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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或問 (四庫全書本)/卷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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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或問卷六     宋 吕大圭 撰
  桓公  正月己卯烝八年
  或問書烝之義何也曰胡氏曰案周書大司馬烝以中冬今魯烝以春正月其不同何也周書有周月以紀改而其言曰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周革命改正示不相沿至於敬授民時廵守烝享猶用夏焉然則司馬中冬教大閲獻禽以享烝所謂用夏而魯之烝祭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也而穀梁乃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是以閉蟄而烝為是與周制異矣春秋非以不時志也為再烝見黷書也
  冬十月雨雪
  或問十月雨雪常事也何以書或曰此春秋以周正紀事之一證也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紀季姜歸于京師
  或問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而先書來何也曰此與祭伯來一例爾蓋私來也王臣無外交祭公來非禮也其逆王后于紀何也紀之於魯蓋婚姻之國也紀援齊難于魯而王娶后於紀則魯實為之謀也天子之娶女於諸侯也使同姓之諸侯為之主太上無敵也故紀季姜之歸于京師魯實主之魯急於固紀是以因祭公之來而使請於王以逆后爾當祭公之來王固未有成命使之逆后逆后之命其殆出於祭公來魯之後乎因祭公之來魯而遂逆王后于紀非端本之道也然春秋書逆王后者二桓八年及襄十五年劉夏逆王后于齊是也然惟紀季姜書歸于京師而劉夏之逆后不書歸則祭公之逆以魯為之主而書之也劉夏之逆以其過魯而書之也魯為之主故書歸不為之主則亦不書歸矣劉敞以為劉夏之逆后則士也祭公之逆后則公也使公則已尊使士則已卑卿逆之公監之乃合於禮其理或然或以遂為専行之辭然以理度之必無此事豈有逆王命而不由天子之命乎亦必不然矣春秋書遂皆繼事之辭非必皆専行也僖四年侵蔡遂伐楚是蓋先侵蔡而遂伐楚也僖三十年書如京遂如晉蓋先如京而後如晉也此年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蓋先來魯而後遂逆王后于紀也但其始來之初不為逆后而來而卒以逆后歸耳故夫遂者繼事之辭也
  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或問公與衛侯約㑹于桃丘而弗遇何也曰齊鄭之如紀将以圖紀也而紀㑹公于成又朝于我納后于周又以魯為主皆將以固紀也齊鄭急於圖紀故不得不急於謀魯伐鄭之役衛實從王則鄭與衛有隙矣故魯桓因而㑹之將以為援也然蒲之胥命則齊與衛亦既修舊好矣衛始以鄭之怨而約與魯㑹終以齊之故背魯而弗來蓋魯之所以弗遇者齊與鄭實軋之也是以有郎之戰爾書曰弗遇罪不在魯也
  來戰於郎
  或問桓公弑逆之人天下之大惡也齊衛鄭之來伐未為無辭而春秋以來戰為文何也曰桓弑逆之人天下之大惡也鄭伯則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齊侯則繼㑹于稷以濟其姦則既與之為好矣今之來戰非有名義之可仗不過以私怨小忿親帥其師而來戰于魯之近邑舉兵深入而實未有辭也書曰來戰于郎罪不在魯也
  齊衛鄭盟于惡曹
  或問此郎之諸侯也曷為稱人曰春秋書法凡一役而再見者人之隠十年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此其例也三國既以不道興師而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以為惡曹之盟使鄭莊不死則三國之黨不分而魯之兵禍未有已也書郎之戰而繼以惡曹之盟三國之惡稔矣抑是盟也又豈特以抗魯而已哉齊鄭自石門之盟而有志於伯齊衛自蒲之胥命而有志於伯今也三國合而為惡曹之盟不特以抗魯也亦將以抗王也鄭既有敗王師之罪矣而其後齊亦滅后之母家衛亦抗子突而自立其無王甚矣自有參盟莫甚於惡曹春秋惡之
