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提綱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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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提綱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提綱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按春秋提綱十卷舊本題鐵山先生陳則通撰不著爵里亦不著時代其始末未詳朱彛尊經義考列之劉莊孫後王申子前然則元人也是書綜論春秋大㫖分門凡四曰征伐曰朝聘曰盟㑹曰雜例毎門中又區分其事以類相從題之曰例然大扺參校其事之始終而考究其成敗得失之由雖名曰例實非如他家之説春秋以書法為例者故其言閎肆縦横純為史論之體葢説經家之别成一格者也其襍例門中論春秋為用夏正猶堅守胡安國之説然安國解文公十四年有星孛于北斗解昭公十七年有星孛於大辰全襲董仲舒劉向之義則通災異例中獨深排漢儒事應之謬則所見固勝於安國矣乾隆四十四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春秋提綱原序
  春秋一經説者亡慮數十百家其皆繪天地而圖日月似則似矣於化工之妙容光之照則亡也愚讀是經茫無津涯及見此編櫽括諸傳苞舉無遺頗於聖人之意若滄海之有畔可以濟其濶而極其際伏讀之餘因思儒者之行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不敢自秘願與同學是經者共之故用鋟梓以廣其傳至於編中之所本者則有諸傳在熟讀諸傳以求經之㫖而於此編以發經之藴信所謂提綱者矣大比之嵗夏四月丙戌旴江後學胡光世書於石泉書院以附是編之後記嵗月云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一     宋 陳則通 撰侵伐門
  王臣㑹伐例
  桓五年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衛 十四年單伯㑹伐宋
  成十六年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十七年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
  定四年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嗚呼征伐自諸侯出其昉於春秋之何時乎小國相伐無足論也隠之四年翬㑹諸侯伐鄭其昉於斯時乎曰不然此諸侯私相伐也謂征伐自諸侯出不可也鄭人以王命来告伐宋於是三國㑹於中丘其必昉於是公之九年也曰又不然强如齊僖詐如鄭荘鰓鰓然懼無以服諸侯猶借王命以臨一宋不可謂征伐自諸侯出也按詩書所載之征伐未有不稱述王命者非王命而擅伐人者叛也春秋之初特王朝司馬之失職耳典刑稍正誰敢犯哉余故曰平桓荘僖恵之春秋王室尚可為也荘公以前聖人望周之意惓惓焉伐鄭之舉京師猶有書伐者救衛之舉京師猶有書救者荘公以後經絶無之矣王命虢公伐曲沃隠五年立哀侯諸侯猶有奉王命立國君者王命虢公討樊仲皮荘三十年諸侯猶有奉王命伐叛人者荘公以後傳絶無之矣征伐自諸侯出盖始於齊小白圖伯之年也然則昉於小白圖伯之何年耶曰荘十四年單伯㑹伐宋之役也會伐非王室之事也伐者主之㑹者從之也泰誓曰惟戊午王次於河朔羣后以師畢㑹諸侯㑹武王之伐者也單伯㑹伐則伐之者齊而從之者周矣經書㑹伐志征伐自諸侯出之始歟雖然是役也周人之所甚疑也前乎此未聞乎此也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諸侯猶有㑹伐者也今乃堂堂天子之周而聽命於侯舅之齊不往則甚難於齊其往則甚易於周徘徊不肯發而若有所待焉諸侯伐宋於是年之春至其境伐其邑而單伯乃會於是年之夏遷延頋望之意可見也然自㑹伐以後經無出伐之文矣荘二十七年天子將有討於衛而未敢討也使召伯求媚於齊侯且請伐衛焉征伐之權倒置如此周遂無以為周矣或者不察乃謂齊侯經營伯業莫重乎召陵不請命於周為可辠不知伐宋之始未得征伐之權而請之也召陵之役既得征伐之權而遂用之也向也伐衛周人且請伐於我今也伐楚我尚何請伐於周哉推原其由單伯㑹伐宋天子之權一失也召伯請伐衛天子之權再失也召陵之役移於齊城濮之役移於晉勢之所趨雖欲挽而使之留不可得也嗚呼周柄雖移諸侯猶以周目之也日久日忘則諸侯有以列國視京師者矣單伯之来其㑹其否權在周也自後晉召而莫敢不来矣處父救江王叔桓公與焉晉侯伐秦劉子成子與焉春秋不書甚不欲單伯之事再見也鄢陵以後晉人克敵而驕憑陵京師曾不若邾杞然單伯之書猶不列於諸侯成十六年之尹子苐與諸侯同序則晉人以列國而例京師久矣一卿既㑹伐於十六年之秋二卿復㑹伐於十七年之夏跋履險阻曾未息肩是冬單子又以㑹伐至爾范宣子聘魯賦摽有梅猶惡其汲汲召師於魯也其可以汲汲召師於周哉設使匠麗之逰不遇則王師之役固無時而已也盖當是時晉厲暴虐不得不從吾諒周人之心未嘗不欲收征伐之權而力不足鞌之戰鞏朔獻捷於周王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王命伐之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似乎責晉人不請命而專伐之意不思太阿之柄周移於齊齊移之晉亦如郜鼎之移於宋復自宋而移之魯有年數矣豈區區片辭所可請復哉抑愚閱春秋世變而思其故春秋之初王室有可為之機而沮之者二春秋之末王室有可為之機而棄之者一齊僖鄭荘馳騁東周之間專盟㑹伐號為小伯意王室無能為者矣一旦天子震怒自將伐鄭蔡衛陳皆其仇讎奔走從命於下執事寤生不歸死於尉氏而敢抗衡於王室猶有鬼神祝聃之矢誰為之當服春秋之上刑矣使王室有可為之機而沮之者鄭寤生之辠也寤生禄父天奪之魄威權當復歸王室矣上下十載伯圖未興王室可為之機間不容髪王人子突救衛其善於投機者歟奈何禄父之後襄公繼之甫田一詩述其不徳而求諸侯之意敢於伐衛敢於抗王五國皆有辠而齊其首者也滅紀圍郕侵欲不忌使王室有可為之機而沮之者齊諸兒之辠也自單伯㑹伐以後一百七十有四年諸侯迭進狎主齊盟周無復可望者乾谿之役楚始大創平丘之㑹晉失諸侯此皆周室可為之機特未有以發耳楚瓦不仁拘唐蔡二君者三年唐蔡不能討楚而歸之晉晉無以合諸侯而歸之周入東周以来所無之機㑹也左氏曰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入春秋以来所未見之文也㑹十有八國之師堂堂之陳正正之旗而卒止於侵楚吁陋矣哉呉興矣周不可復望矣有大可為之機而自棄之者周之辠也王師始於伐鄭卒於侵楚此王室所以為始終者也吁豈特王室之所以為始終者哉單伯以前諸侯有私伐矣單伯以後必伯主而後伐天下之有伯也劉子以前必伯主而後伐矣劉子以後又諸侯之私相伐天下之無伯也然則劉子以後之春秋尤甚於單伯以前之春秋也又伯主之所以為始終也吁周不復興此世道之所以為春秋齊晉不復興此世道之所以為戰國
  齊晉楚伐鄭例
  荘十六年齊人宋人衛人伐鄭 荆伐鄭二十有八年荆伐鄭 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僖元年楚人伐鄭 二年楚人侵鄭 三年楚人伐鄭 六年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 七年齊人伐鄭二十有二年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三十年晉人秦人圍鄭
  文九年楚人伐鄭 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
  宣元年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 晉人宋人伐鄭 二年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 三年楚人侵鄭 四年楚子伐鄭 五年楚人伐鄭 九年楚子伐鄭 晉郤缺帥師救鄭 十年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 楚子伐鄭 十有一年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 十有二年楚子圍鄭 十有四年晉侯伐鄭
  成三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六年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晉欒書帥師救鄭 七年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同盟于馬陵 十有五年楚子伐鄭 十有六年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十有七年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 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
  襄元年晉韓厥帥師伐鄭 二年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 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八年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九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同盟于戲 楚子伐鄭 十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戍鄭虎牢 楚公子貞救鄭 十有一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同盟于亳城北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十有八年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二十有四年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二十有六年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定八年晉士鞅帥師侵鄭
  哀二年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
  嗚呼鄭其春秋要領之國歟予按春秋陳蔡鄭許皆邇楚之國經書伯主謀鄭之事最詳謀陳蔡許之事最略夷狄爭鄭之事最多爭陳蔡許之事最少楚之有陳蔡許猶晉之有宋魯衛也鄭獨介然居二大國之間而為六國之所顰笑晉不得鄭不敢過而問陳蔡許僖二十八年之圍許文十五年之入蔡宣六年之侵陳是時鄭役於晉故也楚不得鄭不敢過而問宋魯衛僖二十七年之圍宋公㑹盟於宋宣十四年之圍宋歸父㑹於宋成二年之侵衛遂侵我師於蜀是時鄭役於楚故也嗚呼鄭其春秋要領之國歟盖其國有北制之險有京櫟之固控扼其地而示天下諸侯以形勢則莫敢先動此五伯所用武之國而南北必爭之地也齊桓成召陵之績以有鄭晉文獻城濮之㨗以有鄭楚荘竊辰陵之盟以有鄭宋伐鄭而不濟則身辱於强楚秦襲鄭而不克則伯止於西戎得之者强失之者弱得之者成失之者敗獨惟一鄭焉耳鄭於春秋其關於一時伯業盛衰之變豈淺淺哉予嘗諦觀齊晉楚爭鄭之事而斷以春秋之法荘十六年荆伐鄭以後鄭無心於從楚而開其從楚者吾不辠鄭而辠王文九年楚伐鄭以後鄭有心於從晉而不專於從晉者吾不辠鄭而辠晉成十六年戰鄢陵以後襄十一年㑹蕭魚以前鄭始决意於從楚屢煩晉師而後得鄭者吾不辠晉而辠鄭蕭魚既㑹晉不復有事於鄭而楚爭之患氣熖亦少息矣東遷之初鄭荘虎視諸侯雖國邇於楚四十五年間荆人亦不敢輕犯之也莘之役以蔡侯歸脣亡齒寒鄭為之次是時鄭人席寤生之餘威遺烈且不甘心于齊以侵宋其肯屈意以從楚春秋於荘十六年書齊宋伐鄭又書荆伐鄭其志齊晉與楚爭鄭之始歟從楚不如從齊從蠻荆不如從諸夏齊宋来伐鄭人從齊之計始决荆伐齊救桓公待鄭之意甚勤繼又稱伐者三堅壁不動鄭人豈不欲從楚畏犯不義天下諸侯共斥之也召陵得志雖鄭甚愚當知齊伯之為可依且國無内難何憂何懼而欲從楚哉首止之役王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前此楚屢伐而鄭不從今也楚不伐而鄭從之非天子有命鄭不至此也新城之圍踰時不下齊再来伐黽勉乞盟所幸召陵一役楚人不敢北向謀諸侯設使乞盟之後楚復伐鄭鄭必釋然舎齊而從之矣桓公即世鄭伯始朝於楚勇行不顧恃有前日之王命在使宋不得以伯楚得稱爵以㑹諸侯則鄭為之也城濮一役鄭始受盟豈忍舎疇昔久要之楚而從一旦新至之晉邪勢不得已也晉文尚在已懐反側至勤圍鄭之師推原其由鄭人不敢萌從楚之志而開其從楚者辠不在鄭而在王也狼淵之役鄭及楚平此如飽鷹颺去之時㑹公於棐宴公於棐猶作飛鳥依人之態子家賦載馳之四章辭氣懇懇令人惻然此果無意於晉而為之哉新城之㑹出幽遷喬春秋以是許鄭伯也是時霸主之權逸在大夫有齊宋之賊而不討有二扈之㑹而無成失鄭之辠職晉之由將諸侯而㑹棐林者趙盾也棐林以後晉三加鄭而稱人一救鄭而書將晉君不在諸侯不知楚荘日夜激厲北向之師不得鄭而不止自宣公之三年至十有二年楚師之加鄭者六楚子之自行者四加以徴舒失討楚人遂得以竊伯主之權始入陳而次入鄭矣觀鄭人守陴以大臨復脩城以固守甚不得已則肉袒以逆此時此情晉獨不諒之邪邲之戰皇武子猶入晉師以告楚之情則鄭之從楚出於無可奈何我克則来乃鄭之心不克遂徃豈鄭之辠哉邲之後晉人懲前日大夫之失策毎伐鄭多晉君之自行一伐而鄭懼再伐而鄭服鄭自是不敢貳晉者七年受楚賂而與之平辠固當討鄭伯来朝而執之誘也行人無辠而殺之暴也鄭别立君辠亦當問是時晉侯有疾立太子州蒲以伐鄭毋乃燕伐燕邪推原其由鄭人未嘗無從晉之志而不專於從晉者辠不在鄭而在晉也成十五年暴隧之侵鄭固從楚明年鄢陵一勝王夷師熸此正鄭人北向從晉之機奈何鄢陵以後三舉晉師三屈王臣而鄭不来晉悼方興初年伐鄭次年侵鄭而鄭不至若曰晉厲暴虐鄭不可從悼公方明舎晉焉適成公以楚君集矢之故生死從夷子駟息肩之請曾莫之恤楚鄭之交牢不可攻矣嗚呼召陵之役不足以堅鄭之事齊城濮之役不足以堅鄭之事晉鄢陵之役反足以堅鄭之事楚此三大役皆春秋非常之事不足以得鄭向非有悼公之才有知武之謀拔一鄭於篳路藍縷之中而置於衣裳玉帛之㑹鄭不胥為楚乎自虎牢大城扼鄭咽喉以臨鄭鄭人之急朝不及夕五㑹皆從則晉人之識地勢也自戱之同盟三分四軍以待来者楚之謀鄭愈疲而晉之謀鄭愈逸三駕不敢爭則晉人之識兵勢也蕭魚未㑹屢盟而屢叛屢叛而屢伐蕭魚既㑹而不盟鄭人服役於晉者二十有三年則悼公之才正不在桓文下矣推原其由鄭人決然有從楚之志師勞力竭而後得鄭者辠不在晉而在鄭也故鄭人自荆伐以後受大國之兵爭一百二十有八年㑹於蕭魚而晉討之文絶盟於宋而楚爭之文絶外憂方弭内難疊生子孔伯有子晳之禍因仍而起直至國僑誅駟氏之年内外始寧而春秋已告莫矣抑人亦有言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春秋之初先諸侯以抗王室者鄭也春秋之中先諸侯以朝楚者鄭也春秋之末先諸侯以抗伯者鄭也人知齊晉楚之伐鄭不知鄭實自伐而後人伐之也雖然一鄭之微不足論也予讀春秋楚人伐鄭之事而深歎先王封建母弟以藩屏周為策甚長也鄭王畿之諸侯也楚既興師以伐鄭豈不能越鄭而窺周周之於鄭咫尺耳楚荘敢問鼎而不敢取楚靈欲求鼎而不敢行豈其心之不欲哉誠畏器南則兵至環天下之諸侯皆敵也陵遲至於戰國宗族枝葉俱落而後為秦不然周未可量也或者不察文武成康封建之力乃信王孫滿為能言之士過矣嗚呼予於楚人伐鄭而知天下之有晉予於楚人伐鄭而知天下之有周
  晉楚爭陳例
  僖二十有三年楚人伐陳 二十有五年楚人圍陳
  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 晉趙盾帥師救陳六年晉趙盾衛孫免侵陳 八年楚師伐陳 九年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十有一年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襄五年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呉人鄫人于戚戍陳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七年楚公子貞圍陳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陳侯逃歸
  昭八年楚師滅陳
  哀九年楚人伐陳 十年楚公子結帥師伐陳 呉救陳 十有三年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嗚呼陳胡公之國神明之後也卒汙於荆蠻其無伯也夫攷其國在禹貢豫州之東地勢四平無名山大川之限楚若有事於陳朝發而夕至晉未之知空有鞭長不及之歎甚則付之無可奈何而已其初中國之有陳則霸主之勢强其次中國與荆楚爭陳則伯主之勢弱又其次勾吴與荆楚爭陳則伯主之勢去此皆春秋非常之事諸國盛衰之由也春秋之初陳蔡一黨偕諸侯以伐鄭偕諸侯以伐衛列國血刃陳不受兵苐惟荆蠻之與鄰漢陽諸國薦食殆盡陳亦何恃而不恐一聞齊桓創伯東方陳人欣然從之北杏之㑹與蔡侯偕大扺畏楚故也二幽以後何役不㑹何盟不同陳亦藉齊以鎭撫其社稷而輯寧爾民是時楚已入蔡伐鄭而圍許四國邇楚三受其禍陳獨孑然孤立其間㷀㷀四顧將有無厭及我之患自僖六年楚人圍許以来陳毎有諸侯之事皆不至始使其世子来葵丘之㑹大盟諸侯陳又不至凛凛畏楚矣遲疑不敢正視伯主者六年宣公即世穆公黽勉從諸侯於㑹一旦齊桓告終於諸侯之冊陳遂釋然舍齊而從楚齊之盟陳與鄭蔡實攝贊之也原齊桓之伯陳人毎懼患於楚未嘗䝉患於楚則中國有伯所以有陳也二十有三年楚人伐陳二十有五年楚人圍陳深山大澤龍亡虎逝則狸號鰍舞者時然勢然也城濮之役陳與鄭蔡左楚人之袒執干戈與晉周旋晉先楚鳴蔡鄭震恐脂車踐土之㑹以求免於晉而陳獨後至何耶去晉最逺自拔於强隣者最難也文襄屢㑹惟晉是從如驂之靳楚不敢爭者伯主之勢强也自壺丘侵陳楚人遂敢於玩晉陳及楚平陳人遂敢於從楚新城之會陳侯實来南北爭陳之勢已自此始宣公元年楚鄭之侵晉盾之救南北爭陳之勢已成六年晉衛之侵八年楚師之伐南北爭陳之勢未決至九年中行桓子之伐將厭陳而思棄之矣無他爭陳之事楚常得而晉常失晉常勞而楚常逸故也加以鄭人乍叛乍服晉不得鄭不敢問陳故寧舎陳以謀鄭書侵書伐書救奔命於一鄭自荀林父伐陳以後晉不復有事於陳者二十有三年以其志於謀鄭也借曰謀鄭急於謀陳徴舒之罪安可不問使楚人得以藉手辰陵一盟陳人不復從㑹於晉晉人亦聽其服役於楚者二十有八年則晉楚盛衰之勢判然矣虎牢大城而鄭始服鄭人既服而陳亦来踐土之役曰陳侯如㑹雞澤之役曰袁僑如㑹君大夫之来也緩去晉最逺自㧞於强隣最難也奈何陳不得已而来晉不得已而受得一鄭不啻已足無暇謀陳書戍陳於㑹戚既至之後諸侯不書諸侯之散無意於陳也書救陳於子囊来伐之後師方及陳公即書至則諸侯之救無及於陳也襄五年公子貞帥師而書伐七年公子貞帥師而書圍楚之謀陳者寖重晉之謀陳者寖輕書伐而晉救書圍而晉不救示陳以意而令之去耳鄬役逃歸晉不復討兹非幸其一去而不復来邪晉人曰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吾料晉人以得陳為喜不料晉人其以得陳為憂矣魯人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吾料諸侯以陳人從楚為非不料諸侯其以從楚為是矣中國與夷狄爭陳而卒不能爭者伯主之勢弱也厥後楚令於陳若鄙邑然弟黄之歸二慶之戮楚得以行其令弟招之放孔奐之誅楚得以行其威熊虎之滅弃疾之封楚得以行其權申之㑹率陳以伐呉雞父之役率陳以戰呉陳國區區以從楚挑呉哀六年呉人入伐勾吴與荆楚爭陳之禍又自此始矣夫楚人不敢爭陳於桓文方伯之世而遂敢爭陳於靈成景厲悼之時中國與荆楚爭固己失伯主之體獨奈何爭而不得而又棄之伯主之體重失矣哀十年楚公子結伐陳而救陳者乃出於棄在海濵之呉十有三年呉㑹黄池而與呉爭陳者乃見於僻在荆山之楚一陳昔為中國之所有次為中國荆楚之所爭今其爭者乃出於勾吴之與荆楚不知當時伯主安在哉嘗攷陳國之顛末慨世變之升降讀詩與春秋之終而有感焉陳從齊以㑹北杏我荘公之十有三年也接王國之風絶丘中有麻之詩作是時王室衰而齊伯興陳從楚以盟辰陵我宣公之十有一年也接列國之風絶陳靈澤陂之詩作是時中國弱而夷狄强楚公子申伐陳接春秋之筆絶西狩獲麟乃伐陳之明年也時楚吴越交侵而中國微嘗平心而評之奬齊桓之伯者陳也列國之㑹不獨陳也来呉楚之爭者陳也小國之禍不獨陳也獨惟辰陵一事進不得為北杏二幽之時退又将為虢申黄池之漸此為南北强弱之界限也陳實為之事起於陳故列國之風特於陳而絶嗚呼詩之絶猶有春秋在春秋絶吾不知其所終




  春秋提綱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二     宋 陳則通 撰侵伐門
  晉鄭楚伐許例
  荘二十有九年鄭人侵許
  僖六年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二十有八年諸侯遂圍許 二十有九年公至自圍許 三十有三年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成三年鄭公子棄疾帥師伐許 鄭伐許四年鄭伯伐許 十有四年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襄三年晉荀罃帥師伐許 十有六年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定六年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
