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傳 (四庫全書本)/全覽2
春秋正傳 全覽2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一 明 湛若水 撰公昭
〈景王十七年〉十有四年〈晉昭四年齊景二十年衞靈七年蔡平二年鄭定二年曹武二十七年卒陳惠二年杞平八年宋元四年秦哀九年楚平王居元年呉夷昧十六年〉
春意如至自晉
正傳曰書春意如至自晉始終乎罪晉之義也晉拒其君執其卿於㑹盟之際不義甚矣故前書其執今又書其至以深惡之也胡氏曰按左氏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何瘳於晉乃歸季孫其始執之為乏邾莒之供而非有扶弱擊强之義也其終歸之為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為夷執親之悔也然則晉人喜怒皆以利𤼵其勸沮皆以利行違道甚矣故平丘之㑹深加貶斥自是而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賄敗十有八國之諸侯而書侵楚以譏之於是晉日益衰外攜内叛不復振矣利之能敗人國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
二月曹伯滕卒
正傳曰書曹伯滕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秋塟曹武公
正傳曰書塟曹武公志鄰國之大事也
八月莒子去疾卒
正傳曰書莒子去疾卒志鄰國之大故也來赴故史書之左氏曰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莒大夫〉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亦公子〉郊公惡公子鐸〈亦公子〉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胡氏曰卒自外録者也莒人來赴故魯史書其卒葬自内録者也魯人不往是以闕其塟自昭公以來雖薛杞㣲國無不㑹其塟者何獨於莒則不往乎方是時意如專政而莒甞訴其疆鄆取郠之罪於方伯而見執矣為是怒莒故獨不㑹其塟也夫怨不棄義惡不忘親怒不廢禮在桓公時雖與衞戰而宣公卒則往塟之不以私故絶吉凶慶弔往來施報之常禮也以此見意如之專恣矣若意如者其傲狠修怨敢施於昭公與莒子及其在晉聞除館西河則恐懼迯歸如一匹夫何也小人無禮喜怒勇怯不中節皆若是耳苟不逺之其能國乎
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正傳曰書莒殺其公子意恢誅亂賊也左氏曰冬十二月蒲餘侯兹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愚謂此公子鐸與蒲餘侯之謀也徒以愛憎之故不顧大義而賊殺公子以擅置立亂人之國其罪惡大矣故春秋書而誅之
〈景王十八年〉十有五年〈晉昭五年齊景二十一年衞靈八年蔡平三年鄭定三年曹平公須元年陳惠三年杞平九年宋元五年秦哀十年楚平二年呉夷昧十七年卒〉
春王正月呉子夷昧卒
正傳曰書呉子夷昧卒志外國之大故也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宮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正傳曰何以書志禮之變也左氏曰春將禘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黒之祲非祭祥也䘮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公羊曰其言去樂卒事何禮也君有事于廟聞大夫之䘮去樂卒事大夫聞君之䘮攝主而往大夫聞大夫之䘮尸事畢而往愚謂大夫涖事卒於其位則去樂卒事體祖宗不忍之心故曰禮也若如公羊所謂有事于廟聞大夫之䘮去樂卒事則非也與卒于祭位者異矣葢非卒于祭位則禮不當以聞矣安得而聞之此不可不辨胡氏曰左氏曰禘于武宮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有事於宗廟聞大夫之䘮則去樂而祭可乎按曽子問君在祭不得成禮者夫子語之詳矣而無有及大臣者是知祭而去樂不可也有事於宗廟遭大夫之變則以聞可乎按禮衞有太史栁莊寢疾君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是知祭而以聞不可也禮莫重於當祭大夫有變而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於宗廟外全隠恤之意於大臣是兩得之也然則有事於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則如之何禮雖未之有可以義取也有事於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去樂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孝子之心視己設之饌必不忍輕徹故去樂而卒事其可也宗廟合禮者常事不書苟以為可則春秋何書乎此記禮之變而書之者也
夏蔡朝呉出奔鄭
正傳曰朝呉蔡忠臣書蔡朝呉出奔鄭譏不能自信而奔也亦以罪夫奔之者也左氏曰楚費無極害朝呉之在蔡也欲去之迺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呉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呉朝呉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呉故寘諸蔡且㣲呉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呉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呉在蔡蔡必速飛去呉所以翦其翼也觀此則朝呉之奔以無極之讒使之奔鄭也然亦朝呉明不能逺奸誠不能格物之所致也向使朝呉誠明既立則佞人逺矣下位之言奚為而至哉均之為有罪矣胡氏曰朝呉蔡之忠臣雖不能存蔡而能復蔡其從於棄疾者謂蔡㓕而棄疾必能封之也棄疾以其忠於舊君而信之使居舊國可謂知所信也則曷為出奔費無極害其寵也無極楚之讒人去朝呉出蔡侯朱䘮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聰明卒使呉師入郢辱及宗廟讒人為亂可不畏乎為國有九經而尊賢為上勸賢有四事而去讒為首志朝呉出奔而入郢之師兆矣然朝呉身居舊國處危疑之地苟有譛之者則王不能無動也能以忠信自任而杜讒諂之謀則善矣而費無極乃語之曰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也欲為之請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覺不智亦甚矣故特書其出奔以罪呉為後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餘義見前
秋晉荀呉帥師伐鮮虞
正傳曰書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志非義也左氏曰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圍皷皷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所䘮滋多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皷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軍吏曰獲城而不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皷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皷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皷而反不戮一人以皷子䳒鞮歸愚謂據此傳則荀呉不納叛不急利誠為善矣然不能推此加諸彼何耶夫征者正有罪也鮮虞無罪而征之尚為能充其類也乎不知無罪而征人之國為非義而徒以不納叛不急利之為善是猶紾兄之臂而奪之食姑徐徐云耳
冬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志非所如也左氏曰平丘之㑹故也愚謂平丘之㑹見拒於晉而不與盟則辱亦甚矣而又因是以如晉焉不能自立其國而惴惴乎惟大國之畏無恠乎其自卑賤也己按左傳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則不惟卑賤又自陷於危辱矣
〈景王十九年〉十有六年〈晉昭六年卒齊景二十二年衞靈九年蔡平四年鄭定四年曹平二年陳惠四年杞平十年宋元六年秦哀十一年楚平三年呉僚元年〉
春齊侯伐徐
正傳曰書齊侯伐徐著非義也左氏曰二月丙申齊師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古國名〉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㑹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謂乎愚謂昭子之言得春秋之意夫徐無罪而伐之受其賂而與之成可謂非義矣故春秋惡之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正傳曰書楚子誘戎蠻子殺之著詐暴之罪也左氏曰楚子聞蠻氏之亂也〈戎蠻子嘉也在河南新城〉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禮也夫御戎狄之道誠信而已因其亂誘而殺之無道甚矣以夷殘夷春秋直書而其罪惡著矣公羊以為楚子不名夷狄相誘殺不疾之則非矣夫既不疾之則聖人何所取義以書乎
夏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始終乎非禮之行也夫書至者凡以謹人君之出入舉而必書而善惡著焉凡書至者有飲至有書勞有反面于廟之禮也其反面于廟則将何詞以告祖考乎故春秋恥之左氏曰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强而奢傲将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胡氏曰左氏曰公如晉平丘之㑹故也至是始歸者晉人止公其不書諱之也昭公數朝於晉三至於河而不得入兩得見晉侯又欲討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窮而致亨也夫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徴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强之時而夏少康衞文公越勾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選也今昭公安於危辱無激昂勉勵之志即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不書深貶之也愚謂只一書如一書至中間隔三時而其事自著矣又何必謂諱乎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正傳曰書晉侯夷卒志盟主之大故也餘義見前
九月大雩
正傳曰書九月大雩左氏曰旱也而魯大雩之非因以並見矣餘義見前
季孫意如如晉
正傳曰書意如如晉志非禮也以卿㑹塟非禮也
冬十月塟晉昭公
正傳曰塟者意如㑹塟葢秋往而冬十月乃至塟也何以書志㑹塟之禮也諸侯五月而塟同盟至禮也左氏曰冬十月季平子如晉塟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
〈景王二十年〉十有七年〈晉頃公去疾元年齊景二十三年衞靈十年蔡平五年鄭定五年曹平三年陳惠五年杞平十一年宋元七年秦哀十二年楚平四年呉僚二年〉
春小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小邾子來朝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春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宴季平子賦采菽穆公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久乎愚謂諸侯邦交之禮朝聘以時所以通好也况小邾子又能以小事大而賦詩有樂見之誠可謂知禮以保其國矣故春秋善之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左氏曰祝史請所用幣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皷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皷於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皷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移時樂奏皷祝用幣史用辭故夏書曰辰不集于房𥌒奏皷嗇夫馳庶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
秋郯子來朝
正傳曰書郯子來朝志邦交之禮也以小事大之義也左氏曰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黃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大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皥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歴正也𤣥鳥〈𤣥鳥燕也以春分秋分來去〉氏司分者也伯趙〈即伯勞也以夏冬二至鳴止〉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啓者也丹鳥〈鷩雉也以二立來去入大水化為蜃〉氏司閉者也祝鳩〈即鷦性孝〉氏司徒也鴡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愚謂觀此則郯子能博通古今知歴代建官之義仲尼以為賢者也故書於冊表其賢也不但志邦交之禮以小事大之義而已也禮失求之野豈不信夫
八月晉荀呉帥師滅陸渾之戎
正傳曰書晉荀呉帥師滅陸渾之戎則聖人褒貶之意並見矣左氏曰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塗萇𢎞謂劉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陸渾氏甚睦於楚必是故也君其備之乃警戎備九月丁夘晉荀呉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於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庚午遂滅陸渾數之以其貳於楚也陸渾子奔楚其衆奔甘鹿周大獲宣子夢文公攜荀呉而授之陸渾故使穆子帥師獻俘於文宮〈文公之廟〉愚謂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陸渾之戎本戎狄而從於荆楚晉伐之不失為膺戎狄之義也然有陽不能無陰有王國不能無荒服伐之可也滅之不可也故春秋書之而褒貶與奪之義並見焉胡氏曰林父之於潞氏士㑹之於甲氏荀呉之於陸渾戎皆滅之也而林父士㑹稱師稱人荀呉舉其名氏何哉夷不亂華陸渾之戎密邇王室而縱之雜處則非膺戎狄别内外之義也與闢土服逺以圖强霸則異矣然舉其名氏非褒詞也纔得無貶耳則窮兵於逺虚内事外者可知矣愚謂此不稱大夫而名之類於貶矣胡氏特以其事善故不以為貶耳然則義例之説果能充其類也乎
冬有星孛于大辰
正傳曰孛即彗星也大辰大火也心星也書有星孛于大辰志天變也為天下志也左氏曰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灾乎梓慎曰往年吾見之是其徴也火出而見今茲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衞陳鄭乎宋大辰之虚也陳太皥之虚也鄭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衞顓頊之虚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鄭禆竈言于子產曰宋衞陳鄭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瓉鄭必不火子產弗與○胡氏曰大辰心也心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適庶将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歴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是時呉人僣亂慿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如莽其戾氣所感固将壅呉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於東方假手越人呉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
楚人及呉戰于長岸
正傳曰書楚人及呉戰于長岸罪交爭也師出無名惟以力相爭此夷狄之道也故春秋書以惡之左氏曰呉伐楚陽匄〈楚穆公曾孫〉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子魚〈即公子魴〉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戰于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呉師獲其乘舟餘皇〈呉乘舟名〉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盈其隧炭陳以待命呉公子光請於其衆曰䘮先王之乘舟豈唯光之罪衆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衆許之使長鬛者三人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人亂呉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胡氏曰言戰不言敗勝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服天下本非呉敵也惟不能去讒賤貨使費無極以讒勝囊瓦以貨行而策士奇才為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雞父之師七國皆敗柏舉之戰國破君奔㡬於亡滅呉日益强而楚削矣是故為國必以得賢為本勸賢必以去讒賤貨為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考其所書本末强弱之由其為後世戒明矣
〈景王二十一年〉十有八年〈晉頃二年齊景二十四年衞靈十一年蔡平六年鄭定六年曹平四年卒陳惠六年杞平十二年宋元八年秦哀十三年楚平五年呉僚三年〉
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正傳曰曹伯名須諡平公書曹伯須卒志與國之大故也餘義見前
夏五月壬午宋衞陳鄭灾
正傳曰書壬午宋衞陳鄭灾志大異也何以為大異也公羊曰以其同日而俱灾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左氏曰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衞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衞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禆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将火鄭人請用之子產不可子太叔曰寶以保民也若有火國㡬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產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耳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鄭之未灾也里析告子產曰将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產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塟子產使輿三十人遷其柩火作子產辭晉公子公孫于東門使司冦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宮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於太宮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宮出舊宮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于𤣥㝠回禄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衞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灾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胡氏曰左氏鄭灾子產臨事而備初禆竈言於子產宋衞陳鄭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產弗與及鄭既灾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将火鄭人請用之子產不可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亦不復火禆竈所言葢以象推非妄也而鄭不復火者子產當國方有令政此以德消變之驗矣是知吉凶禍福固有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後言命也
六月邾人入鄅
正傳曰鄅小國姒姓禹之後書邾人入鄅罪詭謀也左氏曰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将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于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愚謂觀此則鄅人無可聲之罪而邾人出其不意襲而入之俘其民以及其君無道之甚者也故春秋惡之
秋塟曹平公
正傳曰書塟曹平公志相恤之義也左氏曰塟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説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説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苟而可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将落原氏其亡乎愚謂學也者覺也效也不效而無覺則惑心生而邪惡乘之弑父與君不學之漸也
冬許遷于白羽
正傳曰書許遷于白羽則楚陵蔑中國之罪甚矣左氏曰楚左尹王子勝言於楚子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於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䘮地矣君盍遷許許不專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余俘邑也葉在楚國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許不可俘讐不可啓君其圖之楚子説冬楚子使王子勝遷許於析實白羽愚謂先王分封有定受之天子傳之先君楚十五年復遷邑許自夷還居葉今又自葉遷白羽其以夷陵夏犯先王之誅矣
〈景王二十二年〉十有九年〈晉頃三年齊景二十五年衛靈十二年蔡平七年鄭定七年曹悼公午元年陳惠七年杞平十三年宋元九年秦哀十四年椘平六年呉僚四年〉
春宋公伐邾
正傳曰書宋公伐邾著擅興之罪也左氏曰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向戌之子〉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乙亥同盟於蟲愚謂鄅人藉稻邾襲而俘之辱及其君夫人其罪大矣胡氏以為向寧請師圍蟲取之盡歸鄅俘為聲罪執言之兵是也然邾固有罪宋亦不能無罪焉不以告於天子率方伯連帥以聲罪致討乃擅興動衆又取其邑故史書之聖人竊取之義見矣其不書圍不書取者宋不以報告故爾胡氏以為取其善而釋其罪過矣
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正傳曰書許世子止弑其君買罪世子也罪其有致弑之道也左氏曰夏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太子止之藥卒太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穀梁謂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愚謂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弑父與君據左氏所載則太子止但為不甞藥之故耳而春秋遽以莫大之罪加之者豈聖人公恕之心哉觀此者必以經而正其傳可也左氏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非也胡氏又以為謹微履霜之義亦非也此皆不過見止之自責哭泣而死不立其位而為此言耳當時必有實事史逸其傳而隠其詞矣故傳謂飲止之藥而卒止亦受之曰我與夫弑者豈無故而受與弑之名邪或者止之比黨速欲止之定位因藥進毒以殺之或太子察之不早而比其匪人又不先甞藥以杜其邪謀或後稍知知之未真而隠之皆不能免於與弑之罪矣如漢之霍光豈不亦為忠臣其妻毒許后光為隠其邪謀設使漢有春秋則當書曰霍光弑皇后許氏則光豈敢不受之乎大抵不學無術則愚而陷於弑父之罪不能免於春秋之書而後儒紛紛皆徒以歸於不甞藥之罪則夫山野愚氓憂親之疾付於庸醫之手而致親死初不知有甞藥之禮者皆為有弑父之罪矣豈理也哉曰焉知止不實與之同謀乎曰以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粥不粒而死以此知其决不然也
己夘地震
正傳曰書地震志變異也地道尚靜今震而動焉失其常矣失常為變為異故春秋書之以示戒焉
秋齊高發帥師伐莒
正傳曰書齊高發帥師伐莒志非義之兵也夫非義者必計功謀利者也莒非有可聲之罪齊徒以其不事已而伐之是為計功謀利之心非義舉何以為霸主乎左氏曰齊高發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陳無宇之子〉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婺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即書〉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皷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
冬葬許悼公
正傳曰書葬許悼公志恤隣之大事也其與諸侯㑹葬可知矣夫與諸侯㑹塟者必諸侯安之而非實弑矣許止質美而不學不能敬謹以事其親比之匪人以致進藥而不甞藥進而毒發以殺其親又不追賊以陷於與弑之罪其與實弑者異矣推類至義之盡耳故諸侯安之而與塟也不然賊之未討何以書葬耶胡氏曰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矣乃至以弑君獲罪此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也古者太子自其初生固舉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趍為赤子而其教已有齊肅敬慎之端矣此春秋訓臣子除惡於微積善於早之意也
〈景王二十三年〉二十年〈晉頃四年齊景二十六年衞靈十三年蔡平八年卒鄭定八年曹悼二年陳惠八年杞平十四年宋元十年秦哀十五年楚平七年呉僚五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
正傳曰㑹子臧之子鄸子臧之采邑也書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善其奔也盡奔之禮也公孫㑹得罪而出奔猶待放於其邑也劉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於其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逾境則為位向國而哭素衣裳冠不説人以無罪此去國之禮也㑹待放于鄸自鄸而出奔宋得臣子惓惓不敢忘君之義可謂得禮矣故春秋善之公羊以為奔未有言自言自畔也為賢子臧之後諱也胡氏從之穀梁又以為自鄸專乎鄸也皆非矣夫春秋紀事之書就事論事豈得比賞延于世善善長之義以父祖之賢及其子孫者哉凡此皆義例臆説為之蔽春秋之指所以不明也
秋盜殺衞侯之兄縶
正傳曰縶衞侯之庻兄也書盜殺衞侯之兄縶誅亂賊也左氏曰衞公孟縶〈靈公之兄〉狎齊豹〈齊惡之子〉奪之司冦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縶之字也〉惡北宮喜〈即北宮貞子〉褚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宮喜褚師圃公子朝作亂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乘焉将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乘吾将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僣子也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丙辰衞侯在平壽公孟有事於葢獲〈門名〉之門外齊子氏〈即齊豹〉帷於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使一乘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乘及閎中〈門名〉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㫁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公聞亂乘驅自閱門入慶比御公公南楚驂乘使華寅乘貳車及公宮鴻駵魋駟乘于公公載寶以出褚師子申遇公於馬路之衝遂從過齊氏使華寅肉袒執葢以當其闕齊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閉郭門踰而從公公如死鳥〈地名〉析朱鉏〈臣名〉宵從竇出徒行從公齊氏之宰渠子召此宮子北宮氏之宰不與聞謀殺渠子遂伐齊氏滅之丁巳晦公入與北宮喜盟于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國人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師圃子玉霄子高魴出奔晉閏月戊辰殺宣姜衞侯賜北宮喜謚曰貞子賜析朱鉏諡曰成子而以齊氏之墓予之衞侯告寧于齊且言子石琴張〈孔子弟子〉聞宗魯死将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囘不以囘待人不葢不義不犯非禮愚謂按此則為盜者齊豹也殺君之兄不書賊名者衞不以名報也故魯史亦不得而名之使人按跡而求而盜人斯得矣其云盜者為盜賊之事深誅亂賊之罪也若夫宗魯縶之忠臣也以身蔽縶與之俱死死不恤矣其欲為豹盜者何求乎左氏所載非孔子之言矣其不以變告縶者葢不忍負豹之知已好仁而不好學者也與雍糾之婦祭仲之女同其愚矣左氏以盜歸之胡氏從之過矣是則如酷吏之任法非聖人於有過中求無過之心矣謹録其説于後○胡氏曰左氏以為齊豹殺之也齊豹為衞司冦守嗣大夫其書為盜所謂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将奔走之臣竊以為仲尼書㫁此獄罪在宗魯宗魯孟縶之驂乘也於法應書曰盜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人之惡名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然則齊豹首謀作亂宗魯雖與聞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釋豹不誅而歸獄於宗魯不亦頗乎曰豹之不義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魯欲周事豹而死於公孟葢未有知其罪也故琴張聞其死將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孟縶之賊汝何弔焉非聖人發其食奸受亂葢不義犯非禮之罪書於春秋則齊豹所畜養之盜孟縶所見殺之賊其大惡隠矣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正傳曰書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志亂也左氏曰宋華向之亂公子城〈平公子〉公孫忌樂舍〈欒喜孫〉司馬彊向宜向鄭〈皆向戌子〉楚建〈即亡太子〉郳申〈即邾穆公子〉出奔鄭其徒與華氏戰于鬼閻敗子城子城適晉華亥與其妻必盥而食所質公子者而後食公與夫人毎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後歸華亥患之欲歸公子向寧曰唯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之死無日矣公請於華費遂将攻華氏對曰臣不敢愛死無乃求去憂而滋長乎臣是以懼敢不聽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呉向寧欲殺太子華亥曰干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冦牼以歸曰子之齒長矣不能事人而以三公于為質必免公子既入華牼将自門行公遽見之執其手曰余知而無罪也入復而所陳氏曰於是公子城公孫忌八子奔鄭華亥向寧華定奔陳其但書三子何凡奔罪也衆不可勝罪則罪其甚者入南以叛乞師于楚為宋患之日久是以甚三子也
