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經筌 (四庫全書本)/卷13
春秋經筌 卷十三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經筌卷十三 宋 趙鵬飛 撰
昭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閔之繼般不書即位般之弑閔不與焉不書即位不忍即位也宣之繼惡書即位惡之弑宣與聞之書即位如其志也今昭之繼野若野誠毁而卒則不可謂繼故繼正而書即位正也若野之卒如惡之弑則亦繼故矣繼故亦書即位與乎野之死也吾固不忍誣人以惡然子野之卒不地與子般子惡同聊一疑之以俟識者考焉
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戍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趙文子前為宋之盟以弭天下之兵於今六年内外無干戈之役諸侯安之今盟之既乆楚魯蔡衛皆已易世文子懼繼世之君不尋前好而寒宋之盟於是率諸侯之大夫而為虢之㑹申舊好讀載書不歃血其信己著於宋之盟也此雖出於大夫而為天下之利大矣君子不可以無襃故小大以國列濟濟有序而不盟不誓此誠當時之所難也宋之盟齊不與而此國弱亦㑹之利在天下雖大國亦知其不得不從也然宋之㑹蔡先衛而虢之㑹衛先蔡蓋晉楚雖合諸侯各有所主齊宋鄭衛曹主於晉陳蔡許主於楚宋之役晉楚初好晉遜於楚以楚之與為先故蔡先衛今之㑹晉楚乆合諸侯和㑹楚遜於晉當以爵列也故衛先陳蔡此又足以見晉楚交歡諸侯戢遜為有禮也若陳公子招或書弟或書公子書弟者家事也志其私也書公子者國事也志其公也無用多説
三月取鄆
鄆莒之附庸也魯乘莒之亂而取之其惡著矣不書伐與昭四年取鄫同襄十二年春季孫宿救台遂入鄆邑未有書入者入極入向入滑皆附庸之國書救台入鄆則為莒之附庸審矣然魯有二鄆一近莒曰東鄆救台遂入鄆與此取鄆叔弓疆鄆田是也取之莒也一近齊城諸及鄆齊侯取鄆歸鄆讙龜隂田是也本魯田也然説者疑今之取不繫之莒以為非東鄆蓋不知其為附庸而誤以為莒之邑耳取附庸亦國矣何必繫之國乎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書弟者親親之義以親親而奔罪秦伯也秦伯以千乘之君不能容一弟鍼之書弟非鍼不弟秦伯不能弟爾與陳侯之弟黄同以此防民後世猶有尺布斗粟之譏況㣲春秋乎
六月丁巳邾子華卒
晉荀呉帥師敗狄于大鹵
僖文之世狄實横於中國齊宋魯衛皆罹其害文十一年魯敗之於鹹成十二年晉敗之於交剛其害遂息今諸侯未見狄患而荀呉敗之於大鹵大鹵即太原太原在晉之東北無乃為晉邊鄙之患而晉敗之歟十六年呉又伐鮮虞十七年復滅陸渾之戎則呉蓋亦好武功者也於時六卿日張各立功以固其寵趙氏以盟㑹勝荀氏以戰伐顯則呉之勝非晉之利荀氏之諼也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呉
密州之弑去疾固懼禍出奔展輿繼立以義察之二子均惡也父既弑去疾不能有莒而奔齊固不子矣展輿繼立而不能討賊庸為有父乎故去疾雖世子而不書世子不足以世也展輿既立踰年而不書子不足為子也故曰二子均罪也
叔弓帥師疆鄆田
魯既取鄆則田固魯田矣安用疆之疆之則然矣安用帥師脇之用是知取鄆非西鄆也近莒之東鄆也魯乘莒之亂以取其田鄆民不順也於是帥師而疆之其惡甚矣
葬邾悼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經書卒而傳以為弑吾所不曉説者乃文其説比傳而叛經吾不知使後世無傳則安知楚子為弑不知楚子為弑則是春秋庇天下之大逆也未聞聖人作春秋而庇大逆也
楚公子比出奔晉
楚子麇卒而公子比出奔則比者必麇之孚有所不容於嗣君耳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夏叔弓如晉
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禮也韓起之來聘通嗣君也故叔弓如晉以報之
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黒
