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 (四庫全書本)/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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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九
  郊特牲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
  此言蜡祭之名義也伊耆氏鄭注謂古天子號疏謂神農或云帝堯十二月謂夏正建丑之月天子大蜡其神有八盖自古伊耆氏始為蜡蜡乃索求其神之義也歲十二月為閉藏之候合聚萬物而物無不成故於此報其神之有功者而索饗之也案八蜡徐氏據經文謂先嗇一司嗇二百種三農四郵表畷五貓虎六坊七水庸八當以為正孔疏去百種而增昆蟲方氏亦去百種而分貓虎為二皆未確陳用之據周禮謂伊耆氏與壺涿氏銜枚氏為一例非古天子之號當是佐天子者疑未能明也
  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饗農
  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
  此分言致祭八神之義也嗇穡同先嗇神農司嗇古后稷官百種謂百榖之種之神農古之田畯也郵表畷謂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舎田畯居之以督畊者禽獸即貓虎迎迎其神也坊堤也水庸溝也事謂農事嗇事始於神農司於后稷故蜡祭以先嗇為主配以司嗇而更祭百穀之種盖嗇非人不成非種不生故竝以報其樹藝之功也因農官勞於農事祭及於所居之郵表畷而并下及於禽獸者此仁之至義之盡也古君子之於民物使之必有以報之祭而迎貓為其能食田鼠迎虎為其能食田豕皆有功於農是以迎其神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者以坊能蓄水障水庸能受水洩水亦皆有功於農事故也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無作草木歸其澤
  此言蜡祭之祝辭也昆蟲螟蝗之屬蜡之祝辭有曰凡所以祈於神者土則反其宅而無崩圯水則歸其壑而無氾溢昆蟲無作而為災草木歸生於藪澤而無妨我稼穡案蔡氏邕本更有豐年若土歳取千百二句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此言蜡臘異服之義也皮弁素服皆白色弁亦服爾故下但言素服野夫即田夫當其蜡皮弁素服而祭以歲功既成物至此則老而終矣故素服以送之也帶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較之喪禮為殺也蜡之為祭以報功則徧物而無遺以行禮則循物而不失此仁之至義之盡也既蜡遂服黄衣黄冠而臘先祖五祀者所以勞農而休息之也野夫皆黄冠黄冠乃草野之服也案孔氏疏蜡與臘對言之則有别總言之皆蜡也祭服所以異者方氏慤曰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終之服臘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天子樹瓜華不斂藏之種也
  此言因蜡而訓戒諸侯也大羅氏官名瓜華謂瓜與果蓏之屬大羅氏者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鳥獸之貢皆屬焉使者戴草笠而至尊野服以告歳功也羅氏受貢畢使者辭歸則致鹿與女而詔之使客歸而告戒其君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恐諸侯或有禽荒色荒也又使歸告其君曰天子所樹植者唯是瓜及果蓏取供時用而已若可收斂而藏之種不與焉恐諸侯或與民争利也此皆因蜡而及之所以示天下息事寧人者至矣案孔氏疏鹿是田獵所得女是亡國所俘非每國輒與女鹿羅氏以示使者爾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
  此言侯國之蜡也順謂五氣時若成謂九榖皆登移之言羡也八蜡之禮通行於侯國先王即以記四方之豐凶焉若其國歲凶則廢蜡禮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謹節民財也歲豐則蜡禮舉行所以寛縱民力而使為樂也夫蜡為合聚之祭故既蜡而民亦息已君子不興農功而使更執其勞也案蜡以息田夫故既蜡而民因以息方氏慤曰此所謂功止謂農功爾若夫宮功執於建亥之月土功畢於建子之月武功纘於建丑之月皆不以既蜡而廢也