  嗚呼王澤竭伯功淺小國從楚豈獲已哉議者切齒諸侯之從楚蔡為上許次之陳又次之鄭人遨逰南北之間者也予謂陳蔡鄭之所畏者惟楚許不惟畏楚而又畏鄭故許人始役役於齊終役役於楚多方以圖免者惟鄭人之故齊之勢力足以及許許不甘心於楚而事齊晉之勢力不足以有許許始甘心於楚而倍晉越鄭謀許晉人所難鄭若来伐晉未必救楚大而近足以威鄭且庇許矣抑人亦有言鹿死不擇音許惟强可以庇民者是從何擇其晉與楚哉吾攷鄭人仇許之事盖自桓公之十有五年始前此十有五年太岳之祀不絶如綫不遷其重器不係累其子弟存許以俟其他日則鄭荘之力也寤生云亡忽突爭國何暇以一許為問許荘無子穆公托兄死弟及之名不告於天王於方伯於鄭直入許而為之君經書入不順之詞也不與其乘人之約以為利也自此鄭與許仇卒為世世不釋之憾許之自為謀亦危矣齊桓創伯逺足以来江黄寧不足以得一許七從㑹盟三從征伐許最有奬齊之功鄭欲有事於許未免猶畏於齊於荘之二十九年潛師侵許以脩舊怨猶不敢聲許之辠而討之也齊之勢力足以庇許彼楚人憑恃其衆而必許之從楚豈許之所甘心哉櫬璧之事傳近於誣盟洮以後猶有許男按經可以見許之不從楚矣盂之役楚以子書許亦在㑹則齊桓没之四年也自後憑陵諸夏楚来而許助之晉文三㑹諸侯而朝王所許於踐土河陽不為不近惜不能自拔於荆蠻之中䧟溺之為最深耳文公率㑹温之諸侯乘勝圍許宜若振槁然圍而不舉豈其力不足而心不忍耶不欲甚楚人之怒而置之也襄公不忘前怨偕陳鄭以伐竟以無功返則晉人謀許之意怠矣救鄭之役新城之㑹晉人聽許之自北二扈等盟許又不至晉人聽許之自南僖公三十有三年以後晉不復加兵於許者五十有六年君臣朝夕謀陳謀鄭且不暇安有餘力以及許耶直至雞澤之盟鄭人服而陳亦来始敢興師以問許荀罃伐於襄公之三年荀偃伐於襄公之十有六年晉人得鄭始敢問許也許公之謀國亦曰吾邇楚而逺晉許若從晉未必釋鄭人之憾反以召楚人之怨萬一楚伐其外鄭應其内許國之危朝露矣故從楚可以免禍於楚亦可以免禍於鄭鄭人從伯討以後畏楚不敢發者三十有八年謂許人之見重於楚也陽橋之役靈公為右於蜀之盟許人不書鄭人始知許之不見重於楚成之三年姑使子良伐許以甞楚之救與否也一伐而不救則再再伐而不救則三冐衰絰以興戎不恤也卒使鄭許交訟不之晉而之楚子反何人乃攝士官而聽其詞諸侯之無霸害哉成十有四年子罕来伐不得叔申之封不止也襄公之十有六年諸侯之伐許皆以大夫行鄭獨以國君會夫兵莫慘於志鏌鎁為下春秋書之曰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忍矣哉鄭伯之為此行也許男平昔恃楚臨鄭之謀卒於無成為鄭人笑是用痛心疾首告於楚庭以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此時之為此言可憐哉一旦楚有亡郢之釁鄭遂有滅許之師墟人宗社辠無所逃春秋嘗因許而狄鄭矣於滅國夫何誅雖然楚不為無辠也鄭人本不敢興伐許之師為楚不救耳遷葉不能免則遷於夷夷不能免則遷於白羽白羽之患如初則又遷之容城凡四遷許之勞不如一救許之力黔驢之技止於此鄭不滅許何為哉紀恃魯而悮於魯黄恃齊而悮於齊許恃楚而悮於楚此可為恃人而人不足恃者之戒也或曰鄭許紛紛之訟子何以折之許曰予舊國也鄭曰予俘邑也當以左氏之言為案春秋之初書曰鄭伯入許春秋之終書曰鄭游速帥師滅許當以仲尼之筆為斷予請為之辭曰滅許之辠在鄭誤許之辠在楚恃楚不事鄭之辠在許聽鄭人滅許之辠在晉
  齊伐楚例
  僖四年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楚屈完来盟于師盟于召陵
  嗚呼此一役也齊侯二十餘年之智慮所及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侵伐之所無論五伯者嘐嘐然曰桓公曰桓公其在此乎然則侵蔡伐楚書遂者何蔡自北杏以後不與㑹盟聲兵問辠蔡其何辭何必濳師而為侵荆自敗蔡以後屢為不道正名定辠楚當首師何必先蔡而後伐吁不然陳蔡鄭許密邇荆蠻蔡居汝水之南實為楚人門戸之蔽召陵之役陳從則宛丘之道通許從則許昌之援集鄭從則虎牢之關未閉獨蔡之即楚為齊師南北之擾吾將聲兵討蔡楚必救之救兵具至吾不下蔡何及於楚不若輕兵以侵之蔡人倉卒聞諸侯之至不暇告楚而奔潰不可復支矣蔡道既通遂事南伐楚楚人亦不虞君之渉吾地也况楚人憑陵中國三十餘年諸侯莫敢南向而誰何一旦聞蔡潰而及已倉皇四顧欲守險則陘者先君蚡冒建國之地已為諸侯有欲戰則狼顧恐江黄之議其後所以有屈完之如師與經書侵而遂伐神速而不留也伐而書次持重而不廹也来盟於師盟於召陵克敵而不驕也吁此固齊侯莭制之師而管仲教之也
  晉楚兵爭例
  僖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楚人救衛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嗚呼召陵以前齊師之伐例稱人至召陵而齊君始爵召陵以前㑹齊師之伐例不過二國至召陵而八國始同役二十餘年養威持重輕兵薄賦以寛民力一旦問楚力有餘而氣倍之楚人懼不敢動此召陵之偉績也予嘗論桓公中才之主無管仲則繩墨放管仲霸者之佐無桓公則他人不能用不及時謀楚且寛為二十五年規模以治之俟河之清人夀㡬何設桓公管仲有一不幸若楚何哉顧公之心未嘗忘楚苐内安諸夏外攘夷狄二十五年之久猶不覺其怱遽也盖諸侯不安則楚不可圖桓公所以先合諸侯而後伐楚楚人不退則諸侯不服文公所以先與楚戰而後合諸侯桓公没諸侯苦楚之暴久矣盂之執諸侯不敢問泓之戰宋人不能當伐齊圍陳暴骨如莽又合四國之師環宋城下而圍之是時也其間或有强有力者出與楚戰諸侯不欣欣然視之如歸乎况城濮之役晉楚雌雄未戰先定楚師連年暴露民不獲息肩不足以當秦晉方銳之氣子玉剛而無禮志驕氣盈不足以敵齊宋必死之鋒以驕將御疲兵多愈見其敗楚子少與之師而欲與四大國相馳驅其勢不大懸絶耶吾諒晉人惟恐楚人之不戰也多方以怒楚始則輕兵侵曹以示楚之緩繼則重兵伐衛以聲楚之急楚人救衛果墮其謀晉遂卷甲疾趨入曹而執其君矣楚人徬徨顧盼不知所為謂晉侯已侵曹矣不知伐衛之又晉侯也謂其已伐衛矣不知入曹之又晉侯也春秋屢挈晉侯文繁而不厭或者賞晉侯之功而又辠晉侯之譎與執曹畀宋楚怒已甚宛春見辱誰能堪之然後退師三舎陽以報楚子之惠隂以示子玉之怯而鬭勃之請戰必矣以四大國之師而萃其一軍其畏不敗乎此一役也楚人請戰晉侯書及春秋誅意之筆也嗚呼齊桓屢盟屢㑹而後為召陵之役既得諸侯而後伐楚也晉文一戰勝楚而後為踐土河陽之㑹既勝楚而後得諸侯也非其時異而事不同耶然則以時而論則桓公之創伯難文公之繼伯易以事論則桓公之成功遲文公之見效速以心術論則桓公正而不譎文公譎而不正
  晉伐齊例
  宣十有八年晉侯衛世子臧伐齊
  成二年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齊侯使國佐如師及國佐盟于袁婁
  襄十有八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十有九年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
  哀十年晉趙鞅帥師侵齊
  嗚呼隠桓之世天下之强國二荘僖之世天下之强國四成襄以後天下之强國六設呉越不死戰國之稱雄者不知其㡬予讀春秋而悲天下之為戰國久矣秦楚呉越俱不足論攷齊晉兵交之由而知中國之兩强不相立也齊桓之子孫雖不足以繼伯而毎毎不平於晉晉文之子孫雖號為繼伯而亦不敢責備於齊齊桓伯業已積漸於僖公小伯之時其行事之規模與收伯之功烈大非僖公之所可望南伐强楚北伐山戎西㑹葵丘東㑹於淮三十餘年之經營天下者略徧獨晉人盟㑹所不及征伐所不加執虞滅虢此誰之辠略不以一矢相加遺何耶諸侯固避晉之强也孝公銜取穀之怨合晉師以却楚豈料城濮一勝晉伯遂成踐土翟泉兩㑹偕来吾諒齊人本心必有勉强不獲已者矣我伯國之餘也縱自輕奈辱先君何自後晉人大盟大㑹齊君大夫不復從者四十有六年齊人不道虐執天子之使辱我叔姬憑陵我西鄙魯人兩告於晉晉不一問於齊晉之視齊猶向也齊之視晉也齊惠結魯以抗晉魯宣舎晉而事齊天下㡬有兩伯郤克使齊齊晉之憾始開斷道一盟齊魯之交始散一笑興師生靈何辠春秋書七大夫戰一齊侯鞌之敗吾不為齊侯羞為列國之諸侯羞也齊以師徒撓敗之餘少殺其勢俯首帖耳於蟲牢馬陵之盟自是以後黽勉聽命豈其本心戚之役以國佐至朾之役以崔杼㑹晉亦喜於得齊何暇屑屑計此哉悼公五㑹三駕諸侯親徃齊獨以世子當之晉亦苟焉不敢為責備之語光列於諸侯卒使齊人得以藉口盖其平日憤憤不平之心不欲晉伯勢力不至不得不来悼公末年伯心稍倦則有我北鄙之伐平公新立溴梁之盟髙厚已有異志矣十有七年君伐我而圍桃臣伐我而圍防非以弱魯正以陵晉平公合十二諸侯環其城下而攻之經書同圍盖仲尼特筆之文以著齊環不道之辠也繼是澶淵商任沙随等㑹荘公又親辱於諸侯矣雖然齊猶未也以勢力强大之齊而役役於地醜徳齊之晉豈其甘心哉沙随之明年伐衛伐晉以報東閭之役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於熒庭生平脩怨之志始快攷春秋自非秦晉世世之讎誰敢執戈而與晉角晉人曰晉楚齊秦匹也楚人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宋之盟戰國之兆也嘗記景公如晉飲酒投壺晉人已有齊君弱吾君歸弗来矣之言至召陵侵楚以後諸侯相顧莫敢先叛齊及鄭盟於醎及衛盟於沙又及魯盟於夾谷率衛侯次於五氏於垂葭以伐晉而諸侯遂無伯矣嗚呼諸侯之有伯固非王室之幸諸侯之無伯又豈世道之福春秋於五氏垂葭之役不書伐而書次聖人重絶晉之文也晉國將分莫適為主至哀公十年趙鞅始帥師侵齊以報之亦足以見公室之大弱晉固失伯景公輕躁如此豈得為諸侯盟主哉徒以促天下之無伯而春秋終焉且夫齊國之大不減於晉晉文之盛不及桓公後世子孫惟悼公稍有聲績其餘齊晉數君不大相逺晉獨得以世伯者大扺其國以教訓奬拔風俗人才世出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韓范趙魏之徒支持伯業與春秋相為終始此亦晉人深憂逺思之意以齊桓之事為覆轍也桓公有管仲而無繼所以無世伯之資景公有晏子而不用所以無復伯之績孰謂區區伯業而可無人為之乎詩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齊桓其有焉其車既載乃棄爾輔景公其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晉文其有焉
  秦晉兵爭例
  僖十有五年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韓原河西之地三十有三年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函闗之地
  文二年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彭衙河西之地杜云馮翊郃陽縣西北有彭衙城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不書地三年秦人伐晉傳云取王官及郊杜云皆晉地王官在河東四年晉侯伐秦傳云圍邧新城杜云秦邑按邧新城在河西七年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傳云敗秦師於令狐至於刳首杜云令狐在河東與刳首相接十年秦伐晉傳云春晉伐秦取少梁按地在河西杜云在馮翊夏陽縣傳又云夏秦伯伐晉取北徵按地在河西杜云縣屬馮翊十有二年晉人秦人戰于河曲按地在河東其縣實蒲坂之南
  宣元年晉趙穿帥師侵崇秦與國二年秦師伐晉傳云遂圍焦杜云晉河外邑八年晉師白狄伐秦不書地無傳十有五年秦人伐晉傳云次於輔氏杜云晉地按地在河外
  成九年秦人白狄伐晉傳云諸侯貳故也不書地十有三年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邾人滕人伐秦傳云戰於麻隧按地在河外
  襄十年晉師伐秦傳云報其侵也不書地十有一年秦人伐晉傳云濟自輔氏杜云自輔氏渡河在河外十有四年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傳云及涇不濟按涇水出安定至京兆髙陸縣入渭
  嗚呼秦之先其得為諸侯乎車鄰一詩美秦仲也以字配國無爵命之稱不過春秋邾儀父蕭叔之類然秦之强大實始於此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已欲漸進於諸侯矣然而猶未也襄公將兵平戎取岐豐之地受顯服駟鐡之詩有曰公之媚子從公于狩國人始尊之曰公終南之詩曰顔如渥丹其君也哉國人始呼之曰君又且矜其車甲以討西戎駸駸為西方之强矣然而猶未也盟㑹不同聘問不通春秋七十有五年未有以秦事見經者方是時天下惟齊楚為强而晉亦未之聞也至僖公十有五年書曰晉侯及秦伯戰於韓增天下之强國而四此春秋之降而戰國之萌也歟是役也秦伯首戎晉侯書及春秋以晉侯之志為此戰也獲晉侯若匹夫然吾甚為諸夏羞前此春秋秦晉略之一旦以夷狄獲諸夏之君其威足以動天下矣是年晉侯歸不書春秋不予夷狄專廢置之權也首納夷吾齊桓猶在繼納重耳穆公已有霸視諸侯之心豈料城濮一勝晉執牛耳穆公已有憤憤不平之志與晉周旋一無所得大恩易怨人情之常春秋於圍鄭之役晉文貶而人之秦穆貶而人之志二國兵爭自此始矣晉文艱難險阻十有九年穆公畏晉猶隠忍而不敢發襄公新立未免以童稚目之不聽蹇叔千里伐人襄公出其不意衰絰即戎要諸殽而敗之穆公始謂晉文不死矣殽陵悔過若不自容奈何秦誓猶新遂為彭衙拜賜之師晉師才報是冬晉人伐秦又為濟河焚舟之役言出自口而又食之皆其不能懲忿窒欲之過至文公四年晉侯伐秦秦伯始踐誓言斂兵不報春秋以是髙穆公也康公不顧晉甥之愛納不正以伐其喪趙盾不顧先蔑之請不謝秦而與之戰春秋於令狐之役兩責之康公不悛又興忿兵以伐晉文之十年春秋於是再狄秦矣河曲以後俱無足論但晉自失伯秦亦不競十有六年楚人秦人滅庸兩雄始為犄角之勢楚雄於南與晉抗伯秦强於西以為楚援自是秦之伐晉者四盖以分晉人治楚之師晉之伐秦者乍勝乍負無大得志焉爾春秋深惡二國之爭韓原之戰猶舉秦爵戰殽以後凡將無君大夫皆書人者春秋所以狄秦也僖之三十有三年書曰晉人及姜戎敗秦於殽晉猶自别於姜戎宣之八年書曰晉師白狄伐秦晉卒無别於白狄春秋所以狄晉也二國兵爭六十有九年直至襄公十有四年伐秦之役二國兵爭之文始絶晉尚有志於諸侯秦人不復濟河而東矣傳載秦哀公救郢却呉惟此一事外未聞加兵於諸侯閉闗不出務農訓兵坐以待天下之釁其為志豈淺淺耶他時囊括天下之規模已在此矣盖嘗讀書至此覘秦人之用心非諸侯及也且夫未有秦風以前秦猶附庸之微也秦風數詩詳著秦室始大所以列為諸侯之始未有秦誓以前秦猶諸侯之雄也秦誓一篇深許穆公悔過所以進為王道之漸詩以諸侯許之書以王道許之春秋兩以國挈秦者所以惜其終為異俗之歸春秋非固以異俗待秦者岐豐之地猶有先王之遺民焉襄公一以勇力驅之慷慨激烈忘生輕死讀脩我甲兵與子偕行之詩令人壯而悲之夫周自后稷公劉世世積徳至武王而有天下秦自秦仲襄公世世積威至始皇而有天下計其脩短亦積徳積威之所致也嗚呼春秋之晉至戰國而分為三三晉至始皇而合為一不特為三晉歎可為諸侯歎不特為諸侯歎可為一周歎秦之亡抑不足歎也已
  曰焦曰瑕曰華隂曰華陽曰桃林曰桑田皆在闗之左右者也秦師之由陸常必由之所謂殽有二陵乃函谷之間也按地理其闗東接澠池西連華嶽北濱河渭南鄰西虢自東陵至西陵凡三十五里東則峻阜絶澗車不得方軌西則石坂十有二里險絶不異於東殽此天之所以限雍豫之地
  曰溼曰沂曰麻隧曰刳首曰令狐曰桑泉皆在河之左右者也秦師之汎舟之役必由之按其地理河之西謂之龍門西河而涇屬渭汭之水入焉河之東謂之大原岳陽而覃懐衡漳之水入焉其西有韓原有少梁城有莘城有北徴有邧新城皆近於彭衙者其東如晉陽如厯山如涑川如王官如解梁城皆依於河曲者河水瀰瀰一𣲖自北而南此天所以限冀雍之地
  彭衙昔文王親迎於莘在洽之陽即此彭衙之地秦師自雍以伐河西凡七百餘里而至彭衙按地屬郃陽縣西北有城
  河曲昔成湯伐桀升自陑即此河曲之南按地屬蒲坂縣之南秦師自雍以伐河東凡六百五十餘里而至河曲








  春秋提綱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三    宋 陳則通 撰
  侵伐門
  呉楚越兵爭例
  成七年呉入州來楚邑
  襄三年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呉 十有四年楚公子貞帥師伐呉 二十有四年楚子伐呉 二十有五年呉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昭四年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呉 五年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呉 十有三年呉滅州來 十有七年楚人及呉戰于長岸二十有三年呉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 二十有四年呉滅巢 三十年呉滅徐徐子章羽奔楚 三十有二年呉伐越
  定二年楚人伐呉 四年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呉入郢 五年於越入呉 十有四年於越敗呉于欈李
  哀十年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呉救陳 十有三年於越入呉
  嗚呼甚矣晉人之以計中呉也始則教呉之叛楚而通其交終則俟楚之釁呉以絶其好甚矣呉人之以計中楚也始則攻楚之與國而令其疲終則去楚之與國而令其孤至今讀春秋者徒知呉病楚而已不知其謀楚之巧徒知晉通呉而已不知其譎呉之深也我宣公之八年楚人疆舒蓼盟呉越而還呉之為楚役舊矣呉未始叛楚也而教之叛楚呉未知戰陳也而教之戰陳呉未嘗㑹諸侯也而誘之會諸侯蒲之役不至雞澤之役不㑹跨海求好此非呉人之本心鍾離善道戚相之數㑹中國毎汲汲焉於呉者以晉方謀鄭楚驟爭之念諸侯莫可以制楚獨呉居肘腋能為楚患晉惟恐呉之釁不亟也州來之入呉始挑怨於楚鳩兹之克楚復結釁於呉兩雄相持莫肯先下晉遂得從容三駕以伐鄭楚不敢爭者畏强呉得以議其後也蕭魚以後楚方忿呉不復問鄭晉已得鄭不復恃呉昔也招而進之膝今也麾而置之地特未有辭耳襄公十有三年呉伐楚喪釁日已稔晉之謀國者亦曰呉日有事於楚不幸楚伐呉呉請師以救吾其能興師數千里以救之乎又不幸呉伐楚呉請糧以濟吾其能告糴於諸侯以予之乎從之我疲於奔命不從呉易以生怨不如因其伐楚喪也而退之我直彼曲不復有辭矣故十有一年㑹蕭魚十有四年㑹于向者晉不復恃呉故也不然無瑕可以戮人襄之二年晉師宋師衛寗殖同伐鄭喪使鄭人得以藉口尚何責於區區蠻夷之呉也哉此呉人堕晉人計中者也噫孰料楚人堕呉之計也哉楚無陳蔡鄭許則不能抗衡北方無荆州羣蠻則不能自保其國随人叛則不得志於漢東庸濮叛則申息之門不啟僻在荆山與蠻雜居號為長雄一有反噬徬徨四顧呉直海濵一微國耳以封境之大孰與楚以兵力之强孰與楚一旦伐巢伐徐又入州來楚人之右臂㡬斷一伐以子重襄三年再伐以子囊襄十四年東奔西救竟不得息肩子囊將死襄十四年傳凛然有朝夕及郢之憂然猶大夫奔命未聞楚子之親辱於呉也襄二十有四年楚子伐呉以無功返呉人自此有輕楚之志二十有五年呉子攻巢殪於一矢呉人自此有不戴天之讎非楚斃呉則呉斃楚不止也然前此楚人兩以大夫一以國君伐呉未聞楚子罷諸侯以有事於呉也楚靈怙其强暴卒㑹申之諸侯大而若陳若蔡若許小而胡沈頓夷之屬疾鞭而戰之明年又驅徐越而來謂目中必無呉矣卒不得志而去又明年逺罷有房鍾之敗楚人罷勞轉徙忘寢與食卒不能堪而為乾谿之事則呉人以計疲楚之效也熊居以來呉張益甚向者伐巢今遂滅巢向者伐徐今遂滅徐向入州來今遂敢於滅州來而楚人之藩籬空矣一戰於長岸而楚師敗再戰於雞父而六國之師敗楚人之黨與盡矣呉且用伍貟之計多方以誤楚楚人自徃伐於定公之二年諸侯不來呉已䇿楚之在其掌握中矣柏舉之役春秋不書入楚而書入郢者楚以羣蠻為國羣蠻盡則惟郢存焉耳傳自伐郯以後侵楚伐楚嵗不絶書經獨不書呉伐楚之文惟諸樊隕巢書伐楚以致其志其他書入州來滅州來滅巢滅徐而遽以入郢書者吾是以知楚人以諸蠻為國也雖然呉方在楚越又入呉何禍亂之相尋至此耶楚靈率諸侯伐呉越大夫夀過㑹其役楚子率舟師略其疆越大夫胥犴出勞王則越之仇呉楚實使之昭之三十有二年呉始以伐越書定之五年越始以入呉告十有四年越又大敗呉於欈李上國諸侯方以呉為憂不知東南又有一越矣勾踐歸玉帛於呉歸臣妾於呉如豢牲牢俟日而用之黄池之爭未已越已輕兵間道造其國都矣此又非越人之以計中呉耶嗚呼呉以計中楚越又以計中之呉以力勝楚越又以力勝之春秋書於越入呉於柏舉之後再書於越入呉於黄池之後戒哉戒哉好用兵亟戰者宜有以鑒乎此
  齊伐魯例
  桓十年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十有七年及齊師戰于奚
  莊九年公伐齊納糾 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十年公敗齊師于長勺 十九年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僖二十有六年齊人侵我西鄙 公追齊師至酅弗及 齊人伐我北鄙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文十有五年齊人侵我西鄙 齊侯侵我西鄙 十有七年齊侯伐我西鄙
  成二年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於鞌齊師敗績
  襄十有五年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十有六年齊侯伐我北鄙 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十有七年齊侯伐我北鄙圍桃 髙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 十有八年齊師伐我北鄙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二十有四年仲孫羯帥師侵齊 二十有五年齊崔杼伐我北鄙
  定七年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八年公侵齊公至自侵齊 公侵齊公至自侵齊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哀十年公㑹呉伐齊 十有一年齊國書帥師伐我 公㑹呉伐齊齊國書帥師及呉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
  嗚呼魯天下之望國也立乎諸侯有冠冕佩玉之氣象諸侯之所尊敬而未有謀害之者齊我乎大邾莒我乎小之三國者曷為屢以侵伐書耶攷之經邾之伐我必南鄙邾在魯之南者也莒之伐我必東鄙莒在魯之東者也齊之伐我必西北鄙齊在魯之西北者也然而邾小於莒莒小於魯俱非魯之所畏服焉者獨齊視魯為大其為魯患亦不細予得而備論之春秋之初齊魯為敵國齊不弱魯不足以强齊春秋之中齊晉為敵國魯不恃晉不足以庇魯春秋之末齊呉為敵國呉不得魯不足以伯呉齊强而魯之衰也晉强而齊之衰也呉强而晉之衰也此三變不直係之魯王室諸侯一時國勢之盛衰皆於此焉係吁可畏哉魯入春秋首交邾宋次挾蔡衛與齊鄭為敵國鄭來輸平正以離宋魯之黨繼盟于艾又以合齊魯之交伐宋入許何役之不從至桓公之三年又使姜氏撫有其國人見齊君之汲汲於魯不知魯國之强正齊君之所甚忌也郎之戰胡為乎來哉奚之役何辭以加我哉不過加兵於魯以弱之也猶有公子彭生拉幹之事安得而加之公不惟弱魯而又弱周莊公不於此時礪復讎之戈低首下心忍與之周旋諸兒既死春秋始有公伐齊之文不書納糾人或疑其復讎上書納糾下書𦵏齊襄公子同萬古有餘辠矣乾時之敗公幸而免既為公諱師敗績尚何足諱哉我師敗績之後魯弱不可復振長勺之勝無補於事齊伯將興魯何能為役役㑹盟猶未免於三國之討至孝公齊少懦矣西鄙之侵來不敢禦追又不敢及僖公之恥莫大乎以一國畏矣此非懲莊公乾時一敗而然耶齊又不道伐我北鄙且國内豈不足乃卑卑然使東門遂奔荆蠻以請師雖有伐齊取穀之功不足以盖棄親即讎之辠魯乞師於諸侯春秋不書此特書曰公子遂如楚乞師魯之衰可嘆也已晉人世伯敝邑介在東表宻邇仇讎寡君將晉是望齊人兩侵一伐晉曾不以手援之㳂及宣公甘心向齊㑹於齊朝於齊從伐萊於齊惟得免於討之為幸晉人畏齊晉之匹兵出勝負猶未可知文十有五年齊人侵魯明年魯受齊盟晉置齊魯於不問者二十年郤克忿帷房一笑之辱請伐齊不許請以私屬不許無他畏齊晉之匹也斷道一盟方爾北鄙之伐何為臧宣叔如晉乞師其時郤子為政薄言徃愬逢彼之怒不然晉人詎肯為魯出師耶魯人掃竟興師四卿並出此一役也將封疆社稷是以若其不捷晉之表裏山河固無害魯在齊之宇下其危哉其患顧不特西鄙北鄙而已春秋内大夫㑹伐例不過一卿此書四卿帥師㑹晉郤克見魯於是役凛凛也一戰勝齊遂取汶陽魯則快矣齊君之怒猶未已也以晉故蓄憾於魯而不敢泄者三十有二年悼公末年晉伯已怠平公新立未狎諸侯襄十五年以後齊侯伐我者四而書圍者三髙厚伐我而書圍者一繼又用大師以加之我者一春秋稱君辠其君也稱其大夫辠其大夫也稱師辠其師衆也此所以致諸侯同圍之師歟予謂魯之仰晉也常急而晉之救魯也常緩文十五年齊人病我不即救後二十有二年始有鞌之師非救魯也郤克為婦人之笑辱也襄十五年齊又伐我不即救後四年始有東閭之役亦非急魯也唯荀偃之妖夢是踐也襄之二十五年崔杼來伐齊人摩厲以須莊公矣不善之積出乎爾者反乎爾者昭公暨平齊魯得以無事景公乘晉氏之失霸也兩使國夏來伐我定公於是為夾谷之㑹向暨齊平猶不得已今及齊平我欲之非不得已諸侯無伯之辭也齊方得魯豈料呉人勢强力大又有過於齊者哉哀公八年呉伐我為城下之盟而還魯自是役屬於呉不敢背二十年公㑹呉伐齊十一年又㑹呉伐齊呉召魯而魯徃㑹之也艾陵之戰上書公㑹呉伐下書齊及呉戰而公不與焉者豈非呉人伐齊未知其曲折但使魯人鄉𨗳之乎是故呉之霸魯成之也予不暇於邑於呉而獨於齊魯乎責備之春秋自僖以來齊人侵伐之筆相望於史魯獨三書侵以報之兩書至以危之魯畏齊不足以為魯矣自哀以上書齊人伐我西鄙否則伐我北鄙鄙者猶有逺魯之辭哀十一年獨書國夏帥師伐我已有直至城下之辭齊之廹魯已不容魯矣雖然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一彼一此亦不必論春秋告夕晉伯已衰齊當伐魯而失之者一魯當伐齊而失之者亦一季氏逐君君自歸於齊使齊人鳴鐘鼓以討意如之辠復昭公於國執意如歸之京師則天下之伯當不在晉而在齊奈之何信梁丘據之邪言而止為惠不終齊之失伐魯者一也陳恒禍齊夫子沐浴而朝請討之使魯人建斾於齊問簡公之故以魯之衆加齊之半何患不克天下之伯當不在諸侯而在魯奈之何制於三家之權臣而止則見義不為魯之失伐齊者一也嗚呼齊魯而如此將王者之事不止一伯耳孟子何以曰春秋無義戰
