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事義全考 (四庫全書本)/卷12
春秋事義全考 卷十二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事義全考卷十二 明 姜寳 撰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㑹莒人〈犂比〉盟于向髙氏曰向本莒邑宣四年取之者莒魯結好自是十五年不交兵速代父為卿未練祭而從政無復三年之䘮也
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平〉齊侯〈莊〉宋公〈平〉衛侯〈殤〉鄭伯〈簡〉曹伯〈武〉莒子邾子〈悼〉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盟于澶淵〈今大名府開州〉
齊成也以晉不伐其䘮遂感而受盟焉修徳來逺豈誣也哉 王氏經世按齊靈公之不道諸侯圍之而不服士匄帥師伐之聞䘮而還晉有禮矣加以莊公初立亦欲求成以自定是以為此盟也然感不伐䘮之義居䘮而出盟不已亟乎考於經服異則書同盟此齊成而盟不言同者六月盟于澶淵方至自㑹而仲孫速已帥師伐邾諸侯之志其不同可知矣
秋公至自㑹
仲孫速帥師伐邾
季氏私考許翰氏曰祝柯之㑹既執邾子又取邾田報亦足矣而復伐之譏已甚矣且澶淵在彼何以盟為今按孟莊子父喪甫踰五月而即㑹莒盟向又汲汲於伐邾不可以為善政矣孔子稱其不改父政不知何指豈以三家之中獨忠公室而貢賦未嘗闕邪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胡傳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謀國之合於義者也國人乃不順焉而殺燮此何罪矣故稱國而不去其官公子履其母弟也進不能正國退不能逺害懼禍而奔從於夷狄書者罪之也 王氏經世按燮盖嘗為鄭所獲者欲舍蠻夷而之中國正也追先君之志而成之順也楚政無常求寛其民忠也用事者安楚弗欲而殺之故稱國而不去其官言殺無罪也履其母弟不奔中國而奔於楚不與其兄同志書者罪之也
陳〈哀〉侯之弟黄出奔楚
季氏私考陳黄之奔左氏以為慶寅慶虎愬其謀叛楚也如此則黄何為又奔楚乎使其往愬二慶則二慶本謀從楚亦何畏於罪而反以叛致討也楚使屈建圍陳經所不載可見原無此事且陳黄出奔楚必殺二慶而始得歸及其歸也又因楚力而歸而謂之自則公子黄者固楚之黨而與二慶有所不協者也盖陳袁僑之㑹晉雞澤必君臣合謀而後行慶氏專執國政豈不與知而黄以母弟貴寵權勢相傾必慶氏譛之於君以致奔楚黄既至楚則以從晉之罪委於慶氏此陳侯所以畏楚而殺二慶而黄藉楚得歸遂秉陳政也歟故黄之奔罪陳侯信慶氏之䜛不能安其弟而黄從楚以陷二慶罪亦豈在其下哉慶氏之䜛虎實為之寅無預焉觀二十三年殺慶寅書及可知矣 西亭辯疑凡書弟者譏其兄不兄弟不弟爾陳果不道黄當有以諫今弃之而逃之夷狄亦豈得無罪哉傳以黄稱弟得弟道故不貶恐未當
叔老如齊
屬詞成公自鞌戰後齊頃屬同盟㑹故僑如請脩前好齊復叛晉見伐魯亦㑹晉圍齊齊怨深矣而齊莊新立同盟澶淵故叔老聘齊釋怨修好也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孫宿如宋
十五年宋向戍來聘宿如宋報戍之聘也
二十有一年
是年十一月庚子孔子生
春王正月公如晉
屬詞晉平為魯故合諸侯同圍齊執邾子削其田以歸魯故今年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
邾〈悼〉庶其以漆閭丘來奔〈漆邾邑今鄒縣東南平鄉有漆亭閭丘邾邑今鄒縣南有閭丘亭〉
於是公猶在晉季孫宿納之也 胡傳庶其邾大夫小國之大夫接我以利欲則特書其姓氏謹之也漆一邑閭丘一邑而不言及者庶其之私邑所受於君而食之者也此叛臣何以不書叛書名書地而竊邑叛君之罪見矣夫棄夷狄從諸夏其慕義之心疑可與也然有據城以求援者君子猶以為不可受而况鄰國乎書來奔而魯受叛臣納其地之罪亦見矣王氏經世按昔莒僕以寳玉來奔季文子使出諸竟今宿乃自受庶其之奔盖納莒僕者宣公也故行父假公義以匡君而實隂以攬權焉今已作三軍分公室則納叛人與其邑皆季氏之有爾故不復顧前日之言矣自受庶其其後莒牟夷邾黑肱接踵而至曲阜之地遂為盜藪然皆非公意也襄公如晉而庶其以漆閭丘來昭公如晉而牟夷以牟婁防來昭公在乾侯而黑肱以濫來為盜藪者實季氏也季康子患盜子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盜與季氏其所取不同而其欲同季氏以百乘之家而猶患貧患寡至富於周公而不知足彼小人貧而不勝其欲以至于竊又何怪焉孔子告康子之言則春秋書三叛人以戒為國者不可見利忘義之意也
夏公至自晉
秋晉欒盈出奔楚
季氏私考欒盈者書之孫黶之子晉卿也欒書在晉專執政權嘗滅趙宗害郤氏而厲公見弑於國人實書所主書雖尋沒而黶之汰虐已為同列所忌矣第悼公寛厚坦懐故得免於禍爾及平公時趙武用事盈為公族大夫不相能于范鞅而盈好施得士尤其君之所疑也故州賔一謗而身遂無所容矣凡此皆欒書專權怙勢之所致也 又云君子違不適讐國楚晉之讐也盈之楚欲因楚力以復國爾此則盈無君之罪也盈雖奔楚而楚實無意於盈不久而即奔齊豈非悼公餘威之及楚者猶未泯邪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石氏曰日食之變起於交有雖交而不食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而食纔三十六有頻交而食者此年及二十四年三年之内連月而食者再也諸儒以為厯無此法或傳寫之誤然漢時亦有頻食者髙帝三年及文帝前三年十月晦十一月晦是也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季氏私考家翁氏曰日月行於天各自有道雖云朔相遇而道有表裏若月光在裏依限而食者少自漢以來厯家毎以百七十有三日為一交㑹未有頻月交㑹者而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月頻食漢髙祖即位之三年十月十一月頻食以後千有餘年未有頻月頻食者故知天度有時而變其常兹所以為異也
