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得錄/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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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日得錄
卷四
作者:李祘
1814年
卷五

文學[编辑]

近來詩文。皆促迫輕浮。絶無敦厚淵永之意。功令之作。尤違古道。筆法亦隨而失眞。幾至於莫可救藥。申命有司。力爲丕變。而其效漠然。當漸磨悠久而成之。

我東詩學。世不乏人。而挹翠軒朴誾之天成。訥齋朴祥之沈鬱。皆盛世風雅之遺。非後來擅名詞垣者之比也。兩集遂命刊印以進。原任提學臣尹蓍東丙辰錄

八月十四日。齋宿于摛文院。夜旣深。月色益皎。松竹交蔭。召在院諸臣。敎曰。予喜聞人讀書聲。夜闌燈灺。擊節伊吾。未必不若敲金拊石也。遂出院中古書。命諸臣各讀奏一篇。漏將徹宣饌。盡歡而罷。原任直提學臣金載瓚丙辰錄

大學一書。卽六經之樞紐。聖學之坯樸。

大學序文中。大字凡十。而如古之大學之大字。先儒雖訓爲泰。泰之爲言大也。大亦泰。泰亦大。序文十大字。當幷讀如字。

朱子於大學章句。尤精思致意。一句一字。未嘗放過。而獨經一章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之三在字。無所訓釋。心常爲惑。後更細繹。章句中三當字。洽照經文三在字。朱夫子繼開用力之勤。尤可欽歎。學者於庸學章句。雖一字之微。其可不深玩而力賾也歟。

大學是學者事。故先儒謂大學一書。不言靜時工夫。而汝嘗反覆玩味。誠意一章。已包得涵養意思。

李文成謂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也。率性之道。明德之所行也。修道之敎。新民之法度也。致中和育萬物。明德新民止至善之極致也。可謂體驗得眞切。發前人之所未發。

先儒釋明德者多矣。盧玉溪所言本心二字。最是要言不煩。

中庸是易之印本。太極圖說是庸之印本。讀中庸。自太極圖說始。讀易。自中庸始。則庶可以得其門戶矣。

中庸一書。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聖人之極工。天下之能事。於斯至矣。有非新學小生所易窺測。

不理會大學。先去讀中庸。譬如未立而先學步。

知寂感之無二心。卽知陰陽之非二氣。

近世新學小生。多不從事於性理之書。予甚惜之。朱書百選之亟令印布。蓋欲𥳑其卷帙。使學者便於省覽而專於致力也。

朱子語類。初晩之說。旣多不同。門人記錄之誤。間亦有之。學者不可以不察。

宋文正朱書箚疑。於新學後生。可謂迷塗之指南。其後博古之家。往往續以修潤。世謂後出者愈妙。而大抵發軔之功。專在宋文正矣。

宋文正之學。本之朱子。而所遇之時。亦與朱子彷彿。故發言立論。深得朱子之蘊。予之所編兩賢傳心錄。非獨寓意於曠感而已。實出於爲斯文深長慮也。

李文成所撰聖學輯要。集羣聖之精華。爲後學之指南。先儒謂近思錄爲四子之階梯。予於聖學輯要亦云。

擊蒙要訣一書。當與文公家禮相表裏。

農巖之詩文。雅而潔。三淵之詩文。淸而枯。三淵以富貴家子弟。終身於林麓者。良有所以。

農巖謂𥳑易之文。高處太高。低處太低。誠善評語矣。

宋文正平生推詡谿,澤。至謂之我東第一文章。而農巖則頗有雌黃。農巖說似得之。

挹翠之詩。最得正聲。每一開卷。想見其爲人。

朴訥齋詩。後人無稱道者。而嘗見其遺集。奇傑遒麗。儘是東詩中第一家數。

鄭三峯勳業之外。文章才器。國初諸賢。罕與爲倫。而惜其遺集不傳於世。故心常恨之。年前又得謄本數卷。亟命刊行。

梁訥齋文章。雖非出羣。久掌詞苑。經綸設施。極多可觀。遺集之特令刊布。蓋有意也。

人物各具五常者。主理而言也。草木之性。異於禽獸。禽獸之性。異於吾人之性者。兼理氣而言也。兩說各有見處。正好平心講論。有非新學後生所敢輕易詆訾。

小學一書。卽做人之樣子。當與六經相表裏。而近世士大夫。多不熟讀。深可慨然。年前照訖講之特命復舊。蓋亦有意存焉。而目今印行之訓義。多有未盡處。如得更爲考證。刪繁補漏。以爲一代成書則幸甚。原任直提學臣徐龍輔丙辰錄

小學不可但以初學入德之門論。編中所載。無非聖賢精義之言。且經朱子親自撰次。其有補於爲學之方。不下於六經。先朝聖學。專資於此書。大耊之齡。猶不輟誦讀。予在春邸時。仰承聖訓。輪回講習。不啻累十回。近來未聞有讀小學者。此亦正學日晦。俗習日乖之致。今行宣政殿訓義註釋。頗有可議。故方欲更加刪補。印布于世。先令元子始學。春初已讀至善行篇。詒燕之謨。莫先於此矣。

命賤臣編整理通考。一日下詢編摩幾何。敎曰。編書如作大廈。先築基址。次集木石。次定間架。然後衆工咸奏。百堵皆興。是書。義例尙未亭當。事實尙多脫漏。而徒䂓䂓於字句之末。將何以成書。且奚但編書爲然。天下事。莫如先立䂓橅。

日三省吾身。看作一日三省。卽邢七之所以狼狽。而向日課講時。諸文臣皆不知出處。此等行用文字。固陋如是。儘可悶然。

一日與筵臣論東人詩。賤臣曰。當以故校理朴誾爲吾東第一。敎曰。文章固有定價。議論必須眞知。翠軒之所以爲翠軒。果在何處。不能識古人用心處。不宜雌黃軒輊人。

近見朴訥齋詩。人力到底處。可與翠軒伯仲。非中世諸詩人所可跂及。如帝魄秋枝款款賡句。何等神爽。何等爐錘。予於訥齋。別有曠感者存。今讀其詩。如見其人。

近世言詩者。輒推故處士金昌翕。而予則以爲非治世之音。其所謂膾炙人口者。純是沈鬱牢騷意態。絶無沖和平淡氣象。以鐘鼎子弟。作窮廬口氣。固若有不期然而然。而後生少年。切不宜倣學。

年前西學之弊。今則庶不至漸染。而邪說之肆行。由於正道之晦塞。苟欲扶植而講明。莫如先正其本。夫子觀於鄕飮酒而知王道之易。昨年慶辰。以鄕約事。略及於綸音。日前傳敎。又以三綱行實刊行事言之。以今俗習。雖似平城干戚。而此卽本原也王道也。今人之患。惟在於不迂遠。