  魯伐邾例
  隠七年公伐邾
  桓八年伐邾 十有七年及宋人衛人伐邾僖二十有一年公伐邾 二十有二年公伐邾取須句及邾人戰于升陘 三十有三年公伐邾取訾婁 公子遂帥師伐邾
  文七年公伐邾取須句 遂城郚 十有四年邾人伐我南鄙 叔彭生帥師伐邾
  宣十年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襄十有五年邾人伐我南鄙 十有七年邾人伐我南鄙 十有九年晉人執邾子取邾田自漷水 二十年仲孫速帥師伐邾
  哀元年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二年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 三年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六年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七年公伐邾入邾以邾子益來
  嗚呼魯之於邾三辠焉黨强而陵弱不義間大而伐小不仁舎内而圖外不智藐焉一邾介於齊宋魯之間將恃大國之安靖已翦為仇讎豈惟邾之辠吾讀春秋初年之簡曰公及邾儀父盟于蔑七年公伐邾深歎夫春秋諸侯之盟俱不足恃也春秋之初宋魯一黨五年邾人鄭人伐宋六年鄭人來輸平而魯猶未能忘情乎宋也故為宋伐邾以媚之鄰國相望擇其强可以托交者是從魯之執事豈其顧盟桓十有七年公及邾儀父盟于趡矣春盟而秋伐之盟安在哉左氏於隠七年之伐邾為宋討於桓十七年之伐邾為宋志然則魯宋役耳邾人兩受魯盟無一足恃自後凡霸主齊盟之外不復受盟於魯者一百六十有五年則黨强陵弱不義之罪隠桓二君實當之北杏之㑹邾人實來齊伯三十餘年邾魯之境得以少事宋襄代興曹南之盟僖十九年邾首從之介恃宋公以憑陵諸侯蕞爾小國乃使鄫子㑹盟執鄫子而用之邾不有宋何恃乃爾鄫魯之親也魯以宋人方伯之故猶未之問奈何又討須句傳僖二十年邾人滅須句舉皥濟之祀而墟之魯至是始不能堪矣僖二十有一年楚執宋公於盂公乘齊伯之不復也宋人之有楚患也今年伐邾明年又伐邾嗚呼邾可伐也魯獨為無辠耶春秋明道不計功正誼不謀利果以伐邾為是則僖公宜得崇明祀保小寡之褒矣今其書但與伐國取邑之辠同則魯君之利在於取須句不在於復須句邾取而邑之魯又取而邑之耳春秋誅意之筆可欺也哉升陘之役春秋諱之僖公乘時徼利自取喪師之辠大為諸侯羞迨晉重耳告終僖三十三年之明年秦師新退公伐邾取訾婁猶未快也又有襄仲之師晉驩告終文七年之明年嫡嗣未定文又伐邾取須句猶有懼也又為城郚之役未免間大國以陵虐小國文十有四年邾有南鄙之伐我有惠伯之師二國之憾未釋也不五年邾子來朝宣元年邾豈忘前日之怨而下魯哉是時宣公折莭事齊而邾亦齊屬也以齊故邾魯釋憾僅僅十年乘齊有惠公之喪伐邾而取繹宣十年遽使子家如齊謝伐邾之罪人亦有言抑君似鼠晝伏而夜動則間大淩小不仁之辠僖文宣三君實當之成公以後邾常役於齊齊服晉則邾亦服魯五年齊與蟲牢之盟邾子明年來朝十七年齊與柯陵之盟明年邾又來朝無他齊服於晉故也齊君叛晉則邾亦叛魯襄十五年齊侯伐魯鄙之北則邾人攻其南十七年齊侯伐魯鄙之北邾人又攻其南無他齊叛於晉故也受命於齊而來伐魯邾人之辠猶減於齊魯告於晉晉人為執邾子襄十年亦足矣魯何為而奪之地取邾田自漷水亦多矣魯何為而又伐其國襄二十年仲孫速伐邾盖是時三家專政公若不聞公直寄生之君耳襄公二十一年在晉季孫敢受庶其之地昭公在乾侯季孫又納黒肱之邑三十一年襄公以後邾多叛臣襄二十三年邾畀我昭二十七年邾快惟魯受之惟春秋誅之厯見其以惡黨惡之辠隠公行朝禮於魯奔定喪於魯將何以辠哀公元年一卿伐之二年三卿復伐之魯擊柝聞於邾一撮之土寧不相容向取邾田猶以漷水為限今自漷以東并取之且曰及沂西田取而言及浸淫無厭之辭也不思公室四分為日久矣雖取百邾無益於魯沂漷何為舎内圖外不智之辠襄昭以下之君實當之予嘗論之魯之取邑於邾為多魯卿伐邾於哀為多至哀公七年書曰公伐邾嗚呼魯自宣公十有八年公自出伐之文絶矣今公伐邾不知公之為季孫歟季孫之為公歟以邾子益來不知公之為邾子歟邾子之為公歟吾不忍言之也







  春秋提綱卷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提綱>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四     宋 陳則通 撰侵伐門
  魯莒兵爭例
  僖元年公子友帥師敗莒師於酈獲莒拏宣四年公伐莒取向 十有一年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
  襄八年莒人伐我東鄙 十年莒人伐我東鄙 十有二年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十有四年莒人侵我東鄙
  昭五年叔弓帥師敗莒師於蚡泉 十年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嗚呼春秋二百四十餘年之兵爭非聖人所願聞也非有呉楚之僭竊非有要荒之强暴上闗乎王室下闗乎世道者當引諸侯之師一大治之使屈服乃止若諸侯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當遣一介以讓之不則告方伯以正之又不從則方伯告於天王以討之諸侯之自為國者其亦曰小事大大字小而已其亦曰完其守備以待不虞而已而况堂堂周公伯禽之魯諸侯之望雖齊晉不及也焉用自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焉下與邾莒為尋常之爭顧不可羞耶予嘗論惟貪功之君以服小國為美名惟專權之臣以取小國為實利名未必可取利未必可得其自辱多矣莒子之諡號與其臣之名氏不登於春秋之版微之也春秋之初未有書諸侯之入人國者而入國自莒始隠二年未有書諸侯之伐國取邑者而取邑自莒始隠四年天王不問方伯不討循致其强浮來隠八年曲池桓十二年之盟魯人甘心焉雖然以其盟猶愈於爭無傷也莒以慶父之故求賂乎魯魯若修文告以却之何患無辭季友帥師敗之酈獲莒拏而俘之此皆非王者之師仁義之舉徒以舉二國之兵釁而已以莒人負恃其强然猶二十八年不敢逞尺寸之憾於魯者以齊宋之伯迭興而魯亦大國未可動也迨僖公二十有五年衛人始平莒於我洮之盟魯人以為莒卿也而不足明年向之盟僖二十六年必得莒君而後已魯人之汲汲於莒亦非樂為此者升陘之役僖二十二年南已喪師於邾不欲東結怨於莒更生一敵以為魯患也之二盟也其亦僖公不獲已而就之耶雖然以其盟猶愈於爭無傷也自後魯莒得以少事者三十有二年未必非衛侯一執牛耳之力宣公不繼前好以親仁善鄰莒郯有釁當敬行其禮道以文辭釋二國之憾而鳩其民君苟有信於齊乎何頼春秋書公及齊侯亦有挾大淩小之意不書莒及郯平而書平莒及郯宣四年又見要盟無禮之辠公之心初以二小國為公耳平而不得則怒怒而不已則兵於是伐國取邑之事随之是魯本欲釋郯莒之憾反不能釋魯之憾無他貪功好名之志有餘而大公無私之道不足也不七年歸父㑹齊人伐莒豈怒莒未怠猶至此耶我成公七年公孫嬰齊如莒弃惡同好以幸東鄙之無事莒亦畏我大國退焉聽命而不敢較盖自襄六年莒人滅鄫臧紇救鄫敗諸駘莒人遂謂我之不能師也稱兵以伐我者三襄八年十年十二年潛師以掠境者一襄十四年蕞爾小國襄公以前猶未至此寧非侏儒喪師以辱社稷有以來之乎魯君飭疆吏以備其不虞遣行人以告之大國如是足矣季孫不忍忿怒之心於十有二年莒人圍台之役救台遂入鄆盖亦怒蹊田而奪之牛者夫伐國圍邑固春秋小國之所未嘗受命救台不受命而入鄆亦春秋臣子之所不敢春秋之義寧可無邑不可無君救者之辠猶有甚於伐者之辠矣莒人為是報入鄆之役干戈相尋直至二十年仲孫速㑹莒盟於向二國始懲其忿以相宥也魯又不祥背棄盟誓莒人有密州之禍季孫有取鄆之師鄆利於季孫而不利於叔孫也設微趙孟之請則見戮於會誰實使之又五年季孫受牟夷之邑叔弓敗蚡泉之師牟夷利於季孫而不利於公也設微范宣子之言則見執於晉誰實為之季孫專利不顧上不君其君下不親其親何暇顧一莒而不以為利哉愚按魯莒之爭不過向鄆二邑當隠公之二年莒入向桓公之十有六年我城向向猶有爭也宣公乘郯莒之怨也而取之向於是偏屬於魯當文公十有二年城諸及鄆襄公十有二年救台遂入鄆鄆猶有爭也至昭公之元年乘密州之禍也而取之鄆於是偏屬於魯取向取鄆外復何求昭公十年季孫又伐莒而取之郠小人之腹其有屬厭乎莒人愬晉平丘之執辠足以當季孫之身惜夫晉人不以為戮而歸之也不然天去其疾矣豈其失魯而欲以莒疆之千社為臣
  宋伐曹例
  莊十有四年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僖十有五年宋人伐曹 十有九年宋人圍曹
  宣三年宋師圍曹
  哀三年宋樂髠帥師伐曹 六年宋向巢帥師伐曹 七年宋人圍曹鄭駟𢎞帥師救曹 八年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嗚呼曹文之昭也入春秋來其國趨於奢陋其君安於媮弱故春秋於曹無特筆之文其事大國最謹其與小國無怨故曹於春秋為無辠之國藐然在宋之宇下得保首領以没其敢爭尋常以盡其民不幸從齊討北杏之㑹以府宋人之怨者㡬二百年吁此豈曹人之辠哉齊桓始伯召師於曹不從則移伐宋之師而加之曹從之則以從齊之故而蓄怨於宋進退辠也為謀實難况是時上有單伯之㑹伐下有陳侯之偕行若以為辠不獨一曹曹亦不料宋人之怒至此也二幽之役宋既在會曹不得從厥後齊桓稍進曹於㑹盟之末其爵固宜班在鄭伯之列何乃常抑於許男之下原齊桓之心不過欲抑曹以謝宋耳終春秋盟㑹因仍不改則齊桓之私心實啟之末年伯業少衰曹已䝉伐齊桓朝訃於諸侯宋師夕至其城下伐喪不義脩怨不仁僕僕然驅一曹而來不知宋既脩怨於齊其肯釋怨於曹哉曹南之盟曹人雖在識者覘其他日之必不免前以伐書後以圍告宋人之加兵於曹者浸重向非執於盂敗於泓有荆楚以為宋患則宋人得志入曹以歸之事豈待春秋末年而後見耶抑人亦有言敵恵敵怨不在後嗣宋自桓公以來今㡬世矣我宣公之三年宋人聞晉之有楚患也興師圍曹雖曰報武氏之亂實則怒於室而色於市也宋雖無曹猶憚伯主曹猶恃晉自庇其國臯鼬一盟諸侯瓦裂鄭敢於滅許蔡敢於滅沈陳敢於滅頓宋猶隠忍置曹於不問者諸侯惟宋事晉故也洮之㑹宋既無晉豈復有曹一伐以樂髠再伐以向巢伐而不已則圍圍而不已則入振鐸之宗社墟矣夫自宋人憾曹一百八九十年而加兵於曹者三㑹洮以至入曹相去九年而加兵於曹者四吾是以悲天下之無伯也雖然曹亡非宋之辠也曹之先逺君子親小人其來已非一日僖負羈賢臣也不能用公子㑹好禮君子也使出奔子臧社稷之鎮公子也致邑與卿而不出赤芾三百彼何人斯吾觀曹風之詩有四而譏其逺君子親小人者二此固詩人一時諷詠之言至曹伯陽卒用公孫彊而亡其國詩人之㫖深矣春秋無宋公滅曹之文者曹自取之也左氏浮誇乃謂或夢衆君子立於社宫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若冥冥之中隂有以使之者使後世人君用小人以敗其國而卒諉於天數者必左氏之言也夫
  齊晉伐戎狄例
  莊二十年齊人伐戎 三十年齊人伐山戎三十有一年齊侯來獻戎捷
  僖十年齊侯許男伐北戎 三十有三年晉人敗狄于箕
  宣十有五年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十有六年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成三年晉卻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 十有二年晉人敗狄于交剛
  昭元年晉荀呉帥師敗狄于大鹵 十有二年晉伐鮮虞 十有五年晉荀呉帥師伐鮮虞 十有七年晉荀呉帥師滅陸渾之戎
  定四年晉士鞅衛孔圉帥師伐鮮虞 五年晉士鞅帥師伐鮮虞
  哀四年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 六年晉趙鞅帥師伐鮮虞
  戎患國二
  莊十有八年公追戎于濟西 二十有四年戎侵曹
  狄患國八
  莊三十有二年狄伐邢
  閔二年狄入衛
  僖八年狄伐晉 十有一年狄滅温 十有四年狄侵鄭 三十年狄侵齊
  文七年狄侵我西鄙 十年狄侵宋
  嗚呼外域之患文武之世未免有之詩自采薇治外以下厯道獫狁孔棘之辭才一章及於西戎而已春秋載戎患之國二狄患之國八則狄患視戎患為尤甚嗚呼戎狄之患自古然爾至正名之書春秋紀戎之事不如紀狄之事爲詳戎之事在春秋之始狄之事在春秋之中其名蠻陸渾之類於狄曰赤狄白狄潞氏甲氏留吁之類深惡他族之滋實偪處此與我中國共有此土也然夷狄之患不足憂戎狄黨楚之患深足憂戎起於西狄起於北得以緩齊人討楚之師狄强於北秦强於西得以窘晉人治楚之計秦楚戎狄俱弱而晉卒輸伯於呉則春秋於是終焉耳魯惠以來三世脩好桓隠二君踰嵗即盟以堂堂周公之魯而制命於東郊之戎公及之盟不以為諱莊公不尋舊好而戎人敢為濟西之患虐執王使隠七年而衛人不能救廢置曹君荘二十四年而方伯不敢問后稷封殖天下實誰制之不得不攷其故盖自莊公二十年齊人伐戎三十年齊人伐山戎自是戎終春秋不為大患矣齊侯獻捷之明年狄人伐邢越二年狄又入衛止一戎而生一狄齊侯始付之無可奈何次聶北城楚丘聊以紓邢衛之目前姑且置狄人於度外以戎狄故齊人不得南向而問楚者二十有五年入蔡伐鄭竟莫之恤至戎狄少戢中夏少安然後為召陵之役識者已恨其晩兹非戎狄迭起有以牽制之歟召陵服楚狄人不敢睥睨諸侯者四年桓公經營諸侯惟晉不來齊不敢伐狄敢伐之伐晉固有輕齊之心温王畿之諸侯滅温僖十年又有輕周之意借曰晉逺諸侯齊置不問温王畿也辠無所逃不合諸侯以討狄辠乃召許男以同伐北戎僖十年不知孰重孰輕孰急孰緩耶無何衛僖十三年僖十四年又以侵告楚人間中國之狄患滅黄僖十四年伐徐僖十五年勢又張於前日矣桓公屢駕伐戎之功不足以贖終身縱狄之辠使為諸侯他日憂也桓公云亡僖十七年楚狄交熾敢假義以救齊僖十八年敢示威以伐衛十八年敢被髮左袵與諸侯盟僖二十年諸侯無嵗不有狄師亦無嵗不有楚患春秋子楚而人狄蠻夷之强至此哉城濮之役一戰勝楚意狄人為是震惙不敢復謀不數年侵齊僖三十年圍衛三十一年文公尚在狄且無畏文公既殁狄不伐晉而及箕耶僖三十三年此一役也先軫不反命大為晉恥故文公以後狄患尤甚於僖公以前之年侵齊文四年侵我文七年侵宋文十年侵衛十三年良以諸侯無討故也加以秦人世仇屢為晉梗晉人北顧則有狄西顧則有秦諸浮之㑹文十三年傳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豈為他人惟秦狄是憂使楚人得恣睢於浪淵文九年壺丘九年夏厥貉十年皆見傳之役諸侯盡為之有新城之㑹文十四年僅僅收拾旋又失之宣元年伐鄭六年侵陳辰陵之盟宣十一年一付之楚晉失為伯寧非攅函一役誤之耶嗚呼成楚人抗伯之勢者秦狄為之也中行桓子懲邲之敗宣十二年捨楚問狄以文其喪師之恥赤狄潞氏林父滅之宣十五年甲氏留吁士㑹滅之宣十六年君臣相與告慶而矜功春秋不稱其帥止稱師或稱人者荀范求名而不得也成三年晉郤克伐廧咎如十二年晉人敗狄於交剛喪師於楚而取償於狄所得㡬何然自交剛以後狄不為諸侯憂者三十有九年不可謂晉人無功也大鹵一敗昭九年狄遂大創終春秋不復見經矣嗟夫戎盛於春秋之初而狄踵之狄起而戎已衰狄盛於春秋之中而秦踵之秦張而狄猶熾之三强者不足為齊晉之弱祇足以成楚人之强至春秋之終秦楚戎狄俱以憊告而晉之伯業卒不加於前時者晉卿貪伐鮮虞之辠也召陵討楚機㑹可乗晉辭諸侯乃以中山不服藉口今年士鞅帥師伐鮮虞明年士鞅帥師伐鮮虞蔡侯反假手於呉以伐楚呉以入郢告功於諸侯晉師猶數數於鮮虞不少赦失肩背而養一指其謂何哉昭定哀之春秋書晉伐鮮虞者五大扺陪臣自為封殖之過而晉伯堂堂然去矣嗚呼桓文縱狄固無損伯業之盛景厲以來之治狄亦無救于伯業之衰憂戎狄者盍亦自强於政治而已不然秦楚戎狄之俱弱而晉遂失伯何耶
  内大夫帥師例
  隠二年無駭帥師入極 四年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十年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莊二年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僖元年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四年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十有五年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二十有七年公子遂帥師入杞 三十有三年公子遂帥師伐邾
  文十有二年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十有四年叔彭生帥師伐邾
  宣十年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成二年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 三年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六年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襄十有二年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十有五年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二十年仲孫速帥師伐邾 二十有三年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二十有四年仲孫羯帥師侵齊
  昭元年叔弓帥師疆鄆田 五年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 十年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十有三年叔弓帥師圍費
  定六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圍鄆 八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 十年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十有二年叔孫州仇帥師墮郈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
  哀元年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二年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三年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啟陽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六年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嗚呼君將不稱帥師例也春秋書公伐者六㑹諸侯伐者十有八豈其伐人而徒公以行哉盖君行則師從春秋雖用大衆不稱師見師者人君之所當有卿行則旅從春秋於大衆必稱師見師者非人臣之所得專兵權有國之司命權去則國随之秦漢而下外權重則勢逼京師内權重則變生肘腋委人以權久且不可况春秋諸侯之大夫世世之乎攷三家强盛之迹公室淩替之由深歎夫亂臣賊子未有不得兵權而後動於惡也其間豈無成季之勲文子之忠獻子懿子之賢而穆子昭子之不忘公室也類能保於其身而不能保於其再世能保於再世而不能保其數世之後人君何樂為不可保之事而予之以不可制之權吁魯無駭其首竊權者歟繼是而翬繼是而慶父隠閔之事俱不忍言至僖公元年之公子友四年之公孫茲十有五年之公孫敖儼然三家鼎立之名已有公室𤓰分之兆入𣏌伐邾又加公子遂焉三家不得而專此也仲遂竊權之效卒見於文公之末年宣公徳遂之立已也深愛其子舉國以聽之帥師伐邾以歸父徃㑹齊伐莒以歸父徃魯國之兵權偏重於東門父子之手三家竟不得其尺寸彼其日夜切齒於東門氏者盖十有八年矣一旦宣公捐魯而歸父之為路人宜哉成公以後非三家不帥師鞌之戰謂魯有四軍者愚也謂魯有三軍臧孫特與其謀議者臆說也盖季孫行父將一軍而臧孫許佐之叔孫僑如將一軍而公孫嬰齊佐之魯人大賞戰鞌之功並登四子春秋循魯史書之耳自後臧氏東門氏並不以帥師見經非三家誰復有師哉此襄公十一年作三軍之兆也侵宋之役叔仲舁尸城成之役叔季偕徃三家大扺以戰鞌為例成襄之世他臣不復帥師至昭公十年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叔弓乃叔肸之子不在三家之列猶執兵權在叔孫之上者季氏引叔弓以為副也元年疆鄆則曰叔弓五年敗莒則曰叔弓十三年圍費則又曰叔弓非為他人為季氏也不然作三軍而公室分為三舎中軍而公室分為四尺地一民俱非公有安得有叔弓者而帥師耶他年公徒說甲執冰以逰左右皆季氏之私人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三家皆季氏之私黨獨昭子忠不忘君謀不濟則以死繼之終亦無可奈何而已嗚呼大夫陵公室則陪臣得以陵其大夫邑吾邑也吏吾吏也至使二卿帥師圍之墮之三家其悔是哉吾嘗持春秋之法而繩其帥師之辠書入書取大夫之貪利也書敗書獲大夫之貪功也書侵則受大國之令以侵與國畏之也書伐則挾其國之强以加小國欺之也㑹伐㑹侵伯主未興辠公室也伯主既興辠伯主也城邑畏外國之患也疆田慮小國之爭也及而救者伯主之不在諸侯也救而次救而遂者大夫之不用君命也圍邑則公室之有叛民三家之有叛臣也圍國則天下之無伯主大國之無小國也此猶魯大夫也鞌之戰列國兵權盡屬之大夫晉大夫帥師自文公之三年始處父救江宋鄭大夫帥師自宣公之二年始宋華元鄭歸生戰於大棘之地衛未有大夫將也而始於成公之二年鞌之戰孫良夫曹未有大夫將也而始於成公之二年公子首魯未有諸卿並將也諸卿並將亦始於是年鞌之戰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列國兵權不屬之大夫者盖寡矣楚大夫帥師始於成公六年公子嬰齊伐宋晉魯之大夫强而列國之大夫强春秋不可復制吁豈大夫之辠哉豈大夫之辠哉
  春秋提綱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五     宋 陳則通 撰朝聘門
  公如京師例
  僖十有二年公朝于王所 壬申公朝于王所
