夫李梅多者來年爲之衰新穀熟者舊穀爲之虧自天地不能兩盈而况於人事乎故利於此者必耗於彼商鞅峭法長利秦人不聊生相與哭孝公其後秦日以危利蓄而怨積地廣而禍構惡在利用不竭乎大夫曰諸侯以國爲家其憂在内天子以八極爲境其慮在外故宇小者用菲功巨者用大是以縣官開園池摠山海致利以助貢賦修溝渠立諸農廣田收盛苑囿大僕水衡少府大農嵗課諸入田牧之利池籞之假及北邊置田官以贍諸用而猶未足今欲罷之上下俱殫困乏之應也雖節用如之何其可文學曰古者制地足以養民民足以承其上千乘之國百里之地公侯伯子男各充其求贍其欲秦兼萬國之地有四海之富而意不贍非宇小而用菲者欲多而下不堪其求也語曰厨有腐肉國有飢民廐有肥馬路有餒人今狗馬之養蟲獸之食豈特腐肉秣馬之費哉無用之官不急之作無功而衣食縣官者衆是以上不足而下困乏也今不减其本而與百姓爭薦草與商賈爭市利非所以明主德而相國家也夫男耕女績天下之大業也古者分地而處之是以業無不食之地國無乏作之民今縣官多張苑囿公田池澤公家有鄣假之名而利歸權家三輔迫近山河地狹人衆四方並臻粟米不能相贍公田轉假桑榆菜菓不殖地力不盡愚以爲非先帝所開苑囿池籞可賦歸之於民縣官租稅而已夫如是匹夫之力盡於南畆匹婦之力盡於麻枲田野闢麻枲治則上下俱衍何困乏之有大夫黙然視丞相御史文學曰今天下合爲一家利末惡欲行淫巧惡欲施大夫君以心計䇿國用構諸侯參以酒榷咸陽孔僅增以鹽鐵江充耕谷之等各以鋒銳言利末之事析秋毫無可爲矣然國家衰耗城郭空虚故非崇仁義無以化民非力本農無以富邦也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爲畆什而籍一先帝憐百姓衣食不足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畆率三十而稅一墮民不務田作飢寒及已固其理也鹽鐵又何過乎文學曰什一而籍民之力也豐耗美惡與民共之故曰什一天下之中正也今田雖三十而頃畆出稅樂嵗粒米狼戾而寡取之凶年饑饉而必求足加之以口賦更繇之役率一人之作中分其功農夫悉其所得或假貸而益之是以百姓力耕疾作而饑寒遂及已也御史曰古者十五入大學與小役二十而冠與戎事五十以上血脉溢剛曰艾壯詩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猷今陛下寛力役之政二十三始賦五十六而免所以輔耆壯而息老艾也丁者治其田里老者修其塘園則無飢寒之患不治其家而訟縣官亦悖矣文學曰十九以下爲殤未成人也二十而冠三十而娶可以從戎事五十以上曰艾老杖於家不從力役所以扶不足而息髙年也鄉飲酒耆老異饌所以優耆耄而明養老也今五十以上至六十與子孫服輓輸並給繇役非養老之意也古有大喪者君三年不呼其門通其孝道遂其哀戚之心也今或僵尸衰絰而從戎事非所以子百姓順孝悌之心也陛下富於春秋委任大臣公卿輔政政教未均故庶人議也御史黙然不答大夫曰明主憂勞萬人思念北邊故舉賢良文學髙第將欲觀殊議異䇿以聽庶幾云諸生無能出竒計徒守空言不知取舍之宜時世之變此豈明主所欲聞哉文學曰諸生對䇿殊路同歸指在於崇禮義退財利復往古之道匡當世之失宜可行者焉執事闇於明禮而喻於利末沮事墮議以故至今未決也大夫視文學悒悒而不言丞相史曰辯國家之政事論執政之得失何不徐徐道理相喻何至切切如此乎賢良文學皆離席曰鄙人固陋狂言以逆執事夫藥酒苦於口而利於病忠言逆於耳而利於行諸生之諤諤乃公卿之良藥鍼石也大夫色少寛賢良曰今以近世觀之世殊而事異文景之際建元之始民朴而歸本吏廉而自重殷殷屯屯人衍而家富今政非改而教非易也何世之彌薄而俗之滋衰也竊聞閭里長老之言往者常民衣服温暖而不靡器質朴牢而致用馬足以易步車足以自載酒足以合歡而不湛樂足以理心而不淫入無宴樂之間出無佚游之觀行即負贏止則鉏耘用約而財饒本修而民富送死哀而不華養生適而不奢大臣正而無欲執政寛而不苛故黎民寧其性百吏保其官建元始崇文修德其後邪臣各以伎藝虧亂至治外障山海内興諸利揚可勝告緡江充禁服張大夫革令杜周治獄夏蘭之屬妄摶王温舒之徒妄殺殘吏萌起擾亂良民當此之時百姓不保其首領豪富莫必其族姓聖主覺焉乃誅㓕殘賊以塞天下之責居民肆然復安然其禍累世不復瘡痍至今未息故百官尚有殘賊之政而强宰尚有强奪之心大臣擅權而斷撃豪猾多黨而侵凌富貴奢侈貧賤篡殺女工難成而易弊車器難就而易敗常民文杯畫案婢妾衣紈履絲匹庶稗飯肉食無而爲有貧而强夸生不養死厚葬殫家遣女繒紈滿車富者欲過貧者欲及是以民年急嵗促寡恥而少廉刑非誅惡而姦猶不止也大夫曰吾以賢良爲少愈乃反若胡車之相隨乎賢良曰宫室輿馬衣服器械喪祭食飲聲色玩好人情之所不能已也故聖人爲之制度以防之間者士大夫務於權利怠於禮義故百姓倣效頗踰制度古者衣服不中制器械不中用不粥於市今民間雕琢不中之物刻畫無用之器古者庶人之乘者馬足以代其勞而已今富者連車列騎驂貳輜軿夫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古者庶人耋老而後衣絲其餘則麻枲而已今富者縟繡羅紈中者素綈錦縑常民而被后妃之服䙝人而居婚姻之飾古者庶人糲食藜藿非鄉飲酒膢臘祭祀無酒肉今閭巷無故烹殺相聚野外負粟而往挈肉而歸夫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當丁男半月之食古者庶人春秋修其祖祠以時有事于五祀蓋無出門之祭今富者祈名嶽望山川椎牛撃鼓戲倡儛像古者徳行求福故祭祀而寡仁義求吉故卜筮而希今世俗汙於行而求於鬼怠於禮而篤於祭古者土鼓蕢枹撃木拊石以盡其歡及後卿大夫有管磬士有琴瑟今富者鐘鼓五樂歌兒數曹中者鳴竽調瑟鄭舞趙謳古者瓦棺容尸木版堲周其後桐棺不衣采椁不斵今富者繡嗇題湊中者梓棺楩椁古者明器有形無實示民不用也後則有醯醢之藏桐馬偶人其物不備今厚資多藏用如生人古者不封不樹反虞祭於寢無廟堂之位其後則封之庶人之墳半仞其髙可隠今富者積土成山列樹成林臺榭連閣集觀增樓古者鄰有喪舂不相杵巷不歌謡孔子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今俗因人之喪以求酒肉幸與小坐則責辦歌舞俳優連笑伎戲古者嫁娶之服未之以記虞夏之後表布内絲骨筓象珥封君夫人加錦尚褧而已今富者皮衣朱貉