傳謂黒將作亂而殺之則殺之得其罪矣而以累上之辭書之何耶則黒之亂君必有以致之者春秋不誣人以罪不有以致之聖人豈以國殺為文哉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襄公八年公如晉公在晉也而晉侯乃置公於國而外㑹季孫宿於邢丘以襄公之幼弱㑹襄公不若㑹季孫也今公即位而朝於晉晉侯拒公至河乃復而季孫宿如晉以昭有童心得公之朝不若得季孫之聘也於時季氏專政昭公特主祭而已昭之失政固也而晉主諸侯豈得輕人之君而重人之臣哉奬其臣以沮其君不可以訓故至河乃復為辱大矣而不為之諱責不在魯也晉之罪也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子原卒夏叔弓如五月𦵏滕成公
魯未嘗㑹小國之𦵏襄公之𦵏滕子來㑹𦵏故魯以叔弓報㑹之然天王之𦵏魯有所不㑹或以㣲者㑹之今滕小國而以卿㑹𦵏何厚私情而薄王禮也厚薄之間諸侯之情見矣
秋小邾子來朝
八月大雩冬大雨雹
八月今之六月冬則今之秋也夏旱秋澇隂陽之沴極矣
北燕伯欵出奔齊
北燕未嘗通中國自齊高止奔之不數年而北燕亂雖燕伯之罪不可得而知吾疑高止有以誘其為惡也舍其舊而強所不習則其制不能不擾擾則民患之故燕伯内不能容以出奔焉然齊晉魯皆北燕之鄰不奔晉魯而奔齊此又於高止之誑而以齊為重也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隂陽不和蔽而為雹冬大雨雹而正月復然其隂陽之災甚矣噫安得皇極之主以叙九疇哉
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
宋之盟虢之㑹内外交好兵戈不興生民實小康然非晉之利也晉楚未合宋鄭滕邾皆聽於晉不敢從楚也晉楚既合諸侯兩事於晉楚之間晉平怠於政權歸六卿不復問諸侯之北南也故楚靈為于申之㑹摟十三國之君而臨之自頓胡沈淮夷之外皆中國諸侯也既而兩用之以疾於呉小不順則滅陳滅蔡以快其虎狼之暴則何忍哉然晉之失諸侯萌於宋而見於申吾重於晉平惜之為晉計者自宋既盟之後内修政刑以和諸侯時合而盟諸宋衛之間以一其志無犯楚怒無侵楚疆修其内以撫其外則内不失諸侯而外不必鬭楚矣徒見宋之盟兵戍偃息民用安靖遂以為泰和而不慮楚人收諸侯以自封植也噫此則趙氏忠而無謀者歟
楚人執徐子
楚子將以諸侯伐呉徐既聽於㑹矣而楚疑徐子出於呉而執之此豈霸討哉故稱人以執也
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呉執齊慶封殺之
楚之讎呉乆矣今以八國之兵伐呉非為慶封討也特以慶封為質爾慶封以崔氏之黨而出奔自魯而適呉魯不之討呉亦匿之此固天下之惡殺之正也然殺之志主於楚而聖人以諸侯共討為文所以抑強楚而存中國也楚莊王入陳殺陳夏徴舒聖人與其討賊之文以楚莊為強楚之賢君中國不能討而楚討之予楚所以責中國也今楚之伐呉不以討慶封為辭直報己怨爾及呉而執慶封殺之假仁以為虐也此所以不得以討賊之辭書之然慶封自魯之呉幸魯不乆匿之使封在魯則伐呉之役移於魯矣竊為魯懼之此可為匿叛者之戒
遂滅賴
嗚呼楚一出而伐呉執殺慶封滅賴一至是哉晉平嗣霸偷安茍且坐視而不救天下何賴彼蓋以晉楚交好為利吾竊以為害矣
九月取鄫
襄六年莒人滅鄫鄫入莒矣今之取鄫取之莒也莒得之以為附庸魯奪而滅之不係之莒非莒之邑附庸之邑也與取鄆同魯利莒之亂前日取鄆甚矣然鄫固非莒邑莒滅之而魯取之侵攘克奪轉而相之小國之民何以安哉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襄十一年作三軍三分公室三家各有其一今孟氏則仲孫速卒貜未能政叔氏則叔孫豹卒婼方世爵季孫宿乘機而弱二家之權故舍中軍四分公室叔仲各一而季孫獨取其二三家盡賦之以貢於公昭公特木偶人爾寸兵非公室之有欲三家無横得乎然魯本二軍季氏征之以作三軍吾既言之矣今舍中軍昧者不察更以為復正季氏之惡直情徑行其何畏而復正哉不知其假復正之名以行其姦也方三軍鼎立不舍中軍則無以分軍於叔仲之手也故假曰復二軍既革三為二則可以四分而軍不擾獨取其二而叔仲無若之何也聖人照其姦故不書復二軍而書舍中軍舍者棄也且初作三軍季氏將上軍叔氏將中軍仲氏將下軍今叔豹不幸而死於豎牛之亂二子見殺故季氏得藉口而復中軍焉其實則舍中而為二即二而為四也復正者果如是乎公榖之說踈矣
楚殺其大夫屈申
稱國以殺罪累上也楚靈初疑徐出於呉而執之今又疑屈申貳於呉以殺之猜忌之君其何以自安乎宜其及禍也
公如晉
公前年如晉而晉卻之今復如而不恥亦足見其庸弱而受辱不愧也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
