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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遺稿/別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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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卷二 明齋先生遺稿
別卷之三
作者:尹拯
1732年
別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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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與懷川書辛酉夏○辛酉以後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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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承前後下敎。每以世道爲憂。而要其歸趣。則未嘗不歸重於言論抑揚與奪之間。繹之於心。竊不能無疑也。蓋聞朱夫子之訓曰。須是先得吾身好。黨類亦好方能得天下國家好。而所謂好者。皆實皆大又久遠。若不自吾身推之。則䌤縫掩覆。雖可以苟合於一時。而凡所謂好者。皆爲他日不好之病根矣。誠如是則世道之任。安可易言。苟未得先好吾身。而只欲爲䌤縫掩覆於外面之計。則隨吾身所處之廣狹。莫不陰視我爲標準。而同歸於不好。況又爲之言論。抑揚與奪以毆之哉。然則其所以任世道者。適足爲世道之害耳。拯以忝在門下之久。得以竊覵於所存所發。似或未免於朱夫子所戒王霸並用。義利雙行之說。其初蓋未嘗不反責於吾心。以爲吾所見者。僭耳妄耳。比年以來。心中之所疑。日以益甚。雖欲強而不疑。終不可得。竊自念以爲吾所受於門下者。晦翁之書耳。何故與晦翁之書。若不相似耶。若蓄疑於心。而畏獲罪於門下。不以仰質。則是爲永負門下。以及於晦翁耳。玆敢一布心腹。倘蒙赦其僭妄。而察其衷悃。則幸甚幸甚。拯懷此耿耿久矣。而曩者門下在戹之時。則恐或語句之洩漏。以助讒賊之口。泯默不發。以至於今。稽緩無誠。常所自訟。亦恐鄙見之誤入。留以商度。自致遷延。伏乞並垂宥諒夫所謂王霸並用。義利雙行者。何也。請姑先以所發一二事者明之。而論其所存於後可乎。竊觀門下道學。一宗於晦翁。事業專在於大義。其初固將粹然。一以天理自期。寧有霸與利之可言哉。唯其晦翁之道自任。而大義之名自樹。故主張不得以不過。自引不得以不高。主張太過。故已不能虛心而受益。自引太高。故人不得獻疑而發難。於是尙同者見親。而替否者被疏。匡拂者有患。而將順者無災。此所以大名壓世。而實德內疚者也。此則發於行己者也。嘗承敎以爲退陶之學。一摸晦翁。而其剛毅峻截處。終似欠闕。蓋以此病於退陶。而自處則又不覺偏於剛峻一邊。夫主於義理。則當不期於剛而自剛矣。今主於剛故反爲剛所私。如居簡之多一簡字也。自克勇者爲剛。而今以責人猛爲剛。理勝慾者爲剛。而今以力服人爲剛。則亦非眞剛也。是以見於酬酢之間者。其於克己躬行實地用功之處。鮮或及之。而譏誚諷切抑揚與奪之意。則開口肆筆。痛切深刻。攻人勝人之語。不絶於話頭。至於引繩從違。於一言之同異。一事之差互分之又分。析之又析。平生情義。棄之如遺。則又類於少恩之申,韓。此則發於接物者也。惟其如是。故遊於門下者莫不以承望附會爲尊賢。傾訐險薄爲嫉惡。高者慕其名。下者貪其利。一例學爲談論。而其於性情身心日用彝倫之上。則皆蔑如也。語類。論陸象山之門人曰。從子靜者。箇箇學得不遜。只纔從他門前過。便學得悖慢無禮。無長少之節。可畏可畏。又曰。江西之學。無了惻隱辭讓之心。但有羞惡是非之心。然不差其所當差。不惡其所當惡。是其所非。非其所是。此兩疑正爲今日道。誠可怪也。是以在朝。則以同異爲親疏。以好惡爲彼此。新舊相傾。到處區分。而士夫風習之壞。不但私意之橫流矣。栗谷先生與李潑書。有曰。取士不問人物本品之如何。而只以議論之同異。定取舍云云。此亦正爲今日道也。在野則相歆動以勢。相怵迫以威。緝言納媚。毀人發跡而鄕黨風俗之乖。有同穎川之鉤距矣。至於州縣之饋問過禮。士林之承奉過情。人畏其威。不懷其德。宛然成一富貴門庭。而無復儒者家氣象矣。卒之平生親故。無一人全其終始。使六七十年塤篪麗澤之地。一朝變而爲蚌鷸蠻觸之場。將未免貽笑於後世。則又無異於鬩墻之變矣。其影如此。其形可見。此則發於符驗者也。至於文章言論。無一不本於晦翁。若無晦翁之言。則無以信其說。然夷考其實。則或只得其名目。而其義意則未必相似者有之。或先立己意。而引晦翁之言以重之者有之。其甚者。幾於挾天子以令諸侯者有之。是以人皆外不能抗。而內多不服。其發於文章者如此。昔市南先生嘗論門下之文。以爲每篇必引晦翁。亦一病也。拯嘗以擧以於門下。則笑答以爲。不如是則心下缺然云。當時深服門下之篤信晦翁矣。追而思之。篤信聖言。不如反求諸己。則巿翁之言。豈無所見。且晦翁書東來之後。其尊信受用。未有盛於退陶。而其後則門下耳。然退陶。主於依樣而其意誠。門下則主於引重而其號大。於此類。亦可以言王伯並用也。平生樹立。實在於倡明大義。然所謂大義者。非可以言語取辦也。亦非可以然諾取必也。如孝宗初請對筆事。皆要得君父之然諾。據以爲出處之名。而殊欠至誠去做之意。其初固有喚醒人心。聳動瞻聆之效。而稍久則無實以繼之。是以所謂修內攘外。安強復雪之圖者。了無卓然可見之實事。而所可見者。只是祿位之隆重。聲名之洋溢而已。其發於事功者。又如此。程子曰。爲名與爲利。淸濁雖不同。其利心則一也。此類亦卽所謂義利雙行也。以此所發於外者揆之。則所存之一二。亦或可以窺測而言之矣。竊謂一則氣質之不能變也。一則學問之不以誠也。何謂氣質之不能變也。栗谷先生有言曰。矯氣質之法。在克己。不能克己。則無以矯氣質矣。朱子曰。己之私有三。性質之偏。一也。耳目口鼻之慾。二也。人我忌克之私。三也。栗谷曰。己之難克者。唯忿與慾。謝氏曰。剛與慾。正相反。能勝物之謂剛。故常伸於萬物之上。爲物揜之爲慾。故常屈於萬物之下。夫忿與忌克。似剛而非剛。無他。皆是人慾故耳。竊覵門下之氣質。剛德爲多。而其用有不能純於天理如右所論。故反爲是德之病。眞所謂己之難克者也。由其己不能克。故無以矯其病而全其德。所以所發者。無不因是病而生出者也。何謂學問之不以誠也。子曰。主忠信。而朱子解之曰。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爲惡則易。爲善則難。故學者。必以是爲主焉。又曰。忠爲實心。信爲實事。栗谷先生因以申之曰。天有實理。人有實心。人無實心則悖乎天理矣。二心不實。萬事皆假。一心苟實。萬事皆眞。故周子曰。誠者聖人之本。今也氣質之病。如彼而不能矯。則其不能實心爲學卽此而可卜矣。夫有實心而後有實功。有實功而後。有實德。有實德而後發於外者無往而不實。所謂天德王道。只在謹獨者也。不然則反是。夫心之實與不實。不獨已自知之。人無不知之理。縱今人未之知。後世無不知之理。所謂誠於中而形於外者也。然則豈非可懼之甚者乎。夫義者天理也。利者人慾也。純乎天理者。王道也。雜乎人慾者。霸術也。所存所發。如右所陳。不可謂粹然一出於天理。則安得不謂之雙行而並用也。然天理人慾。旣得而立於胸中。則天理者常未免爲賓爲外。而人慾者或反爲主於內。此又理勢之必然者也。豈不尤可懼哉。嗚呼。以我門下聰明剛毅之資。專確密察之學。平生樹立之卓。而由其一誠之未立。一己之未克。末梢失得之效。至於如此。此豈獨門人後生之失其依歸而已。竊想門下之明。反而求之。亦必喟然有學負初心之歎矣。由此麟經之大義。晦翁之法門。與夫薦紳章甫之宗匠。都倚靠於門下之一身。而將無其實。可以眞有辭於天下後世。則豈非萬萬傷痛者乎。今若爲背城借一之計。則小子竊願效一說焉。衛武公九十五。猶箴警於國。曾子臨終易簀。欲得正而斃焉。漢武帝行年六十有八。方有輪臺之悔。旣往之愆。與化俱徂。而方來之善。照映簡策。誠以門下氣質之本剛。學問之積功。一朝奮發。洗滌辛葷。剗除鱗甲。一誠所立。百志俱貞。由裏達表。自小至大。無往而不出於天理。于以紹前統而垂後緖。以酬初志之所自期者。眞如戶樞之轉耳。未知門下以爲如何。固知此言朝出。而四面詬辱之言。夕集于身。而師友之義。終不敢默默。敢此瀝盡肝膈而一暴焉。亦感於門下所敎世道之一言耳。昔先人常語不肖曰。尤翁突兀處難及。汝師其突兀處可也。然其病痛則不可不知。又曰。尤翁受善之量不弘。汝須以朱子書隨事切劘。如古人之以三百篇諫可也。蓋先人之於門下。實有至誠。無彼此無物我。必欲納於無過。不以門下之厭聞而自止。又以爲非晦翁故事。則無以納約。故必求晦翁故實。以爲開益之資。其敎戒於不肖者。亦此意也。唯求吾言之易入而有齊於事。其他有不暇顧也。又恐論議之岐。或有門戶各立之意。以流弊於後學。故一切容而不較。使人無得以指隙焉。人或疑其不講於斯疏之戒。又疑其委曲之已甚。而先人之心。則終始不替。噫。先人有此至誠。而旣不得相孚於當時。又未免見疑於身後。而逆耳之言。不復聞於門下矣。然先人則以門下之病痛。專歸於氣質之用。而今日妄見。則實兼疑於本源之地。若使先人得見今日。未知復何以仰恕於門下。而俯敎於不肖也。且竊念存道者心雖無老少之異。而血氣則老而衰耳。今本源旣如此。而精神思慮。則亦容有不能照管。前後者矣。門生少輩。無有眞誠愛護者。不能爲之救闕補綻。而尙復講張傳會。友貽其累。誠切痛閔不能爲心。今此忘身索言。非但不敢負門下。亦欲卒先人平日之至誠耳。伏乞留神澄省。倘蒙察此微誠而賜之誨答。則雖或誤入。庶有開牖之望矣。千萬無任拱俟之至。昨於論草廬事也。令季秀甫。以拯爲執草事而病。門下勸勿作答云今若以情外見斥又如此。則區區欲以牛溪先生所謂閉門不見人面而死者。爲自靖之義而已。臨書鏧竭。不覺至此尤增惶仄惶仄