繁路環佩古者事生盡愛送死盡哀今生不能致其愛敬死以奢侈相髙雖無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弊者則以爲孝黎民慕效至於發屋賣業古者夫婦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後士一妾大夫二諸侯姪娣而已今諸侯百數卿大夫十數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怨曠失時男或放死無匹古者不以兵力狥於禽獸不奪民財以養狗馬是以財衍而力有餘今猛獸竒蟲不可以耕耘而令當耕耘者養食之百姓或短褐不完而犬馬衣文繡黎民或糠糟不接而禽獸食肉夫宫室奢侈林木之蠧也器械雕琢財用之蠧也衣服靡麗布帛之蠧也狗馬食人食五穀之蠧也口腹從恣魚肉之蠧也用費不節府庫之蠧也漏積不禁田野之蠧也䘮祭無度傷生之蠧也目修於五色耳營於五音體極輕薄口窮甘脆功積於無用財盡於不急故國病聚不足則身危丞相曰治聚不足奈何賢良曰昔晏子相齊民奢示之以儉民儉示之以禮今公卿大夫誠能節車輿適衣服躬親節儉率以敦朴罷園池損田宅内無事乎市列外無事乎山澤農夫有所施其功女工有所粥其業如是則氣脉和平而無聚不足之患矣大夫曰昔公孫布被兒寛練袍衣若僕妾食若庸夫淮南逆於内蠻夷暴於外盜賊不爲禁奢侈不爲節何聚不足之能治乎賢良曰文景之際建元之始大臣尚有爭引守正之義自此以後多承意從欲少敢直言面議而正刺因公而狥私故武安丞相訟園田爭曲直於人主之前夫九層之臺一傾公輸子不能正本朝一邪伊望不能復故公孫丞相兒大夫側身行道分䘵以養賢卑已以下士無行人子羽之繼而葛繹彭侯隳壞其緒毁其客館議堂以爲馬廐婦舍無養士之禮而尚驕矜之色廉恥陵遲而爭於利矣大夫勃然作色黙而不應丞相曰以賢良文學之議則有司䝉素飡之恥使賢良而親民偉仕亦未見其能醫百姓之疾也賢良曰談何容易而况行之乎今欲下箴石通關鬲則恐有盛胡之累懷鐵橐艾則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載㚄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狹耳大夫曰今守相古之方伯專制千里善惡在已已不能耳道何狹之有哉賢良曰今吏道壅而不選富者以財賈官勇者以死射功戲車鼎躍咸出補吏累功積日或至卿相擅生殺之柄專萬民之命是以往者郡國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鋸頸殺不辜而不能正執紀綱非其道故也古者封賢䘵能不過百里之中而爲都彊垂不過五十猶以爲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聰不能達故立卿大夫以佐之而政治乃備今守相無古諸侯之賢而涖千里之政主一郡之衆一人之身治亂在已千里與之轉化不可不熟擇也故人主有私人之財不私人以官大夫曰吏多不良矣又侵漁百姓長吏厲諸小吏小吏厲諸百姓賢良曰今小吏䘵薄郡國繇役逺至三輔常居則匱於衣食有故則賣畜鬻産不徒是也府求之縣縣求之鄉鄉安取之哉夫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其身故貪鄙在率不在下教訓在政不在民大夫曰君子内潔已而不能教於彼周公不能正管蔡之邪子産不能正鄧晳之僞今一二責之有司豈能縛其手足而使之無爲非哉賢良曰春秋譏刺不及庶人責其率也古者大夫將臨刑聲色不御恥不能以化而傷其不全也政教闇而不著百姓蹶而不扶若此則何以爲民父母大夫曰人君不畜惡民農夫不畜惡草鉏惡草而衆苗成刑惡民而萬夫恱故刑所以正民鉏所以别苗也賢良曰刑之於治猶䇿之於御也良工不能無䇿御者有䇿而勿用今廢其紀綱而不能張壞其禮義而不能防陷民於罔從而獵之以刑是猶開其闌牢發以毒矢也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夫不傷民之不治而伐已之能得姦猶弋者覩鳥獸挂罻羅而喜也管子曰倉廪實而知禮節百姓足而知榮辱方今之務在罷鹽鐵退𣙜利分土地趣本業養桑麻盡地力則民自富民無飢寒之憂則教可成也語曰旣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夫如是則民徙義而從善入孝而出悌何暴慢之有大夫曰縣官鑄農器使民務本不營於末則無飢寒之累鹽鐵何害而罷賢良曰農天下之大業也鐵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則用力少而得作多功用不具則田疇荒而榖不殖往時鹽與五榖同價器利而中用今縣官鼓鑄鐵器大抵多苦惡不給民用鹽鐵賈貴百姓皆不便貧民或木耕手耨土耰淡食鐵官賣器不售或頗賦與民卒徒作不中程時命助之徵發無限百姓苦之今能務本去未湛民以禮示民以樸則百姓反本而不營未矣丞相曰先王之道軼久而難復賢良文學之言深遠而難行非當世之所能及也於是遂罷議
  入粟贖罪議愚曰漢世入粟贖罪之議濫觴於晁錯非張敞也凡法貴酌人情金作贖刑虞法也五刑有罰周法也無贖則絶生人自新之路徒贖則開天下犯法之端故贖法蓋以利人而非以自利也子貢贖人不受金孔子譏之曰魯自是無贖人者孔子非貪利也特假亷介之名而窒贖罪之路人欲悔過而之善者亦難矣今敞之言曰願令諸有罪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以差入粟此與晁錯泛然言除罪者不同而亦未至如蕭望之所謂天漢之變者蓋贖其所可贖而不可贖者亦不贖也夫贖法不可廢也隱然以利人則可而顯然以自利則不可今表表焉號於世曰有罪可入粟以贖是相誘以罪而又相征以利失聖賢好生之本意是固不可無權衡之論況入粟於邊使内地犯罪之人不逺數千里欲致邊徼之粟天下生靈恐不死於箠楚而又死於供億矣張敞之論未善而蕭望之守正亦未思也蕭望之本傳望之爲左馮翊西羌反漢遣後將軍征之京兆尹張敞上書願令諸有罪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穀入郡贖罪務益致穀以豫備百姓之急事下有司望之與少府李强議云云
