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會要/卷018
喪服
[编辑]洪武元年十二月辛未,詔定官民喪服之制。時御史高原侃言:「京師人民循習舊俗。凡有喪葬,設宴,會親友,作樂娛尸,無哀戚之情。流俗之壞,至此已甚。且京師天下之本,四方之所取則。送終大事,尤不可不謹。乞禁止以厚風俗。」上是其言。[1]
三年,禁止浙江等處水葬、火葬。中書禮部議,以民間死喪,必須埋葬。如無地,官司設爲義塜,以便安葬;并不得火化。違者,坐以重罪。[2]
五年五月戊辰,詔曰:「古之喪禮,以哀戚爲本。治喪之具,稱家有無。近代以來,富者奢僭非分;力不足者,稱貸財物,誇耀殯送;及有惑於風水,停柩經年,不行安葬。宜令中書省臣集議定制,頒行遵守。違者論罪。」[3]
又諭禮部曰:「古有掩骼埋胔之令。近世狃元俗,死者或以火焚而投其骨於水。傷恩敗俗,莫此爲甚。其禁止之。若貧無地者,所在官司擇寬閒地爲義塜,俾之葬埋。或有宦游遠方,不能歸葬者,官給力費以歸之。」《禮志》
洪武七年,貴妃孫氏薨。敕禮官定諸王服制。尚書牛諒等奏:「《儀禮》:『父在爲母服期,庶母則無服。』」帝曰:「父母之恩,一也。低昂若是,不情甚矣。」命儒臣考定。宋濂等考古人論服母喪者四十二人,願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者十四人。帝曰:「三年之喪,天下通喪。人情所安,即天理所在。」乃定制:子爲父母,庶子爲其母,皆斬衰三年。適子、眾子爲庶母,皆齊衰杖期。書成,命之曰《孝慈錄》,頒天下。時貴妃無子,命吳王橚行慈母服,斬衰三年,主喪事。皇太子及諸王皆齊衰杖期。太子曰:「在禮,惟士爲庶母服緦,大夫以上則無服。今陛下貴爲天子,臣忝居嫡長,而爲庶母服期,非所以敬宗廟、重繼體也。不敢奉詔。」帝大怒,羣臣震讋,不知所出。正字桂彦良言於太子曰:「殿下當緣君父之情,不可執小禮以虧大孝。」因持衰服之。太子乃服以拜謝,帝怒始解。《三編》
八年七月,詔:百官奔父母喪,不俟報。《本紀》
九年五月,晉王妃謝氏薨。上始命學士宋濂等考定王妃喪服之制。濂等議:「皇帝素服入喪次,十五舉音,百官奉慰。皇帝出次,釋服,服常服。」制曰:「可。」《禮志》
進士王希曾言:其母任氏之喪,以改嫁,服止期年,願終三年之制。帝命禮部議。尚書李原名奏曰:「不喪出母,古之制也。希曾之母,既已失節,難渝定制。」詔從之。《通典》
二十三年閏四月甲戌,除期服奔喪之制。先是,百官聞祖父母、伯叔、兄弟喪,俱得奔赴。至是,吏部言:「祖父母、伯叔、兄弟,皆系期年服。若俱令奔喪守制,或一人连遭五、六期喪,或道路数千里,則居官日少,更易繁数,曠官廢事,今后除父母及祖父母承重者丁憂外,其余期喪,不許奔赴,但遣人致祭。」從之。《明史禮志》系之二十六年四月,按《史概昭代典則》系之是年閏四月甲戌,《三編》同,今据之
二十五年四月丙子,皇太子薨。命禮部議喪禮。議曰:「《禮》:‘父爲長子服齊衰期年。’又曰:‘期之喪,達乎大夫。’皇帝當以日易月,服齊衰十二日。祭畢,釋之。」《禮志》
