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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文獻志 (四庫全書本)/卷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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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五 新安文獻志 巻十六 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十六  明 程敏政 撰
  
  華川書舍記       趙 汸
  婺州義烏縣有澤曰華川王君子充書舍在其上同門友宋君景濓歴叙上世以來為文者之失得而卒歸於聖人以為記辨博精詣殆不可加矣至正十一年冬汸與子充相見於錢塘子充又俾汸申其説既不得終辭則以復曰聖人之文非一家之言也昔者成周盛時帝王制作大備其載諸方冊以垂軌當世者謂之經若韓宣子適魯所見其類矣詩采諸民間䇿書辭命職在史氏未甞使學者執筆習為之也吾夫子順先王詩書六藝以設教而學文之訓門人識之亦曰考觀聖賢成法以盡其職分所當為者而已葢自一身以達天下彌綸益著而非外求由小學以厎大成品節愈嚴而無二本成徳達材之衆率由於斯而徒以文學稱者非聖人意也是故夫子甞刪詩定書賛易修春秋以為萬世明法而必曰述而不作曰吾從周則豈以言出於口者謂之文哉戰國争彊道術分裂則一家之言興而異端起矣自兹以來吏治不足繼以武功而為國者始思息民以黄老經義未明流為箋疏而反身者唯知洗心於釋梵由是馬班崔蔡之倫以文名家凌厲縱横浩不可遏而先王經世之術㣲矣賈誼董仲舒掇拾於殘闕而莫之行諸葛孔明范希文鞠躬盡力而未足以有明也舂陵河南大儒繼作然後二帝三王所相傳授者始煥然於時闗中張子因之崇執禮之教精思以致道修辭而斷事以一鄉而準天下考三代以示方來卓哉學者之楷模矣迨新安朱子繼周程之緒大明經訓以覺斯人而浙河以東若吕薛二鄭氏取周公舊章離析錯綜如示諸掌學者於斯得窺見聖人制作之盛焉然當是時陸子静氏起於臨川以其得於心者行乎家邦充然自足而諸君子之志荒矣薛鄭㑹歸於朱子而吕氏則無間然陳君舉薛之徒也乃自以書請益於陸氏此又論先哲於鄉土者所宜慎思而明辨也況夫有志於斯文者乎子充早受業於同郡學士黄公黄公之見於文章者岳静淵澄不大聲色固非欲以言語文字名世而子充明經潔行卓越不羣因鄉先生精神念慮所存以端述作之本原極古人之能事必有徵矣則雖俯仰一室而所以系吾徒之望者何可量哉浙東多文獻故家他邦莫及昔予甞欲往遊而未能異時考徳㑹文之樂舍華川奚適乎至正十一年十有一月辛未日南至新安趙汸謹記
  萬川家塾記       汪克寛
  古之教者家有塾非家有塾也二十五家為閭閭同一巷巷首有門門側之堂謂之塾仕焉而已者教於是為朝夕出入恒受教於塾而其所以為教者皆因性教民而内諸至善之域禮鎔樂冶以成其徳以達其材敬敏任恒則閭里書之孝友睦婣則族師書之士生斯時不待舎去桑梓而有學有師其人材之盛風俗之美非後世所能及也井田既廢里閭無學士常輕去鄉土而事逺遊行之修窳無所於考教之者以訓詁為賢學之者以葩藻為功非唯無以淑其人而且斵喪人之本然之性矣近代以來濓洛諸儒先繼出吾邦紫陽夫子集厥大成揭晦㝠之日月開千古之盲聾於是六合之廣四海之外家誦其書人攻其學而吾邦儒風之丕振俊彦之輩出號稱東南鄒魯遐邇宗焉比年矛㦸搶攘列城兵燹學者逃難解散非唯里閭廢學而郡邑學宫悉為丘墟此家塾之所為作也予宗友徳懋久從予游而有得者世居休寜之萬川慨庠序之不興而士習日靡迺以所聞於予者居家教授集親族閭里之子弟若干人旦夕修讀以自勗亦古者家塾教民之遺意也遂名其堂曰萬川家塾請予書其額而并記之予曰人性之初渾然純粹無間古今果能養正以希聖功則成已成物厥效叵量豈特無負於予而實有光於紫陽夫子之闕里矣尚勉之哉