  宋人執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
  或問祭仲之事公羊以為知權何也曰甚哉公羊之謬也愚嘗摭其説而論之公羊之言曰宋人執祭仲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少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則病然後有鄭國古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舎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愚請反之曰祭仲不從其言則身必死國必不亡祭仲死則鄭怒於宋民知有義宋必不能逞志於我從其言則身可以生易死君必出國必亂少遼緩之然後出突而反忽是逐二君也古人有權者不如是也權者何權者合於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舎正理無所設行權有道必度義以行權不背經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何者若祭仲知權者宜致死勿聴使宋人知雖殺祭仲猶不得鄭國乃可矣且祭仲謂宋誠能以力殺鄭忽以滅鄭國乎則必不待執祭仲而刼之矣如力不能而⿰⾔𭑃大為言何故聴之且祭仲死焉足矣若不能是莫若强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可矣何故黜正而立不正以為行權亂臣賊子孰不為此乎故曰甚哉公羊之謬也突不係以鄭何也曰小白係以齊明當有齊也子糾不係以齊不當有齊也忽係以鄭明當有鄭也突不係以鄭則其不當有鄭也可知矣曰君在喪未踰年稱子忽立三月矣何以不稱子而稱名曰此争國之辭也曹羈雖立而未成君也鄭忽雖立亦未成君也未成君者蓋其國人亦未之君也未之君則其與突何異焉忽之名與突無異而係忽於鄭則有異矣至於復歸于鄭則稱世子何也曰此正其為世子也正其為世子則突之不當立明矣
  柔㑹盟于折
  或問柔何以名曰禄去公室政在大夫其始於柔㑹宋陳蔡之盟乎先儒皆以為貶而稱名然謂之貶而稱名例也公子結何以不貶夫以大夫與諸侯盟此不待貶絶而自見者也而何必求之過哉故嘗謂内大夫帥師自無駭始内大夫與諸侯盟自柔始自其有無駭之帥師也然後有翬有慶父有公子友公孫兹公孫敖公子遂公孫歸父之帥師甚則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四卿並帥師矣自其有柔之盟也然後有公子結公孫敖季孫行父公子遂臧孫許仲孫蔑仲孫貜仲孫何忌之及諸侯盟甚則叔孫州仇仲孫何忌二卿及邾子盟于句繹矣然則折之盟何也曰鄭連齊衛與魯為讎陳蔡從王與鄭為讎久矣今鄭莊已死而宋有立突之功折之盟其殆欲倚宋以平魯鄭陳蔡而將以定突之位乎魯桓以為鄭突猶已匹也是以汲汲而為此耳蔡叔何以稱字曰諸侯之母弟稱字者非大夫也此年蔡叔十五年許叔十七年蔡季莊三年紀季是也其稱名者大夫也
  㑹于夫鍾于闞于穀丘于虚于龜于武父
  或問公與宋公四㑹一盟春秋列書而不置何也曰亦可以見春秋之㑹盟無一足恃者矣突以弟簒兄倚宋之力而得國而突之賂于宋者未滿其欲也是以責賂於鄭公於是四㑹一盟以求之而宋終不與之平也然則宋之猜貳無厭可知而魯之强聒不捨亦已甚矣始也為人謀事而欲解其讎終也怒其辭平而復黨其惡魯之罪可知矣受人之惠而忘其徳忿其小怨而至於用兵鄭之罪可知矣執人之權臣而使之出其君納簒弑之人而多責其賂宋之罪亦可知矣皆罪也而魯尤甚且不謀人之事則已五反而不合至於結黨而交兵謀人之事者固如是乎或曰突簒君也武父之盟書曰鄭伯何也曰諸侯雖以簒得國茍其大臣君之其國人君之諸侯亦與之㑹盟以為彼國之君也聖人亦從而君之從其實也武父之鄭伯是也茍其雖正適而未成君也其大臣不之君其國人不之君列國之諸侯亦未以為彼國之君也聖人亦從而名之從其實也曹羈鄭忽是也聖人何加損焉
  及鄭師伐宋戰于宋