十有一月辛夘蔡侯廬卒
正傳曰書蔡侯廬卒志隣國之大故也
〈景王二十四年〉二十有一年〈晉頃五年齊景二十七年衞靈十四年蔡悼公東國元年鄭定九年曹悼三年陳惠九年杞平十五年宋元十一年秦哀十六年楚平八年吴僚六年〉
春王三月塟蔡平公
正傳曰書塟蔡平公志隣國之大事也而諸侯相恤之義見矣左氏曰三月塟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大夫送塟者歸見昭子昭子問蔡故以告昭子嘆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今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将從之
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鞅來聘志邦交之禮也而其失可考見矣諸侯邦交有朝聘之禮所以通往來晉之聘魯得禮之正乎按左氏夏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将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愚謂晉鞅來聘以修好責小以相攜而魯季孫私惡以妨公失懽於盟主是邦交通好之禮胥失之矣故春秋書之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正傳曰南里宋鄙也書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則叛逆之罪見矣左氏曰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與貙相惡乃譛諸公曰貙将納亡人〈華亥等〉亟言之公曰司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對曰君若受司馬則如亡死如可迯何逺之有公懼使侍人召司馬之侍人宜僚飲之酒而使告司馬司馬嘆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将使田孟諸而遣之公飲之酒厚酬之賜及從者司馬亦如之張匄〈華貙家臣〉尤之曰必有故使子皮〈華貙字〉承宜僚以劒而訊之宜僚盡以告張匄欲殺多僚子皮曰司馬老矣登之謂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五月丙申子皮将見司馬而行則遇多僚御司馬而朝張匄不勝其怒遂與子皮臼任鄭翩〈華貙家臣〉殺多僚刼司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華向入樂大心豐愆華牼禦諸橫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六月庚午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而守之愚謂三大夫之叛宋久矣而此復書叛者以始終其叛逆之跡以大其罪也○胡氏曰按左氏初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三大夫謀曰亡愈於死先諸乃誘羣公子殺之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刼公取太子及其母弟以為質公怒攻之華向奔陳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凡書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衞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晉有入于蕭者而不言宋此獨言宋南里何也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華氏居盧門南里以叛而宋城舊鄘及桑林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繋之宋此深罪叛臣逼脇其君已甚之詞也愚謂言叛則不必問其邑其境而叛逆之罪均矣孟子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此之謂乎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左氏曰公問于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
八月乙亥叔輙卒
正傳曰叔輙叔弓之子伯張也書叔輙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左氏曰於是叔輙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将死非所哭也八月叔輙卒
冬蔡侯朱出奔楚
正傳曰書蔡侯朱出奔楚罪不能守社稷也左氏曰費無極取貨于東國〈隠太子之子平侯唐之弟蔡侯朱之叔父〉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将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于楚楚子将討蔡無極曰平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貳心故廢之靈王殺隠太子其子與君同惡〈平侯與公子比弑靈王故同惡〉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觀此則蔡侯之奔不能修德以鎮乎讒邪為讒邪之所逐皆可見矣
公如晉至河乃復
正傳曰何以書非所如也人君之舉動必惟其時時然後動乃無悔也按左氏公如晉皷叛晉晉将伐鮮虞故辭公是昭公不時其動屢見拒於晉可恥之甚者也故春秋書之
春秋正傳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二 明 湛若水 撰昭公
〈景王二十五年崩〉二十有二年〈晉頃六年齊景二十八年衛靈十五年蔡悼二年鄭定十年曹悼四年陳惠十年杞平十六年宋元十二年秦哀十七年楚平九年吳僚七年〉
春齊侯伐莒
正傳曰齊侯齊景也書齊侯伐莒志矜憤之兵也左氏曰春王三月甲子齊北郭啓〈齊大夫〉帥師伐莒莒子将戰苑羊牧之〈莒大夫〉諌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聴敗齊師于夀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齊大夫〉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大惡其君
宋華亥向寜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正傳曰書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則宋再逸賊楚重納叛之罪並見矣左氏曰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寜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恵保敝邑無亢不衷以獎亂人孤之望也唯君圖之楚人患之諸侯之戌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無能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己巳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孫忌為大司馬邊卬為大司徒樂祁為司城仲幾為左師樂大心為右師樂輓為大司寇以靖國人胡氏曰華向誘殺羣公子又刼其君取其太子母弟為質又求助于吴楚蠻夷入據其國都以叛此必誅不赦之賊也宋宜竭力以討之於内諸侯宜協心必救之於外楚子宜執叛臣之使而戮之於境今楚人釋君而臣是助諸侯之戌怠於救患固請逸賊而宋又從之則皆罪也故晉荀吴齊苑何忌衛公子朝曹大夫皆略而不書其曰自宋南里者譏宋之縱釋有罪不能致討出奔楚者不待貶絶而亢不衷奨亂人之惡自見矣
大蒐于昌間
正傳曰昌間魯地何以書胡氏曰昭公之時凡三書蒐或以非其時或以非其地而大意在權臣専行公不與也三綱軍政之本古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而所主者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則皆納民於軌物而非馳射擊刺之末矣是故觀於有莘少長有禮知可用也而文公遂霸臨於洛陽𥘵而𤼵䘮為義帝也而漢祖遂王今魯國其君則設兩觀乗大輅其臣則舞佾歌雍徹其宰則據大都執國命而軍政之本亡矣何以蒐為此春秋所書為後戒之意也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
正傳曰書乙丑天王崩志天下之大變也左氏曰王子朝〈景王庶長子〉賔起〈子朝傅〉有寵于景王王與賔孟説之欲立之劉獻公〈名摯〉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名旗〉惡賔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鷄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羣王子於單氏愚謂由是觀之則景王不得崩於正寢非以正終矣
六月叔鞅如京師𦵏景王
正傳曰書叔鞅如京師𦵏景王著非禮也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今景王踰月而𦵏無天王之禮矣魯公不奔天子之喪而使大夫往㑹𦵏失禮不臣之大者也故春秋詳書以並見之
王室亂
正傳曰書王室亂志内變也左氏曰丁巳𦵏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説劉子如劉單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𤼵弱騣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于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愚謂王室京師也京師天下之本本亂則天下亂矣故春秋書之聖人憂世之志可見矣公羊以為王室亂言不及外鑿矣○胡氏曰何言乎王室亂王者以天下為家則以京師為室京師者本也周公作立政曰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其作䲭鴞詩以遺成王亦曰既取我子無毁我室皆指京師言之也以京師為室王畿為堂諸夏為庭戶四夷為藩籬治外者先自内治逺者先自近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景王寵愛子朝使孽子匹嫡以本亂者其言王室譏國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
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
正傳曰劉子名蚠單子名旗以者以之也後倣此榖梁以為稱以者不以者也胡氏為尊不以乎卑非矣左氏曰單子欲告急於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愚按猛太子夀之弟景王之子夀卒宜立而八年未立者王愛庶子朝欲立之未果而崩故諸大臣競欲立君諸王子争立此王室所以亂然以正則有猛以寵則有朝立猛正也立朝非正也故劉單二公奉之居于皇書劉子單子以王猛居於皇志得正也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正傳曰書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善得正也左氏曰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辛夘鄩肹伐皇大敗獲鄩肹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宫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圉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杜胡氏曰猛未踰年何以稱王示當立也既當立矣何以稱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見居尊得正又以别乎諸王子也君前臣名劉單不名而王名不嫌於倒置乎曰君前臣名常禮也禮當其變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當稱未踰年而稱王名不當稱立為君而稱猛皆禮之變也惟可與權者能知其變而不越乎道之中此正論也又謂再書劉單之以王詞繁而不殺必有羙惡焉劉單專國柄書而未足故再書以著上下舛逆為後世戒則過矣盖春秋就事論事而羙惡見焉二子之翊戴王猛正矣不保其往固仲尼之心也
冬十月王子猛卒
正傳曰書王子猛卒志天下之大變也通鑑王猛為庻弟子朝所弑左氏曰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己丑敬王〈即子匄猛母弟〉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籍談軍隂〉于侯氏〈荀躒軍侯氏〉于谿泉〈賈荀軍谿泉〉次于杜〈司馬督軍〉王師軍于汜于解次於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徴右行詭濟師于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辛丑伐京毁其西南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癸酉朔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敬王元年〉二十有三年〈晉頃七年齊景二十九年衞靈十六年蔡悼三年卒鄭定十一年曹悼五年陳恵十一年杞平十七年宋元十三年秦哀十八年楚平十年吴僚八年〉
春王正月叔孫舍如晉
正傳曰書叔孫舍如晉志邦交之禮也
癸丑叔鞅卒
正傳曰書叔鞅卒志國卿之大故也
晉人執我行人叔孫舍
正傳曰書晉人執我行人叔孫舍失信義也左氏曰邾人城翼〈邾邑〉還將自離姑〈邾邑〉公孫鉏曰魯将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丘弱茅地〈三大夫〉曰道下遇雨将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囘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将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即士景伯〉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将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舘士伯聴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将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将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愚謂觀此傳叔孫卑邾大夫而不與之坐及宣子将以叔孫與邾則去衆與兵而朝以弭其難獻子求貨請冠而皆隨機應之及所舘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日如始至跡其始末以忠信待人而於顛沛之際畧無自失可謂不辱君命矣晉乃執之於通聘之時可謂無信義之甚者也何以為盟主故春秋書之
晉人圍郊
正傳曰郊周邑子朝在焉據以作亂故敬王之師及晉師圍之獨書晉師者為晉志也書晉人圍郊見勤王之不力也言晉人則大夫也書大夫見晉侯之不親往也晉侯之不親往則非方伯率連帥勤王之義也其忘君無王之罪見矣左氏曰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師〈二師晉師王師不以告故不書〉圍郊癸夘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閒庚戌還○胡氏曰按左氏晉籍談荀躒帥師軍于侯氏箕遺樂徴濟師軍其東南正月二師圍郊郊子朝邑也既不書大夫之名氏又不稱師而曰晉人㣲之也所謂以其事而㣲之者也當是時天子蒙塵晉為方伯不奔問官守省視器具徐遣大夫往焉勤王尊主之義若是乎書晉人圍郊而罪自見矣
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
正傳曰書蔡侯東國卒于楚志不得其正也諸侯薨于正寢正也蔡侯東國為楚人行譛為逐君者所立王父殺父見用又奔之朝于楚而卒是始終生死不得其正矣故春秋惡之
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正傳曰書莒子庚輿來奔罪自奔也左氏曰莒子庚輿〈著丘公弟〉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将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将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将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由是觀之則庚輿之惡為國人所不容乃自奔也胡氏曰三代之得失天下仁與不仁而已矣苟無仁心甚則身弑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庚輿免死道左而出奔於魯幸耳入國不書而書其出奔惡之也
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正傳曰髠胡子名逞沈子名夏齧陳大夫書吴敗六國之師于雞父著詭謀之兵也書滅書獲甚吴罪也吴恃其强馮陵中國無故而伐州來六國救之正也而又以詭詐敗滅二國之君而獲其大夫是干先王之誅矣故春秋書之深著其罪也公羊亦謂以詐戰之辟言之是也左氏曰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吴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壮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一七國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揺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吴子從之戊辰朔戰于雞父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吴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吴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愚謂按此則楚雖夷狄六國從之疑於從夷然從之以救州來則所從者正即不可以夷狄之矣楚與六國救之為是則吴敗之滅之獲之為非他皆不足論也春秋就事論事苟是矣豈復較其從夷乎左氏之言皆實録也至於謂書髠逞滅獲夏齧為君臣之詞則鑿矣公穀胡氏用之豈春秋之本指乎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正傳曰天王敬王匄尹氏周之世卿也公羊謂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是也然而立位一日即為天子何待三年書天王居于狄泉正名分也而亂賊之罪可從而誅矣書尹氏立王子朝誅亂賊也而簒立之罪可從而定矣左氏曰夏四月乙酉單子〈穆公〉取訾〈子朝邑〉劉子〈即伯蚠〉取墻人直人〈二邑皆屬子朝〉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尹文公名〉誘劉佗〈劉蚠族敬王黨〉殺之丙戌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戌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荘宫尹辛敗劉師于唐丙辰又敗諸鄩甲子尹辛取西闈丙寅攻蒯蒯潰愚謂此本傳也正天子之名分誅世卿之簒立春秋撥亂反正之情見矣榖梁為立者不宜立之説胡氏因之義例之説行以其小者害其大而春秋之指亡矣
八月乙未地震
正傳曰書地震志異也地道主静而震焉則異矣故書之以為戒左氏曰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入于王城謂之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居于狄泉謂之東王〉必大克杜氏曰經書地震魯地也南宫極為屋所壓而死周地亦震也
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正傳曰書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志非所如也左氏曰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公羊曰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愚謂昭公忘前日之恥非有會同之禮徒以叔孫之故輕身如晉是失禮而近恥辱矣雖至河有疾乃復何足以殺恥乎猶曰無疾則至矣見止矣不得入矣乃所以深恥之也○胡氏曰昭公兩朝于晉而一見止五如晉而四不得入焉今此書有疾乃復殺恥也以周公之胄千乗之君執幣帛修兩君之好而不見納斯亦可恥矣有恥而後能知憤知憤而後能自强自强而後能為善為善而後能立身立身而後能行其政令保其國家矣昭公内則受制於權臣外則見陵於方伯此正憂患疢疾有德慧術智保生免死之時也而安於屈辱其處㣲弱無憤恥自强之心其失國出奔死於境外其自取之哉
〈敬王二年〉二十有四年〈晉頃八年齊景三十年衛靈十七年蔡昭公申元年鄭定十二年曹悼六年陳惠十二年杞平十八年卒宋元十四年秦哀十九年楚平十一年吴僚九年〉
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
正傳曰書仲孫貜卒志國卿之大故也
叔孫舍至自晉
正傳曰書叔孫舍至自晉重其至也賢叔孫也左氏曰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内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叔孫見士伯士伯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将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左氏以書婼至為尊晉非也晉無信義於聘而執其使不足為盟主矣何足尊乎故愚以為書之者賢叔孫而重其至也○胡氏曰大夫執而至則名此獨書其姓氏何賢之也叔孫舍以禮立身而不屈於强國以忠事主而不順於强臣此社稷之衛魯之良大夫也使昭公稍有動心忍性强於為善之意舉國以聴豈其死於乾侯觀意如之稽顙於昭子叔孫之以逐君責意如其事可見矣及意如有異志而昭子使祝宗祈死所謂知其無可奈何安之若命者故舍至自晉特以姓氏書其死也公雖在外而特書日以卒之所以表其節為後世勸也愚謂胡氏所論是也其云書姓氏書日以賢之者非也但書其事則竊取之義在賢之矣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左氏曰梓慎曰将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将積聚也愚謂或以為水或以為旱水旱之相去逺矣二子皆臆説也夫日者太陽之精日食則陽氣不足故虧而見食人君法之宜益修剛徳以弭之此聖人立教之義也若謂某災祥有某事應乃𥌒史之言非聖人之意也
秋八月大雩
正傳曰書八月大雩志非禮也餘義見前
丁酉杞伯郁釐卒
正傳曰書杞伯郁釐卒志小國之大故也餘見于前
冬吳滅巢
正傳曰書吳滅巢志貪暴之兵也左氏曰楚子為舟師以畧吳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吴不動而速之吴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乗舟倉及夀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壹動而亡二姓之帥㡬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王之謂乎胡氏曰巢楚之附庸實邑之也書吳入州來著陵楚之漸書吴滅巢著入郢之漸四鄰封境之守既不能制則封境震矣四境國都之守既不能保則國都危矣故沈尹戌以此為亡郢之始也春秋内失地不書明此為有國之大罪外取滅皆書明見取滅者之不能有其土地人民則不君矣故諸侯之寳三以土地為首
𦵏杞平公
正傳曰書𦵏杞平公著諸侯㑹𦵏相恤之義也
〈敬王三年〉二十有五年〈晉頃九年齊景三十一年衛靈十八年蔡昭二年鄭定十三年曹悼七年陳惠十三年杞悼公成元年宋元十五年卒秦哀二十年楚平十二年吴僚十年〉
春叔孫舍如宋
正傳曰書叔孫舍如宋志聘禮也左氏曰春叔孫婼聘于宋桐門右師〈樂大心〉見之語卑宋而賤司城氏〈樂氏大家〉昭子〈即叔孫婼〉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宋公享昭子賦新宫〈逸詩名〉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祈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䘮心也心之精爽是為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夏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衛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正傳曰黄父即黒壤晉地書㑹于黄父善之也善其謀王室也左氏曰夏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戌人曰明年将納王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會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㑹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即樂大心〉不敢對受牒而退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無不祥大焉胡氏曰按左氏鄭子太叔如晉范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王室之不寜大國之憂晉之恥也吾子其早圖之獻子懼乃徴㑹于諸侯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戌人将納王夫以王猛之無寵單旗劉蚠之屢敗敬王初立子朝之衆召伯奂南宫嚚甘桓公之黨疑若多助之在朝也然會於黄父凡十國而諸侯之大夫無異議焉是知邪不勝正久矣猶有寵愛庶孽配適奪正至於滅亡而不寤者不知幽王晉獻之父子亦何足效哉然則黄父之㑹王事也而無羙辭何也王室不靖亦惟友邦君克修厥職以綏定王都非異人任亦何羙之有免於譏貶足矣此春秋以正待人之體也後世以濫賞報臣子所當為之事為臣子者亦受而不辭失此義矣愚謂此書㑹于黄父則聖人竊取與之之義見矣何必羙詞乎
有鸜鵒來巢
正傳曰書鸜鵒來巢志異也左氏曰書所無也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謡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徴褰與𥜗鸜鵒之巢逺哉遥遥稠父䘮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童謡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将及乎胡氏曰傳曰鸜鵒不踰濟濟水東北㑹于汶魯在汶南其所無也故書曰有巢者去穴而巢隂居陽位臣逐君象也鸜鵒宜穴處於下而巢居於上季孫宜臣順於家而主祭於國反常為異之兆能以徳消則無其應矣或曰此公子宋有國之祥也愚謂左氏胡氏所言徴應未可知然而反常之異魯國之君臣亦可以警戒矣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正傳曰何以書七月大雩又雩左氏曰書再雩旱甚也胡氏曰左氏以再雩為旱甚聖人書此者以志禦災之非道而區區於禱祠之末也昭公之時雨雹地震四見於經旱乾為虐相繼而起有鸜鵒來巢異之甚也季辛又雩災之甚也考諸列位則國有人焉觀諸天時則猶有眷顧之心未終棄也若反身修徳信用忠賢災異之來必可禦矣昔髙宗肜日雉升鼎耳異亦甚矣聴於祖已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享國長久宣王之時旱魃藴隆災亦甚矣側身修行遇災而懼故能興衰撥亂王化復行此皆以人勝天以徳消變之騐也昭公至是猶不知畏罔克自省而求於禱祠之末将能勝乎故特書此以為後世鍳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
正傳曰孫猶避也次于陽州待齊也何以書譏之也著魯不君不臣之罪也昭公不能自立以收政權而使政移於大夫至於惡極勢大然後謀以去之反為其黨所逐播遷於外而宗社不守是君不君而臣不臣也春秋書之其罪並見矣左氏曰季公鳥娶妻於齊鮑文子生甲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季氏族〉與公鳥〈公亥兄平子庶叔〉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抶已以示秦遄〈魯大夫〉之妻曰公若〈即公亥〉欲使余余不可而抶余又訴於公甫〈平子弟〉曰展與夜姑将要余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於卞而執夜姑将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殺余也将為之請平子使竪勿内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雞鬭季氏介其難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宫于郈氏且讓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之從弟會為讒於臧氏而逃於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将禘於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於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於公為〈昭公子〉且與之出射於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皆公子〉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将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名羈〉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舘於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於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平子族黨〉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於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隠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将藴藴蓄民将生心生心同求将合君必悔之弗聴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於其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氷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於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刼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胡氏曰内出奔稱孫隠也次于陽州待齊命也以君伐臣曷為不勝魯自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于是乎失政禄去公室政在季氏於此君已四公矣作三軍盡征其一舍中軍兼有其二民賦入於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鄆帥師取卞也不以聞軍政在其手専矣行父片言而東門氏逐南蒯一動而公子憗奔魯之羣臣亦無敢忠於公室而獻謀者所謂屯難之時也在易屯之六五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徳擇任忠賢待時馴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羣小謀之其及也宜矣