  恆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產之物也加豆陸產也其醢水物也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此推言祭品之義而見其貴於誠也菹酢菜醢肉醤也祭以備物為敬如所常進朝事饋食之豆其所用菹則取乎水草和美之氣也其所用醢則陸地所產之物也若祭末酳尸有加於常進之豆其所用菹亦陸產也其所用醢則水物也凡籩豆之薦皆為水土之品不敢用常食之䙝味而貴多品者以交接神明之義在乎恭敬質素而非徒食味之道也案周禮醢人掌四豆之實薦腥時薦朝事之豆八薦熟時薦饋食之豆八酳尸時薦加豆八羞豆二舊說故以恆豆為薦腥薦熟時之豆加豆為酳尸時之豆也但此所稱豆實水陸與醢人所掌不盡合盖約舉之辭抑或為異代之制與
  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壮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
  此承上意而廣言之也卷冕龍衮也路車木車也武大武也惟祭非食味之道是以先王之所薦雖可食而不可供耆欲也如卷冕路車雖可陳而不可資玩好也武舞為勇壮之容而不可娛樂也宗廟為威嚴之地而不可安適也祭器可用以盛物而不可便其私利也此皆所以交於神明之義故與凡所安樂者異也
  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此又承上意而詳言之也元酒水也明水陰鑒取於月之水疏布冪也蒲越稾鞂藉神席也雕刻鏤也幾漆飾之畿限也餘竝見禮器祭祀之物如酒醴美矣而必元酒明水之尚以水最在先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美矣而必疏布之尚以疏布最在先反女功之始也莞簟安矣而必蒲越稾鞂之尚所以神明之也大羮不和是貴其質也大圭素而不琢是美其質也車有丹漆雕幾美矣而必素車之乗是尊其樸也此皆貴其質而已矣以其交於神明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有必如是而後稱者故不用彼而用此也方氏慤曰前云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此云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樂猶有義焉䙝則甚矣
  鼎俎竒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黃目鬱氣之上尊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此言祭用黃彝之義也黃目周禮名黃彝以黃金鏤其外為目因名也鬱氣謂鬱鬯芬芳之氣祭之鼎俎竒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所列之尊獨用黃目而為酌鬱鬯酒之上尊者以黃者中央之色目者氣之清明言鬱鬯之酒酌於中而清明之氣逹於外猶祭者之精誠積於中而禮文明於外也案六彝之次為虎彝蜼彝雞彝鳥彝斚彝黃彝黃彝在末而言上尊者鄭氏以為於諸侯為上陸氏佃以為尊先大彝先小也
  祭天埽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產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
  此申言祭物貴質之意也鸞刀見禮器祭天之禮於壇兆之内掃地而祭焉取其質而已矣所陳之品醯醢非不美也而惟煎鹽之尚以鹽雖由煎煉而成然比醯醢則人功為少是貴天產也至於宗廟割牲以割刀為用而鸞刀為貴盖貴其聲和之義惟鸞鈴之聲調和而後用以割斷也陳氏祥道曰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故天以秋肅物而和之以兑聖人以義制物而和之以仁鸞刀以和濟割亦此意也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
