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集 (四庫全書本)/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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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二十一 方洲集 巻二十二 巻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方洲集巻二十二
  明 張寧 撰
  
  董孝婦事論
  海寧董原徳妻陳氏以孝聞鄉之人有狀其事為圖為詩為記為題跋者率言孝婦善事舅姑姑常患滯下疾彌留原徳侍𠉀極苦辛孝婦委順周洽割股肉作粥以進疾頓愈姑壽終原徳廬墓木生連理有司上其事旌門婦之孝蓋隨以顯舅竹居翁年幾八旬無齒婦嘗自執炊㸑品制甘脆翁毎食未嘗不飽呉俗凡有禱祈輒蔬食屏血味言為長者保福自翁漸衰婦糲飯菜羮者三越歲人無知者翁志好賑恤而性實儉約孝婦内持外應厚薄適宜無不當翁意翁以是志體熈然康勝視其等獨難老若可百歲者夫考弟之道平實簡易初無事乎高逺竒僻得於親而已矣孝婦之事舅姑謹節共職安順於日用常行之間然而舅姑樂以致壽原徳資以成美家業日以和厚致豐盛雖無割股蔬飯之事猶足為孝而況有是哉何其過常也予見其子淞道及母事𢢽𢢽用情幾欲下淚又聞次子梅蚤卒少婦虞誓不貳所以感孚於上下如此豈其徳本茂恪而善應滋至哉雖然孝亦未易竟也論語言孝有色難致養疾憂無違各因其人所不足孝經居養疾喪祭所至皆備然後能事親至其始終著節則有顯揚繼述之大者存焉此豈閨門帷簿所能了辦大抵君有未至臣任成之親有未至子任成之繼自今所以將順匡翊推是以和睦其族人惠鮮其鄉里永綏其世業務實徳以博大父母之孝事誠在淞也淞其勉乎哉毋徒以名文自足
  答陳彦章處州論
  凡制師破敵莫善於自重莫不善於自輕以敵為重則吾自備者亦重以敵為輕則吾自備者亦輕自重者始能匿其機終能輕敵自輕者其始先失其機終以敵為重矣孔子曰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生死勝敗之微在重不重之間耳夫處州一隅其流毒不為不甚其於藩鎮不為不近出將遣師不為不專且久其曰士卒不勇猶有所歸茍徒曰山川不可用武設使鴟義矯䖍負固益甚終不然則棄其地耶披巉履險莫若劍閣而鄧艾破之倚山靠洞無甚幇源而童貫破之在得人何如耳大抵兵之精神猶人身之元氣必自初生而培養之元氣既盛雖大寒暑無慮也茍自髫齔中損之則手足痿痺望風而寒見日而熱養之終身非壯丁矣故古人用兵告之衆人叅之天時吉而後舉況乎以新乘之師而入險危之地正宜按兵輯旅士伍戒嚴擇善地以安之賊雖跋扈未敢窺也今以裨將支兵脫甲冐刃輜重扼其前援兵斷其後營壘未成號令未施而賊已與之接雖有智者亦無及矣夫將莫難於兵之所恃也莫重於賊之所畏也有將如是而不自重賊其有不逞人其有不怯者乎所謂敵人之來蕩蕩無慮此必破之