  成十有三年公如京師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公如齊例
  桓十有八年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莊二十有二年公如齊納幣 二十有三年公如齊觀社 二十有四年公如齊逆女
  僖十年公如齊 十有五年公如齊 三十有三年公如齊
  宣四年公如齊 五年公如齊 九年公如齊 十年春公如齊 夏公如齊
  公如晉例
  文三年公如晉 十有三年公如晉
  成三年公如晉 四年公如晉 十年公如晉
  襄三年公如晉 四年公如晉 八年公如晉 十有三年公如晉 二十有一年公如晉
  昭二年公如晉至河乃復 五年公如晉十二年公如晉至河乃復 十有三年公如晉至河乃復 十有五年公如晉 二十有一年公如晉至河乃復 二十有三年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二十有八年公如晉次于乾侯 二十有九年公如晉次于乾侯
  定三年公如晉至河乃復
  公如楚例
  襄二十有八年公如楚 二十有九年公在楚
  昭七年公如楚
  嗚呼朝宗覲遇周制也自天子不能錫命諸侯而采菽之詩作諸侯不欲朝王而菀栁之刺興春秋諸侯例不朝覲自幽王始豈特東遷之君為不振哉鄭人交惡驟爾朝桓周桓公有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之言其視鄭莊之來望外之幸也嗣是而後鄭不朝王者十年無諸侯何以為共主無朝覲何以為天子王始不勝其忿自將以伐鄭將以號令諸侯也鄭不服而至於戰戰不勝而至於敗自此周人不敢以朝禮問諸侯矣禮稱諸侯三年喪畢以士服入見天子天子錫之圭璧黻冕然後歸今也不然文成襄定以畢服而朝晉昭以踰年而朝晉則即位朝王之禮缺矣書稱月正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今也不然僖宣以正月而朝齊成襄以正月而朝晉則正月朝王之禮缺矣愚按春秋之法為諸侯而不朝天子在春秋當服不恭之辠而王室尚存也為諸侯而復朝諸侯在春秋當服無將之刑而王室不存也春秋義為魯諱公之初如齊也春秋有其事公之初如晉也春秋無其文如齊如晉而又如楚聖人亦無如之何矣公如外國經未有繁其辭者也桓之十有八年既曰如齊矣又曰與姜氏明公之與姜氏非專如齊也荘之二十有二年既曰如齊矣又曰納幣明公之為納幣非為如齊也由是而觀社由是而逆女既曰如齊而又書其故皆春秋筆法之所無者大抵以婚姻之事譏公未嘗以朝齊之事辠公也聖人慎之重之而惡其犯之也繼又僖之如齊者三宣之如齊者五雖欲慎之重之而無其詞矣公如外國經未有不書者也文二年之如晉隠而不書雖則諱處父之盟其實諱公之始朝晉也諱公之始朝晉而取是辱也繼又公之如晉者二成之如晉者三襄之五昭之九定之一諱之不可勝諱則有書之者矣如齊其初也如晉其次也如楚其末也春秋著其事於初隠其文於次皆不可得則末流其可勝救哉攷之周典諸侯未嘗無殷聘世朝之法然而有天子在不朝王室而朝諸侯意謂何哉入春秋九十有二年未嘗北面京師踐土河陽天威咫尺不得不朝相距又五十有三年伐秦之役惟晉是從不過先告晉侯之意經書曰如是魯以列國例京師矣經書魯於諸侯之朝例曰如諱其朝也於京師之朝例曰如辠其以列國例京師也二百四十二年書朝者二如者一迄未有公朝於京師之文何周之衰耶抑魯公之不朝不特係王室之盛衰而亦係魯國之輕重焉春秋甫降齊伯未興魯視諸侯為强四十一年間未嘗有事他國之禮齊伯既興魯何役不㑹何盟不同三十二年間亦未嘗有專朝伯國之事自僖之十年移事周之禮而事齊魯寖取輕於諸侯矣僖公即世晉人遽以不朝來討則慢魯之始也自是文之如晉也而見止且有大夫之盟宣之如齊也而見辱且有叔姬之請成之如晉也而又不敬且有從楚之欲襄公值晉悼方明諸侯方睦僅得免焉推原其由則文之二年移事齊之禮而事晉魯寖取慢於諸侯矣魯以周公伯禽之後為望國龜䝉鳧繹之封為不小公車千乘之賦為不弱昭公行禮於晉見止者二見辭者四書疾以殺恥者一以禮下人而人不容以身事人而人不顧迹所從來襄之二十八年移事晉之禮而事楚魯寖取厭於諸侯矣輕而至於慢慢而至於厭皆魯人不能秉禮之過也抑魯公之朝不特係魯國之輕重其亦係世道之升降伯業之盛衰强弱焉僖之朝桓乃㑹於葵丘之明年王室之卑而齊伯之崇也文之朝襄乃戰於彭衙之嵗齊伯之絶而晉伯之續也終宣公之世事晉蔑如晉不敢問是時楚荘圖伯於南齊惠結魯於東晉方懼楚不敢敵齊晉伯之小弱也晉悼方興伯業猶競盟宋以後楚執牛耳外而陳鄭如楚内而魯衛如楚至於章華落成昭七年楚大夫敢於有魯侯之召則晉伯之已去也夷攷春秋書法之三變其事專係於魯攷春秋世道之三變其事不獨係於魯予讀經至魯襄公之末為之三歎
  小國來朝例
  隠十有一年滕侯薛侯來朝
  桓二年滕子來朝 杞侯來朝 六年紀侯來朝 七年穀伯綏來朝 鄧侯吾離來朝 九年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十有五年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莊五年郳黎來來朝 二十有三年蕭叔朝公 二十有七年杞伯來朝
  僖五年杞伯姬來朝其子 七年小邾子來朝 十有四年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二十年郜子來朝 二十有七年杞子來朝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冬介葛盧來
  文十有一年曹伯來朝 十有二年杞伯來朝 滕子來朝 十有五年曹伯來朝
  宣元年邾子來朝
  成四年杞伯來朝 六年邾子來朝 七年曹伯來朝 十有八年杞伯來朝 邾子來朝
  襄元年邾子來朝 六年滕子來朝 七年郯子來朝 小邾子來朝 十有八年白狄來 二十有一年曹伯來朝 二十有八年邾子來朝
  昭三年小邾子來朝 十有七年小邾子來朝 郯子來朝
  定十有五年邾子來朝
  哀二年滕子來朝
  嗚呼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而朝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松柏之下其草不殖國小而偪其能久乎是故諸侯之朝魯者衆而皆小國也畏大國不獲已是以來也春秋録小國之朝悲之也悲其無以自存而依人以為安也夫以弱國小衆介於大國之間奔走於時命困頓於兵役不能自拔於微弱之中而列於諸侯之盟㑹者滔滔皆是齊桓始霸曹邾皆列衣裳之㑹者幸也滕子在盟乍見而遽没其餘小邾薛杞之屬自成襄以後稍稍得通盟㑹於中國前此魯史七君春秋更一百二十年皆無以自見者若蕭若介若郯終春秋咸無焉此太陽當夕微茫小星雖見而無光或乍見而遽没或埋没而不見竟不得略列於三五次舎之地諺曰蕞爾小國未免類此若來朝不書誰知其有國矣春秋書小國之朝悲其無以自存而幸其猶未亡也春秋之末諸姬垂盡曹文昭也不得免焉視昔日之諸姬來朝魯者獨有區區之滕厯春秋而及戰國微國之朝始滕終滕此夫子作春秋之微意嗚呼微國之朝豈得已哉鄭人曰曹畏宋邾畏魯也宋人曰滕薛郳吾役也晉人曰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嗚呼不寧惟是也鄫畏邾也杞畏莒也紀畏齊也郜畏宋也郯畏呉也穀鄧之畏楚也介葛牟之畏東夷也畏大國不獲已是以來也國風始於邶鄘終於曹鄶春秋始於邾宿終於既滅之陳許此聖人拳拳於微國也始於邾宿春秋崇明祀保小寡之意也終於既滅之陳許春秋興滅國繼絶世之意也嗚呼詩亡而春秋作也春秋亡而吾無復望矣
  王臣聘魯例
  隠七年天王使凡伯來聘 九年天王使南季來聘
  桓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八年天王使家父來聘
  莊二十有三年祭叔來聘
  僖三十年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宣十年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魯大夫如周例
  僖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師
  文元年叔孫得臣如京師 八年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 九年叔孫得臣如京師
  宣九年仲孫蔑如京師
  襄二十有四年叔孫豹如京師
  昭二十有二年叔鞅如京師
  嗚呼先王聘問之禮陵遲而至於春秋極矣盖嘗上下春秋之世變而思其故隠桓之世周不自知其為周諸侯事天子之禮周反用之於魯荘僖以下周始知其所以為周而天子令諸侯之權周迭移之於伯禮用於魯魯惟知魯之尊而已權一移於伯則魯惟伯令之從於周室何有哉東周甫降伯圖未興周流列國惟魯為强首交邾宋次挾蔡衛與齊鄭為敵國鄭平以來猶自持重未嘗遣使如諸侯而齊君之介弟實來未嘗遣使如京師而天王之貴卿踵至當是時大國莫如齊太上莫如周魯獨晏然受其聘而不報天下之尊寧有二魯者乎凡伯之來隠之七年也越二年而南季來矣此比年一聘之制也伯糾之來桓之四年也越明年而仍叔之子來矣較比年一聘之制又密也仍叔之子來則桓之五年也越三年而家父來矣此又三年一大聘之制也上採之禮下摭之傳此皆諸侯事天子之文周人不知乃倒置而用於侯邦之魯當時諸侯見天王之如此其尊魯也上國之聘不之周而之魯小國之朝不之周而之魯周以周之權而假之魯則諸侯固不得不尊魯也周人疊五聘之勤魯君無一介之報周殷勤以通之我傲惰以受之周人始悔其不能自重之過自此王臣不下聘者七十有四年則治其不報之辠也乃若荘之二十有四年祭叔來聘私來也非天王使之也嗚呼今而後周人始知其為周矣公不朝於踐土則宰周公不來矣仲孫不至京師則王季子不至矣奈何周始知其所以為周而周復失其所以為周齊晉楚呉比次而起諸侯奔走伯令之不暇何暇問及東周哉公如齊者十有二大夫如齊者二十有三公如晉者二十大夫如晉者二十有五公如楚者二大夫如楚者一寥寥二百四十二年之間魯紀無聘周之文亦無實聘周之意公子遂之聘非魯意也報周公也叔孫得臣之聘非魯意也因毛伯也仲孫蔑之聘亦非魯意也因徴聘而徃也文九年之得臣非聘也襄王之𦵏不得不徃也昭二十有二年之叔鞅非聘也景王之𦵏不容不㑹也攷之春秋經無聘周之文而魯有聘周之實獨襄之二十有四年叔孫豹之事耳豹魯之忠臣也謂魯不可以無禮於周固請為是行矣自宣以後冠盖不入天王之邦者五十有一年既不合於古先王制聘之期則巧為之辭曰賀而已終春秋何嘗有聘周之事哉然而魯人卑周之辠猶未著也大夫之如京師者六魯之冢宰曾不一徃季孫實執魯柄周使於齊晉諸侯之間二十有一擇重而行彼之視周蔑如也故經無季孫如京師之文其使他卿不過鄭人遣印叚之意若以春秋誅意之法繩之則尤可辠也嗚呼吾故悲夫天子一失而用於魯又悲夫天子之權再失而移於伯也吾又重歎夫魯之卑周曾不如曹滕二邾也雖然吾幸而有春秋之斧鉞在
  齊魯交聘例
  隠七年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桓三年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僖七年公子友如齊 十有二年公子友如齊 二十有八年公子遂如齊 三十有三年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文元年公孫敖如齊 十有七年公子遂如齊 十有八年公子遂如齊 季孫行父如齊
  宣元年季孫行父如齊 公子遂如齊 八年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十年公孫歸父如齊 季孫行父如齊 公孫歸父如齊 齊侯使國佐來聘
  成十有一年叔孫僑如如齊
  襄二十年叔老如齊 二十有七年齊侯使慶封來聘
  昭九年仲孫貜如齊
  定十年叔孫州仇如齊
  哀五年叔還如齊
  嗚呼先王制聘問之禮豈以其國之强弱大小為哉何魯之詳於伯主而略於列國也嘗上下春秋而考其故召陵以後魯始事齊未始事晉謂諸侯不足以抗齊也城濮以後魯始事晉而又事齊謂齊權之猶足以抗晉也鞌以後魯之事齊寖簡事晉寖繁知晉伯之真足以弱齊也入東周來魯甚持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齊君兩遣介弟之來而不報齊猶媚魯魯甚無畏乎齊也二鄄二幽以後諸侯既授齊以伯魯獨晏然無事於齊大夫行李不出疆埸者七十餘年召陵之役震動中華始信齊侯有攘外服尊王室之功七年季友如齊則我聘齊之始也十年公如齊則我朝齊之始也繼又友徃聘焉公徃朝焉當是時大侯小伯靡然從齊晉人倔彊一方吞諸姬以自封殖贄幣不交於諸侯諸侯未嘗遣一介過而問焉者不啻秦人之視越人也小白即世諸侯泛泛然無所統屬聘問不相徃來城濮之役齊桓二十餘年所經營之事重耳以一日之力辦之諸侯於是乎再合而魯之奔走又在晉矣然而魯猶未也踐土之㑹雖從於晉襄仲之聘不之晉而獨之齊則魯之未能忘情乎齊也盖齊魯皆東諸侯然齊大於魯親於魯承齊桓之伯其遺威餘烈猶有以動人者雖魯不能無畏之也晉文朝死國子夕來此豈平常聘問之比哉將以覘魯也將以召魯也殽之役晉人得志魯且不畏晉而朝齊設有不幸伯業望望然去矣文公即位之元年先遣穆伯徃告於齊次年公始如晉而猶忌於齊也衰絰之未終亟欲如齊納幣於齊以自托襄仲之行何若是其急遽哉宜齊晉之若兩伯也十有五年齊執單伯我告於晉而晉不聞齊役西鄙我告於晉而晉不救魯人始謂不惟我畏於齊晉亦有畏於齊襄仲立宣之謀不於晉乎請而於齊乎請舉足左右已有輕重兩介如齊盖春秋所驟見之文也子惡之卒捷之立役役於齊終身焉晉毎藉衛以致魯魯終背晉以事齊是時楚莊經營南方之諸侯齊惠又深結東方之魯晉人旰食方為楚故何暇更生一敵於齊哉公如者五大夫如者七齊惠挾其大有造於魯晏然受其朝聘而不報至易世而國佐始來魯於是始悔其行矣抑人亦有言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鞌之戰齊為晉弱魯始折節而事晉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絶書謂不徃齊讎我必甚僑如黽勉於十有一年之行齊亦忌晉蓄憾於魯而不敢發者三十有二年晉悼之末年伯志已倦齊亦無奈晉何而數致怨於我東閭之役齊弱抑甚武子歸而作林鍾又幸中之再幸也叔老之行盖亦昔遣僑如之意歟成聘者一襄聘者一昭定之聘各一胡為乎昔之密而今之踈也昔之事齊謂齊權猶足以抗晉而今反見弱於晉謂齊權足以庇魯而今反不能自庇其國我又何必乎數數然哉予讀二百四十二年之事而釋之曰隠桓之世齊魯敵也荘始從齊者也僖始事齊者也文宣事晉而復事齊者也成襄昭事晉而半事楚者也定哀事呉越者也噫甚矣春秋不復作矣









  春秋提綱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六     宋 陳則通 撰朝聘門
  晉魯交聘例
  僖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三十一年公子遂如晉
  文五年公孫敖如晉 六年季孫行父如晉公子遂如晉 葬晉襄公 十有五年季孫行父如晉
  宣十有八年公孫歸父如晉
  成三年晉荀庚来聘 六年公孫嬰齊如晉季孫行父如晉 八年晉士燮来聘 十有一年晉郤犫来聘 季孫行父如晉
  襄元年晉荀罃来聘 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六年季孫宿如晉 八年晉士匄来聘 九年季孫宿如晉 十有三年晉士魴来聘 十有六年叔孫豹如晉十有九年季孫宿如晉 二十有四年叔孫豹如晉 二十有六年晉荀吴来聘二十有八年仲孫羯如晉 二十有九年晉士鞅来聘 仲孫羯如晉
  昭二年晉韓起来聘 叔弓如晉 季孫宿如晉 六年季孫宿如晉 八年叔弓如晉 十年叔孫婼如晉 十有六年季孫意如如晉 二十有一年晉士鞅来聘二十有三年叔孫婼如晉
  定六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
  嗚呼古之大夫聘問不出竟今之大夫交政乎中國吾味斯言而深悲之春秋之初諸侯之聘問尚簡大夫不得以通外交春秋之中諸侯之聘問寖繁大夫始得以藉外權春秋之末外交愈固外權寖重而大夫皆得以為内患盖春秋之義卿非君命不越竟祭伯之来春秋於王臣先絶之正本澄源之論也内大夫猶未有交乎外者自莊之二十七年季友如陳葬原仲則大夫之外交於是始然當是時諸侯之聘問尚簡而大夫外交之迹易見也屬有齊晉之事行李之命無月不至假聘行私皆得以遂其外交之謀而没其外交之迹吁可畏哉春秋之書曰某年某如晉某如晉而外交之迹自見矣季孫専魯魯君之失政者六失國者二豈一朝一夕之故原其始終大抵倚晉之大夫為重文公之世其㣲也成襄之世其著也至昭公則寖烈寖盛而不可禦也晉襄木拱宣子實執晉柄而行父適来他年齊侵之告卒能轉移諸侯之師于扈之㑹㣲行父之力不及此仲遂主齊立接魯卿之足迹不及晉竟者蓋十有七年宣公即世東門氏逐一反掌間移向日之主齊為今日之主晉非異人任行父也行父内則専政於魯外則取功於晉六年新田之賀行父實行締交大國非前日比十年成公如晉晉人以公之貳於楚也而執之及歸猶使郤犫盟公不信我公之朝乃獨信於行父之聘自此魯國之權始顛倒操縦於季孫之手矣苕丘之辱僑如之譖實為之行父之歸范文之言實奨之晉重季孫而赦魯也非重魯而赦季孫也嗚呼若季孫行父猶可繼是而宿繼是而意如魯尚足以為魯哉武子世父之爵位魯之卿於晉何與且於晉乎見於晉乎聽命焉不過借辭以媚晉也八年晉士匄以聘幣来九年季孫以聘幣報范文有功於季武之父季氏徃報於范文之子季氏范氏之交始合矣荀偃為政姑使叔孫徃而請代范士匄為政季孫乃親徃而拜師季氏范氏之交始厚矣邢丘之㑹我襄公在晉不使公敵晉侯而使季孫敵晉侯則季孫之權甚重於公也此時襄公已失位矣豈特昭公失國之為可憐哉愚甞謂襄公以前魯之君敵晉之大夫也襄公以後魯之大夫敵晉之大夫而晉魯之君不與焉也當成公而有荀庚郤犫士燮之聘當襄公而有荀罃士匄士魴之聘或因公朝而晉以大夫聘也或因晉大夫聘而公遂徃朝也公之與大夫敵也二十有六年荀呉之来遂敢以召公為辭魯㡬移於晉之鄙邑矣華元子産輩所不為周公之魯獨甘心乎哉以大夫敵公猶可自二十九年之士鞅以後公且不得儕於晉之大夫矣韓起為政告於諸侯既来享於公復飲酒於季氏何為哉公以弔少姜而見辭季氏之致襚乃與之公以取牟婁而見辱季孫之徃謝乃享之公以取郠故而見止季孫十六年之行乃受之公屢朝而屢不入季孫屢聘而屢受吁季孫自此不君君矣平丘之執乃借力於荀呉昔主范氏今又主中行氏為之謀者衆矣季孫雖有不君君之志然猶忌叔孫昭子也士鞅之来使愛一牢而取憎於大國遲一年而使叔孫徃果而見執意如之為謀不亦巧哉陽州之行諸人視公如路人者冝也不令之臣不以為討反使荀躒㑹焉反使荀躒私焉范氏中行氏皆意如之匹也昭公欲歸又可得邪嗚呼苕丘之執釋行父者范氏也平丘之執釋意如者荀氏也適歴之㑹私意如者又范氏之使荀氏也吾攷昭公失國之由大抵季孫平時聘晉之故或曰東門以後聘晉不獨季孫子之咎季孫也何故曰諸臣莫强於三家三家莫强於季氏仲孫之聘晉者三其事簡也叔孫聘晉者五豹婼之為臣忠也季孫之聘晉者十二藉外權逼公室之罪大不可掩也况有主范主荀之實哉不寧惟是宋樂祁主范鄭伯石主韓衛孫林父甚善晉夫夫諸侯之大夫皆季孫也晉君弱六卿强付夏姬以司宫付費無忌以待客付逢孫楊孫以管鑰徒擁虚器於其上而朝歌晉陽之事起矣晉國之君亦昭公也又其甚也陪臣執命三家大弱梁嬰董安于之名疊見於傳季斯仲忌如晉春秋不於此而終乎嗚呼二卿之行誰使之也春秋之法不書其名愚亦不忍言其人
  衛魯交聘例
  文四年衛侯使𡩋俞来聘
  成二年衛侯使孫良夫来聘
  襄元年衛侯使公孫剽来聘 七年季孫宿如衛 衛侯使孫林父来聘
  嗚呼魯衛兄弟也入春秋来贄幣不交者百餘年抑人亦有言太姒之子惟周公康叔為相睦也何乃闊略如是邪隠桓之春秋舍婚姻之國未有書聘者也齊伯興而陳始聘晉伯興而衛宋鄭始聘諸侯交聘皆非邦交之常未免役役於伯主之故吾觀魯衛交聘之文而諸侯之事情瞭然矣自文以来晉數有憾於衛季年成公不朝而衛見伐衛人報之而卿見執我文公之四年衞侯徃謝於晉而怒未怠也以百餘年間闊之衞一旦𡩋子實来豈無事於魯而聘於魯哉此時魯於晉為睦數㑹晉君于戚矣數㑹晉卿于垂隴矣公又如晉而及晉侯盟矣公至自晉於是年之春𡩋子来聘於是年之秋不速之来者也謀將藉魯以介於晉也十有三年公又如晉衛侯遂㑹公于沓觀此則𡩋子来聘之意其謂不然邪新城以後衛又於晉為睦宣公即政我反不如之我公之朝以齊故我大夫之聘以齊故昔也衛藉魯以事晉今也又為晉以致魯七年之冬將為黒壤之㑹則春使良夫来盟焉衛之致魯必曰君必来我受其無咎已而盟歃未乾公反見辱則良夫於魯為欺矣季年魯不能堪於齊而始自歸於晉斷道之盟我公與焉衞侯與焉始私要結以謀齊矣越明年而晉侯衞世子臧伐齊又二年而晉魯衞之大夫戰齊于鞌則良夫来盟之意又謂不然邪我成公之三年良夫又聘則鞌戰之餘也以㨗齊而相慶以事晉而相勉自此魯衛不生他心矣此一聘也衞良夫来晉荀庚亦来胡為乎巧於相值也我襄公即位之元年晉悼之次年也子叔之来修舊好也此一聘也衞子叔来晉荀罃亦来胡為乎巧於相值也蓋衛在晉之宇下行李之徃来詳其動止而與之俱耳七年我季孫報子叔之聘衞林父拜武子之言大抵晉親而魯衛亦親也設或衛從楚而魯聘之則晉疑於魯魯從楚而衛聘之則晉疑於衛疑甚而禍生魯衛各保其邑之不暇何暇自相聘邪衞人之来聘者四来盟者一魯獨使季孫一徃報之兄弟之情薄報施之情忘矣嗚呼季孫之不徃報猶可季孫之徃報豈衞之幸也哉抑吾於衛聘之始終而有感焉𡩋子来聘成公復國之後也衛有𡩋子之聘而國始安孫林父来聘獻公失國之先也衞有林父之聘而國始危良夫傲慢為臣而君已不逃叔孫穆子之所料繼是而来魯者再其結於魯者深識者已懼其異日公孫剽何為者邪孫林父又何為者邪又加季氏焉二豎之黨合也二豎之黨合而獻公失國之禍已萌蘖於此矣異時晉悼伯心已倦㑹于戚以謀定衞君其君則前日聘魯之人也其與㑹之臣則魯衞之二豎也獻公之得居於夷儀者幸也吁宿之志成於意如夷儀之事豈獨於衛乎見邪
  鄭魯交聘例
  隠六年鄭人来輸平 八年鄭伯使宛来歸祊桓十有四年鄭伯使其弟語来盟
  襄五年鄭伯使公子發来聘
  定十有一年及鄭平 叔還如鄭莅盟
  嗚呼魯鄭東周之舊好也自鄭語来盟以後冠蓋不至魯者一百四十年其始来之使書人其繼来之使書名其又来則鄭君之貴介弟也鄭之加於魯者愈繁而愈重魯之待鄭者愈簡而愈輕抑春秋之初魯甚持重諸侯之媚魯者不惟鄭雖齊君兩遣介弟之来而猶不報也齊桓始伯魯始聘齊而又聘陳晉文世伯魯始聘晉而又聘宋玉帛交於諸侯其獨遺鄭乎齊伯而逃盟至勤新城之圍晉伯而貳楚至煩秦晉之師所幸城濮一戰楚人不敢爭中國者十有五年狼淵之役鄭及楚平辰陵以後南北兩屬鄭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當是時鄭人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来者何暇修聘於諸侯魯若遣一介以問於鄭則取疑於晉晉人不知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也以百有四十年間闊之鄭一旦子發将命於魯鄭胡為乎来哉虎牢大城鄭人大懼於晉雞澤之㑹鄭始決意於從晉子發之来蓋將藉魯以媒於晉也㑹戚之役鄭伯與焉救陳之舉鄭伯與焉鄬之㑹僖公將從役於諸侯而卒不免於盗賊之手蓋春秋之所悲也向使僖公不決意於從晉則子發安得奉命而聘魯然則諸侯之邦交大抵役役於伯主之故也抑魯有鄭人之事五未甞不為之三太息焉輸平歸祊来盟隠桓之春秋也鄭方結齊而又致魯以從齊也子發来聘襄公之春秋也鄭欲結晉而藉魯以從晉也叔還如鄭定公之春秋也鄭又結齊而魯反藉鄭以從齊也召陵侵楚以後諸侯於晉敢離敢怨而不敢叛也環視四顧莫敢先動而定之七年齊鄭首盟于鹹以倡諸侯叛晉之舉十年我及齊平公㑹齊侯于夾谷十一年又及鄭平叔還如鄭莅盟則藉鄭從齊之意瞭然矣石門之事再見矣吁春秋之初天下之無王齊鄭之罪也而魯次之春秋之末天下之無伯齊鄭之罪也而魯次之吁春秋之斧鉞猶凛凛也
  宋魯交聘例
  文十有一年公子遂如宋
  成四年宋公使華元来聘 五年仲孫蔑如宋 八年宋公使華元来聘
  襄二年叔孫豹如宋 十有五年宋公使向戌来聘 二十年季孫宿如宋
  昭十有一年叔弓如宋 十有二年宋公使華定来聘 二十有五年叔孫婼如宋