  此章總明冠義而先言始冠之制也緌纓之垂下者冠禮必有義始冠之時先加以緇布之冠此即大古之齊冠也大古常冠惟用白布至祭而致齊則緇之以幽思也後王重古故始加用此但古制初未有垂下之緌其有緌者孔子嘗曰吾未之聞則後世之失也既冠而後敝棄之可也鄭注云三代改制齊冠不復用以白布冠質以為喪冠案玉藻緇布冠繢緌皇氏謂諸侯位尊故盡飾於理或然然亦起於後世也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此言冠適子之義也酌而無酬酢曰醮客位在戸牖之間南面適子之冠必於阼階在東序少北而近主位者父老而傳則適子為主所以著明代父之義也醮必於客位待之如賓加禮於有成之人也始加緇布冠再加皮弁三加爵弁以漸而彌尊所以曉喻之使充廣志意以稱彌尊之服也冠畢而賓字之以既成人故敬其名而不稱也案孔疏庶子冠於房戸外南面夏殷醮用酒每一加則一醮周用體三加畢乃一醮於客位也朱子曰不醴而醮乃當時國俗不同有如此如魯衞之幕有縿布祔有離合皆周禮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素積
  此釋言三代三加之冠也委安也章明也毋發聲之辭追猶椎也弁謂爵弁弁言大也冔覆也收斂也皮弁以白鹿皮為之素白色積辟積謂叠幅也冠服不可不辨如始加之緇布冠其曰委貌者乃周之道言所以安正容貌也曰章甫者乃殷之道言所以表正丈夫也曰毋追者乃夏后氏之道言似其椎樸之形制也三加之爵弁周則曰弁弁名出於槃是光大之義也殷則曰冔冔名出於幠是覆飾之義也夏則曰收收名取於斂髮是斂藏之義也三代之不相襲者如此至為再加之冠服冠則共用皮弁服則共用素布而辟積其要中以為裳此則三王不異也周氏諝曰委貌章甫冔收命以意毋追與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趨時三代共之者所以立本也盖皮弁素積上古之服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此言大夫諸侯天子無冠禮之義也末造猶言末世元子適長子也人生二十而冠乃無大夫冠禮而止有其昏禮者何也古者五十服官政然後爵之為大夫當其冠時猶是士也而何大夫冠禮之有不惟大夫諸侯亦無冠禮其有冠禮者夏之末造所為非先王之舊也又豈惟諸侯雖天子之元子亦無冠禮盖元子亦士也天下無生而即貴者必有徳而後有位故其冠亦但用士禮也天子之元子既然即諸侯之世子可知繼世而立為諸侯以其能法前人之賢也不賢則不得立故其冠亦用士禮也諸侯之世子既然即大夫之適子可知古以官爵人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之差皆視其徳之大小而為隆殺故士之死而有諡乃今世之失禮也古者生無大夫之爵則死不得為諡盖諡視乎爵而爵視乎徳方冠而徳猶未成所以亦用士禮也案家語孔子曰公四加元冕王肅注天子五加衮冕大戴禮天子諸侯皆四加朱子則謂當是諸侯三加元冕天子三如衮冕孔疏云天子諸侯十二而冠據左氏傳一星終之說他無所考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此因冠禮而推言之以明禮以義為重也先王制禮有本有文禮之所以尊者尊其義也若失其義而但陳玉帛俎豆厚薄之數是祝史之事也故其數之在外者可陳也其義之在内者難知也如能知其義而敬守之則推已及物即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朱子曰此盖秦火以前典籍備具之時之語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况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什一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案朱子此言與論易理必根於象數相似皆極至之論
  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此章總明昏禮而先言取異姓及幣辭之義也附託厚重腆善也禮之重昏姻也觀於天氣下降地氣上行兩者合而後萬物興則夫婦之道可知已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是昏禮乃萬世之始也其取必於異姓所以附於逺嫌而厚其有别也用幣必誠致辭不言不腆而惟示之以直信信所以事人而為婦徳也始昏之時共牢而食壹與之同其尊卑則終身從之不可復改而他適矣故夫死不嫁此直信之義也盖婦人以身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體信以為徳而後可以事人詩曰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言無信也易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言不改也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此言親迎奠鴈之義也先者倡導之也昏禮之重而男子必親迎焉者是男倡於女男陽剛以倡為義女陰柔以從為義也推之天知始而地代終之君出令而臣致行之其為剛