機也不此之慮而傲然輕進芒銳既倒餘鐵頽然卒至我師喪氣無復敢鬬之心賊勢益張人心益懼其原皆起於自輕此用兵之失一也兵之識敵猶醫之識證察其腠理審其血脈望問周詳必得其源投之一匕可坐而起茍寒則温之熱則涼之因襲陳方罔知腠理吾見其能死病者矣故古人用兵義必禮服强必温服剛必辭服暴必詐服逆必權服未嘗不本於運用也況乎賊以乘勢方欲連兵吾以前日之鑒正宜撫慰衆心坐定謀慮布既往之過誤示將來之可圖相幾度義逺攻近取見其來而弗怖舍其去而弗追遊哨其隠伏之區窺覘其出沒之路以逸待勞以靜制動畢知其情然後出竒設伏以圖之所謂知其廣狹盡其淺深乃可為竒而勝之此擊險之法不此之慮而恬然自居今日出一兵猶前日之兵也已損其一明日出一兵猶昨日之兵也又損其一陽氣之駁陰氣之蝕也卒至折車倒轂馬困兵疲而賊尚自若未嘗不由於無謀此用兵之失二也夫威與信兵家所恃以為藩籬者也然必信立而後威有以行未有威不能制而可誘以信也故名將之臨敵欲致人之死必容人之生諭以利害誘其順從如不用命兵且加矣若夫猶豫不決進退狐疑既慮信之不行又懼力之不贍執己之疑而欲人之無疑不可得已及其鋒力既挫然後一切以招撫為辭彼雖至愚獨不知此耶今乃番然自來略無囘互此正天與之機也正宜固其酋首招其部曲開心見誠以申彼此之情披肝露膽以釋疑懼之意呈乞詔宥以安其心復其居繼其業有幹有年于兹然後誅首惡以申大法則餘黨不復疑矣而乃欣覩快執若獲大㨗威既不行信復不立將何以固衆志哉昔韓洪輿疾臨討承宗歛手削地非能制其死命特以處置得宜故耳此於處州何如此其失三也夫士卒將之所恃以為手足者也將之所麾莫不從移將之所指莫不前死用之有道處之有法則寡可敵衆弱可敵强用之無道處之無法雖衆且强無益也在今日宜勞之以禮動之以義明生靈無辜之寃以激其心舉從事跋涉之勞以慰其勤使知將之愛其命惜其死無不感憤爭欲自効然後信賞必罰以勸其功立期定會以要其成則人皆知進死得生退生必死矣若夫進退無禮動作無義成說不立衆議易揺因人迫己然後驅而陷之死地賞不徧及罰不致嚴營居無同甘共苦之人臨陣無勇敢當先之士昔李晟以孤軍而破强敵謝𤣥渡淝水而破秦兵豈勢均體敵而然有以厲臨士卒故也此於處州何如此其失者四也蓋將士勵所以成其謀處置宜所以行其謀自重者必知有謀而自輕者未嘗知有謀也惟一失其機於營壘未定之時而人心無不自危再失其機於狼犬自投之日而賊心始期必死以自危之兵而捍必死之賊此愚所以深惜其自輕也雖然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姑自前日論之彼賊之負固不服初不過乘南賊之亂恃摽掠之富依山道之險輕吾兵之無略而已今南賊既破則聲勢倒矣南師既還則士氣益矣久禦我攻則欲掠無所矣力過徳踰則山川不足恃矣牌劵一呼行伍響應數卒發勇羣賊奔潰則彼此之情見矣其所以堅持不服者特以叛逆之餘勢不可復生與其死於彼不若死於此故也今皇上以天地好生之仁降賜綸音使之自附如天地之於萬物一於長育而悍疾忿戾有不暇顧誠聖人之心也設使天詔遲之數日不下愚不知其成功果何如也雖然猶有一焉竊聞虞書曰分背三苗周書曰除惡務本在今日雖無事矣尤當以此為意
  
  易通判所藏畫巻辯