曹伯來朝
武公嗣位三年喪畢以魯能事晉而來朝修舊好也
公㑹晉侯〈平〉齊侯宋公〈平〉衛侯〈殤〉鄭伯〈簡〉曹伯〈武〉莒子〈犂比〉邾子〈悼〉于商任〈杜元凱曰地闕〉
趙鵬飛氏曰一大夫出奔動天下諸侯以錮之盈亦何能為哉盖懼其挾楚以入爾 王氏經世盈奔楚必歴諸國還而求入亦必歴諸國晉知盈必求入故預約諸國使皆勿容其踪跡所向以杜其還爾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子叔齊子也〉
冬公㑹晉侯〈平〉齊侯〈莊〉宋公〈平〉衛侯〈殤〉鄭伯〈簡〉曹伯〈武〉莒子〈犂比〉邾子薛伯𣏌伯〈孝〉小邾子于沙隨〈在今開封府寜陵縣西北七里〉
胡傳按左氏㑹于商任錮欒氏也㑹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晉不念欒氏世勲而逐盈又將搏執之而命諸侯無得納焉則亦過矣 自蕭魚以來楚猶未競盈至楚恐其不受而將適齊時葢未至於齊也故復為此㑹以錮之齊莊公陽與晉㑹而隂即納盈則齊晉之讐復興矣是以明年伐衛遂伐晉也 汪氏曰自欒賔以靖侯之孫傅桓叔至貞子枝佐文公覇業枝之子盾事靈公將下軍盾之子書是為武子事成景厲悼有功
公至自㑹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追舒即子南也〉
按令尹子南之寵人觀起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乘小失爾以此轘諸四竟而并殺子南焉過矣况先告其子棄疾而後殺之恐非人情傳所載似不足信也然則子南之見殺無乃謂其為令尹而不圖中國故借此以殺之歟稱國殺而不去其官殆為此也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𣏌伯匄卒〈孝公卒弟文公姑容立〉
孝公晉平公母舅也悼夫人䘮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
夏邾畀我來奔
畀我殆以見逐而來未必與庶其同叛此與昭二十七年邾快奔同
葬𣏌孝公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按慶虎雖譛黄於君而致其出奔然亦罪不至死故虎稱國殺而不去其官寅書及見虎累寅寅本無罪也
陳侯哀之弟黄自楚歸于陳
歸易詞書自楚歸罪黄既奔夷狄之國又藉夷狄之力以歸自此遂當國用事黄之去就於是皆不正矣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胡傳欒氏晉室之世臣故盈雖出奔猶繋於晉復入者甚逆之辭為其既絶而復入也曲沃者所食之地當是時權寵之臣各以利誘其下使為之用至於殺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聞語欒孺子者則或泣或歎以為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盈從之遂入絳乗公門若非天棄欒氏又有范鞅之謀晉亦殆矣原其失在於錮之甚急使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是以至此極春秋備書之以見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其為後世鑒豈不深切著明也哉 王氏經世按納欒盈者齊也不稱所自譬如盜賊潜入之爾盈將不利於宗國非晉臣矣而猶繫於晉彼晉之世臣逐非國討而出於柄臣范鞅之私意也曲沃欒氏邑也然則曷為不言叛非叛者也刼衆以敵君直亂而已矣彼先入于曲沃帥曲沃之甲以入絳至於乗公門矢及君之屋敗於范氏之徒而旁失魏氏舒之助然後奔于曲沃則其先書復入于晉而後書入于曲沃何也曲沃非其有也入于曲沃則入于晉矣故自齊入曲沃自曲沃入絳而惟書復入于晉自晉奔曲沃而後書入于曲沃也曲沃人願為之死則其入于絳也曲沃有奉焉其退而奔也曲沃有受焉書曰入深惡之也曲沃即沃桓叔所封嘗以傾晉而其民為之隠曰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今為欒氏之私邑復感其私恩莫知有君臣之分逆順之理當是時强家得衆皆以厚施於民使知有私家而不知有公室晉欒氏之曲沃魯季氏之費衛孫氏之戚春秋所書以為後世戒其亦深切著明矣
秋齊侯〈莊〉伐衛〈殤〉遂伐晉
林堯叟此其書遂何齊始伐盟主也自袁婁以來齊世從晉於是始叛則晉伯衰而諸侯貳矣晉之衰諸夏之憂也 髙氏曰此齊侯背澶淵商任沙隨之盟因晉有欒氏之亂而助之以報十八年之役也十八年諸侯同圍齊者魯之故也齊之所以數伐魯者衛之故也故先伐衛以試之晉不之問於是遂伐晉齊莊既伐同盟又伐盟主禍亂之成著於此矣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雍榆晉地今衛輝府淇縣東有雍城淇縣即古朝歌朝歌在今淇縣之西本衛地後乃兼併於晉爾〉