御題多出於漢書高帝紀。筵臣或以言。敎曰。漢高之恢廓大度。啓四百年基業。卽三代後初出英雄。非唐宋中主所可擬議。卽其䂓模氣象之所範圍。事蹟好。文字亦好。如意豁如也四字。令人胷無芥滯。豈不是好題。

命編小學。敎曰。此書尙有朱子之未及是正處。如鄧伯道一節。亦有門人往復語。今雖不可存拔。而註解中。略載朱子本意爲好。原任直提學臣李晩秀丙辰錄

元脫脫所著宋史多繁冗。紀載又少裁擇。予嘗病之。在春邸時。與一二宮僚。略加釐正。卷帙已成。是乃費用十餘年精力者。而自以寓筆削與奪之義。讀之者自當知之。諸臣或請刊布。而不但予自視歉然。不欲張大。凡史記。與他文字有異。悉書人之善惡。自我而揚人之善則固好。若由我而不能隱人之惡。則此最不可。又於姦臣佞倖等傳。因諸僚見執。有一二件之與本意相反者。此尤不可出也。

左傳叙事有極鋪張處。行文有極𥳑妙處。全篇所言。不過是朝聘會盟戰陳攻伐之事。而段段曲折各異。始看似錯亂。細玩之。彼此賓主。俱皆歷歷。古人稱左氏浮夸。浮夸中自有𥳑整神妙手段。所以三傳中左最可讀。而讀者若只認以凡他文字。而不理會此等精細筆法。則大失作者本旨。決不容昏氣讀過。亦不容麤心看過者。正指此書。但經傳之一行竝書者淆亂。未易區別。今若依我國刊印紫陽綱目例。經則大書。傳則分註。不但於看讀甚便。又有合於聖人大書特書之本意矣。且左傳專用史記中編年體段。故先後次序。尤極分明。不宜一毫紊亂。而近聞抄啓文臣及儒生科試。或多倒用。遂以左傳中試題。本不以倒用爲拘云云。此又可笑。今人皆不治左氏。擧子冒犯。而主司不得黜祛。遂有此一種議論。世豈有倒用文字乎。尤係無識之一端。不可不禁。

予之最精切用工者。無如小學一書。自幼時課讀。不知爲幾百遍。今雖暗中思索。猶且口熟而心通。於身心收拾。政法施措。雖未能自謂一一有得。而平生需用。多賴於此。蓋此書是小子之學。而大人之道具焉。故古之人自能食能言而敎之。必以豫爲先者。欲及其知思未有所主。要使格言至論。充耳盈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則後雖有利欲搖惑。不能入也。若爲之不豫。及乎稍長。意慮偏好生於內。辨言事爲鑠於外。欲其純全。不可得已。所以諸書中小學一部。尤以早用工夫爲貴。

史記英選下段。鈔附漢書諸傳。筵臣以不錄趙皇后傳爲可惜言者。敎曰。此傳儘是絶作。而中間事實。多有不好處。文體豓冶纖巧。啓後來小說家程路。此傳之特爲刪拔。亦寓好惡取舍之義。原任直閣臣南公轍丙辰錄

我朝詩家。權石洲能得盛唐調響。而板本刓缺。故令湖營重刊。如三淵集。亦不可無板本。其子孫近多顯達者。將來或可就否。

予於問學之工。愧無所得。而每臨政處事。審求理欲之間。知爲天理則擴充之。人欲則遏斷之。如是用工久久。或有得力處。

人言三代以前。儒敎盛。自漢以後。佛氏熾。老道衰微。未嘗用於世云。而以予觀之。終始大行。莫如老道。凡世之謀詐機巧。無非老氏之支流。原任直閣臣李始源丙辰錄

六月十八日。試泮儒製。以年年宴杖鄕爲賦題。唐明皇開元十七年。因源乾曜,張說表請。以其生日爲千秋節。帝誕之爲令節自此始。蘭殿千秋節。稱名萬歲觴。風傳率土慶。日表繼天祥。處處祠田祖。年年宴杖鄕。此卽明皇千秋節詩也。而諸券皆不解故實。糊塗外題。敎曰。予於科試。未嘗出隱僻難解之題。今日之試。卽爲慶辰。而記六十而杖於鄕。年年宴此語又儘好。故適然拈出。諸生胥昧昧如此。殊可歎也。考已。又敎諸考官再三更閱。莫或有解作之遺珠者否。乃得一券。能識其爲唐事者。命特置魁等。檢校待敎臣沈象奎丙辰錄

毅皇忌辰。上將行望拜禮。齋宿于籠山亭。召閣臣。出示明紀提絜二十卷。敎曰。是書予在春邸時所編也。先朝壬辰。卽高皇帝肇開區宇之七周甲。神皇帝再造東藩之三周甲。而朱夫子之撰成綱目。以接獲麟之筆。亦在宋孝宗壬辰。逢此甲子之重回。編此皇明之信史。自以爲有精義存焉。而其弘光以下三紀。則又予所以竊附春秋大一統之義者。是歲不可無是史。是史不可無是紀。

丙辰冬。下新印三經四書大全于內閣。選明經文臣十人。校準其口讀。惟周易繫辭一卷未下。過十餘日請出始下。展卷而得書籌。紙毛鬆然。諸臣遞相奉翫曰。萬幾之暇。輪讀經書。聖學之緝煕。如此其摯也。今吾輩承命校準。苟或分陰怠荒。是所謂待文王而不興者。自是夜輒徹漏。未數日而功畢。檢校待敎臣徐有榘丙辰錄

排暑莫如讀書。讀書則身不偏倚。心有主宰。外氣自不能入也。

今人都坐不讀書。八子之選也。朱書之選也。史記之選也。陸奏之選也。非予遊心於選書。以今不讀之俗。尤怕讀其全書。冀或𥳑其編而約於課。沿流而泝源也。有能從事於斯。稗官雜書賴以廢焉。則庶幾有補於文體之萬一。而亦豈非故家父兄之責也。

雖天人性命之理。橫竪說去。只有依樣意思。便如謄搨書本。雖曲藝小技。運意刱智。斯爲活法。

我國文體。到金錫胄,金昌協一變。鼓一世而趨向之。蓋擬陵駕前人。而元氣浸不振。文弊之所由來漸矣夫。

西洋之學。學而差者也。小品之文。文而差者也。原其始。豈欲自陷於詖淫邪遁之地。一轉而甚於洪水猛獸。且其勢必自小品。浸浸入於邪學。路眽雖殊。線絡相引。今之攻文者。畏小品如畏邪學。然後可免夷狄禽獸之歸也。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丁巳錄