  棲雲軒記        汪 叡
  自予再來郡城馬生良徳稱輙館予於城東新構之軒病卧若素安焉生請軒名應曰棲雲生又請記則又應曰吾老且病忘乎軒矣奚記焉雖然病者吾身也身吾身者初未病也且吾胡為而來也又胡為而止也亦甞觀諸雲乎何思何為浮游太虚薄日月而翳光景雨下土而澤萬物迨其歸而棲也倐焉歛藏不見蹤跡孰使然哉静無而動有者也今生逍遥乎人世隨隙地而構斯軒岡阜環列静安有常澗泉細流清泠自在與人若相得也吾之來而遊乎是而止乎是與生夙相契也雲乎天遊人乎雲卧吾何知也吾何為也而亦無不知且為也況吾與生是非利害相忘久矣靡存於中靡形於外而又奚記焉徳稱黙識吾言命其友書於軒中以為記
  石假山記        朱 模
  新安山水天下之竒觀也休寜當其中一州清淑之氣於是焉鍾故視他邑為最勝其民雅馴其俗簡易官於此土者無争辨文書之繁而有登晀嬉遊之樂其解而去也往往得書最籍稱能官故凡宦遊於東南者皆以吾徽為樂土而尤有取於休寧也壬辰以來則兵革之事作矣自井邑以至於山谷間蕩然無復民居而生理殆將泯焉為民上者雖有山川之勝豈能樂之哉越七年今錢侯來長是邑慨然以民物為己任扶傷救絶修廢舉墜汲汲焉遑遑焉不敢少暇又明年政孚俗還境内向治謂侯可以適意於山水之樂矣侯曾不以是而廢民事也於頽基敗址間得石假山以十數列而置諸庭中鑿石為池注泉灌木外為扶欄以障之復取所藏雲山圖懸諸堂上公退則鳴琴讀書其中憑䦨則石峯累乎吾前升堂則雲山出没乎吾後若不知松蘿之為近黄山之為逺也邑之士民相與樂侯之化既賦以頌美之术有記侯之事者乃以命模予惟休寜之民當其盛時不樂其所有者而求其所似者以為樂計其一時園池亭榭之勝賔客壺觴之盛將無以加於此已而散若驚塵去若飄風是山也得如銅駞石馬凄涼於荆棘中者不已幸乎況謂其登君子之堂一厠迹於琴書几案間朝吟而暮詠之視夫前日賔客壺觴之盛者相去逺矣嗟夫一物之微而盛衰興廢相率於無窮則夫休寧之民喪亡困苦之極安知天不以仁侯惠吾民而復興其治於今日乎出塗炭而登衽席者將不止於一物之得其所而已是則吾民之望而亦侯之所樂聞者於是乎書
  游釣石記        唐桂芳
  去年冬予訪周彦明於靈山時予患病痏不良於行不得游方塢所謂茅三間者今年春鄭希貢偕彦明陳自新鄭以孝强予游茅三間又未識釣石之為勝翌曉芒屨踏雨沙逕瑟瑟絶無泥滓彦明命女奴挈榼酒請飲釣石以别予始獲據石上而諸君相次列坐其高十數丈其濶如髙之二其色黝黑其制甚方如印然而不刓如臺然而不頗不倚嗚呼天造地設鍾英於是久矣奈何鬱而弗彰也荆榛草莽樵夫牧䜿日相過焉而不顧一旦幸遇吾徒笑歌徙倚而托迹文字間用貺於世者則石之遇合固有時哉畫之者以孝侍而從者程氏子若淵購是石者鮑尚絅因其好可以想見其為人葢予友云
  遊石照記        舒 頔