林堯叟次而後救匿其救之之形也救而先次宣其救之之聲也 屬詞書救晉者為次雍榆言故實不成救也 按朝歌尚在衛東去晉甚逺次而不進本畏齊强也其意則欲以遏齊歸師自文爾
己夘仲孫速卒
仲孫速孟莊子也 幼子羯奪其兄秩而嗣立是為孟孝伯 汪氏曰魯自仲遂殺適立庶公室於是乎失政魯卿自季孫宿以私意廢長立幼於是家臣效尤孟氏之豐㸃廢秩立羯叔孫氏之竪牛殺孟丙而立舍皆托廢立以擅其權而三桓微矣作俑之禍其流弊可勝言哉
冬十月乙亥臧孫〈武仲〉紇出奔邾
季氏私考臧孫紇許之庶子是為武仲奪嫡臧為而立魯之奸邪也當時季孫宿之賢不及仲孫速而紇為季孫所愛仲孫所惡則其人之不善可知矣速特以父時同列之臣不加黜逐孔子稱孟莊子之孝不改父之臣此其一也故臧孫亦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石猶生我疢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及仲孫速卒而孟氏之家臣果譛於季氏而以亂逐之紇本小人見逐宜也仲孫羯父死甫兩月而忍于害父同列其有愧于莊子多矣 私考又云臧孫紇奔邾之後自邾如防以求為後魯人不立其子而立其兄臧為紇既不得所請則遂致防奔齊魯之處此於國體未失也故自防奔齊不書 杜氏曰阿附季氏為之廢長〈公鉏〉立少以取奔亡書奔罪之 家氏曰季孫之納邾盜也臧紇所與言者賞盜之説為何如今乃以媚道自結於季孫亦何異於盜季孫自亂已之嫡庶復亂人之嫡庶又蔽罪臧紇而逐之紇固有罪宿之恣睢不度亦甚矣
晉人殺欒盈
此與後此良霄之殺皆稱人以其稱兵犯國非士師之所能治而必以國人討之也皆不書大夫以其在位而復入為亂非其大夫也
齊侯〈莊〉襲莒
因伐晉還襲莒以十八年莒子同諸侯圍齊故也
二十有四年
春叔孫豹如晉
賀克欒氏也
仲孫羯帥師侵齊〈莊〉
為晉報焉以前此救不力懼晉見疑也
夏楚子伐吴
自㑹向後中國不與吴㑹者十年見諸樊不及其父為楚所輕嗣位以來於是兩見伐矣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齊〈莊〉崔杼帥師伐莒
汪氏曰齊莊之襲莒身傷臣獲未伸其志故雖與莒平而復伐之然已既失信將何以保人之信於己乎
大水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公㑹晉侯〈平〉宋公〈平〉衛侯〈殤〉鄭伯〈簡〉曹伯〈武〉莒子〈犂比〉邾子〈悼〉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儀〈夷儀本邢地衛滅邢後遂為衛邑〉髙氏曰自盟于柯陵之後齊有輕晉之心㑹齊侯環卒而光新立乃受盟于澶淵及商任隨沙之㑹晉失其令齊於是復貳明年乃伐衛遂伐晉又再加兵於莒晉侯為是故㑹于夷儀帥十二諸侯之師將以討齊然㑹而不伐是有畏也國勢不競衆志不一也曰水不克者特辭不能伐爾下書崔杼伐我西鄙盖知晉之無能為也
冬楚子〈康〉蔡侯〈景〉陳侯〈哀〉許男〈悼〉伐鄭
以救齊也 廬陵李氏曰蕭魚之後楚兵再至鄭而無功則以悼公之餘澤也 按楚之無功於伐鄭也非由子産當國事能有備歟
公至自㑹
陳鍼宜咎出奔楚
陳討慶氏之黨故宜咎奔楚 宜咎陳大夫鍼子八世孫也其後在楚為箴尹宜咎
叔孫豹如京師
是時榖洛闘毁王宫而齊侯叛晉求媚於天子故為王城郟於是豹如京聘且賀焉 屬詞自成至哀五君惟襄是年豹一如京昭末年叔鞅一葬景王而止中國無伯則諸侯復散不復知有王室而王室亦絶意於諸侯矣然説春秋者惟知朝聘不行為有罪抑豈知聘問亦非諸侯事天子之禮乎盖聘問者上之所以交乎下非下所以事上也
大饑
胡傳是年秋有隂沴之災而冬大饑盖所以振業之者有不備矣故書之以為戒
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以報孝伯之師也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髙氏曰崔杼不能防閑其妻以淫于家反不絶其妻而行大逆於君齊莊背諸侯之盟數行侵伐崔杼因民之忿遂以宣淫之故弑之
公㑹晉侯〈平〉宋公〈平〉衛侯〈殤〉鄭伯〈簡〉曹伯〈武〉莒子〈犂比〉邾子〈悼〉滕子薛伯〈文〉小邾子于夷儀
胡傳晉本為報朝歌之役來討及㑹夷儀既聞崔杼之弑則宜下令三軍建而復斾聲於齊人問荘公之故執崔杼以戮之謀於齊衆置君以定其國示天討之義則方伯連帥之職修矣今乃知賊不討而受其賂則是與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貶云孫氏曰莊公背澶淵之盟加兵晉衛信不道矣晉再合諸侯將伐齊齊人弑莊公以求成逆之大者晉不能討之以定齊國之亂曷以宗諸侯哉宜乎大夫日熾自是卒不可制也故書崔杼之弑以著其惡 髙氏曰晉㑹諸侯以伐齊齊以莊公既弑為解因納賂以求成焉故不書伐夫以義㑹諸侯而以姦終之有以知晉平之不競矣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左傳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故子展子産入陳 髙氏曰去秋夷儀之㑹楚與陳蔡許三國同伐鄭今嵗復㑹于夷儀鄭慮楚之復來也故先帥師入陳以奪其心觀左氏所載入人之國未有若子展子産之有禮者也故春秋無貶辭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今東昌府茌平縣有重丘即此〉
齊成故也 胡傳崔杼既弑其君矣晉侯受其賂而許之成故盟于重丘特書曰同
公至自㑹
衛侯〈獻〉入于夷儀