魯三嵗之間取莒之鄆取莒之鄫今又誘其叛臣以攘其二邑莒日削矣然魯亦何彊哉開疆拓地則三家實䝉其利藏亡匿叛則魯君虚被其惡周公之神靈未泯吾知其憤惋於九泉矣餘義同邾庶其
秋七月公至自晉
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
蚡泉魯地也莒以牟夷之叛來討叔弓乘其不備而逆敗之其敗則善而兵則不義也誘人之臣竊人之地為逋逃主彼一言及魯魯恨無隙以入地矣尚何以戰為黨叛怙姦冒恥嗜利其為惡甚矣
秦伯卒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呉楚既睦於晉兵不復加中夏固亦幸矣然呉楚之憾日深諸侯嵗受其役陳蔡許鄭亦不為不勞矣呉自襄十四年至是凡四受楚兵其間惟呉遏伐楚而卒於道實未有以報楚也而楚兵無嵗不行於呉境呉非怯也養鋒戢銳以坐敵楚師故柏舉之役一戰及郢楚幾不祀用是知僚與闔閭非怯乎楚其為謀深矣若楚靈者其亦暴而無䇿歟雖外域相攻中國所不治然吾怪楚數伐呉而呉無以報姑論之以為勞兵無謀者之戒若夫越初見於經而書人便文爾與戚之㑹吳人鄫人同非襃貶
六年春王正月𣏌伯益姑卒𦵏秦景公
夏季孫宿如晉
魯連嵗取莒田匿叛人敗莒師疑莒之訴於晉也故季孫宿遂如晉聘謟事晉以破莒謀耳
𦵏𣏌文公
宋華合比出奔衛
華合比之奔傳以為寺人栁之譖也宋平在位四十年昬耄不爽無足怪者世子痤父子之親如獵狐兎亦内寵有以亂之耳嬖内寵則近寺人亦其漸使然則合比為寺人之譖宜矣嬖内寵而殺世子則父子之恩絶近寺人而逐華氏則君臣之義乖平公之得其終幸也
秋九月大雩
楚薳罷帥師伐呉
楚於是伐呉者凡五
冬叔弓如楚
諸侯兩事晉楚季孫宿如晉則不得不以叔弓如楚也
齊侯伐北燕
將納北燕伯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齊自靈公莊公再世讎於魯北鄙之民無日安靖魯亦倚晉以圖之比衛以伐之景公繼故而立改先君之轍以修好於四鄰故即位之初嘗以慶封來聘齊雖聘魯而魯無以報之則怨未除也故明年慶封來奔齊以魯納己之叛臣蓋有言焉其後仲孫羯嘗同高止為城杞之役叔孫再同國弱為虢之㑹然盟主之令而已非齊魯交鄰之義也今魯内睦於晉南連於楚東㛰於呉齊實懼焉故欲平雖非齊之欲勢有所不得已也既不可曰及齊平亦不得曰㑹齊平故變文而書暨暨者内有以彊之而外有所不得已也如定十年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者同春秋各因人情而立文不以文害情左氏以為燕暨齊平以比州公如曹次年書寔來之文若然則下安得有叔孫婼如齊涖盟之事乎案定十一年及鄭平繼書叔還如鄭涖盟與此事同文一用是知左氏之說迂矣
三月公如楚
魯交事晉楚前年公如晉則今不得不如楚耳
叔孫婼如齊涖盟
盟所以質疑既平矣尚何盟哉用是知春秋之世非盟不信也齊之求平亦既屈矣而魯之暨平有所不情焉故既平而繼之以盟涖盟者前定也定於平之日矣故叔孫婼至是而徃涖之則夫平之日已有盟之期有盟之意而不即盟蓋疑魯有所不情而要其至焉噫魯若不得已而暨平齊有所不信而要盟二者均非所謂由衷也然齊魯因是而交好終昭公之世無疆塲之警則平與盟雖非由衷是亦春秋之美事爾夫復何疵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九月公至自楚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
季氏之有宿季氏之禍也非幸也季友之賢聞於諸侯天下貴之繼而文子相二君儉徳昭著魯人懐之不幸而得宿為成季文子之辱大矣人之幸莫大於有子人孰不有子生不肖子不愈於無乎然所貴乎有子者以其賢而克家也今季氏之有宿自當時觀之奪公室之權執魯國之命君制於己臣聽於下無敢違忤其亦尊矣自今評之不免為逆臣以成季文子之後而世有逆臣庸為季氏之福乎極宿之罪則外干不忠之誅内䝉不孝之戮其死於牖下誠幸而魯與季友何不幸也其子意如至於逐魯君廢國儲然其鎡基皆起於宿春秋誅禍首則宿於此罪不容逭耳
十有二月癸亥𦵏衛襄公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春秋書弟有二義皆責在兄也弟而賢乃至於不相容兄之過也不相容是弗友也弟而不賢乃至於不能制亦兄之過也不能制是失教也惟鄭之段則兄之過為輕而逆在段故不書弟如陳侯之弟黄出奔楚是不相容者也若宋公之弟辰入於蕭以叛是不能制者也今陳公子招至於殺陳世子偃師尚為能制之乎故書陳侯之弟而不書公子以陳侯不能教其弟而禍及其子也然招之惡亦既貫盈矣上抗其兄下殺其姪卒之召楚人之虐陳以不祀皆招之罪也雖然非陳侯有以寵之不至於是故聖人以陳侯之弟書之謹其源也