敎筵臣曰。近來以西洋邪學之漸熾。多有攻斥之人。而此亦不識治本之道也。譬如人之元氣旺盛。則外邪自不得侵。苟使正學修明。使人皆知此甚可樂而彼不足慕傚。則雖使之歸邪學。決不爲也。在今之道。莫如諸士大夫各飭其子弟。多讀經傳。沉潛其中。勿使外騖。則所謂邪學。不待攻斥而自期止熄也。

敎筵臣曰。文章與世道上下。代各不同。而至於明末之文。噍殺促急。傾巧破碎。不忍正視。此專由於時勢風氣之使然。觀其文而想其時。不覺毛髮竦然。而近來搢紳子弟。多有喜學其體者。勿論其文體之如何。此果何等時而反欲效之。是誠何心哉。其爲害於世道。反有甚於邪學。爲其父兄者。何不痛禁之乎。年來唐本書冊之禁其貿來。蓋欲矯此弊也。且士大夫子弟。凡於書冊。當尊閣丌上。正坐看讀。而懶惰成習。喜於偃臥。唐本則便於臥看。而鄕本則不便。故擧取唐本。雖聖經賢傳。亦多臥看。士夫風習。烏可如此。唐本之嚴禁。兼欲正其懶習也。

敎筵臣曰。漢之文章。世必稱班馬。比而同之。而文章當以學識爲主。漢書中如趙皇后傳等文字。不忍正視。其無識無禮如此。烏可與於司馬之列哉。此所以選印史記時。不取漢書一篇也。

敎筵臣曰。三綱行實圖下詩贊。未知誰所作。而果朴野俚俗。今番合印五倫行實時。年少文臣輩。皆欲拔去。予則以爲於其朴野處。可見古人質實無華之本色。不似今人專尙浮華之態。眞氣可貴。特命仍舊。蓋欲矯今人習俗也。

敎曰。予自少時。每於三冬。必讀一帙書。便成課程。年來旣有新印諸書。輪回讀過。而今冬。讀史記英選。其書頗多。酬應機務之暇。又盡閱八大家。親自手圈。鈔出其句節。而夜則讀書必至四五更。心之所好。不知其爲疲。而但矻矻無暇。甚於攻苦之儒士也。

敎曰。予於幼時。讀小學訖工。欲讀經史。而先王敎曰。古有小學童子之語。屢讀爲好。旣讀而又命更讀。前後爲五次。其爲益於身心。誠不淺尠。元子已讀小學。而開講後更令講讀者。蓋述先王敎予之遺意也。

敎曰。近來儒生輩。專事尋章摘句。不識學問蹊逕。誠爲痼習。故館儒應製。以且敎人靜坐命題。而及見其試券。所謂老師宿儒。亦不知出處。或以爲伊川。或以爲考亭。此非深僻難知之文字。而茫昧錯雜。多不成說。可知其全不留意於性理諸書。古之儒生。雖專意於科擧之業。必當繙閱諸書。不至若是之鹵莽。誠可慨也。提學臣鄭民始丁巳錄

夜筵。敎近臣曰。嘗讀書至夜半。神氣欲倦。睡思方來。忽聞一聲雞鳴。昏翳頓祛。淸明自生。足可以喚惺此心。

嘗閱古今書籍。敎曰。予素喜看書。在春邸。雖東人文集。已覽了數百家。近則機務自多。方策上功課。無復如昔時也。原任直提學臣金載瓚丁巳錄

學問之道無他。在於日用事物上。講求其至當處。做將去而已。後世儒者。有或能言於說心說性。而至於實地事功。昧然不知爲何物。這便是有體無用之學。

讀書所以明此理也。修身所以體此理也。應事接物。所以推此理也。讀書而不能明理。不能體理。不能推理。雖讀萬卷書。何益於身心哉。

讀書與茶飯一般。有能讀而知其味者乎。

書不必務博。要在專精。書不必務奇。要在平常。專精之中。自有豁處。平常之中。自有妙處。今人讀書。類多務博而不務精。好新奇而不屑平常。此所以讀愈多而道愈遠矣。

讀書。須先識得大要。得其要則萬殊一本。事半而功倍。不得其要。則事事物物。不相貫聯。終身誦讀而無所成矣。

聖人千言萬語。其要不越乎忠恕二字。

聖人無私憂。以不得傳道爲憂。故堯以不得舜爲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爲己憂。旣得而傳之。何憂之有。子思作中庸。猶憂其去聖遠而愈失其傳。去子思千有餘年。始得朱夫子而闡揚之。於是乎子思之憂紓矣。今去朱夫子五百有餘年。苟有聖人者作。繼千載不傳之學。則羣聖賢之憂。皆可以紓矣。

讀書。須要體認得古人本意古人氣象。讀而不能體認。便與不讀一般。

讀書之要。在於善斷其句讀。如朱子書句要長。班固書句要短。讀書斷句。不知此箇妙理。便與不讀一般。

史記,陸奏,八子,朱書之選。取舍之際。雖有參差之論。而或專主乎義理。或兼取其文章。存拔與奪。各有權衡。有非淺見薄識所可輕議。

先儒謂有唐三百年之作。不越乎吟風弄月浮靡放浪。而獨韓愈諫佛骨一書。陸贄奏議數十篇。可以維持乎三百年氣運。予嘗深味斯言。而陸贄奏議。勤懇切實。洗唐家浮靡之習。啓宋朝義理之文。有足以關世運裨世敎。故自在春邸。篤好是書。召對進講。亦已屢遭矣。惟恨其文之支離繁冗。淸燕之暇。略有刪節。如朱書節要之例。命之曰陸奏約選。付之剞劂。此雖近於選家體裁。亦不無補於務精不務博之道矣。

程子謂韓信多多益善。不過分數明。豈惟用兵如此。學問之道。亦只是分數明而已。

萬物各有一太極。靜觀無非是學。

昧爽而起。盥櫛正衣冠。對案開卷。了却課程。取京外啓牘。從頭看詳。口授手批。又以其暇。或張帿以觀德。或看書以適意。閒時也只是學。忙時亦只是學。

燕寢几案之屬。各有位置。未嘗易處。這亦學問中一事。

雖尋常題壁之辭。必求其資益身心。未嘗以風騷浪語。或近於座右。

小學卽初學做人之指南。而諸家訓釋。繁𥳑不一。其於本源實地。反有䵝昧。予甚病之。雖命一二臣僚。使之修潤。而增刪之際。果能不背於晦翁本意否。

三綱行實之頒行。實出英廟敦風勵俗之盛德至意。而刊行旣久。板本多缺。民間見行之本。絶無而僅有。寧不可惜。今此五倫行實之刊布。蓋寓追述之意。而庶幾有助於觀感之道云。

萬籟俱寂。明燭熒然。隨意佔畢。亦是奇趣。

醫書亦多好處。蓋醫人如醫國。推類看之。所得甚多。壽民妙詮之鈔選。蓋由於此也。

兵家之書。如六韜孫武子。筆力雄健。理趣精深。當於諸子中高占。

三略一書。非徒用兵而已。治國之要。亦多可觀。

武經諸書之註解。無一可觀。往往有失其本意處。不可不考訂改撰。

兵書之中。如戚繼光紀効新書。雖無方略之可觀。其於操練進退之節。不爲無益。亦不可小覰。

聖人千言萬語。不外乎直內方外。

天下事。有本有末。有質有文。行遠自邇。道其本也。繪事後素。尙其質也。近世初學之士。不務乎飭躬修行。而先欲切切於已發未發之說。是猶行遠而不自邇。繪畫而不以素。做得甚麽事業。

