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分紀 (四庫全書本)/卷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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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分記卷六十九   宋 程公說 撰鄭世本第二
  成公       僖公
  簡公
  成公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名睔襄公子悼公弟成六年嗣立明年改元三年晉執之四年三月鄭立公子繻四月殺繻立髠頑五月成公歸至襄二年卒仕位十四年
  成公經七年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傳七年春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且拜師 秋楚子重伐鄭師于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鄭大夫軍楚師八月同盟于馬陵尋蟲牢之盟
  傳八年春晉欒書侵蔡遂侵楚楚師之還也晉侵沈鄭伯將㑹晉師門于許東門大獲焉
  經九年秋七月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 冬十有一月鄭人圍許
  傳九年春二月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 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陳與晉故 冬十一月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示不畏晉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勿亟遣使請晉示欲更立君晉必歸君
  經十年春衛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 夏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傳十年春衛子叔黒背侵鄭晉命也 鄭公子班子如聞叔申之謀改立君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成公大子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鄭襄公之廟鍾子然盟于修澤子駟為質辛已鄭伯歸不書鄭不告入六月鄭伯討立君者戊申殺叔申叔禽申之弟君子曰忠為令徳非其人猶不可况不令乎
  傳十二年春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鄭伯如晉聴成詳見晉
  傳十三年夏六月丁夘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于大宫不能殺子印子羽十年班出奔許今還欲為亂反軍于市巳已子駟帥國人盟于大宫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班弟孫叔子如子孫知子駹子
  經十有四年秋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傅十四年秋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戍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經十五年夏六月楚子伐鄭
  傳十五年夏六月楚子侵鄭及暴隧鄭子罕侵楚取新石詳見楚
  經十六年夏四月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六月晉侯使欒黶來乞師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 秋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傳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陰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為晉伐鄭起 夏四月鄭子罕伐宋敗宋于汋陂衛侯伐鄭至于鳴鴈為晉故也 晉侯將伐鄭戊寅晉師起鄭人使告于楚姚句耳鄭大夫與往楚子救鄭六月晉楚遇于鄢陵楚師敗績秋㑹于沙隨謀伐鄭也七月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詳見晉
  經十有七年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
  傳十七年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虚滑晉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 夏五月鄭大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于曲洧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 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有一月諸侯還
  傳十八年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
  襄公經元年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傳元年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 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經二年春鄭師伐宋 夏六月庚辰鄭伯睔卒庚辰七月九日經書六月誤晉師宋師衛寗殖侵鄭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傳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鄢陵戰晉射楚王目非異人不為他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弃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不欲違先君意 㑹于戚謀鄭故也孟獻子請城虎牢以偪鄭冬復㑹于戚遂城虎牢鄭人乃成詳見晉
  謚法小心畏忌曰僖
  名髠頑成公子襄三年嗣立明年改元至襄七年卒在位五年
  襄公經五年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傳五年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經七年冬十有二月㑹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戍卒於鄵
  傳七年冬㑹于鄬鄭僖公之為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鄭僖元年魯哀三年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誎不聴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趙子辨疑曰諸侯死例書名此則為上文已言鄭伯如㑹下不可又云鄭伯髠頑卒又不可上言鄭伯如㑹下但言髠頑卒所以須於如㑹時便書名以便其文耳三傳不達此體見其文特異不能釋得妄云被殺若實見殺而以疾赴則從而書之諸國弑君豈有實告乎按經文未見諸侯則是巳出境臨欲相見云耳
  簡公諡法一徳不懈曰簡
  名嘉僖公子襄七年嗣立明年改元至昭十二年卒在位三十六年
  襄公經八年夏葬鄭僖公無傳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爕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傳八年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熈子侯子丁孫擊孫惡二孫子孤子出奔衛 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爕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寜矣子國子産父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五月㑹于邢丘鄭伯獻㨗于㑹故親聴命 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待晉來救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夀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兆卜詢謀也言既卜且謀多則競作羅網之難無成功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犠牲玉帛待於二境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宼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㑹之信三年㑹雞澤五年㑹戚又會城棣七年㑹鄬八年㑹邢丘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晉親鄭鄙我是欲楚以鄭為敝邑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弃鄭楚師遼逺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子展名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小旻請從楚騑子駟名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晉大夫告于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畧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爕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遑啟處以相救也翦盡也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貟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
  經九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 十有二月巳亥同盟于戲楚子伐鄭
  傳九年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于鄭門衛北宫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表木道甲戍師于汜令於諸侯曰修器偹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諸侯皆不欲戰乃許之十一月已亥同盟于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子駟公子發子國公子嘉子孔公孫輙子耳公孫蠆子蟜公孫舍之子展及其大夫門子卿之適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聴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徳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杞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徳息師而来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徳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逺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 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陰阪侵鄭次于陰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新注杜云此年不得有閏月癸亥去戊寅十六日疑閏月當為門五日五字上與門合為閏則後學自然轉日為月詳見晉書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彊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