齊侯唁公于野井
正傳曰書齊侯唁公于野井志恤難之禮也諸侯失國則諸侯弔之禮也榖梁子曰弔失國曰唁唁公不得入於魯也左氏曰齊侯将唁公于平隂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是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隂為近故也書曰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禮也将求於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将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聴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之晉弗從臧昭伯率從者将盟載書曰戮力壹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覊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外内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於難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将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公羊曰唁公者何昭公将弑〈當作殺〉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僣於公室久矣吾欲殺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僣於天子大夫僣於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僣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路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弑而敗焉走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䘮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于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於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髙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志吾先君延及䘮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袵受髙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盖祭而不嘗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䘮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於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胡氏曰齊侯唁公于野井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然則何以失國而不反乎禮有本末正身治人禮之本也威儀文辭禮之末也昭公䘮齊歸無戚容而不顧娶孟子為夫人而不命政令在家而不能取有子家子之賢而不能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能有國乎雖齊侯來唁其禮與辭是矣而方伯連帥之職則未修也又豈所以為禮哉其言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将率敝賦以從而子家子曰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書曰唁公亦明其無納公之實譏之也
冬十月戊辰叔孫舍卒
正傳曰書叔孫舍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善其死也死於忠也左氏曰昭子〈即叔孫舍〉自闞歸見平子〈即意如〉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将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於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於幄内曰将安衆而納公公徒将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将以公乗馬而歸公徒執之愚謂按此則舍盖忠於公室者也責意如之逐君成名以辱其子孫及聞意如欲改而事君而適齊以周旋納公及歸見意如異志乃齊於寢析死乃死非所謂死得其所者耶春秋書之而竊取之義自見矣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正傳曰曲棘宋地書宋公佐卒于曲棘善其卒也善其卒於恤患也左氏曰十一月宋元公将為公故如晉夢太子欒即位於廟已與平公〈元公父〉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為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羣子之靈獲保首領以沒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請無及先君仲㡬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羣臣弗敢知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羣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隊臣之失職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祗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愚謂此實傳也魯昭公為强臣意如所逐奔齊齊侯但唁之而已未聞有諸侯告方伯連帥而討意如之罪以復昭公者宋元公獨能為昭公之故以如晉首倡大義以恤難定亂其過人逺矣不幸志不競而卒於道路而其義氣已足以風天下也春秋書以善之○胡氏曰宋元之夫人曹氏生子妻意如或謂曹氏勿與魯将逐之曹氏告元公元公告欒祁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魯君失民久矣然則宋元意如之外舅也不此之顧而求欲納公是以正倫恤患為心而不匿其私親之惡者也其賢於當時諸侯逺矣故雖卒於封内而特書其地以别之也愚謂謂特書其地以别之者非也卒于曲棘自是實事書之者憫其志未就而卒于道路也然則死于善與正寢一矣
十有二月齊侯取鄆
正傳曰鄆魯邑書齊侯取鄆志善取也猶不能無憾焉公羊曰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愚謂春秋凡取皆不善也魯昭公為季氏所逐奔于齊齊侯為公取鄆以居公故春秋猶在所取也然而齊侯不能倡大義討亂臣復昭公之國而徒取鄆以居之則亦末矣此聖人所以不能無憾也已○胡氏曰直書齊侯取之何也齊不自取而為公取鄆使居之也昭公出奔經書次于陽州見公于魯未絶而季氏逐君為不臣及書齊侯取鄆則見公已絶於魯而逐於季氏為不君君者有其土地人民以奉宗廟之典籍者也已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則不君矣春秋之義欲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各守其職而不渝也昭公失君道季氏為亂臣各渝其職而不守矣其為後世戒深切著明矣
春秋正傳卷三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三 明 湛若水 撰昭公
〈敬王四年〉二十有六年〈晉頃十年齊景三十二年衛靈十九年蔡昭三年鄭定十四年曹悼八年陳恵十四年杞悼二年宋景公欒元年秦哀二十一年楚平十三年卒吴僚十一年〉
春王正月𦵏宋元公
正傳曰書正月𦵏宋元公志相恤之禮也
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居于鄆志復境也善齊也幸公也憫公也左氏曰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榖梁曰公次于陽州其曰至自齊何以齊侯之見公可以言至自齊也居于鄆者公在外也至自齊道義不外公也愚謂由二傳觀之則至自齊齊侯道義之舉而公賴焉故曰善齊也以居鄆為得入魯地故曰幸公也然猶在外耳故曰憫公也一書而三義備矣胡氏曰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稱也昭公失國出奔而稱居于鄆者存一國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稱居于鄭敬王未入而稱居于狄泉者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于天下率土之濱莫非其臣非諸侯所敢擅也諸侯之於封國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専也故諸侯避舍以待巡狩而大夫専邑是為叛君曰居於鄆其為防也至矣
夏公圍成
正傳曰成孟氏邑書圍成譏之也言公自伐其都也成雖孟氏之邑而莫非魯公之境土也自伐其都是不能有其境土也不能有其境土而反自伐之則見昭公之不君矣為强臣所逐故不能有土見季氏之不臣矣左氏曰夏齊侯将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二人皆季氏家臣〉以幣錦二兩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即梁丘據〉之人髙齮〈子猶家臣〉能貨子猶為髙氏後粟五千庾髙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於齊侯曰羣臣不盡力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於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耶抑魯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兹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圍成胡氏曰不書齊師者景公怵於邪説為義不終故㣲之也書公圍成則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齊侯之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其罪咸具矣
秋公㑹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正傳曰書盟於鄟陵善其盟也左氏曰盟于鄟陵謀納公也愚謂諸侯失國諸侯納之禮也春秋書之則四國恤難扶危之義見矣
公至自㑹居于鄆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居于鄆幸公之入境也憫公之在外也榖梁曰公在外也至自㑹道義不外公也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正傳曰書楚子居卒志赴也左氏曰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正順國治可不務乎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適嗣不可亂也敗親速讐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令尹懼乃立昭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正傳曰成周公羊以為東周也書天王入于成周志復正也成周者天王之都也入于成周則復正其位為天下大一統也言成周則京師在其中矣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正傳曰書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則諸侯逸賊荆楚納叛之罪並著矣左氏曰冬十月丙申王起師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晉師使成公般戌周而還十二月癸未王入于莊宫王子朝使告于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無専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顛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於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𢹂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恵王天不靖周生頹禍心施于叔帶恵襄避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䂓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狠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思肆其罔極兹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獎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毋速天罰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敢盡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夀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干景之命逺晉之大以専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胡氏曰取國有五利寵居一焉子朝有寵於景王為之黨者衆矣卒不能立至於奔楚何也是非有出於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愛是亦不可以私惡非卒歸於公而止矣景王寵愛子朝将蘄於見是而天下不以為是踈薄子猛蘄於見非而天下卒不以為非徒設此心兩棄之也庶孽馮寵為羣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適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羣小不從故伯服雖殺而平王亦不能復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齊卓子亦不能勝里克之兵是兩棄之也景王不鑒覆車王猛子朝之際危亦甚矣春秋詳書為後世戒可謂深切著明也哉
〈敬王五年〉二十有七年〈晉頃十一年齊景三十三年衛靈二十年蔡昭四年鄭定十五年曹悼九年卒陳恵十五年杞悼三年宋景二年秦哀二十二年楚昭王軫元年吴僚十二年弑〉
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正傳曰書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志君之出入猶在外也左氏曰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愚謂昭公雖失國而魯君臣之義未絶也故史於君之出入必詳書之仲尼因而存之以正名分誅亂賊也
夏四月吳弑其君僚
正傳曰書吳弑其君僚則亂賊之罪可得矣左氏曰吴子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潜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遂聘于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戌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吴師遇於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夀帥師至于潜吴師不能退吴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堦戶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于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置劒于魚中以進抽劒刺王鈹交於胷遂弑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愚謂按此弑吳君僚者公子光専諸也而書曰吳者吳亂其報畧故史書之仲尼因之使人考其跡而罪人斯得矣後儒以吳國之亂歸罪於季子之讓國誤矣若夫季子所謂知禮者也方光之弑君公子掩餘燭庸皆出而季子乃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曽是以為知禮乎季子之罪獨在此耳○胡氏曰此公子光使専諸弑之而稱國何也吳子夀夢有四子長諸樊次餘祭次夷昧次季札光諸樊之子也僚夷昧之子也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國於季子而季子終不受則國宜之光者也僚烏得為君故稱國以弑而不歸獄於光其稱國以弑者吳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於置君矣故君存而國本定君終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無間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劉漢也廢立進退出於羣小閽寺而當國大臣不預焉則将焉用彼相矣此春秋歸罪大臣稱國弑君之意其經世之慮深矣
楚殺其大夫郤宛
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郤宛著讒賊之罪也左氏曰郤宛直而和國人説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即囊瓦〉賄而信讒無極譛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即郤宛〉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來辱為恵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㡬禍子子惡将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無往且此役也吳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又誤羣帥使退其師曰乗亂不祥吳乗我喪我乗其亂不亦可乎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師〈楚大夫〉而告之将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與之同罪或取一編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晉陳之族呼於國曰鄢氏費氏自以為王專禍楚國弱寡王室蒙王與令尹以自利也令尹盡信之矣國将如何愚謂此讒人費無極之亂國囊瓦之賊殺也春秋特書楚殺其大夫郤宛而罪人斯得矣何必謂稱國以殺乎
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正傳曰書諸侯大夫㑹于扈則列國善惡之辨聖人悲喜之情見矣左氏曰秋㑹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於季孫謂司城子梁〈即宋樂祈犂〉與北宫貞子〈即北宫喜〉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啓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説甲執冰以遊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賛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愚謂按此傳則扈之會列國之大夫為戍周謀納魯君也夫戍周為勤王納公為恤憐皆義舉善謀也可嘉矣晉鞅以取貨為詭言以敗之而其罪惡不容誅矣聖人書之其感慨之情千載有遺憾焉孰謂竊取之深意在乎一字之間乎
冬十月曹伯午卒
正傳曰書曹伯午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邾快來奔
正傳曰快邾婁之臣書邾快來奔則叛君者與納叛者之罪並見矣夫快背君而奔為叛臣魯納之為納叛昔武王聲紂之罪為天下逋逃主聚淵藪前此邾畀我庶其二叛臣來奔并快則三叛人也魯皆納之季孫則固叛人快之來奔從其類耳然而季孫無君公然為逋逃主而無忌憚春秋書此所以並誅之其意深切矣
公如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志非禮也左氏曰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於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魯公子憗嘗去季氏而奔齊有女名重〉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又按左氏孟懿子陽虎伐鄆鄆人将戰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衆也天既禍之而自福也不亦難乎猶有鬼神此必敗也鳴呼為無望也夫其死於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愚謂按此則魯君無道不能自立見逐於臣又不能上告天子下告方伯連帥聲大義以誅逆賊復安宗社而乃棲身于鄆為懿子陽虎所敗而依依於齊晉之間其為不仁不孝甚矣春秋書之其憫憾之意深矣
公至自齊居于鄆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居于鄆憫公也
〈敬王六年〉二十有八年〈晉頃十二年齊景三十四年衛靈二十一年蔡昭五年鄭定十六年卒曹聲公野元年陳恵十六年杞悼四年宋景三年秦哀二十三年楚昭二年吴闔廬元年〉
春王三月𦵏曹悼公
正傳曰書𦵏曹悼公志相恤之禮也
公如晉次于乾侯
正傳曰乾侯晉境内邑書公如晉次于乾侯志非禮也左氏曰公如晉将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境弗聴使請逆於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介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於竟而後逆之愚謂魯侯見逐於叛臣不以大義告于天子方伯一失也而依依以干人二失也入其境不造其國而次于乾侯三失也晉人不以恤難為急無方伯之義忘盟主之道胥失之矣春秋書之而彼此之罪自見矣
夏四月丙戌鄭伯寜卒
正傳曰書鄭伯寜卒志鄰國之大故也
六月𦵏鄭定公
正傳曰書𦵏鄭定公志恤隣之禮也而鄭𦵏之非禮見矣諸侯五月而𦵏此其速也
秋七月癸巳滕子寜卒
正傳曰書滕子寜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冬𦵏滕悼公
正傳曰書冬塟滕悼公志恤鄰之禮也諸侯五月而塟禮也
〈敬王七年〉二十有九年〈晉頃十三年齊景三十五年衛靈二十二年蔡昭六年鄭獻公蠆元年曹聲二年陳恵十七年杞悼五年宋景四年秦哀二十四年楚昭三年吴闔廬二年〉
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
正傳曰書公至自乾侯居于鄆閔公之久于外也
齊侯使髙張來唁公
正傳曰唁者榖梁以為唁公不得入於魯也書齊侯使髙張來唁公罪齊也罪齊之虚禮也左氏曰春公至自乾侯處於鄆齊侯使髙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胡氏曰遣使來唁淺事也亦書于經者罪齊侯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也昔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衛人弗恤黎之臣子勸其君以歸而賦式㣲其一章曰㣲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謂㣲君之故若昭公見逐出奔而齊莫之討淹恤日久而齊莫之納㣲君之故矣其二章曰㣲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謂㣲君之躬若齊侯設禮以享而使宰獻遣使來唁而稱主君㣲君之躬矣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齊之先世嘗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魯為隣境甥舅之國也昭公朝夕立於其朝曽不能陳師境上討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豈得禮乎
公如晉次于乾侯
正傳曰書公如晉次于乾侯譏非禮也髙氏曰復如晉兾見恤而晉復不受故次于乾侯愚謂昭公知不可復進而進無恥愧之心晉侯可納而再不納為無恤難之義皆非禮矣故春秋書之以見其罪
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正傳曰書叔詣卒志忠臣之大故也穀梁曰季孫意如曰叔詣無病而死此皆無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髙氏曰叔詣欲納公而卒由是觀之是叔詣昭公之忠臣無病而卒聖人書此其感嘆之意深矣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冬十月鄆潰
正傳曰書冬十月鄆潰志昭公之見棄於民也○胡氏曰民逃其上曰潰自是昭公削迹於魯尺地一民皆非其有也公之出奔處鄆四年民不見徳亡無愛徴至於潰散豈非昏迷不返自納於罟擭陷穽之中其從者又皆艾殺其民視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潰歟然則去宗廟社稷出奔而猶不惕然恐懼蘄改過以補前行之愆也自棄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書以為後世戒
〈敬王八年〉三十年〈晉頃十四年卒齊景三十六年衛靈二十三年蔡昭七年鄭獻二年曹聲三年陳恵十八年杞悼六年宋景五年秦哀二十五年楚昭四年吳闔廬三年〉
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正傳曰書公在乾侯志出奔也左氏曰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徴過也○胡氏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毎嵗首月不書公者在魯四封之内則無適而非其所也至是鄆潰客寄乾侯非其所矣嵗首必書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與季氏之専國也而罪臣子譏諸侯之意具矣唐武后廢遷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於本紀欲著其罪而君子以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於其父武后安得絶先君之世復繫嗣君之年黜武氏之號自以為竊取春秋之義信矣
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
正傳曰何以書志霸主之大故也
八月𦵏晉頃公
正傳曰書八月𦵏晉頃公志相恤之禮也而晉之非禮見矣諸侯五月而𦵏禮也速𦵏非禮也左氏曰夏六月晉頃公卒秋八月𦵏鄭游吉弔且送𦵏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䘮子西弔子蟜送𦵏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間共其職貢與其備御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䘮士弔大夫送𦵏唯嘉好聘饗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間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恵亦慶其嘉而不討其乏明底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從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從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
冬十有二月吴滅徐徐子章羽奔楚〈羽左作禹〉
正傳曰何以書志暴虐之兵也左氏曰吴子使徐人執掩餘〈吴公子〉使鍾吾人執燭庸〈吴公子〉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焉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戌城之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将以害吴也子西諫曰吳光〈即闔廬〉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吳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彊其讐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将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将以為虐乎使剪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逺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寜吾族姓以待其歸将焉用自播揚焉王弗聴吳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夘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髪擕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愚謂吴子以徐子之不執二公子而使之奔也一怒之間遂至暴其師而滅其國奔其君而絶其宗杞虐之甚者也故春秋書而夷狄之
〈敬王九年〉三十有一年〈晉定公午元年齊景三十七年衛靈二十四年蔡昭八年鄭獻三年曹聲四年陳恵十九年杞悼七年宋景六年秦哀二十六年楚昭五年吳闔廬四年〉
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正傳曰書公在乾侯著魯君之有在也而昭公之不君季氏之不臣益可見矣
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