三十一年,太祖遺詔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积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遠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攵,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本紀》
惠帝即位,詔行三年喪。君臣請以日易月。帝曰:「朕非效古人亮阴不言也。朝則麻冕服,退則齊衰杖,食則饣粥。郊社宗廟如常禮。」遂命儀以進。同上
成祖崩,仁宗即位。易月制滿,禮部尚書吕震請即吉。侍郎楊士奇不可。尚書蹇義兼取二说進。帝曰:「梓宫在殯,易服豈臣子忍言?士奇執,是也。」乃素冠麻衣而視朝。時羣臣皆已吉服,惟士奇及英國公张輔如常。帝叹曰:「輔,武臣也;而知禮过六卿。」由是益見親重。《三編》
洪熙元年,仁宗遺詔:「山陵制度,務從俭约。喪制用日易月,皆以二十七日釋服。毋禁嫁娶音樂。在外親王,藩屏爲重,不可辄离本國。各處总兵鎮守备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员,亦毋擅离職守。聞喪之日,止於本處朝夕哭臨三日,悉免赴阙行禮。」《會典》
成化四年,睿皇后崩,值秋享太廟。時議謂不當以卑廢尊。給事中王詔言:「《禮》:‘有喪不祭。’無已,則移日,俟釋服。」議雖不行,识者是焉。《梁璟傳》
八年,懷献太子薨。年甫三歲。帝諭禮部,禮宜從简。王府及文武官俱免進香帛。禮部具儀上:自发喪次日,輟朝三日;帝服翼善冠、素服,七日而除。《禮志》
二十三年八月,憲宗崩,孝宗即位。十一月,大行未葬,帝以梓宫在殯,仍不釋服視事,百官素服朝参如舊。御史曹上疏,請:发梓宫引之日,上衰杖履至大明門外,率百官拜哭而别。仍率宫中,行三年之喪。《通典》
進士潘府上疏,請行三年喪。略言:「子爲父、臣爲君,皆斬衰三年,仁之至、義之盡也。漢文帝遺詔短喪,止欲便天下臣民。景帝遂自行之,使千古纲常一堕不振。晉武帝欲行而不能,魏孝文行之而不盡,宋孝宗銳志復古,易月之外犹執通喪。然不能推之於下。未足爲聖王達孝也。先帝奄弃四海,臣庶衔哀。陛下惻怛由衷,麻衣視朝,百日未改。望排羣議,斷自聖心,執喪三年,一如三代舊制。詔禮宫参考載籍,使喪不廢禮,朝不廢政。合於古不戾於今,行於上可通於下。」從之。同上
孝宗崩。禮部言:「百日例应变服;但梓宫未入山陵,請仍素翼善冠、麻布袍、服腰,御西角門視事,不鳴钟鼓。百官仍素朝参。」從之。《禮志》
正德元年十二月丁卯,景帝后汪妃薨,議祭葬禮。學士王鏊曰:「妃廢不以罪,宜復故號。葬以妃,祭以后。」乃命輟朝致祭如制。
四年正月己酉,憲宗廢后吳氏薨。刘瑾欲焚之以灭迹,曰:「不可以成服。」王鏊曰:「服不可成,葬不可薄也。」用英宗惠妃禮以葬。已上《后妃傳》
十六年二月,毛澄等言:「大行皇帝大喪,成服已畢。望皇上少節哀情,於西角門視事。」上曰:「朕哀痛方切,未忍遽离喪次。其以二十七日視朝,具儀來聞。」於是澄等上儀注:自二十七日以后,照孝宗服制,上釋衰服。文武百官至百日后,变服如常。上從之。《通典》
嘉靖元年十一月庚申,壽安皇太后邵氏崩。服除,部臣毛澄等請即吉視事。議再上,命考孝肅太皇太后喪禮。澄等言:「孝肅崩時,距葬期不遠。故暫持凶服,以待山陵事竣。與今不同。况當正旦朝元,亦不宜縞衣臨見萬國。若孝思未忘,第毋御中門及不鳴钟鼓,足矣。」從之。《禮志》