杜氏曰晉愍衛衎失國使衛分之一邑 胡傳衛侯蔑其冢卿失國出奔固不為無罪矣然有世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有歸道焉則其義猶未絶也故止書其爵而不名及寗喜弑剽復歸于衛然後書名此聖人俟其改過遷善不輕絶人之意也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舒鳩偃姓子爵國〉
楚不能制吴而委罪於舒鳩有導吴殘我之意也而滅之其罪難免矣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先是入陳陳示服而鄭還師然未得成也故再伐之必得成乃已 季氏私考是嵗公孫舍之既入陳而公孫夏又伐陳盖子産用事而示之以强也去年楚子率蔡陳許三國伐鄭而陳尤為楚致力左氏所謂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是已夫楚之侮鄭以其不敢敵耳於時子産方强政治以為鄙我亦亡故以報陳為事一嵗而再加兵焉雖兵出於忿而亦謀國自强之術自是楚雖不能無討而亦以服鄭為難不得不從弭兵之議矣 王氏經世按晉為盟主得陳而不能保復棄之於楚而使鄭修其怨興兵以再伐其國私取平焉鄭之憤則洩矣伯主之義安在乎子産對晉之辭皆曲而强為文餙不類其平日之言恐傳者傅㑹之過也陳侯鮑卒而陳亂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佗即五父〉然則五父簒賊爾鄭莊公奉而立之是助簒賊也其又可以為功乎諸侯伐而不討征伐之權出於天子諸侯奉其命而行敵國無相征之義而以唯罪所在各致其辟為先王之命何其無忌憚也大國之地多數圻矣信非侵小不至然則皆欲效之可乎又以戎服授捷為城濮之命定王於鞏朔之獻齊捷也則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鄭無王命擅興以侵小而以其捷私相獻其為奸先王之禮又大矣且鄭文公戎服輔王以受楚捷而子産今以將事于晉是以王事晉也乃自謂不敢廢王命不亦重誣乎左氏乃謂士莊伯不能詰非不能詰也是時晉政偷矣趙文子謂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兵可以少弭盖志於合和南北以苟無事非復昔者同外楚之心故於鄭之伐陳聽其所為而已觀春秋一嵗再書伐陳而諸侯之散已見於此矣
十有二月吴子遏伐楚門于巢卒〈遏即諸樊也巢吴楚間小國廬江六縣有居巢城 諸樊卒弟餘祭立〉
胡傳巢南國也其言門于巢卒者吴子將伐楚引師至巢攻其門而使之啓巢人射諸城上矢中吴子而卒非吴子之自輕而見殺也 門于巢者攻其門而使之啓也 按入其門乃攻其門使之啓爾非既入其門而巢人射之也何氏假道之説榖梁飾城請罪之説皆非
二十有六年
春王二月辛夘衞甯喜弑其君剽
殤公弑獻公復歸衛 衎豈成剽者乎其不葬宜也胡傳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况置君乎於衎則
殖也出之喜也納之於剽則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棋之不若也不思其終亦甚矣故聖人特正其為弑君之罪劉氏曰不與剽之立則其曰甯喜弑其君剽何甯氏君之甯氏殺之是以稱弑焉出衛君而立剽者甯殖也則何為於喜加弑焉見喜之受命於殖而殺剽也
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晉人以兵戍之衛人攻戚殺晉戍三百人 屬詞衛侯衎無禮不君定姜知其必敗衛國故卒見出于貴戚大臣而剽之立也晉人又為戚之㑹以定之湨梁以來無役不從也既而晉侯又使人逆衎於齊使衛與之夷儀此剽之所以弑歟夫剽列於諸侯之㑹七則其弑史固以君書與鄭子儀異矣故衛侯之歸特謹其日辛夘至甲午間二日而一弑一歸則書日之義豈不著乎以衛臣弑君納君之罪不可不討而晉為盟主不能正名討罪以定宜為君者惟始終寘力於孫氏使君臣之教不明其事不可不詳此其所以書弑書歸與鄭之皆不書者異也 髙氏曰獻公之奔也林父實逐之今甯喜弑剽將納獻公故林父懼而入于戚以叛叛甚於奔前此諸大夫有不利於己則奔而已未有若林父之叛者故書叛自林父始是時林父以戚入于晉晉人戍之不書以戚入于晉者正名其惡也
甲午衛侯衎復歸于衛
胡傳按左氏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者著其據土背君之罪也臣之禄君實有焉專禄以周旋戮也衛侯出奔齊入于夷儀皆以爵稱今既復歸而得國矣乃書其名何也衛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於心衡於慮久矣此生於憂患之時而一旦得國失信無刑猶夫人也則是困而弗革雖復得國猶非其國也此見春秋俟人改過之深而責人自棄之重欲其强於為善之意也
夏晉侯使荀吴來聘
荀吴荀偃之子晉為孫氏故召公將討衛也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澶淵近戚地盖以討衛而疆戚田也 屬詞凡公與外大夫盟君臣同歃故諱公以逺耻若㑹則君臣各在其位故直書以見其失而已 家氏曰晉自悼公奬大夫以伉其君而下陵上替之禍㡬遍於中原晉亦坐受其弊今林父據邑叛君而止獻公取衛田以益林父平固甚愚亦何利而為此由晉之諸臣各為私計羽翼諸侯之大夫使之交起為亂以為彼剖分宗國之地而其君不悟良可喟也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胡傳譛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結内援者以為之助然後愛惡一移父子夫婦之間不能相保者衆矣尸此者其誰乎晉獻之殺申生宋公之殺痤直稱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 家氏曰宋寺人伊戾内連宫禁外結大臣共造䜛而殺太子宋平公尋知其子之無罪僅烹一伊戾而芮棄之寵愛向戍之權任不為之衰更立棄之子為太子此人道之大變春秋謹而識之榖梁所謂目君以著其惡者也傳者稱痤美而狠佐惡而婉婉者巧於自結狠者踈於内交佐日以親痤日以疏以至於死故居近君之地者自處為難隋所以傾勇其事似之勇則痤也楊素則左師也獨孤后惡其子楊素從而陷之及隋文疾革乃悟則已無及由明不足以察姦内外相煽而為䜛故也