  或問戰而書及何也曰戰而書及皆公也此年戰于宋十七年及齊師戰于奚莊九年及齊師戰于乾時皆公也胡氏曰既書伐宋又書戰于宋者責賂於鄭而無厭屢盟于魯而無信者宋也二國聲其罪以致討故書曰伐夫宋人之罪則固可伐矣然取其賂以立督者魯桓也資其力以篡國者鄭突也無諸已然後可以非諸人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易亂也故又書曰戰于宋來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徃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
  公㑹紀侯鄭伯戰齊宋衛燕師敗績
  或問此一役宜可以固紀矣而紀不免於亡何也曰此所以速紀之亡也向也齊鄭如紀將以襲紀也紀倚魯以為重一㑹于成再來朝三納后于王皆將以固紀也齊衛鄭來戰于郎矣又盟于惡曹皆將以抗魯也今者魯宋有隙齊又挾宋衛燕以圖紀魯鄭援紀而與戰而四國敗績焉紀之亡形成矣夫以垂亡之國而獲勝捷之功此可喜也以大國之勢而蓄必報之憾甚可懼也公之所以為紀謀者既無以為固紀之道而徒挾鄭以與人戰幸而勝齊彼将謂可以固紀矣而不知所以速紀之亡者在是役也迨夫紀懼亡之不給復為黄之盟求以安紀亦晩矣胡氏曰齊為無道恃强凌弱此以紀為主何也彼為無道加兵於已必有引咎責躬之事禮義辨諭之文猶不得免焉則亦固其封疆効死以守上討諸天子下告諸方伯遂率與鄰國之諸侯其必有伸之者矣不如是而憤然與戰豈已亂之道乎同力度徳動則相時小國讎大國而幸勝焉禍之始也息伐鄭而亡鄭勝蔡而懼蔡敗楚而滅今紀人不度徳不量力不徵辭輕與齊戰而為之援者弑君之賊簒國之人也不能保其國自此戰始矣
  公㑹鄭伯于曹
  或問陳氏曰凡君在喪稱子僖九年宋子二十五年衛子定四年陳子衛宣未葬則其稱衛侯何不以居喪之禮出也衛朔宋固成三年陳溺襄五年猶踰年也鄭費成四年未踰年亦曰鄭伯甚矣春秋之法茍在喪未踰年不成君是故衛成公不書卒鄭厲曹羈之奔也但書名此亦未踰年也而自稱鄭伯吾從而志之無改焉可也以其不成君則春秋不可以不辨茍繼世矣則春秋弗辨也從而志之徒見其悖禮焉爾
  春無冰
  或問無冰何以書曰古者藏冰𤼵冰所以節陽氣之盛也夫陽氣之在天地間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當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𤼵其盛在下則納冰於地中至於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啓冰而廟薦之至於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冰於是大𤼵食肉之禄老病喪浴冰無不及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厲疾不降民不夭札故夫藏冰𤼵冰者此燮調之一事也春秋之書無冰不獨志恒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異常燠之罰而亦以備暑之無其備也
  御廩災乙亥嘗
  或問春秋常事不書礿祀烝嘗常事也何以書曰春秋書烝嘗者二惟桓八年兩書烝與此年一書嘗而已蓋春秋常祭凡得時與合禮者皆不書如有事于太廟有事于武宫皆不書祭名所以書者為事起也惟桓兩書烝嘗書烝則以其黷烝而書也書嘗則以災之餘而書也夏五月而烝秋八月而嘗皆黷祭也
  宋人以齊蔡衛陳伐鄭
  或問書以之義曰春秋書以者三此年及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定四年蔡侯以吳子伐楚是也以者能左右之而行已意也齊蔡衛陳本無意于伐鄭而伐鄭者宋以之也楚本無意於伐齊而伐齊者魯以之也吴子本無意於伐楚而伐楚者蔡侯以之也春秋書擅征伐皆惡之而況於以人之兵而伐人之國哉大亂之道也劉單以王猛居於皇則王猛之所以居於皇者劉單以之也尹氏以王子朝奔楚則王子朝之所以奔楚者尹氏以之也此皆非其本意而為人所以之稱或曰齊桓晉文之用諸侯也不曰以何也曰桓文倡尊周之義而率諸侯以從之用伯討也宋魯蔡挾一已之忿而乞師於他人以用之報私怨也用伯討猶出於人心之所樂從報私怨恃强而來耳宋人之始出忽而立突也不智其次責賂而無厭也不義其卒以四國之兵伐鄭也不仁不仁也不智也不義也宋之罪可逃哉至於四國從之伐鄭則四國之罪亦可見矣齊方有喪而㑹伐又其甚者也