  邃古未有神仙之說自秦始漢武遣方士入海求藥而燕齊迂怪之人始競言神仙後世幸生羨久者又各附會牽合以佐證其說雖有史家紀載茫不加省而甘受誕妄所謂方丈蓬萊之屬實皆空撰一無所有他如蜃樓登市不過海氣盛滿形見世象於空無窈冥之中豈得都有真境如畫家手筆但因而賞鑑其藝事則有之矣此圖學趙千里李將軍得其結搆布置耳其間水陸人物態度不倫大似都會遊觀之地非方外蕭爽冥寂氣宇恐别是一種摸搨文淵通府姑藏之必有定其品列者
  壽星辯
  正統己巳夏五月端陽日庠友沈宗岳左披一圖右執瓣香屏息以進如不克將圖有一人皓髮龎眉手握琅函首身幾齊孔目隆凖河口虬鬚羽衣素履恬坐無為年可耄耆顔如童兒有龜在旁延頸以望上鶴下鹿俯仰如祝曰是為南極之象也古見其形亦志其名世呼壽星秋見於丙春沒於丁國之文明家之壽齡維此是屬百神之靈香水一盂椒蘭一甖驅爾蹇拙納爾聰明延人之年固人之形子為識之大倡厥聲予曰子之言果然否如其果也我亦欲壽者焉如其未也子聽我言凡人有生賦理禀氣君子為善善斯屬陽陽主發生既壽永昌小人為惡惡溺陰昧陰主肅殺年促而既順理則裕從欲惟危如斯而已壽星何私哉宗岳曰降祥與殃錫福無疆惟天所使實有主張如子之言天無否臧予曰噫嘻子惑甚滋凡天之道因物而施栽者培之非天與栽傾者覆之非天與傾作善降祥不善乃戕作惡降殃不惡何傷皆人自取壽星何預哉宗岳曰如子之言不為無理然而顔子短命善胡不與盜跖得壽惡胡不去云何勿替禍福倒置予聞而異之曰子亦可謂善問者矣在書之禹謨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則天固有一定理在盤庚之中篇曰鮮以不浮於天時則天亦有未定者焉申包胥曰天定者勝人人定亦能勝天此天所以有常變而其報施卒不漏也但有久速之差耳是故舉顔之死孰不嗟吁豈以其死遂冺其為舉跖之壽孰不唾詬豈以其壽遂信其守天之報施良亦在兹善惡百世脩短何禆今之論天蠱於未定善者以怠惡者以勝朝辰拜斗懺悔迓命焚符呪食驅厥身病或幸而全矢心以聽假使凡厥百為俱蹈不穀求神禮佛動必得福豈天之公亦可貸贖凡厥百為必稱先王弗事徼求遂底滅亡豈天之大亦故低昻彼昏不達矯誣以狂宗岳茫然曰誠若子言此為無用敬神如在抑揚太縱予曰不然凡我所言非謂無神鬼神有靈非私可徵鬼神無私享於克誠壽如有星必曜君子壽果在星不私小人香水何補椒蘭何因子執以歸勉修乃身夭壽不貳再拜以循
  蘭亭定武石刻辯答陳彦章
  承示蘭亭石本絶佳不類常所見者當是舊刻無疑第不敢必為定武故物先輩識别定武凡數十字此巻多不合而歲字一㸃尤為顯然宗汝霖進蘭亭石刻時高宗駐蹕維揚其後常令揚帥向子固冥搜不獲非淮陽也當時倉卒渡江不知何縁乃溺淮陽石塔寺井中薛紹彭既鑱損湍流帶左右五字非四字也歲久未壞者宜其滋損而左字已壞者顧無一筆不完石性經涉水火則激裂異常既云已斷而決處不甚剥落其故何邪將此三者皆不足審邪舊右軍書蘭亭如有神助醒後載書數十百紙終不能及則右軍存時已是絶筆其妙豈臨搨所能極盡又況刀錐之工大約相等雖定武故物恐亦近逼其形似而已無大異也使有精粗美惡之相懸則經目輒辯紹彭何必鑱損自識而亦豈能眩人哉大抵看蘭亭當如看古人遺像僅可論其畫法之善不善不能必求狀貌之真不真矣此巻既不類常直當視為佳品不必深究其是否也文字所繫猶大而獨苦心於此豈固不可已者耶因來諭見及不能不辯