正傳曰書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著其㑹之非也而濟惡之罪見矣左氏曰晉侯将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於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君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恵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愚謂此私㑹也胡氏以為㑹禮非也隂謀以濟惡也若季孫之逐君四五年於外豈待召之不來而後信其不臣哉士鞅受季孫之貨為此詭言以罔其臣晉君遂為之罔季孫素衣伏行請從君而歸竟不聞復辟而晉君遂為强臣所持而不遂納焉不特以哀魯亦可以觀晉禍之将及矣○胡氏曰意如出君不事專有魯國晉實主盟不能致討而寵以㑹禮不亦悖哉或曰季孫事君如在國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過也則非矣行貨齊晉使不納公禱於宫求君不入及其復也猶欲絶其兆域加之惡諡安在乎事君如在國猶曰未知其罪乎齊晉不能誅亂禁姦悖君臣之義不知其從自及也陸淳以為逐君之臣晉不之罪而反與為㑹書曰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荀躒之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得春秋所書之意矣愚謂如此之類則於何一字取褒貶之義乎足以見義例之不足信矣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
正傳曰書薛伯榖卒志與國之大故也左氏曰同盟故書愚謂聖人存之於册著相恤之義耳
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
正傳曰書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譏之也譏晉侯之虚禮而無恤難之義也晉侯始有以師納昭公之意卒為强臣所阻而徒唁之而已何其見義不為而無勇耶晉之為晉亦可知矣晉之諸臣實與季孫聲勢相倚同惡相濟而卒以分晉其兆於此哉左氏曰夏四月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恵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己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乗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公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
秋𦵏薛獻公
正傳曰書𦵏薛獻公志禮也
冬黒肱以濫來奔
正傳曰黒肱邾大夫濫東海昌慮縣邾婁之邑也書黒肱以濫來奔則黒肱叛君之賊季氏納叛之罪皆可見矣故曰直書其事而其得失自見此之謂也左氏書名重地之説㣲顕婉辨豈不謬哉至於公羊以為叔術讓國之賢宜有地榖梁以為不言邾黒肱别乎邾則又皆逺矣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辛亥朔日有食之志天變也所以致警戒之義焉左氏載火勝金决六年此月吳入郢而弗克之説則謬妄矣
〈敬王十年〉三十有二年〈晉定二年齊景三十八年衛靈二十五年蔡昭九年鄭獻四年曹聲五年陳惠二十年杞悼八年宋景七年秦哀二十七年楚昭六年吴闔廬五年〉
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著魯君之有在也亦以憫公也左氏曰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愚謂其人謂子家羇也子家子嘗勸公因季氏至乾侯乗一乗以入魯師必與俱歸公不能用遂坐困於乾侯如羈鳥栖栖然附於他林而莫之定止可憫之甚也春秋書此其感嘆之意深矣
取闞
正傳曰闞魯地在東平須昌縣東南書取闞志非謀也見昭公之無志於興復而取於㣲也而季氏不臣之罪益著矣夫昭公為魯君魯四境之内莫非其有也昭公無道强臣據有魯國乃復取闞若取諸他國然春秋書此則君臣之罪並見矣感嘆之意益深矣
夏吳伐越
正傳曰書吳伐越志不義之師也夫師之興必有名無名斯非義矣故春秋書之左氏曰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冬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㡬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正傳曰書諸侯大夫㑹城成周著尊王之義也左氏曰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於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暱甥舅不皇啓處於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嵗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恵復二文〈文侯文公〉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靈於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寜蝥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徴怨於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衛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文數揣髙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師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愚謂此本傳也是時王室危亂諸侯用命以城成周則尊王之心猶不忘也故春秋書以與之胡氏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今至於城王都可以不書乎不曰城京師而曰城成周者京師衆大之稱成周地名也與列國等矣愚謂此論鑿矣成周非地名乃東都之名其來久矣則春秋安得變成周之名而為京師若云京師則與西周何别乎或云京師或云成周其義一也不然則後書晉執宋仲幾于京師又何耶以此見義例之不足信也已文定惑其小者棄其大義奚可哉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正傳曰書公薨于乾侯志非正也而昬君逆臣之罪並著矣左氏曰公疾徧賜大夫大夫不受賜子家子雙琥一環一璧輕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賜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賜於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賜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乗乾曰大壮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文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魯受費以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愚謂史墨言名器不可假人探本之論也魯君之失國而客死於他境其咎在此矣至於三五陪貳之説妄矣反以啓强臣無君之心謂若天造地設者其助亂之罪不小矣○胡氏曰諸侯失國出奔者衆矣鄭伯突為祭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櫟而復國衛侯衎為孫寗所逐而出奔入于夷儀而復國昭公在外八年終以客死為天下笑何也祭仲雖專而世權不重於季氏衛侯失國猶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雖失而復得也魯國季友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意如専執國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俘也其民皆季氏之獲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駒言不見聴計不行也不能復國宜矣故春秋詳録其所因為後世之戒公雖失國然每嵗之首月必書公在乾侯誅意如也書齊侯取鄆公圍成鄆潰絶昭公也為人臣者觀毎嵗必書公所在必不敢萌跋扈不臣之心為人君者觀春秋所書圍成鄆潰知社稷之無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嗚呼可謂深切著明者矣
春秋正傳卷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四 明 湛若水 撰定公〈名宋襄公庶子昭公弟在位十五年〉
〈敬王十一年〉元年〈晉定三年齊景三十九年衛靈二十六年蔡昭十年鄭獻五年曹隠公通元年陳惠二十一年杞悼九年宋景八年秦哀二十八年楚昭七年吳闔廬六年〉
春王
正傳曰書春王而不書正月者何史之逸文也於此見春秋魯史之文非仲尼之加損也公羊以為公即位後故無正月榖梁以為定無正明不得正始胡文定從之以為季氏廢太子衍及務人而立公子宋宋者昭公之弟其主社稷非先君所命而専受之於意如者也故不書正月見定公無正皆非也盖定公即位後在夏六月何以先時去其正月見其無正始耶凡春秋春王正月史氏書時月紀事之法其文以春字為讀王正月為句言在春時王之正月也謂之正月者以為正之月周則子月是也今書春王而不言正月以為定公即位不正故不書是何文理耶陸象山謂諸儒説經之謬莫甚於春秋皆此之類也故春秋之不明諸儒壊之也或上春王連下三月為文亦非也他年或有如此者即位之元年豈有不書正月之理斷為史之缺文無疑矣
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正傳曰書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者何公羊子曰主人習其讀問其傳而伯討可知矣夫晉率諸侯城成周尊王之義也宋仲㡬不肯受功而晉執之仗義也而歸于京師仗義以尊王也左氏曰春王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将以城成周孟懿子㑹城成周庚寅栽〈植板幹也〉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即小邾號〉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即奚仲後〉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将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徴於人宋徴於鬼宋罪大矣且已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啓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㡬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愚謂觀此則晉之執仲幾誠伯討矣公羊以稱人為貶大夫專執胡氏從之則皆非矣夫士伯以晉君之命而行必有專制之法宋仲幾不受功為無王其罪可執而執之其歸于周将付之司寇中間豈無晉侯之命而歸之周者而遽以為專執而貶之可乎稱人者他國之史稱之之詞耳惑其小者棄其大義必斯言之謂矣
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正傳曰書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見昭公不得正其終定公不得正其始也而罪人斯得矣夫昭公為季孫所逐客死于乾侯且薨至此七月矣然後喪至自乾侯是使昭公不得正其終者季孫也禮君薨而世子即位于廟見羣臣而後喪服所以定位防變也昭公薨至此七月矣喪至又六日然後即位是使定公不得正其始者亦季孫也春秋詳書之所以誅季孫之罪者深切至矣左氏曰叔孫成子〈叔孫婼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於我未嘗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留也〉之且聴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㡬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句〉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昭公二子〉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昭公庶弟〉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凢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将唯子是聴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冦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将逃也喪及壊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壊隤反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胡氏曰昭公之薨已越𦵏期猶未得返至於六月癸亥然後喪至而定之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盖遲速進退為意如所制不得専也以周書顧命考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太保即於是日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王世子釗於南門之外延入翼室宅憂為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後定也今昭公喪至在𦵏期之後公子宋自壊隤先入猶未得立是知為意如所制不得以時定非謂正棺乎兩楹之間故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則變故不生盖代君享國而主其祭宜戚宜懼一失機㑹或萌窺伺之心至於生變則為不孝矣古人所以貴於早定國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公之即位春秋詳書于䇿非為後法乃見諸行事為永鑒耳
秋七月癸巳𦵏我君昭公
正傳曰書秋七月癸巳𦵏我君昭公志國之大事也而非禮之失强臣之罪並見矣夫諸侯之喪五月而𦵏禮也昭公薨至此七月乃𦵏遲而非禮矣是孰使之然季氏之不臣為之也春秋書之所以誅季孫也左氏曰季孫〈平子〉使役如闞〈有魯羣公墓〉公氏将溝〈以溝分界〉焉榮駕鵝〈魯大夫榮成伯〉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於榮駕鵝曰吾欲為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止秋七月𦵏昭公於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冦也溝而合諸墓
九月大雩
正傳曰書九月大雩志非禮也大雩天子祭天以禱雨既非魯之得用又龍見而雩禮也必待旱而後禱非禮也并失之矣
立煬宫
正傳曰書立煬宫則非禮自見矣左氏曰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公九月立煬宫公羊曰煬宫者何煬公之宫也立煬宫非禮也愚按煬公伯禽之子祧毁之主也禮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故喪事即逺有進而無退宫廟即逺有毁而無立季平子因昭公之出乃禱諸煬公煬公有靈且怒而誅殺之矣其肯受其禱乎其肯享其立宫乎悖禮甚矣
冬十月隕霜殺菽
正傳曰書隕霜殺菽志災異也榖梁子曰菽舉重也未可以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胡氏以為其象則刑罰不中之應愚謂霜殺菽隂極之徴臣强君弱之象也是時季孫陵君無上故有此應
〈敬王十二年〉二年〈晉定四年齊景四十年衛靈二十七年蔡昭十一年鄭獻六年曹隠二年陳恵二十二年杞悼十年宋景九年秦哀二十九年楚昭八年吳闔廬七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正傳曰雉門公宫之南門兩觀闕也天火曰災何氏曰天子諸侯臺門天子外闕兩觀諸侯外闕一觀書雉門及兩觀災志變也而魯以諸侯僣天子之禮亦並見矣人火為常天火為變天之所以儆示乎魯之君臣亦切至矣災公宫雉門切近災也及兩觀言不足以觀乎逺邇也是時君弱臣强權移於下季氏逐昭公制定公切近災之象也三綱陵夷不足觀于逺邇之象也
秋楚人伐吳
正傳曰書楚人伐吳志非義也見吳之召釁也左氏曰桐〈小國〉叛楚吳子使舒鳩氏〈楚属國〉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嚢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於豫章而潜師于巢冬十月吳軍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楚守巢大夫〉愚謂由是觀之則吳人詭謀以召楚而敗之罪不在楚而在吳矣春秋書之使人讀其文考其事而其竊取之義可見矣
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
正傳曰新作者改作也何以書罪僣竊也公羊曰其言新作之修大也胡氏曰書新作者譏僣王制而不能革也雉門象魏之門其外為庫門而臯門在庫門之外其内為應門而路門在應門之内是天子之五門也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而春秋不書新作南門則獨書者南非一門也必有不當為者子家駒以設兩觀為僣天子是非諸侯之制明矣夫撥亂反正者必本諸身身正者物必正春秋於僣君必書者必正之意也使定公遇災而懼革其僣禮三家陪臣雖欲僣諸侯執國命其敢乎習舊而不知以為非何以禁季氏之脅其主矣故特書新作以譏之也
〈敬王十三年〉三年〈晉定五年齊景四十一年衛靈二十八年蔡昭十二年鄭獻七年曹隠三年陳恵二十三年杞悼十一年宋景十年秦哀三十年楚昭九年吳闔廬八年〉
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
正傳曰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志君之出入也而失禮之舉召辱之恥並可見矣程子曰季孫意如上不請于天子下不告于方伯而立定公故晉怒而公往朝焉晉辭公而復故明年因㑹而請盟于臯鼬愚謂諸侯朝覲聘問邦交之禮也定公為逆臣所立不先行聘告之禮因晉之怒而後往朝霸主則非禮矣召見拒之辱不亦宜乎春秋詳書以非之
二月辛夘邾子穿卒
正傳曰書邾子穿卒志與國之大故也左氏曰春二月辛夘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牀廢于鑪炭爛遂卒先𦵏以車五乗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秋𦵏邾莊公
正傳曰書秋𦵏邾莊公志與國之大事也
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㧞
正傳曰書盟于拔志非禮也左氏曰冬盟于郯修邾好也非也邾子初立不脩朝王事大之禮而與大夫私盟且君臣同盟皆非禮也而是時臣强君弱並可見矣
〈敬王十四年〉四年〈晉定六年齊景四十二年衛靈二十九年蔡昭十三年鄭獻八年曹隠四年弑陳恵二十四年卒杞悼十二年卒宋景十一年秦哀三十一年楚昭十年吳闔廬九年〉
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
正傳曰書陳侯吳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正傳曰書公㑹劉子晉侯及諸侯于召陵侵楚善攘夷也而不行討伐之禮焉見晉侯霸圖之失也先王之法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夫討者出命以誅罪天子之事也伐者奉天子之命以誅罪諸侯之事也楚恃其强憑陵諸夏晉上請天子合諸侯奉天子之討以誅之是得諸侯行伐之義矣今天王不出命以行討使王人劉子亦雜於列國之間天子之討固如是耶晉侯為伯不能率諸侯奉天子之命聲其罪而誅之而徒為盗賊之行以行侵焉諸侯之伐固如是耶春秋直書其事而非之之義自見矣左氏曰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将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即鮮虞〉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愚謂晉為伯主以王命率天下諸侯而伐楚乃荀寅以蔡貨之故不能直己以聲大義但行侵而還此功之所以不能成也○胡氏曰按左氏傳書伐而經書侵楚者楚為無道馮陵諸夏為一裘一馬拘唐蔡二君三年而後遣蔡侯既歸請師于晉晉人請命于周大合諸侯天子之元老在焉若能暴明其罪恭行天討庶㡬哉王者之師齊桓晉文之功立矣有荀寅者求貨於蔡侯弗得遂辭蔡人晉由是失諸侯無功而還書曰侵楚陋之也愚謂實不能聲罪致討而侵之也程胡二子皆以為無功而還故書侵陋之也非矣
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正傳曰書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罪暴虐也左氏曰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愚謂沈固有罪奉天子之命問其罪而伐之可也蔡不奉天子之命而受命於晉人可乎又從而滅之可乎又從而以其君歸而殺之可乎吾見沈之罪輕而蔡之罪重矣且晉人取貨於蔡不得而辭蔡遂以無功晉之負蔡與沈等耳春秋書此皆所以罪蔡也胡氏以為書滅沈罪公孫姓也書以歸罪沈子嘉也書殺之罪蔡侯也其言則支矣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
正傳曰書公及諸侯盟于臯鼬非其盟也以魯之求比于諸侯也程子曰公以不獲見于晉故因㑹而求盟焉則此盟公意也故書公及胡氏曰定公之立上不告于天王下不告于方伯而受國於季孫意如故三年如晉至河而復今㑹諸侯求為此盟故書公及者内為志也愚謂二子之言是也春秋書此則其非㑹盟之正卑屈之志盖由於不能正始皆可以考其實而知其君臣之罪矣○左氏曰将㑹衛子行敬子〈衞大夫〉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公曰善乃使子魚〈即祝佗〉子魚辭焉公曰行也及臯鼬将長蔡於衛衞侯使祝佗私于萇𢎞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将先衞信乎萇𢎞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分唐叔以大路宻須之鼓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啓商惎間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放蔡叔以車七乗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衞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𥅆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衞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衞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将如之何萇𢎞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衞侯於盟反自召陵鄭子太叔未至而卒
杞伯成卒于㑹
正傳曰何以書志憫也以其卒于㑹也
六月𦵏陳恵公
正傳曰何以書使人因𦵏而考其㑹陳子忘哀之罪見矣髙氏曰此見諸侯背殯出㑹也盖君在殯則辭㑹可也雖不得於晉令而齊亦使國夏來耳
許遷于容城
正傳曰此楚遷之也書許遷于容城罪楚也楚人遷許與許君之不能自立其罪並見矣
秋七月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
劉卷卒
正傳曰劉卷即劉蚠公羊曰劉卷者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我主之也愚謂非也天子之卿大夫視諸侯故有赴則書所以尊天子也所以賢其賢也
𦵏杞悼公
正傳曰書𦵏杞悼公志恤小之禮也
楚人圍蔡
正傳曰書楚人圍蔡則楚之憤兵蔡之召釁並見之矣左氏曰楚為沈故圍蔡由是觀之則蔡以滅沈而召釁楚以憤怒而興兵一間耳
晉士鞅衞孔圉帥師伐鮮虞
正傳曰書二國伐鮮虞著陵弱暴寡之師也
𦵏劉文公
正傳曰書𦵏劉文公著非禮也王臣無外交劉文公天子之卿大夫魯不當𦵏故書以著其非焉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
正傳曰書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囊瓦出奔鄭著攘夷之師也左氏曰伍貟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嚭為吳太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嵗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冬蔡侯吴子唐侯伐楚舍舟於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戍〈即沈尹戌〉謂子常〈即囊瓦〉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還塞大隧直轅㝠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黒〈楚大夫〉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史皇〈楚大夫〉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毁吳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陳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説十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夫槩王晨請於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槩王曰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乗廣死公羊曰吳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其憂中國奈何伍子胥父誅乎楚挾弓而去楚以干闔廬闔廬曰才之甚勇之甚将為之興師而復讎于楚伍子胥復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乎楚有羙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諸侯苟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囊瓦将而伐蔡蔡請救於吳伍子胥復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於是興師而救蔡榖梁曰吳其稱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也蔡侯之以之則舉其貴者何也吳信中國而攘夷狄吳進矣愚謂春秋之法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吳本夷狄能聴蔡侯之請而伐楚攘夷狄以尊中國是吳亦進而為中國矣是有憂中國之心可以愧晉之為霸主不能存中國之諸侯者多矣故春秋書其伐以與之又書楚之敗奔以褒其全功也後儒不知吳子為伯號而云稱子以與之殊不知書其事而善之之義已見不待乎稱子與否也胡氏又為闔廬子胥宰嚭皆懐謀楚之心蔡人往請㑹逢其適非有救災恤隣憂中國之實故不書救非也盖春秋書其事而救隣難憂中國之義見矣不待乎書救與否也使春秋不與吳之救蔡則此書也竊取之義烏乎在
庚辰吳入郢
正傳曰獨稱吳者史承上而省其文耳公榖胡氏皆以為反狄道非也書吳入郢則其窮兵黷武之罪自見矣不在乎去其子乃罪之也左氏曰吳從楚師及清發〈水名〉将撃之夫槩王曰困獸猶鬭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鬬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為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及郢己夘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皆平王女〉以出涉睢〈水名〉鍼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宫子山〈吴王子〉處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槩王入之左司馬戍及息而還敗吳師於雍澨傷初司馬臣闔廬故恥為禽焉謂其臣曰誰能免吾首吳句卑曰臣賤可乎司馬曰我實失子可哉三戰皆傷曰吾不可用也已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楚子涉睢濟江入于雲中王寢盗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芈以從由于徐蘇而從鄖鬭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奨天𠂻君之恵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在公宫之北吴人在其南子朝似王逃王而已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吴曰以隨之辟小而宻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惟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聴命吴人乃退罏金初宦于子期氏實與随人要言王使見辭曰不敢以約為利王割子期之心以與隨人盟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立依於庭墻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榖梁曰何以謂之吴也狄之也何謂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盖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乗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愚謂先王之道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諸侯奉天子之命致討而問其罪弔其民而止耳不狥利不逞怒不窮兵不黷武夫郢者楚國之都也入其都則窮兵黷武逞忿狥利固為三王之罪人矣雖無分室淫凟之事猶不免於春秋之罪况其傳如此乎
〈敬王十五年〉五年〈晉定七年齊景四十三年衞靈三十年蔡昭十四年鄭獻九年曹靖公露元年陳懐公栁元年杞僖公過元年宋景十二年秦哀三十二年楚昭十一年吳闔廬十年〉
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隂侵陽下陵上之象
夏歸粟于蔡
正傳曰歸猶送也魯送之也何以書歸粟于蔡㣲相恤之恵也左氏曰以周亟〈急也〉矜無資榖梁曰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愚謂春秋書歸粟取諸侯周急相歸之小義而其恤隣從簡書之大義則無之夫蔡困於楚兵之圍則坐視而不救此春秋所以進吴之救蔡而㣲魯之歸粟於是諸侯之罪自見矣曰諸侯皆歸而不言諸侯者何也春秋魯史也書魯之事諸侯未有報則不得書也
於越入吴
正傳曰於越即越也云於越者夷方言也即其俗言稱之書於越入吳交譏之也左氏曰越入吳吳在楚也愚謂吳之破楚以解蔡圍有安中國之功然而趨楚利而忘後備越窺吳兵之在楚掩其不意而入之肆其夷狄貪殘之行而忘大義故是書也於越見其忘義於吳見其忘備交譏之義具矣
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
正傳曰書季孫意如卒循國卿之常禮也使人求其平生逐君之罪惡則定公不能誅罪而使得其常以卒有遺憾矣左氏曰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将以璵璠斂仲梁懐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𦵏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即不狃〉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仲梁懐弗敬〈不敬子洩也〉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欲陽虎行其志也〉○胡氏曰内大夫有罪見討則不書卒公子翬是也仲遂殺惡及視罪與翬同而書卒者以事之變卒之也意如何以書卒見定公不討逐君之賊以為大夫全始終之禮也定雖受國於季氏苟有叔孫婼之見不賞私勞致辟意如以明君臣之義則三綱可正公室强矣今苟於利而忘其讎三綱滅公室益侵陪臣執命宜矣故意如書卒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己之有罪焉耳愚謂習讀問傳凡觀春秋者皆當如此胡氏何獨明於此而惑於他耶