嘗讀陸宣公告德宗之語。有曰。馭之以智則人詐。示之以疑則人偸。誠不盡於己。而望盡於人。衆必怠而不從矣。夫上好勝。必甘於佞辭。上恥過。必忌於直諫。如是則下之諂諛者順旨。而忠實之語不聞矣。上騁辯。必勦說而折人以言。上衒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詐。如是則下之顧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辭不盡矣。上厲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而受規。如是則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說不伸矣。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表我之能賢。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諫者之漏洩彰我之能從。有一于斯。皆爲盛德噫此數段。非但人君之所當知。凡爲人上者。不可以不加意也。罪己罪言。興亡判然。此子路之喜聞過。所以爲百世之師者也。未知門下以爲如何。

又嘗閱退溪集。答盧伊齋書。有曰。昔程先生易傳旣成。久而不出曰。尙冀有少進。朱子於章句集註之成。平生自修改。不知其幾。而因一時門人知舊。擧疑請質而改者。亦不爲少。不立私見而能集衆善故天下萬世。無得以議焉。此大賢事業之所以爲光大也。蓋是非之公。人心所同然。豈可以一己之私見。勝排之乎。古人眞見義理之無窮。故其虛心造道之意。亦無窮。其去取從違之間。知有義理。而不知有物我。平心稱停。無所吝執。自古論學往復之際。非唯難得肯可。至有立敵。相攻如仇怨者多矣云云。退翁此書。因著書而發者也。然不獨著書。事事皆然。蓋是非之公。人心所同然者。固非一己之私所可勝排也。或有才學勢力世無當對者。則容或排之於一時。而後世之是非。可復起而排之耶。古人之知有義理。而不知有物我者。誠以有見於此。而不敢苟然以自欺而欺人也。今此妄見。實是積年所得。然亦何敢自以爲是也。若或誤入而有此妄見。則剖發蒙蔀。打破障礙。使之廓然如披霧而睹日。亦不能無望於善誘之下也。未知門下以爲如何。

答羅顯道辛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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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江都事。無他曲折。城陷之日。先妣卽自決。而先人微服從珍原君奉使南漢之行。以渡江。蓋在城中者。旣得免於兵鋒。則微服避亂。固無不可。其時權,金二公。隷在南門故得與仙源同焚。不然則亦無必死之義。況先人之只欲歸見老親。同死於南漢者乎。其終得免則天也。雖律以十分義理。少無可疑。而只爲先人自道之辭。故自以爲苟免。而痛自刻責者也。且爲孝宗大王言之故。亦效古人毋忘在莒之意也。若其終身不出。則實守量而後入之義。亦非必以江都一款。爲之主意也。所謂量者。量時量己量人。無不在所量之中。先人平日。未嘗以微意示人。故人無知者。雖以同春松谷之相知。其所白先人心事。皆有未能盡者矣。其自稱以死罪臣者。非他。只自以違命爲大罪也。先人丁酉戊戌兩疏盡之矣。今人或欲以江都事。訾病先人者。卽何異於指栗谷以妄塞悲之疏。而謂之自道盡之者耶。栗谷則猶不免眞有入山之失。而先人之不死。則初無可死之義。孝宗大王批答。所謂未聞陳東終致尹穀之死云者。聖人精義之言。眞可百世而不惑矣。

答朴和叔。兼示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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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顯道以所被小紙。及所以轉敎之語。見示甚詳。極用感幸。卽欲奉復。且稟鄙見之所疑矣。旋念函丈西行。而此言新出。洛下紛紜可想。此中說話。又復嘵嘵。則無益於事。而只滋頰舌。恐不如靜守無辨之戒。徐待其少定耳。以此顯道許。亦不敢詳答矣。昨奉手誨。俯念加切。且示以善處之方。尤以警恐。然又不敢卽以仰復者。非但林便之太忙。亦以所守無辨之戒。未能遽破也。其後累日反復思之。拯於今日。開心倒意。質疑辨惑者。唯高明是倚耳。此事非但一身之禍福。且蒙敎以將未免追累於先人。則喑然憫默。不以悉暴於高明。以更請其處義之道者。可謂迷惑之甚矣。始乃惕然省悟。敢具前後曲折如左。不敢有一毫之隱以聽高明之裁敎。幸乞深諒焉。蓋今正月望間。權生來訪。一宿而去。其時新遭木川事。拯與之說以爲木川事如此如此。必是出於函丈門下。而函丈不肯說破所聞之處。便引以自當。以此更不敢問。且使我自問於許璜者。亦未曉函丈之指。故久不能奉答云。且言義利雙行王霸並用。與大學誠正之學不同。同春所謂都是機關。草盧所謂全用權數。恐是函丈之實病。吾欲一質所疑久矣。而情義旣阻。不敢有言。常懷鬱結。今此木川事。又重得罪。恐自此終不能有言云云。權生之達於函丈者。卽此言也。昨招權生而問之。則以爲旣聞此言。不敢不告。而函丈遽言曰。若以言其先人事而絶我則可也。若信草言而攻我。則不可云云。蓋以不能奉答。及不敢質疑者。爲相絶也。然則今日所謂相絶之言。及所謂與草廬合之旨。恐是因此而出也。草廬別有何相合之事乎。只是當初鄙見以爲兩家胥失。而往年函丈之還自海上也。往候于蘇堤。其時草廬亦纔歸公州。故歸路歷候而已。今年夏。草廬自錦山還時。委過此中。尋院而去云。故交河歸路。亦歷宿而已。有何與彼相合。而攻斥函丈之事乎。二事曲折。不過如右而已。至於碣銘。不溢美之故。有憾云者。函丈當初之說也。不肖之無此心。高明之所諒也。朱子之言呂東萊事者。亦函丈中間之說也。高明旣知作道理說。則更有何言。險難之言。不美之語。先人之有是說也。都不能記得。況於出口乎。未知以爲向何人說道云耶。極可怪也。來敎所謂作書摧謝之云。鄙見不能開惑。輒敢畢布心腹。函丈之於先人。自碣銘以來。實非一事一言而已。至於木川事而極矣。人子之心。安能晏然如他日。由是情不能不異於前矣。拯之於函丈。實不能無疑於本源言行之間。有如前日所論者。而不敢講質。古人所謂師生者。實無如此之義。由是義亦不得不異於前矣。以情以義。俱不能如前。而自不知其非。則雖欲摧謝。何以成其說話耶。若直以此意自首。而分疏其無相絶之言。則權生所達。亦只此意。而函丈已認以爲相絶矣。安有渙然開釋之理。若尋常問候之禮。則雖不能如前頻數。固不敢廢矣。知我罪我。只在此處。幸於此處。更賜提牖。俾得奉以周旋。千萬懇祝。壬戌