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叔弓如晉
比年以來魯之君臣交徃來於晉楚之間其為役也勞矣豈獨魯為然舉魯以問他邦小於魯者可知矣
楚人執陳行人于徴師殺之
陳侯卒而赴於楚常事也而楚殺其使何哉蓋徴師赴喪楚必問所以繼世者招既殺世子則徴師何辭以對此所以見殺也然殺世子者招也徴師何與徴師之來知將命赴喪而已嗣君之立與世子之死非徴師所宜受其責則楚殺徴師非其罪也書人以執書行人以殺其非霸討明矣
陳公子留出奔鄭
招殺世子而立公子留陳侯卒徴師赴於楚楚人詰其殺世子而殺之公子留懼而出奔然則留既立矣不書子而書公子不宜立也著留之不宜立所以誅招而正嫡庶之分也
秋蒐於紅
嗚呼三家之姦謀深哉欲得權則假禮以欺其君欲得衆則假仁以罔其民蒐田國之大禮魯曠世不講矣今三家既分公室兵柄一出於己故蒐於紅數軍實而已藉蒐田之禮以欺昭公焉且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周禮也然蒐苗獵之淺獮狩獵之深今於秋宜獮而用春之蒐何哉三家非不知蒐之獲寡而獮之獲衆也姑淺獵而寡獲以示衆不貪於弋獵也一用蒐田之禮上以欺其君下以罔其民其實則數軍實而已而説者疑其秋而蒐為失時蒐於紅為非地不知失時非地在所不責而欺君罔民不可不察也不然前乎此三家未分公室何以不蒐田哉
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
陳哀既死世子既殺則制陳之命者公子招也命制於招則殺過者是亦招之命爾今不書招殺過而以陳人討賊之文書之不與招之得討賊也且殺世子者招也而過與聞之招實主其謀而移罪於過安得討賊之義哉招之殺過欲以賣楚也楚豈不知其故而欲以公子過除之亦愚矣楚人固己不與其殺過而况陳人乎陳人且不與其殺過以自洗而况春秋乎此聖人所以書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以陳人衆討為文也
大雩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於越殺陳孔奐𦵏陳哀公
嗚呼陳之滅公子招為之也欺君父之耄殺嫡立庶内相魚肉以招楚師且虎兕搏人固其常性然非人爭怒奮呼以啓其來則虎亦未敢履人之室而搏噬也吾謂寸誅招也不足以謝陳人彼楚南蠻爾在所不治也然楚雖南蠻亦假義以濟其暴乘陳之亂而夷其社稷執罪人而放殺之以禮而𦵏陳侯矣取亂侮亡之義出於楚人中國其亦有霸主乎晉平於此其罪大矣然徴師赴喪而楚殺之公子招殺世子亂陳國而楚纔放之則刑政可知矣此無足較是乃南蠻之習也
九年春叔弓㑹楚子于陳
楚因陳亂而滅陳諸侯實懼而魯三家之横不減公子招三分公室四分公室惟其所欲大蒐以數軍實昭公特主祭與號而已彼其不遂為陳之亂者未得其間也楚兵東指魯其殆哉故叔弓㑹楚子於陳諜楚之釁也然於時國命制於三家而叔仲季不出乃以叔弓㑹之叔弓𦙝之孫爾用是知三家有畏於楚也陳之亂晉不能正而使楚得以行虐而懾諸侯晉則有罪焉然陳既滅而復書陳則聖人蓋不與楚之得滅陳也不與楚之滅陳病晉也
許遷于夷
許於是再遷矣其後又遷於白羽又遷於容城凡四遷卒為鄭滅嗚呼君子為國不恃遷以固恃徳以存許夷邦也固無以責其徳而其守邦之䇿何其謬且踈哉宗祏神主如坐不維之舟岌岌乎沉浮不能自保焉得不亡且許所畏者鄭而所恃者楚許以楚之力而扼鄭鄭何敢加許然鄭數伐許楚有所不救何耶則許所以事楚者有所不至也既不能彊又不能弱而朝夕皇皇挈國而逃吾見許之滅自取滅也非鄭能滅之也
夏四月陳災
外災非赴不書陳既滅矣安得赴時楚子在陳而赴於我我弔焉故書然陳既滅則陳已為楚烏得曰陳蓋陳雖滅而其名存楚嫌夫災之在楚而以陳赴焉聖人亦因其名而存陳存陳所以誅楚也
秋仲孫貜如齊
貜蔑之子速之弟也速無嫡子以弟貜為後貜幼速庶子羯攝之襄三十一年羯卒貜乃嗣爵今始見於經聖人書之以著仲氏世次焉齊既平于魯故貜如齊修聘也
冬築郎囿
諸侯苑囿有常地郎有囿而築之奪民利也桓四年公狩於郎則嘗為田狩之地莊三十一年築䑓于郎則嘗為登覽之地其啓之有漸則成之有日今築以為囿實桓莊有以啓之也夫苑囿不虚築有國者以之田獵治兵講軍國之禮焉非茍為玩也三家既分公室兵民皆制於己故多其囿以為蒐狩之地其迹若公而其情實私也