晉人執衛甯喜
盖執于㑹非討其弑君討其攻戚而殺晉戍也 家氏曰喜可執坐林父之訴而執之則悖矣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靈公卒子悼公立〉
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果卒
冬楚子〈康〉蔡侯〈景〉陳侯〈哀〉伐鄭
汪氏曰蕭魚而後楚三伐鄭十八年公子午不得志於鄭二十四年諸侯救之此年諸侯不救楚得以逞盖是時晉平昏庸大夫專恣覇業怠矣楚是以知晉之不在諸侯而復為此舉也鄭雖未服於楚明年晉楚為成而中國諸侯皆朝楚矣𣗥澤之役四國之君皆至今此許獨不與者靈公卒於楚國弱不能以兵㑹也
葬許靈公
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克之子〉來聘
景公即位通嗣君也 晏嬰雖欲輔景公為政而未可以有為故先勸其君以息争修睦使崔慶悦於和衆安民此慶封之所以聘魯也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陳氏曰晉楚始同主夏盟也以諸侯分為晉楚之從而交相見於是始則是南北二伯也天下之大變也髙氏曰此㑹楚意也楚人患吴而結諸夏也諸侯
之大夫不詳其故始徇其弭兵之名遂㑹于宋而與之盟自是蠻貊莫辯而諸國俛首兩事晉楚桓文數十年之功業一朝而壊之百姓雖暫免於兵革之苦而天下之大勢遂大潰而不可收矣彼向戍者又豈足知天下之大計哉 王氏經世按是時晉楚皆厭兵矣故向戌得迎兩國之意而和合為此舉也告于小國而喜躍勇赴告於齊秦而齊秦許之是可以見人情之所在矣戰國之世衡人專搆諸侯使相攻伐而從人則合東方六國為從以擯秦從人之意向戌之意也 季氏私考趙武朔之子盾之孫也是為文子趙武始用盖在晉悼公初年以韓厥欲為趙氏立後也夫趙盾弑逆之賊其世宜絶而武其嫡孫何以得立盖趙衰之勲不可無後而趙宗得罪同括子孫必無有存者故復立武耳於衰則賞延於世於盾則罰不及嗣之意也况悼公初年當大臣危疑之時烏得不以此安巨室之心乎屈建字子木屈瑕之後與屈完同族公孫歸生字子家石惡買之子孔奐其孔寧之後歟
衛殺其大夫𡩋喜
王氏經世按使衎出非得罪於民歸為國人所納則舉無不順首誅孫氏次問𡩋喜可也今乃舍孫之在戚而患喜之專昧輕重之所在矣畔政由之信棄納我之惠其所為不足道也或曰孫氏挾晉以抗君獻公因無如之何曰使衎出非得罪於民國人思之國人納之出入不制於强臣則命討亦不制於大國矣當時使甯喜因國人之欲納公也為公弑剽公討之可也今也政由甯氏祭則寡人由是以得歸也𡩋喜專公患之由是以行殺也微甯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公亦自知其不直也故春秋之書法如此 髙郵孫氏曰喜弑剽而納衎衎反國而復用之既而以其私殺之喜雖有罪而衛侯殺之不以其罪矣
衛侯之弟鱄出奔晉
今舊滄州西北四十六里中有大樹名木門即鱄所託處 按稱弟罪衛侯是也取榖梁之説以為鱄之去合乎春秋則恐不然此説王氏經世得之其説以為當時𡩋喜不願盟而願得子鮮之一言則宜審於義以言求可復於後可也乃從公政由𡩋氏祭則寡人之言言不近於義矣後來公卒殺喜固政由寗氏之一言為之也至於兄弟無絶道魯叔肹所以見取於春秋子鮮初决於去以兾公之感悟或勸公立𡩋氏後以求無負於喜而與世叔儀等夾輔公庶公之能改也乃再三留而不止至於坐亦終其身不向衛也不亦甚乎故知叔肹所以見取於春秋則知鱄之去未合於春狄矣書名書奔殆亦非美詞也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胡傳此一地也曷為再言宋宋之盟合左師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而楚屈建請晉楚之從交相見自是中國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㑹蠻夷之君簒弑之賊大合十有一國之衆而用齊桓召陵之禮宋左師鄭子産皆獻禮焉宋世子佐以後至遂辭而不見伐吴滅頼無敢違者聖人至是哀人倫之滅傷中國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㑹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貶之也 季氏私考晉自夷儀再㑹諸侯皆擕澶淵之㑹僅得魯宋鄭曹四國而已趙武新執晉政計無所施而向戌者宋大夫之達於政者也以為晉覇無為則宋受楚患幸已善於楚令尹屈建則欲有以紓之故為弭兵之説以告於晉適契趙武之謀而楚欲與晉為匹重違向戍之議亦見許焉是以晉楚同主夏盟也魯衛曹宋者晉之從也蔡陳鄭許者楚之從也㑹分二主而其從交相見焉晉覇不競授楚以同主諸夏之權自是中國諸侯南向朝楚而楚亦遂自主㑹于申其勢益强莫敢違矣然則宋之㑹盟中國之衰而晉之罪也其先晉據實也説者以為楚人衷甲争先而晉惟以信為本故以晉為先則誤矣 汪氏曰説者稱于宋弭兵盖是時晉楚皆怠於出師是以偶有六七年之安靖然楚人衷甲苟非伯州犁之言則趙孟為宋襄之執矣况魯帥師而取鄆晉帥師而敗狄兵亦未嘗戢也楚圍既讀舊書未㡬簒國大合諸侯伐吴滅頼安在其能弭兵也哉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無氷