  經十年夏楚公子貞鄭公孫輙帥師伐宋 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輙戍鄭虎牢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傳十年夏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衛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於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於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于犬丘秋七月子囊子耳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災乎師競已甚周猶不堪競况鄭乎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諸侯伐鄭已酉師于牛首鄭地 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滅損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獲囚俘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不使獻其所獲之俘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䘮田焉侵四族田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八年子駟所殺公子熈之黨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宫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刼鄭伯以如北宫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子西子駟子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於北宫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䘮子産聞盜子國子為門者置守門庀羣司具衆官匹婢切閉府庫慎閑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千二百七十五人尸而攻盜於北宫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衆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
  晁補之曰子西子駟子也子産子國子也子西之才不及子産不待此而知也均人子也盜戕其父聞難匍匐遑遽而往猶恐不及而責子西以不儆善子産以庀完此豈雍容時耶傳失之矣且言國事則三執政喋血朝廷言家事則父暴尸衢巷而咎臣妾之逃悼噐用之䘮豈但鄙細不知務而已哉
  子孔當國代子駟為載書以位序聴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欲誅不順者子産止之請為之焚書既止子孔又勸令燒除載書子孔不可曰為書以定國衆怒而焚之是衆為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産曰衆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衆子得所欲衆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衆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於倉門之外衆而後定 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
  楚師不退欒黶獨進師遂進已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畏晉知之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致怨以為後伐之資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欲以致怨楚人亦還鄭服故也經十有一年夏四月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已未同盟于亳城北一本亳作京楚子鄭伯伐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傳十一年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㡬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使侵犯宋宋向戍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聴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四月諸侯伐鄭已亥齊大子光宋向戍先至于鄭門
  于東門其莫音暮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 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㚟勑略切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懐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戍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乗甲兵備凡兵車百乗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
  程頥曰晉悼公推誠以待反覆之鄭信而不疑鄭自是不背晉者二十四年
  傳十三年冬鄭良霄大宰石㚟猶在楚十一年執至今石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嵗習其祥祥習則行新注習因也祥善也嵗因其善謂去年吉今年又吉善因則行謂五年五吉善善相因不習則増修徳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良宵使睦而疾楚以固於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傳十五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亂在十年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産之故納賂于宋三子父為尉氏所殺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樂師三月公孫黒為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之之良司臣而逸之賢而放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女父尉翩司齊師慧過宋朝將私焉私小便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以其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千乘相謂子産等言不為子産殺三盗得賂而歸之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冬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狗女父之族娶於晉范氏故奪其妻歸之
  經十八年冬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傳十八年冬十二月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楚令尹子庚帥師治兵於汾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子展子西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㑹楚師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鋭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詳見楚
  經十有九年秋八月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傳十九年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十四年晉伐秦子蟜見諸侯師而勸之濟涇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秋八月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宫之難十年尉止作難西宫子孔知而不言與純門之師前年子孔召楚師至純門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鄭僖四年魯襄六年簡之元年士子孔卒鄭簡元年魯襄八年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萃子良出奔楚于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聴政立子産為卿
  傳二十二年夏晉人徴朝于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子産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魯襄八年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于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因晉不見禮晉是以有戲之役九年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實朝言觀釁飾辭也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十一年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晉鄭同姓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同盟遂帥群臣隨于執事以㑹嵗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十六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見於嘗酎月令孟夏天子嘗酎酎者重醸之酒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靖東夏二十七年澶淵盟四月又朝以聴事期不朝之間無嵗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荐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讐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秋九月鄭公孫黒肱子張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叚子石黒肱子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已已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冬十二月鄭游昄公孫蠆子子明將歸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于邑舍止其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廢良昄子而立太叔昄弟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苟請舍子明之類求亡妻者使復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交怨則父之不修益明也經二十有四年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傳二十四年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隣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頼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無亦是務乎有徳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徳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徳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逺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說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 