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
欒高陳鮑齊之權臣與魯之三家無異也力醜勢齊交相持以相併欒氏奔則高陳鮑益橫矣
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魯初有三軍作三軍自襄公始吾於作丘甲作三軍既言之昧者徒見魯有四卿並出或三軍並出或二卿並出因以是定軍制吾竊哂之且鞌之戰四卿並出豈魯有四軍耶考之於傳凡軍出有將佐三軍並出則軍各有佐有御有右焉故晉師之出有八大夫俱行者豈亦晉有八軍耶即今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伐莒三大夫並出説者遂以為舍中軍三家各分公室故三軍並出彼徒見三大夫之出適與軍數合而意之爾且季孫意如固宿之子而仲孫貜固蔑之子也而叔弓則别族非叔孫氏之子孫乃叔老之子而叔𦙝之孫耳何為亦得一軍哉若然則伐莒之師獨季氏將上軍而叔弓佐之仲孫貜為戎右耳固非三軍並出也然師舉元帥春秋之常今將佐並書何耶蓋將尊師少稱將今叔弓及貜皆卿雖以佐行不得不書也亦足以見季氏之雖一出而將佐戎右皆大夫矣凡大夫之出勢力均者皆兩書之使及介亦然襄十四年向之㑹季孫宿叔老並在㑹哀二年句繹之盟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同在盟皆兩書於䇿不獨用兵為然也然魯乘莒亂取鄆鄫誘牟夷而得牟婁及防兹亦已甚矣無怪莒人有蚡泉之師也而叔弓且乘其不備而敗之矣今又三大夫並出而扼莒莒何以堪之無乃以從牟夷之言而謂莒可取乎誘人之臣以竊其邑又因叛臣以謀其國不仁孰甚焉此固季孫意如之所為也不如是無以為意如
戊子晉侯彪卒
九月叔孫婼如晉
婼叔孫豹之子
𦵏晉平公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𦵏宋平公
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
般弑君弑父而自立天下所宜討也楚能聲其罪而伐之誅其君弔其民置君而反則雖在南蠻聖人且與其有王者之風今䖍以盗賊之計引入陷穽而獵之實利其土地俘其玉帛虜其子女而已是天下之元兇也故前乎此諸侯殘殺諸侯者有之未有斥名者於楚特名之聖人惡之深矣故雖若般之惡而君子不與其討不正其誘殺諸侯也盖其禍心不在討般志於滅蔡耳
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楚䖍殺蔡侯圍蔡國凡八月不解卒滅之而後己嗚呼毒哉
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
襄之妃昭之母
大蒐於比蒲
蒐春田也四時均田也聖人因時立制為淺深詳略之别以順天便民耳方春生育之時聖人順天地好生之徳而不忍加殺戮於其時故春田曰蒐擇而細取之而已非若夏苗秋獮冬狩殺取無筭也魯之蒐者一大蒐者四皆於夏秋冬之間而用春蒐之禮何其仁哉蓋三家作三軍舍中軍以分公室實彊民而征之懼民之不咸其教也故屢蒐焉疑民之疾其貪獲也故不用苗獮狩之禮然則非仁也諼也蓋三家志於數軍實以傾其民心使民知有三家而不知有魯爾非為田狩以共宗廟賔客充君之庖也此所以雖夏秋冬而專用蒐歟書大者罄丘甸之兵而盡蒐也説者以為僭天子過矣且天子諸侯均得蒐天子六軍諸侯三軍或二軍或一軍合而盡蒐均謂之大蒐魯安得六軍以僭天子哉此徒見其書大遂以為僭不知春秋書大為僭者惟大雩而已大閲大蒐皆田獵教兵之名天子諸侯同之非也特論其所以蒐之故則襃貶明矣
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
邾悼公嘗讎於魯魯訴之晉晉執邾子取邾田既而庶其竊邑來奔畀我繼以叛至邾失邑失臣失民實弱且危故不得已而朝魯襄二十八年之朝是也昭元年悼公卒莊公立未通於魯今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㑹嗣君且修先好也
秋季孫意如㑹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𣏌人于厥憖