  績溪之東涉湍瀨踰坡陀山行五六里巨石嵌立崖谷間巉然而髙瑩然而明光洞然鑒人毛髮為一邑勝槩騷客逸士慕竒尚寂不憚䟦涉資以遊觀者必於是即焉山迴路轉荆榛翳如﨑嶇榮确苔蘚積如藤蘿交絡澗泉涓如直下一亭少憩行客抵北行數十步老屋數椽峯巒夾聳午不見日蘭若以石照得名良有以也世傳自李唐來已有之三二衲子居其中逺塵俗處荒僻林木蓊蔚禽語相答如聞鈞天之音非性空悟寂超然物外不能一朝居也住持曰悟心者頗聰明事修飾時春雨倐霽予與客徘徊其上顧而慨曰自有天地即有此石光明瑩潔妍媸必鑑類性空與幽深閴絶塵俗不染類悟寂與俾飡粥趺坐存想其所以為石所以光明者何一旦豁然了悟澂澈本原嚮之積翳亦稍闢矣原夫至頑者石猶明明燭物吾心匪石本來之光明未昧奚為而弗若慎思篤行含光測㣲豈石能照我吾心亦能照石悟心弗答俄而天風泠然聲振萬壑芒芴若幻化而升寥廓也洪武四年龍集辛亥夏五月舒頔道原書
  雙節堂記        朱 同
  雙節者何馬可道夫婦俱死於節也堂者何子所構以祠其親也其俱死於節者何可道受元命宰新安之休邑强圉作噩國朝兵至欲禦則無兵欲避則不可乃擕家求援鄰郡兵繼至被擒不屈而死配亦義不受辱而俱死焉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今可道不死於官而死於他所其謂之雙節何死於官者理之經也知其徒死無補而欲求援以為後圖者斯事之權也圖不遂志經不濟權而後死焉始知夫前之不死者為公家計而非為身謀也然則人之不死於官者亦假是以藉口可乎曰使後就擒而不死則李陵衛律之罪不可掩矣惟其不屈而死然後可得而知也臣子於君父之難茍有可以救之者鄙猥汙下之不辭不求名之彰而唯其心之盡是以事之迹雖不同要其心則同歸於忠而已殷之三仁是也可道之先何定西王某之後也子為誰徳稱其字良其名也春秋祭祀以時思之人子之常事也其以雙節名堂何良以其考妣俱死於節義史未有傳世未有聞恐卒泯滅而無以暴白於後也故因祭於堂而以是名之既名堂矣而又記之何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逺故必求當世能文之士記而傳之以取信於後也夫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子之事也堂之地何新安烏聊山之麓也記之者誰里人朱同也
  西溪漁隠記       唐文鳳
  新安之為郡據兩浙上游而練溪環繞郡城溯其源分為派者三一始於揚之水經硃砂崖匯於績之油潭直瀉如練而抵於城東一濫觴於篛嶺流為昉溪瀦為釣潭而任公釣臺在焉縈紆曲折横於沙溪而過城之北一湧於湯泉之池迤邐注為曹阮二溪淵澂於昌堨潄石漾沙道石門嶺聚為龍王潭蕩潏於城西門三派合流平衍淳⿰是為西溪土人謂之河西碎月之灘導其前披雲之峯矗其右漁梁横截於下雉堞峙立於上此西溪之勝槩也而巴永昇氏世居之永昇為人性識聰敏雅好山水而眈於畫甞得李唐所寫溪景裝潢成巻題曰西溪漁隠徵予記之予考李唐為馬逺師其畫蒼古渾樸無纎巧態迹簡而意淡葢名筆也永昇固宜心其法造其妙以進於高明之域而西溪之景則天然之畫有不待毫素可知矣風晨月夕駕一葉之舟青篛緑蓑筆牀茶竈舉以自隨或吮墨以畫或鼓枻而歌天壤之間有此真樂而為永昇得之其托於漁豈暫隠乎抑終隠乎予以為人才之生也以有用之才置之不用之地不可方今文明至治之世有起渭濵有召嚴灘而為國家之用豈徒若志和魯望之老於烟波者而後為可尚哉然則吾永昇其得終隠西溪歟
  遊問政山記       方 勉