夏衛石惡出奔晉〈石惡甯喜之黨〉
石惡衛之世臣已預諸侯之事而其父石買嘗為孫林父立剽之故而伐曹者也衛侯既殺甯喜有後言此衛侯之所忌者而惡又以用事之臣宗强黨附尤衛侯之所深疑者也是以見逼而奔耳左氏以為討甯氏之黨則何待於二年之久意者以其嘗黨孫林父而猶懷二心乎
邾子來朝
邾自晉執其君魯取其田益微弱矣至是悼公來朝
秋八月大雩
仲孫羯如晉〈仲孫羯即孟孝伯〉
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冬齊慶封來奔
家氏曰盧蒲癸王何莊公之倖臣也殺慶舍逐慶封而戮崔杼莊之弑也倖臣與之俱死者十人今為之討賊亦倖臣也身為國君以倖臣為羽翼莊固可鄙矣而卿大夫無能為君討賊復讐者而倖臣乃能之亦卿大夫之恥也 季氏私考是時崔氏亡矣崔杼何以不書死自縊也其子崔明何以不書奔未為大夫也慶封者崔杼之黨崔氏亡則慶宗無所恃矣然非慶則不能亡崔故欲亡崔者必先間慶慶封荒淫嗜酒剛愎寡謀為蒲盧嫳所愚而不知尋自及也夫蒲盧嫳者蒲盧癸之族而癸則莊公之黨不忘報讐者也嫳寵於慶而癸得行其謀矣故因其家亂以慶攻崔崔氏安得不亡乎嫳謂杼為君讐天棄則封必不肯以君讐自居而癸復得歸為慶所用此嫳謀所以為出於癸也癸既事慶因嬖報讐於是慶氏亦繼崔氏而亡矣夫癸本莊公私暱小人特假此以為名爾而癸之謀晏嬰亦似與聞焉不然其事近於國亂無政當景公之世何恃而敢為乎故嫳伐崔而國人助之癸伐慶而陳鮑助之則以晏嬰有足恃焉故也乗亂去奸不勞已力期年之内二族皆亡可謂善於謀國矣但杼封二逆未嘗明正典刑則亦不得為討賊耳然封至魯不久畏齊奔吴非晏嬰以正治國則亦安能杜其復入之望哉
十有一月公如楚
諸夏之君旅見於楚始於此 屬詞是時晉楚合成盟于宋請晉楚之從諸侯交相見公遂朝楚而及陳鄭許送楚康之葬于西門之外自是晉覇日衰而華夷相亂矣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靈王崩景王立
乙未楚子昭卒〈康王卒子熊麇立是為郟敖〉
胡傳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則閏月之騐也然不以閏書見䘮服之不數閏也齊景公葬書閏月明殺恩之非禮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胡傳外為夷狄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歸内為强臣所逼欲擅其國而不敢入故特書所在以存君也屬詞榖梁謂吴楚之君不書葬避其僣號也盖以為筆削之㫖今知不然者當時諸侯雖屈於楚亦以小事大而已魯號秉周禮何至書其僣號韓宣子觀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使書吴楚僣號謂之周禮可乎由此知胡文定所謂恐民之惑而避其號是聖人削之者非也 按左氏楚人使公親襚説恐非先是公行及漢聞楚䘮欲還則康王卒在公未至前公至當已殯禭所以衣尸既殯豈容又使公親禭乎要是止公送葬則有之左氏又載公親襚時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此以君臨臣䘮之禮魯亦豈敢行此故知左氏之説皆非也 屬詞古者諸侯嵗正月朔日以禮祭于宗廟謂之朝正其或公在外不得行禮而大臣攝行必以公在外告于廟而史書于䇿故今公在楚傳曰釋不朝正于廟此魯史之法也魯君屢以正月在晉而經不書者魯君朝伯主而在中國猶云可也襄公正月在楚以諸夏之君而朝夷狄昭公正月在乾侯以國君而見屈於强臣皆人道之變故特書之此筆削之義所謂略常以明變也
夏五月公至自楚
庚午衛侯衎卒〈獻公卒子襄公惡立〉
閽弑吴子餘祭〈餘祭卒弟夷昧立改名餘昧〉
胡傳左氏以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吴子觀舟閽以刀弑之亦邇怨之失也 家氏曰春秋所以書言禍生於所忽也吴之諸君往往輕以蹈禍遏卒於巢餘祭死於閽僚死於專諸春秋之書良以垂戒示後焉耳
仲孫羯㑹晉荀盈〈罃次子〉齊髙止〈厚之子〉宋華定〈弱之弟〉衛世叔儀〈子太叔之後〉鄭公孫段〈子豐之子〉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𣏌
晉平公為其母悼夫人故也 胡傳晉平公𣏌出也故合諸侯之大夫以城𣏌古之建國立家者必親九族然有父族而後及母族有母族而後及妻族此葛藟之詩所為次也晉主夏盟令行中國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業尊奬王室恤宗周之闕而夏肄是屏輕棄諸姬可謂知本乎平王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之水所以降為國風不得列于雅也城𣏌之役亦不待貶絶而可見矣 季氏私考𣏌在雍丘即今開封府𣏌縣也其地東近於宋西近於鄭西南近於陳許今陳許以南既皆服楚而宋鄭之地則楚之所争也𣏌在二國之間足以通往來之路苟為楚得則南連陳許楚可長驅北方矣夫𣏌國小城惡城未繋於必争故楚之所急常在宋鄭而𣏌又以王者之後於宋尤親宋猶自强足以交楚而𣏌亦依以為安焉盟宋之後宋既事楚則𣏌無所庇不可不慮矣晉平因而城之則𣏌得恃以固終春秋後乃始與宋俱亡得非有頼於兹城歟故𣏌之城本為中國計或者念母私情亦屬其間爾然晉平公不能修徳睦隣攘夷安夏使楚人畏懼不敢北轅而區區以城𣏌為務則亦末矣