蔡般弑君楚䖍滅蔡均天下之大惡也初般之逆晉不能討固已失之於前今楚討般而出救之則失之於後故厥憖之㑹晉合諸侯之大夫觀望不進蓋不救則懼蔡滅而罪集於晉救之則恐怙般而見責於楚故出兵於次而示救蔡之形實不敢救也聖人不與人以無實之名故書㑹而不書救焉然澶淵之㑹謀周宋災而亡其實則聖人書宋災故而大夫皆人以責之此大夫無貶詞何哉蓋於時楚實暴横晉乆不振其能一舉而犯虎狼之鋒乎故厥憖之㑹㑹雖不及救而聖人不責不彊人之力不足也力不能救而徒為是㑹以釣救人之名此聖人所以書其㑹而不書救以譏之則夫聖人不責其不能救譏其無實而取名也
九月己亥𦵏我小君齊歸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楚靈暴虐於是極矣虎兕搏攫既飽不饜則獵夫荷戈而襲其後何則犯衆所疾也今楚䖍誘殺蔡般圍蔡八月既滅而虐用其世子嗚呼滅國者有矣未有若是之酷者聖人書誘書殺書圍書滅書用之不以南蠻而略其辭極楚之誅所以傷中國也然楚䖍滅陳滅蔡方以為得志而不知乾谿之戮近在旦夕蓋罪惡貫盈天所不容而况於人乎蔡般之死於是八月則世子宜立矣既立未踰年稱子而有書世子蓋蔡侯死於誘蔡國受圍者八月父不成喪而國遭圍蓋未立也國滅而有有所不屈故䖍憤而用之也則夫有蓋能死社稷者故以世子書能世其父也公羊乃曰不君靈公故不成其子非也書曰世子乃曰不成其子耶父雖不義而得國何與其子桓公弑隠自立其迹與蔡般同至莊公之生聖人何以書子同生哉聖人不以其父而不正其子父雖不正而子其嫡子則不得不正之所謂不成其子者穿鑿甚矣
十有二年春齊髙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燕伯之奔齊於今十年齊於是始納之亦緩矣六年齊侯伐北燕將納燕伯而不克蓋不能納必得賂而止也聖人惡無其實而予其名故不書納焉今納之不及國而納於陽陽燕邑也其後不復見於經不知卒歸燕與不也然諸侯之入有正簒聖人於名不名以見之鄭突以簒入於櫟故名衛侯以正入於夷儀故不名今燕伯實正也見逼而奔倚齊而入故亦不名以别其無惡焉
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夏宋公使華定來聘
宋平之𦵏叔弓㑹之華定來聘通嗣君且拜叔弓之辱也
公如晉至河乃復
昭公之前公之如晉者多矣未有半途而復者文八年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不至京師而自復非彼有以卻之故不地今昭公如晉者七而至河乃復者五説者皆以為得罪於晉昭公何負於晉而得罪如是之多也惟二年公如晉至河乃復繼書季孫宿如晉盖昭公之世政出季氏季氏疑公如晉有以議己也故以公待命於河晉辭而已如晉則季氏安此宿之諼也晉侯不察以為魯政既不在公則公之朝不若得宿之聘也故卻公而聽宿焉至五年公如晉晉聽公朝公必有以言其故自五年之後季氏亦不敢如晉疑晉聽公以治己也然晉實不能治季氏何則貢賦之所出季氏專之逆季氏則無以得魯貢故其後公如晉晉皆卻之懼公復有言以逆季氏之意也及公末年内迫於季氏則寧奔齊而不敢奔晉知晉佑季氏而不與己也其事之書於經者首尾甚白第學者不考爾觀乎此則至河乃復之故可知矣説者以為得罪於晉而晉卻之彼得罪則不敢朝既朝則非得罪也若其冒罪而朝晉晉何不聽其朝而詰之仄卻其朝何為哉此固不近人情亦意之耳
五月𦵏鄭簡公
楚殺其大夫成熊
稱國以殺罪累上也
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憖出奔晉
是必不允季氏者不允於季氏而出奔則忠於公室者矣公之黨日銷而季氏之黨日侈昭公何以安嗚呼悲夫
楚子伐徐晉伐鮮虞
楚䖍春秋之桀紂也而聖人爵之晉昭中國之桓文也而聖人外之用是知聖人責晉昭重矣楚䖍滅陳滅蔡至是復伐徐可不謂甚乎春秋書楚子伐徐以不誅誅之也晉昭首嗣霸業蔡之滅有之殺坐視不救覿楚之彊鼠拱折縮而不敢犯蕞爾鮮虞固未甞犯晉之牧圉晉伐之何為者哉大者晉畏之弭耳乞憐小者晉扼之瞋目疾視此固或吐或茹之常態非霸主之事也宜春秋書晉以貶之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