柔之義一也必奠鴈以為摯者以敬明别而不敢䙝也男女有别然後倫理明恩義篤而父子以親父子親則親疏上下各得其宜而義生義生則經曲隆殺皆有節文而禮作禮作則分定情和而萬物安矣若無别無義是禽獸之道也而豈所以為禮乎案易之義以陽先陰不以陰先陽是故男下女而為咸女惑男而為蠱推之泰否損益莫不皆然記禮者此言可謂見其大矣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此言親御授綏及男先女後之義也大門女家之門夫婦之道敬以明别而亦親以明愛故親迎之後婦升車壻親御而授以綏者躬親之也必躬親之者乃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既敬而又親之則仁義兩盡即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壻車在先是男帥女女從男夫婦倡隨之義實由此始盖婦人以順為正從人者也是以有從父兄從夫從子三從之義而夫也者何也所以明乎丈夫之道也丈夫也者謂其能以才知帥人者也則先後之序其不容紊也決矣
  𤣥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将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
  此言元冕齊戒之義也陰陽謂夫婦昏禮之行必元冕親迎而且先致其齊戒夫元冕齊戒乃事鬼神之道也而施之陰陽之配者盖以主婦助社稷之祭傳世為先祖之後其義綦重而不可以不致敬也案孔疏士昏禮用爵弁是士服之上者則天子以下皆用上服以五冕色俱元故總稱元冕
  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此歴舉昏禮而釋其義也牢俎也盥饋盥潔而饋食也私恩也昏禮之成夫與婦共牢而食一牲者以與夫齊體同其尊卑也故婦人無爵惟從夫之爵其坐則以夫之齒盛酒酌酒器用陶匏者貴尚古禮之自然也大古無共牢之禮三王作之而仍用陶匏重夫婦之始也昏之明日婦盥而饋特豚於舅姑舅姑食畢而賜婦餕餘以其來而嗣我宗祀故賜之食以致親愛之意也舅姑降自賓階婦降自主人之階示授之室而為主也昏禮不用樂者以思嗣親於幽陰而感傷也樂為陽氣故不用也昏禮不稱賀者子以代父婦以代姑乃相承之序而有所不忍也陳氏祥道曰周官大司徒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昏禮其陰禮與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逹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逹於墻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愼諸此
  此言歴代祭禮之所尚也滌蕩宣播之意臭者氣之總名灌灌地以降神也鬯秬黍酒也鬱香草也合和也蕭香蒿也焫燒也羶當為馨香即黍稷也天子諸侯廟祭之禮代有異尚而誠敬則同如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初以血詔神於室次薦腥若爓於堂皆未熟而用氣也殷人之祭則尚聲當臭味之未成必先宣播其音樂之聲及三闋然後出廟門外而迎牲盖鬼神陰陽同一合散聲之號呼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庶幾聞之而來格來饗也周人之祭則尚臭故灌地以鬯臭必先擣鬱汁以合鬯是用臭氣求陰而下逹於淵泉也其酌灌以瓚而瓚以圭璋為柄是又用玉潔潤之氣也既灌而後迎牲所以致陰氣也以蕭染脂合黍稷而燒之是用臭氣求陽而上逹於墻屋也故既奠灌爵以依神然後焫蕭而合羶香凡祭未有不愼於此者陸氏佃曰味口事也氣目事也聲耳事也臭鼻事也
  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諸逺者與此申言求神之義也直祭正祭也主神主也祊有二一於正祭之後又祭於廟門内一於祭之明日又祭於廟門外也彼此指室堂而言人之生也受氣於天受形於地故死則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祭也者求魂魄於陰陽之義也惟殷人先求諸陽故迎牲而先作樂惟周人先求諸陰故先灌而後迎牲至於所以求之則有不止於一處而已者當朝事之時祝取牲膟膋燎於爐炭而入以告神是詔祝於室也灌鬯以後尸坐户西南面是坐尸於堂也於是乎納牲而殺之於庭而制祭之後升牲首於室薦熟而為正祭則祝於神主至祭之日以及明日而索祭又求於廟門者以不知神之所在或於彼乎或於此乎或諸逺於人乎祭于祊則庶幾曰求諸逺者與案詔祝於室時灌事畢而朝事始矣祭以孰為正則血腥之屬盡敬心焉爾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陰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明水涗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也