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
正傳曰書叔孫不敢卒志國卿之大故也
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
正傳曰書圍鮮虞志非義也左氏曰晉士鞅圍鮮虞報觀虎之役也愚謂以大字小霸主之道也晉乃圍鮮虞以報觀虎之役是憤兵也非義甚矣
〈敬王十六年〉六年〈晉定八年齊景四十四年衞靈三十一年蔡昭十五年鄭獻十年曹靖二年陳懐二年杞僖二年宋景十三年秦哀三十三年楚昭十二年吳闔廬十一年〉
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
正傳曰書游速滅許以許男斯歸交譏之也左氏曰鄭滅許因楚敗也據此則許以中國諸侯而恃附荆楚之夷為楚四遷國都卒不能賴楚以全其國見滅於鄭以亡宗社許固有以自取之矣鄭之於許非有問罪之義而擅興大衆以滅其國絶其宗杞而俘辱其君暴亦甚矣故春秋書之以並見其罪
二月公侵鄭
正傳曰書公侵鄭見非義之兵也左氏曰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衞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於豚澤衞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将以文之舒鼎〈鼎名〉成之昭兆〈龜名〉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将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将以小忿蒙舊徳無乃不可乎太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傚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将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愚謂此本傳也觀此則魯之侵鄭乃以鄭之伐胥靡故為晉討之耳夫鄭有罪而問之與鄭兵加於己而應之可也今乃為晉報怨而討之又行侵暴之事春秋書以罪之
公至自侵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侵鄭始終乎非義之舉也公為晉報怨以搆怨而危其國則其告廟之詞亦難矣
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譏非所如也左氏曰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愚謂觀此則季桓子非所獻而獻矣夫魯既為晉討鄭以助其憤又獻鄭俘以為媚其如晉也非聘問之禮矣况二事兼行乎故春秋書其如晉以非之
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犂
正傳曰此何以書志非義也使人讀其文求其事知由强臣之䜛致君於非義之罪矣左氏曰秋八月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説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緜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以不討也乃執樂祁愚謂觀此則宋來修好於晉而晉以小故執其行人可謂禮義乎致君於非禮非義者范獻子與趙簡子争權為之也然則晉之為晉可知矣○胡氏曰執異國行人出於列卿私意威福之柄移矣三家分晉而靖公廢為家人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愚謂書晉人者魯史總稱他國之詞或謂稱人以執非伯討則非矣夫晉君以讒臣之言而執他國行人於行禮之時其不為伯討有不待稱人而後知之矣
冬城中城
正傳曰書城中城譏非禮也冬城時也何以非禮曰不正雖時亦非也左氏曰城中城者三家張也或曰非外民也愚謂二者皆非矣夫城其中以外城外之民非也三家為之以自張其勢亦非也春秋書之而義自見矣
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
正傳曰忌何忌書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著二氏之擅興也無公命也杜氏曰鄆貳於齊也髙氏曰鄆自昭二十五年齊取之以居昭公後鄆雖潰而猶貳於齊何忌不言何史之闕文也公羊以為譏二名非禮非也春秋書二卿圍鄆則見其無公室兆於此矣又按左氏其明年齊人歸鄆陽闗陽虎居之以為政則見其無三桓之機亦兆於此矣
〈敬王十七年〉七年〈晉定九年齊景四十五年衞靈三十二年蔡昭十六年鄭獻十一年曹靖三年陳懐三年杞僖三年宋景十四年秦哀三十四年楚昭十三年吴闔廬十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史之舊文也史法也
秋齊侯鄭伯盟于鹹
正傳曰鹹衞地書盟于鹹志善㑹也左氏曰齊鄭盟于鹹徴㑹于衞愚謂徴㑹于衞故齊鄭於衞地盟之是時周儋翩入于儀栗以叛天王處于姑蕕以避其亂晉為盟主不能興勤王之師霸圖隳矣故齊景公與鄭伯盟而徴㑹于衞以復興桓公之霸業也故春秋善之
齊人執衞行人北宫結以侵衞
正傳曰書齊人執衞行人北宫結以侵衞志非義也行人之如齊其事傳不可考以上文齊鄭盟鹹左氏以為徴㑹于衞下文齊衞盟于沙盖必衞侯貳齊而不與㑹故齊執而侵之然後乃與盟于沙也然齊方㑹盟諸侯以興霸圖衞不與㑹舉兵向之問其罪則衞無不服而齊為伯討矣不此之圖而執其行人行人何罪焉潜師掠境境内之民何罪焉是舍大義而窺小利不足為霸矣故春秋非其執與侵也榖梁以為重結先儒又以稱人為貶皆義例之誤也
齊侯衞侯盟于沙
正傳曰沙晉地書齊侯衞侯盟于沙譏刼盟也夫盟者忠信之薄也况刼盟乎齊鄭徴㑹于衞衞使行人辭之齊執其行人以伐其國乃與盟于沙非刼盟乎何以質諸鬼神而結其忠信乎左氏曰衞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𤨏愚謂此左氏傳聞附㑹之過也審如是則衞靈公之詭謀齊景公之詭行皆背忠信之大者也何以相固結乎何以盟告于鬼神乎
大雩
正傳曰書大雩志國之大事也而其非禮見矣
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正傳曰何以書志警也而齊報怨之罪見矣夫魯方意如逐君定公擅立齊於是時不能約與國興師而問罪今齊鄭為黨惡魯事晉故為鄭伐魯且報二卿圍鄆之怨則非義兵矣左氏曰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将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陥二子於難不待有司余必殺汝虎懼乃還不敗
九月大雩
正傳曰書九月大雩志國之大事也而其非時非禮並見矣
冬十月
正傳日無事亦書史之法也
春秋正傳卷三十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五 明 湛若水 撰定公
〈敬王十八年〉八年〈晉定十年齊景四十六年衛靈三十三年蔡昭十七年鄭獻十二年曹靖四年卒陳懐四年卒杞僖四年宋景十五年秦哀三十五年楚昭十四年吳闔廬十三年〉
春王正月公侵齊
正傳曰書公侵齊志憤怨之兵也以去年齊伐我西鄙故報其怨夫潜師掠境謂之侵魯定公不聲齊之罪而潜師以掠其境焉境之民何罪乎杜氏謂傳言魯無軍政士無鬬志髙氏謂魯政不復在公而三家欲公親行以歸怨於公左氏曰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髙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髙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㑹乃呼曰猛也殿愚謂此亦可以見魯之無軍政而政不自公矣
公至自侵齊
正傳曰公至自侵齊志反面之禮也始終乎非義之行也
二月公侵齊
正傳曰書公侵齊志非義之甚也公以正月侵齊而未得志故復侵之則結怨之甚矣左氏曰攻廩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毁之
三月公至自侵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侵齊謹君之出入也始終乎非義之甚也
曹伯露卒
正傳曰書曹伯露卒志與國之大故也来赴故書之
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正傳曰何以書志國警也而齊之報怨公之召釁並見矣
公㑹晉師於瓦
正傳曰瓦衛地書公㑹晉師于瓦善㑹也或曰晉師其君不来而公與其大夫㑹得為善乎據左氏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於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愚謂夫義何常之有夫晉之師雖其君不親行而遣三大夫以師来救魯之見侵於齊且三大夫皆有禮焉公不往㑹之何以答其恤隣救難之義乎春秋書以善之宜矣
公至自瓦
正傳曰書公至自瓦謹君之出入也著以善至也
秋七月戊辰陳侯栁卒
正傳曰何以書卒著恤隣之義也来赴則書之也
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
正傳曰書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譏暴兵也鄭衛之盟齊以晉覇圖之衰也晉為伯國之餘烈天王播越而不能約與國以定周難乃區區忿鄭衛與齊而貳已焉烏足以服諸侯興覇圖乎左氏曰晉師將盟衛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晉大夫〉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於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衛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由是觀之則不能自反而徒以攻人晉之為晉可知矣
塟曹靖公
正傳曰書𦵏曹靖公志恤隣之義也志時也
九月𦵏陳懐公
正傳曰何以書志恤隣之義也而速𦵏之失禮見矣蓋卒至是三月也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
正傳曰何以書侵衛志非義之兵也左氏曰師侵衛晉故也愚謂衛無可聲之罪魯特以貳晉之故而為晉侵之不義甚矣
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
正傳曰曲濮衛地書衛鄭盟于曲濮譏非義之盟也搆怨也諸侯之義在守其社稷宗祀承天子之命以為民而已敵来侵己不得已而應之所以自安也鄭衛附齊而叛晉私盟㑹以結怨與晉憤其貳已而伐之一間耳皆春秋之所惡也
從祀先公
正傳曰書從祀先公志慢祀也從祀者以昭公從祀先公之昭穆也昭公薨于乾侯而不得正其正寢之終至此九年矣乃從祀而不得正其祔廟之禮春秋書之所以罪定公也所以罪季孫也左氏曰季窹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窹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夘禘于僖公公羊曰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胡氏曰蜀人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太廟其説是也季氏逐君而制其死生之命公薨乾侯不得終正寢既薨七月又不得以時歸𦵏既𦵏絶其兆域又不得同於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為司冦然後溝而合諸墓則其主雖久未得從昭穆而祔祭宜矣及意如已卒陽虎專季氏將殺季孫斯而亂魯國託於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從祀太廟蓋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於國人然其事雖順其情則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書禘事與日特曰從祀先公於盜竊寶玉大弓之上見事出陽虎而不可詳也其亦深切著明矣
盜竊寶玉大弓
正傳曰寶玉榖梁以為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而藏之者也盜謂陽貨不名之者欲人習其文考其事取其義而盜人斯得也何以書誅亂賊也左氏曰壬辰將享季氏於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子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徴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虎從弟〉殺之陽虎刼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歛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於南門之内弗勝又戰於棘下陽氏敗陽虎説甲如公宫取寶玉大弓以出舎於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徴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舎爵於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闗以叛
〈敬王十九年〉九年〈晉定十一年齊景四十七年衛靈三十四年蔡昭十八年鄭獻十三年卒曹伯陽元年陳閔公越元年杞僖五年宋景十六年秦哀三十六年卒楚昭十五年吳闔廬十四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
正傳曰書鄭伯蠆卒志鄰國之大故也
得寶玉大弓
正傳曰書得寶玉大弓重寶也罪國君大臣也始終乎失得所以重寶也寶者先世之遺祭則陳之以致孝者也重寶所以重孝先也左氏曰夏陽虎歸寶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闗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諫曰臣嘗為𨽻於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兹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葱靈〈輜車名〉寢於其中而逃追而得之囚於齊又以葱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公羊曰何以書國寶也喪之書得之書榖梁曰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胡氏曰榖梁子曰寶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或曰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也子孫世守罔敢失墜以昭先祖之徳存肅敬之心耳古者告終易代𢎞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莫不陳列非真為美觀也先王所寶傳及其身能全而歸之則可以免矣魯失其政陪臣擅權雖先公分器猶不能守而盜得竊諸公宫其能國乎故失之書得之書所以譏公與執政之臣見不恭之大也此義行則有天下國家者各知所守之職不敢忽矣
六月𦵏鄭獻公
正傳曰書𦵏鄭獻公志恤隣之禮也
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
正傳曰五氏晉地書齊侯衛侯次于五氏著非義之謀也諸侯有罪則諸侯告於天子率與國而伐之乃義也次于五氏實伐晉也晉為霸主因其衰齊衛與鄭叛晉相盟以致兵連禍結而伐之可謂義乎故春秋書以非之
秦伯卒
正傳曰書秦伯卒志覇國之大故也不名史畧之也秦逺在西戎故畧也
冬𦵏秦哀公
正傳曰書𦵏秦哀公志相恤之義也
〈敬王二十年〉十年〈晉定十二年齊景四十八年衛靈三十五年蔡昭十九年鄭聲公勝元年曹陽二年陳閔二年杞僖六年宋景十七年秦恵公元年楚昭十六年吳闔廬十五年〉
春王三月及齊平
正傳曰書及齊平善釋怨也孔子為政於魯釋怨以安民也於是再侵齊之怨平矣
夏公㑹齊侯於夾谷
正傳曰夾谷之㑹何以書志善㑹也左氏曰夏公㑹齊侯於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莱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乗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齊人来歸鄆讙龜隂之田胡氏曰仲尼一言威重於三軍亦順於理而已矣故天下莫大於理而强衆不與焉愚謂此見聖人之作用感動人心之機綏来動和之驗矣彼管晏之徒矜尚智力平時無事動以儒者無用相訾如犂彌之言者多見其不知量矣
公至自夾谷
正傳曰書公至自夾谷謹君之出入也始終乎禮㑹之善也榖梁以為危之故以地至非也夫既以為危之則孔子何為相危㑹乎於此見禮之足以服人矣穀梁子曰夾谷之㑹孔子相焉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狄之民何為来為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廵而謝曰寡人之過也退而屬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㑹齊人使優施舞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来歸鄆讙龜隂之田者蓋為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備孔子於夾谷之㑹見之矣
晉趙鞅帥師圍衛
正傳曰書晉圍衛志報怨之兵也左氏曰晉趙鞅圍衛報夷儀也初衛侯伐邯鄲午〈晉守邯鄲大夫名〉於寒氏〈即五氏地名〉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衛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衛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歩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反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涉佗亦遄矣哉
齊人来歸鄆讙龜隂田
正傳曰杜氏謂三邑皆汶陽田也泰山博縣有龜山隂田在其北也何以書志復舊物也善齊之服禮也公羊曰齊人曷為来歸鄆讙龜隂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齊人為是来歸之程子曰齊服義而来歸之故書来歸愚謂孔子相定公與齊侯夾谷之㑹以禮却莱兵而罷其享辨嘉禮野合之非故齊人服義而自歸其侵田聖人功化神速如此期月而已可也豈虚語哉或謂此書孔子自叙其績而不以為嫌小之矣夫春秋魯史也孔子因其舊文而筆之於冊豈孔子所得加損哉直書其實事耳因附其説於後○胡氏曰齊人前此嘗歸濟西田矣後此嘗歸讙及闡矣而此獨書来歸何也曰歸者魯請而得之也曰来歸者齊人心服而歸之也定公齊侯㑹於夾谷孔子攝相事具左右司馬以從至于㑹所以禮相見卻裔俘拒兵車之命而罷享禮之設於野由是齊侯歸三邑以謝過故揚子法言曰仲尼用於魯齊人章章歸其侵疆桓公以義責楚而楚人求盟夫子以禮責齊而齊人歸地皆書曰来序績也春秋夫子之筆削自序其績可乎聖人㑹人物於一身萬象異形而同體通古今於一息百王異世而同神於土皆安而無所避也於我皆真而無所妄也其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以天自處矣而亦何嫌之有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正傳曰郈叔孫之邑書二子帥師圍郈志討叛也而魯政之亂自見矣左氏曰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諫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劒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劒也吾稱子〈謂侯犯也〉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遂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愚謂據此而觀則二子之圍郈為侯犯據郈以叛也侯犯之叛為殺公若也公若之見殺為固諫立武子也夫天下有道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征伐自諸侯出諸侯失政征伐自大夫出則陪臣亦叛之矣今叔孫仲孫上不能事其君下不能御其臣擅興大衆自圍其邑而猶不克焉則魯之無道從可見矣
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正傳曰再志圍郈再志討叛而甚魯之無道也左氏曰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於齊以臨民不然將叛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於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於齊齊人將遷郈民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於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舎甲於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舎甲焉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每出一門郈人閉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羣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以出犯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愚案胡氏曰郈叔孫氏邑也侯犯以郈叛不書於䇿書圍郈則叛可知矣再書二卿帥師圍郈則彊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諸侯出而後大夫彊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後家臣强其逆彌甚則其失彌速故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專魯為日已久至是家臣爭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法本忠恕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諸人故所惡於上不以使下所惡於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傾公室以自張而不知家𨽻之擬其後也凡此類皆據事直書深切著明矣
宋樂大心出奔曹
正傳曰書樂大心出奔曹交罪之也髙氏曰辭使非大譴而讒言乗之罪累上也則是景公之過也王氏曰宋公信讒而刑罸無章然大心不能任家國之難而進退無據且挾詐以避事是則大心之過也故春秋書此而其君臣之罪並見矣
宋公子地出奔陳
正傳曰書宋公子地出奔陳則君臣之罪並見矣左氏曰宋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即司馬桓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地弟〉曰子分室以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愚謂觀此傳則景公以嬖魋之故而使地不能自安其身地以不忍其愛物之故而去父母之邦皆有罪矣故春秋書之
冬齊侯衛侯鄭游速㑹於安甫
正傳曰安甫齊地書齊衛鄭㑹於安甫善之也㑹而不盟善之也志脩好也其進於盟鹹盟沙之善矣
叔孫州仇如齊
正傳曰此謝致郈之事書叔孫如齊非所如也使人讀其文考其事而知其取義在非之矣左氏曰武叔〈即州仇〉聘於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境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𨽻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愚謂觀此則見齊景公之言私而驕武叔之對公而正矣然魯君不能攬其政而授於大夫大夫不能御其家臣而借威於隣國不可以言智矣他尚何取耶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
正傳曰書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則奔者與奔之者之罪並見矣胡氏曰按左氏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以與桓魋地怒抶魋奪之魋懼將走公泣之母弟辰曰子為君禮不過出境君必止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廷吾兄〈謂公子地〉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書曰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以失二弟無親親之恩暨云者罪辰以兄故帥其大夫出奔無尊君之義夫暨者不得已之詞又以見仲佗石彄見脅於辰不能自立無大臣之節也愚謂胡氏所以責三臣者是也至於謂暨為不得已之詞則鑿矣宋君以嬖而奔其弟辰佗以小忿而去其君其罪均矣
〈敬王二十一年〉十有一年〈晉定十三年齊景四十九年衛靈三十六年蔡昭二十年鄭聲二年曹陽三年陳閔三年杞僖七年宋景十八年秦惠二年楚昭十七年呉闔廬十六年〉
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於蕭以叛正傳曰及亦暨之義胡氏分别以為不得已與得已而不已則鑿矣何以書誅亂黨也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秋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
正傳曰書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志黨亂也左氏曰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於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愚謂四叛臣自罹於惡逆故春秋詳書以罪之然宋公以寵嬖生亂亦可罪矣均為萬世有國者之大戒也可不慎乎
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
正傳曰叔還叔弓曾孫書及鄭平善釋怨也於是六年侵鄭取匡之怨平矣書如鄭涖盟著魯志也左氏曰始叛晉也呉氏曰及鄭平者我欲之故鄭卿不来盟而我卿徃涖盟也愚謂先平侵鄭之怨而乃徃涖盟以絶晉也然而不能無比黨之私矣
〈敬王二十二年〉十有二年〈晉定十四年齊景五十年衛靈三十七年蔡昭二十一年鄭聲三年曹陽四年陳閔四年杞僖八年宋景十九年秦惠三年楚昭十八年呉闔廬十七年〉
春薛伯定卒
正傳曰書薛伯定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夏塟薛襄公
正傳曰何以書塟我㑹塟之也志禮也
叔孫州仇帥師堕郈
正傳曰堕隳同毁其城也榖梁以為隳猶取非也書堕郈志去患也禮也孔子曰家無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欲隳三都髙氏曰是時三家之邑皆為城以自固故其家臣因之以叛於是毁之愚謂所謂惟禮可以止亂此之謂矣
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正傳曰書公孟彄伐曹志陵暴之兵也左氏曰夏衛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寜為無勇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堕費
正傳曰何以前書堕郈此書堕費志除患也而定公能任聖人率禮為國之善可見矣左氏曰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於是叔孫氏堕郈季氏將堕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宫登武子之䑓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堕費公羊曰曷為帥師堕郈帥師堕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是帥師堕郈帥師堕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胡氏曰禮曰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叛者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禮所當謹也郈費成者三家之邑政在大夫三卿越禮各固其城公室欲張而不得也三桓既㣲陪臣擅命憑倚其城數有叛者三家亦不能制也而問於仲尼遂堕三都是謂以禮為國可以為之兆也推而行諸魯國而凖則地方五百里凡侵小而得者必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諸侯大夫各謹於禮不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亦不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上下交相順而王政行矣故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
秋大雩
正傳曰書大雩志非禮也
冬十月癸亥公會齊侯盟於黄
正傳曰黄齊地書公㑹齊侯盟於黄志魯之求也結信也葢齊非有同心於魯乃魯徃求於齊耳以其地而知之也夫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薄也心已相信何必外要鬼神乎春秋志魯之事非取之也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何以書志天變也
公至自黄
正傳曰書公至自黄謹君之出入也
十有二月公圍成
正傳曰成孟氏邑書公圍成何榖梁子曰圍成大公也左氏曰將堕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堕成齊人必至於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堕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愚謂語有之尾大不掉其成之謂乎夫成孟孫之邑耳易置初若易然三家越禮城以自固陪臣據以作叛遂如敵國矣至於勤公親圍之而弗克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漸矣是以君子謹履霜之戒焉胡氏曰仲由為季氏宰孔子為魯司㓂而不能堕成何也按是冬公圍成不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㓂攝相事然後誅少正夘與聞國政三月而商賈信於市男女别於途及齊饋女樂孔子遂行然則圍成之時仲尼雖用事未能專得魯國之政也而辯言亂政如少正夘等必肆疑沮於其間矣成雖未堕無與為比亦不能為患使聖人得志行乎魯國以及期月則不待兵革而自堕矣
公至自圍成
正傳曰書公至自圍成謹君之出入也而强臣之罪自見矣或謂其至危之非也
〈敬王二十三年〉十有三年〈晉定十五年齊景五十一年衛靈三十八年蔡昭二十二年鄭聲四年曹陽五年陳閔五年杞僖九年宋景二十年秦惠四年楚昭十九年呉闔廬十八年〉
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
正傳曰垂葭衛地一名郥氏書齊衛次於垂葭志非義也黨謀晉也左氏曰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實郥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鋭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綘綘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兹乗軒齊侯欲與衛侯乗與之宴而駕乗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乗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愚謂按此二國謀晉也夫晉天下之伯國也當其盛時天下諸侯奔走朝聘之不暇及其伯業之衰齊衛與鄭諸國乃相與謀叛之又相與謀伐之多見其背義之甚矣
