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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質疑 (四庫全書本)/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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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質疑 卷一 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質疑卷一
  明 楊于庭 撰
  隠公
  春王正月上
  胡氏曰周以建子為嵗首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建子非春乃以夏時冠周月者此所謂行夏之時而見諸行事之騐也余曰非也藉令建子建丑而遂以子丑之月為春則胡氏之説非也若但以子丑之月為嵗首而仍以寅為春則胡氏之説亦非也何言乎以子丑之月為春而胡氏之説非也史伯璿曰行夏之時時者兼春夏秋冬而言之者也既有所謂夏之時則必有所謂商之時周之時矣夏之時以建寅之月為春則周之時必以建子之月為春矣若周之時春亦建寅無異于夏則又何必曰行夏之時哉余按果如此説則是周人建子即以子為春而所謂春王正月者乃孔子従周而不變而杜預所謂所用之厯即周正者此也安在其行夏之時而見諸行事之騐乎故曰建子建丑而遂以子丑之月為春則胡氏之説非也何言乎以寅為春而胡氏之説亦非也伊訓惟元祀十有二月蔡沈曰商建丑故以十二月為正三代雖正朔不同然至于紀月之數皆以寅為首非獨蔡沈有是論也胡氏亦曰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后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建子非春明矣愚按果如此言是周人雖以子為嵗首而至于春夏秋冬則未嘗不以寅為序初非以冬為春春為夏夏為秋秋為冬也至仲尼作春秋乃冠夏時于周月之上而以冬為春是本欲行夏之時而反紊亂天地四時之序大不若建子建丑而仍以寅為春者之為妥矣故曰以寅為春而胡氏之説亦非也然余嘗考左傳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註曰冬至也隠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桓十有四年春正月成元年二月無氷桓八年冬十月雨雪定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皆以為災而特書之則信乎以十一月為正月矣總之以冬為春者乃魯史従周而聖人因之而不變正所謂今用之吾従周者也至于告顔子以行夏之時則又斟酌百王所謂某有志焉而未之逮者與此正不相妨也以為冠夏時于周月之上則鑿矣
  春王正月中
  或問于余曰夏時冠周正此非獨胡氏之言而程子之言也程子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余應之曰理有不可従者尚書序漢儒以為孔子所作今猶議之况程子乎夫春王正月此夏正之十一月也以十一月為正月而遂以為春此周正也魯人世遵之者也非本無此事而孔子創為之者也何以明其然也禮記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雜記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其祖夫日至者冬至也七月日至者夏至也魯本以季夏六月禘至孟獻子改為七月故又曰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則是魯人明以建巳之月為季夏矣既以建巳之月為季夏則建子非春而何故曰以冬為春此周正也魯人世遵之非孔子創為之者也十一月可以為春乎曰何不可也春之為言蠢也萬物蠢蠢然動也一陽初生管灰吹動即以為春何不可也總之天開于子地闢于丑人生于寅以故三代迭用之然非自三代始也甘誓曰怠棄三正則自唐虞以前固有建子建丑者矣特以厯起于子丑終不如建寅者為盡善故孔子獨取夏時焉而非謂建子丑為不可也惟秦以建亥為嵗首則不過區區厭勝之術而其去三正之義逺矣或曰與其託之空言不若見之行事則以夏時冠周正不亦可乎余應之曰行夏之時此平日論為邦則然非謂纂修國史可遽改也信如胡氏之説使聖人修輿服志改周輅為殷輅乎脩禮樂書改武舞為韶舞乎春秋一書本為亂臣賊子而作所紀之王周王也所列之諸侯周諸侯也所用之正朔周正朔也若以夏時冠于周月之上是先并時王冬春之序而黜之而已之無王亦已甚矣又何以討亂臣賊子乎
  春王正月下
  春秋尊王乎曰然曰隠公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書法宜曰王四十九年春正月而今年用魯月用周者何也以是推之是年齊僖公禄父必自稱九年晉鄂侯郄必自稱二年曲沃荘伯鮮必自稱十有一年衞桓公完必自稱十有三年蔡宣公考父必自稱二十有八年鄭荘公寤生必自稱二十有二年曹桓公終生必自稱三十有五年陳桓公鮑必自稱二十有三年𣏌武公必自稱二十有九年宋穆公和必自稱七年秦文公必自稱四十有四年楚武王熊通必自稱十有九年傳曰先王建萬國以親諸侯又曰周之初封千八百國夫千八百國必千八百元年也紛紛不同尚謂大一統歟余應之曰古者諸侯國必有史史必以其君即位之嵗紀元元年春正月者魯史也元年春王正月係之王者聖人之特筆也晉之乗楚之檮杌魯之春秋皆史也則皆以其國君紀元者也至如稱于天子曰朝曰聘稱于友邦曰聘曰朝曰⿱眀皿曰㑹曰遇曰納幣曰胥命未有不用天子之正朔而紛紛自紀其元者何以明其然也臯鼬之⿱眀皿将長蔡于衞也祝佗舉踐土之舊以争之曰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衞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夫觀異姓必列于同姓之後則其舉周正以號令諸侯也審矣唯吳楚僣王則其盟㑹必有自紀其年而不用天子之正朔者此春秋所以亟斥之也歟