  鄭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或問君在喪未踰年稱子忽立三月矣何以不稱子而稱名曰此爭國之辭也曹羈雖立而未成君也鄭忽雖立而未成君也未成君者盖其國人亦未之君也未之君則與突何異焉忽之名與突無異而係忽於鄭則有異焉至於復歸于鄭則稱世子何也曰此正其為世子則突之不當立明矣或問諸侯不生名失國則名此年鄭伯突出奔蔡昭二十一年蔡侯朱出奔楚二十三年莒子庚輿來奔哀十年邾子益來奔皆名之然案左氏則突之出奔祭仲逐之也沒而不書何也曰書曰鄭伯突出奔蔡則突之自失國也春秋之法茍其道足以失國雖有權臣亦以自致之文書之是故鄭祭仲殺雍糾而突出衛孫林父殺子蟜子伯子皮而衎出燕大夫殺外嬖而欵出書奔而已矣曰鄭忽之出奔衛則見祭仲突之出奔蔡則不見蔡仲何也忽之出特祭仲之為耳非忽罪也是以見其故突之出非特其臣之罪也突實有國而出于其臣乃其所自取耳故以自奔為文忽奔不書子而突奔則書伯突之君也久矣而忽之復歸于鄭稱世子何也突雖君而忽世子之位終不絶也忽世子之位不絶則突之不當君明矣忽之奔也名以其未成君也其復歸也稱世子正其為世子也春秋别嫌明微是非若世子而不得正其名則亂臣賊子得志於天下矣其書復歸何也曰復其位也鄭世子忽復歸于鄭曹伯襄復歸于曹衛侯鄭復歸于衛皆復其位之稱劉子曰復歸有二義有諸侯之歸有大夫之歸諸侯歸可言復大夫歸不可言復諸侯世國可以言復大夫不世官不可言復謂可言復而不言復者奪其國之意也不可言復而言復者致其竊取位之意也
  鄭伯突入于櫟
  或問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而獨書入于櫟何也曰胡氏曰經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京城之叛太叔皆莊公之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謀國之誤也衛有蒲戚而出獻公楚有陳蔡不羮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堕三都以張公室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既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於以明居重馭輕强幹弱枝以身使臂之義為天下與來世之鑒也
  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公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
  或問兩㑹伐鄭何也曰春秋書㑹盟㑹伐㑹救皆前定之辭也未前定則書㑹于某而後伐㑹于某而後盟㑹于某而後救前定同欲也未前定繼事也袲之㑹先㑹而後伐也左氏以為謀納厲公或疑宋既以齊蔡衛陳責賂於突而伐鄭不宜今年又謀納厲公遂謂袲之㑹曹之㑹是皆伐突以救忽然以魯桓方與突伐宋亦不宜㑹宋以伐突春秋諸侯離合不常可勝辯哉今但據其伐鄭二字言之則是時突在櫟忽在鄭則其為伐忽明矣向也宋因責賂于突而伐之矣今也忽入而突出突出而復入櫟突盖宋昔時所納者也又安得不助其昔時所納之人哉突之歸于鄭也忽奔於衛而袲之㑹則衛與焉忽之復歸于鄭突出奔蔡而曹之㑹則蔡衛與焉衛不應伐忽以納突則蔡亦不應伐突以救忽春秋諸侯離合之不常可勝辯哉但自是而後忽之事春秋不載亦未嘗稱其為君意者自伐鄭之後而突遂有鄭國乎其入也稱鄭伯突其卒也稱鄭伯突則夫其後與齊侯遇于垂從齊桓㑹于鄄所謂鄭伯者即突也左𫝊載忽立二年而高渠彌殺太子忽於桓十七年而立子亹十八年齊殺子亹而立子儀至莊十四年傅瑕殺子儀而納厲公然皆不見於經則未可盡信也王氏曰突之未出也宋方有所責故嘗伐之突之既出也宋懼無所得故求納之始宋不和而公以鄭伐宋及突已出而公與宋伐鄭向者相戾之深今也相周之固豈無意而然哉於戲悲夫春秋之世弑逆公行固有自而然耶盖以正繼正禮之常也諸侯無所求以亂易亂國之釁也諸侯有所責故利其亂則幸其危貪其賂則黨其邪聖人觀其聚散而求其情書其向背以見其故故自突入櫟公及宋公三㑹諸侯而再伐鄭無他賂故也案春秋之初蔡衛凡同㑹皆序衛上隠四年蔡衛㑹伐鄭十年蔡衛㑹伐戴桓四年蔡衛從王伐鄭十四年宋人以蔡衛伐鄭今年春蔡衛㑹魯宋于曹蔡皆序衛上至於四月之㑹伐則衛序陳上蔡又在陳下何也曰先儒以為後至也夫王制諸侯之爵先後固有序矣春秋之時禮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先後浸易其序而名分亂矣