  鳥獸言辯
  周禮載夷隷掌與鳥言貉隷掌與獸言康成引春秋傳介葛廬聞牛鳴為註謂隷解鳥獸之言則是凡羽毛之鳴皆可以言通矣夫人與物其氣體固有偏全通塞之差惟猩猩類人形鸚鵡類人舌故能學為人言雖麒麟鳳凰不能也然二物亦必學人而言則鳥獸無本語矣故曰鷄犬之聲無五方言不異也虞之紀獸曰舞商之紀雉曰雊周之紀烏曰魄未嘗聞鳥獸有言也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伯樂過野而櫪驥長鳴賈誼鵩賦曰請對以意未嘗聞人能解鳥獸之言也舜之命益曰汝作朕虞無有所謂掌言者文武周公之世去古不逺雖禮文備具職命加詳不應出竒見特乃爾使即有之何預乎宗廟朝廷祭祀燕享之務而專屬之有司以是哉經曰夷隷掌役牧人養牛馬與鳥言貉隷掌役服不氏養獸而教擾之掌與獸言夫與者人與之也夷近東多烏貉近北多獸因其土育習其鳴聲而能通其所嗜欲則於教擾之間可以行嘑喚縱制之命於鳥獸矣若謂達八律之音盡聲氣之變則豈夷貉之所能哉北齊張子信聞鵲鳴謂奚永洛曰禽言不善此必因占測所見假托以神其事而左傳介葛廬之言恐亦失之誣也解
  虞文靖公并白雲先生門人與張率性書解
  虞文靖公不肯銘白雲許先生之墓以書幣復張率性轉致其門人門人於先生猶父子以父事于人而為人所阻未有不怒者庸暇計其可否哉無怪許氏門人之致辨也王餘慶聯往復書為一通識其末曰世固有越世而相感竝世而不相知者侍書文章天下所共知人品氣節亦天下所共知是惡用以口舌辯敬書以見古今士俗隆汙其言意正平和婉不激不露度越同門逺甚後之觀者止可致感歎於存歿之際取以為身之戒勉不宜巧排力辯為死者定枉直於不可致詰之鄉而加之意非侍於君子之道也公書中語於先生固已尊待之至若其論列為銘非知之盡則無以詔天下而信後世意即東萊所謂待人不得不寛論人不得不盡者或遽以此議公昧於知人公於先生言極尊待豈得不知所不知者特以行狀多未諭終莫能得其學行道徳之詳而難於序述耳此豈可與蘇東坡不肯奉詔作范公埋銘者例論哉寧三復莊誦因文靖公書見古人為文之不茍因王餘慶諸門人之書見古人師弟子恩義之篤餘不敢知也是巻流落人間楮墨如故而今為彦章都閫所得可以托不朽矣予見巻中題識者無不致疑於彼此之間敬為之解
  癡齋解
  字書釋癡為不慧又訓為病故凡愚昧狂誕者世皆呼為癡非男子之美稱也以是稱人之真癡必且唾罵不受宦達如陳君大用乃獨取以自號嘗詢其鄉人云大用初為兒時不解人弄能言而不知罵識物而不知取壯有室而不知私好讀書領舉猶不知所為務與人接張目洞視而詞氣不形情思疎濶乍見之了若不辯菽麥者隣里鄉黨率指為癡君不知其不可也謹受之以名齋始予嘗以所聞道之於人人亦信然觀其通判嘉興公明剛斷警達無遺所至清介峻絶奸不能干强不能梗無情者不能蔽運斤成風游刃餘地不復知有盤根錯節而績用所致川流山峙超越故常不九載拔遷同知楚雄府夐若老於世故者人始惑焉以其有隠徳或重器深藏假是名也非真癡然不可往詰相與問於寧寧解之曰古人謂徳慧術智多生於憂患又謂利令智昏物