學問之道無他。只在於日用事爲。孝親忠君悌長親下而已。近世初學之士。或認以說心說性之外。更無學者事功。豈不謬哉。

文章強記。詞賦筆翰。豈不是游藝之美事。而專治則這便是異端。

讀書不志於道。一轉而爲浮華。再轉而爲誕恠。適足以乖心術病風俗。可不戒哉。

大司成。卽師儒之長也。若於考試之際。浮薄誕恠之作。一切詘之。至若筆翰之易見易知者。雖屬末藝。苟有傾斜不正之類。不許入格。則何患不一變至道也。非但泮長如此。凡在主試之任者。不可以不知此。原任直提學臣徐龍輔丁巳錄

命諭善入侍。敎曰。書筵與經筵有異。課程則宜嚴。而禮數則宜𥳑。講讀之際。必反覆問難。從容開導。使情意交孚。方有裨益之效。講冊之外。如史書古詩之類。時時兼讀。亦或觀其習字。以寓間以游泳之意也。

我國經制之書。有經國大典續錄,後續錄,典錄通考,續大典。至於大典通編。科條畢備。撰次益詳。而良法徽䂓之可考遵者。前書所載。後書或漏。如印書時一字之誤。皆有論罰。卽後續錄法也。可以見古人重書籍之意也。

文臣之敎習漢語。法意甚重。古則有禁鄕語牌。如故相李元翼,崔鳴吉皆善華語。譯舌不能及云。而近來則年少文臣。初不留意於此。漢學殿講之不行。亦久矣。往往以漢語認作胡語。俗習之固陋如此。

予看文喜選法。五經中選百篇。以便誦讀。或曰經不可選也。然則夫子之刪詩書。獨非選耶。

予之尊閣朱子書。不下於經傳。故以庸學序。附入於五經百選之中。淸城於古文百選。自製序文以準百數。况朱子之序乎。

鄕禮合編將印行。敎曰。鄕飮鄕約。修明古禮之擧。蓋出於廣敬因本回漓返淳之意。而鄕飮則固無爲弊之可言。鄕約則古今異宜。擧行之際。約條太嚴。則安知無反致騷擾。轉啓爭競。如潁川鉤距之弊乎。故右相以必可行爲言。故使之編書同頒。而先正之所不能推行者。今之方伯守宰。誰任其責也。

予平日看書則必鈔輯。蓋所以提事實之綮要。掇文詞之精英。此亦博文約禮之工也。自春邸時藏之巾箱者。不知爲幾卷帙。其中朱子大全語類,陸宣公奏議二書。近始脫藁編印矣。近世搢紳子弟。未嘗聞俯首讀一帙書。誰欲下此勤劬之工夫乎。

唐之杜律。宋之陸律。卽律家之大匠。况少陵稷契之志。放翁春秋之筆。千載之下。使人激仰。不可但以詩道言。故近使諸臣序此兩家全律。將印行之。或以陸詩之太圓熟雌黃之。而予之所取。政在於圓熟。比之明淸噍殺之音。其優劣何如。此亦矯俗習之一助也。

偶閱齊梁諸詩。觀其音節而想其時世。不覺心驚。文章之關時運。如是夫。

排律之汗漫。濟甚事。不如做好一首四韻律。車天輅以百韻律送李提督。見𥳑易詩。愧而裂之。想是性急底人。

文章自有體裁。有作家之文。有儒家之文。有經濟家之文。篇章字句。各適其體。然後方是合作。今人不甚讀書。而作文則掇拾剽竊。補綴飣餖。雅俗相雜。文質無當。果成何許體裁耶。

講讀冊子。點吐最好。上下句讀之間。作者之用意。益可究賾契悟。大有勝於泛覽漫誦。近與諸閣臣。點吐朱書百選,八子百選,史記英選等書。甚覺資益。

箴銘頌。多先賢格言。最合諷誦。予欲輯古今四字各體。爲一部書。俾作胄筵課誦之資。

鑄字所。始自太宗朝。而英陵盛際。集賢諸臣。承命編書。皆自鑄字所頒印。與今之內閣有鑄字所。若合符契。甲寅冬。爲印朱書百選。就舊弘文館開印。以內外閣鑄字藏之。始名監印所。今用故事。改以鑄字。前後印書。皆於是所。或稱奎星照此地。地之文明。蓋亦有待也。

我國文獻之可徵。莫如日省錄之詳該。而近日閣臣怠忽。只委檢書官輩隨意蒐錄。綱目旣不齊整。事實亦多脫漏。往往反不若政院日記。諸閣臣徒侈華銜。不爲盡誠於應行之職責。果做甚事。

數年來。民國少事。收拾看讀之工。再昨冬讀朱書。昨冬讀八家文。今冬讀史記。頗覺資益。夫爲士者之三餘一帙書。如農工之常業。而近聞人家子弟。終歲不看一字。文風何以丕變耶。

敎賤臣曰。日前大臣箚批中。春秋以何爲準。無如中庸云者。出於何書。臣不能對。敎曰。此在近思錄伊川說也。今人全不著工於經傳儒先文字。故此等易知句語。亦皆矇昧。雖功令之文。不本於六經。則何以措辭。向日泮儒應製。以且敎人靜坐命題。儒生輩多認以伊川或朱子說。老儒實才太半外。作經學之鹵莽。豈不大可悶乎。

予嘗言小品之害。甚於邪學。人未知其信然。乃有向日事矣。蓋邪學之可闢可誅。人皆易見。而所謂小品。初不過文墨筆硯間事。年少識淺薄有才藝者。厭常喜新。爭相摸倣。駸駸然如淫聲邪色之蠱人心術。其弊至於非聖反經蔑倫悖義而後已。况小品一種。卽名物考證之學。一轉而入於邪學。予故曰欲祛邪學。宜先祛小品。