秋㑹於夷儀將以伐齊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于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言不可與等對曰無有衆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婁小阜無松栢二子張骼輔躒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巳皆乗乗車安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乗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射犬恨故近敵不告而馳皆取胄於櫜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乗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乗兄弟也胡再不謀謂不告而馳不待而出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楚子自棘澤還
  傳二十五年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夏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乗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免䘮服音問擁社抱社主子美入子産數俘而出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詳見陳秋八月鄭子産獻捷于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妃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頼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蔡出厲公也楚陳佗之亂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陳莊宣皆厲公子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宣十一年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弃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億度也逞盡也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前年陳從楚伐鄭東門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𠂻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誅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方千里列國一同方百里自是以衰差降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晉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 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逺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十二月晉程鄭卒子産始知然明前年然明謂程鄭將死今如其言故知之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鴈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蔑然明名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經二十六年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傳二十六年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産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産辭邑曰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公固予之乃受三邑公孫揮曰子産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 夏楚子秦人侵鄭五月至于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戍囚皇頡楚人以皇頡歸印菫父與皇頡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獻於秦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子大叔為令正以為請子産曰不獲謂大叔辭以貨請菫父必不得受楚之功而取貨於鄭不可謂國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鄭國微君之惠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從遂行秦人不予更幣從子産而後獲之更遣使執幣用子産之辭乃得菫父 秋七月鄭伯如晉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 鄭伯歸自晉使子西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事懼不免於戾使夏子西謝不敏君子曰善事大國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在明年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釁動也嗇貪也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説不禦宼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涉於樂氏津名門于師之梁鄭城門縣門發獲九人焉涉于汜而歸
  傳二十七年秋七月鄭伯享趙孟于垂隴自盟宋還過鄭子展伯有子西子産子大叔二子石從印段公孫段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未見君子憂心忡忡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刺君混亂趙孟曰牀第之言不踰閾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苗之四章肅肅謝功召伯營之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産賦隰桑思見君子盡心以事之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心乎愛矣子大叔賦野有蔓草邂逅相遇適我願兮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印段賦蟋蜶無以大康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段賦桑扈君子有禮文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往此桑扈詩卒章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賔榮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巳侈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
  傳二十八年春無氷梓慎曰今兹宋鄭其饑乎詳見天文書蔡侯之如晉也在此年夏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宋之盟晉楚之從交相見事見宋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驛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嵗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弃而封守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聴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大叔歸復命 九月鄭游吉如晉告將朝于楚以從宋之盟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外僕掌次舍者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苟舍而巳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徳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懷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德小適大有五惡説其罪戻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 冬十二月公如楚過鄭鄭伯不在已在楚伯有迋勞於黄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
  傳二十九年夏五月鄭子展卒子皮即位代父為上卿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栗户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 六月呉季札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 冬十一月鄭伯有使公孫黒子晳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往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世為行人子晳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强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已已鄭大夫盟於伯有氏禆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後能紓然明曰政將焉往禆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産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即世將焉辟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産息之乃猶可以戾定也不然將亡矣