晉侯使士鞅來聘〈士鞅即范獻子〉
拜仲孫羯之如且拜城𣏌也
𣏌子來盟
季氏私考𣏌子來盟又欲降而稱子也左氏以為晉使司馬女叔侯來治𣏌田非也是時晉平公合諸侯城𣏌而𣏌人因欲降從子爵仍附魯貢故來請盟魯襄公既許之矣然明年澶淵之㑹猶使𣏌自列於諸侯則以魯責賦之厚故也故昭六年益姑之卒猶稱𣏌伯至十三年平丘之㑹晉昭公亦不聽其稱子而自是終春秋之世𣏌復稱伯矣書此見𣏌之不能自强也而魯人不能庇𣏌以䘏所無使困於供貢焉徒盟亦何益哉
吴子使札來聘
屬詞吴子餘祭欲窺上國故來聘未至魯而吴子弑於閽魯後雖服於吴然有職貢而無聘 季氏私考自夀夢之卒至王僚之弑凡四十七年皆季札所厯之嵗也則札當夀夢時尚甚年少而諸樊餘祭皆輕死為勇者也故一則取死於伐一則見弑於閽而國威不振者終二君之世要其行事似非知禮義者所為未必肯讓札也况又不能正終必非先有遺命其次傳及弟盖由國家多難羣臣議立長君爾及夷末初季札始用猶未為卿未能有勞於國惟導其君以通好上國言辭有文故季札以知禮稱而溢美歸之矣夫夷末之死札辭為君亦或有之但久居臣位事僚終身則未見其有强立固避之狀而諸樊子光亦未見其有争心也故王僚代父夷末以立而得遂成為君者十有二年觀弑僚稱國則大臣不服而與國人共廢之之辭也其時人心欲推立札札必不肯自污而延陵之逃實在於此是札之辭國以此而得名矣札既不立則位必之光此羣臣之所為也而光何預於弑乎若札者即其㓗身獨善亦一清修之士也然以貴戚舊臣人望所屬國亂而不能定人君弑而不能討賊徒知守節竟廢大倫非所謂輕千乗之國而蹈道則未者邪此固春秋之所不與也但來聘不稱公子者未為卿也其稱名者大夫之恒辭爾胡康侯乃謂因其辭國生亂而貶之則過矣夫札之辭國在聘魯二十九年之後而貶之於二十九年之前無乃加非其罪而輕於絶人與 西亭辨疑春秋之法中國事常詳外夷事常略其不稱公子者略也傳以為貶過矣按札之讓國繋一事之可否吴之入聘關夷夏之盛衰春秋之志謹其大者而已程氏端學曰季札讓國在聘魯三十年後孔子安得預去公子而貶之邪春秋即此事而論此事之義未嘗因此事而論他事之善惡也
秋七月葬衛獻公
齊髙止出奔北燕〈髙止髙厚子也北燕姬姓之國召公奭之後今燕國薊縣是也北燕始見經即今順天府〉
季氏私考崔杼死而止始與政事使從城𣏌之役必其人貪慾專功故因其歸而去之左氏傳曰髙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是已盖晏嬰為政明於用舍能去不肖而立賢也止去而立敬仲之曾孫偃傳曰良敬仲也敬仲即髙徯則用賢之效可知矣
冬仲孫羯如晉
報士鞅之聘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
楚知吴已聘魯其報公之朝而來聘懼失魯也 因公如楚楚康卒郟敖立今薳罷來聘以聘報朝也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景公弑靈公般立〉
季氏私考蔡般弑父遂立為君矣訃以疾卒故魯人㑹葬如常左氏所載景公淫而不父之事無以考其必然但般本意實欲急於得國爾春秋時凡臣弑君子弑父必關利害乃動邪心或以奪位或以專權或以見疑或以被逼皆非有權力者不敢為也及其弑也非遇忠臣死節亦未有不諱其事者如其事情隠微形迹稍宻則遂以疾訃不使人知或稍彰聞不能自掩則或加以淫或加以虐或云遇賊竊殺或云遇急自縊皆以邪説文奸若謂其君當死然者諸侯苟聞其事則亦以文奸之説歸惡於君而人亦不以為非矣
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
按伯姬歸宋在成九年至是已四十年併其未嫁之年而數之計已不下六十宜亦知所輕重矣當夫火勢剥膚以生為重奚必聽於傅姆而後避哉宵雖下堂於義亦無害也况經文書宋災而曰宋伯姬卒則災乃在其國中而非後宫迫切之地如僖二十四年之西宫災也何以必其為逮火而死乎當時盖以伯姬為賢因附㑹其説而後儒遂妄傳其事爾故程端學氏曰死適與災同日榖梁之説妄意之也此論得之矣
天王殺其弟佞夫〈佞夫靈王子景王弟〉
莊二十二年殺王子頺僖二十五年殺王子帶皆不書二王子之亂其殺之必告諸侯史無不書之理而孔子削之以天子討亂臣而罪人斯得矣不書可也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不知也景王立
而殺侫夫失親親之義矣故特書之 王氏經世云靈王崩儋括欲立佞夫佞夫不知景王立儋括圍蒍佞夫不預則佞夫無罪也王之恩素篤罰有章而尹劉諸人敢以無罪殺其介弟乎且括亂而免則是所忌在佞夫爾故書王殺以見忍親失刑雖天子不免焉而况其下乎
王子瑕奔晉
屬詞桓十八年周公黑肩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王殺黑肩王子克奔燕既以天子討有罪不書則子儀出奔以非其罪也儋括欲立佞夫佞夫不知而景王殺之瑕括廖奔晉瑕廖盖與括同謀者故殺佞夫既以非其罪書則瑕書奔者以佚賊也景王之討罪有愧於莊王矣季氏私考靈王之崩王子瑕之徒多附佞夫者至是景王疑佞夫之植黨而殺之書殺其弟見其無親親之恩也王子瑕者盖必靈王之弟儋括之叔先儒以為景王子非也若謂瑕為景王之子豈有儋括欲立佞夫而瑕反背父以黨逆之理乎儋括既為罪首與瑕同時奔晉何為經舍首惡而獨録瑕也果為儋括欲立佞夫則殺佞夫不當遲至二年之久而括亦不得免於戮矣求之於經理有不可通者故傳註之説不可盡信而直以王子瑕為佞夫之黨可也奔不書出者盖失職之臣非居禄位而奔也而瑕覬覦非望以陷佞夫於死罪亦著矣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季氏私考良霄汰侈嗜酒則害於國政宜去者也雖與公孫黑有争為其所惡然必亦當國者主之而後能逐公孫黑必不敢因其醉而攻之也故子皮推亡固存之語當在伯有未奔之前非因既奔乃始聚謀也盖奔者有罪見逐之名則出於當國者所主可知許者鄭之讐適讐國將以因其力也自許者許有奉焉不言復者未絶其位也不言叛者但與同列争權求復其位未至於叛君也良霄見逐於國本無大訶而田里未收義猶可復今乃藉讐兵以復國不既為亂乎此則國有常刑矣故其殺也不稱大夫盖先絶於仕籍以罪討爾稱人以殺者駟氏乗良霄之亂即率國人急攻而殺之不待歸獄於國也此與晉人殺欒盈義同是時子皮當國故其政事如此此子産所以不主彊直也歟子皮即罕虎左氏序此抑亦或太過以經正傳斯可矣 當時良霄因争而去位尚未絶求復當自有道今結許而來用兵以入焉則非矣故直書鄭人殺良霄見其為衆所欲殺亦所當殺也胡氏謂將以滅國則斷之過矣季氏説近是