武臣之講武經七書。獨除吳子。故事也。可見我朝立國之敦風厚俗也。檢校直提學臣李晩秀丁巳錄

殿講時。上曰。經傳中聖人名字。固當避諱。故雖經筵。不敢讀奏。曾有下敎。而今此講生。周公名字。不爲措語。事極駭然。申諭泮庠。勿復襲謬。原任直閣臣金勉柱丁巳錄

至理大道。微而玄之謂易。伏羲氏始畫一畫。文王周公孔子三聖相承。心法之傳授。敷而衍之。有卦焉。有爻焉。有變卦焉。有大小象焉。有彖辭焉。有繫辭焉。有說卦焉。有序卦焉。是謂易之經與傳也。發揮陰陽不測之妙用。推明乾坤無窮之造化。其要不出理與數二字。形而上曰理。形而下曰數。理是太極。數是兩儀。古者吉凶悔吝。決之以蓍卜龜筮。周官太卜掌三易之法。一則連山。二則歸藏。三則周易。及夫後世。聖遠言湮。其法不傳。而鬼谷子,希夷先生,師尙父,郭景純,管幼安,孫臏,諸葛武侯,袁天綱,李淳風,邵康節,劉靑田諸人。更以卦爻動靜之神。兼用五行生剋之理。以錢代蓍之制出焉。世稱海底眼之爲書也。甚切要於占往推來之事。而又所謂火珠林者。𥳑而約。確而正。一開卷。可瞭然如指掌。大抵天地之間。理一而已。分而爲二則爲陰陽。陰陽者兩儀也。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一方一圓。一奇一耦。各各相對。類類相應。天數五。地數五。天以一生水。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天以七成之。三生木。八而成之。四生金。九而成之。五生土。十而成之。凡言奇數屬天。耦數屬地。積五奇而爲二十五。積五耦而爲三十。合此二十五三十之數而爲五十五。朱夫子釋之曰。此河圖之全數。蓋圓者是河圖之數。方者是洛書之文。洛書之異於河圖者。以五奇數統四耦數。故河圖爲數之體。洛書爲數之用焉。洪範九疇之本於洛書者。一爲五行而於易爲坎。二爲五事而於易爲坤。自三至八。俱有分屬。五以皇極居中。河圖亦以五爲中。而先儒分言生數奇數之別。然若其縱橫錯綜。虛五含五。積五與十。以十乘五。各得歸趣。理氣豈或相離。河洛何論彼此。欲究方圓奇耦之糟粕。先從太極之理。次究兩儀之生。則餘可理推。在學者用工之如何耳。

三十二陰三十二陽。便是兩儀。十六陰十六陽底。便是四象。八陰八陽底。便是八卦。此程子說也。又曰。其中白處。便是太極。大抵先天之學。心法也。白處是心法。則太極以下兩儀四象八卦。當求之於心法之內。

先天之說。可得明之歟。曰伏羲之畫是也。後天之圖。皆從先天畫中流出來。由後天而推去。則可尋先天。能知先天。則後天在其中。有伏羲所畫。然後當有文王所演。後儒多少彼此之說。大抵如說夢。惟在學者獨覺之如何。

坤求於乾。得其初九而爲震。一索而得男。乾求於坤。得其初六而爲巽。一索而得女。再索三索而得男曰坎艮。再索三索而得女曰離兌。陰陽互用之至理。觀於卦體易象。而庶無難辨之理矣。

連山之首艮。蔡西山以萬物之成終成始解之者亦好。連山又得兼山之意。

朱子曰。易之圖九。有天地自然之易。有伏羲之易。有文王周公之易。有孔子之易。伏羲以上。只有圖畫。文王以下。始有文字。朱子所謂天地自然之易。卽指伏羲之易耶。抑指伏羲圖畫之前耶。曰自然之易。卽濂溪先生所謂無極之眞耶。

程叔子出遇賣兔者。乃曰。只看此兔。亦可作八卦。若有包羲之聖智。奚特兔也。有物皆有數。有數皆有象。有象皆可驗矣。

知易數易理爲知天。大抵有理然後有象。有象然後有數。術家之爲學。蓋欲窮知象之隱微。盡推數之毫忽。聖人則明於理。故象與數。特在於其中。知易理者是知天。知天者是聖人也。

由孟子。可以觀易云。而讀論語。獨不可觀易乎。夫子罕言性與命。而善讀論語。則亦豈下於由孟求易。夫子於論語。有論易者只二章。曰不占云云矣。曰學易可以無大過。讀者玩味於斯訓。則此一句。亦可以觀易也。夫子之雅言。特詩書執禮。故門人不敢形容於文字間。亦豈可以此謂論語之不可觀易乎。

龜山過黃亭詹季魯家。季魯問易。龜山取一張紙。畫箇圈子。用墨塗其半云這便是易。此一段。予雅好之。常常諷誦。盈天地者。只是兩箇陰陽字。康節所謂古今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只是這圈子者。亦類是也。

易難看。如說龍而非眞龍。他書則孝悌便是孝悌。仁便是仁云者。極好。

一畫爲儀。二畫爲象。三畫爲卦。至第四畫。以八卦爲太極而後生之兩儀。第五畫八卦之四象。而第六畫八卦之八卦。卽朱子已定之論。而此所謂自三畫以上三加一倍者也。邵翁數學。程子謂之加倍法。亦本乎此耳。

誦朱詩曰。諸儒談易謾紛紛。只見繁枝不見根。觀象徒勞推互體。玩辭亦是逞空言。須知一本能雙榦。始信千兒與萬孫。喫緊包羲爲人意。悠悠千古向誰論。比之邵堯夫三十六宮都是春之詩。如程傳朱義互相發明。偏一不可。

邵子先天學甚正。得自華山陳先生。而希夷之圖。康節之書。不免爲道家權輿。

讀易易易。如觀於鄕。知王道之易易。何者。玩之則理自見。見則明。明則通。通則神。神則大焉而爲聖人。降焉而亦爲大人。

乾卦曰。六爻發揮。旁通情也。大抵彖。探卦之性也。爻卦之情。兩情字同。

象事知數。占事知來。不可偏一。而數往者順也。知來者逆也。故曰易逆數也。

學易則先從直內方外之工而致力。然後可以通神明之理。

序卦之後。又有雜卦者。如六十四卦正變之錯綜也。

朱子本義。以卜筮爲重。故曰某解一部易。只是作卜筮之書。又作一卜筮書。贈陸力韶曰。說易者於象數全然闕略。推本聖人經傳中說象數者。以意推之。蓋古者易理。多從象數邊說。如春秋時所占。京房易傳皆原於此。

繫辭上下傳文章。尤好於文言。

八子百選。人見各自不同。或曰墨君堂記之濫入。或曰張中丞傳後叙之見漏爲欠事。敎曰。墨君堂記。取其高潔自居之義也。張中丞傳後叙。非不燁然光也。柳子之段太尉逸事狀旣編入。則此不必竝載。又有言傳神之不當入者。敎以雖似小品。於文章家得悟解者。此爲上乘。又有言王荊公讀孟嘗君傳之不合峻選。敎以孟嘗君客。俱是雞狗之雄。而王文能言其失。卽隻眼故取之。