  問政歙佳山也脉原黟山委蛇蜿蜒不啻若瓜莖蘿蔓然筍蔬瓜果四時迭生味勝他出是故唐于刺史為從兄掌書記築室其間號曰問政山房而聶真人謝諫議咸殯山房之側今老子居即山房故址也往時華表碑碣樓臺殿廡穹乎嶄然金碧照耀四方賔客暨邑人士登遊兹山者莫不憩息於斯然而山光物象於春為最予自郡庠濫竽京國垂二十四載矣未及一與同志弔古搜竒甚貽典山靈者之羞宣徳甲寅春三月郡儒數輩擕琴載酒約赴兹山予喜從之既至風景明淑花卉爛然逕嶺縈紆鳥音雜奏仰睇天都諸峯高插北霄俯瞰紫陽餘麓横絶南港徘徊泛觀諸山諸水分屛布練交暎睫下所謂達人大觀即此可信噫嘻嵗不常春日不再晨㑹别歡悲常情皆爾矧予家艱服闋入覲有期他日歸田必加老於今矣又安知復得與諸子握手為歡於是否乎故抽毫紀勝系詩一章以酢同遊髙意幷需和云
  晴洲記         程 信
  晴洲予别號也始予以宣徳八年入河間學為諸生見詩之釋洲者曰水中可居之地竊以謂河間郡城四靣皆瀛氷環之故郡名瀛海而國家承平民庻蕃禧又與昔人晴日甞少之歎異因欲以晴洲自號往來於心焉既而得隙地於城東磵河之旁為村莊一區以便遊釣先人塟處實在磵南金沙嶺之原故甞為家園十景其一曰晴洲釣月亦指此云後八年舉進士得奉使便道展先壟於徽之休寜暇日從鄉之父老憩芝山之麓涉紋溪之洲其時風日暄美鷗鷺翔集洲上之景大勝河間顧而樂之恍然有懐土之思始以為若此地者可以當晴洲之名矣三十年來荏苒嵗月覊絆於官守屢乞骸骨歸故鄉而聖情優容所請不遂邇者乃受詔賛機務於南都間積俸金易故尚書李公所居清溪地地上有塘塘有洲焉栁竹交䕃荷芰霏香因構亭其間宴坐之際儼然晴洲之勝不知磵河之在北紋溪之在南也噫予以𣺌然之身隨時隨地而瞻霽景於太平全盛之日晴洲之號豈可黯然不之白乎況休寜祖鄉也長兒敏政命家人伐茅結廬為吾投老之計且遍求名勝詩賦詠而歌之裝潢成巻馳以寄壽予得之甚喜因記其始末以見志焉成化八年秋八月望日晴洲釣者書
  環佩重來軒記      鮑 寜
  士有生於數百載之上而手澤存於數百載之下者雖盛徳之致然亦其子孫之克肖而善承也予於程氏所謂環佩重來者竊有感焉程氏世居歙西槐塘其先世有曰文清公者當宋寳祐間相理宗治天下進退以道有琴一張篆其上曰環佩出處必與偕焉無何公即世環佩亦流落田野間幾二百年其五世孫彦美氏始復得之摩挲拂拭手澤尚新且加以重來二字慶其復也而彦美之孫孟念手澤之來也弗易遂構一軒為珍襲之所徵言以記之予聞禮之言曰君子致樂以治心又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又曰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行則有環佩之聲然則琴之為物其君子治心之具乎名琴以環佩者雖以聲之清越其亦樂之不可去身者乎噫環佩之琴文清公之琴也昔公顯名天下凡物之經公品題者莫不為後世重而況是琴者哉公之隠顯琴之隠顯也琴之存亡手澤之存亡也當公之為相也輔時君以澤萬民而是琴之聲則鳴乎廊廟融融乎春陽之和穆穆乎南風之薫有阜財解愠之情焉及其解政而歸也笑傲林泉起居自適而是琴之聲又鳴乎丘壑洋洋乎其無方巍巍乎其可仰有高山流水之興焉繼而人亡物變雖其不幸而流落山林田野之間亦其幸不至於爛亡而為子孫之所得昔而往今而復氣數之所寓夫豈偶然哉孟也既得之又珍襲之重整金徽時鼓二三操清㣲沕穆神人以和其可以振文清公之遺響歟其可以顯文清公之盛徳歟若然則文清公可謂有賢子孫矣異時青氊出色其有在於兹歟故予於是琴之來復不特慶文清公之手澤猶存又有以嘉孟之克肖而善承也於是乎書








  新安文獻志巻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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