冬十月葬蔡景公
蔡君前此如哀如穆如莊多不葬而蔡景弑於子昭十一年靈公般戕於楚哀四年昭公申殺於盜彼能禮葬其君則魯皆㑹其葬而不敢忽時蔡方從楚畏楚故重其與國如此也 西亭辯疑三十年夏蔡世子般弑其君固至是始葬諸侯見弑而不書葬者或因其國亂或不以葬期來告或告而不往㑹也是時蔡屬楚魯方事楚因往㑹葬而史書之以此知公羊傳謂賊不討不書葬者非矣
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
既而皆無歸於宋 胡傳蔡世子般弑其君天下之大變人理所不容也則㑹其葬而不討宋國有災小事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更宋之所䘮而歸其財則可謂知務乎叔孫豹晉趙武而下皆諸侯上卿執國之政者也三綱國政之本至於淪絶無父與君是禽獸也禽獸逼人雖得天下弗能一朝處矣今世子弑君三綱淪絶禽獸逼人則與之同羣而不恤有國者不戒于火自亡其財苟其來告弔之可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駐于澶淵而謀更其所䘮尚為知類也乎以為未之察也可謂不智苟察此而不謀則亦不仁矣是故諸國之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又特言㑹之所為以垂戒後世其欲人之自别於禽獸之害也可謂深切著明矣或曰夫穆叔趙孟向戍子皮皆諸侯之良也而所謀若是何也世衰道微邪説交作以利害謀國家而不知本於仁義也久矣是以至此極孔子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乎 季氏私考澶淵之㑹城𣏌之諸國也因宋災而謀更所䘮爾魯不與者叔弓已往弔也前此隣國有災皆未嘗謀而於宋災獨謀者以宋起弭兵之議而中國頼焉故也弔災䘏隣諸侯常禮遣一使往焉足矣而大合十二國謀之不亦過乎當時蔡般弑君未嘗謀討而獨謀宋災先儒以為不知類者此也趙武方執晉政而所謀於諸侯者如此意其為人必仁厚有餘而才智不足者也覇業自此而益衰其有以夫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
廬陵李氏曰襄公在位三十一年當其初立外則晉悼之伯方務綏睦親隣内則季孫行父仲孫蔑叔孫豹皆賢大夫故魯國自事伯外皆無他虞奈何自五年季文子卒後武子繼之專權肆欲城費而私邑張作三軍而公室卑入鄆而君命不行於是諸大夫則而象之城成郛而孟氏强矣城防而臧氏亦强矣悼公既沒齊邾交伐魯之不振益甚盖以兵權分於三家故也至其末年乃俯首南面而朝於楚雖晉伯之失使然而魯之人望亦末矣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盖宣成以來已然而實甚於襄公也先儒李氏曰仲孫之用事者五叔孫之用事者四季孫之用事者十則三卿專政之形成齊人伐我者七邾人伐我者二莒人侵我者四則隣國交争之禍起雖享國長久倚晉為重已階削弱之端此襄公生亂而不悟其變也斯言得之矣 王氏經世何休曰公朝楚好其宫歸而作之故名之云爾按左氏言公作楚宫穆叔曰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宫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宫也此非人臣之言且公淹恤於楚豈得已哉何欲楚之有作其宫不過慕其制而效之爾然楚宫必詭異非所當作也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西亭辯疑左綿趙氏曰公薨而子野卒此與莊公薨而子般卒文公薨而子赤卒何異均未成君均不書地均不書葬而子般子赤俱以為弑而子野獨以為毁何也于時季氏之專尤非慶父公子遂之比此必子野賢季氏忌之弑野而立昭以毁言于朝而世不察爾不然不地不葬文與般赤同文同則其義不應異也
己亥仲孫羯卒
冬十月滕子來㑹葬
癸酉葬我君襄公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此傳趙匡以為之字誤作以字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左氏則謂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之作以左氏誤矣昭元年展輿出奔傳胡氏以為為弑君者所立立乎位而不能討賊故展輿不稱爵今但言莒人弑皆實録也傳不可信直當考㨿經文為是
春秋事義全考卷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事義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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