夏築蛇淵囿
正傳曰書夏築蛇淵囿志不時也時者農食所自出民之天也而違之是棄民也
大蒐於比蒲
正傳曰何以書志非禮也蒐春畋也而行之於夏且大聚衆焉非禮矣
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正傳曰書衛伐曹著陵弱之亟也曹本無罪可聲衛特以其不叛晉而亟伐之非義也
秋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
正傳曰背君曰叛書趙鞅入於晉陽以叛則無上之罪見矣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鄆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衛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衛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於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説劍而入涉賔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午之子〉涉賔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寜獨我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愚謂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故臣叛之間不容以髪趙孟專權自恣始欲易置邯鄲午而不可遂擅殺午以召中行之伐而奔晉陽其背君無上甚矣非叛而何胡氏曰趙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書曰叛何也人臣專土與君為市則是弑之階堅氷之戒豈無以有已之義乎後世大臣有困於讒間遷延居外不敢釋兵卒以憂死者亦未明人臣之義故爾故直書入於晉陽以叛
冬晉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
正傳曰朝歌晉屬邑書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討無上之罪也左氏曰范皋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即荀躒〉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即荀寅〉相惡魏襄子〈名曼多〉亦與范昭子〈即吉射〉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皋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髙彊〈子尾子〉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愚謂臣叛之間不能以髪者也二子擅伐趙鞅而逐之則背君無上矣又奔朝歌是背君無上之大者也故春秋書以罪之胡氏曰按左氏知文韓簡魏襄子與荀寅范吉射相惡將逐范荀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不均矣請皆逐之遂奉公以伐二子二子敗奔朝歌晉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專政賄賂公行内外離析示威平丘而齊叛辭請召陵而蔡叛盟於沙鹹而鄭叛次於五氏而衛叛涖於鄭㑹於夾谷歃於黄而魯叛諸侯叛於外大夫叛於内故奔於晉陽而趙鞅叛入於朝歌而荀寅與士吉射叛以晉國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於晉事或畧而不序或賤而稱人或書侵以陋之責亦備矣至是三卿内叛直書於䇿見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晉卿始禍縁衛貢也樂祁見執獻揚楯也蔡侯從呉荀寅貨也昭公弗納范鞅賂也而晉室自是不復能主盟矣故為國以義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見諸行事亦可謂深切著明矣
晉趙鞅歸於晉
正傳曰書晉趙鞅歸於晉則晉君縱賊之罪見矣左氏曰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於絳盟於公宫愚謂趙鞅之背君無上春秋既以叛書之矣此其来歸韓魏為請之耳趙鞅負叛君之大罪而聽韓魏之請以歸之春秋書此見晉君之無刑政也胡氏曰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復寅吉射以無助故終叛春秋書鞅歸於晉非與之也以罪晉侯縱失有罪無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惡始禍晉國之載書既不能致辟於鞅奉行天討以警亂臣又亢不衷狥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先儒或謂言歸者以地正國也鞅取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人則其説誤矣以地正國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脅人臣擅興無罪以兵諫者真愛其君也使後世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為名而實欲脅君取國者則此説啓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
薛弑其君比
正傳曰書薛弑其君比使人求其跡而罪人斯得矣何以言薛而不名其人史之書以報之未實其人也疑以傳疑史之法也故書薛然而弑君之罪人不可終逃矣胡氏以稱國而弑為大臣之罪與孫明復以為舉國之人皆可誅均之為誤矣
〈敬王二十四年〉十有四年〈晉定十六年齊景五十二年衛靈三十九年蔡昭二十三年鄭聲五年曹陽六年陳閔六年杞僖十年宋景二十一年秦惠五年楚昭二十年呉闔廬十九年卒〉
春衛公叔戌来奔衛趙陽出奔宋
正傳曰何以並書奔志衛侯之不君公叔戌之不臣也左氏曰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唯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戍必與焉及文子卒衛侯始惡於公叔戌以其富也公叔戌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戍將為亂又曰春衛侯逐公孫戌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戍来奔愚謂由二傳觀之則靈公以貪而信讒故不能容其臣公叔戌以驕而行怨故不能安其身春秋直書屢書其事而君不君臣不臣之罪並見矣胡氏曰公叔戌將去南子之黨夫人愬曰戍將為亂故公叔来奔趙陽北宫結皆戍黨也故亦出奔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喪其大臣之罪著矣戍又以富見惡於衛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積而能散以財𤼵身不為貪人之所怨於以保其爵位尚庶幾乎
三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
正傳曰書楚陳滅頓以頓子牂歸則二國陵暴之罪見矣左氏曰頓子牂欲事晉背楚而絶陳好二月楚滅頓愚謂由是觀之頓無可聲之罪惟以欲事晉而背楚以絶陳耳愛人不親反其仁而遽以其不親已合二國之衆以伐㣲小之國俘其君滅其宗社可為愛人乎於繼滅舉廢之義何如也
夏衛北宫結来奔
正傳曰結與趙陽皆公叔戌之黨書衛北宫結来奔罪靈公之棄其臣也左氏曰公叔戌之故也愚謂靈公以南子之讒而棄三臣結等三臣附黨行私使身見逐而宗祀不守則不知世卿貴戚無可去之義春秋屢書交譏之也
五月於越敗呉於檇李呉子光卒
正傳曰何以書著詐兵也左氏曰呉伐越越子勾踐禦之陳於檇李勾踐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頸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愚按此乃越詐兵隂謀以取勝者也先使死士再禽而不動又使罪人三行屬劍自剄以亂吳師之心目而伐之此勾踐敗呉之詭謀也呉雖有擅興首禍之罪然而越之以詐而敗人之兵其罪更甚矣胡氏曰書敗者詐戰也定公五年於越入呉至是敗呉於檇李會黄池之嵗越又入呉悉書於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呉子敗越棲勾踐於會稽之上豈獨不告而史䇿不書疑仲尼削之也呉子光卒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然則夫椒之戰復父讎也非報怨也春秋削而不書以為常事也其㫖㣲矣愚謂非仲尼削之以為常事也夫春秋無義戰而書之者多矣夫差為父報讎庶㡬義戰矣仲尼乃削而不書烏乎書大扺史之法為報書也不報則不書聖人因史之文而不改耳
公會齊侯衛侯於牽
正傳曰書公會齊衛於牽著非義之會也左氏曰晉人圍朝歌公會齊侯衛侯於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於絳中不克而還士鮒奔周小王桃甲入於朝歌愚謂由是觀之三國之會於牽為謀救中行氏也張氏曰齊景公苟欲求霸誅晉之亂臣以正其國可也當是時孔子已去魯故會齊衛合謀救范中行氏三國之君同為會而助不衷得春秋書之之㫖矣
公至自會
正傳曰何以書謹君之出入也而不義之會將何以致反靣之詞乎
秋齊侯宋公會於洮
正傳曰書齊宋會於洮著不義之會也左氏曰范氏故也然則此會為助范中行氏也齊侯前既與魯衛為牽之會今復與宋為洮之會是果於不義之行而不知悔矣
天王使石尚来歸脤
正傳曰公羊以為石尚天子之士脤者俎實也腥曰脤熟曰膰何以書志非禮也受胙禮也致胙非禮也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言諸侯助王祭也天子祭而受胙於神乃頒胙於助祭之諸侯以諸侯助祭同受之於神故也魯未甞助祭於周而天王致之胙何謂乎春秋書之見天子之不君而諸侯之不臣其所感慨深矣
衛世子蒯聵出奔宋
正傳曰書蒯聵出奔宋則父子亂倫之罪並著矣左氏曰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會於洮太子蒯聵獻盂於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戱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䑓太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出奔鄭自鄭奔齊太子告人曰戯陽速禍余戯陽速告人曰太子則禍余太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於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説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諺曰民保於信吾以信義也胡氏曰世子國本也以寵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國以欲殺南子故不能安其身至於出奔是輕宗廟社稷之所付託而恣行矣春秋兩著其罪故特書世子其義不繋於與蒯聵之世其國也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國本至使父子相殘毁滅天理之所由著矣
衛公孟彄出奔鄭
正傳曰公孟彄曾帥師乃衛用事之卿也靈公疑其為蒯聵之黨而逐之遂出奔鄭靈公惑於南子所以不正凡正人皆為所惡春秋書出奔著靈公之無道也正人盡去而邪道大行矣
宋公之弟辰自蕭来奔
正傳曰何以書交譏之也宋景公寵嬖向魋公子地出奔母弟辰為之請止弗聽而辰亦出奔入蕭與地叛又自蕭而来奔春秋書之一以見景嬖佞棄親為不君辰不勝一朝之忿出奔忘君為不臣胥得罪矣
大蒐於比蒲
正傳曰書大蒐譏亟也五年大蒐禮也
邾子来會公
正傳曰會者偶相見之詞先儒以為會公於比蒲夫小之事大當脩朝禮於都受之於廟邾子偶因比蒲之蒐而来會公於此則非禮矣春秋書之譏非禮也見邾子之来定公之受皆非禮也
城莒父及霄
正傳曰莒父及霄魯二邑書城二邑譏勞民也夫既方堕費郈矣今又城莒父及霄魯可謂反覆而政令不一矣或曰葢公叛晉助范中行氏故懼齊而城二邑是則惑之甚也已不治而欲治人以不正可得乎堕三都孔子深謀也既堕費郈未能堕成孔子遽以女樂去司㓂自此而孔子之説不行矣此二邑之所以復城也或曰此或者譏不時乎曰非也或曰此當是冬事其蒐其城非不時也逸其文故是年無冬耳應之者曰然則先儒謂春秋以一字為褒貶苟文有脱誤烏乎徴諸
〈敬王二十五年〉十有五年〈晉定十七年齊景五十三年衛靈四十年蔡昭二十四年鄭聲六年曹陽七年陳閔七年杞僖十一年宋景二十二年秦惠六年楚昭二十一年呉夫差元年〉
春王正月邾子来朝
正傳曰何以書志禮也以小事大邦交之宜也悔過之善也邾子以比蒲之會為不成禮故正月来朝悔前過葢前愆而得以小事大邦交之禮矣故春秋善之左氏曰邾隠公来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䘮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正傳曰鼷鼠即小鼠噬牛傷皮無不死者何以書志災異也著不敬也榖梁子曰不敬莫大焉愚謂災異由天敬謹由人故能致敬謹盡視牲之禮重典守之責則雖有天災無從生矣故郊牛鼠食而死雖或天災乃不敬之致也春秋書此則魯君臣之不敬而僣竊之非禮皆可見矣
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
正傳曰書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著楚之憤暴也左氏曰呉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二月楚滅胡胡氏曰夫滅人之國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乗楚之約盡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謂國必自滅而後人滅之非滅之者獨有罪也國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既以為有命而又貪生忍辱不死於社稷則是不知命矣書以歸罪豹之不能死位而與歸也故楚子書爵而胡子豹名愚謂直書其事而其罪自見不繋乎名與否矣若夫楚子滅人之罪大胡子侵楚之罪小春秋書之特罪其大者耳非罪豹也
夏五月辛亥郊
正傳曰此周之夏五月即夏之春三月也此因郊牛死改卜牛滌之故在五月也何以書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於此見矣魯不當郊一失也郊牛之死二失也行之夏五月非時三失也
壬申公薨於髙寢
正傳曰書公薨於髙寢志國君之大故也而其非正見矣左氏曰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穀梁曰髙寢非正也愚謂命不可言禮則有定子貢以髙卑俯仰而知公之不久偶中耳至於諸侯死正寢禮也曾子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貴正也公之薨不於正寢而於髙寢非正終矣其生也為叛臣季孫意如所立已不得正其始其終也於髙寢又不得正其終春秋書之竊取之情可見矣
鄭罕達帥師伐宋
正傳曰書鄭伐宋志非義之兵也左氏曰鄭罕達敗宋師於老丘愚謂鄭納宋叛人公子地又為地伐大國欲取地以居之葢不待貶而罪惡見
齊侯衛侯次於渠蒢
正傳曰何以書志義舉也左氏曰齊侯衛侯次於遽挐謀救宋也愚謂據此則二君渠蒢之會葢因鄭為叛人公子地伐宋故合兵救之也其義則善矣然而次於渠蒢不免逗遛觀望所謂見義而不為無勇矣
邾子来奔䘮
正傳曰書邾子来奔䘮則非禮自見矣公羊子曰其言来奔䘮何奔䘮非禮也天子崩諸侯奔䘮會塟諸侯薨諸侯使士弔之大夫塟之禮也今邾子不知禮之品秩而惟大國之畏以所行於天子者行之同列失禮之甚者也故春秋書之而取義自見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正傳曰姒氏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其稱姒氏者妾母以子貴哀公未君不得推貴其母也故公羊氏曰何以不稱夫人哀未君是也左氏以為不赴且不祔者非也何以書志君母之大故也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九月滕子来會塟
正傳曰書滕子来㑹塟志非禮也以所事天子者事魯也
丁巳塟我君定公雨不克塟戊午日下昃乃克塟正傳曰書雨不克塟戊午日昃乃塟志不得乎禮也夫塟必有備有備無患何雨不克塟之有書雨不克塟則是無備非禮矣塟之日日中而虞所以安親之神也今日下昃乃克塟則是無虞祭無虞非禮矣穀梁子曰塟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塟喪不以制也左氏以為雨不克襄事禮也非矣
辛巳塟定姒
正傳曰書塟定姒志君母之大事也公羊子曰定姒何以書塟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塟胡氏曰曾子問並有喪則如之何子曰塟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後輕
冬城漆
正傳曰書冬城漆志非禮也定公定姒連喪繼塟土血未乾而興不急之役忘哀以勞民非禮矣張氏曰城漆謀伐邾也定公之喪邾子来奔事魯謹矣哀公初立不務善隣而以土地之故勞民力啓民怨二年取其田七年俘其君卒使呉人乗間以伐其國齊人問罪而取讙闡利未得而害随之謀國如此其不終也宜哉
春秋正傳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六 明 湛若水 撰哀公〈名蔣定公子母定姒四嵗即位在位二十七年其十四年春春秋絶筆〉
〈敬王二十六年〉元年〈晉定十八年齊景五十四年衛靈四十一年蔡昭二十五年鄭聲七年曹陽八年陳閔八年杞僖十二年宋景二十三年秦惠七年楚昭二十二年呉夫差二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公即位正始也
楚子陳侯随侯許男圍蔡
正傳曰書楚子三國之君圍蔡志報怨也左氏曰春楚子圍蔡報栢舉也里而栽廣丈髙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於江汝間而還蔡於是乎請遷於呉胡氏曰夫男女以辨則是降也疆於江汝則遷其國也而獨書圍蔡何也蔡甞以呉師入郢昭王奔随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國復寜帥師圍蔡降其衆遷其國而春秋書之畧者見蔡宜得報而楚子復讎之事可恕也聖人本無怨而怨出於不怨故議讎之輕重有至於不與共戴天者今楚人禍及宗廟辱逮父母若包羞忍恥而不能一洒之則不可以有立而天理滅矣故特書圍蔡而稱爵恕楚之罪詞也愚謂胡氏之論是矣然不必稱爵乃可恕楚之罪也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正傳曰何以書榖梁曰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夏四月郊不時也胡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此成王亮隂之時位冡宰攝國政行天子之事也魯何以得郊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得郊禘大雩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欲尊魯而賜以人臣不得用之禮樂豈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先祖此定理也今魯得郊以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書則無以見其失禮盡書之乎則有不勝書者故聖人因其失禮之中又有失焉者則書於䇿所謂由性命而𤼵言也聖人奚容心哉因事而書以誌其失為後世戒其垂訓之義大矣
秋齊侯衛侯伐晉
正傳曰書齊衛伐晉罪黨叛也左氏曰齊侯衛侯會於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衛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愚謂晉為天下主盟之國范中行晉之叛臣也齊景公當脩霸業率與國徃正其罪可也乃與衛伐晉取地以助范氏之叛負不義之罪於天下矣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正傳曰書伐邾志非義也邾事魯之謹無罪而伐之是昩恩徳之報無恤小之義矣
〈敬王二十七年〉二年〈晉定十九年齊景五十五年衛靈四十二年卒蔡昭二十六年鄭聲八年曹陽九年陳閔九年杞僖十三年宋景二十四年秦惠八年楚昭二十三年呉夫差三年〉
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於句繹
正傳曰何以書取田志貪利也何以書盟志為利也左氏曰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是貪利之兵也榖梁子曰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所得也是以得利而盟也夫以利而伐人者亦以利而受伐於人以利而盟者亦利盡而寒盟何以質於神而結忠信於人乎胡氏曰曷為列書三卿哀公得國不張公室三卿並將魯衆悉行伐國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與焉適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来奔喪事魯恭矣而不免於見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禮為國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諸卿相繼伐之旣取其田而又强與之盟不知以義睦隣之故也故詳書以著其罪三人伐則曷為二人盟盟者各盟其所得也莫强乎季孫何獨無得季氏四分公室有其二昭公伐意如叔孫氏救意如而昭公孫陽虎囚桓子孟孫氏救桓子而陽虎奔今得邾田葢季氏以歸二家而不取也
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
正傳曰書衛侯元卒志鄰國之大故也是以有相恤之義焉左氏曰初衛侯遊於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汝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祇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愚謂蒯聵得罪出奔而立輙是立子以拒父也且郢已有靈公之命矣若遵公命以立郢則輙免於拒父之罪而聵負殺母之名必不敢動則衛無後来之亂矣惟立輙則以子拒父子不子父不父亂大倫以危其國家實在此舉矣
滕子来朝
正傳曰何以書志邦交之禮也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於戚
正傳曰戚衛邑何以書納志猶夫義也憾其非大義也不以大義告於天王以正名分而徒以力納之也左氏曰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衛太子於戚宵迷陽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太子絻八人衰絰偽自衛逆者告於門哭而入遂居之然則何以志猶夫義納也靈公志溺於愛而亂其家太子志在正家而自陷於惡夫人啼愬之言已入靈公廢立之命未出則太子者固昔太子耳太子未有廢命為國人之所拒為子輙之所拒晉帥師納之於義未為不可也獨晉以霸國不能奉王命聲大義以正之此春秋所以書之之意乎夫蒯聵雖得罪於父而繼以出奔輙不可以居位而得罪於父宜不用夫人之亂命避位以讓父安社稷重宗廟可也是則輙之義得矣乃居位據國以拒父天下豈有無父之人而可以為人君乎晉帥師納之於戚比之為子以拒父者有間矣未為過舉也胡氏以納為國人不受而鞅為不知義過矣夫輙拒之而晉固納之納之書實事也何義例之有胡氏曰世子不言納位其所固有國其所宜君謂之儲副則無所事乎納矣凡公子出奔復而得國者其順且易則曰歸有奉焉則曰自其難也則曰入不稱納矣况世子哉今趙鞅帥師以蒯聵復國而書納者見蒯聵無道為國人之所不受也國人不受而稱世子者罪衛人之拒之也所以然者縁蒯聵出奔靈公未甞有命廢之而立他子及公之卒大臣又未甞謀於國人數聵之罪選公子之賢者以主其國乃從輙之所欲而君之以子拒父此其所以稱世子也人莫不愛其親而志於殺莫不敬其父而忘其喪莫不慈其子欲其子之富且貴也而奪其位蒯聵之於天理逆矣何疑於廢黜然父雖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輙乃據國而與之争可乎故特繋納衛世子蒯聵於戚於趙鞅帥師之下而鞅不知義靈公與衛國大臣不能早正國家之本以致禍亂其罪皆見矣
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於鐡鄭師敗績
正傳曰書晉趙鞅及鄭罕達戰於鐡鄭師敗績而其善惡自見矣左氏曰秋八月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即罕達〉子般〈即駟𢎞〉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於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與罕駟兵車先陳罕駟自後随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於是乎會之必大敗之從之卜戰龜焦樂丁曰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謀恊以故兆詢可也簡子〈即趙鞅〉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徳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𨽻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於兆下卿之罸也甲戌將戰郵無恤〈即王良也〉御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鐡上望見鄭師衆太子懼自投於車下子良授太子綏而乗之曰婦人也簡子巡列曰畢萬〈晉獻公卿〉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乗死於牖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冦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無勇麇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衛太子禱曰曾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敢告無絶筋無折骨無靣傷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鄭人撃簡子中肩斃於車中獲其蠭旗太子〈蒯聵〉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温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趙孟喜曰可矣傳傁曰雖克鄭猶有知在憂未艾也初周人與范氏田公孫尨〈范氏臣〉税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鐡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蠭旗於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主徳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鼔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於車退敵於下我右之上也郵良曰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駕而乗材兩靷皆絶愚謂觀此趙簡子數范中行與鄭之罪則簡子忠於晉者也齊鄭忘晉君之好以助叛臣黨惡者也其善惡功罪較然矣然而二子皆書名而不言大夫則諸儒所謂義例者何在乎故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者為不易之論矣
冬十月塟衛靈公
正傳曰書塟衛靈公志恤哀之禮也
十有一月蔡遷於州来蔡殺其大夫公子駟
正傳曰何以並書之並譏蔡君也見蔡君之無道也既召禍機而遷國又殺忠臣以媚敵故曰並譏之也左氏曰呉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於州来胡氏曰州来呉所滅也蔡請遷於呉而中悔呉人如蔡納聘而師畢入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如此則實呉人之所遷也而經以自遷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於江汝蔡人聽命而還師矣復背楚請遷於呉而又自悔也其謀之不臧甚矣夫遷國大事也盤庚五遷利害甚明衆猶胥怨不適有居至於丁寜反復播告之脩而後定也今蔡介於呉楚二大國之間背楚誑呉及其事急又委罪於執政其誰之咎也故經以自遷為文而殺公子駟則書大夫而稱國言君與用事大臣擅殺之也放公孫獵則書大夫而稱人言國亂無政衆人擅放之也駟與獵其以請遷於呉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説誰敢有復盡忠而與謀其國者哉愚謂或稱大夫或不稱或書國或不書史之文也而仲尼取義則固不係乎此也何居曰文之不一也
〈敬王二十八年〉三年〈晉定二十年齊景五十六年衛出公輙元年蔡昭二十七年鄭聲九年曹陽十年陳閔十年杞僖十四年宋景二十五年秦惠九年卒楚昭二十四年呉夫差四年〉
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
正傳曰何以書圍戚罪黨惡也夫國之所以為國君之所以為君以其有人倫也舜竊負而逃遵海濵終身樂忘天下以人倫為重也蒯聵傷家之亂而欲割恩正義以陷於大惡其得罪於父非有闗於宗社也輙未甞受命於靈公乃夫人先以公命命郢郢不居故立輙耳國夏與曼姑不能因晉之納以輙迎蒯聵於戚而避位讓父以正倫理乃助人之子以圍人之父是無人倫矣其得罪於舜也大矣何以立國而為人主大臣乎公羊以輙不以父命辭王父命而宜立以曼姑受命於靈公義可以拒之是不知天理人倫為君國之本也胡氏曰按左氏靈公游於郊公子郢御公曰余無子將立汝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祇辱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郢必聞且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輙以拒蒯聵蒯聵前稱世子者所以深罪輙之見立不辭而拒其父也輙若可立則蒯聵為未絶未絶則是世子尚存而可以拒乎主兵者衛也何以序齊為首罪齊人與衛之為惡而黨之也公孫文仲主兵伐鄭而序宋為首以誅殤公石曼姑主兵圍戚而序齊為首以誅國夏訓天下後世討亂臣賊子之法也古者孫從祖又孫氏王父之字考於廟制昭常為昭穆常為穆不以父命辭王父命禮也輙雖由嫡孫得立然非有靈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辭父命哉故冉有謂子貢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伯夷以父命為尊而讓其弟叔齊以天倫為重而讓其兄仲尼以為求仁而得仁者也然則為輙者柰何宜辭於國曰若以父為有罪將從王父之命則有社稷之鎮公子在我焉得為君以為無罪則國乃世子之所有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而使我立乎其位如此則言順而事成矣是故輙辭其位以避父則衛之臣子拒蒯聵而輔之可也輙立其位以拒父則衛之臣子舍爵禄而去之可也烏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國滅天理而可為者乎
夏四月甲午地震
正傳曰書地震志異也夫地道尚静而震動焉失其道矣當是之時天子諸侯之國皆君弱而臣强是其應乎
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災
正傳曰書桓宫僖宫災志變也天火曰災災從天降也所以示譴戒乎魯也諸侯之廟五親盡則遷天之道也所謂遷者主遷而廟不遷謂之桓宫僖宫則桓僖親盡而不遷非天之道矣因天變以驗人事其咎固在此乎左氏曰夏五月辛夘司鐸〈官名〉火火踰公宫桓僖災救火者皆曰顧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俟於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乗馬巾車脂轄百官官備府庫慎守宫人肅給濟濡帷幕鬱攸從之蒙葺公屋自太廟始外内以悛助所不給有不用命則有常刑無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駕乗車季桓子至御公立於衆魏之外命救火者傷人則止財可為也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無備而官辦者猶拾瀋也於是乎去表之稾道還公宫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愚謂春秋書此不過志二宫之災耳而公糓又鑿為不言及敵也一也之説而胡氏從之又有不言及等也稱及則祖有尊卑矣之説皆穿鑿之過而不知經之取義不係乎此也