七年十月丁未,皇后陳氏崩。禮部上喪祭儀,帝疑过隆。議再上。帝自裁定,概從简杀,欲五日釋服。阁臣张璁等言:「夫妇之伦,参三纲而立。人君乃纲常之主,尤不可不慎。《左傳》昭公十五年六月乙丑,周景王太子壽卒。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叔向曰:「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盖古禮:父爲子,夫爲妻,皆服報服三年。后世,夫爲妻,始制爲齊衰杖期,父母在不杖。《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绝,然特爲旁期言。若妻喪,本自三年報服,杀爲期年,則固未尝绝者。今皇上爲后服期,以日易月;臣子爲君母服三年,以日易月;仅二十七日。较諸古禮,已至杀矣。皇上宜服期,十二日;臣子素服,終二十七日。不然,則恩紀不明,典禮有乖。」禮臣方献夫亦雜引《儀禮喪服》等篇,反覆争辨,并《三朝聖諭》所載仁孝皇后崩,太宗衰服后,仍服数月白衣冠故事,以证之。帝言:「文皇后喪時,上無聖母,下有东宫,從重盡禮爲宜。今不敢不更其制。」於是上素服御西角門十日,即御奉天殿。羣臣皆素服二十七日而除。同上
閏十月壬午,禮部奏大行皇后梓宫发引及山陵事宜。時已卜葬皇后於袄儿峪山。以禮官所定,如百官哭臨及禁屠、撤、樂,皆於发引三日之前;梓宫出,當於端門行辭祖禮,從午門等中門出。凡此之等,悉令從杀:哭臨止於一日,辭祖亦從罷免,而梓宫命從左王門出。於是禮科給事中王汝梅上言:「皇后正位七載,齊體至尊。生以禮歸,沒不以禮葬,非所以重大伦爲萬世法,請更議。」報曰:「所言具見忠爱,但未权其輕重耳!」已而給事中徐景嵩言:「哭臨、辭祖之儀,臣固未敢輕議。若梓宫出門,乃萬姓瞻仰所系;王門之議,臣心實不敢安也。」詔如前旨。《實錄》
十四年正月丙戌,莊肅皇后夏氏崩。禮臣上喪儀。帝曰:「‘嫂叔無服。’且兩宫在上。朕當服青;臣民如母后儀。」夏言曰:「皇上以嫂叔绝服,則羣臣不敢素服見皇上。請暫罷朝参。」許之。《三編》
十八年正月,諭輔臣:「昨居喪理疾,阅《檀弓》等篇,其所著禮儀制度,俱不歸一,又不載天子全儀。雖曰:「三年之喪,通乎上下。而今昔亦有大不同者。皇祖所定,未有全文。每遇帝后之喪,亦未免因仍爲禮。至於冠裳衰,所司之制不一。其與禮官考定之。自初喪至除服,冠裳輕重之制,具爲儀節,俾歸至當。」於是禮部議喪服諸制奏之。帝令更加考定,画图注釋,并祭葬全儀,編辑成書备览。《禮志》
二十八年,莊敬太子薨。禮部上喪禮。帝曰:「天子绝期,况十五歲外,方出三殇。朕服非禮。止輟朝十日。百官如制成服,十二日而降除。」同上
鎮國中尉多斤生母象氏卒。宗老援「压適」之说,呈巡按,准期年服阕成昏。多斤堅執終喪,启於樂安王。王批:「庶子於生母之喪压適之说,第以服色黪淡,不敢行悲哀也。今多斤終喪而后成昏,可以厚人伦,敦化源,宜依所請。」巡抚胡松具题,敕遣官奖諭。
四十二年,周府南陵王睦英上疏云:「文職上自九卿,下及百僚,皆行三年丁优之制。今各王府所选儀宾,受封大夫郎官之職,與文職一體相同。何父母身終,不行丁优之制,豈爲人子之道哉?伏望敕下禮部:自今見爵儀宾,凡有父母身故,宜照文職事例,将半俸停止。服滿之日,方許开俸。」疏入,下禮部議。始定儀宾守制。