明村答書曰。別紙示喩。辭直義正。不覺欽歎。向逢玄石。以執事所以處變之道。反復質論則玄石云木川語。最是緊重。而雖曰。實出尤齋。豈可以此有相絶之理。尤翁病處及所厭聞之言。不可規質。其他泛然道理。豈無相與講論者耶。良答如此。則事甚苟且。亦非直道。終不如不爲之爲愈也。良仍曰。尼山之道。與尤齋不同。未知孰是孰非。玄石答曰。尼山專爲德行。凡事縝密。家行孝友。居鄕謹愼。皆人所難及。而但言論風節不足。由此。後學雖有檢飭之美。然漸至於委靡。尤齋德行不足。而專尙氣節。言論有餘。故門下徒尙言語文字。彼此俱有其弊。金甥昌協曰。尼學之弊。後有荀氏之慮。尤學之弊。終爲東漢之節。玄石曰。然矣。良曰。雖聖賢之道。若不善學。而惟學一偏。則亦有其流之弊。況後世乎。然尼學之弊。未必爲荀氏。而尤學之流。恐難爲東漢之節義也。且況本源內外之辨懸殊者乎。玄石又云。此則然矣。今之所云。乃大綱說云云矣。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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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之弊。誠有委靡之慮。然荀氏之說。亦尤翁之論也。常以聚星亭贊。書付壁上。說與於後生。而亦嘗語及於此中之書矣。此當受而加警省焉耳。更有何言。所謂東漢之節。乃過激於義理者也。今尤翁門下之弊。則全是名利耳。安能有所謂節義者。若以峻於偏論。謂之節義。則不亦遠乎。信乎知言精義之功。未易言也。然今何敢論辨及此。唯佩服良規。以自靖而已。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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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甫,權致道相傳之語。深感開示。雖有欲更請問者。今何敢紛紜耶。第吾兄所敎。更不通書者。則恐未俯悉也。前夏秋間。有再三候書。只函丈西行之後。未能焉。昨修新元起居耳。正欲遵依前日見敎之言而行之非敢有變也。大抵前夏承誨屬耳。其後安有所變。設或有可變之義則豈不又以稟訂耶。小事尙不可如此。況此大事耶。然今不敢縷縷。只得自靖而已。奈何奈何。書中八字之說。固以爲草語矣。今又何以自當耶。平分其過之說。則尤可歎。寧有函丈論先人事於吾兄。而不許拯與知之理乎。兄亦每以爲言。若以爲訟過者然。尋常未曉。故敢略及之。癸亥正月二十九日。

兩友書只得略復如右。不敢深說者。欲姑守無辨之戒也。所謂荀氏之說者。蓋有由焉。向來尤翁之主張時論也。先人每規其偏處。固以流徇物情。見疑矣。及其禍作也。吾家以不當權位之故。不甚被一番人之所仇疾。得免於流竄。則又以爲此其平日之效也。遂無端以群彧見斥。則發於忿懥之甚者也。唯其如此。故後生輩習熟傳聞。幾於成一話頭矣。噫。此難以口舌爭也。唯看心之公私。事之是非而已。和叔之於知言精義工夫。當更加着力。世道之任。未易言也。至於木川事。則尤翁前後之言。實爲可疑。此亦初豈致疑於自唱而自和耶。只意其平日。有此私意。故門下承望之徒。託人以爲言。而又喜聞而傳說耳。今則此中之疑亦漸深。蓋其言初無聞知者。打愚則聞於尤翁。郭智叔則聞於尹寀。而尹寀亦聞於尤翁之在棘中時。他人皆不之知也。及此中致疑而後。尹寀往問其言根。則便不言而自當。自以爲吾於鄭載嵩事。爲造言之人。今於尼山事。又爲造言之人云云。鄭載嵩疏中所言。尤翁致書於光城。探問鄭相之意云云者。實爲可疑。尤翁庚申冬疏。所謂顏赤於載嵩者。似是實情也。打愚以書問之。則又不言。而若以爲其言出於柳壽芳者。柳卽輿打愚交惡者也。此亦可疑。權致道,郭智叔同問之。則又終不言。及抵書於拯。則又以爲問於許璜則可知。許生拯之素昧平生者也。雖欲問之。何從而問之若曰。爲先人受辱而發。則言其所聞之處。有何難事。而深祕固諱。若此其周遮耶。昨泰仲來宿。爲言渠嘗從容仰扣所聞處。則初甚難言。渠以爲雖不欲煩傳。豈於子不言耶。則乃言曰。當初草廬傳之矣云云。此言尤可疑。函丈與草廬甲寅秋以後。無相會之時。而此中書院奉安通文。則甲寅冬間事也。草廬何由預知而言之耶。函丈之前後所言如此。則此中雖欲不疑。惡可得也。然此亦言語間事。故依和叔所敎。而隱忍之耳。癸丑與和叔書中。引尹鑴詆先人之言。而傍書於江都事四字。而還抹之。此亦初欲以爲尹鑴之言。而實非鑴言故書而還抹之。抹之而使可見以疑人之見之者。和叔亦知之。故謄其書示拯。而並及四字還抹之事矣。今何故反使拯有所摧謝耶。諉於草廬。實亦可差。昔日端甥輩。爲傳草廬於先人下世後。與尤翁會。尤翁問曰。美村江都事。何以處之。草廬答曰。兄何爲此言耶。設令未盡於義。此是少時學問前事。而吾輩相友。則在於學問之後。今何可更疑耶。尤翁曰。然。去夏還自交河時。歷顯道則顯道曰。李喜朝傳尤翁之言曰。草廬疑美村之不死於江都。吾以爲設令未盡於義。乃少時事。旣己學問之後。則非所可論云云。與端甥輩所傳正相反。拯於歸路。歷草廬。試問其事。且道尤翁之言云云。則草廬不覺愕然。顧謂端中曰。尤公之言。每如此。不可說也。又謂拯曰。幸甚矣。尤翁如是發明則無事矣。此翁善觀勢。君家似有勢矣。爲之一笑。尤,草二翁之以一事相諉。非止此一事。只二翁自家之心。及天地鬼神知之耳。他人何能辨之。今此木川事。亦諉於草廬者。無亦類是耶。然今已置之於不可知之域。正不須索性剔出也。和叔乃反歸咎於此中。亦可笑也。