費季氏邑也季氏執國命以逆其君南蒯弄邑兵以叛其主嗚呼亦天道好還理之必至歟抑季氏之專有以啓之也天道幽逺有所不得考而季氏攘竊以抗其君欲其臣忠於己得乎孔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蓋諸侯抗天子則大夫抗諸侯大夫抗諸侯則陪臣抗大夫馴致之漸也今夫為人子而不孝其父則無怪夫其子之悖於己也為人臣而不忠其君又何以責其臣之叛己乎襄七年城費左氏謂季氏狥南氏之請盖費為季氏私邑非為南氏也實自封殖爾不知南氏因城而益固其叛心以生非所以為季氏之利也故三家之彊首於季氏而陪臣之叛亦首於費其自封殖適所以自禍也此可為營私背公者之戒哉今費之叛季氏不自圍而叔弓圍之叔弓非三家之黨也公之臣也服則已城之以為恩叛則公討之以賈怨恩歸於己而怨歸於公叛則屬公而服則歸己意如之姦則深矣而昭公何其不爽哉此其所以卒見逐於季氏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楚䖍初立公子比奔晉則比固不能於䖍乆矣今棄疾謀逆知比之疾䖍也因其所疾而以之弑君故比歸而遂弑䖍䖍之弑意出於棄疾而禍成於比聖人不直誅其意而書比弑者蓋楚䖍無道比與棄疾均欲行其逆比因棄疾而堅其欲弑之心棄疾假比以成其簒奪之志故春秋兩書而並誅之繼言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則比蓋墮棄疾之計而不省爾然比歸楚而弑君其惡大矣而春秋書歸不言入彼以歸為善入為惡者吾欲聞其説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比弑君也而不以討賊之辭書之非討賊也盗殺盗耳弑䖍之意本出於棄疾棄疾特因比之有弑心而以假手於比耳比不之慮蓋疾䖍之乆得間則行其志不知棄疾用其逆以濟己之欲故比之弑匕首未釋而棄疾殺之以自立彼棄疾之殺比蓋曰吾為楚討賊也而不知聖人照其惡而不以討賊之辭書之也噫觀乎此㣲春秋亂臣賊子後世其何以辯之
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平丘
晉之霸業不振乆矣平公既和於楚為宋之盟晉無鬭楚之志遂不復出㑹諸侯城𣏌之役澶淵于虢之㑹皆大夫爾平公不出也楚用是横行天下滅陳滅蔡惡薫天地而無所顧忌今天勦其惡内自魚肉晉昭於是乘其機以復收諸侯㑹十三國之君於平丘而以劉子㑹之真得其機矣一㑹而陳蔡二君復有其社稷其為功實大聖人以其有存亡繼絶之功故爵列以序實予之也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㑹盟再舉地者四平丘亦與其一則平丘之盟聖人蓋善之然葵丘首止之盟以宰周公王世子不在盟故再舉諸侯以見其非伉宋之盟以書諸侯之大夫故再舉以志其非專今之盟劉子實同盟無用再舉而再舉者辭煩不殺以見其襃也雞澤之㑹單子同盟不再舉則知今日再舉平丘為貴矣然則何以貴之蓋一㑹而内能治魯之彊臣外能復陳蔡之後也復陳蔡之後先儒固言之而公不與盟與執意如之事吾竊有説焉説者皆曰晉侯聽邾莒之訴而不與公盟執意如以歸邾莒之訴於經無以見十年意如叔弓嘗伐莒以為莒之訴者猶然也而邾子十一年方為祲祥之盟何以訴為要之二國之訴無以見不可臆度以經文觀之蓋意如欲專盟而公不得盟晉侯因其專而執之耳且魯之襄昭皆庸君權制於三家乆矣邢之㑹公在晉而季孫宿專㑹湨梁之㑹公在㑹而大夫擅盟意如視以為常焉今平丘之盟意如欲專歃而公不得與盟也非晉不盟公也文十六年季孫行父㑹齊侯於陽榖齊侯弗及盟成十六年公㑹晉侯於沙随不見公此皆責其外故齊侯不盟行父晉侯不見公也今公自不得與盟豈晉不盟公乎用是知意如止公而公不得與盟也繼書晉人執意如為得霸討乃書人以執何哉不歸京師而執以歸也劉子在㑹倚王命以令諸侯而執彊臣不聽之天子而自予奪焉此其所以非霸討也然能即㑹而為魯抑權臣固不可以掩其義既與其義不可不責其忠也
公至自㑹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呉歸于陳
陳蔡之復雖楚復之實晉之力也晉乘楚亂而合諸侯於平丘故楚人懼而復陳蔡陳蔡之廟復血食者晉也故聖人不書自楚而以自歸為文外抑彊夷而内予晉也然蔡廬陳呉何以名曰貶彼獲奉其社稷何以貶為君子不貴茍得茍得一金君子不取而况千乘之位乎衛人立晉時乗州吁之亂為衆所推而立春秋猶不予也今呉廬雖得國得於楚爾王命何有父授何在此其所以不可不名爾則夫為呉廬者雖受楚命必請於天子如緇衣之命武公然後為正不然茍得黻冕非所以為貴也
冬十月𦵏蔡靈公
廬復國能𦵏閔之也
公如晉至河乃復
呉滅州來
州來近楚呉乘楚亂平王新立而滅之耳初入州來而卒至於滅吳人之心惟志於蠶食而已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意如專制魯國公不得與盟晉侯執之是也雖殺之天下無以議晉何則除魯患以安魯固魯之利也安一國之功重釋一人之恩輕晉昭不權其輕重而舎之吾以為失刑矣故聖人去氏以著其惡代晉侯誅意如也
三月曹伯卒夏四月