過精則愚而又有所謂哲人之愚則是氣質昏明皆可變遷下上曾參之魯高柴之愚出於所禀微子之狂寗俞之愚非其常態愚魯為不慧佯狂近有疾將世所謂癡也然一以承道系匹亞於聖賢一以全宗國不損於仁智其真也有所成其假也亦有所濟孔子嘗稱重之晉唐之士往往有因不慧致盛名者固不足較然三代以下列國七十子之徒經綸於聖人者無幾乃切切於愚魯狂簡之人將必有深意於其間斯須形迹何疑何惑而屑於問言未幾有颺言者曰通府君病世之慧者多術欲使人去營務亡智計以歸諸淳無為故以癡自矯而獨論其真假所謂見表而遺質也因復解之曰客之言幾於憤世疾邪而意則入於黄老非所以養徳而協類者君子之於衆人不懵懵以同不察察以異節其餘文其所不足遜出正入簡易易化斯可矣如欲充客之言吾恐剖斗折衡猶未足以底清淨必若廢先王之制以愚天下者然後可少已邪此異端亂政之沿流而謂儒者欲為之可謂過論矣
  
  畫虎贊為方同知瓚
  文以榜稱武以陣見詩以禦讒易以象變虎真可好哉彼其出之受過蹈之畏囓驅放者垂聲射獵者頌説是又好虎者不如惡虎者之衆也然而有偉其形有炳其文躭視雄據烈嘯騰奔衛及藜藿百獸是尊從隂翊陽生風集雲茍其才之成功也如此而一好惡尚何足云噫豈直虎也胡寜匪人
  楊朝用憲副像贊
  貌和而氣剛外圓而内方彊禦不避震墜何傷在唐李勉在漢張綱半生心事十載窮荒其去也所共惜其來也所共望遏之而發益竣晦之而道彌彰是天固有意於大任而屈信之權乃故爾其低昂也
  費公鄉老像贊
  衣冠蕭散容色清純約於用物不喪其真樂於容衆克濟其身是翁也與之近禮樂道世故隠然儒者之習與之論空寂外塵俗居然方外之倫也
  張先生遺像贊
  嗚呼先生不可復作一典民社終老丘壑進不自縻退有真樂斗酒百篇清琴野鶴逺世若遺歸化如約存歿有恒俯仰無怍不知者以為上饒之丞知者以為海鹽之達視彼患失悲窮之徒所與終日偶語而不如其一謔者也
  楊同府像贊
  志定神閒行徐往獨鶴貌猿情葛巾野服此在朴軒養素時耶一堂春退公時耶可歸堂别後閒雲晚興時耶噫進退久速吾不爾期愷悌之澤嘉與之思
  夏世康像贊
  使人皆如公言則邑中可以無訟使人皆如公行則里中可以無爭使人皆如公之處子婦則慈孝之風廣使人皆如公之處朋友則信義之道行嗟夫善人不見及見有恒清温慎靜徳容有徵是宜其福壽之兼萃子孫之顯榮適足以表其平生也
  宋澹菴胡先生曾祖行軍司馬兼尚書遺像贊
  才兼文武識達安危功名自許進退時宜使遇漢高帝萬户侯豈足道使遇唐太宗三軍帥其何疑雖所遭不偶而亦翩翩濁世之鴻儀也
  擊壤老人像贊朱天錫父
  此擊壤老人朱公之遺像公之死其生也公之貌其心也公之子其業也公之壽其徳也死順而正貌安而雅子以文顯壽不在下後有求公質予辭也
  郭應物像贊
  藴石之玉出鎔之金松間獨鶴月下清琴寒花栗里流水山陰閒適如靖節而行不失步瀟灑如逸少而樂不驚心斯人也方將尋其落葉之迹而適遺我以珮玉之音也
  澉川余以莊母像贊
  有女徳有婦道有母儀三事既具百福孔宜富與貴其所積子與孫其所遺生可以為閨門之則死可以動里巷之悲吁人其逺而
  鄭經歴像贊
  言確行端色康貌雅其名位則滿發而溢流其門第則調高而和寡其犯而不校或可比就車認牛其敬慎有加庶𭤔乎對御數馬是將有可大之才而暫處乎下者也