  嗚呼宋魯春秋之望國也宋王者之後魯周公之後齊晉二伯必先結宋魯而後可以圖諸侯蓋卑於齊晉而隆於衛鄭陳蔡者也終春秋未甞有魯蔡交聘之事自文六年以後未甞有魯陳交聘之文鄭聘者一魯迄不報衛聘者四魯獨一徃魯於諸侯之邦交其闊略蓋如此宋人来聘者四来盟者一而魯之聘宋者五其禮畧有以相當者何乃闊畧於衛鄭陳蔡之諸侯而獨拳拳於一宋哉攷之春秋其初蓋出於晉魯覘宋之謀其後乃成宋魯交聘之實盟宿遇垂魯首親宋輸平而後黨鄭仇宋者十五六年寤生既歿㑹宋于虚㑹宋于龜驟合復離蓋未始有成盟也桓文迭伯旅進旅退於衣裳之㑹盟未始有特聘也文十一年襄仲如宋魯豈肯屈意而先下於宋哉厥貉之役楚謀弱宋宋人請平且道以田孟諸宋及楚平於晉罪也是時魯方睦於晉衡雍之盟襄仲與晉盾為深交親徃聘宋其為宋魯邪其専為晉邪其謀盖將以觀宋之從楚與否也新城之盟宋公首㑹未必非襄仲一聘之力華孫自知宋將有釁而定盟於魯冀他日有一手之援其来非特聘也繼此華元不来則宋魯徃来之使絶矣我成公之四年宋以華元来我以仲孫報則宋魯之交始合宋卿於是来聘納幣我卿於是如宋致女則宋魯之交始固繼又宋之聘我者二我之如宋者三則宋魯之交愈宻昭二十有五年之叔孫如宋而宋不報是年公在外而不獲報也元公不顧婚姻為公如晉至死不怠仁也景公即位不遣一介以通嗣君義也經書宋魯交聘絶筆於昭公之二十有五年隠然見宋公以仁義而結魯之意矣隠然見宋公内魯君而外賊臣之意矣樂祁利於納公蓋亦成先公結魯之志歟吾觀宋魯之交皆不偶魯於諸侯自齊晉以下皆畧之者彼隨来聘視其儀文之踈辭命之陋若凂焉未有如交宋之詳且悉者蓋魯秉周禮而宋亦善守先代故也荀偃有言諸侯宋魯於是乎觀禮晉且不可望况他國乎吁仁義以結之也禮以行之也晉且不可望而况乎衛鄭陳蔡也
  陳魯交聘例
  莊二十有五年陳侯使女叔来聘 公子友如陳
  文六年季孫行父如陳
  嗚呼春秋書内聘莫詳於齊晉其次莫詳於宋其次則衞若鄭若蔡若許我未有徃聘之者也余獨於陳焉疑之文公以前陳聘者一我聘者二而經遽於此而絶筆焉甞因是而思之嗚呼魯秉禮之國也中國而中國則内之中國而外域則外之齊伯之十有二年陳使女叔来聘我使季友報之是時陳有奬齊之功楚無争陳之事陳猶中國之陳也不為荆楚之陳也從㑹盟征伐於諸侯而又通聘問於諸侯禮也圍陳納頓陳㡬折入於荆楚踐土如㑹執玉帛以從諸侯此出幽谷遷喬木時也我文公之六年行父不忘先子之志聘且結好焉魯之待陳猶前日也自楚宋伐陳見於傳晉盾侵陳見於經陳人已懐南北之志辰陵一㑹而楚盟之事作矣鄬役逃歸而晉討之文絶矣陳始決然南面於楚下喬木而入幽谷矣秦術来聘襄仲辭玉以晉故也陳貳於楚雖其来聘我肯受之乎不来我肯聘之乎經書魯陳交聘之文絶筆於文公之年者陳貳於楚故也蔡許不書聘鄭来而不報聘楚秦呉来而不報聘吾故曰魯秉禮之國也不然魯何獨厚於齊晉宋衞而薄於陳蔡鄭許哉或曰子則失矣魯以陳蔡鄭許之從楚而不往聘矣公如楚者二大夫如楚者一我復親往朝聘於楚者何故曰魯之秉禮以從晉也魯之從楚誰之罪也獨不見夫叔向告楚人之辭乎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諸侯欲不從楚不可得也宋之㑹諸侯兩屬於晉楚申之㑹諸侯偏屬於楚魯耻不㑹則非魯之罪也諸侯之罪也豈獨諸侯之罪哉伯主之罪也
  楚来聘
  莊二十有三年荆人来聘
  文九年楚子使椒来聘
  襄三十年楚子使薳罷来聘
  昭六年叔弓如楚
  秦来聘
  文十有二年秦伯使術来聘
  呉来聘
  襄二十有九年呉子使札来聘
  嗚呼呉楚来聘許之乎非中國之諸侯不㑹盟不在㑹盟之國不通聘春秋之法也經書春秋諸侯之聘魯未有不㑹不盟而後聘也不與中國之㑹盟者楚呉也倐然来聘吾知其為何人哉荆人来聘君不書不知其君也臣不書不知其臣也不知其君臣則曰人而已齊桓之伯内外之界限素嚴也楚呉之君臣豈得使通於中國也春秋苐以其聘魯之善猶愈於入蔡伐鄭之惡書人進之矣猶書荆以别之乃若齊兵壓境屈完来盟若自盟然諸侯所不與也屈完書氏楚君之爵猶不見經也齊桓之伯内外之界限素嚴也後此有書楚子使椒聘者矣秦伯使術聘者矣書呉子使札聘者矣或者則曰此春秋書楚呉来聘之例也呉来聘之文春秋於此而絶筆焉前此楚人兩遣聘而不報薳罷之聘叔弓之徃純用中國報施之禮也嗟夫齊桓之伯寧至於此哉嗚呼齊孝宋襄啓楚者也晉文啓秦者也景厲悼啓呉者也平以伯授楚者也悲夫齊桓之不復見也春秋提綱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提綱>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七     宋 陳則通 撰盟㑹門
  王臣㑹盟例
  荘十有四年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僖五年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諸侯盟于首止八年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
  九年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諸侯盟于葵丘
  二十有九年公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成十有七年公㑹尹子單子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襄三年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人齊世子光同盟于雞澤
  昭十有三年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嗚呼余讀左氏春秋至周鄭交質之事而深悲焉曰交質之始下盟之漸也夫盟為疑起也無疑固無盟也諸侯有疑㑹同則内史掌其盟司冦莅其約此王室所以待諸侯也諸侯何疑於王室而輒敢與之盟哉王臣下盟見經者五其一在齊其四在晉首止以来齊有王室之故則其盟専在于謀王室翟泉以後晉無王室之故而其盟專在於謀一鄭平丘之役晉無王室之故而其盟専在於謀諸侯吾觀僖之八年盟洮之舉又深悲夫齊桓不幸而首是盟也或者之論則曰首止之役殊㑹世子也葵丘之役不盟宰周公也洮之盟王人之㣲雖盟無傷也是或者之為是説非惟不知春秋亦不知齊桓之本心也盟洮非美事也其盟盖春秋之所謹其事則有不獲已焉東宫之器危在朝夕首止之事天子惡之叔帶王后之愛子也公卿大夫半其黨與天王即世世子不發喪而告難于齊此豈大得已者哉喪不得立故也公卿大夫皆不之遣而下士實行此必世子私以為使令者也當是時王位未定世子使令之私得以王人序於諸侯之上載於盟書之首則世子之宜王夫奚疑嗚呼此固齊侯為恵后叔帶及在廷之公卿大夫而設是盟也事不至此我知齊侯不敢屈王人于盟矣㑹洮之明年周公實来王位定矣吾合諸侯以尊事周可矣使齊侯稍欲凌宗周以宣示其侈雖屈周公於葵丘之盟其畏不從哉㑹而不盟其意可見奈之何重耳不察齊所以盟王人之故不諒齊所以定王室之心始曰齊桓之伯常與王人盟耳既不憚於天王之召又何憚於王子之盟不思洮之盟為王室之故翟泉之盟為鄭人之故則諸侯自為盟可也於王子虎何為哉没公而不書人王子而不爵人諸侯之大夫而不名春秋盖慎之而又慎之也後乎王臣下盟則有例而書同者矣鄢陵一㨗鄭人不来大合諸侯于柯陵經書曰同同諸侯盟可也同尹子盟不可也虎牢大城鄭即請服大㑹諸侯于雞澤經書曰同同諸侯盟可也同單子盟不可也疊此二盟皆以鄭故至於平丘晉君之憂不惟鄭齊不與盟而齊貳魯不與盟而魯貳淫芻蕘於衞而衞亦貳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則平丘之㑹經書曰同志諸侯之不協而盟也非有王室之不協劉子何故而下同是盟邪有王室之故而盟王室者事之權也無王室之故而盟王室者事之變也余固深悲夫齊桓不幸而首是盟也甞閲春秋世變而思其故齊桓剏伯之初諸侯離而始合之時也王室甫降伯業良難不尊王人以謀王室不足以示伯主之義晉文繼伯之後諸侯乍離乍合之時也晉得鄭則晉伯楚得鄭則楚伯不挾王臣以謀一鄭不足以示伯主之功晉昭紹伯之日諸侯合而復離之機也伯之存否決在此盟不挾王臣以謀諸侯不足以示伯主之威謀王室則齊伯强也謀一鄭則晉楚争也謀諸侯則晉伯去而楚伯亦去也故王臣之盟至於平丘終焉平丘以後中國諸侯不復㑹盟者二十有三年召陵之役劉子在盟而不書盟黄池之役單子在㑹而不書㑹此春秋終不與王臣㑹盟諸侯之意也抑吾於翟泉大夫之盟猶有遺論焉城濮以後諸侯與晉周旋十有四年文公末年功成而志怠有不復重勞於諸侯之意翟泉之役始使其大夫不知罅隙一開公室弱而大夫强自此盟始即世未㡬垂隴之盟諸侯皆在士縠主之于扈之盟諸侯皆徃盾實専之士縠死而盾益强晉人不知有公而知有盾諸侯不聞有公而聞有盾春秋㑹盟亦不書晉侯而書盾新城之盟大列七國之諸侯而書趙盾且例之曰同同授趙盾以政也桃園之事識者已覘其後當時諸侯之大夫未有如晉盾之専者晉首䝉禍則翟泉之盟有以啓之也嗚呼此猶伯主之大夫而盟外諸侯者也又其甚也鄭伯及伯有盟宋公及華氏盟衛侯及析朱鉏北宫喜盟君從臣於盟者也又其甚也趙鞅盟于公宫臣逼君於盟者也迹其所從来則翟泉之盟有以啓之也嗚呼盟而至此春秋不復作吾亦不復論也
  齊伯時王臣㑹盟例
  僖五年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
  八年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鄭伯乞盟
  九年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諸侯盟于葵丘
  嗚呼僖公以前魯其宗盟之長乎甞讀衞子魚道踐土之盟曰晉重耳魯申衞武蔡甲午鄭㨗齊潘宋王臣莒期頗與春秋所敘之文異因是思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晉為盟主未有先晉者也又因是疑之晉之為伯晉固常先若齊尸盟何以為序若用宗盟之禮乎齊序於後不得以為伯主若不用宗盟之禮乎齊冠於先宗周之禮蕩然矣蕩宗周之禮典率列國而同盟周未改物奚遽至此春秋自盟蔑以来有二國盟者有三國盟者極而至于四國盟者第諸侯自相為盟也隠公使告薛侯凛然有先後次序之别况小白之伯率十數諸侯相與歃盟廢同盟而行伯政其書又不登之天府齊之為齊豈無可嫌疑之迹乎何春秋獨予齊以伯也或曰周室未衰則權在周周室既衰則權在伯魯以周班後鄭而忽也怒小白之伯其肯後諸侯乎踐土之役王子盟諸侯于王庭子魚則有藏在盟府之言若齊侯則吾未見其為然也吁大不然㑹鄄以来大盟有九小盟有七借曰於王室乎何與首止之盟王世子實臨之葵丘之盟宰周公實臨之洮之盟王人實與之謂不係之王室可乎若係之王室其盟固為宗盟也其書固蔵之天府也又因是而思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此諸侯載書之文㑹先主㑹盟先主盟此聖人約史之文也諸侯之盟未嘗不推齊以為長諸侯之史未嘗不載齊以為長故僖公之前伯主齊侯而魯為宗盟之長僖公之末伯主晉侯而魯為宗盟之次齊之伯也書曰公㑹齊侯宋公晉之伯也書曰公㑹晉侯齊侯皆春秋筆法也不然書公及公㑹豈亦當時載書之文哉吾觀踐土之盟於同姓則先書晉次書魯於異姓則先書齊次書宋此齊桓舊載書之灋也若前此齊宋常在諸姬之先一旦晉文遽列於諸姬之後滕薛之事不見於踐土乎吾固知二幽以後之盟即踐土之盟也晉之世伯日久日忘宗周典禮失不可復宋之盟晉人曰先晉楚人曰先楚叔向子産向戌皆諸侯之良獨不舉隠公告薛侯之語以折晉楚之訟遂使楚人得執牛耳而晉失為伯矣虢之㑹再讀舊書可勝嘆哉可勝嘆哉
  伯主列國諸侯㑹盟始末例
  荘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十有四年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衞侯鄭伯于鄄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㑹于鄄
  十有六年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二十有七年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僖元年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二年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三年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榖四年盟于召陵
  五年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八月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
  七年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鄭伯乞盟九年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十有三年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十有五年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盟于牡丘
  十有六年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十有九年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二十有一年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于薄
  二十有五年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衞子莒慶盟于洮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衞甯速盟于向
  二十有八年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衞子莒子盟于踐土 冬公㑹晉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人秦人于温
  二十有九年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文元年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二年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
  七年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八年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
  十有四年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十有五年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十有七年諸侯㑹于扈
  宣七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黒壤
  九年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㑹于扈
  十有一年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秋晉侯㑹狄于櫕函
  十有二年晉人宋人衞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十有五年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十有七年己未公㑹晉侯衞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成元年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二年十有二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魯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五年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七年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九年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十有二年夏公㑹晉侯衞侯于瑣澤十有五年三月癸丑公㑹晉侯衞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无咎宋華元衞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吴于鍾離
  十有六年秋公㑹晉侯齊侯衞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
  十有七年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邾人伐鄭同盟于柯陵
  十有八年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衞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
  襄二年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三年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五年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吴于善道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左氏曰于城棣
  七年十有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陳侯逃歸
  八年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
  九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
  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吴于柤
  十有一年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㑹于蕭魚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吴于向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十有六年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十八年同圍齊之諸侯前目後凡也
  二十年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二十有一年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二十有二年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二十有四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二十有五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秋八月諸侯同盟于重丘
  二十有六年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二十有七年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二十有九年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髙止宋華定衞世叔儀鄭公孫叚曹人莒人滕人小邾人城杞
  三十年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
  昭元年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衞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四年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
  十有一年秋季孫意如㑹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衞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憗
  十有三年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二十有五年夏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衞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二十有六年秋公㑹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二十有七年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衞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
  三十有二年冬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定四年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衞侯陳子鄭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
  七年秋齊侯鄭伯盟于鹹 齊侯衛侯盟于沙
  八年公㑹晉師于瓦 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
  十年夏公㑹齊侯于夾谷 冬齊侯衞侯鄭游速㑹于安甫
  十有二年冬十月癸亥公㑹齊侯盟于黄十有四年公㑹齊侯衞侯于牽 秋齊侯宋公㑹于洮
  哀二年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
  十有二年公㑹吴于槖臯
  十有三年公㑹晉侯及吴子于黄池