  此承上而雜釋祭禮之義也倞逺也鄭氏曰索也齊五齊明水取於月者膟膋腸間脂也燔燔之火取於日者涗猶清也泲漉五齊而使之清故云涗齊廟祭求神既無不致其誠矣而一事一物皆有義存焉如祭之有祊祊之為言求神於逺而為倞也正祭之時為尸設肵俎肵之為言加敬於尸而為敬也人君嘏辭有富是富也者福也升牲首與神坐相直是首也者直也祝以詔侑於尸而為相欲其饗此饌也尸使祝致辭於主人而為嘏取其長久也廣大也尸也者所以事神而陳其象也殺牲先薦毛血血在内是告其幽毛在外是告其全也所以告幽全之物者貴其表裏皆善之道也物以血氣生而血由氣滋血祭所以表其氣之盛也祭用肺肝心三者為氣之所舎貴氣主也尸當綏祭以黍稷加肺正祭以五齊加明水所以報陰也取膟膋燔燎與升首所以報陽也設明水及涗齊貴其新潔也凡涗皆泲漉而新之謂之明水者由主人使之潔浄而明著也陸氏佃曰祭祀所貴者亦曰純與新而已内外如一純也始終如一新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言苟主人不蠲雖取日月之氣不得為明故曰是誠在我者也
  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祭稱孝孫孝子以其義稱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此言祭祀之儀文而明其為自盡之意也祭當朝踐時君已鞠躬再拜又稽首至地當饋食時又肉袒親割此敬之至也敬之至者以其心之服順乎親也拜也者服也稽首則服之甚也肉袒則服之盡也祝辭於祖稱孝孫於父稱孝子義起於祭也於曾祖以上稱曾孫某者義起於國家也祭之有相但詔尸威儀侑尸飲食而不復告以讓者以主人自致其誠敬盡其嘉善而無所與讓也庾氏蔚之曰賓主之禮相告以揖讓之節祭祀之禮則是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善故詔侑尸者不告尸以讓是其無所與讓也案稱曾孫某如周頌祀文王而曰曾孫篤之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舉斝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将命也
  此亦雜舉祭祀之儀物而釋之也肆讀曰剔治肉也腍熟也斝與角皆爵名妥安坐也祭禮或進腥體或進解剔或進湯沈或進煮熟所以用是腥肆爓腍而祭者非真知神之果何所享也主人亦自盡其敬而已矣祭之必盡物者以此也尸始即席舉斝角祝告主人拜尸以妥其坐者古立尸而卒祭有飲食之事而后坐故拜以安之也尸為神象而祝以将命祭之重尸祝者以此也
  縮酌用茅明酌也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
  此言泲酒之事也縮泲也泲去其滓也酌斟酌謂行酒也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其色清明故謂之明酌醆酒盎齊也涗亦泲也清謂清酒也獻鄭讀為莎今如字汁獻即鬱齊也汁言其物獻言其事澤讀為醳舊醳之酒謂昔酒也醴齊乃酒之濁者必泲之而後可酌故用茅承藉而泲之先用明酌以和之也醆酒差清欲泲之則先和以清酒不用茅也汁獻有香氣欲泲之則先和以醆酒不用明酌也夫齊鬯不同所和亦異皆泲酒之法當然若今時明酌清酒與醆酒泲之以舊醳之酒也盖三酒之泲乃古者天子諸侯之禮因後世已不能知故就所知而曉之如此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此言祭禮之大凡也由用也辟除也鄭注辟讀為弭先王制為祭禮有求於神而祈焉有答於神而報焉有禱於神而由辟焉皆所以為民也方氏慤曰祈者若噫嘻祈榖於上帝載芟之祈社稷是也報者若豐年之秋冬報良耜之秋報社稷是也辟者若月令之磔攘開冰而用桃弧棘矢以辟去不祥之類是也
  齊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此言齊用元服之義也将祭而齊衣冠皆用元者所以致其陰幽之思也盖鬼神為陰幽之義而元為陰幽之色惟思之之至而鬼神将通之故君子三日致齊必見其所祭者陸氏佃曰此篇始言貴誠之意故以齊終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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