  杭州王瑞之遺像贊
  此王瑞之之像也冠服儼古儀度逼真其知足致物而取之以義才足應物而濟之以文寄傲湖山將次林君復之地逺遊江海庶幾司馬遷之倫名自行出逺以近聞一鄉美士三代遺民吾視其表固應眉壽百歲察其内殆欲斂所未振而歸於子孫者也
  杜益之畫像六贊
  良玉在璞精金入鎔爰珠爰鍜承此化工
  右儒服
  駒食於場鳳鳴於岡席珍就聘利賓於王
  右進士服
  其貎清温其服安吉不肆不矜堂奥惟一
  右燕服
  惟月之朔惟任之初昭此公服惟昭厥圖
  右公服
  奏假無言盥肅有孚格上萃下徳容亶如
  右祭服
  徳稱其服位宜其才畫日三接公其允諧
  右朝服
  郜𢎞敬行樂像贊
  醫門之奥藝苑之華徳容明爽仁施令嘉金匱玉函青山緑野盛滿若虚見此恒者
  張世清夫婦像贊
  讀聖賢書遵禮義教窮不變業老不衰孝衣冠修潔言貌安詳庶乎君子允矣不忘
  美不外聞善自中出夫賴其資婦謹其則壽所宜也福將綏之嗟我童幼夙覿閫儀
  施漢章像贊
  出處有以仕止合宜非學何從非識何施福禄豐寧坦素和美天厚其生人考其履安此難老永保厥成綿綿壽耉為時典刑
  外翁無錫許公本像贊
  其貌皤皤如其心之和其服襜襜類其形之賢不違乎天不僭其分老壯窮堅順受其正
  原憲圖贊
  上漏下濕與陋巷之地同蓬室甕牖與簞瓢之事同坐而絃歌與不改其樂之心同何夫子獨稱顔淵而不及原憲豈顔子不自知其貧而原憲猶有意於貧耶寧與屢空之譽問恥之答庶有得於幾微之辯也惜乎子貢徒聞其言而不受命得無有愧於師友哉
  王總督三世像贊
  祖征西贊
  超驤督府總制戎兵禁中牙爪閫外干城玉帶垂腰金印懸肘功光於前業垂爾後
  父征西贊
  世澤丕承天休式迓叅副三淮提總西夏温然器宇赫爾聲威我既覯止人皆仰諸
  總督贊
  宿衛近臣樓船上將介胄中錫符節東向世美難子恩厚難臣展也忠孝上答君親
  壽星圖贊
  拱曜中樞分辰南極出沒有常明晦惟徳有肅其象有𤍞其名海宇平格天下文明
  素履先生劉季俊像贊
  人謂公緩公固任之人謂公賢公力卻之棼錯糾結公且無事優游閒適公方有為愛惡不顯寵辱俱遺念大雅之猶爾悵遺丈之在兹嗚呼鄉無善族巧幸日滋鷄羣野鶴非公其誰
  母姨朱碩人壽像贊
  良金其重美玉其温象賢晜弟表徳閨門早宜家室晚盛兒孫永言福壽如母猶存
  夏大理行樂圖像贊
  此大廷尉夏公之像也胡為乎輟經濟而事優逸蔽文章而見質朴釋金紫而服韋素逺廟堂而居丘壑空谷返食場之駒九臯止聞天之鶴是蓋將持盈以謙退收功以靜約超埃壒而上出乎寥廓殆欲學夫先天下而憂後天下而樂者也
  潘清溪像贊
  方外之學公大有得而予不察儒者之道予未有聞而公則達朋友之義自少以老迹異心同彼此相好日見不密歲見不疎靜閒冲澹白首如初此其所以見重於同門而樂交於吾徒也
  靜菴沈𭤔貴像贊
  飲射嘉賔磵阿閒叟介不離倫和不喪守其言可以警俗其行可以居久簡慎可以遺子孫柔靜可以躋壽耉生于今而及古人之心通乎時而幾隠士之偶林下衣冠海濱士友若靜菴者予與交自青年延及白首所謂累百不如而一鄉僅有者也
  致仕彭公像贊