  嗚呼同盟者何伯令也何以書志異也同盟何以為異哉我諸侯也彼諸侯也胡為乎我伯也人不足以使人畏惟神足以使人畏賞罰不足以使人信惟禍福足以使人信于是率天下之諸侯而曰同盟曰同盟者盖亦强其不同者而同之也余甞論春秋伯主之盟獨書盟者有諸侯之同書同盟者有諸侯之異而書同者二幽之同天子之政始自諸侯出也以諸侯而從諸侯其心未免有所疑新城之同諸侯之政始自大夫出也以諸侯而從大夫其心必有所不欲清丘之同中國屈於荆楚也以後之盟屢書同者諸侯之異者猶可同也平丘之同諸侯厭于伯主也以後之盟不書同者諸侯之異者不可同也春秋書盟一百一十有二書同盟十有六同盟之闗於天下大變者有四試以春秋之顛末評之盟蔑盟宿不過為保社稷守宗祧計石門之盟志不在小盟艾以来魯黨齊鄭有石門之盟則有瓦屋之盟有瓦屋之盟則有惡曹之盟終齊僖鄭荘之世所與周旋惟一魯耳最後失一魯而得一衞終不得先桓文以鳴何也諸侯不忍舍王室故也小白之伯豈不戛戛乎難哉北杏之役四國僅以㣲者至鄄之役假手於王官而魯不来再役主㑹於齊侯而魯不㑹齊不得魯不足以求諸侯幽之役羅致天下諸侯相與盟歃前此春秋所無之事諸侯疑之齊侯亦自疑之且曰同盟伯主令諸侯之辭也是盟魯始来而猶以為諱在盟諸侯想不獨魯也遲遲十載之期再盟如初諒伯功至久而後信人心至久而後孚然而衞又不来則在盟諸侯必有勉强而盟者矣諸侯之疑齊非不欲從齊也向也知有周今胡為齊也向也知事王今胡為伯也兩書同盟志諸侯之異也盖自貫澤以来諸侯始信齊桓公一匡之功首止一㑹諸侯始信齊桓公尊王之義嶽瀆諸侯莫敢不来鄭不相時而動棄晉即楚經書立異獨舉其人以見當時皆從齊之諸侯也自是大㑹者二大盟者四諸侯麇至以為盟則盟矣不曰同盟誰敢不同哉二幽之同懼其不同也齊侯創伯之始也首止以後不書同諸侯不期同而自同也齊侯成伯之後也曹南之君不在伯列盟鹿㑹盂事已可羞晉文繼齊一呼吸間精采頓異召陵城濮之績前後輝煥齊桓經營伯業三十餘年不能致强大之晉晉文一㑹而齊亦来三十餘年不能致蕞爾之莒晉文一㑹而莒亦至諸侯厭楚人之甚思齊伯之功幸晉文之来踐土翟泉不待令之同盟而後同矣然自翟泉以後罅隙一開晉以大夫世其伯亦以大夫世其患士縠㑹諸侯于垂隴有公孫敖在書敖所以敵士縠也趙盾㑹諸侯于扈不序諸侯不名大夫不與諸侯敵趙盾也盖自狼淵伐鄭壺丘侵陳厥貉臨宋楚盡有諸侯晉於是有新城之㑹諸侯皆在求晉君而得趙盾能無疑乎盾亦懼七國諸侯之不從於是乎有同盟之令同則同矣不知置三尺之孤于何所也禮樂征伐自大夫出故晉之盟㑹無靈公二扈之役不序諸侯必趙盾在春秋不忍再書其名使若諸侯自盟㑹也嗚呼公子結之盟齊陳以為討陽處父之盟魯人以為辱晉人屢以大夫敵諸侯失陳失鄭其不坐此邪後乎書大夫盟書諸侯之大夫盟専利不顧皆趙盾有以先之也吾故謂天子之政自諸侯出二幽乃世道之一變也諸侯之政自大夫出新城乃世道之再變也城濮以後楚人不敢窺中國者十五年能有浪淵壺丘厥貉之師而不能止三國于新城之㑹自文十有五年扈之盟失齊賊而不討十有七年扈之㑹失宋賊而不討諸侯已有輕晉伯之心宣十有一年攅函之㑹又失陳賊而不問荆楚遂敢竊晉伯之權于是盟辰陵于是討徴舒于是入鄭而敗晉而楚成為伯矣邲之役楚人得志盖與城濮之戰相當克鄭而後宋魯衞其危哉晉人不能藎仁賢修政事以保其國惴惴然懼中國之從楚要之同盟清丘之言尚新衞不旋踵而背之矣是盟無得罪于伯主者唯一宋耳越三年歸父㑹楚君于宋又四年公與諸侯盟楚卿于蜀齊之盟尚得以無伯藉口諸侯有晉何以至此嗚呼清丘之盟非中國屈于荆楚歟繼是景公之同盟者四厲公之同盟者二悼公之同盟者四大抵閉其從楚之路而驅其從晉之行諸侯乍合乍離乍去乍就直至蕭魚之役不書同盟而書㑹則晉于是再得諸侯也是則清丘以後之盟屢書同諸侯之異者猶可同也繼是七合諸侯三合大夫徴㑹討貳諸侯無缺重丘之役晉以賄賂失諸侯同盟之令復起矣越二年而為宋之盟則中國從楚之勢始決此一役也晉人謹守楚盟敢㑹不敢盟者十有八年陳蔡之滅晉當問罪而不問乾谿之役晉當討賊而不討虢申之㑹晉不當許諸侯而許之諸侯乃信荆楚之訴絶兄弟之國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諸侯歸晉之徳只若緫其兵威以臨之魯有辭矣何懼觀叔向告齊之語讀之猶㦸人喉要人以盟豈禮也哉自此晉人不得盟諸侯者又二十有三年諸侯之厭伯主也臯鼬之盟伯主諸侯於此乎始叛鹹之盟石門之舊㑹也盟沙而衛叛㑹夾谷而魯叛㑹洮而宋叛是則平丘以後之盟不書同諸侯之異者不可同也嗚呼中國屈于荆蠻清丘乃世道之三變也諸侯厭於伯主平丘乃世道之四變也疊是四變春秋同盟於此而絶筆矣榖梁曰同盟志同欲也愚則曰同盟志不同欲也强其不同而同之也祗以叔向告齊一事觀之榖梁其有辭乎或曰子論齊晉之同盟而齊晉楚之爭盟猶未之論也曰齊伯㑹盟之國十有五晉伯㑹盟之國有二十凡以藉手争伯者不過陳蔡鄭許而已此四國者繫中國伯業之盛衰者也齊桓失蔡見於㑹盟者陳鄭許也晉文失許見於㑹盟者陳蔡鄭也晉文即世蔡速飛而不来許一盟而不復黽勉執玉帛以從諸侯者獨陳鄭而已我宣公以来鄭叛而陳服陳叛而鄭服二國且不純乎主晉景公失陳其見於蟲牢馬陵蒲戚鍾離之盟僅僅一鄭悼公救陳戍陳終亦無可奈何而棄陳于戚以後之五㑹于戲以後之三駕亦惟一鄭大抵楚取三而晉取一耳若鄭人純于主晉猶可犧牲玉帛待於二境晉何以宗諸侯加以東方之齊西方之秦屢為伯主肘腋之患斷道祝柯瑣澤等㑹頗費經營晉之世伯正不易守也楚人毎有中國之事則陳蔡鄭許是攝是賛齊之役佐之盟齊盂之㑹佐之執宋蜀之役佐之盟宋魯衞誰倡謭謀作宋之㑹偃然致蔡歸生於宋衛之上陳鄭許皆在列焉此荆蠻乗中國之大隙也楚得之而晉始弱後来召陵一㑹陳蔡鄭許昔楚而今晉頓胡小國昔楚而今晉此又中國勝荆蠻之一大機也晉失之而吴始興伯主不為而他人得以藉手耳鍾離善道戚柤之四㑹将致吴以抗楚豈料黄池一役反致吴以抗晉設使召陵得志天下事豈至此邪讀經至此太息而止















  春秋提綱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八     宋 陳則通 撰盟㑹門
  内大夫及外大夫盟㑹例
  文二年公孫敖㑹晉士縠于垂隴 八年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 十有一年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
  宣十有五年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成二年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齊侯使國佐如師及國佐盟于袁婁 五年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 十有五年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變齊髙无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吴于鍾離 十有六年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
  襄二年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
  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
  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三年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五年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吳于善道 八年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 十有四年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吳于向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閱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十有六年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 十有九年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 二十年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 二十有七年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二十有九年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髙止宋華定衛世叔儀鄭公孫叚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昭元年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十有一年季孫意如㑹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衞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憗 二十有五年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衞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二十有七年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 三十有一年季孫意如㑹荀躒于適歴 三十有二年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㡬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嗚呼文武不興而周道衰桓文不作而伯業㣲隐桓之春秋諸侯紛紛莫之適從自荘十三年以迄于僖之末主諸侯之權者在伯主自文元年以迄襄之末盗伯主之權者在大夫自襄之末以迄于哀之獲麟奸伯主之權者在吳楚文公以前有公及外大夫盟者有内大夫及諸侯盟者此皆大夫専政之漸而内外大夫無交相盟㑹者大夫交相盟㑹則天下之伯不在諸侯而在大夫矣翟泉一㑹罅隙已開晉魯二君俱怠於政晉以處父士縠趙盾當諸侯魯以公孫敖公子遂當諸侯春秋世道為之一變列國大夫相視而起垂隴之盟晉魯二卿宛然與諸侯講玉帛之好當時大夫之㑹猶有諸侯未聞大夫専敵大夫者襄仲趙盾之於衡雍叔仲卻缺之於承筐孟獻子髙固之於無婁榖之㑹叔孫僑如之敵荀首扈之㑹季孫文子之敵卻犫柯之㑹叔孫穆子之敵士匄此則大夫之敵大夫者矣然不過兩國之大夫也猶未見其大夫盜伯主之權者也葢自趙盾以諸侯伯以一大夫敵諸侯天下之勢已向於大夫卻克以大夫伯以一大夫敵衆大夫天下之勢始成乎大夫文七年之盟扈經不列諸侯之序不出趙盾之名志春秋世變之一變也十四年新城之同同授趙盾以政始列諸侯之序始出趙盾之名而盾始得以伯諸侯矣愚嘗論晉卿世伯未嘗不倣召陵城濮之故事特桓文用此以制荆蠻晉大夫用此以制中國耳諸侯㑹于新城之嵗趙盾納捷菑于邾至其城下弗納而還凛然有召陵整兵不犯之意雖小大之不侔皆所以示天下諸侯義也専盟専㑹専伐専救愚㺯晉國之權于掌股之上桃園之事晉國晏然而不揺諸侯畏之而不動伯權之屬盾久矣趙盾侵陳於宣之六年明年晉侯親為黒壤之㑹越二年又親為扈之㑹則趙盾之已卒也盾之卒晉人雖能収其權而不屬之大夫不能不縱其權而屬之荆蠻楚盟于辰陵晉㑹于攅函顛之倒之莫此為甚趙盾忠不足而勛有餘行不及而才過之使趙盾尚在邲之役必不至此盖前此有盾以伯今則無盾以伯也宣子能為中國之輕重如此哉雖然趙盾以諸侯伯天下之勢雖向乎大夫而猶未成乎大夫盾沒晉大夫不敢大㑹諸侯皆得以大㑹其大夫則郤克其首也天下之勢始成乎大夫矣晉自邲之敗舍楚而謀齊郤克承乃祖之烈其族又大啣一笑之忿興四國之師以七大夫戰一齊侯若以匹敵齊之君猶晉之君也敗在齊侯辱在晉君甚矣鞌之役非晉之福也城濮之役一戰而勝則伯在晉侯鞌之役一戰而勝則伯在大夫晉大夫强而列國之大夫强迄春秋不可復制矣雖然是役也及國佐盟于袁婁七卿俱盟而所以受盟者一國佐也猶未有一大夫盟列國之大夫也未有一大夫㑹列國之大夫也後此蟲牢馬陵蒲戚之盟盟在晉侯權在大夫大夫有其權未見有其事也成十六年将為鄢陵之戰則十五年先為鍾離之㑹士爕之賢不容不處於危疑之地七國大夫自㑹而又㑹吴入春秋来大夫所未有之事㑹江人黄人于貫者齊桓之伯也㑹秦人于溫者晉文之伯也㑹吴于鍾離者晉大夫之伯也伯業愈降而愈下世道愈降而愈趨也悼公雖賢其齒猶未不能不倚大夫以為重虚朾首㑹我以孟孫来齊以崔杼㑹習以為常故歩未改二戚之㑹荀罃主之大合諸侯之老為虎牢之城此與公㑹齊宋鄭曹于檉而下書城楚丘公㑹齊宋陳衞于鹹而下書城縁陵者同一例苐春秋於虎牢之城而書遂則罪大夫之専伯權也然自鍾離以後大夫専列國之㑹而未見其専列國之盟也雞澤之役諸侯既盟而復使大夫盟諸侯自此始以盟㑹授大夫矣邢丘之㑹魯國之君不得與向之㑹魯之二卿皆得從戚之㑹舍君而臣是助此皆大夫黨大夫之效也悼公雖有五㑹三駕之績大抵以大夫之伯分之悼公沒吾復奚望邪郤克怒齊而盟袁婁荀罃怒齊而㑹戚荀偃怒齊而盟湨梁雖諸侯之在㑹不顧也列國盟㑹惟大夫之喜怒是從尚謂晉有君乎雞澤之役書諸侯之大夫盟罪在諸侯也罪諸侯與大夫以伯也湨梁之役書大夫盟罪在大夫也罪大夫奪伯主之伯也諸侯以伯權與大夫則大夫以伯權與荆楚宋之盟大勢所趨可得已乎向戌善于文子又善于子木所以媒南北之好趙武善於屈建所以尸西門之盟大夫既得與列國之大夫盟遂敢與荆楚之大夫盟春秋之義臣無竟外之交何得爾也虢之㑹再讀舊書申之㑹盡有諸侯欲外服不奸伯主之權可得已乎鄫衍黄池識者有以覘其他日淳于之城奴諸侯以事母家扈之㑹適歴之㑹黨賊臣以逐君父大夫之罪春秋所誅厥憗之㑹謀滅國者大夫也黄父之㑹謀納王者大夫也大夫之功春秋所録嗚呼此亦奚功春秋正以悲天下之無諸侯也成周之城魏舒南面則三家分晉之事作矣大夫盟㑹之筆絶矣子不觀春秋之筆乎楚於宋魯之盟不書爵秦於伯主之盟沒君臣吴書㑹而不書盟越終春秋不書㑹此聖人定内服外服之分也諸侯之盟則如葵丘踐土之法諸侯及大夫盟則如翟泉新城之法大夫自盟或序諸侯或緫諸侯以臨之此聖人正諸侯大夫之分也嗚呼春秋之筆豈不深切著明矣哉
  列國世子朝聘㑹盟侵伐例
  桓九年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僖七年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
  宣十有八年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
  成十有五年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
  襄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九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同盟于戲
  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吴于柤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十有一年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嗚呼諸侯之適子誓於天子則曰世子周制也公之子視侯伯而執圭侯伯之子視子男而執璧子男之子與未誓者執皮帛以朝㑹焉其賔之則以上卿之禮亦周制也諸侯老者疾者迫於朝聘㑹盟征伐之期有天子之命不敢後是以其世子来春秋諸侯不聞天子之命是從奔走强令不敢寧居跋渉䝉犯已不能徃則使世子代之曹伯終生疾而使世子射姑朝宋公固疾而使世子成㑹衛侯速疾而使世子臧代夫世子以朝夕視君膳奉社稷之粢盛者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其忍舍君父而他之乎使蔡般許止類有欲速之志則有由然也齊靈怙其强大耻為晉役當悼公五㑹三駕之年諸侯麇至齊世子光實来于戲以前凡有盟㑹猶尾於諸侯戍虎牢盟亳城北㑹蕭魚胡為躐窴於諸小國之上陳款鄭華在齊桓之㑹者不聞至此不思世子既同於諸侯齊君將置之何所晉悼方明盍亦為人父子計光列諸侯齊人不以藉口乎嗚呼吾讀春秋諸侯世子之序而甚有感於周官班爵之法
  公及外大夫盟㑹例
  隠元年及宋人盟于宿
  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桓十有四年鄭伯使其弟語来盟
  荘九年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二十有三年及齊髙傒盟于防
  閔二年齊髙子来盟
  僖十有九年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二十有五年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二十有六年公㑹莒子衞甯速盟于向二十有九年公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盟于翟泉
  文二年及晉處父盟
  七年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十年及蘇子盟于女栗
  十有四年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同盟于新城
  十有五年宋司馬華孫来盟
  宣七年衛使使孫良夫来盟
  成二年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三年丙午及荀庚盟 丁未及孫良夫盟十有一年己丑及郤犫盟
  襄七年壬戌及孫林父盟
  十有五年及向戌盟于劉
  二十有六年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嗚呼春秋書諸侯之盟譏之也諸侯及大夫盟譏之又譏也在諸侯則譏在魯則諱諱魯所以尊魯也又孰知諱魯所以譏魯也春秋書公於伯主之盟例不書及而書㑹以其伯主也伯主欲而我從之也公於大夫盟例不書㑹而書及以其我君也我君欲而大夫從之也始㑹幽而沒公則魯為之諱再㑹幽而書公則魯不為之諱此天下有伯而諸侯之始合也自幽以後凡伯主之大盟皆書㑹至臯鼬之盟始書及則天下之無伯而諸侯之始散也公始得以行其所欲也或曰公㑹伯主盟則從伯主之欲如長樗之盟尚有我君欲而伯主從之者公及大夫盟則從我公之欲其間豈無大夫欲之公不得已而從之者乎曰有之矣浮来之盟公欲平紀也蔇之盟公欲納糾也蜀之盟公欲完魯也春秋書公則欲之者公也宿之盟宋人主之也防之盟髙徯主之也晉處父之盟處父主之也荀庚郤犫良夫林父之盟則四大夫主之也春秋沒公則欲之者大夫也主在大夫而沒公所以深諱之也猶書及者若我公之所欲而不與其從大夫之欲也沒公則見其欲盟之非吾公也若夫有諸侯在焉或不書及而書㑹無傷也齊之盟必諸侯在而書㑹而沒公者諱盟楚之始也翟泉之盟有王子在而書㑹而沒公者諱盟列國大夫之始也盟洮向而書㑹一大夫也而一莒衞之君也盟扈盟新城而書㑹一大夫也而衆列國之君也有諸侯在盟而書㑹無傷也非諸侯而但其大夫雖伯主之貴卿不與其欲之矣春秋辨貴賤之等而明隆殺之分也不然春秋書公於大夫之盟例書及豈皆公之所欲而非大夫之所欲者邪吾故曰内書公則權在公也内沒公則權在大夫也外稱使則權在彼國之君也鄭伯使弟語衞侯使良夫之類是也此兩國前定之辭也外不稱使則權亦在彼國之大夫也齊髙子宋華孫之類是也此臨期定盟之辭也春秋皆不書及者彼之納盟於我者也雖然美惡之事褒貶之法則有春秋在也
  内大夫及諸侯盟㑹例
  桓十有一年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莊十有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僖三年公子友如齊莅盟
  文元年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二年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
  七年公孫敖如莒莅盟
  十有六年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 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宣十有四年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
  十有五年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成元年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十有八年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衞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
  襄八年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
  昭七年叔孫婼如齊莅盟
  九年春叔弓㑹楚子于陳
  十有一年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
  定三年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
  十有一年叔還如鄭莅盟
  哀二年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
  嗚呼天有十日人有十等諸侯不可以抗王室猶大夫不可以抗諸侯公及大夫盟春秋率多諱之嗚呼豈春秋特為魯諱哉魯人為之諱春秋亦從為之諱抑不特魯人以此諱之也諸侯亦以此諱之也吾觀内大夫盟外諸侯未甞不感於春秋之世變焉桓荘僖文之大夫不可以敵諸侯諸侯猶以為愧宣成襄之大夫皆可以敵諸侯諸侯反以為喜昭定哀之大夫皆可以加小國之君小國之君深以為畏其始也以為愧其後也以為喜又其後也以為畏大夫之勢寖長寖大而莫之遏也在禮卿不得㑹公侯㑹伯子男春秋之初古風未盡澌絶人心猶有羞惡一犯非禮則顔忸怩而心不寧内大夫未有盟諸侯而盟諸侯者自柔始公亦自知其無禮於宋也親徃五㑹以謝宋竟不一釋憾於宋甚則舍玉帛而事干戈柔之盟所以致宋之戰也公子結媵陳人之婦則禮失之卑盟齊宋之君則禮失之抗盟歃未乾西鄙䝉伐大夫出疆有安社稷利民人者専之吾見専之害而未見専之利也雖然折之盟有陳侯敵宋公而柔不免得罪於宋鄄之盟有宋公敵齊侯而結未免得罪於齊我大夫未有特㑹諸侯者也特㑹諸侯者自敖始讀春秋至此冝大夫之可以敵晉侯也㑹戚之明年我公如晉晉使䖏父盟公以報之䖏父盟公魯以為諱則敖之㑹晉晉亦以為諱明矣内大夫之列於諸侯始於公孫敖外大夫之列於諸侯始於士縠此特晉魯二君飬患以為此諸侯未必以為是也陽榖之㑹季孫文子將求盟于齊也而弗及盟此君也彼大夫也齊弗肯以及我也此時實有疾齊若不聞受襄仲之賂然後受郪丘之盟既盟而悔臨我以兵又以聲我襄仲抗盟之罪不得魯君之盟榖不止也大夫抗盟諸侯皆有羞惡之心而君臣冠履之分未至蕩然也宣公折節事齊公盟公㑹而公徃朝之末年鼓舞少倦然後使我歸父徃城濮以来公未甞徃㑹于楚公未嘗往盟于楚事勢張皇然後使我歸父㑹重則以我公行輕則以大夫徃大夫之權未張也晉人失魯者十有六年斷道之盟喜於得魯赤棘之役魯以歸父而疑晉魯也請盟晉也受之惟以得魯為喜不暇以盟大夫為疑沙隨而君辱苕丘而臣辱晉人于是再失魯矣郤犫告於晉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于是乎成自此晉人不敢輕視魯之大夫虚朾之盟我仲孫徃㑹晉人喜魯卿之再来不暇以魯君為請則僑如之言正以譖獻子也反以譽獻子也借曰是盟魯有仲孫齊有崔杼匹也邢丘之役我公在晉晉侯舍君而臣是㑹借曰齊宋衛之大夫可以敵武子然魯君不在猶可藉口有魯君在而辱使其大夫寡君懼矣吾然後知晉得魯君反以為常得魯卿反以為喜也盟宋以後公不從諸侯盟者十有八年平丘以後公不從諸侯盟者二十有三年祲祥之盟抜之盟魯惟從事於一邾而已惟大夫書㑹書及而已襄十一年作三軍而公室分為三昭五年舍中軍而公室分為四貪惏無厭浸及鄰國漷東沂西之田蠶食而穫取之猶未快也至其國要其君邾不得已低首下心而就之盟雖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始以三卿伐之繼以二卿盟之無乃陵小乎怒於室而色於市市人亦望而畏之者也或曰子論大夫之盟諸侯而春秋世變猶未詳也曰文七年如莒莅盟昭七年如齊莅盟修鄰好也於春秋之世變無與也季友莅盟事齊之始也敖㑹于戚事晉之始也遂盟郪丘舍晉事齊之始也歸父㑹榖舍齊兩事晉楚之始也叔弓㑹陳舍楚兩事晉吴之始也叔還莅盟背晉事齊及事吴之始也嗚呼春秋世變於此乎起亦於此乎止也