降庆元年,吏部主事郭諫臣請衍聖公終制。先是,衍聖公凡遇父母之喪,不行丁优,即請承襲,與軍職同。至是,諫臣疏謂:「魯爲上世秉禮義之國,孔子又萬世禮義之宗。今國家特世封爲衍聖公,秩以一品者,正以聖人后,爲能守禮以表率天下之人耳!不使其子孫守三年之制,其何以責天下?乞許遵制丁优,一如文臣。」從之。已上《通典》
是年孟春,享太廟。以世宗喪禮尚在二十七日之間,照弘治十八年例,遣官行禮,樂設而不作。是年正旦后,喪禮成服畢,御宣治門視事。王圻《通考》
萬曆六年,議准:凡文臣三品以上,不論已未考滿,其各父、母、妻必曾授本等封,俱照例祭葬;四品本身及父母,皆止一祭,無葬;而出自特者不拘。凡一品父、母、妻已授本等封,於例祭外,父母有加祭二坛者,正德十年例 妻有加祭一坛者,弘治十二年例 系出特恩,取自上裁。陳乞者不得辄援爲例。凡三品官曾經考滿者,祭一坛,全葬;未經考滿者,祭一坛,半葬;其以侍郎兼學士贈尚書者,祭二坛,不拘已未考滿,給與全葬。同上
雜錄
景泰五年,御史黄溥請罷舉人监生「由服」,以广科目。從之。由服者,二十七月正服之外,余服和限也。《通典》
嘉靖初,臧应奎爲南京车驾主事,以祖庶母喪,求去。例不得持重。犹服私喪三年,以重所自出也。
《姚翼家規》曰:「承重者,主宗廟之灌鬯也。庶孫不爲祖后,不得加斬於生祖母。雖無嫡孫而庶孫承重,亦不概及於生祖母。盖庶子服生母斬衰,爲其生育之恩與父均也。非謂其與父共承宗廟也。何爲而及於生祖母乎?至於庶孫繼祖,即不得服生祖母,則宋庾蔚之之言。本朝典法無考,止守齊衰不杖期之本服爲是。」
《通典》曰:「承重之服,止於正適,概不及庶。《杜典》載庾蔚之之論,明矣。魏广陵、北海二太妃,爲始封之君母,受命歸國。諸侯不敢祖天子,則太妃是爲二王之祖母,故議以持重三年。臧应奎以私恩加服,禮官不能以義斷也。姚氏《家規》,其知禮與?」
钱德洪聞王守仁之喪,驰書於其父,具陳「父生、師教」,願爲喪服。父許之。與同門王畿議服制。德洪以父母在,麻衣布,弗敢加焉。畿請服斬以從,筑场庐墓,三年而后去。
十三年九月,以孟冬享太廟。先期,命侍郎顾鼎臣、霍韬捧主。會二人皆有期、功之服。有謂「古禮:‘期服、諸侯绝、大夫降。’今之公卿即古之諸侯。與祭重事,不得以私妨公。」下禮部議。尚書夏言奏:「古之諸侯,建邦启土,世有其國。伯叔兄弟,皆其臣也。故期可绝。今之所謂公卿者,在位則爲公卿,釋位乃爲族属,無君道以臣其伯叔兄弟。喪服之制,人情所由生,豈以在位、釋位而有隆杀哉?夫哀有浅深,故服有輕重。定之三月,以哀不能忘於三月也。定之期年,以哀不能忘於期年也。而祭祀吉禮,所以致敬於神明。若情未忘哀,則不能專誠於祭,故不與也。今以其身不莅喪,與夫時之过者,皆無可避,臣未之前聞。《禮》曰:‘小功、緦麻,執事不與。’二臣所服之喪,非小功、緦麻,皆服之重者也。太廟捧主,又禮之重者也。以服之重,而與夫禮之重者,焉得謂之知禮?臣等職司典禮,敢不据經守正,以嚴渎逾之分。」疏入,詔鼎臣、韬回避,以侍郎黄宗明、林廷昂代之。
董应舉《湛誠慈母如母服議》:「《家禮三父八母图》:‘慈母齊衰三年:’盖義服也。而律亦有‘爲慈母服’之说。但《家禮》:‘慈母’注云:‘所生母死,父令别妾抚育者,謂之慈母,當服三年。’則父妾乳哺者,謂之乳母,止服緦麻。迹雖相似,而恩有浅深,服有輕重。今湛誠所丁优者顾氏,乃其父之媵妾,有子則當杖期,無子則當緦麻,纵有抚抱之恩,亦當先請后服。」