  衛侯朔出奔齊
  或問奔君書名以其嘗失國也失國而名之者蓋誌其某國君某云爾衛侯朔名鄭伯突名宜也而僖二十八年衛侯出奔楚何以不名襄十有四年衛侯衎出奔齊又何以名曰奔而名者國非其國矣奔而不名者國猶其國也鄭伯突出而世子忽入國固忽之國也衛侯朔出而公子黔牟立國非朔之國也晉文有憾於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於是已立乎其位而反衛侯是則國猶鄭之國也故其奔也不書名衛侯衎出奔齊而剽已立則是國有二君也故其出奔也名之不然則無以别二君也鄭之出也而叔武立其從㑹也則稱衛子以見武之未嘗為君也武雖未君而鄭嘗失國也故其入于衛書衛侯鄭以見其嘗失國也衎之出而剽立其從㑹也則稱衛侯以見剽之簒也剽雖簒而衎之位終未絶也故其入于夷儀也稱衛侯所以正其為侯也聖人書法之嚴如此哉若夫魯昭在鄆内無簒立之君則魯昭之位未嘗絶也衛侯鄭在楚而叔武攝事則衛侯鄭之位亦未絶也衛衎在夷儀而剽猶在衛則衎之位猶未正也故剽之弑也稱君而經書衎復歸于衛鄭伯突在櫟而忽浸弱則鄭突之位可以漸正也故忽但稱世子而突稱伯其復歸于鄭也不書聖人之書此也紀其實而已矣
  蔡季自陳歸于蔡
  或問蔡季不名何也曰突歸于鄭則名之赤歸于曹則名之以其爭國也爭國則名之以别於二君也蔡季歸于蔡則不名以其非爭國也言不終於為君也春秋之時篡亂已甚兄弟爭國者有之若突忽之相攻魯桓之弑逆父子之爭國者有之若衛輒之拒商人之弑人倫亂而禮義滅矣蔡季之輕已出外則不利之也其歸也以國人之所嘉而已亦無所利焉卒之終不有其國若季者過人逺矣劉氏曰蔡季之去其國與秦伯之弟鍼無以異秦伯之弟鍼以富懼誅蔡季以賢見疑俱不能安其身而季為顯矣太子申生知必不免而終不去以逞其父之欲衛公子伋知必見殺而終不忍逃以遂其弟之求行非不難也而春秋不貴是皆不明於權也使申生衛伋深見輕重之分因負罪引慝超然逺舉必母陷其父兄有不義之名豈不為賢哉上為吳太伯下為蔡季使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此閔子之所以稱孝也
  葬蔡桓侯
  或問葬未有不稱公者而蔡桓獨以侯稱何也曰稱侯正也稱公非正也或謂臣子之於君極其尊而稱之禮也諸侯葬而魯徃㑹從其臣子而稱之亦可謂禮矣然則蔡之稱侯是𫝊之失也然其實不然周之盛時諸侯薨皆請諡於天子案晉仇卒於平王之時諡曰文侯以諡加本爵是以知請命於天子也是後周益衰諸侯薨不復請諡於王五等之爵皆稱曰公乃臣下之自諡爾而蔡侯稱侯則知其請諡於天子明矣蓋蔡季之賢知請諡也劉氏曰人多愛其君矣莫能愛君以禮而蔡季行之此賢者之所以異於衆人也胡氏曰孔子疾子路使門人為臣子曰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曾子疾草而易簀曰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故終而必安於正人子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父是為孝人臣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君是為忠極其尊而稱之不正之大者而可以為禮哉
  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公薨于齊公之喪至自齊葬我君桓公
  或問桓公書葬何也曰魯桓弑兄而自立隠有孫桓之志而桓忍弑隠之心偃然居位者十有八年而見弑於姜氏天理亦不僭矣然其所以至此者則夫不夫婦不婦也古人制禮尺寸不敢踰毫髪不敢越者夫豈强拂人之情性而以繁文末節為尚哉經國家定禍亂而杜未然者也泉水載衛女思歸而不得載馳載許穆夫人歸唁其兄而義不可夫人之適其國父母在則有歸寧既終則大夫行聘問而已古人之於禮所以别嫌明㣲者如此春秋書魯桓之𦵏其亦深著其非禮也哉





  春秋或問卷六
<經部,春秋類,呂氏春秋或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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