陸宣公奏議。予常目在之。如見其人。手鈔得二十九篇。而每編亦施繩削。繁處剗繁。冗處汰冗。使未第者讀之。當用於策問。已第者讀之。當用於疏章。予則昕夕誦讀。怳若面譚。人有言以建中爲戒者。以予觀之。今之時。豈有陸相之明諫切䂓乎。於是乎反有愧於建中矣。

史記之選。旣選經書與朱書矣。羽翼經傳者。惟史是已。且今人文體太嫩弱。其顚倒如風中之絮。其浮輕如漚上之花。故爲此英選。以爲詞垣之赤幟。而漢書則典嚴莊密。故以夏侯勝,蕭望之,梅福諸傳附其下。更思如趙皇后傳序事。啓後世稗叢之體。故旋卽拔之。古今人表。尤令人駭眼。將千古多少聖賢豪傑。分等取舍。豈成體段。內藏漢書。竝卽削其篇。

近體出而詩道一變。然杜陵之近體爲古今冠者。以其有雄渾處雄渾。澹宕處澹宕。謹嚴處謹嚴而然也。遂分韻入印。以爲詩家之準。

放翁之富於詩。殆有詩以後初有者。以其平淡無險陂口氣。今人皆笑之。若使放翁有知。豈不笑其笑之者乎。以是取其全律。竝行刊印。若有從吾好者。卽世道之幸也。

詩觀五百餘卷。卽予積費工處。上自勑天景星諸歌。下逮有明諸子。𥳑其人不𥳑其詩。旣定其人之當入。然後始取其詩。盡爲謄出。此則古今鈔詩家之所無之義例也。

詩羣卽取古詩。而自漢至晉。合得五七若干首。魏則僭僞也。旣有蜀漢之正統。則豈可以漢魏詩命名乎。遂將曹操三父子,甄氏諸作。附之諸葛武侯梁甫吟之下。而操則書以漢曹操。如丕,植則書以僞魏。此亦可以謂詩中之史。

春官通考凡例。共四十七冊。敎曰。國朝典禮。專用五禮儀。而遵行旣久。沿革甚多。列朝故實。不無於何考之歎。今此一書。竝列原續儀。而添附時行儀節。兼採公私文籍之明的可信者。謹依大明集禮之例。彙分條列。裒成一袠。總名之曰春官通考。而詳考列聖實錄。作一禮書者。肅廟辛酉。已有此敎。予又仰承聖志。有所飭勵於儀曹之官。而本曹文籍。旣多散佚。祕藏實錄。亦難取考。其所以彙成者。未知其盡善盡美。然此書與五禮儀通編。同時纂輯。而凡例已悉於通編。故此不疊錄。原五禮則稱原儀。續五禮則稱續儀。今行儀註之稱今儀。亦一依通編之例。至於通考。專記禮節儀註。故大典中所載禮典及列聖朝受敎。屬於禮典者。蒐合類輯。別成一冊。名曰典敎彙編。附錄於此編之下。以備春官之故實。而同敦寧柳義養主管。正言李祉永,奉常判官朴奎淳,掌樂正許晪,副校理李尙度,禮曹正郞鄭最成等校正焉。

秋官志共十冊。蓋大典續典中刑典。多有脫略。故於辛丑彙輯。壬寅續撰。辛亥重補。而判書金魯鎭,郞廳朴一源。膺編摩之命。而辛亥以後。則姑未足成。與其創一新法。曷若革一謬䂓。年前毁秋曹京兆拘留之間。未知無冒禁者否也。

內閣志。依故相李宗城所撰玉堂志。命閣臣徐命膺等撰定。而仰述光廟之聖志。虔奉列朝之宸章。予以爲文治之權輿。而近年以來。別無開著眼處。予所自反也。

章箚彙編。卽先朝在宥五十三年之間。諸臣章奏之彙編者。共爲一百二十八冊。而可以仰先王翕受之聖德。可以認諸臣獻納之苦心。

公車文叢。卽予嗣服以後公車之文也。今爲二百餘冊。而未知後之視此者以爲如何耳。

貢摠之冊。卽各道內寺奴婢摠數。收貢減貢。作紙役價給代給復等式。及束伍精抄等兼役之數。與寺奴之移屬宮房之數。而一開卷。可以領略民生之疾苦者也。

市摠之冊。卽詳載市廛者矣。廛七。有分役廛三十。無分役廛四十。女人廛十八。沿江廛十五。坊曲雜廛十。合爲一百二十。分錢貿易徭役平市署堂郞騶直員役支放等諸般。分排磨鍊。以爲憑後之資。

貢弊市弊之冊。始自丙申。各貢各市。詢瘼釐弊之事。隨卽載錄。而才釐一弊。又生一弊。如掃塵然。不可不每年詢瘼。隨事釐弊耳。

欽恤典則。卽予苦心。而丁酉下綸音。京外刑具之違式者。釐正爲圖。時遣繡衣考察。而每患不如式者。卽監司守令之責耳。

字恤典則。始於癸卯。而行乞兒遺棄兒。京而賑廳。外而營邑。給米醬藿。俾各收養。而每月修啓。人或以文簿之添繁爲言。然不使之每月登聞。則營邑不能悉心奉行故自不得不如此。

濟恤攷。始於辛丑。命五部字內漂戶。頹戶依外邑例。自賑廳隨卽分等。以給恤典。亦令每月修啓。若當大水。輒遣史官或宣傳官。使之書入。以付該廳。

籌謨輯錄。初則御定。而近命備堂分篇立目。取次修正。仍又溯以上之。至于設備局初謄錄備載。其考据故實。勝似文獻備考。

貢膳定例。丙申。命戶禮堂。京外節朔貢獻之雖以土宜爲惟正之供者。若或有病民者。竝祛之。如雜蔬而糜財者亦省之。遠方生品。旣蠲革之。節早而未及者。又使之退封。乾魚之務爲體大。添附而肥厚。自昔爲民弊者禁之。以爲式。