《通典》曰:「《禮》有慈母之条,非仅謂母死父使他妾乳之也,乃命之爲母;故行三年之服。觀《小記》‘爲慈母后’之語,義自可見。《家禮》於‘慈母’条下,謂‘母卒,父命他妾养己者’,似與古所謂庶母慈己者無異,又何以有三年小功之别乎?盖父之命妾、命子,正是命之爲后。《小記》更有‘爲祖庶母后’一語,則知‘慈母如母’,自與‘庶母慈已者’迥别,故曰‘貴父之命也’。雖云‘如母’,而記稱‘不世祭’,有不得盡同於母者矣。」
王廷相曰:「‘并有父母之喪,如之何?’曰:‘其父已葬而有母之喪,則服母之服。既虞也,反服父之服。既练也,則服母之服。不以輕掩重也。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服母服。母先而父后也,亦如之。’‘有所后父之喪,而本生父母亡,如之何?’曰:‘已殯,則服其服而往哭之,襲而歸,反喪服。已葬,則俟其殯而歸,反喪服。其除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曰:「不亦輕本生乎?’曰:‘禮有所重,斬不可以离次也。’‘祖父之喪将练而父亡,何如?’曰:‘持重於祖,兼主於父,禮也。练、祥、礻覃祭,服其除服,卒事,反父服。’‘父喪未終而祖沒,何如?’曰:‘適孫爲父后者承重,禮也。父雖练也,犹服其承服。其除父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
宋曰:「母喪未葬,而值父之二祥,則不得服祥服。以祥祭爲吉,未葬爲凶,不忍於凶時行吉禮也。居母喪遭父喪者,亦然。」
吕坤曰:「喪禮先王所制,以制放逸忘哀之情,故謂之‘制’。五服者,三年、一年、九月、五月、三月,五等之衣服也。十制者,斬衰三年、齊衰三年、齊衰杖期、齊衰不杖期、齊衰五月、齊衰三月、大功九月、小功五月、緦麻三月、袒免在次,十等之制度也。齊衰與斬衰,布麻有粗细;五齊衰,布麻無粗细。袒免雖极輕,亦先王禮制;但不成服,故不可入五服尔。疑服有四:‘正’‘義’‘加’‘降’。正服,禮稱情也;義服,情從禮也;加服,禮從情也;三者皆隆。降服,禮裁情也。降服,非君子所忍。服所降以明禮,稱所本以明情。三年重喪也,降爲期,稱‘重期’。期降大功,稱‘期功’。小功降緦,稱‘功緦’。仁之至,義之盡也。故曰:加服不稱本服,降服不忘本服,厚道也。」已上《通典》
夺情
正统十二年,令:内外大小官员丁优者,不許夺情起復。《通典》 景泰二年九月,禁諸司起復。《本紀》
三年九月,江渊以母憂起復。初,侍讲學士倪谦遭喪,渊荐谦爲讲官,谦遂夺哀。至是御史周文言:「渊引谦,正自爲今日地。」帝以事既處分,不问。而令自今羣臣遭喪,毋滥保。《江渊傳》
成化二年,大學士李贤奔喪畢,奉詔还朝。修撰罗伦诣贤沮之,不听。伦遂上疏諫,略曰:「臣聞朝廷援楊溥故事,起復大學士李贤。窃謂贤大臣,起復大事,纲常風化系焉,昔子夏问:‘三年之喪,金革無避,禮與?’孔子曰:‘魯公伯禽有爲爲之也。’今陛下於贤,以金革之事起復之與?則未之有也。以大臣起復之與?則禮所未見也。陛下必欲贤身任天下之事,則贤身不可留,口實可言。或降温詔,使贤於天下之事,知必言,言必盡。陛下於贤之言,聞必行,行必力。贤雖不起復,犹起復也。苟知之而不能盡言,言之不能力行。贤雖起復,無益也。又何必違先王之禮經,损大臣之名節哉?」疏入,黜爲福建市舶司提舉。《三編》