  經三十年秋七月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傳三十年春正月子産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嵗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駟氏子晳良氏伯有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夏四月已亥鄭伯及其大夫盟駟良爭故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 六月鄭子産如陳涖盟歸復命告大夫曰陳亡國也不過十年矣詳見陳秋七月鄭伯有耆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鍾焉朝至未巳朝者曰公焉在家臣故謂伯有為公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分散而罷既而朝伯有朝鄭君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大夫聚謀子皮曰仲虺之志云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謂子産就直助彊子産曰豈為我徙言不以駟良為黨國之禍難誰知所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産歛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叚從之義子産子皮止之衆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産入癸夘子石入皆受盟于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盟國人于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巳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已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子西之子皆召子産駟氏伯有俱召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於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帶子上追之及酸棗與子上盟用兩珪質于河使公孫𦙝入盟大夫已已復歸游吉歸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 於子蟜之卒也公孫蠆卒在十九年將葬公孫揮與禆竈晨㑹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公孫揮曰其莠猶在乎以莠喻伯有於是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奎婁禆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星十二年而一終嵗不及此次也已不及降婁及其亡也嵗在娵子須切訾之口娵訾營室東壁二十八年嵗星滛在𤣥枵今三十年在娵訾是嵗星停在𤣥枵二年其明年乃及降婁僕展從伯有與之皆死羽頡出奔晉為任大夫雞澤之㑹在三年鄭樂成奔楚適晉羽頡因之與之比而事趙文子言伐鄭之說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宋盟約弭兵故子皮以公孫鉏子罕子為馬師 冬十月鄭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聼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寛子産為政有事伯石公孫叚有事欲使之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於邑邑將焉往子大叔曰若四國何恐為四鄰所笑子産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鄭國史書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先和大族而後國家安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䇿入拜子産是以惡其為人也惡其虚飾使次已位畏其作亂
  晁補之曰以子産之賢察伯石之偽而惡之可以廢矣顧乃寵之使次已位何也以謂廢之則力未可為若恥與同列而巳自去耶則鄭不可以無子産故寧少假焉且與之偕而不自去為鄭國慮故也嗚呼君子之馭小人有道抑孔子所謂人而不仁疾之巳甚亂也子産其懼此也
  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謂卿大夫從兩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田獵也曰唯君用鮮野獸衆給而已子張豐巷怒退而徴役召兵欲攻子産子産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産請其田里請于公不役入三年而復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田里所入從政一年與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
  傳三十一年公薨之月是年六月魯襄公薨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䘮故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刑政之不修宼盜充斥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髙其閈閎厚其墻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壊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完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請命士文伯對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㑹時事逢執事之不間而未得見賢遍反下同又不獲聞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府實也非薦陳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濕之不時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宫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廏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宫室塓塗也莫歴反諸侯賔至甸設庭燎僕人巡宫車馬有所賔從有代巾車脂轄𨽻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賔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賔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宼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宫數里而諸侯舍於𨽻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癘不戒賔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壊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所命之雖君之有魯喪亦敝邑之憂也鄭魯同姓若獲薦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徳而以𨽻人之垣以贏受也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宴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已也如是夫子産有辭諸侯頼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協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鄭子皮使印叚如楚以適晉告禮也 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過鄭印段迋子放切往也勞于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禆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禆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傳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宫文子所謂有禮也 鄭人遊於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曰毁鄉校何如子産曰何謂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頼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有患切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聴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
  昭公經元年春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戍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傳元年春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於公孫段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於外既聘將以衆逆子産患之使子羽辭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聴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犂對曰君辱貺寡大夫圍謂圍將使豐氏撫有而室圍布几筵告於莊共之廟而來若野賜之是委君貺於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於諸卿也不寧唯是又使圍蒙其先君將不得為寡君老其蔑以復矣唯大夫圖之子羽曰小國無罪恃實其罪將恃大國之安靖巳而無乃包藏禍心以圖之小國失恃而懲諸侯使莫不憾者距違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懼不然敝邑館人之屬也其敢愛豐氏之祧伍舉知其有備也請垂櫜而入許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㑹於虢尋宋之盟也 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子南聘之矣公孫黒子晳又使強委禽焉禽鳫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子晳盛飾入布幣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乗而出女自房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言丈夫夫夫婦婦所謂順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大夫皆謀之子産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先聘子南直子南用戈子晳直子産未能討歸罪於楚乃執子南而數之曰國之大節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聼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今君在國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國之紀不聼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貴也幼而不忌不事長也兵其從兄不養親也君曰余不女忍殺宥女以逺勉速行乎無重而罪五月庚辰鄭放游楚於吳將行子南子産咨於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亢蔽也彼國政也非私難也子圖鄭國利則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蔡放也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吉若獲戾子將行之何有於諸游 鄭為游楚亂故子南六月丁已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公孫段氏罕虎公孫段印段游吉駟帶私盟于閨門之外實薫隧公孫黒彊與於盟使大史書其名且曰七子自欲同於六卿子産弗討 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如晉聘詳見晉