擬與懷川書癸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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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聞近來門下有陳疏引罪之擧。卽誤禮執權一部獜經之語。而館學門生。相繼伸辨。有同曩時云。不勝驚駭。此事當初不過太廟追諡之議。略有異同而已。末梢言官論事之章。略陳意見而已。如此而所以應之者。若是重大。遂致大臣擧奏。斥逐紛紜。未知於朝廷於門下。爲美事否耶。蔀屋之下。但有吁咄。不得不歸之於時運也。然卽今善後之責。其不在於門下耶。一疏洞陳異同之不害於和衷。言路之不可以閉塞。尙同拒言。恐是病源。以回天意。以扶世道。雖似已晩。猶可及救。蹉過此時。則雖欲悔之而無及矣。未知門下之意以爲如何。拯自以木川事重得罪於門下之後。誠不敢靦然泛論他事。且以學無眞得。見識窒暗。其於門下動靜云爲之間。常若瞻忽而不可及。以此不敢爲講質之計久矣。此事則實恐又爲門下之一累。非伹爲一時之是非。且將流於後世。故終不敢泯默傍觀。敢效肝膈。未知門下終以爲如何。所欲一陳胸中之所蓄者。不止於此。而今亦未能唐突。伏乞諒此微誠而進退之也。

答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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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示拯之與和叔云云者。不勝惶悚。初不詳知渠意。而妄及鄙見。渠亦以爲不相悉者。而何遽以仰布耶。至蒙幸敎之縷縷。而至擧孟程之事。引喩深重。尤增恐懽。不知所以仰對也。況徽號一事。是宗廟已行之典禮。有非人人所敢妄論。今尤安敢容喙。以犯不韙之誅哉。唯所謂未至於萬理明盡。則不害更加討論之敎。誠極親切。豈但拯之所當服膺。實學者之藥石也。義理無窮。而人見易偏。唯其自謂明盡。而便自主張。故往往誤入而不自覺。敢不加惕而警省耶。至於下敎物外淸標四字。令人悚慄。拯之屛蟄本心。庸陋實狀。門下之所俯悉也。終不敢以虛名。仰欺天日。不得不守株跧伏竊附於虞人溝壑之義而已。若又加以此名。則將何以自容於名敎之中哉。書末所敎。欲言者甚多。伏恨未能畢承也。癸亥十二月六日。

答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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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冬下復書。誨論鄭重。銘佩在心。汔用感悚。第徽號一節。則旣爲國家已行之典禮。實非人人所敢妄論。其餘則不但近日事也。實有平日常欲仰質之誠。而竊自惟念。疾病跧蟄。衰陋荒墜。數年以來。不得預聞於門下之動靜云爲者久矣。其於精義微意之所在。末由復以蠡管窺測。而至於中間得罪之端。則不翅重疊。誠恐款誠未輸。疑謗先萃。無益於質疑辨惑之實。而適爲悠悠者頰舌之資。以此不免於一向囁嚅。以至書成而還棄者。亦已再三。竊惟門下。或已俯諒此心矣。及承示諭之勤。非不感戢。而猶不敢輒陳妄見。一暴區區之蘊衷。誠意淺薄。則自知無狀。而非敢媕婀苟且。故爲䵝昧汨圇之態也。亟欲躬進起居。安承提命。而分外職名。猶未褫去。舊患咳喘。亦方苦劇。無路卽遂此誠。只切耿耿自訟而已。甲子二月十二日。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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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前夏下鄕之後。以召命不收之故。連呈病狀。不得往拜。入冬後則已。自華陽再有入都之行矣。不能就候。已累年矣。此旣不敢有言。而函丈亦無相及之語。有何往復也。只今番不誠直之說。適以觸發之耳。此之欲言而不能者。亦恐無益而起鬧耳。旣以屛蟄爲分。無一毫報答於國恩。而添一爭端於林下。誠恐罪戾之不少。故默默以至此耳。自知難逃後世之議。而未知善策者也。兄所謂君臣以義合。義不合則退者。自是經常道理。則師生之義。亦何異焉。只是古無是事。而今遇其變耳。先人之於不肖。父而師耳。今不論父子。只以師道言之。其與尤翁之爲師。恩義輕重。不翅懸絶矣。兩師之道不同。則一取一舍。一從一違。勢所固然。愚之自靖者。唯在此耳。先人之學。內也實也。尤翁之學外也名也。此意則曾已就正矣。然義理無窮。見識未逮。幸望兄深思熟量。指導以正當之道。俾不至大得罪於人倫與後世則幸甚。甲子

別紙所諭謹悉。前後曲折。不誠直之妄論。初謂吾兄不能明白說破於上達文字。致聖明不能無疑於陰排陽尊之說。非直指交際之間也。其後又得尤翁門下所記香洞問答者見之。總而論之。一場會合。無益而有害矣。可勝歎哉。無論白地黑地。一點之黑。能汚全白。奈何奈何。

與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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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復尤翁書。以爲徽號一款云云。見上方待此答。使畢其說。則欲將前後書草。悉暴蘊衷。而又猶在首鼠之中矣。見令胤書。則前日所論義利王霸之書。爲宋淳錫謄去云。向來數年之囁嚅者。一朝得達。今而後庶使函丈知愚之本心矣。且所謂王霸義科者。雖未能詳其條目如前日書草。而其大意則固不外是。若或由是而有開納之望。則幸何可言。然昨書之往。已一月而尙未蒙答。未知果以爲如何也。令胤深以不密爲歎。還可笑也此初非欲有隱也。只是過於詳愼耳。況有諸中者。形於外。可容人爲耶。甲子三月十三日。

與朴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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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頃日鄙書竟未蒙答。雖欲更言。固無其路。而昨見祖能書。則吾之前答和叔所謂機關權數等說及情義不得如前云云之書。爲宋淳錫乘虛探出而謄去云。從前囁嚅而未能言者。今幸得達。亦一幸也。若蒙開納。則固所願也。不然則因而斥絶。亦何可避祖能。以不密自訟。亦可笑也。前日長幅之未送者。只是所謂機關者之條目耳。若竟不能送。則只合去之。若旣知其必不能從。而故必投之要。以爲執得左契。然則此心己自不誠矣。雖或有感動之理。安能感動哉。爲其書者。或冀有萬一之合耳。豈欲自爲己計也。大抵此翁之至此。實關時運。士林將塗地而後已。咄咄奈何。所謂仁人君子云云者。世當有任是責者。否則後必有之。如愚則當均受其責者也。安能濟得一分。

與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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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聞頃年。與楊山往復一紙。爲令孫謄去。得徹於案下。一幸一懼。兢悚冞切。蓋權以鋌有所轉達之後。以未見顏色之故。更不敢冒犯威尊以畢其說。而和叔得聞令孫之所傳。亟以相叩。故不得不一布曲折。蓋其本末已具於其書。區區心曲。悉蒙俯鑑矣。無論僭妄迷惑之無所逃罪。卽前此囁嚅悶默。至於具書。而不敢進者。實如前書所陳。而畢竟不覺爲私論背議之歸。誠意淺薄。見識昧昏。無非罪也。區區下懷。不敢覼縷。唯俟進退之命而已。甲子四月二十日。

與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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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之孼。竟至貽辱於先人。不肖忝厥之罪。可勝自誅耶。然此豈北人之所自爲者耶。怒其子而及其親。噫嘻亦已甚矣。閉門不見人面而死者。是爲究竟地。奈何奈何。方以和叔書示之意爲之累日商量矣。今則已歸於虛矣。病蟄微分。於國無一毫報效。而添此紛紜。重爲世道之累。此罪尤無以自贖。咄咄而已。旣往不須言。前頭又不知出場之所。未知左右。何以敎我。楊山書。亦付上。亦覓答以惠。如何。