秋𦵏曹武公
八月莒子去疾卒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公子而不言大夫非大夫也舉其貴而已矣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去疾卒而意恢殺則意恢者去疾之孚也去疾自齊入莒必意恢有力焉去疾宜有以厚之今去疾卒庚輿去疾之讎故纔立而殺意恢焉則意恢之死非其罪去疾累之也去疾累之是乃所以累去疾也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呉子夷末卒
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宗廟主孝君臣主恩恩與孝孰重曰孝重君子權其輕重而權以情則於禮無失矣有事於武宫宗廟之禮也禮主乎孝叔弓卒君臣之禮也禮主乎恩孝重而恩輕則宗廟之禮也禮不可輟今有事於廟而為叔弓輟樂焉是以輕廢重也春秋不可以無譏宣公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則失之無恩宣公非不知繹可已而不已也以仲遂有私恩於己而負大惡於國故不為之廢繹而徒去籥也繹享賔也有事於武宫奉先也享賔可已而不已奉先不可已而已皆失矣然宣公失於亡恩而昭公失於不孝不孝之罪重而亡恩之罪輕而説者乃重責宣而輕責昭何哉蓋宣實詐而昭則過而已此過故之所以異也於時魯之卿皆三家爾惟叔弓非三家之族公實賴之今其云亡此公所以深戚方涖祀事而特為去樂固無暇議其禮也雖然去樂則失矣而有事於武宫此何為者哉諸侯四廟與太祖之廟為五武之廟為鬼乆矣而成公為之立宫此固違制自成迄襄又三世不毁此記禮者所以有武世室之説也聖人於此書之非苟著去樂之失抑亦見武宫不毁違制甚矣
夏蔡朝呉出奔鄭
蔡平公復有蔡纔再嵗而大夫出奔亡國之君固不足與圖存也左氏以為費無極以反間譖朝呉而逐之雖於經無所考理或然歟楚之復陳蔡蓋非得已特怵於勢有所不情也今蔡得賢佐則疑其讎楚故以反間逐之無足怪者其後蔡悼為楚所拘卒死於楚楚之謀蔡深矣於此蓋悔於復蔡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晉荀呉帥師伐鮮虞
十二年晉侯伐鮮虞書晉貶之也今荀呉伐鮮虞反無貶辭何哉疆圍之患不可不去獨觀其師之義不義爾前日楚方滅陳滅蔡而晉不問乃區區無故而伐鮮虞是以貶之今中國少靖而鮮虞在晉之鄙或為晉患故荀呉征之然襃之歟曰非也僅免於貶爾襄昭以來用兵無曲直多書主將皆大夫專兵以立己功也無足多者顧兵之所加何如而善惡見矣
冬公如晉
公屢如晉而晉卻之至河乃復以季氏之故也今晉方為魯執季氏而釋之公無所博晉無所庇故聽公一朝焉晉平卒則季氏復横二十一年如晉則晉復卻公矣晉平之死抑公之不幸歟
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徐自齊桓之霸内從中國宣成襄之世不見於經蓋從楚爾昭四年申之㑹徐人在焉楚人以其貳於呉也即㑹執之故明年徐從楚伐呉其後世比於楚今楚大亂之後楚平新立齊侯伐徐僥倖其或從也無桓公之徳而望桓公之服徐吾見其不自量爾齊侯書爵非襃也杜諤以為别大夫之專兵是也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狙詐之計誘人於䧟穽者夷狄之常情也前日楚䖍殺蔡侯書名而此不名蓋其所施不同則其所貶之辭亦各有輕重也其類相誘在所不責然入春秋未有書誘殺者今楚再用狙詐之計信義銷亡變詐日深此不得不録之以垂戒也以此防民後世猶有馬邑誘匈奴而生事於疆聽尚結賛盟而見刼於壇坫者以誘人與見誘於人其罪均也是不知春秋者也
夏公至自晉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九月大雩
季孫意如如晉冬十月𦵏晉昭公
嗚呼小人將謀私也必靦顔忍恥以乞憐於人意如見執於晉晉固已讎也今昭公之䘮魯非無使介可以㑹𦵏而冒讎而親之彼豈以禮報怨者哉蓋媚晉以謀魯也晉昭既卒安知嗣君不佑於己乎其後卒極其惡以逐昭公公如晉而晉不納黨於意如也則意如今日之行為謀深矣
右昭公盡十有六年
春秋經筌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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