弘治元年七月,吏部尚書王恕疏請:「禁文職夺情起復。敢有营求奏保者,許科道纠劾。本官以匿喪論,奏保之人以違制論。乞著爲令。」從之。《昭代典則》
正德十六年七月癸丑,命:自今親喪,不得夺情。著爲令。《禮志》
萬曆五年,大學士张居正父卒。御史曾士楚、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谟倡疏請留,和者相繼。編修吳中行獨愤。適彗出,詔「百官修省」。中行首上疏曰:「居正父子異地分暌,音容不接者十有九年。一旦長弃数千里外,陛下不使匍匐星奔,凭棺一恸,而責以︳谟遠猷、调元熙載,豈情也哉?即云起復有故事,亦未有一日不出國門而遽起視事者。祖宗之制何如也?事系萬古纲常,四方視听。销变之道,無逾此者。」疏既上,以副封白居正。居正愕然曰:「疏進耶?」中行曰:’未進,不敢白也。」《三編》 明日,检讨趙用贤抗疏,略曰:「國家設台諫,以司法紀,任纠绳。乃今哓哓爲輔臣請留,背公議而徇私情,蔑至性而倡異論。臣愚窃惧士气之日靡,國事之日淆也。」疏入,與中行同杖,除名。《趙用贤傳》
崇祯十一年,楊嗣昌以夺情入阁,又起復逆案陳新甲代卢象升爲宣大山西总督。少詹事黄道周上三疏:其一劾嗣昌,謂:「天下無無父之子,亦無不子之臣。衛开方不省其親,管仲至比之狗。李定不喪繼母,宋世共指爲人枭。今遂有不持兩服,坐司马堂,如楊嗣昌者。宣大督臣卢象升以父殯在途,捶心饮血,請就近推补。乃忽有并推在籍守制之旨。夫守制者可推,則聞喪者可不去。聞喪者可不去,則爲子者可不父,爲臣者可不子。即使人才甚乏,奈何使不忠不孝者,连苞引药,种其不祥,以秽天下乎?陛下孝治天下,绅家庭,小小勃溪,犹以法治之。而冒喪ル伦,獨謂無禁。臣窃以爲不可也。」又曰:「我朝自罗伦論夺情,前后五十余人,多在边疆。故嗣昌在边疆則可,在中枢則不可。在中枢犹可,在政府則不可。止嗣昌一个犹可,又呼朋引类,竟成一夺情世界,益不可。」《黄道周傳》 編修趙士春上疏曰:「嗣昌墨視事,既已罔效。陛下简入纶扉,自应力辭新命。乃阅其奏牍,徒计歲月久近閒,绝無哀恸惻怛之念,何奸悖一至此也。陛下破格夺情,曰:‘人才不足故耳。’不知人才所以不振,正由爱功名、薄忠孝致之。且無事不备储材,有事輕言破格,非用人無弊之道也。臣祖用贤,首論故相夺情,几毙杖下。腊敗肉示子孫。臣敢背家學、负明主,坐視纲常扫地哉?」《趙士春傳》
象升遭父喪,疏士上乞奔喪,候陳新甲受代。未行,京師戒嚴。詔督諸軍入衛。象升麻衣草履誓師,及郊,驰疏報曰:「臣非軍旅才,愚心任事,谊不避難。但自臣父奄逝,長途惨傷,潰亂五官,非復昔時。兼以草土之身,踞三軍上,豈唯觀瞻不耸,尤虞金鼓不灵。」已聞总监高起潜亦衰臨戎,象升謂所親曰:「吾三人皆不祥之身也。人臣無親,安有君?枢輔夺情,亦欲予变禮以分愆耶?處心若此,安可與事君?他日必面責之。」及嗣昌至軍,象升責以阻師,且曰:「公等堅主和議,獨不思城下之盟,《春秋》所耻。長安口舌如鋒,恐袁崇焕之祸立見。」嗣昌頬赤曰:「公直以上方剑加我矣。」象升曰:「既不奔喪,又不能戰;齿剑者我也,安得加人?」嗣昌辭遁。《卢象升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