  不書即位
  穀梁之言是也按惠公元妃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禮諸侯不再娶仲子于惠公不過妾耳有文在手安知非附㑹乎而又安得遂以為夫人乎隠桓均之乎庶而隠公兄也桓公弟也立庶以長桓公安得立隠公又安得成先君之志而欲與桓哉禮人子従治命不従亂命先君之欲與桓亂命也従亂命而遂以與桓此劉愷丁鴻區區之行聖人所不與也故不書即位胡氏謂上不稟命于天子故不書然春秋之書公即位者多矣豈曽稟命天子哉
  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天王崩武氏子來求賻
  褒救衞則王人子突以下士而書字貶歸賵則宰咺以冡宰而書名春秋之予奪嚴矣然以天王之加禮于魯如此而比其崩也不奔其喪不㑹其葬恝然若行道之人焉于是武氏子求賻而魯若㒺聞知也是尚有人心乎榖梁曰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求曰来求賻交譏之也得其㫖矣
  宋公和卒
  胡氏曰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而書卒者周室東遷諸侯専享其國而上不請命故聖人因其告喪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苛乎是棄灰于道者有刑耳孟子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将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抑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夫二百四十九年之間豈無一人請命于天子者而何以槩書卒也然則何居曰春秋魯史也内卒曰薨外諸侯卒曰卒
  葬宋穆公
  胡氏曰宋殤齊昭書弑不書葬討其賊也晉景公葬止公故不書諱其辱也吳楚之君不書葬避其號也余曰是也胡氏又曰魯宋盟㑹未嘗不同而三世不書葬治其罪也余曰非也桓公未葬而襄公㑹諸侯入春秋亦有陳子㑹温之例何至并其父葬而削之乎襄公成公並無大罪所云治其罪者何罪也然則三世不葬者何也桓公成公魯或不㑹或史失之襄公死于泓為中國諱也
  葬衞桓公
  胡氏曰衞本侯爵何以稱公見臣子之不請于王而私自諡爾余曰非也桓公父荘公荘公父武公即所謂抑戒睿聖者以是知衞之稱公久矣諸侯生従其爵卒則稱公此孝子慈孫之用心聖人所因而不革何謂請命不請命乎即使請命而天王亦不能以初封之爵稱之矣胡氏又曰失位而見弑何以為桓忠孝者不忍為也然嘗考之春秋衞侯完並無失徳直以州吁有寵于先公而阻兵安忍其見弑也亦不幸耳豈有幽厲之惡而可以惡諡加之乎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齊侯使弟年來聘鄭伯使弟語來盟此亦據其事而書之非貶之也以為譏其有寵愛之私者鑿也
  附録
  有文在手為魯夫人左氏之誣也桓㓜而貴隠長而卑公羊之舛也然則隠何以不書即位曰吾従榖梁邾儀父附庸也例稱字左氏以為貴之公羊以為與公盟而褒之榖梁以為男子之美稱失其㫖矣鄭伯克段于鄢左氏曰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噫備矣鄭伯曰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于四方公榖皆以為殺何據宰咺歸賵仲子卒矣左氏以為未薨豫凶事非也榖梁以為恵公之母孝公之妾非之非也
  入極造其國都也非滅也公榖以為滅同姓非也無駭卒未賜族也以為惡滅極而削其族尤非也尹氏卒左氏作君氏聲子也然哀公之母定姒書卒書葬聲子何以不書葬以是知其非聲子也天王崩公羊以為天子記崩不記葬故不書則桓襄匡簡景之志崩又志葬何也
  鄭伯不王天下之惡一也而左氏曰周鄭交惡是夷周于諸侯也甚矣其懵于冠履之分也
  宋穆公舍其子而立與夷左氏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君子曰否公羊氏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
  衞人立晉惡其無王命父命而擅置其君也然當是時王命固絶望矣苟有父命則猶可也故于齊陳乞弑荼發之荼固有父景公之命也然亂倫干討則雖以父命不能抗王命故又于衞侯朔發之朔雖有父宣公之命而四國納之則貶王人救衞則褒以王命不與其為諸侯也然王命雖重苟非制命以義亦将壅而不行故又于首止之盟發之以見天子之私愛可奪而大義不可揺此所謂大居正也
  考仲子之宫曰仲子不與其為夫人也不與其為夫人則桓公之自以為當立與隠公之欲讓桓皆非也取郜取防左氏以為鄭荘公于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噫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惡乎正入許而不取使大夫百里奉許叔居東偏左氏以為鄭荘公于是乎有禮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處之量力而行之可謂知禮矣噫放飯流歠而問無齒决惡乎知禮















  春秋質疑巻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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