  春秋提綱卷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提綱>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九     宋 陳則通 撰雜例門
  春秋王室
  嗚呼吾於詩之二南而知雅頌之所以興吾於詩之二變雅而知春秋之所以作白華車舝瞻卬召旻之詩太任太姒之家法蕩然矣自古豈有家不正而天下定者邪詩述西周之盛自文王以下正始之基也春秋著東周之衰自平王以下返始之本也詩春秋之作此周之所以為東西者歟攷其盛衰之由明其得失之迹則齊家二字乃詩春秋之大綱領也春秋撥亂返始之書盖於隠公之元年三致意焉並后匹嫡春秋之戒也立子以貴不以長以長不以賢春秋之法也元年正月即位不書兄不宜讓而讓也鄭伯克段段不書弟弟不宜爭而爭也宰咺歸賵仲子不稱夫人而稱字妾不冝僭而僭者也一而再再而三獨拳拳於隠公初年之簡則元年以後之筆可知矣周治之正始無有過是者雖然有闗雎之后妃則有鵲巢之夫人周實不正於諸侯乎何誅攷春秋以来宋魯有公族之患齊晉有世卿之患當時之患無國無之二百四十二年間周室無他變特生於並后匹嫡之事耳平王之始於春秋也以此故敬王之終於春秋也亦以此故盖自檿弧箕服之謡起赫赫宗周誰實壊之申后失其尊世子失其嫡讀小弁之詩千載而下使人憤惋而不平也平王身及之而身為之上屈王宰下賵人妾不念伯服之於周而反啓桓公之於魯借曰既耄小弁之詩忘乎哉抑人亦有言前舟溺後舟不可繼桓王可以鑒之矣有世子之嫡有子儀之愛於是有周公黒肩之謀若無辛伯荘其危哉此桓王不鑒其父而貽禍其子者也荘王可以深鑒之矣有王姚之嬖有子頽之寵於是有五大夫之亂若無鄭虢恵其危哉此荘王不監其身而貽禍其孫者也嗚呼若恵王者可以痛念而疾懲之矣三折肱知為良醫何乃婦言是用從廢長立少之謀獨亂周室者二十年用是㑹于首止用是盟于洮用是出居于鄭若前乎無齊則襄不得立後乎無晉則襄不得歸此皆恵王不監於乃祖乃身而貽禍其子者也自幽之三年王昵褒姒至魯僖之二十四年襄入王城一百六十六年間周更七王大抵並后匹嫡禍亂相尋之日也襄王立蠻夷為天下之母居鄭之禍亦自取之止沸去薪曾不動念我文公之五年使召伯㑹葬使榮叔歸含且賵以成一成風之妾卒使敬嬴倣其事於他日則襄王實啓之也周不能已禍於周而每每駕其禍於魯可歎也夫自襄以後百一十餘年王室少事其間王子有専戮宣十五之罪而弗誅王弟無始禍襄三十之謀而見殺此皆天王不善於齊家之過至昭之二十有二年又踐恵襄之故歩而甚之者也穆后太子相繼即世東宫之器擁虚者八年於是動賔起之邪謀於是生子朝之禍心雄雞斷尾之喻王不許以言而許以意則天王之欲立子朝久矣特畏劉單諸人而不敢發也嗚呼恵襄以前皆事當其身而不悟乃欲責景王逺監百一十餘年之事亦難矣攷之王室更四大變皆以並后匹嫡之故外是周豈有他患哉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婦之天也春秋書王而冠以天父子夫婦之天且不正若臣若民之天将復奚恃哉然則春秋之書愧天子也或曰王室之禍莫酷於恵襄子頽子帶皆不見於經而子朝獨見於經何故曰恵襄之時有齊桓晉文在百子頽子帶輩無能為周室害也經不書恃天下之有伯也至景王以後晉少懦矣王室将聽命於陪臣矣徴㑹于諸侯曰期以明年㑹于黄父将納王也又曰期以明年卒使王室蠢蠢然至十有八年而後定聖人於此深以子朝為憂經書子朝悲天下之無伯也晉政多門紛紛之不暇而莫之主也春秋之書曰王室亂前乎桓文之伯所未見之文也吁豈特王室亂而已哉
  春秋書公
  嗚呼先王五等之爵紊亂而至於春秋極矣夫自夏商以前未聞也分土惟三建爵惟五其昉於武王崇徳報功之時乎然當是時受王命爵上公者有㡬唯是天子之老則稱公周室之客則稱公望太公也而為師旦周公也而為宰二公有大勲勞於王家世公之爵初不為過書稱齊侯吕伋詩稱乃命魯侯則吕伋禽父猶以其子不得世其爵況其後之曾若𤣥者乎春秋以前有衛武公者有鄭武公者縣外之諸侯入相天子者也春秋以後有祭公州公者有虞公宰周公者縣内之諸侯夾輔王室者也舍是無稱公者矣武王以胡公不滛使封諸陳以備三恪其後陳平為侯杞夏之餘也東樓公始封之君也其後子孫之見於春秋者自侯而書伯自伯而書子安在其為公也哉若陳若杞雖能身公爵於其初而不能世公爵於其後王賔且爾矧在諸侯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終始得稱公者惟宋為然盖以武王伐殷作周之故舍是而稱公者皆僭矣魯隠之父曰恵侯其正也入春秋之初年書曰宰咺来歸恵公仲子之賵縁此諸侯爵無尊卑國無大小例稱之曰公則息姑實俑之魯不特以不正之號加之父而又以不正之號加之祖自稱於諸侯則曰徼福於周公魯公周公魯公未聞其有此也齊又效尤之曰徼福於太公丁公太公丁公未聞其有此也獨晉仇生爵為侯歿諡為侯其後世之子孫循是而曰我先君文侯此意猶古文襄以下何不視此為的邪攷春秋七十二國之君不干先王之典禮不紊先王之封爵無得罪於春秋者獨蔡季桓十七忠於桓侯耳其他則聖人先卒以爵後葬以公其能逃一字之斧鉞哉吁天子若能守先王之法度則不至是吾觀虢公晉侯朝王王賜之玉五㲄馬二匹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虢公也晉侯也而等是賜也諸侯象之其又何誅焉雖然諸侯之僭尚可言也鄭伯也而謂之公伯有其大夫也家臣或以公呼之矣大夫之僭不可言也吁先王封爵至於流弊之極尤有不忍言者蠢兹荆蠻謂諸侯無疑於公之號則已無疑於王之號入陳之舉哆然以諸侯縣公為辭則當時之諸侯苐班於荆楚之大夫爾抑人亦有言冠冕雖敝不可加足公爵雖輕不可加之荆楚之大夫吾不知息公子朱葉公諸梁蔡公弃疾彼何為者也王不為公而重其號卒亦不自重其號魯恵衛桓之於春秋天子不敢問則齊宣梁恵之於戰國亦無足怪者矣天下豈獨一荆楚乎東周之鼎㡬何不遷之于函秦乎然則如之何春秋之法正本澄源當自上者始
  魯婚姻例
  魯逆夫人夫人至
  桓三年公子翬如齊逆女夫人姜氏至自齊
  莊二十有四年公如齊逆女夫人姜氏入文四年逆婦姜于齊
  宣元年公子遂如齊逆女遂以夫人姜氏至自齊
  成十有四年叔孫僑如如齊逆女僑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内女歸于他國
  隠二年紀裂繻来逆女伯姬歸于紀七年叔姬歸于紀
  莊十有二年紀叔姬歸于酅
  僖十有五年季姬歸于鄫
  成九年伯姬歸于宋
  嗚呼男女親迎則授受明禮也唯萬乘之尊不容親屈於諸侯故使卿逆之公監之自王以下一是以逆為禮詩曰韓侯取妻蹶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諸侯之迎者也俟我於著乎而俟我於庭乎而俟我於堂乎而大夫士之迎者也庶人工商皁𨽻牧圉有不以是者父母國人皆賤之也吾讀衛鄭諸國之風吾悲之嗚呼親迎之禮不明至此邪夫婦之道莫善於克終春秋之筆莫嚴於謹始書魯逆夫人者五獨於桓荘為詳所以志其亂魯之階於文公為略所以志其去魯之本齊侯不以桓公之篡而與之謀婚桓公不徃親受於齊而使賊以逆姜氏象之其又何誅焉禮有逆女無送女齊侯送姜氏于讙所以邀公之必来也經書公㑹齊侯于讙繼書姜氏至自齊設使齊君不送公必不㑹公之重在齊侯重不在逆女明矣始之不正終於何有哉荘公受制文姜必齊女而後取三十餘年未有内主公之求於齊也急而齊之應公也緩納幣使卿公實親徃春秋所以示譏逆女親者也春秋可以無貶然而如齊逆女公其知有桓公乎如則順而所如之國則逆逆之是而所逆之女則非經不書至而書入以國人有所不與也宗廟有所不受也魯君婚姻之事未有如桓莊之詳且悉者文繁而不厭聖人以是著魯禍之本歟以是為天下之大戒歟男不親迎不得以有室女不親迎不得以有家使大夫非禮也况㣲者乎文公斬焉衰經之中使襄仲如齊納幣識者知其忘先君矣又貴聘而賤逆不書夫人魯不待以夫人也姜不書氏齊不待以女也曰逆姜于齊則不知其為嫡為妾逆婦姜於齊始知其為伉儷貴為諸侯而婦不得稱夫人春秋所以嚴正始之辨後乎書至則曰夫人姜氏書歸則曰夫人姜氏終不與敬嬴得以代之也文公十八年之簡曰子卒夫人姜氏歸于齊數字淒涼為千古簡編之恨春秋安得不於逆婦之初而謹之乎書逆婦者三二有姑之詞也一賤逆之之詞也豈惟魯為然哉外諸侯之逆女自裂繻以來親迎之禮廢乆矣書紀伯姬悲之也書鄫季姬寵之也伯姬于宋三以媵書叔姬于紀兩以歸書賢之也外女書至視魯其家也内女書歸視諸侯其家也歸者所以依人以終身也然則杞叔姬郯伯姬齊子叔姬曷為又書歸乎吁知出姜之初不書至則知三姬之初不書歸
  魯蒐狩例
  桓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七年焚咸丘
  荘四年公及齊人狩于禚
  昭八年秋蒐于紅
  十有一年夏大蒐于比蒲
  二十有二年夏大蒐于昌間
  定十有三年夏大蒐于比蒲
  十有四年大蒐于比蒲
  哀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
  嗚呼春秋兵制襄公以前未聞也至襄公而三軍之名作春秋蒐法昭公以前未聞也至昭公而大蒐之名立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諸侯嵗以三田為禮吾攷襄昭以来兵制壊而蒐狩之制壊魯之公室遂壊而不可復拯矣豈無故而然邪狩郎犯非地之戒狩禚忘不天之之仇罪之輕重不可以槩雖然斯時也蒐狩之制未壊也按僖公之頌公徒三萬其人公車千乗其賦即位三十餘年豈蒐狩之禮未甞一講春秋不書大抵得時與地之故成公以後非三家不帥師此乃兵權旁落之漸三軍魯之舊制襄十一年書作三軍者版籍缺落三家各毁以充三軍之數昔為公室有今為三家有春秋書作不宜作也斯時公室三矣而猶未也昭之五年舍中軍季氏擇二二子各一公室於是乎四紅之蒐舍中軍之三年也自根牟至于商衛革車千乗不知誰為公室之民乎自後三蒐比蒲一蒐昌間俱以大名夫大蒐天子之法也而夏官司馬之司也魯兵制壊而蒐狩之制壊三家之僭且及此矣豈特失時與地之為可譏哉春秋於桓荘之狩言公而昭定以後不言公公不與蒐也定之十四年公雖在蒐猶無公也公不與蒐國不顧君西狩大野叔孫氏之賤者且獲其非常矣春秋安得不止於獲麟
  魯祭祀例
  郊望郊牛附
  僖三十有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宣三年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
  成七年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不郊猶三望
  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十有七年九月辛丑用郊
  襄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十有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定十有五年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夏五月辛亥郊
  哀元年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嗚呼天子不卜郊魯卜郊何也魯人上僭天子之禮每郊必卜于上帝吉則郊不吉則否卜之者其魯人以僭禮之為疑乎凡卜不過三過三而卜則失其度郊不過春過春而卜郊則失其時冬至之日郊天子之禮也魯不敢用日至而但用啓蟄十二月之下辛卜正月之上辛不從則以正月之下辛卜二月之上辛不從則以二月之下辛卜三月之上辛又如是則不郊矣春秋不書春卜郊者自日至以至於啓蟄以後皆郊之時也僖公四月之四卜襄公四月之四卜其過在於三月不從而猶卜也成公五卜則甚矣襄公七年四月三卜郊是卜之後時至四月而始三卜也子公羊子以三卜為禮豈知春秋書三卜之後時而非禮與恵公請行郊禮以来遲疑顧盼不敢直情而徑行之禮之将用則卜卜而不從則不郊至成十七年之九月經書用郊則郊不復卜而直用之矣定公五月之辛亥郊哀公四月之辛巳郊不卜而郊母乃以先君成公藉口不思郊不過春為祈榖祭帝耳夏而種秋而斂将焉用此哉經書不郊猶三望可也三家之傳諸儒之註莫有據依余甞論天子郊天則百神從山川星辰之神莫不在也天子不能親至其所而祭故有望焉三云者緫山川星辰之神而言之也有天下者祭百神魯安得用此禮乎郊者僭禮之大者也魯既免於僭禮之大而猶未免於僭禮之小聖人以為不如勿望而已矣此春秋書猶之意也然則郊之得其時而卜之得其度其為禮乎曰春秋書之不可勝書惟於失禮之中而又失禮焉則書之果以為禮乎夫子何以有周公其衰之歎
  郊牛
  嗚呼古者諸侯必有飬獸之官嵗時齋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飬之朔月月半君廵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春秋書鼷鼠食郊牛角猶可曰有司之過也改卜牛而又食其角則非人也天也郊牛之口傷則無鼷鼠而自傷也改卜牛而牛又死豈人之所能為哉春秋書卜郊而屢不從書改牛而又食天其不享魯僭乎鼷鼠食郊牛角祗食其角耳口傷祗傷其口耳食郊牛不言其所食之處則徧牛之身皆食也牛死則如之何曰埋之牛免則如之何曰有司𤣥端送於南郊而放之然則春秋或書免牛或書免牲何也曰卜而飬之曰牛飬成而将用之曰牲曰免牲是不郊也牲已可用而免之也故不曰不郊但曰免牲曰免牛而又曰不郊者牛未可用而免之也故既曰免牛而又曰不郊春秋一字之權衡其可輕易乎哉吾故備郊牛之説而寘之魯郊之次
  魯禘例
  閔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荘公
  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嗚呼禮不王不禘天子立始祖之廟推本始祖之所自出者而祀之而以其祖配之此之謂禘諸侯不敢祖天子而以其始封為祖故禘不及諸侯也周有二祖太祖文王始祖后稷稷之所自出者嚳也文王配帝於明堂稷配天於郊嚳禘於太廟周制也東遷以来諸侯率以天子為祖宋祖帝乙鄭祖厲王衞蒯瞶亦曰太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亳城北之盟亦曰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諸侯之僭盖不獨一魯矣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此禮豈獨罪魯邪魯有二禘有常禘有三年之喪畢而禘春秋書之則不勝書唯禮之重失則書之閔二年之禘則譏其未喪畢而服吉也先君之几筵猶在於寝未可以稱宫廟也僖八年之禘則譏成風将為夫人舉先君之衆妾母而悉致之廟也若祗以禘為失禮則春秋不書矣程子曰天子禘諸侯祫大夫薦庶人享魯有祫祭而春秋不書祫何也曰諸侯之事無大於祫大事即祫祭也有事即常祭也春秋書大事則祭無大於此矣聖人以是明郊禘之僭歟自閔公亟行是於荘公自是羣公之廟徃徃用此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三家象之其又何誅焉禘于襄公萬者二人盖春秋所不忍言也若夫禘于僖公順祀先公而祈焉吾不知誰為之誰為之
  魯雩例
  桓五年秋大雩
  僖十有一年秋八月大雩 十有三年秋九月大雩
  成三年秋大雩 七年冬大雩
  襄五年秋大雩 八年秋九月大雩 十有六年秋大雩 十有七年九月大雩 二十有八年秋八月大雩
  昭三年八月大雩 六年秋九月大雩 八年秋大雩 十有六年九月大雩 二十有四年秋八月大雩 二十有五年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定元年九月大雩 七年秋大雩 九月大雩 十有二年秋大雩
  嗚呼魯之雩其有二乎有常雩有旱雩建巳之月蒼龍之宿昬見于東方是時舉雩禮以祭之祈百榖仰膏兩也若乃旱而雩則因旱而後雩也雩而雨則但曰雩雩而不兩或旱而不雩則始曰旱經無建巳之月書雩者其魯之常祭歟或一年而兩雩或一月而又雩者其旱甚歟然則雩以大書何也天子之雩主上帝諸侯之雩主山川星辰春秋書大雩則魯人僭天子之禮而雩上帝矣然則成王賜魯以天子之禮樂母乃是歟曰誰為是言若吾夫子之言則信若吾夫子之言則信
  魯土田例
  隠八年鄭伯使宛来歸祊 庚寅我入祊桓元年鄭伯以璧假許田
  僖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
  宣元年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十年齊人歸我濟西田
  成二年取汶陽田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来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襄十有九年取邾田自漷水
  昭元年叔弓帥師疆鄆田 二十有五年齊侯取鄆
  定十年夏齊人来歸鄆讙龜隂田
  哀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 八年夏齊人取讙及闡 冬十有二月齊人歸讙及闡
  嗚呼隠桓之初諸侯其猶有王室乎鄭荘以詐力行乎諸侯専盟専伐冝不王室是顧行一不義則歉然有不能自安之心未甞的為之名正為之辭深自諱晦以盖其不義之舉雖天資之巧詐過人亦者所顧忌不敢直情而徑行之也許田於魯為朝宿之地祊於鄭為湯沐之邑舊矣鄭荘之請以祊易許田則隠公之八年也我既入祊而不與鄭以許田鄭人不急不迫未甞有辭於我者四年以周公之原廟在彼魯人重以與之而鄭人亦重以請之也桓公以篡得國求寵於諸侯寤生藉此為取許田之隙不獨以祊而以璧繼之不敢以請而以假名之假云者其殆鄭荘歉然不能自安之心乎是時周室雖卑主用猶在一旦明天子復行巡狩朝覲之禮祊魯不得而有而許田鄭亦不得而有也我不曰假魯将以王室為辭嗚呼假之名其起於此乎諸侯猶知畏王室者乎春秋循是而書曰鄭伯以璧假許田兾其王室復行巡狩朝覲之禮也繻葛一敗不可収拾天子亦聽諸侯之不復朝覲矣夫諸侯之寳三土地為上不敢以尺寸取諸人亦不敢以尺寸予諸人春秋凡魯取邑則書以貪人之有為罪取魯邑則不書以失地為宗廟之大辱也故内不書叛必書圍所以見其叛外不書取必書歸所以見其取取不書歸必有故然後言其取不以尺寸予諸人者也外邑来歸則我書入以言其逆已邑来歸則我不書入以見其順不以尺寸取諸人者也嗚呼取必無歸春秋書歸以幸之假必有歸僖公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其諸許田之歸于我歟春秋不書其諸書假則不必書歸歟魯公受之至桓公而棄之春秋所以著其罪桓公棄之至僖公而復之詩頌所以嘉其功所可惜者周為天下共主聽諸侯土田之自棄自復而莫之能治也聖人望周之意缺然也異時鄆田之爭使劉單二子訟于晉閻田之争執甘大夫襄以謝于晉周尚如此何以庇諸侯哉吁安得韓穿一言而汶陽之田不歸于齊
  魯城築例
  隠七年夏城中丘 九年夏城郎
  桓五年夏城祝丘 十有六年冬城向荘二十有八年冬築郿 二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城諸及防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 夏四月築臺于薛 秋築臺于秦三十有二年春城小榖左氏云為管仲范氏云魯西北有小榖城
  文七年春遂城郚 十有二年冬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宣八年冬城平陽
  成四年冬城鄆 九年冬城中城 十有八年秋築鹿囿
  襄九年夏城費 十有三年冬城防 十有五年夏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十有九年冬城西郛 城武城
  昭九年冬築郎囿
  定六年冬城中城 十有三年夏築蛇淵囿十有四年城莒父及霄此年無冬
  哀三年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 四年夏城西郛 五年春城毗 六年春城邾瑕
  嗚呼春秋内書城者二十有二其皆譏之乎大都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先王之制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先王之時也春秋非以其不時書則以其過制書得時與制而猶書之者所以重民力也夫先王建國諸侯受封之初皆有城郭以域其民豈必春秋而後為城築計嵗月以乆之風雨以頽之干戈矢石以馮陵之時葺其不完以為民備猶有先王之時與制在若乃凶年而城凶年而邑尤春秋之所大戒一年而屢役一役而兩城君子以為用民力之為已悉矣城而帥師某冦将至不曰牖户綢繆迨天之未隂雨邪興城造邑猶恐勞民築臺築囿何以為役攷十二公之行事獨僖公不興一城築不造一臺囿不敢輕用民力南門才一興役而仲尼之筆已繼於梁亡之後此春秋責備賢者之深意也抑吾讀春秋而有懼焉城郭之制此公侯所以扞城其民春秋以後皆大夫之私城其邑古者家不蔵甲邑無百雉之城本大末小是以能固其民而無爭心叔仲謂南遺多與而役以城費後来圍費墮費公室一大勞動季孫叔孫帥師城成郛至圍成之役定公親徃竟不得墮防臧氏之邑乃大城之卒使武仲得以防要君而求後於魯武仲且爾又何議乎他成公以後魯多叛邑非末大不掉之弊耶櫟人知有子元而不知有鄭曲沃知有欒氏而不知有晉是假冦以兵而齎盗以糧耳故大城國之害也國不可無城城不可無民民不可無吏有社稷人民者盍于此乎念豈一城一邑所能係其成敗存亡之數也哉








  春秋提綱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提綱卷十     宋 陳則通 撰雜例門
  魯宫室僭侈例
  隠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
  荘二十有三年秋丹桓宫楹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廐
  僖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文十有六年毁泉臺
  成六年二月辛巳立武宫
  定元年立煬宫 二年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