辨章之意。非所望於吾兄也。犯而不校。不立彼我。卽先人平生心事。豈兄未之思耶。且以北疏所論二事言之。江都事則先人平生所自引咎者。雖蒙孝廟聖批以爲未聞陳東。終致尹穀之死之敎。而先人則終執一說而不改。其處義得失。只可付之後世。有何可辨之事也。東鶴寺所論。則尤翁前日之所不道。而今乃撰出裝綴如此。且春翁則不預其會矣。如此誣罔。出於中間則尤翁當自辨之。何待於此邊之辨明也。以此言之上款無可辨。下款無足辨。如此而呶呶與之紛紜。豈當於理耶。天地鬼神。昭布森列。安有終欺聖明之理。只當靜以俟之而已。令弟之論。眞切的當。無以加焉。千萬勿以此事爲念。如何。楊山之以爲不可已者。亦未知其當也。豈以時俗已成一種道理。而兄等欲爲之。故不之止耶。若然則亦非所望於和叔也。千萬與士威深思夬決。且同志之間。或有欲妄動者。並痛止之。如何。小紙所示謹悉。旣往無可言。唯是前頭處義。莫知其善。無定力無實得。顚頓狼狽。不知其所稅駕。今日相勉勵相告戒。所望於朋友者。唯在此耳。○自程朱門下。未嘗見門生群起伸辨之事。而特盛於近日。至於招聚充數者有之。誠不知其可也楊山之使合中外云者。深所未曉也。金子昂亦有何不可從仕之義乎。若使先人被罪則猶可也。今直遭一橫逆耳。而處之如此。無乃過重乎。若未及疏。則亦乞止之如何。甲子五月八日。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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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弟子敬之歸。謹承二度惠書。念之切諭之詳。至於此勤。又檢得昔日所惠一紙。所以眷眷於牖迷者。前後如一。朋友之間。誠意篤至。先人之行。不肖之未能學者。而今見於吾兄。感歎之私。言不能喩此心也。第念鄙札之得徹。已三月矣。並春間所復之書。更無所答。雖欲冒進瞽說。其可得乎。且前旣不能有言。而到今追呈。誠意索然。人之見者。若不以塞責致疑。則必直以爲益肆謗毀耳。以此鄙見寧欲自靖。靜以俟之而已。最後李友以爲前日欲言。而從兄而默。今日欲默而不可。從兄而言耶。又以旁觀當局爲警。不無惕然。其前纔已修一書。以候以謝。故欲得回答之辭氣。以爲語默之節次矣。卽得見北人之疏。日來所商量者。皆已歸虛矣。奈何。然此豈北人之所自爲者耶。不肖貽辱之罪。已無可言。而怒其子而及其父。噫嘻。亦已甚矣。到此地頭。不知所以處義之道。唯所謂閉門不見人面而死者。爲究竟法。未知高明。又何以敎之。緣我無狀。累兄不少。又令賢胤替我受謗。尤不能安然。冥行索燭。不暇他顧。幸惟恕諒。詳思見敎。如何。甲子。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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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石書曰。自宋甥謄簡以來。日夕憂愧。殆忘寢食。蓋其簡所諭。不無更當反復者。而在城紛撓。歸家病昏。卒未遂意。反成今日困兄之資。雖曰無妄所致。夫豈自安者耶。到今唯有追送前書。並及其曲折。庶得以償平日師生之義矣。當時子敬以爲嫌難遽發。及聞與泰仲所言。又謂我則每勸明兄往拜函丈。具陳本末。以釋積阻。而方被朴友必令更進長幅。殊可爲悶。仍誦鄙書中諸語云。計今送書往拜兩塗。必有所定矣。抑且因仍泯默。姑無動作之擧耶。末由縮地。尤切鬱歎前日欲將檀弓經傳。附以己見。冀兄垂採其一二。而忙遽未暇。又師友錄。往在他所。不暇詳考。今始遂意。錄在別紙。幸乞商量而善處之。所敎師友君臣。俱是義合之說。鄙意亦然。但其事之之道不同。又有如經傳所論者。蓋進言於君。以犯爲主。不幸而其君不納。重則得罪。輕則放退。然而君臣之義。終不敢廢也。質疑於師。以無犯無隱爲主。不幸而其師不納。重則斥絶。輕則見疏。然而師生之義。終不敢廢也。苟以掩惡而不可揚於人。則三者皆然觀之則所謂義合者。不過與父子天性對言。其有可去之義而已。非謂君臣師生。則得罪見斥。便當直廢其大義也。如君臣之仕於列國。及値桀紂之世者。當別論。至於兩師。所學不同。一從一違之敎。固亦有義。然恐到此地位。只宜於其賢者。而心體身行之。於其未必賢者。姑勿師法。第亦不當以道之未善。言之不用。遂廢其義也。或謂師者道之所在。其果如此者。不當謂之師。此又有不然者。昔周子走避王君貺之拜。程子曰。分已定。不受乃是。且如韓子文王操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朱子以爲深得文王心裏事。是謂孟津之會以前。當以君臣事之。師道亦然。夫豈可易言乎哉。蓋兄此事。人多來問。弟謹答之曰。某兄若不及其意於函丈。只作書鄙許。固未爲善矣今其辭意不出於前日權生所致。又乃因鄙深叩而發。則庸何傷乎。問者。亦頗領會。第聞權生實不敢盡傳兄言。而所謄之簡。已遍於中外。人雖不非其辭意者。皆曰。是於師生之義。何如也。至於驪台諸公。極辨機關之說。不出於同春。其他則以謂此欲指爲僞學。又曰。並與全體而棄之。其終必不但已。慮何可言。慮何可言。大抵古今經史中無値此等事變之人。弟子之規其師。以致相貳者。唯有寒暄先生。第亦微略甚矣。師之善得弟子。終始保全其義者。如程子所謂故人情厚。不敢疑。固爲忠恕之至也。如楊子直路德章輩。怨懟疑怒。靡所不至而朱子乃爲之曉譬慰解。至欲將前書一一供答。以聽裁處。苟非大賢和平公正之道。能如是乎。如孔子之於冉求。以公義栽之。故所處各異。然已絶之。而使門人正之。猶不絶也以今準古。寒暄所責者小。程朱所遭者。亦不過爲自已逆境焉耳。兄之所擬獻忠於函丈。雖出至誠。直是大段道理。幸而聽之。則善矣。不幸而不聽則所係已重。進退俱礙。不但爲見絶之權輿矣。此鄙人所以雖知過。則當疑問。實爲師生之正義。而乃以勿進長幅。累稟者也。到此地頭。送書往拜之間。厥終所以自靖者。亦只當處其厚。而不處其薄。蓋無論事之大小。程朱以師而處其弟子。如是忠恕和平。而兄之所處倘或與之相反。非唯未允於一時物情。恐有所歉於後世公議。誠以函丈所失。雖非偶然。在今老兄自靖之道。尤宜十分正當故耳。第未知於高意如何。

所謂更相反復者。蓋以王伯義利之說。淺深容有可商量者故耳。第今何敢容喙於其間耶。數日前。李姪喜朝來問王伯云云。答曰。明齋自有所見。以吾見之。未知其必爲恰當。問權數機關曰。若彼師友論議之間。吾在遠。無以知之。但如昨年訛言箚子。不直救光南。而意頗周遮。人或以此疑之矣。答曰。此則以大臣參涉其間。故如是。非有他意也。問同門之人。欲貽書於明齋。詳問王伯以下諸說。如何。曰。彼必不肯條對。恐無益也。問師門諸人。當何以處此。曰。尤丈,明齋。必皆有自處之道。爲門人者。當觀其末終爲之。切不可妄動也。問門下亦將何以處兩丈也。曰。吾之看尤丈。本不如君輩之推隆。近來雖多未決處。要之以師友長老待之數十年。今豈宜遽從其薄乎。如明齋書中之言。假使少過決知其非大故。向後相與之際。自無與前差殊之理。況其意出於爲師之至誠。則尤非可問者矣。答曰。未見其必爲至誠處。是可慮也。鄙問曰。此事前頭。當何出場。答曰。同門諸人。方力辨付黃之誣。以此惟之。似姑無所猷爲。第如崔愼者。有不可知矣。鄙又問曰。聞武王之說。行於世云。君亦知之否。答曰聞之。曰。吾嘗以爲師生之間。與君臣相似。荀推而言之。如王勉云云者是也。但其命絶否。誰能分明曉得。此所以與其不知。寧處其厚之說也。前日與尹令子敬。偶言及之。無乃因此飜騰耶。答曰。姪與君輔輩。亦嘗有此言。恐未必專由於此矣。厥後養以來見。爲兄憂之亦深。蓋其自處從厚之意。與弟見無異。其餘朋友之言。姑無所聞者耳。○此事爲兄思之至深。未有明證。然以正義言之。集說劉氏之訓可據。以先儒事言之。程朱之處門弟者可據。以比類言之。武王之義可據。更乞以此參商善處。千萬。弟所自恨者。初不能卽加往復。又不能深藏其簡。徒使此書。爲後事無益之空談也。○同甫又因他逕。聞兄別幅中。先人之學。內也實也。及一片黑地。混盡全白之說。請見其紙。弟亦不免立約而示之矣。蓋其前泰仲問於殷兒。乃以不知答之云。此則再三請之。不得不如此。誠不知何故又有此事也。可怪可怪。