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
正傳曰何以書譏不宜城也黨范啓釁懼晉而城一不宜也不顧民時大興工役二不宜也地震廟災不知脩省三不宜也
宋樂髠帥師伐曹
正傳曰書宋樂髠帥師伐曹志陵暴之兵也曹為小國以宋之大宜以大字小可也乃肆其陵弱暴寡之心擅興大衆以伐之宋為無道矣然而曹以小弱界乎其隣不能盡事大之禮以致禍變惡得無罪故此年樂髠伐六年向巢伐七年圍八年入而以曹伯歸有由然矣
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正傳曰書季孫斯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左氏曰秋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塟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於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衛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於呉
正傳曰放猶逐也以其公子駟之黨也何以書罪擅放也胡氏謂駟獵葢以請遷於呉為非者故蔡因呉怒其貳於楚而遷其國遂殺駟逐獵以説呉此則無政刑而陵替以亡之漸矣
冬十月癸夘秦伯卒
正傳曰書秦伯卒志霸國之大故也於是乎有弔賻贈塟之禮焉是以書之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正傳曰書二卿圍邾則不義之罪自見矣夫既與邾盟於句繹而又伐之背信棄義甚矣夫邾之事魯来會来奔獻漷沂之田亦已至矣不得免焉何以示信義於諸侯哉
〈敬王二十九年〉四年〈晉定二十一年齊景五十七年衛出二年蔡昭二十八年殺鄭聲十年曹陽十一年陳閔十一年杞僖十五年宋景二十六年秦悼公元年楚昭二十五年呉夫差五年〉
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
正傳曰盜殺蔡侯申何以書志亂賊也以報之未詳也使人考其跡而罪人斯得矣如下文蔡昭公書塟公孫辰奔公孫姓公孫霍見殺即此盜矣左氏曰蔡昭侯將如呉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公孫翩逐而射之入於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蔡大夫〉後至曰如牆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盱〈即公孫霍〉公糓胡氏皆以稱盜不名人為賤㣲又言蔡侯不能以禮信自衛夫人得而害之故變文稱盜以警有國皆非矣夫如是則使弑君之賊得逸其罪名將何憚而不為乎是又與於弑逆之甚者也
蔡公孫辰出奔呉
正傳曰書蔡公孫辰出奔呉志逸賊也其出奔呉蔡人逐之也辰葢與聞乎盜殺者故書出奔而盜人之名斯得矣
塟秦惠公
正傳曰書塟秦惠公志恤哀之義也
宋人執小邾子
正傳曰書宋人執小邾子志陵暴之罪也小邾子無罪可聲而宋伐其國俘其君以私意擅行又不歸之京師故春秋罪之
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
正傳曰霍即盱二人翩之黨也何以書誅弑君之黨也於是乎盜弑之名斯得矣
晉人執戎蠻子赤歸於楚
正傳曰書晉人執戎蠻子赤歸於楚罪晉也晉以伯國不能自振詐蠻子而執之歸楚是背信以尊荆夷也詐戎蠻背信也尊荆夷忘義也春秋書以惡之左氏曰夏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販申公夀餘葉公諸梁致蔡於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闗曰呉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於莬和右師軍於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於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寜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聽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於三户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愚謂言歸於楚者猶曰歸於京師尊楚之詞也
城西郛
正傳曰外城謂之郛書城西郛著不宜城也城西郛則城西之民盡棄之矣杜氏曰魯城西郛備晉也夫魯助晉叛臣以召怨於晉又城西郛以備之善謀國者如是乎
六月辛丑亳社災
正傳曰書亳社災志災變也糓梁子曰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國也亡國之社以為廟屋戒也其屋亡國之社不得達上也程子曰書曰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國既亡則社自當遷湯存之以為後戒故但屋之則與遷之無異既為亡國之社則自王都至國都皆有之使為戒也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又曰亳社北牖使隂明也魯有亳社災屋之故有災此制計之必始於湯也
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正傳曰書滕子結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冬十有二月塟蔡昭公
正傳曰書塟蔡昭公志禮也君弑不討賊則不塟禮也今公孫姓等已討故塟禮也
塟滕頃公
正傳曰書塟滕頃公志恤鄰之禮也
〈敬王三十年〉五年〈晉定二十二年齊景五十八年卒衛出三年蔡成公朔元年鄭聲十一年曹陽十二年陳閔十二年杞僖十六年宋景二十七年秦悼二年楚昭二十六年呉夫差六年〉
春城毗
正傳曰書春城毗譏不時也不宜城也杜氏以為城毗備晉也夫禮義惟城而金湯不與焉魯助晉叛人以起晉釁可謂堕禮義之大閑而乃屢城以自備焉末矣豈其時乎豈其宜乎
夏齊侯伐宋
正傳曰書齊侯伐宋則無名擅興之罪自見矣定之六年齊侯宋公為洮之㑹今甫六年耳宋未有可聲之罪而齊遽興無名之師故春秋書以惡之晏子以其君顯固如是乎
晉趙鞅帥師伐衛
正傳曰書晉趙鞅帥師伐衛善討黨叛也衛助范氏以叛是黨臣叛君負罪大矣趙鞅討而伐之忠於晉正矣故春秋書而善之左氏曰春晉圍栢人荀寅士吉射奔齊初范氏之臣王生惡張栁朔〈范氏家臣〉言諸昭子〈即士吉射〉使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讎乎對曰私讎不及公好不廢過惡不去善義之經也臣敢違之及范氏出張栁朔謂其子爾從主勉之我將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僣之遂死於栢人夏趙鞅伐衛范氏之故也遂圍中牟
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
正傳曰書齊侯杵臼卒志隣國之大故也諸侯有弔賻贈塟之禮焉左氏曰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景公妾〉之子荼〈即安孺子〉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即國夏〉髙昭子〈即髙張〉立荼寘羣公子於莱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来奔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愚謂此景公卒時事也大學之道誠意正心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其始終本末之貫也晏子不知聖賢大學之道引君當道脩身正家以及其國徒矜智能卒之家道不正孽嬖立而羣子奔至於危亡可哀也已君子因其卒而遡其平生而善惡見矣
冬叔還如齊
正傳曰叔還〈音旋〉魯卿如齊徃弔且會塟也何以書志邦交之禮也而非禮自見矣諸侯卒諸侯使士弔使大夫會塟禮也而使卿焉非禮矣
閏月塟齊景公
正傳曰書閏月塟齊景公志恤隣之禮也而非禮見矣何謂非禮公羊曰閏不書此何以書喪以閏數也曷為以閏數喪數畧也榖梁子曰不正其閏也愚謂喪事不數閏數閏則哀殺矣諸侯五月而塟以閏月塟則數閏矣數閏則哀殺矣非仁人孝子之心也此春秋竊取之義乎
〈敬王三十一年〉六年〈晉定二十三年齊安孺子荼元年弑衛出四年蔡成二年鄭聲十二年曹陽十三年陳閔十三年杞僖十七年宋景二十八年秦悼三年楚昭二十七年卒呉夫差七年〉
春城邾瑕
正傳曰書春城邾瑕志非時也譏非所宜城也魯以備晉城瑕一非所城强取邾之邑而城之二非所城春農方殷而奪時以妄作三非所城春秋非之之意備矣
晉趙鞅帥師伐鮮虞
正傳曰鮮虞即中山之狄書晉趙鞅帥師伐鮮虞善誅黨叛也左氏曰春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杜氏曰晉伐鮮虞納荀寅於栢人愚按四年鮮虞納荀寅於栢人則固黨叛者也晉鞅伐之有名矣宜春秋善之
呉伐陳
正傳曰書呉伐陳志憤怨之兵也左氏曰復脩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於城父髙氏曰陳楚與也呉之入楚使召陳侯陳侯不来呉人怨之故元年既侵之今復伐之脩怨也陳自是與呉成愚謂陳非有可聲之罪其不肯貳於己猶己之不肯貳於人耳乃怨而侵之而伐之必强之與成焉則呉之為夷可知矣故春秋惡之
夏齊國夏及髙張来奔
正傳曰書齊國夏及髙張来奔則奔之者之罪見矣左氏曰齊陳乞偽事髙國者每朝必驂乗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皆曰髙國得君必偪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者禍矣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於公宫昭子〈即髙張〉聞之與惠子〈國夏〉乗如公戰於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髙張晏圉施来奔愚謂據此則讒人亂國者陳乞也既以偽事髙國進讒言使與諸大夫生隙又以詭言進讒諸大夫使與髙國有隙遂兩下興兵相殺使髙國貴戚之卿不能安其位以守其宗社而出奔他國讒人亂國豈虚語哉詩曰取彼讒人投之有比其亦春秋之意乎
叔還會呉於柤
正傳曰書叔還會呉於柤非其會也許氏曰叔還以呉在柤故往會之始終呉好也愚謂以堂堂中國之望禮義之宗呉不慕義求㑹而魯下與㑹焉則為妄動所以感之者不誠矣安能以固結其好哉
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
正傳曰書楚子軫卒志與國之大故也来赴故書之左氏曰秋七月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讎乎命公子申〈即子西〉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即子期〉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於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子西子期謀潜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嵗也有雲如衆赤烏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於周太史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糓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罸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糓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
齊陽生入於齊齊陳乞弑其君荼
正傳曰書齊陽生入於齊齊陳乞弑其君荼而簒弑之罪見矣左氏曰陳僖子〈即陳乞〉使召公子陽生陽生駕而見南郭且于〈即子鉏〉曰甞獻馬於季孫不入於上乗故又獻此請與子乗之出莱門而告之故闞止〈即子我〉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夘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即乞〉曰受命於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即陽生〉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於句竇之丘公〈即陽生〉使朱毛告於陳子曰㣲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塟諸殳冐淳公羊曰景公謂陳乞曰吾欲立舍何如陳乞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盖將不欲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乗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者也走矣與之玉節而走之景公死而舍立陳乞使人迎陽生於諸其家除景公之喪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毋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化我也諸大夫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坐陳乞曰吾有所為甲請以示焉諸大夫皆曰諾於是使力士舉巨囊而至於中霤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開之則闖然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靣再拜稽首而君之爾自是往弑舍愚謂春秋但書陽生入陳乞弑則主謀與弑之罪自見矣夫主謀與弑其君之罪罪莫大焉公羊謂弑立不當國而國榖梁謂弑君以陳乞不以陽生君荼胡氏又謂不稱公子以為先君立荼而已弑之為非先君之子稱齊著亂由景公則所求於義者末矣所以誅陽生者反薄矣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正傳曰書伐邾志陵暴之師也
宋向巢帥師伐曹
正傳曰書伐曹著擅興陵暴之罪也
〈敬王三十二年〉七年〈晉定二十四年齊悼公陽生元年衛出五年蔡成三年鄭聲十三年曹陽十四年陳閔十四年杞僖十八年宋景二十九年秦悼四年楚惠王章元年呉夫差八年〉
春宋皇瑗帥師侵鄭
正傳曰何以書宋皇瑗侵鄭志貪暴之師也左氏以為為鄭叛晉非也宋久叛晉豈復討鄭叛晉哉當是之時世無霸主諸侯肆其狼貪虎噬之心以無名之兵加於人豈知脩徳之為務乎故春秋惡之
晉魏曼多帥師侵衛
正傳曰書晉魏曼多帥師侵魏非伯討也夫伯討者必奉詞聲罪而致討也左氏曰晉師侵衛衛不服也愚謂觀此則此舉特為衛不服耳衛輙拒父天下之罪人也晉不行聲罪之師而為私竊以行侵焉春秋直書而其罪見矣
夏公會呉於鄫
正傳曰書公會呉於鄫志非禮也左氏曰夏公會呉於鄫呉来徴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呉人曰宋伯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呉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呉人弗聽景伯曰呉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太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苟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太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㫁髪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反自鄫以呉為無能為也愚謂㑹者中國諸侯脩好講睦之道必有禮義以交接有誠意以交孚呉為夷狄與中國其類既殊其心自異安可以禮義誠信相交接魯不務自脩其徳畏呉之强欲藉其勢而往與之逺㑹於鄫自卑屈甚矣卒致百牢之徴不亦宜乎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正傳曰書公伐邾入邾以邾子益来而貪暴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徳失二徳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鍾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於呉不許曰魯撃柝聞於邾呉二十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内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於繹師宵掠以邾子益来獻於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邾茅夷鴻以束帛乗韋自請救於呉曰魯弱晉而逺呉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乗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乗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呉子從之愚謂觀此傳則主此役者康子也康子親聞仲尼之教音其恣欲如此又不聽景伯孟孫之忠言果失二徳伐邾入處其宫虜其君獻於亳社囚諸負瑕其罪大惡極矣其致邾之愬召呉之兵克東陽宜哉胡氏謂春秋隱魯之惡故滅國書取婉以成章而不失其實非也如此經直書其事而罪惡不可掩矣烏乎能隱
宋人圍曹
正傳曰書宋人圍曹罪陵弱也
冬鄭駟𢎞帥師救曹
正傳曰書鄭駟𢎞帥師救曹善之也恤災救難固春秋之所善也左氏曰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鄭師救曹侵宋愚按此則鄭之救曹雖出於有意而其事則善矣故春秋與進之所謂假之者其此之類乎
春秋正傳卷三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七 明 湛若水 撰哀公
〈敬王三十三年〉八年〈晉定二十五年齊悼二年衛出六年蔡成四年鄭聲十四年曹陽十五年國亡陳閔十五年杞僖十九年卒宋景三十年秦悼五年楚惠二年呉夫差九年〉
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正傳曰書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罪滅國也公羊以為不言滅為魯同姓不救諱胡氏以為滅者亡國之善辭不言滅其君臣自取也皆非矣書入曹俘君則不必言滅而實滅也左氏曰春宋公伐曹將還禇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疆以歸殺之又曰曹伯陽好田弋鄙人公孫疆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説因訪政事大説之疆言霸説於曹伯因背晉而奸未宋人伐之晉人不救
呉伐我
正傳曰書呉伐我志國難也而魯之自取之釁見矣左氏曰呉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輙叔孫輙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即叔孫輙〉病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讎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呉伐我子洩〈即不狃〉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呉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呉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呉大夫〉甞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呉師来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呉師克東陽而進舍於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賔庚公甲叔子〈皆魯大夫〉與戰於夷獲叔子〈魯大夫〉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於庚宗遂次於泗上㣲虎〈魯大夫〉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呉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呉子聞之一夕三遷呉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呉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莱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呉呉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呉人盟而還愚謂此即魯滅邾以召呉釁為自取且不聽懿子之言而與之决戰又弗從景伯之言而與呉盟於城下其辱甚矣胡氏以為經書伐我不言四鄙及與呉者諱之也非也葢直書呉伐我則使人讀其文考其實而其召釁之由城下之辱並見矣其能諱乎夫春秋垂世之典為後人戒者也非若章奏言詞之類可得而暫諱者也
夏齊人取讙及闡
正傳曰闡魯地書齊人取讙及闡譏非義也公羊以為賂齊也曷為賂齊為以邾婁子益来也穀梁子曰惡内也程子曰魯入邾而以其君来致齊怒呉伐故賂齊以説之愚謂魯擅興入邾而虜其君固可罪而齊為邾来討乃取其非有之二邑其罪均矣何以伐人乎
歸邾子益於邾
正傳曰書歸邾子益於邾志復於正也左氏曰齊侯使如呉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呉子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䑓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太子革以為政愚謂此雖魯畏齊呉之伐而歸邾子出於有為然而事則正矣春秋書之亦與人為善之義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
正傳曰書杞伯過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齊人歸讙及闡
正傳曰何以書志反正也程子曰不云我田既歸邾子亦歸其田非以為惠也胡氏曰按左氏邾子益齊出也魯以益来則齊人取讙及闡又如呉請師而怒猶未怠也以此見國君之造惡不悛則四隣謀取其國家莫能保矣歸邾子益於邾則齊人歸讙及闡又辭師於呉而徳猶未泯也以此見國君去惡而不積則四隣不侵其封境而自安矣曰以曰取者逆詞也曰歸者順詞也去逆效順息争休兵齊無取地之罪魯無失地之辱以此見遷善之優改過之大而春秋不諱入邾以邾子益来者以明歸益於邾之能掩其前惡而美之也愚謂我以順感彼以順應理之必然也胡氏之説善矣但謂春秋不諱入邾以邾子益来者以明歸益於邾之能掩其前惡而美之則春秋出於有意之為而不足以見聖人洒然無意必固我之心前後隔㫁者矣
〈敬王三十四年〉九年〈晉定二十六年齊悼三年衛出七年蔡成五年鄭聲十五年陳閔十六年杞閔公維元年宋景三十一年秦悼六年楚惠三年呉夫差十年〉
春王二月塟杞僖公
正傳曰書塟杞僖公志恤隣之義也
宋皇瑗帥師取鄭師於雍丘
正傳曰取者覆其師而盡敗之也何以書志忿暴之師也左氏曰鄭武子賸〈即罕違〉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於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愚謂觀此傳則鄭先以兵深入宋境皇瑗禦之圍其師盡覆其軍而殺之曰使能者無死僅以郟張鄭羅歸宋之報之亦暴甚矣然亦鄭有以自取之也
夏楚人伐陳
正傳曰書楚人伐陳志忿暴之師也左氏曰陳即呉故也夫陳以弱國屢見伐於楚而附託於呉以自安楚不自反逞其怨忿之私而屢伐之楚固有罪矣為陳者不思脩其政刑自立其國而徒以附託於人鮮不召釁者矣春秋書之非特罪楚亦以陳之不自立而召禍者為世戒也
秋宋公伐鄭
正傳曰書宋公伐鄭志報怨之師也鄭以貪兵深入其境故宋怨而復伐以報之夫所謂義兵者敵来而禦之斯己矣前既覆其師今又伐其國則暴已甚矣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敬王三十五年〉十年〈晉定二十七年齊悼四年卒衛出八年蔡成六年鄭聲十六年陳閔十七年杞閔二年宋景三十二年秦悼七年楚惠四年呉夫差十一年〉
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正傳曰書邾子益来奔使人讀其文求其事而其罪自見矣夫國君之奔是失其死社稷之義已不可矣况無故而奔乎陳氏曰呉人討邾奉太子為政而後奔則非有不得已之故自存圖後之謀而自去其國其為得罪於宗社大矣故春秋惡之
公會呉伐齊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
正傳曰書公㑹呉伐齊齊侯陽生卒使人讀其文考其事則伐齊之故與齊侯之卒皆得其義之是非矣左氏曰公會呉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於鄎齊人弑悼公赴於師呉子三日哭於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呉師乃還愚謂夫呉之伐齊以齊初請呉師伐魯㑹以魯平而辭呉師魯以歸邾子而獲免齊呉之師皆是矣魯復與呉怨齊而伐之齊人以悼公辭呉以召兵而弑之其不書弑者齊以卒来赴也胡氏以為不著齊人弑君之罪而以卒書者不忍以勾吳之民加齊國之君似未確審如此則齊弑君之賊不亦免乎
夏宋人伐鄭
正傳曰何以屢書志脩怨之無已也既取其師又再三伐之宋之罪甚矣
晉趙鞅帥師侵齊
正傳曰書趙鞅侵齊罪伐喪也齊侯之弑晉為霸主上不能率諸侯以問罪次不能致恤死之義與呉子三日哭於軍門之外而去之者逺矣反夷狄之不如也何以為霸主左氏曰夏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乎取犁及轅毁髙唐之郭侵及賴而還
五月公至自伐齊
正傳曰書至以反靣之禮也
塟齊悼公
正傳曰書塟齊悼公志隣國之大事也
衛公孟彄自齊歸於衛
正傳曰書衛公孟彄自齊歸於衛譏納叛也孟彄黨蒯聵為叛衛挾齊之勢而歸衛為叛蒯聵是為二叛人矣故十五年春蒯聵入國彄復奔齊
薛伯夷卒
正傳曰書薛伯夷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秋塟薛惠公
正傳曰書塟薛惠公志恤隣之大義也
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呉救陳
正傳曰何以兩書之義與不義並著矣左氏曰楚子期〈即結〉伐陳呉延州来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徳而力争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徳而安民乃還愚謂此則楚子期伐陳無名之師不義也季子救陳已為義舉矣又言二君不務徳而殃民請退以為其名是又義之大者也故春秋書之褒貶之義見矣胡氏曰春秋惡首亂善解紛自誅亂臣討賊子之外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則罪諸侯子突救衛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隣晉陽處父救江是也救在蠻狄則罪中國楚公子貞救鄭狄救齊呉救陳是也呉雖南蠻之國来㑹於戚則進而書人矣使季札聘則又進而書子矣救而果善曷為獨以號舉而不進之也其以號舉而不進之者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陳者有虞之後甞為楚滅而僅存耳今又無故興師肆行侵伐而列國諸侯縱其暴横不能脩方伯連帥之職而呉能救之故獨以號舉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乗桴浮於海而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其書呉救陳之意乎愚謂呉楚皆以逺而畧之胡氏謂以號舉而不進之者以文害義義例之咎也
〈敬王三十六年〉十有一年〈晉定二十八年齊簡公壬元年衛出九年蔡成七年鄭聲十七年陳閔十八年杞閔三年宋景三十三年秦悼八年楚惠五年呉夫差十二年〉
春齊國書帥師伐我
正傳曰書齊國書帥師伐我志國警也而曲在齊直在魯可考見矣夫擅興脩怨越國而伐人犯先王之禁者曲也守境應敵志在社稷者直也左氏曰齊為鄎故國書髙無㔻帥師伐我及清〈齊地〉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俟於黨氏之溝〈朝中地名〉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乗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孟氏臣〉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於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孫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於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皆齊大夫〉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䇿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不許孟孺子語人曰我不如顔羽而賢於邴洩子羽〈即顔羽〉鋭敏我不欲戰而能黙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乗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愚謂由是觀之則齊乃侵人之師也魯乃禦敵之師也其曲直判矣
夏陳轅頗出奔鄭
正傳曰書陳轅頗出奔鄭使人求其奔之故而其罪可知矣左氏曰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已大器國人逐之故出道渇其族轅咺進稻醴梁糗腵脯焉喜曰何其給也對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諫對曰懼先行許氏曰春秋書轅頗之奔所以為人臣附上刻下託公營私者之戒也家氏曰聚斂媚上固當有討然國不能自討致衆怒而逐之是衆為政也而可哉愚謂欺公剥下頗之罪也國人逐之衆之罪也國不能討國之罪也一書而三罪著矣
五月公會呉伐齊
正傳曰書公㑹呉伐齊志報怨之兵也夫魯與齊姻戚之國也呉外夷之國也姻戚不睦固可援外人以伐之乎春彼来伐我夏我往伐之是搆怨於無窮也故春秋惡之
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呉戰於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正傳曰艾陵齊地何以書志呉為陵人之師齊為禦敵之師也而曲直見矣左氏曰為郊戰故公會呉子伐齊五月克博〈齊邑〉壬申至於嬴〈齊地〉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㚲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髙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陳僖子謂其弟書爾死我必得志宗子陽與閭丘明相厲也桑掩胥御國子〈即國書〉公孫夏曰二子必死將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其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呉髪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於此三矣使問多以琴曰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鼔而已不聞金矣甲戌戰於艾陵展如敗髙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乗甲首三千以獻於公將戰呉子呼叔孫曰而事何也對曰從司馬王賜之甲劍鈹曰奉爾君事敬無廢命叔孫未能對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而拜公使太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𤣥纁加組帶焉寘書於其上曰天若不識不𠂻何以使下國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正傳曰書滕子虞母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冬十有一月塟滕隱公
正傳曰何以書志恤隣之義也
衛世叔齊出奔宋