  氣和而充度閒而雅只暫時金帶紫袍却一向白雲緑野事簡心清調高和寡二女荷鳳勅龍章諸子秀瓊杯玉斚慶本善餘壽因天假所以托微意於神仙將欲與造化而相上下者也
  郜仲垣先生
  毉學淵源士夫儀矩仕不出鄉以道沒齒衍恒齋之正傳世方鑑之遺祉其前也有承其後也有啓吾不能起先生於九泉猶庶幾挹遺風於三子也
  許一樗遺像贊
  孝於其親友於其弟其本既豐其末斯萃即其外則言温而氣和發自中則水流而雲逝詩禮有傳才譽兼致其存也足以為鄉之能人其沒也可以稱士之前輩嗟一死而一生胡忽來而忽去惟始終之安全庶軒拔於永世
  郭縣丞爵像贊
  色和而康貌安而習詩禮遺風衣冠世澤文可以潤身政將以及物斯人也殆欲復渾厚於澆漓變威刑於禮徳者也
  劉天與母安人陸氏贊
  遇終風之暴而不致怨於夫謹栢舟之誓而非不諒於母惟蓬茅溝壑之不動其心思故布褐糟糠之不充其體口母兼父事全教娶於孤寡之餘婦供子職備養祭於㷀獨之後否極泰來萟蕃穫厚是宜其福壽之華滋而子孫之榮阜嗟彼稠人蓋邈乎其難有也
  劉孟顒處士像贊
  美行良材清風高節兄與弟弗忘其成規子與孫能守其遺烈其道也不待生以存其名也不隨死而滅斯所謂宗族之主器鄉邦之先傑也
  杭州夏秀才夫婦像贊
  志可大成而阻於病才可有為而厄於命鎔金鑠範璞玉沈沙才志未彰鄉邦之嗟於嘉碩人婉娩貞潔生克宜家死當全節婦以義盡子以徳興其將含笑於地下而有光於九京也
  劉廷信布政像贊
  致逺之才適用之學温潤栗然和裕儼恪陟要不趨遇險不卻端已正人先憂後樂
  劉仲通像贊
  名家之裔盛世之名於家則栁公權之匹於鄉則王彦芳其人
  劉公瑞像贊
  晦不自汚學非羨久才與行俱而命則否庶幾令名永光不朽斯人也豈固豐其前而嗇其後者耶
  丁友松像贊
  拔族之標出塵之想翠竹蒼松蘭舟桂舫望之者樂材即之者利往吾將計其迥出蹊徑聳霄壑而上之脫絶維繫遡江湖而東向也
  王吉之像贊
  予交處士之晜季知其能友弟接處士之子姪知其能教養讀季侍御之贊詞知其内藴之清深典雅有粹其行有美其名信矣乎是人也與之爵則可以儀衆得其壽則永以厚倫庶吾見之有得諒斯文之能徵也
  葉志學像贊志學無子
  清穆之風含𢎞之器篤行慎言難進易退名實無愧壽福比全卿雲靈鳥自古無傳
  呉處士像贊
  巾裳儼雅氣貌淳温十室之忠信有在三代之直道斯存允宜厥家則相在爾室無忝爾祖則碩惟其孫内外協順福慶駢臻是足以見其徳配之偕老而有待夫詒謀之發聞也
  南谷老僧予童時牕友也以像索書為之捉筆
  言弗違常行弗失義不蔽其原不反其遇貌與衆同心與羣異城市山林榆栁松桂
  呂山呉汝輝像贊
  此巢松呉汝輝之像其居業也惟危故能安其處事也惟勞故能逸其持已也惟朴故能文其理財也惟散故能積有備無患作徳日休白采甘和本壅末稠此所以身榮子顯福恒壽得載其恭靖攸受休畢子孫其無斁
  闗雲長像贊
  一世之雄萬人之敵志明大義勇詘羣力遇高帝則元功斯在遇世祖則王統有繹時雖不酬其名永赫正氣英風千古一日
  沈士容像贊
  家有孝恭鄉有信義本之立矣其末攸濟士盡儒醫郁乎文藝往哉無荒庶以終譽
  郭理問父遺像贊