明村便至。又蒙賜敎。大小累幅。殫竭無餘。感服至意。銘結何已。昨者鄙見。旣未有言於前。只當靜俟於後。到今貽辱先人之後。則尤難以靦然抗顏。唯杜門省愆之外。恐無他道理。幸更思而敎之如何。若北人之疏。自是渠之所爲。則其誣捏裝綴者。有不待此邊之辨明。而自有破綻之路。不然則極有難言者。奈何。李同甫所謂慮非至誠云者。不覺汗下。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苟有至誠。則何至於此乎。自訟而已。從弟與泰仲所言。未知云何。而以我無狀。累兄多矣。寧有又以棄疾之意也。旣往都無可言。而無定力無實得。直恐前頭抵當事變。不過將益入於坑坎。離索孤陋。無與開發。而書尺往復。末由盡意。亦復奈何。士威顯道辨章之意。千萬不是。而高明亦何以謂不可已耶。先人若至於被罪。則猶或可也。今所遭只一橫逆耳。且江都事。則乃平生引咎者也。無可辨。山寺事。則誣也。且似有他意無足辨。天地鬼神。昭布森列。何必呶呶與之紛紜耶。二友許懇止之。兄亦勿以外視如何。別幅。檀弓以下至師友錄諸條。經權諸意。無不備具。而無如鄙人之處於父師之間者。兄以爲旣定師生之分。則無論恩義輕重。皆與君父一般耶。此處幸更明敎如何。固知此等講質。益吾罪戾。兄意亦以爲不韙。而荷兄傾倒已盡。而只此一着。猶有疑晦。故不得不瀆溷。此處打過。則無所礙矣。無我負人之誨。謹以銘諸心曲矣。

答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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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川書曰。高明所與和叔書。前月偶爾奉見矣。噫。眞藥石也。蓋自早歲。妄竊有意於爲己之學。又從師門。得聞此事。必須讀書以明理。克己以祛私。此二者。是其實功。非不知如此。而氣質偏駁。行又不力。其於二者。蓋無毫髮近似者。理旣未明。則以利爲義者多矣。已有未克。則物欲常行矣。或至急衮處。不知不覺。全出於人欲者多矣。每自點檢。則其於爲己之學。不翅北轅而適越矣。每中夜以思。不覺愧汗沾衣。今高明所指。皆是實病。而義利雙行。王霸並用者。尤見其過與而太恕矣。然奉讀以還。如鍼箚身。不覺有警策圖新之意。其爲受賜多矣。比如病人沈痼將死。忽有良醫。投以神丹妙劑。得尋生路。則雖未知良醫本心。果出於愛己。而其爲惠則何可量也。惜乎衰病垂死。不得刻意用力。終未能大受陰功也。噫。旣受大惠。則豈可無相報之意。請以奉疑於心者。相質焉。此漢果以文字之過。得罪於先丈。而終不能開惑。則在高明之道。當引義告絶。如朱子之云。則其爲處義。豈不光明灑落。而見絶者。亦且知罪而心安矣。今不此之爲。顧乃羈縻牽連。而常以不平之意。蓄之於方寸之間。隨處觸發。或不知裁。未知君子處義之道。果如是否乎。且自惟念。自有文字草定以來。高明之欲使改正者。無不奉徇。終至高明之己而後乃已。未知所以得罪者。在於何處耶。至於木川事。此高明之所深怒者。然反復思之。無論其言之虛實。其事之育無。而蓋欲打愚勿與互鄕人相從。此蓋出於尊尙先丈之意也。當時聞高明有不平語。亟以書自訟其罪。自謂或蒙原恕矣。今乃有大不然者。此則愚迷之見。尤有所不能曉者矣。雖然。此漢專無涵養之功。本源之地昏昧錯雜。此旣如是。其見之言行者。何由而得其當乎。高明所論正是頂門上一鍼。平生得此於士友間。蓋無幾矣以此警勵。庶幾偶然不死。則或有一分桑楡之功矣。不幸有崔愼者。北方無知人也。忽然露章。無倫悖理之言。無所不至云。極令人惶恐愧恧。殆無以擧顏於人也。雖亟以書叱斥。然遂事勿說矣。奈何奈何。自聞有此添一大病。似爭十來年喘息。奈何。凡此前後所言。若不出於肝肺。則天厭之天厭之矣。所欲言者。不止此而垂盡之喘。危惙已甚。口呼不能接續。其所究宣。亦無倫脊。唯高明憐而察之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凡此云云。必不出於詐僞。並惟諒之。甲子五月。