  民函隂陽之氣有仁義欲利之心函與含同在教化之所助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愼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贖罪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壹也人情貧窮父兄囚執聞出財得以生活爲人子弟者將不顧死亡之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救親戚一人得生十人以喪如此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政教壹傾雖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復古者臧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與詩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小雅鴻鴈之詩也言王者惠澤下及哀矜之人以至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小雅大田之詩言衆庶喜於時雨先潤公田又及私田是則其心先公後私下急上也今有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户賦口斂以贍其困乏率户而賦計口而斂古之通義百姓莫以爲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子弟竭死以救父兄令其生也陛下布德施教教化旣成堯舜亡以加也今議開利路以傷旣成之化臣竊痛之於是天子復下其議兩府丞相御史以難問張敞敞曰少府左馮翊所言常人之所守耳昔先帝征四夷兵行三十餘年百姓猶不加賦而軍用給今羌虜一隅小夷跳梁於山谷間漢但令罪人出財减罪以誅之其名賢於煩擾良民横興賦斂也又諸盜及殺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皆不得贖首匿見知縱所不當得爲之屬議者或頗言其法可蠲除今因此令贖其便明甚何化之所亂甫刑之罰小過赦薄罪贖有金選之品所從來久矣何賦之所生敞備皂衣二十餘年嘗聞罪人贖矣未聞盜賊起也竊憐涼州被冦方秋饒時民尚有飢乏病死於道路况至來春將大困乎不早慮所以振救之䇿而引常經以難恐後爲重責常人可與守經未可與權也敞幸得備列卿以輔兩府爲職不敢不盡愚望之强復對
  入粟贖罪再議
  蕭望之
  先帝聖德賢良在位作憲垂法爲無窮之規永惟邊竟之不贍故金布令甲曰金布者令篇名其上有府庫金錢布帛之事因以篇名令甲者其篇甲乙之次邊郡數被兵離飢寒離遭也夭絶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給其費同共給之自此以上令甲之文固爲軍旅卒暴之事也卒讀曰猝言此令文專爲軍旅猝暴而施設天漢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萬錢減死罪一等豪彊吏民請奪假貣土得反至爲盜賊以贖罪其後姦邪横暴羣盜並起至攻城邑殺郡守充滿山谷吏不能禁明詔遣繡衣使者以興兵擊之軍興之法誅者過半然後衰止愚以爲此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時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亦以爲羌虜且破轉輸略足相給遂不施敞議罷邊備議愚曰自易有重門擊柝之象而城戍之守已立自傳有周索戎索之語而夷夏之分已辨國不可無備久矣抱虎而寢安保其不噬枕蛟而卧安保其不躍狼子野心變詐可畏其強也則有嫚書之辱其弱也則有渭上之朝未易以俄而測也呼韓單于求壻漢庭而據欲撤備戎心果可恃乎侯應之言蓋漢之所恃以存者嗚呼漢之邊患北爲甚而西次之唐之邊患西爲甚而北次之爲國不可以無備而况疎且忽乎
  侯應漢書郅支旣誅呼韓邪單于且喜且懼上書願入朝見竟寧元年單于復入朝禮賜如初加衣服錦帛絮皆倍於黄龍時單于自言願壻漢氏以自親元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嬙字昭君賜單于單于驩喜上書願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傳之無窮請罷邊備塞夷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議議者皆以爲便郎中侯應習邊事以爲不可許天子使車騎將軍嘉口諭單于○見第三巻
  周秦以來匈奴暴桀㓂侵邊境漢興尤被其害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隂山東西千餘里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單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爲㓂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建塞徼起亭隧隧謂深開小道而行避敵鈔㓂也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㓂少所蔽隠從塞以南徑深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隂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如罷備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匈奴得䝉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