各道進獻冊。卽載薦新各品封進及朔膳方物。月令臘肉到界等進上。與藥材軍器所用等種。營邑分定之數者。而有隨時闊狹之擧。

各司上納册。卽載錄各道營邑之納於京各司藥債筆債藥材鋪陳貢物。使行求請。各營門軍需所用等物。隨其土產分定之數。此或有公穀會減之例。而莫非生民膏血。見此輒不覺嚬眉。

分留案。卽諸道糶糴分留之案。始自戊申。每年爲十八冊。或十九或二十二十一冊。而蓋欲防法外加分之弊也。

七事攷。卽諸邑守令年終七事修啓者。始自丁未。每年爲八冊。守令七事。雖始於元時。而實爲牧民要方。

收租案。卽諸道收租之案。始自丁未。每年爲十四冊或十五六冊。而收租多寡。隨其年之豐歉而不同。莫善於助。莫不善於貢者。今不可以復舊矣。

年分案。卽諸道年分之案。始自丁未。每年爲十三冊。或十四十五冊。而亦有可以驗旣往而推方來者矣。

大政攷。始自丙申。每都政日。飭東西銓傳敎。及政官座目。與望筒備載。過都政修正。而可以替殿中柱帖矣。

舟橋指南之爲書。非但車有指南。於舟亦然。陵園展謁。若値越津之時。則船艙渡涉。所用船數。不下四五百艘。京外搜覓其爲弊不一而足矣。園所移奉水原之後。歲一度行幸。當由津渡。深軫船人之弊。特刱舟橋之制。而罷捉船之䂓。只取京江大船。聯成橋梁。弊除而事𥳑。工省而費少。實是利濟之具。仍作永久之法。設施條件。備載節目。

義僧蘇弊錄者。爲南北漢守護之方。有關西北關外六道僧輪番之式。而弊轉難堪。莫之支吾。先大王特行以錢代番之政。幾萬緇髡。仰戴德意。各安所業。挽近寺益凋僧益殘。辦出如龜刮毛。甚至定保率侵隣族。閭民替當僧役。矯捄無策。乙巳春。特命減半。捐出公穀。加分取耗。充給折半之代。成節目遵行。六道義僧七百一名半番錢一萬四千三百十二兩八錢內。六千七百八兩六錢五分給代。一千一百六十四兩七錢五分。自官防給四百二十七兩。保人備納。六千十二兩四錢。僧徒備納焉。

臘肉除瘼錄。始於丁未。命京畿臘肉進上。自明年以雉代封。己酉。命湖南進上臘肉豬鹿獐。以雉準折代捧。依畿邑例施行。又命湖西別陳賀進上活雉。依他道例。勿以活捉者封進。臘肉常封別封豬獐鹿。幷以雉準折代捧。無論本道他道。以雉代捧之際。廚院水剌間下屬。有點退徵索之弊。則隨現刑配。官員中官。施以重律。提擧亦被譴責。雉品豈有尺量好否。勿拘銃捉鷹捉事定式。又命臘肉進上。諸道中嶺南以獐鹿之易獵。依願仍舊。關東北關。亦依願以雉代捧。而代定首數太多。量宜遞減。生豬一口。代生雉一百首。減爲八十首。生鹿一口代生雉五十首。減爲三十首。生獐一口代生雉三十首。減爲二十首。辛亥。因茂朱一邑雉價之高騰。命諸道臘肉所管。生豬生鹿生獐及原封雉代封雉。竝令只以代封以前元會減磨鍊。一依昔年乾秀魚價矯弊時例。仍自京廳輸納于殿宮。而添價之出於民邑者革罷。又命諸道臘肉。幷作京貢。而湖南保錢名色。勿爲混入於輸入之秩。各給該邑。黃白未充之代。殿宮輸納米錢數。備載別單。

惠政要覽。始自丙申。諸道分等也。加分也。災結加劃也。種粮移劃也。除耗也。代播也。舊還分排也。還餉代捧停退也。城餉捧留本邑也。統營立本穀。以本錢收捧也。牟作租停退。還作本色也。稅大同作錢。停退蕩減也。田大同大米。以小米代捧也。田畓永頉免稅也。結錢蠲減退捧也。賑資穀空名帖也。大同米留作常賑穀也。儲置米上下。以錢需用。軍門各司屯穀。以錢輸送。本穀留作常賑穀也。方物物膳朔膳甲冑等價米。添助別巡也。貢蔘蕩減。詳定元價補賑也。宮房軍門屯稅。義僧番錢。裁減補賑也。下帑財補賑別巡也。方物物膳朔膳到界進上。停退蕩減也。月課米停減。拯米太停退蕩減也。宮納均廳納米。代錢停退也。身軍保米布代捧。停退蕩減也。奴婢貢停退蕩減也。休番木停退也。番布代錢也。上番軍換徵也。牙兵停番也。禁御鄕軍騎兵停番也。陞戶減數抄上也。軍兵歲抄都案退限也。上番軍營將代點也。補充隊價米許給也。役民動軍姑減也。推奴徵債防塞也。尤甚邑賑邑。勿定配所也。進封吏停止也。公都會停止也。帳籍退行也。宮房軍門屯土濫徵嚴禁也。漂失穀蕩減也。分院戶稅代捧也。支供顧助減省也。內局藥材羅蔘停減也。濟貢馬停退也。儲置米改色北漢私受米代錢也。大同米,京貢蔘價錢,義僧番錢。移屬添還也。漁鹽船稅。停退蕩減也。驛納入居錢停減也。靑大竹箭竹槍柄木。限年蠲減也。宜土穀換作也。錢還以本錢還納也。營邑需米減捧也。內司田土。出給全州民也。濟州流丐出陸也。貢果停免也。京外遺棄兒收養也。京外病幕結構。給粮也掩骸也。都民發賣漏戶。泮民許付。貧窮白給也。發賣米價再減也。死囚給粮也。救錢荒貿倭銅也。救錢荒散貸也。燻太出給契人也。凡此諸條。豈云惠乎。蓋所以比先王觀而字小民窮也。

度支掌攷者。卽一副財用之簿也。各司有元貢別貿。自惠廳作貢給價者。謂之元貢。作貢後次次不足者。自戶曹給價貿用。而謂之元貢。若別貿則作貢時不爲擧論者。自戶曹給價貿用。謂之無元貢別貿也。元貢自有作等上下。別貿初無期限數額。以致奔競之弊。先朝庚午。戶判朴文秀筵稟。倣元貢例。作等上下。而最多摠。卽丙申銀米木錢合折錢二十八萬一千二百九十五兩零也。最少摠。卽丙辰銀米木錢合折錢三萬七千三百九兩零也。各司無元貢別貿。最多摠。卽丙申銀米木錢合折錢十五萬七千六百九十四兩零也。最少摠。卽庚午銀米木錢合折錢四萬一千五百三十三兩零也。各廛各契無元貢別貿。與各司無元貢別貿相同。而最多摠。卽己卯銀米木錢合折錢十一萬七千三百八十二兩零也。最少摠。卽庚午銀米木錢合折錢三萬三千四十兩零也。貢物魚鱗。則京畿田稅條及兩西別收米。自戶曹作貢句管。在於大同設置之前。故大同作貢時不爲擧論。仍屬戶曹。貢價春秋兩等上下。而兩西元貢銀米木折錢五萬八千三百九十四兩三錢四分。京畿田稅條元貢米三千五百五十八石十三斗四升七合五勺。外貢海西,嶺南,北關,濟州。奉常寺,內贍寺,義盈庫,繕工監,工曹,掌苑署,濟用監,長興庫,司宰監,典牲署等所納物種也。仍顧謂筵臣曰。爾輩不可不知此。又敎曰。貢價各年用下比摠最多者。丙申。錢五十四萬三千九百八十九兩零也。最少者。庚午。錢十四萬三千三百十九兩零也。理財如理絲。先定其緖。然後可無棼錯之弊。