一自權生轉達僭論之後。常切惶悚。及聞鄙札之轉徹。則雖惶悚彌深。而積年囁嚅而不敢進者。得備聽覽。又竊自幸。以爲倘蒙門下大度包納。或加誨諭。則只此一事。足以增光於盛德。而區區迷妄之見。亦庶有開悟之路矣。忽聞北人疏出。則久悼心失圖。爲門下咄咄不已。不但不肖無狀。貽辱先人。私心痛刻而已。父子師友。首尾四十餘年。畢竟主於此境。心神如失。寢食殆忘。惘然不知所以處義之道。方欲以古人。所謂杜門不見人面而死者。爲自靖之地而已。不料門下復賜收恕。有此辱復。而所以開示德意。牖發迷衷者。至於此勤。奉讀以還。又不勝感激。果知範圍之大。有非小人之腹所可量也。況以言善自保。以天厭自矢。以無倫悖理。叱斥北人。噫。門下之言及此而猶欲自設畦畛。蘊情不發。以終自絶於長者。則門下不負拯而拯實負門下矣。玆敢因下敎之言。而一一供答以俟裁處。觸忤忌諱。有不暇避。倘又蒙門下平心易氣。而舒究終始。則豈獨拯之私幸而已。下敎曰。高明所指。皆是實病。雙行並用。尤見過與而太恕云云。此實出於點檢省察之餘。非苟自謙貶而已。則區區妄見。或不無有警於心下矣。不勝幸甚。嗚呼。妄見妄論。不止於此也。此只是大綱說耳。其詳實在於辛酉夏擬上長書。而至今不敢仰呈者。實是誠意淺薄之罪也。蓋昔先人之於門下。實有至誠。見有可疑處。皆歸之於氣質之病。而本源之地。則未曾致疑。故隨事責備。必欲卓立無瑕。以爲吾道之宗主。雖言不見信。或未能自盡。而中心惓惓。則未嘗改也。不意到今妄見。未免致疑於本源之地。不唯氣質之病。不能矯革。而反有以長之。此所以僭有此妄論者也。噫。門下一身之所擔負者。爲如何哉。自任以晦翁之道。自樹以春秋之義。爲一世薦紳章。甫之所倚靠者。今幾載矣。千里之謬。始於毫釐。九仞之高。虧於一簣。是非之心。人所同有。若使後世之尙論者。萬一亦有如拯之妄見妄論者。則豈非大可痛惜者耶。區區愚慮。誠在於此。而旣已見阻。不敢發口。抱玆耿耿。常懷鬱結。故其與權生相語者。只如齊人妻妾之訕於中庭者。而輾轉得罪。以至於此。無非見識昏昧之罪也。昔年進拜於蓬山棘中也。蒙門下責誨以爲先丈之於朋友。必盡誠相告。子則不然。可謂失先法矣。拯謹拜受奉持於心胸。至今不敢忘。而所具一書。猶且首尾憂畏。不敢卽暴。荒墜先矩。此又罪之大者也。良醫本心。非出於變己之敎。亦不敢分疏。此古人所以有未信。則以爲謗己之訓也。此所以具書有年。而不敢徑進者也。慨然奈何。下敎曰。此漢以文字之過。得罪於先丈。而終不能開惑。則在高明之道。當引義告絶云云。又曰。顧乃羈縻牽連。而常以不平之意。蓄於方寸之間。隨處觸發。或不知裁云云。不勝惶恐之至。噫。告絶豈是容易事耶。范忠宣之不能辦於歐陽公。則況無狀之於門下耶。前日權生之轉達也。亦有此敎云。夫以情義之不能如前者。皆謂之絶。則世間交際之間。其不絶者幾希矣。且其爲此。亦非敢有匿怨忍垢。因仍苟且之計也。門下之言及此。實不知所以仰對也。然若以與和叔事云云者。爲出於不平之觸發者。然則實非拯之情也。夫不平者。私情也。論學者。公議也。拯雖無狀。豈不知天下後世之公議。不容以匹夫之私意。有所掩蔽。而敢有此意耶。此只是妄見之誤入者耳。若謂之以有不平之意。故所見之誤。爲不平之所蔽云爾。則拯亦不敢自以爲是矣。蓋前則拯見疑於門下。而不能奉解。今則門下反見疑於拯。而亦不能自解。唯其有疑如此。而不敢早言如上文所陳。則亦莫非無狀之罪也。下敎曰。自有文字草定以來。高明之欲使改正者。無不奉徇。終至高明之已而後乃已云云。夫上文所敎。終不能開惑者。是指不改總論之事耶。若然則又何以有無不奉徇之敎耶。請敢更布曲折。蓋文字請改者。前後凡三度。其初甲寅則不肖之自請也。其次丙辰則拜於棘中時。門下自許以改賜也。其終戊午則亦門下使之更呈也。其初請改也。未蒙改惠。且敎以此事不須汲汲。故實不敢爲再請之計。其次許改也。又有多少往復。而末梢只以姑依和叔所籤爲敎。且有弱不敵強。山嶽遞用等戲語。奉託先銘。在拯豈非重事。而其見戲如此。則安敢有三請之意乎。其終惠書。使之更送草本。而拯意旣懲於前未敢卽呈。則和叔以爲不可以改本之無甚變動。而先自咀於長者。故不得不仰呈矣。其後果只改得若干字。而仍有依來意竄定之示矣。以此自不得不止耳。非以爲更無所欠也。非但無所改而已。再三許改之敎。亦歸於不誠。則此亦無可如何者也。然不但文字事而已。門下之於鄙家。雖一事之微細。一言之疑似。苟有可害於先人者。則無不暴揚於後生。私心常切怪歎。以爲何故如此也。且又有一言。私心痛迫。曾不敢發口矣。今不得不畢陳之。門下常引故金尙書言。指先人爲忍人。如此大段不近之說。尙且不擇虛實。輕以語人。則人子之心。安得不痛刻乎。此豈但文字事而已耶。此區區私情之不能如前日者。所以無所逃罪者也。然義之不能不異於前。則又是別事也。師者道之所在。故無犯無隱。今也有言而不敢盡。有疑而不敢質。款誠未輸而疑謗先萃。如曾論草廬事。令季瑞山以爲此欲執草事。而病門下。勸勿作答之類。自古師生之間。實無如此之義矣。是以區區年來所自悶者。外不能信其師。內不能信其心心不能無惑。口不能有言。表裏矛盾。心口不應。以此寧欲泯默自守。唯以不添紛鬧於末路。以重世道之累者。爲庶幾寡罪之地而已。而不知不覺。陷此坑坎。將不得自拔。則莫非學無實得。中無定力。外襲虛名。內失本分。冥行擿埴。以至於此耳。復何言哉。復何言哉。下敎曰。木川事。高明之所深怒者。無論其事之虛實。其言之有無。蓋欲打愚勿與互鄕人相從。出於尊尙先丈之意。今乃有不然者。尤有所不能曉云云。此事前此未嘗一暴。今請盡之。蓋先人當時之事。先人前後陳情之疏。一一自列。而孝宗大王至有未聞陳東。終致尹穀之死之批矣。然其得失是非。自有後世。且人各有見。若論處義當否。而公是非之。則雖子孫有不敢私致憾於其間者。今此言則不然。自甲寅至辛酉。八年之間。自此中及木川隣近之處。了無所聞。而忽自門下傳出。意者。以告於門下者。陰懷疵病先人之意。故託他人。以播其說。使之紛然辨詰之際。作爲一場詬鬨耳。以此誠不勝痛心。欲請其言之所出。作書未及上。而聞人已有仰問者。而門下不賜說破。反有自當未安之敎卽所謂吾因鄭載嵩事。得造言之誚。今因尼山事。又爲造言之人之語也。云。故不勝惶恐。竟不敢呈。而惠書有問於許璜之敎矣。然當初致疑於門下者。誠有由焉。昔日門下之與和叔書。引某人恚詆之說。而傍書於江都事四字。而還抹之。若是其人之言。則旣書而還抹之者何也。抹之而使可見者何也。其後草廬之孫李甥端中。言先人下世之後。門下與草廬會。門下以先人事問之日美村江都事。何以處之。草廬答曰。兄何爲此言耶。設有未盡於義者。乃是少時學問前事耳。吾輩相友。則乃在學問之後。今何可以此爲疑耶。門下卽然而從之云。往年夏。李君喜朝傳門下之言於一士友。則其問答正相反。以門下之問。爲草廬之問。而以草廬之答。爲門下之答。此誠非外人之所能知也。而其有此事問答。則可知矣。且聞遊於門下者。往往以此事。爲疵病先人之口實。或有肆言而無所顧藉者如此。則設使其言。出於木人。亦承望門下之餘論耳。其後打愚奉問。則若以其言。爲出於柳壽芳者云。木人奉問。則便以造言自當云。有書於此中。則以爲問於許璜。而最後泰仲奉稟。則以爲聞諸草廬云。夫如是則迷惑之心。雖欲無疑。何可得也。此所以敢有云云者耳。言端已發。故不敢不悉暴前後心曲。伏乞矜察幸甚。然此數款。只是私情之不能自釋者耳與上文所論妄見者。自爲兩件之罪。非敢蓄此不平於內。而隨處觸發於外。如下敎所云也。未知門下。終以爲如何。噫。病蟄餘喘。虛名上欺。分外蒙恩。至於此極。終未有仰報涓埃之路。而當此世道潰裂之時。又作一場紛紜於其間。一身顚沛。有不足言。而貽辱於亡親。貽羞於聖朝。生而負心於忠孝。死而得罪於後世。口夜愚之。誠不知置身之所也。自遭此事以來。已定杜門待盡之計矣。又感門下縷縷之敎。不得不一暴。而賤疾沈淹。汔未自振。且不敢靦然抗顏於門墻。敢此伻書。替伸下悃。尤不勝惶悚之至。甲子五月十六日。