  經二年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黒
  傳二年秋鄭公孫黒將作亂欲去游氏大叔之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黑氏之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遽傳驛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在襄二十一年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爭徐吾犯妹薫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使大史書七子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印子晳子褚師市官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宼將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書其罪於木加尸上十一月鄭印段如晉弔
  晁補之曰子産為鄭叔向為晉晏嬰為齊皆三國季世而晉齊甚焉初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及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卒與之夫為政而令不行於公族至有所欲使而用賂國於何有哉然子産所以為此抑可言矣子南子晳之争子南直也若罪其用戈則子晳先櫜甲往殺子南子南用戈但應之也而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子南雖後子晳强與於盟亦弗即討則其忍可知矣及子晳獲罪然後方數以大國之事未爾討而摘其昆弟争室至此則晳之直安在哉乘遽而至迫以縊死則子産本心可見矣惟初忍而後決始逆而終伸事定國靖而衆方知其心是乃子産所以為賢而稱於孔子也昭三年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叔向從之宴相與語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亦季世也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夫以鄭晉齊三國有臣若是然至世微政去皆不能救鄭未裂於彊臣子産猶因事正之晉齊將亡賢如叔向平仲特相與私語而太息豈不哀哉
  傳三年春王正月鄭游吉如晉送少姜之𦵏詳見晉 夏四月鄭伯如晉公孫段相甚敬而卑禮無違者晉侯平公嘉焉授之以䇿曰子豐段之父有勞於晉國余聞而弗忘賜女州田以胙乃舊勲伯石再拜稽首受䇿以出君子曰禮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為禮於晉猶荷其祿况以禮終始乎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其是之謂乎 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晉逆齊女且告曰楚人曰徴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楚靈新立敝邑之往則畏執事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則宋之盟云云交相見進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君實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 冬十月鄭伯如楚子産相楚子享之賦吉日宣王田獵詩楚王欲與鄭伯共田故既享子産乃具田備王以田江南之夣雲夣
  傳四年秋九月鄭子産作丘賦丘十六井當出馬一疋牛三頭今子産别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於路謂子國為尉氏所殺已為蠆尾謂重賦毒百姓以令於國國將若之何子寛以告子産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逸詩吾不遷矣渾罕子寛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凉薄也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在列國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蔡偪楚曹滕偪宋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傳五年春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謂授子産政
  傳六年春三月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産書曰始吾有虞於子虞度今則巳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祿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晢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並有爭心以徴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襄三十年立謗政作丘賦在四年制㕘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我將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文王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弃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𦙝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以見箴戒為惠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心星周五月昏見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噐藏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夏六月丙戍鄭災 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過鄭鄭罕虎公孫僑游吉從鄭伯以勞諸柤詳見楚
  傳七年夏鄭子産聘于晉詳見晉 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往襄三十年鄭殺伯有鑄刑書之嵗二月在前年或夢伯有介而行甲胄曰壬子余將殺帶也六年三月三日明年壬寅余又將殺段也此年正月二十八日及壬子駟帶卒國人孟懼齊燕平之月新注此年正月當作齊魯平之月詳見内魯曰燕誤也壬寅公孫段卒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子孔子襄十九年殺子孔及良止伯有子以撫之乃止子大叔問其故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為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孔不為厲何為復立洩子産曰說也為身無義而圖說伯有無義以妖鬼故立之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從也及子産適晉趙景子問焉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彊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彊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抑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𢎞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强死能為鬼不亦宜乎子皮之族飲酒無度故馬師氏與子皮氏有惡齊師還自燕之月此年二月罕朔殺罕魋子皮弟罕朔奔晉韓宣子問其位於子産子産曰君之羇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擇卿違從大夫之位以禮去者降位一等罪人以其罪降罪重降多古之制也朔於敝邑亞大夫也其官馬師也獲戾而逃唯執政所寘之得免其死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為子産之敏也使從嬖大夫
  傳十年秋七月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罕虎如晉葬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見新君贄子産曰䘮焉用幣用幣必百兩載幣用車百乘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不得見新君將自費用盡㡬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聴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既葬禮畢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既𦵏未卒哭故稱服斬衰其以嘉服見則䘮禮未畢其以䘮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
  經十有二年春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夏五月𦵏鄭簡公三月而𦵏速
  傳十二年春三月鄭簡公卒將為𦵏除𦵏道及游氏之廟子大叔族將毁焉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毁曰子産過女而問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廟也諾將毁矣教毁廟者之辭既如是子産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毁之則朝而塴塴下棺北鄧切弗毁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毁之曰無若諸侯之賔何子産曰諸侯之賔能來㑹吾䘮豈憚日中無損於賔而民不害何故不為遂弗毁日中而葬君子謂子産於是乎知禮禮無毁人以自成也 夏鄭伯如晉朝嗣君也晉昭新立晉侯享諸侯子産相鄭伯辭於享請免䘮而後聴命晉人許之禮也新注諸侯在䘮皆稱子簡公未𦵏而言鄭伯亦見制度漸變六月𦵏鄭簡公











  春秋分記卷六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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