宣惠各廳財用簿。卽考出入較多少者。惠廳捧上上摠。二去庚戌。米十七萬九千四百餘石。木三千七百七十四同餘。錢十二萬九千餘兩。下摠。二去壬子。米七萬一千八百二十石。木三千二百四十餘同。錢六萬三千八百餘兩。惠廳上下上摠。丙子。米十九萬七千八百餘石。木一千五十餘同。錢三十一萬一千餘兩。下摠。辛丑。米八萬一千二百餘石。木一千七百二十餘同。錢三十三萬二千八百餘兩。常廳捧上上摠。戊辰。米一萬二千一百餘石。木四十餘同。錢七千八百餘兩。下摠。丙子米九十餘石。木二十餘同。錢四千餘兩。常廳上下上摠。癸未。米七千六百餘石。木二同餘。錢一萬一百餘兩。下摠。庚辰。米三千二百餘石。木三十餘匹。錢三千餘兩。賑廳捧上上摠。己卯。米五萬九千九百餘石。木二百八十餘同。錢三十四萬一千餘兩。下摠。辛酉。米四千四百餘石。木四十餘同。錢九千二百餘兩。賑廳上下上摠。己卯。米七萬二千四百餘石。木一百七十餘同。錢三十三萬九千八百餘兩。下摠丁巳。米四千二百餘石。木四十九同餘。錢八千餘兩。均廳捧上上摠。戊寅。米七萬二千五百餘石。木五百五十餘同。錢四十六萬四千五百餘兩。下摠。辛亥。米三萬五千一百餘石。木一百八十餘同。錢二十七萬二千七百餘兩。均廳上下上摠。乙酉。米四萬三千七百餘石。木六百六十餘同。錢六十萬餘兩。下摠。乙亥。米二萬一千二百餘石。木四百三十餘同。錢二十萬一千九百餘兩。於此等處。可以見財用之贏縮也。

大司馬衙門財用簿。二軍色捧上木六百八十五同餘。錢二十二萬四千八百餘兩。上下木六百七十八同餘。錢二十二萬三千五百餘兩。該郞得人然後。可以典守。何司不然。而惟兵曹爲最。

六房判批式。乙未聽政時。令承旨書出六房判批之式。丙申。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時持入。承首雖疎於院䂓者。自無做錯。

禁紋節目。自先朝丙寅頒行。至丁未申頒。先朝有成節目之命。而只以傳敎行會。無事目之見存於廟堂者。謹將先朝受敎及丁未傳敎。尾附合行條件。印行而只著土產。卽祛奢之一端耳。

加髢申禁事目。自我先朝已有去髢之成憲。而暫施旋格。至戊申。申禁編髢加首。本髮加首之制。代以簇頭里。街上露面之類公私賤。許令以本髮加首。而高四尺費千金之弊。差可捄得一分。

我國帳付。本來疎忽。而爲度支堂郞者。皆不句檢。甚至宮房田庄之設宮幾百年者。稱以未準結數。加數圖出。蓋於度支帳付中。與曹吏符同。去其年久之冊張而容姦者。比比有之。特命合爲一書。名之曰結摠。至判書李時秀除拜後。使之印行。

監司守令數遞。莫甚於近日。每道每邑。其除其遞。分段書之。其中數遞邑。表以書之。命右議政尹蓍東掌其事。書成。命名曰倉氏攷。而相臣之枚卜錄。將臣之登壇錄。大提學之文衡錄。湖堂之賜暇錄。閣臣之內閣錄。玉堂之登瀛錄。抄啓之講製錄。耆舊之耆社帖。各有成書。其姓貫字號。除拜月日。靡不書之。使後之見者。必指點曰某也賢某也不肖。入此錄者。可不自重而自愼歟。

外而各道。內而各司。久近節目。因籌堂筵達。作爲一通文字。以爲便閱之地。而各道狀啓。蓄積於籌司。往往發賣。無以憑考。特命丙申以後監兵水使留守等。各以在任時狀啓。謄出一冊。上送于備局。則備郞分掌諸道。以爲典守之地。

六營統簿者。卽兵曹訓禁御守摠財用摠簿也。摠廳之北漢。守廳之南漢。亦皆附錄。始自丙申。今爲一部成書。管理營,鎭撫營。亦有統簿。

審理錄。自丙申以後判京外獄案之載錄者。而重囚爲一千二百五名。而酌放者三百七十一。酌配者三百八十二。仍推者二百九十二。物故者九十。依律者十五。詳覆者二十三。更査者二十五。逃躱者五。用軍律者一。移捕廳者一。而雖禽獸之微。固當惜其命。况人乎。昔禹平水土。稷播穀契敷敎。其功德及於後世。故子孫皆得爲帝王。歷年緜遠。伯益則烈山澤以除惡獸。其功其德。亦大矣。烈火之中。無辜之獸。亦當竝命。故曰驅而放之足矣。

命以武經七書校正時訓詁大旨。採用何守法輯註。而有朱墉撰輯之彙解。卽鄕本之行用者。亦有劉寅註。又有丁洪章所撰全解。朱丁之說。以小註編入。七書第次。則孫子,吳子,司馬法,三略,六韜,尉繚子,李衛公。用洪武年間所定。而軍旅之事。昉於黃帝。卒乘之制。備於周官。自漢至明。䀈滿漢八旗及東國古今軍制營制操鍊征討。無不該載。名之曰軍旅大成。

宣廟朝因東征將士。得棍棒等六技。作爲圖譜。先朝己巳。小朝代理。命以竹長槍等十二技。增爲圖譜。而十八技之稱。始於此時。予又以騎藝等六技復增。爲二十四技。遂發凡起例。援古證今以成書。名之曰武藝圖譜通志。武藝廳團束肄陣作陣圖。自列成行伍圖。至方營一面輪放圖合十四。名之曰隷陣摠方。以至兵學指南之釐正凡例。兵學通之新刊。蓋出於重戎事之意。

我國煑硝之法。自完豐知取路上土代用。品猶不精。譯官金指南購求於燕肆。功效大著。因右議政尹蓍東言。又修明之。重刊其書。名之曰新傳煑硝方。此亦爲軍需之重也。

萬事不外於一理。一理分散爲萬事。語其約則羲易之一畫。語其博則虞書之萬幾。莫密於寂然不動之體。莫備於感而遂通之用。知動靜闢闔之義者。上下千古。果幾人。原任直閣臣尹行恁丁巳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