懷川答書曰。日者病中。聞有崔事。極用驚駭。力疾作書。亟謝高明。然旋恐語無倫理。得罪高明者。愈甚矣。玆蒙縷縷下答。感戢之餘。還深喜幸。切欲逐一供答。而半入鬼門。精神昏惑。有意莫遂。可恨。來書不能目覩。使兒子與孫。讀而聽之。至兒子奉稟。則余曰。聞之草廬一款。兒子大驚曰。實無是事。凡世間言語如此者多。雖一一供答。而言者徒歸誣罔。而聽者以爲矯飾。以故復絶意於復爲高明露此悃愊。只有抱此。以俟百世之公議而已。甲子五月。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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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石書曰。向來陳章。勢所不已。屬當有追。還職秩之請。仍附其尾。意謂吾輩於今日朝廷。義不敢隨事辨論。只得冒陳其相關於自己分上者耳。以此辭旨歸趣。殊未明快。亦知其必有甲乙之交誚矣。果於十三日筵中。重被兩相相繼攻斥。以至聖上亦以爲非。則下情惶懷。殆不自勝。或言兄事。因鄙疏更重。蓋擧世謂之報復。而鄙疏獨不然改也。理或然矣至於顯道諸友。又多不滿之意。昨纔以書許道本意。未知見後以爲何如也。蓋聞廟堂之意。大以鄙引寒暄事爲非的證。是誠可笑。凡事義理。雖或有當。而必得古人可據之文。然後人心曉然矣。鄙意正爲此。故寒暄詩意。雖不如尊兄所論全體之學。本源之病之重且大。然彼亦以平生出處之大義言。卒至相貳。則其間固不甚遠。而觀者。不思大體之可據。而徒以非的證斥之。未知諸公於何。討得十分親切底事例耶。今承第二書。末端所敎殆類於是。不勝傾鬱。兄嘗以兩師一善一否。而不知取舍之衷爲言。弟敢以寒岡所處於退溪南冥者奉告。亦知吾兄之必以爲非的證也。然自古及今。絶無這等事例。而其能相近者如此。安可不以此量度比較。而處義於其中乎。如朱子之斥衆山甚矣。楊敬仲以下。亦多以書尺質問者。況於所師之尺。美可輕有取舍耶。愚請以師弟怨德之道。推以明之。觀兄之意。似以父子君臣二者。固有至性大義與天無極。而師則非如孔子之於顏曾者。不可泛同於君父。其處變之道。亦當準是云耳。夫師弟之義。檀弓所記。固以極至者言。以該其餘矣。雖以程張所論言之。服師者有如父母兄弟朋友之別云者。固已和心喪三年在其中。大義之相關。推此可知。然則恐難以情義淺深之說。遂直謂師獨異於君父也。苟爲然者。當服期年以下。皆不得與此。是將目之以師弟。而不爲左右就養。不爲無犯無隱。不爲服勤至死。只管量服功緦而已。古今天下。豈有如許道理。如近世。沙溪眼栗谷大功。先先生服愼齋小功矣。假令栗谷,愼齋有過。兩先生自以不得心喪三年。終不行無犯無隱之道。而兄亦何以欲獻長書於尤丈耶。而欒子所謂生三事一者。其爲偏枯不仁甚矣。然則爲師之服雖異。而事師之義實同。不待顏曾之於孔子。而分義之嚴已明也。且惟吾夫子以以直報怨爲敎。而小學又有恩讎分明。非有道者之言之說。然皆以己所處而言耳。至或事關父兄。容有不得自己者然。尤翁於先先生。乃數十年道義之友也。於兄爲數十年道義之師也。推隆親厚。一世無兩。而其所相激者。乃碣文之全用狀語也。後書又有內外之說也。又有山嶽之說也。近來又有木川事。而昨見兄答尤翁書。又有金尙書事矣。生平尊仰如此。今則有許多阻礙。此正兄所謂情義不能如前者。理勢亦然也。然以愚揆之。全用狀語及山嶽之說。皆以鄙文爲病。欲其有所開悟。則似非專當於本家者也。內外木川金尙書等事。雖曰三說。其歸。不出於江都一款。則此恐不當辨。又不必辨也。何者世人遇事。必欲伸辨者。爲其或能亂眞而衊人焉耳。今則不然。先庭自訟之深。樹立之卓。著於上下耳目。本末焯然。尤翁云云。秖見其爲吝於與善。薄於故舊。豈能有損於幽光之萬一哉。至於內外之說。尤草二丈。旣已相諉。不必深究。木川之事。尤翁亦云出於尊尙先丈。則又奚必旁推默蓄。俾到此境耶。其果如此處之。且於存訊之節。議論之際。一用公正和平之道。則兩間情義。雖不能如前。而其契好師弟之道。自有斟酌。不至於大段乖隔。此誠平日所以奉請者。不啻鄭重矣。兄乃反以極言竭論爲主。語意深切。無一顧藉。雖曰隨問而對辨。其歸輒以敵已下所不堪者。行之於函丈大老。不爲疑似請質之辭。而一一直斥。篤守不疑。無異告絶之書。則事理至此。決無餘地。雖亦自以爲誠直之道。而恐於君子怨德之報。禮義之衷。語默之當。所失非細也。是不唯與區區奉請之意。自成遼越。其在昔年論碣文時。間擧先庭遺意相勉。而每蒙肯可。及兄近貽顯道書。止其上章伸辨者。矛盾益甚。豈亦前則可行。而今則不可。門生則可行。而爲人子則不可耶。至於長書一節。實爲師弟大義之所係。時節雖晩。而道理自在。見識雖或未的。而誠意可見。尤翁雖不開納。而公論可俟。如以利害參之。亦必與答書中。歷數心術隱微之過者。有輕而無重。此又前書所以申請者。意更切至。顧何爲而不於其時並呈。使觀者。益疑於私怨報復之。發。而終無爲師忠愛之道耶。凡此裁處。皆非愚滯所能曉然者。且念老兄遭父師之逆境。處天下之大義。實爲古今之所無者。正宜稽之經旨。律以賢軌思量權衡。庶幾自行其厚。而不行其薄。得其中而無過不及。以爲斯文後世之標準。而卒乃不然。一則以直告爲義。而太涉迫急。一則以自明爲嫌。面終歸欠闕。進退不得其當。夫豈所望於兄耶。如弟所處。蓋有難平者。當初陳章曲折。顯道必已奉報矣。原其大意。只欲據已所知。而明兄之不專出於私怨者。筵中諸公。雖不並此條斥。而聖意必有所左右。況今薦紳章甫。如見兄書。類必多以私怨爲言。然則所謂愈與李賀。俱得罪者。又見於今日。而其爲得罪。不徒在於士夫。而在於朝廷矣。○兄之前書雖如此。其下若結之曰。愚以人子之至情。識見亦未明徹。凡所奉疑者。未必一一得實。願門下明示曲折。使愚有所覺悟者。於其理到處。不敢不服云。則事長之節。處變之道。俱爲允當矣。然此則已無可及。未知向下凡百。將何以處之。鄙料過近之後。別爲一書。以致遜謝之意。似不可已矣。如何。義利王伯之說於顯道書。猶未明白。蓋鄙意尤翁之病。雖如兄言。亦只是爲此學。而不能克祛己私。以至於此耳。觀尤翁自訟之言。亦似放此矣。非如陳同父之學。知其爲義利而雙行之。王伯而並用之。以便其功利之計者。其名義位置迥然不同。而兄乃混而加之。故弟意如是耳。

多少誨諭。傾竭至此。雖極昏塞。敢不領悟。盛疏旨意。本自分明。有過之無不足。顯道諸友之見。可謂不量。況如牛溪癸未之章。何許重大。而欲以此擬耶。此則將重吾罪戾矣。惶汗無地也懷川復書。語不知裁。有同狂妄。俯責誠是。然此皆前此蘊結而不洩者。故旣已發端。不覺其至此耳。蓋抱此疑結。不以實吐。無時可解。故寧因言端之發。而一暴之。或蒙旋賜開諭。則庶有釋然之路。及承回答之落落。方又悔訟。而無所及矣。然唯其不敢告絶。故有此縷縷。若果告絶。則便當閉口。安有許多耶。兄以爲無異告絶之書。恐未諒也。又謂與止上章伸辨之意矛盾。鄙見則不然。上章伸辨者爲訴於朝廷。而彼此角爭也。復書論列者。爲辨於函丈。而屋下質難也。兄何以比而同之耶。至於擬札之不敢並呈。則非但嫌於自明也。前此已及具書之意。而未蒙索見。竊恐又以爲謗己也。旣已逆見疑却。則義難強進。雖使強進。必未開納。旣未開納。則適以彰其過益其累而已。豈區區當初效誠之意耶。以此不得不只陳不敢徑進之意。以俟其進退而已。時論之以私憾聲罪。固已甘受。雖使果進擬札。又必以爲私憾之故。有此懟筆。寧有以爲效誠之理乎。愛憎旣變。嚬笑皆醜。君臣之間。亦有焚章之義。則高明之以爲必可冒呈。愚所未解也。然尊兄旣以有此擬札。至於上達。未知何以復於長者耶。若長者使之進之。則在長者爲樂聞過與人善之美。而此亦方有效誠辨惑之路矣。今日所望。唯在此耳。大抵義理無窮。意見難齊。此外疑難之所欲抑復者。何翅塞胸。而一則恐又累兄。一則恐又添罪。竟不能吐出。懲羹吹葅。奈何奈何。書末所敎。鄙書結語之意。事理固當如此。而慨乎迷暗。未及見到乎此也。追謝之書。則纔已修封。略如所指之意。而猶不無趑趄矣。今以呈似。但聞鄙書已發於洛下。以高明之知我之心。而猶如此看。則他人可知。又必有爲北人之爲者矣方又惕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