彊則驕逆天性然也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復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况單于能必其衆不犯約哉三也自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絶臣下之覬欲也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爲匈奴而已亦爲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舊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與漢人交通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産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絶今罷乘塞則生嫚易分爭之漸五也往者從軍多没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從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日聞匈奴中樂無柰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羣輩犯法如其窘迫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巖石木柴僵落谿水門僵落謂山上樹木摧折或亡死枯僵墮落者稍稍平之卒徒築治功費久逺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勝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嵗之内卒有他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絶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復九也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漢請求無巳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蠻之長䇿也對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口諭單于
  受伊邪莫演降議愚曰國家受降各有其義春秋於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黒肱以濫來奔三叛人皆名之夫小國之大夫以利接我猶且書之以懲不義懼淫人爲後戒也今伊邪莫演之來爲其主貢獻而來又非自以地來比不諒其臣以臣事君之義而乃欲受之一則失國家之體二則生逺夷之釁三則開奸叛之門而况出於匿詐以降乎若無谷永杜欽之謀適以取笑夷狄矣
  谷永漢書成帝河平元年單于遣右臯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獻朝正月伊邪莫演言欲降卽不受我我自殺終不敢還歸使者以聞下公卿議議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䘵大夫谷永議郎杜欽以爲云云
  漢興匈奴數爲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詘體稱臣列爲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旣享單于聘貢之質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爲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䇿使得歸曲而直責歸曲於漢而以直義來責也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静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諼詐詞也對奏天子從之遣中郎將王舜往問狀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歸到官位如故
  毁廟議司徒掾班彪曰考觀諸儒之議劉歆博而篤矣
  劉歆哀帝卽位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言永光五年制書髙皇帝爲漢太祖孝文皇帝爲太宗建昭五年制書孝武皇帝爲世宗損益之禮不敢有與臣愚以爲迭毁之次當以時定臣請與羣臣雜議奏可於是光䘵勲彭宣詹事蒲昌博士左咸等五十三人皆以爲繼祖宗以上五廟而迭毁後雖有賢君猶不得與祖宗並列子孫雖欲褒大顯揚而立之鬼神不饗也孝武皇帝雖有功烈親盡宜毁大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議云云