  嗚呼吾讀漢儒之記禮而深悲之成王周公之用心終不暴自於天下後世而伯禽亦為之誣也久矣其言曰成王命伯禽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故太廟象天子之明堂庫門象天子之臯門雉門象天子之應門後之讀記者亦曰成王以此命之魯也不知漢儒之為此說其源流蓋自讀春秋之誤也彼見夫春秋之於祭祀也則有郊禘之文於宫室也則有延廐南門雉門兩觀之書遂從而附㑹之謂魯人可得以用周禮不知春秋正譏魯人之不得以用周禮也延廐法廐南門法門雉門兩觀皆非諸侯所有春秋一是以新書之盖譏其新必有譏其故者矣新者因其故而治之不悟先公之惡其罪小新作者盡廢其故而復為之效尤先公之惡其罪大先公為之已知而改之以復諸侯之舊足矣或曰若子之言春秋不以毁泉臺之例譏之乎吁泉臺之築不至於僭先君為之己勿居之則可毁之則太甚若夫延廐南門雉門兩觀則有天子之制在豈得與先公泉臺比乎使魯有賢子孫毅然改之以復周公伯禽之法度以聳四方諸侯之觀聽春秋當何如其褒也縱不能改勿修可也今又新之以彰先君之惡春秋寧不責於為人之子孫者乎或又曰臯門有伉應門将将雖古公亶父猶為之諸侯為之無害也吁大不然臯應二門雖立於古公為諸侯之時迨武王克殷周公制禮遂定為天子宫闕之制豈有既為天子之制而復假於諸侯者此成王之所不當予而伯禽之所不敢受也攷之春秋周公子孫不克守先代典籍不惟上紊天子宫闕之制其亦紊諸侯宗廟之制諸侯廟制二昭二穆與大祖而五禮也成公六年立武宫大非宫廟即逺有毁無立之意卒使意如效閭巷小人之謀禱于煬公以冀非望之福迨定公立又為立宫以媚之宗廟舊制大為姦臣所破壊哀公何時桓僖之宫猶不之毁季氏擅國之私一至此乎不惟紊諸侯宗廟之制其又紊夫人祔姑之制妾母有妾祖姑則祔於妾祖姑無妾祖則易牲而祔於女君禮也隠公五年則祀仲子用諸侯之羽數而萬於妾母之宫經書曰初前此未之見也仲子别宫猶可僖公禘大廟致夫人則成風竟得以祔於廟矣仲子之書字猶可文公之簡書夫人風氏薨葬我小君成風則妾母竟得以稱夫人小君矣其後敬嬴定姒齊歸之例且踵踵矣不知周公魯公娶於薛恵公娶於商自桓以下娶於齊其肯合食於廟乎嗚呼宫闕之制壊則君臣夷也宗廟之制壊則昭穆混也夫人祔姑之制壊則嫡妾均也其他丹楹刻桷之侈譏之不可勝譏吾無譏焉猶曰魯秉周禮也如是而為秉周禮也吾是以為諸侯羞也吾是以為世道歎也
  魯宫室災變例
  桓十有四年秋七月壬申御廩災
  僖十有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廟 二十有五年五月西宫災
  文十有三年大室屋壊
  成三年二月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定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哀三年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災 四年六月辛丑亳社災
  嗚呼春秋之於宫室也非僭禮不書非志災不書災之餘而再役也亦不書御廩不無作也大室不無修也新宫不無再營也攷之春秋無復興役之文獨雉門兩觀災於定公二年之夏五而新作於二年之冬十豈雉門兩觀則有再役而御廩大室新宫魯人不復為之乎吁不然冝新不書必不冝新也而書之以見其侈冝作不書必不宜作也而書之以見其僭雉門天子之應門兩觀天子之外朝覩災不戒而又為之君子謂定公於是乎棄王度矣書災則造者之罪魯先君當之也書新作則復者之罪魯定公當之也春秋之於宫室豈徒志災而已災御廩而甞非禮也新宫而哭非地也夷伯廟震有隠慝也大室屋壊志不敬也西宫之災暗室屋漏之地不可不謹也桓僖之災三家擅魯之私不可不禁也此猶可也至哀四年六月之亳社災天之示變於魯豈小也哉昔武王克殷使諸侯皆置殷社以為戒亳社災則天奪之鑒而魯亦隨之矣春秋志災亦止於此矣嗚呼宣榭火則宣王中興之迹無復望於周亳社災則殷人已覆之車将復見於魯悲夫春秋之於宫室也豈徒志災而已矣
  災異總例魯災異上魯災異下水旱 外國災異附
  魯災異上日食星變
  隠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雷庚辰大雨雪
  桓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八年冬十月雨雪 十有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荘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二十有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二十有六年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僖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十年冬大雨雪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二十有九年秋大雨雹 三十有三年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文元年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九年九月癸酉地震 十有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十有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宣八年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十年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十有七年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成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氷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十有七年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襄十有四年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十有五年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十有六年五月甲子地震 二十年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一年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四年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冬十有二月乙夘朔日有食之
  昭三年冬大雨雹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七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十有五年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十有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冬有星孛于大辰 十有九年夏己夘地震 二十有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二年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八月乙未地震 二十有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一年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定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十有二年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十有五年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哀三年夏四月甲午地震 十有三年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
  魯災異下
  隠五年九月螟 八年九月螟
  桓五年秋螽 十有四年春無氷
  荘六年秋螟 七年秋無麥苗 十有七年冬多麋 十有八年秋有𧌒 二十有八年大無麥禾 二十有九年秋有蜚
  僖十有五年八月螽
  文八年冬螽
  宣六年秋八月螽 十年冬饑 十有三年秋螽 十有五年秋螽 冬蝝生饑
  成元年二月無氷
  襄七年八月螽 二十有四年冬大饑二十有八年春無氷
  昭二十有五年有鸜鵒来巢
  哀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螽 十有三年九月螽十有二月螽
  水旱
  桓元年秋大水 十有三年夏大水荘七年秋大水 二十有四年秋大水二十有五年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三十有一年冬不雨
  僖二年冬十月不雨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 六月雨 三十有一年夏大旱
  文三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十有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宣七年秋大旱 十年秋大水
  成五年秋大水
  襄二十有四年秋大水
  外國災異
  荘十有一年秋宋大水 二十年夏齊大災
  僖十有四年秋八月辛夘沙鹿崩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文三年秋雨螽于宋
  宣十有六年夏成周宣榭火
  成五年梁山崩
  襄九年春宋災 三十年甲午宋災昭九年夏四月陳災 十有八年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嗚呼自漢儒以春秋附洪範而後世之言天也誣矣一災則一事之應一異則一徴之召其言天人相與若甚宻而不謬者何休之解春秋又祖其説而波蔓之嗚呼天乎若二三子之所見則小矣不曰春秋書災異而不言其故乎夫先事而至謂之異隨時而應謂之災春秋事應具存未甞條而分之目而析之若漢儒之所言者日有食之不指其何物者缺其所不聞也孛入北斗必以有書者志其不常見也星隕如雨已隕之後其象何為隕石于宋方隕之初其物為何聖人未甞不究其所以然而終不敢言其所以然為言之近於誣也聖人之重言天如此而况指某災某異而為某事之應哉隕霜殺菽舉重也隕霜不殺草舉輕也無氷燠甚也雨木氷寒甚也雨雹時或有之而大則為妖也震電雨雪天時之常而過則為災也其類如地震火災水旱之變為人君者盍引而自咎曰君道廢歟臣失節歟宮闈之不正歟民事多失和歟何變異之荐臻耶意者兵役繁興而不務職歟宫室過盛而不知量歟不然何以至此春秋書災異而不言其故正欲人君廣修徳以應天也雖然天文之異雖可憂物象之妖深可畏鸜鵒吴禽也𧌒南越之妖也蜚亦魯國之所無也有之則為異故春秋書之曰有麋魯所有也有不為異而多則為異故春秋書之曰多螟螽蝝天下所多也多不為異而災則為異故春秋但書之曰螟螽蝝物反常為妖春秋謹之而又謹之者也或曰外災外異惟宋為多何邪宋魯乃赴弔相通之國其見於簡書最密仲尼於宋其聞之祖父也最詳史記有可得而書者春秋有可得而詳者石隕鷁飛盖有不必告而告之者故春秋書外災外異莫詳於宋其他諸國至有廢興存亡不以告者矣災異云乎哉或又曰三國五季之世祥瑞之列於汗青者相望二百四十二年之春秋専書災異無一祥瑞之足言者何故春秋祥瑞不書惟有年則書今有年所以為上瑞也吁桓宣之世兩書有年春秋以為瑞乎以為異乎聖人以為喜乎以為憂乎盍思之
  鄭荘公之後五世兵爭
  按左氏荘公乃魯桓公十一年卒祭仲立公子突世子忽出奔衛十五年鄭伯突出奔蔡世子忽復歸于鄭是年九月鄭伯突入于櫟十七年髙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齊人殺公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迎鄭子于陳而立之杜云子儀也荘十四年傅瑕殺鄭子及二子而納厲公至此凡二十有二年始定
  晉昭公之後五世大亂
  初晉穆侯以條之役生太子曰仇即文侯弟以千畝之戰生曰成師即曲沃伯桓叔按左氏於桓公二年傳載魯恵公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侯於曲沃恵之三十年晉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恵之四十五年曲沃荘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又載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立哀侯于翼六年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於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桓公二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陘庭逐翼侯于汾隰夜獲之七年冬曲沃伯誘小子侯殺之八年滅翼冬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緡于晉魯荘公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 翼按詩孔氏曰在平陽絳邑縣曲沃按詩孔氏曰在河東聞喜縣
  夏五闕文
  夏五者何榖梁曰傳疑也公羊曰無聞也杜預之解左氏亦曰闕文也無聞則無聞矣闕文則闕文矣傳疑者又何足以疑哉夏五而必繼之以月無疑也聖人於此既不難於一字之増而卒不敢者非有所不知也知而闕之者乃千萬世之信史也盖春秋多闕文唯桓公之簡為甚春秋之左氏多闕傳唯莊公之簡為甚桓五年之甲戌己丑非以兩日赴也甲戌之下有脱簡耳四年之無秋冬七年之無秋冬非聖人削而去之也桓公之春秋多闕文矣左氏有經而無傳者尚多有之獨荘公自元年以後大半失傳自十九年以後空一年之經而失傳或累數年之經而傳皆無之以迄於荘公之未疑有墜失之最甚固不止如成公二年夏月之闕文也傳且如此况聖人之經乎况聖人所修之舊史乎冝夏五之闕矣夫子以前為舊史為舊史之闕文夫子因之遂為聖經之闕文史之所闕者聖人且不得而増經之所闕者學者其可得而議之哉甞攷杜預之解左氏每遇闕文則曰史闕文也范𡩋之解榖梁每遇闕文則曰寗所未詳獨何休之解公羊以為春秋皆無闕文隻字片簡偶有墜佚則曲為之説以附㑹於經桓十七年之五月不書夏則曰非闕文也月不繫時者文姜不繫之桓也僖二十八年之冬有壬申之日而無月則曰非闕文也日不繫月者諸侯不繫之周也昭十年之無冬則歸咎於昭公之不郊定十四年之無冬則歸咎於季桓之受女樂失馬逺矣而執塗之人曰馬之失也職女之由此皆不近人情之論凡某闕文皆有論証至夏五不得其説則置然而不敢解休也生平之技始窮矣然則春秋不書者其皆闕文乎隐十年之無正桓十有四年之不書王定元年書春王而無正月若此者亦闕文乎若盡以夏五之例而例之則聖人筆削之意隠矣學者之解釋經疑冝於此審訂之但不當如何休之附㑹以春秋皆無闕文至夏五不得其説以為後世笑
  元年春王正月
  孟子謂晉之乗楚檮杌魯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孔子取春秋之名者取其義也盖王者而後改元諸侯改元非正也諸侯有世無年有某事則繫於某王某年之下據隠公元年合書曰平王四十九年公即位今書曰元年是魯自改元矣春秋之書舊史也韓宣子於昭公二年聘魯當時夫子年十有三見魯之史已名春秋迨夫子約魯史仍名之曰春秋盖深有取於春秋之名之義㣲寓乎尊王之意舊史則未必知之而夫子則深取之天子以年諸侯以時年雖魯國之僭而時乃天子之授時而天下諸侯之所同有夫子超古史而立法於元年而繫時焉以見春秋一統之義魯雖可以黜周之年終不可以黜周之時書春王正月春王二月春王三月則一年皆不可無時則人亦不可以一日而無王夫魯改元亂也今書春而繫以王見王者後天而奉天時書王而繫以正見王者猶能頒正朔於天下而諸侯必奉王者之正朔而後敢即位見魯亂而一王之法不亂也故書魯元年而名以春秋黜其年也不書周之紀年而書春者大周之一統也所以存周也觀春秋之二字即可以知尊王之義矣
  夏正得天百王所同夫子六經皆用夏正周之時即夏之時也顔淵問為邦夫子曰行夏之時此夫子作春秋筆法也嗚呼千載而下誰能明聖人之心哉
  元年春王正月
  嗚呼春秋書春王正月或云周正或云夏正千載而後諸儒未有能決之者若以周正紀事則四時十二月之次更錯迭紊而人時不復正矣曽謂春秋繫年月日時之書若此哉盖夏正得天百王所同周家不㳂夏殷之舊以子月為嵗首天子開明堂受朝賀布政令於四方用是月也若乃敬授人時廵狩烝享猶用夏焉汲冢周書云惟十有一月既南至亦如商書所載惟元祀十有二月而四時十二月之次未甞改也特所尚之嵗首不同耳孰謂子月為周家之正月哉今按春秋書桓八年冬十月之雨雪僖十年之冬大雨雪或謂雪之失時為災不知雨雪政不在災異之例也水旱螟螽之變大饑無麥苖無麥禾之書聖人畏天災憂人窮也至矣書雨雪為嗣嵗之喜也此説得之詔南馬氏或曰子謂冬月之雨雪則春秋之常事不書雨雪於冬常事也此何以書曰二百四十二年而兩書雨雪其可以為常乎兩書有年則其他公私不足之年多兩書雨雪則其他隂陽錯繆之年多大抵古人所謂周多燠年之説不妄也若三月大震電大雨雪則春秋始以災異書矣僖公三十三年冬十二月隕霜不殺草或謂十月之隕霜不知十月隂氣始盛雖不殺草亦不為異季冬之月此為何時霜不殺草乃所以為異定公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或謂十月無菽此八月之隕霜也不知中原之菽亦有晩穫者詩云嵗聿云暮采蕭穫菽則周家以十一月為嵗首而十月乃嵗聿云莫矣若謂十月無菽而獨八月有之則八月豈嵗莫之時乎攷之春秋比比皆然何必如公羊左氏易時易月而後為是哉或又曰周官有正嵗正月之異子何以知正嵗之必在子而正月之必在寅曰正嵗直周嵗所尚之嵗首耳正月則四時十二月之次於嵗首無與焉豳詩之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嗟我婦子曰為改嵗於十月為将改嵗則正嵗之在子而正月之在寅明矣若謂正月之必在子則豳詩於周家正朔何故不稱正月而變其文謂一之日哉左氏謂正月為周正至於天䇿鶉奔之謡不能不用夏杜預専以周正釋春秋至於絳老人甲子之説不能不用夏則夏正乃萬古不易之時商周改之而不可改秦人去之而不可去左氏杜預諸儒欲不用而終不能不用夫子正恐後世疑周家之正月在冬之十一月故曰春王正月則春乃王之正月也夏正乃百王之所同也彼杜預之於春秋孔安國之於書鄭康成之於詩尚區區守周正之説吁惑矣吾不攻而自破矣
  夏正得天
  火心星也天子明堂之位也大火之行於天每嵗十一月十二月迭移于他次獨正月不違乎建寅盖建寅之月乃天子坐明堂布政令於四方上奉天正下授人時皆是月也所以堯典劈頭便以敬授人時為第一義以建寅之月為萬世法正夫子作春秋意也天且不違而况於人乎
  獲麟解
  嗚呼獲麟二字三家以下言之愈多聖人之心愈不可得而見春秋奈何以獲麟終乎孔子適晉将濟河聞殺竇鳴犢而止為世亂讒勝禍之将及人也故春秋之作夫子有知我罪我之歎定哀之世㣲辭為多聖人危行言孫之意大不獲已也然則奈何終於獲麟或者以麟為瑞應不知麟之自出乃太平之瑞王者之應今不得深藏逺匿於山林之間而反因獲於虞人失物之性安得為瑞夫春秋書狩郎狩禚未有不志其地今但曰西狩則窮國以西淫獵所至雖麟不獲免焉麟仁獸也仁人君子之象也感獲麟而絶筆其聖人遁世無悶之意乎其聖人以天何言自䖏者乎故春秋止於獲麟吁此春秋一字之㫖而聖人千載之心騒云使麒麟可繫覊兮豈云異犬羊魯論一書聖人於門人問答之際詳於詩書執禮而略於易與春秋何也蓋易為窮理盡性至命之書不敢輕以授人曰五十以學易乃夫子之自道未嘗以是輕許學者也至於春秋乃一王之法不惟不敢輕以語人絶無單言片辭及於春秋之稱又何也考之二十篇之中皆春秋褒貶之大法意及之而辭不及之者筆削闗於萬世之是非予奪渉於當時之喜怒使其書出於夫子之時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則世之人将有甚於叔孫武叔者矣故春秋之授非私淑之門人不得以與於此也及觀孟子始益信余言之不謬孟子之論春秋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孔子取之又繼之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盖孔子絶筆於哀公之十有四年下至孟子當平公之世已一百六十餘年若以三十年為一世而論孔子至是殆五世矣春秋所褒而謂之君子者其澤固至是而斬春秋所貶而謂之小人其澤亦至是而斬雖有子孫服屬已盡其好惡消其是非定春秋之書可以出矣孟子猶不敢以斯道為己任則曰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但以春秋之學私淑之人也世皆以左丘明親受經於聖人不知左氏之傳皆事迹耳而春秋襃貶大義惟孟子之得其正傳也觀孟子所謂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之語此非長於春秋乎春秋天子之事之語此非深得於春秋者乎則春秋為夫子身後之書惟孟子之得其正傳也韓昌黎荅張籍亦以言孔氏之作春秋也不敢公傳道之口授弟子至於後世其書出焉所以慮患之道㣲矣如斯言也於獲麟之辭豈不信哉
  論左氏
  余甞論三傳之異同而獨於左氏惜焉公榖但釋經而已春秋所無公榖不可得而有春秋所有公榖亦不可得而無左氏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辯理或錯經以合義其事與辭過公榖逺矣獨惜春秋所有者或無而無者反者抑揚褒貶之義猶未之見焉齊桓晉文其功誠足以稱伯必起其侵曹侵蔡伐衞之由則有功者易以見疑楚靈之暴晉三郤之専其罪皆足以殺身必起其見殺之由則為惡者辭以自解滅譚則曰譚不禮焉滅遂則曰遂人不至滅舒鳩則曰舒鳩卒叛大之加小何患無辭必起其見滅之由則滅人之國者皆可以無罪攷傳之顛末大抵類此乃若言毉取秦言術取晉卜筮占候相人之法事事竒中借曰術家之流勿論至於君子覘人亦曰欒氏先亡趙孟不復年今兹宋公與叔孫皆将死覘人之國亦曰虞不臘虢不五稔楚不十年若隂有鬼神發之者吾是以未敢深信也盖左氏之長博采諸國之記而為之傳㳂流泝源使學春秋者有所証左氏之失張本春秋之事而為之辭枝牽葉蔓使學春秋者易以疑陳桓公尚在而先舉桓公之諡鄭洩駕吴諸樊已死而尚見洩駕諸樊之人此皆左氏浮誇之過而不自覺且其載毉巫卜筮占候相人之法於聖經何與哉雖然論聖人之謹嚴則左氏於春秋為有過論公羊之俗榖梁之短則左氏於春秋為有功宰咺歸賵二傳未有載恵公仲子之詳者左氏獨言之吾是以知仲子之為妾鄭伯克段二傳未有以發祭仲子封之言者左氏獨詳之吾是以知鄭伯之心此類有功於天下後世者不少㣲左氏吾何以知春秋哉余又謂左氏之誇固可惜杜氏之諛深可罪杜之釋傳阿媚取容有不可曉動曰經誤預聖門之罪人左氏之面友也余亦嗜左氏者人知杜氏之諛則知吾言之忠








  春秋提綱卷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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