正傳曰書衛世叔齊出奔宋使人求其故而齊之罪見矣左氏曰冬衛太叔疾〈即齊也〉出奔宋初疾娶於宋子朝〈疾妻名〉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於犁而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於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衛人立遺〈疾弟〉使室孔姞〈文子女〉疾臣向魋納美珠焉與之城鉏宋公求珠魋不與由是得罪及桓氏出城鉏人攻太叔疾衛莊公復之使處巢死焉殯於鄖塟於少禘初晉悼公子慭亡在衛使其女僕而田太叔懿子止而飲之酒遂聘之生悼子悼子即位故夏戊為大夫悼子亡衛人翦夏戊孔文子之將攻太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甞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愚謂觀此則疾之奔乃其自取之也使疾不淫於嬖娣則圉雖欲使之出妻而妻之吾固守糟糠不下堂之義夫誰能奪之志疾則不然嬖於妻之娣而圉得以使出其妻而妻之又通於初妻之娣圉怒而奪其妻或淫於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此疾所以出奔也非自取而何然則仲尼親見其事而書法不加褒貶之詞者可以見褒貶之義仲尼固竊取之而書因史之文未甞有所加損也由是觀之則義例之説不攻而自破矣
〈敬王三十七年〉十有二年〈晉定二十九年齊簡二年衛出十年蔡成八年鄭聲十八年陳閔十九年杞閔四年宋景三十四年秦悼九年楚惠六年呉夫差十三年〉
春用田賦
正傳曰何以書公羊曰譏何譏爾譏始用田賦也左氏曰春王正月用田賦糓梁子曰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賦非正也胡氏曰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魯自宣公初税畆後世遂以為常而不復矣至是二猶不足故又以田賦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今用田賦軍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為主而足食賦以出軍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無職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則弛力薄征當以農民為急而增賦竭作不使末業者獨幸而免也今二猶不足而用田賦是重困農民而削其本何以為國書曰用田賦用者不宜用也近世議弛商賈之征達於時政者欲先省國用首寛農民後及商賈知春秋譏田賦之意矣愚謂胡氏之説是矣但謂用者不宜用也乃公榖義例之拘語曰如用之之類則言用者亦多矣豈亦云不宜用乎夫既書用田賦則不必言不宜用而其失已章章乎明矣是故義例行而春秋隱矣莊子曰鑿七日而混沌死鑿之為害也混沌之疚也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正傳曰孟子昭公夫人公平日已諱其同姓而謂之呉孟子矣故史氏因稱為孟子而卒之非今乃稱而隱諱之如三傳胡氏所云也夫生稱之死亦稱之而失禮之實始終生死不可掩矣左氏曰死不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塟小君孔子與弔適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愚謂書卒志國母之大故也且在本國何云不赴不稱夫人不言塟若是則孔子亦不當弔之矣葢以其失禮好事者因為之也夫魯史為魯之臣子固可擅削其君母夫人之號乎烏乎宜葢史有詳畧聖人筆之因舊而已而其失自見矣胡氏曰孟子呉女昭公之夫人其曰孟子云者諱取同姓也禮取妻不取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厚男女之别也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會名著而男女有别矣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而𥘵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其庶姓别於上戚單於下昏姻可以通乎綴之以姓而弗别合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周道然也昭公不謹於禮欲結好强呉以去三家之權忍取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於天子以弱其配不見於廟不書於䇿以廢其常典禮之大本喪矣其失國也宜故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吾聞君子不黨君子亦黨乎君娶於呉為同姓謂之呉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巫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書孟子卒雖曰為君隱而實亦不可揜矣
公㑹呉於橐臯
正傳曰橐臯呉地書公㑹呉於橐臯志善㑹也左氏曰呉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愚謂尋盟者即寒盟也以其不信也故尋之夫盟者忠信之薄也况尋盟乎哀公用子貢之一言而却呉人之請尋盟而與之㑹而信益結春秋書之善㑹也仁人之言其利溥矣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豈虚語哉
秋公會衛侯宋皇瑗於鄖
正傳曰鄖廣陵地名書公會衛侯宋皇瑗於鄖志善會也公先會呉於衛宋来會而會之故不言會也經不書盟是不盟也以其已辭呉盟可見矣左氏曰呉徴㑹於衛初衛殺呉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呉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呉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呉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往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况大國乎秋衛侯㑹呉於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呉人藩衛侯之舍子瑕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㑹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呉不行禮於衛而藩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太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衛故太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来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来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来其欲来者子之黨也其不欲来者子之讎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讎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讎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太宰嚭説乃舍衛侯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即公孫彌〉尚幼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説其言從之固矣愚謂子貢一言而解呉衛之難以言語稱於聖門豈小小哉左氏以為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非也豈有一時之㑹魯與宋衛盟而不與呉盟之理乎且先已辭呉矣又許宋衛盟可乎以經辨傳知其㫁不然矣
宋向巢帥師伐鄭
正傳曰書宋向巢帥師伐鄭志怨憤之兵也左氏曰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錫〈以上六邑〉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九月宋向巢伐鄭取殺元公之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丙申圍宋師愚謂春秋善釋怨而惡脩怨自皇瑗取鄭師之後宋已大逞其憤矣又宋公宋人伐鄭者再可以釋怨而不釋今向巢之兵又怨平元之族而欲殺之以取錫圍嵒其怨暴矣卒致全師覆没理有施報豈不信哉
冬十有二月螽
正傳曰周之冬夏之秋冬之間周十二月夏十月蟄藏之時也故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愚謂螽將為災春秋書之志災異也非特不時而已也
〈敬王三十八年〉十有三年〈晉定三十年齊簡三年衛出十一年蔡成九年鄭聲十九年陳閔二十年杞閔五年宋景三十五年秦悼十年楚惠七年呉夫差十四年〉
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於嵒
正傳曰取者全師覆沒之謂何以書志暴怨之兵也左氏曰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即罕達〉使狥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於嵒獲成讙郜延〈皆宋大夫〉以六邑〈見前傳〉為虛愚謂易失前禽湯開一靣之網仁也前此宋取鄭師今則鄭取宋師報復逞一己之怨覆沒殺百萬之命不仁甚矣此春秋之所深惡而痛絶者也
夏許男成卒
正傳曰書許男成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公會晉侯及呉子於黄池
正傳曰黄池衛地呉子夫差先言公史先内也先言公㑹晉侯而後及呉子先王國而後荒服史之序也呉子者魯史稱之之詞也公羊謂主㑹榖梁謂進之皆非也曰呉王者彼國人僣稱之之詞也何以書志善㑹也善其㑹而不盟也衣冠之㑹也公羊曰呉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榖梁子曰呉夷狄之國也祝髪文身欲因魯之禮因晉之權而請冠端而襲其藉於成周以尊天王又曰呉東方之大國也累累致小國以㑹諸侯以合乎中國呉能為之則不臣乎呉進矣王尊稱也子卑稱也辭尊稱而居卑稱以㑹乎諸侯以尊天王呉王夫差曰好冠来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愚故曰書㑹於黄池志善㑹也為其㑹諸侯以尊天王也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固春秋之志也胡氏曰其言及者㑹兩伯之詞也春秋内王國而外荒服呉人主㑹其先晉紀常也春秋四夷雖大皆曰子呉僣王矣其稱子正名也以㑹兩伯之詞而言及者先呉則拂經而失序列書則泯實而傳疑書曰及順天地之經著盟㑹之實又以見勾吳之强而抑其横也定公以来晉失霸業不主夏盟夫差暴横勢傾上國自稱周室於已為長葢太伯之後以族屬言則伯父也而黄池之㑹聖人書法如此則訓後世人君治國經邦之道也明此義則知漢宣帝待單于位在諸侯王上蕭傅之議非矣唐髙祖稱臣於突厥倚以為助劉文靖之䇿失矣何况於以父事之如石晉者將欲保國而免其侵暴得乎或曰苟不為此至於亡國則如之何曰存亡者天也得失者人也不可逆者理也以人勝天則事有在我者矣必若顛倒冠履而得天下其能一朝居乎春秋撥亂反正之書不可以廢焉者也
楚公子中帥師伐陳
正傳曰何以書志不義之兵也髙氏曰楚畏呉之强無如之何故乗呉之出㑹而伐陳也其無名不義之舉可見矣
於越入呉
正傳曰書於越入呉志詭謀也左氏曰六月丙子越子伐呉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呉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讎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呉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夀於姚丁亥入呉呉人告敗於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愚謂呉子不自量力度徳舍其國逺㑹於黄池以圖霸業而不知越議其後語曰螳蜋捕蟬黄雀在其後葢善喻也夫惟先王之制諸侯各守封疆以奉天子之命可以無後患矣胡氏曰呉自栢舉以来慿陵中國黄池之㑹遂及夏盟可謂强矣而春秋繼書於越入呉所謂因事屬辭垂戒後世而見深切著明之義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矣呉甞破越遂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既勝齊師復與晉人争長自謂莫之敵也而越已入其國都矣呉侵中國而越滅之越又不監而楚滅之楚又不監而秦滅之秦又不監而漢滅之老氏曾子其言豈欺也哉春秋初書於越入呉在栢舉之後再書於越入呉在黄池之後皆因事屬辭垂戒後世不待貶絶而見深切著明之義也而可廢乎
秋公至自會
正傳曰何以書侵衛罪晉也春秋無義戰為彼善於此則有之侵其最惡者也天子之命曰討諸侯奉命征之曰伐後世連兵結怨征伐自諸侯出已得罪於先王矣又其下則潜師掠境而侵焉非有問罪之師而境内之民何罪焉故書侵衛罪晉為霸國之後而冐盜賊之行也
塟許元公
正傳曰何以書志會塟之禮諸侯相恤之義也
九月螽
正傳曰書九月螽志災異也髙氏曰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其為農災又非十二月之比也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於東方
正傳曰光芒四出曰孛彗之别名也公羊曰其言於東方何見於旦也何以書記異也何氏曰周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房心房心天子明堂布政之庭於此旦見與日争光諸侯代王治典法滅絶之象
盜殺陳夏區夫
正傳曰區夫徴舒之後徴舒弑逆楚人殺之而陳猶使世執國政何以書盜殺見區夫之自取而陳國之無政矣
十有二月螽
正傳曰書十有二月螽志災異也
〈敬王三十九年〉十有四年〈晉定三十一年齊簡四年衛出十二年蔡成十年鄭聲二十年陳閔二十一年杞閔六年宋景三十六年秦悼十一年楚惠八年呉夫差十五年〉
春西狩獲麟
正傳曰西狩狩於大野大野在魯西也公榖皆以為非狩為采薪者所獲曰狩大麟也非也何以書獲麟志異也春秋感之而始作故亦以是而終也麟者非常有之瑞也公榖以為非中國之獸誤矣左氏曰春西狩於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公羊曰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来哉孰為来哉反袂拭靣涕沾袍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秋何以始乎隱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異辭何以終乎哀公十四年曰備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未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程子曰始隱周之衰也終麟感之始也世衰道不行有述作之意舊矣但因麟而𤼵耳麟不出春秋亦必作也春秋之作不過因魯國之史而天地四時之無窮所以察其遷變而紀其差忒者無一畧也中國夷狄之廣莫所以録其交際而别其典禮者無一遺也故曰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夫子之贊易者即其所以脩春秋也以區區一魯國之史而兼紀周齊晉宋諸國之事其尊卑大小統屬之序秩然無毫髪之不順盡書治忽夫得陵僣亂賊之變森然一循乎條理而無一之非法故曰非聖人誰能修之觀西狩之獲而知天瑞之類應聖人先天後天而天且不違而春秋之終不外乎此也孔子感麟而作春秋或謂不然如何曰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豈不作孔子之意葢亦有素因此一事乃作故其書之成復以此終大抵須有𤼵端處如畫八卦因見河圖洛書果無河圖洛書八卦亦須作或問麟鳳和氣所生太平之應也鳳鳥不至孔子曰吾已矣夫而麟見獲於春秋之季何也曰聖人之生乃天地之交感五行之秀㑹也以仲尼元聖尚生於春秋之時而况麟乎胡氏曰河出圖洛出書而八卦畫簫韶作春秋成而鳳麟至事應雖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違志一之動氣也伏羲氏後天者也後天而奉天時氣一之動志也有見乎此者則曰文成而麟至無見乎此者以為妖妄而近誣周南闗雎之化王者之風而麟趾關雎之應也召南鵲巢之徳先公之教而騶虞鵲巢之應也世衰道㣲暴行交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為是作春秋明王道正人倫氣志天人交相感勝之際深矣制作文成而麟至宜矣商王恭黙思道帝賚良弼得於傅巖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珪而武王疾愈啓金縢之䇿天乃反風出罪己之言熒惑退舍至於勇夫志士精誠所格上致日星之應召物産之祥葢有之矣况聖人之心感物而動見於行事以遺天下與来世哉簫韶九奏鳳儀於庭魯史成經麟出於野亦常理耳詩以正情書以制事禮以成行樂以養和易以明變垂教亦備矣則曷為作春秋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矣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何以約乎魯史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我觀周道幽厲傷之舍魯何適矣何以始乎隱公三綱淪九法斁天下無復有王也何以絶筆於獲麟其以天道終乎聖人之於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是故春秋天子之事聖人之用撥亂反正之書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其於格物脩身齊家治國施諸天下無所求而不得亦無所處而不當何莫學夫春秋故君子誠有樂乎此也由仲尼至於孟子百有餘嵗若顔曾則見而知之若孟子則聞而知之由孟子而来至於今千有餘嵗矣其書未亡其出於人心者猶在葢有不得已焉耳則亦有不得已焉耳矣
春秋正傳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脩後魯史舊文
魯哀公
杜預云春秋止於獲麟自此以下至十六年皆魯史記之文弟子欲存孔子卒故并錄以續孔子所脩之經
〈庚申〉經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傳見前卷〉
小邾射以句繹來奔〈句音鈎射音亦〉
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辭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乗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于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
夏四月齊陳恒執其君寘于舒州
齊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陳成子憚之驟顧諸朝諸御鞅言於公曰陳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聴子我夕陳逆殺人逢之遂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潘沭備酒肉焉饗守囚者醉而殺之而迯子我盟諸陳於陳宗初陳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已已有喪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陳豹者長而上僂望視事君子必得志欲為子臣吾憚其為人也故緩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為臣他日與之言政説遂有寵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若何對曰我逺於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於公宫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乗如公子我在幄出迎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于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太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抽劍曰需事之賊也誰非陳宗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失道於弇中適豐丘豐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闗成子將殺大陸子方陳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及耏衆知而東之出雍門陳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之士東郭賈奔衛庚辰陳恒執公于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
庚戌叔還卒
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陳宗豎出奔楚
宋向魋入于曹以叛
宋桓魋之寵害於公公使夫人驟請享焉而將討之未及魋先謀公請以鞌易薄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鞌七邑而請享公焉以日中為期家備盡往公知之告皇野曰余長魋也今將禍余請即救司馬子仲曰有臣不順神之所惡也而况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師不可請以君命召之左師每食擊鍾聞鍾聲公曰夫子將食既食又奏公曰可矣以乗車往曰迹人來告曰逢澤有介麋焉公曰雖魋未來得左師吾與之田若何君憚告子野曰嘗私焉君欲速故以乗車逆之與之乗至公告之故拜不能起司馬曰公與之言公曰所難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對曰魋之不共宋之禍也敢不唯命是聴司馬請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從吾君之命遂攻之子頎騁而告桓司馬司馬欲入子車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國民不與也祗取死焉向魋遂入于曹以叛六月使左師巢伐之欲質大夫以入焉不能亦入于曹取質魋曰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於民將若之何乃舍之民遂叛之向魋奔衛向巢來奔宋公使止之曰寡人與之有言矣不可以絶向氏之祀辭曰臣之罪大盡㓕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後君之惠也若臣則不可以入矣司馬牛致其邑與珪焉而適齊向魋出於衛地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焉與之他玉而奔齊陳成子使為次卿司馬牛又致其邑焉而適吳吳人惡之而反趙簡子召之陳成子亦召之卒於魯郭門之外阬氏𦵏諸丘輿
莒子狅卒〈狅其廷反〉
六月齊人弑其君壬於舒州
甲午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秋晉趙鞅帥師伐衛
八月辛丑仲孫何忌卒
初孟孺子洩將圉馬於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孺子怒襲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内𥘵免哭于衢聴共弗許懼不歸
冬陳宗豎自楚復入于陳陳人殺之
陳轅買出奔楚
有星孛
饑
〈辛酉〉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成叛
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輸
夏五月齊髙無丕出奔北燕
鄭伯伐宋
秋八月大雩
晉趙鞅帥師伐衛
冬晉侯伐鄭
及齊平
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齊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可得而䘮宗國將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聞命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冠氏䘮車五百因與衛地自齊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吳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闡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所願也成子病之乃歸成公孫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衛公孟彄出奔齊
〈壬戌〉經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夘衛世子蒯聵自戚入于衛衛侯輒來奔
衛孔圉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竪渾良夫長而美孔文子卒通於内太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太子與之言曰苟使我入獲國服冕乗軒三死無與與之盟為請於伯姬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於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乗寺人羅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太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於厠強盟之遂刼以登臺樂寧將飲酒炙未熟聞亂使告季子召獲駕乗車行爵食炙奉衛侯輒來奔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曰門已閉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門焉曰無入為也季子曰是公孫也求利焉而迯其難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乃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且曰太子無勇若燔臺半必舍孔叔太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孔悝立莊公莊公害故政欲盡去之先謂司徒瞞成曰寡人離病於外久矣子請亦嘗之歸告褚師比欲與之伐公不果
二月衛子還成出奔宋〈子還成即瞞成〉
春瞞成褚師比出奔宋衛侯使鄢武子告于周曰蒯聵得罪于君父君母逋于晉晉以王室之故不棄兄弟寘諸河上天誘其衷獲嗣守封焉使下臣𦙝敢告執事王使單平公對曰𦙝以嘉命來告余一人往謂叔父余嘉乃成世復爾祿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
夏四月己丑孔丘卒〈仲尼既告老去位猶書卒者魯之君臣宗其聖徳殊而異之魯襄二十二年至今七十三此以下無復經〉
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誄之曰昊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貢曰君其不沒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智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右自獲麟而後至孔子卒凡二十五條皆魯史舊文孔子所未筆于經者也杜預云弟子欲存孔子卒故錄以續脩經之後今觀其文詞書法與經何異由是言之則經為因魯史舊文而筆之孔子未嘗有所損益而義則竊取焉斷乎而無疑矣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後之儒者乃以為一字即存褒貶皆經聖人之手所筆是以創為義例之説而聖經始晦其違聖人灑然之心始逺矣世之君子或為舊説所惑而不信吾今本孟子之説以求春秋之指者盍亦請觀於此脩後之舊文乎嘉靖甲午四月六日後學甘泉湛若水謹識
春秋脩後魯史舊文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辯疑
附答門人高簡春秋正傳辯疑〈甲午四月十一日〉
竊校正傳而兩讀之見老先生之於是經也真有以得千載不傳之秘而孔子光明正大之心如秋陽皜皜者不可得而支離穿鑿之不可得而附㑹深刻之燦然若星斗在天而人之望之者咸知其孰為經孰為緯孰為災孰為祥而無事乎深為推測以累乎天之無心焉耳也於乎孔子無心之心晦之千餘年矣而先生乃獨契之葢先生之心即孔子之心孔子之心即吾人虚明純白之本心諸儒者不以其本來者契之而鑿之使深宜乎先生之獨得之也所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其在茲乎其在茲乎然中間有請者願得而辯之正傳序曰筆者其所書也削者其所去也而傳内又有所謂春秋為魯史之文而非仲尼削之答云此削字猶言改也凡有誤作削字者可改作改字又有所謂仲尼無所損益者不知前謂其所書其所去者指仲尼邪抑魯史邪答云所書所去正謂仲尼非魯史也抑謂魯史書之而仲尼亦書之邪魯史去之而仲尼亦去之邪答云非也魯史不止此書不書去取在仲尼也若曰筆削盡由於魯史而仲尼無所加損則所謂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者孰成之而使之懼邪答云非謂筆削盡由於魯史也謂魯史中有闗於是非者仲尼則筆之於冊今春秋是也無甚闗於是非者仲尼則削之而不存于冊然其所筆皆魯史舊文仲尼未嘗改其文但取其義耳所謂無加損者不加損魯史之文也其餘則削去而不筆之於書者多矣今觀左傳有而經則無者可知矣然謂㳺夏不能賛一詞則孟子所謂筆削云者又似專指孔子矣答云此非孟子之言也簡以是細詳先生之意毋乃以謂筆者魯史之所已筆為綱也孔子因而筆之而未嘗削而損焉其所削者魯史之所約為提綱而削其事以附於綱下者乃其記事之法孔子亦因而削之而但無用附諸綱耳是先生之所謂無所益也如此乎哉答云非是之謂也筆削謂仲尼非謂魯史也削事附綱下尤未明春秋者魯史之總文如董狐書趙盾弑其君而其弑之之跡則當時别有縁由如左傳所云出不越竟入不討賊者乃其實事也若是則春秋一部書信為魯史之文矣而非全文也答云此句當改云未具事實也其不用全文處即孔子竊取之義答云今改云孔子竊取之義則具於事實而所謂成春秋者亦在乎此與譬如今之士人讀史書然既讀其提綱又讀其記事矣却將提綱録出成一部書而無所增减其記事而用錄之而使后之人讀其所錄而考諸記事以見是非乎云耳此則孔子作春秋之意也不知先生正傳之作果如此乎答云正是如此抑所謂筆削云者筆固仍魯史之舊矣而削則有二義其不書魯史之所記事則孔子削之答云非有二義削即去之不存于經者也其奪人之爵不具時不書即位之類則史之舊也而非孔子之所削乎如此以觀先生之意則既謂其所去又謂無所削者庶乎前后不悖矣答云無所削者謂不改魯史之文也此削字當改作改字然簡竊以為既因史氏而筆削之矣后之觀春秋者或經中所載是非顯然者固得以知其實其有難見是非者必考於傳而后知之則孔子胡不依史氏附其事於下而使后之人坦然易明而莫之疑乎何乃第書其綱而已也答云正謂竊取而不顯然取之而其事實則當時必有詳具始末如左傳者是也豈孔子之意知記事之書必傳於后世吾但特提其綱要而使后之人知吾取義在此則是非得失人自求之于心而不可掩焉耳審若是是孔子敦厚含𢎞廣博深沉之意實寓諸春秋而在夫人之自得焉者乎譬諸天地覆載萬物而髙卑貴賤莫不悉具其所以髙所以卑所以貴賤人自求之而人自得之而天地無心成化之意固渾乎其中矣故莊周云聖人議而不辯先生之意其或在此矣乎答曰但書一事令人考其跡則知其善惡矣不必引莊周之言盖聖經尚簡若當時作春秋亦如後之綱目則不勝其煩而非經之文矣抑先生謂春秋為魯史之文而非仲尼之文固本諸孟子也然春秋十二公記者非一手今詳觀春秋之文如出於一人之手何也豈史官記事之法世世相傳故其文詞書法不甚相逺矣乎答云正謂如此所謂史有三長書言書事自有其法古之史官子孫皆世其業安得不如出一手昨考得脩後舊史之文二十五條附于經末杜預謂弟子欲存孔子卒故錄之試取觀之與今春秋之文無異益可見春秋為魯史之文無疑矣夫唯其不出於一人之手也是故其中有缺時而不書者有當書即位而不書者有缺文而存疑者有序爵而或先或後者有序事而或詳或略者有或書爵或書人者有名不名者有或薨或卒者孔子皆因而筆之而唯竊取其義在經吾録出者乎答云正是如此凡此皆簡所疑而未决焉者伏乞批示釋之勿使后之讀春秋者復如簡之所惑則先生善繼孔子之志真昭昭於千載之下矣
春秋正傳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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