  臣聞周室旣衰四夷並侵玁狁最彊於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詩人美而頌之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小雅六月之詩也薄伐言逐出之又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荆蠻來威小雅采芑之詩也嘽嘽衆也推推盛也顯明也允信也方叔周之卿士命爲將率也言出師衆盛有如雷霆方叔又能信明其德旣伐玁狁懲其侵暴則南荆之蠻亦畏威而來服故稱中興及至幽王犬戎來伐殺幽王取宗器宗廟之器自是之後南夷與北夷交侵中國不絶如綫春秋紀齊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㣲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是故棄桓之過而録其功以爲伯首及漢興冒頓始彊破東胡禽月氏讀曰支并其土地地廣兵彊爲中國害南越尉佗總百粵自稱帝故中國雖平猶有四夷之患且無寧嵗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動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貨賂與結和親猶侵暴無己甚者興師十餘萬衆近屯京師及四邊嵗發屯備虜其爲患久矣非一世之漸也諸侯郡守連匈奴及百粤以爲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殺郡守都尉略取人民不可勝數孝武皇帝愍中國罷勞無安寧之時乃遣大將軍驃騎伏波樓船之屬南滅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衆置五屬國起朔方以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𤣥菟樂浪以斷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鬲婼而遮反羌裂匈奴之右臂單于孤特逺遁于幕北四垂無事斥地逺境起十餘郡功業旣定乃封丞相爲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實百姓其規模可見又招集天下賢俊與協心同謀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禪殊官號存周後定諸侯之制永無逆爭之心至今累世賴之單于守藩百蠻服從萬世之基也中興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業爲太祖孝文皇帝德至厚也爲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爲武世宗此孝宣帝所以發德音也禮記王制及春秋穀梁傳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此喪事尊卑之序也與廟數相應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流謂流風餘福春秋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苟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爲設數故於殷太甲爲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髙宗周公爲毋逸之戒舉殷三宗以勸成王繇是言之宗無數也然則所以勸帝者之功德博矣以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德禮記祀典曰夫聖王之制祀也功施於民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救大災則祀之竊觀孝武皇帝功德皆兼而有焉凡在於異姓猶將特祀之况于先祖或說天子五廟無見文又說中宗髙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廟名與實異非尊德貴功之意也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况宗其道而毁其廟乎迭毁之禮自有常法無殊功異德固以親疏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至尊至重難以疑文虚說定也孝宣皇帝舉公孫之議用衆儒之謀既以爲世宗之廟建之萬世宣布天下臣愚以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覽其議而從之
  爲共皇立廟議西山眞氏曰按丹持議甚得禮經本指冶平濮議之所據也其曰爲人後者爲之子本儀禮云
  師丹哀帝即位追尊定陶共王爲共皇郎中令泠襃黄門郎段猶奏宜爲共皇立廟京師上下其議有司皆以爲宜如襃猶言丹獨議云
  聖王制禮取法於天地故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人倫之序正則乾坤得其位而隂陽順其節人主與萬民俱䝉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爲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謚己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爲士子爲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爲人後者爲之子故爲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遠故爲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今共皇長爲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陛下旣繼體先帝持重太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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