  名門之士清世之逸誦詩讀書循規履則不避疫以全宗族之危不吝財以濟親友之急戩穀令終箕裘世緝吾因其子之顯而有以知其親聞其壽之高而有以徵其徳非無從而徒為之贊述也
  張推府朝服像贊
  佩玉紆銀峩冠正笏顧外謹中視服思徳貴不忘其所自官不怠其所職儼如有臨望之可則莊嚴於黄堂拜表之時競栗於金門待漏之日慎夙夜之若兹庶榮名之無斁
  文昌像贊為王吉之
  七十餘化千百斯年紀籍具矣廟祀同然孰畀以形曷測其狀天下文明無中有象
  山陽張處士遺像贊推官尚武之父
  諧俗衣冠出塵風致早侍宦遊晚承世緒子顯其教孫貽其謀綿綿瓜瓞祀享春秋
  張母碩人武氏遺像
  婦道既宜母教斯顯福履是綏壽考無忝蘋香南澗萱茂此堂孝慈不已世澤流芳
  張推府像贊
  才識明通威儀儼赫文重賔興政崇欽恤懋懷清慎力協循良有服大僚邦家之光
  郭處士夫婦遺像贊
  故族名門賢夫懿婦内外正位家室謹度惟伯鸞之清淳宜徳耀之貞素尚古而行不矯主饋而下無惡壽有差殊徳無遺露有以夫子孫之蕃衍鄉黨之思慕此其所可徵而非贊言之或過也
  樂閒朱公夫婦像贊
  其貌甚和其心孔休前無所愧後無所憂福壽康寧有秉斯徳子孫族姓有善斯積家之重慶鄉之令人門閭光大尚及其身
  所出既美厥配亦良閨門之秀裙釵之光無非無議有容有徳婦道母儀咸可稱則夫婦偕老福祉具綏後百斯年子孫之思
  宗憲止菴夫婦像贊
  故家遺澤士林蜚英志貞而勵氣和而平友孚其義官昭其能珪組其所當得嗣續其所當興吾嘗過徐州見所治人之感念吾嘗立朝著聞王司馬之贊稱也無非無議有徳有容既茂中質載厚言工姻族是式閨門之宗其中饋之賢卓見於良人之善政其母教之美又驗於令子之顒顒也
  
  松溪處士挽詞引
  松溪陳處士沒其外孫嘉興府學生王論博求士大夫歌詩以表揚之徵予為之引予嘗於吕文懿公家見翁詞氣及詢其為人信如今員外君秉之墓志所述翁之於親戚鄉黨無不用情而況所厚哉此論所以激切涕淚哀思之不能自已也世之人於女之子或不甚愛未有不曲愛其孫者何思其王父者絶簡而論乃篤不忘其外祖翁固多恩矣論亦厚矣哉宜詩人咨嗟咏歎為論致美於翁也於乎處士死非其鄉而又無子就木及土之餘固已㝠寂無聞矣而遺行餘光復此昭赫孰謂生女為緩急一無濟哉余誠有所感也書此為引
  憶萱詩引
  憶萱懷母也不稱母而稱萱詩人托興以達其言也人率謂萱能忘憂椿木多壽故恒以椿萱道父母巻中五七言詩凡若干首皆為顧鳴玉作鳴玉始年十三時喪母今年幾强仕戚戚焉言及輒悲事涉輒泣斬焉如初喪雖妻子富貴將或不能移其所慕者士大夫知而見憐因有憶萱之詩鳴玉若可少慰矣而予尚有以勸之夫養與思異情父與母一體鳴玉雖蚤失母而其父玉輝甫尚無恙比之臯魚子路猶有間自今當以思母之誠益事其父凡可以安其身而悅其心者無不致力則玉輝父將益康勝死者有知母氏亦且含笑於地下矣嗣兹以往士大夫得無猶有孝椿之作乎姑書以引之











  方洲集巻二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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