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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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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春秋配
第十回
第十一回 

第十回 公堂上屈打成招 牢獄中協謀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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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耿知府政事精勤,不肯懈怠。因牽掛柳道一案,未審明白,黎明起來梳洗停當,穿上公服,即命擊鼓升堂。坐在暖閣內,專意等候,說:「昨晚差役帶領賈氏前去李花家搜拿秋蓮並李花審問,這時候想也就到。」

  卻說差捕同賈氏領著李花剛到衙前,差捕道:「列位看這光景,料想太爺已經升堂。待進去稟過,好帶人犯。」這差捕從旁邊角門進去,走到堂前跪下稟道:「奉差到李花家不見秋蓮,只有一個包袱,賈氏說是她女兒跑時帶出的,拿來呈驗。今已將李花拿到候審。」耿知府道:「帶上李花來審訊。」眾役答應一聲,往下急跑,喊聲帶李花。差捕聞聽,將李花推擁到大堂階前,說:「李花當面。」李花無奈,只得雙膝跪下。耿知府抬頭向李花一望,生得少年清秀,不似狡猾一流。只得開口問道:「李花你可知罪麼?」李生道:「老公祖在上,生員朝夕只在書房,攻讀書史,又不欠賬,又不欠債,不知罪從何來?」耿知府道:「哦,你拐藏秋蓮幼女,殺害奶娘老婦,現在你家搜出包袱,贓證已真,又是拐案,又是人命,怎麼你說無罪?快把那郊外如何贈銀誘逃,柳道怎樣行兇殺害,如今卻把秋蓮藏在哪裡,一一從實供來,免動刑法。」李花聞聽嚇得膽戰心驚,不曉來由,無處插嘴應對,唯說:「叫生員從何處說起?」知府又催問道:「你還不招麼,看枷棍伺候。」李春發道:「老公祖在上,容生員告稟,別事真不知道。若問起贈銀事原有情節。那日生員因讀書倦怠,偶到郊外閒行,見個幼女同老婦,相對傷情,那時生員詢問端底,她說為繼母凌逼,因此傷感。俺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仗義疏財,贈她幾兩銀子,其實並無他意。蘆林遇唯有此舉。至於秋蓮私奔,奶娘傷命的事,一切不曉。求老公祖細細端詳,筆下超生罷。」耿知府道:「依你說來,全不知情。這包袱可怎麼卻在你家。不過恃有衣衿護身不肯實說。我今就申文學台,革去你的衣衿。左右與我夾起來。」從衙役如狼如虎的,將鞋襪退去,把夾棍擱下,一個彩起頭髮,那兩個把繩盤了幾盤,喝喊一聲,兩邊人將繩背在肩上,用力一緊,這李生便昏迷過去。你看李春發本是個柔弱書生,嫩生生皮膚,怎禁得這等重刑。大約心似油煎,全無主張;頭如迸裂,滿眼昏紅。一個衙役,拿著一碗涼水噙在口中,照他頭上啐了三遍,才甦醒過來。歎了一口氣說:「冤枉呵!」耿知府問道:「你招也不招?」李生定神思量道:若就招承豈不污了一世清名,待不招時,這大刑其實難受。想來必是前生造定的了。耿知府道:「若不招就要再夾了。」李生道:「願招。」耿知府道:「既是招了,退去夾棍。且帶去收監,聽候申詳定罪。」只見禁子走來,上了刑具,帶領回去。說:「這是人命重罪,須加小心。」眾小牢子答應一聲,照常例收拾起來不提。

  卻說李翼等候多時,知主人下監,走到獄門說:「哎呀,我那相公啊!」禁子喝道:「你是什麼人?」李翼道:「要看我家相公的。」禁子問道:「是李花不是?」李翼道:「正是。」禁子道:「他是重犯,豈容你進去看視。」李翼道:「大哥,我還有些須薄敬,望行方便。」禁子接過說:「啊,也罷,我且行一時之方便,叫你主僕相會一面。」遂開了門,說:「你進來切莫要高聲,你家相公受屈的人,待我取盆水來與他洗洗。」李翼道:「多謝大哥了。」說著看見主人,不成模樣,不覺滿眼含淚說:「相公醒來。」李生聞聽把眼睜開,哎呀一聲,說:「痛殺我也,我見了你猶如亂箭穿心,滿腔忿恨,只是說不出來。」李翼說:「相公曲直,久而自明,容小人訪察清楚,翻了此案也未可知。且請忍耐,不必傷感。」主僕兩人正在悲痛之際,忽聽外邊有人叫門,看官你道是何人?原來是石敬坡夜間送了包袱,到了早晨,聽得街面上紛紛齊說,將李相公拿在衙門去了,他心內暗暗後悔道:「早知包袱惹禍,斷不送去。想那李相公是佛心人,遭逢倒運,怎能打此官司,不知何日才得脫身。不免買些酒肉,到監中探望探望,盡點窮心。」隨即提著籃兒進到監門,叫聲:「禁卒哥。」禁子望外一看,說:「做什麼的?」石敬坡道:「裡邊有個李相公麼?」禁子道:「有個李春發,你問他怎的?」石敬坡道:「可將門開了,待我看看他。」禁子把眼一睜,說:「咳,這是什麼所在,你要進去?」石敬坡道:「太爺我還有些薄敬。」禁子問道:「多少呢?」石敬坡道:「三百大錢。」禁子道:「不夠,再添。」石敬坡道:「權且收下,俟後再補。」禁子道:「也罷,快些進來。」石敬坡叫聲:「李相公我的恩人呀,你本是讀書人,怎能受此苦楚,我今特來奉看,請吃一杯酒。」李生不知是何人,突然而來,說:「我不用。」石敬坡說:「吃一塊肉罷。」李生道:「也不用。」石敬坡道:「李相公你的諱是春發麼?」李生道:「正是。我和你素不相識,怎好承情,卻來看我。」石敬坡道:「相公你再想想。」李生道:「如此你敢是個拐子。」石敬坡道:「我明明是個賊,他乃認成拐子。既不相識,枉費窮心,回去罷。禁卒哥開門。」李翼道:「相公,他好像那夜在我家做賊的石敬坡。」李生道:「是了,快叫他轉來。」李翼趕上說:「石大哥轉來。」石敬坡道:「認得了麼。既然認的,不必細說。我蒙過相公厚恩,殺身難報,今送來一壺酒,聊表寸心。相公吃一杯罷。」李生道:「拿來我吃一杯。」石敬坡道:「再吃一塊肉何如?」李生道:「吃不下去。」石敬坡道:「恩人所犯何罪,監禁在此。」李生道:「連我也不知犯的何罪?只那晚屋簷上掉下一個包袱,認就誰家失盜,賊人遺下的。不料天明,姜婆就帶領公差拿我,說我殺了她家養娘,窩藏她家女兒,名喚秋蓮,偏偏包袱又現在我家,大老爺不問曲直,除名動刑,屈打成招,問罪收監。」石敬坡道:「相公那殺人罪,你如何輕易承認。」李生道:「刑法難熬,不得不然。」石敬坡道:「恐怕殺人即要償命,誰是你的救星。還有一件,秋蓮尋不著,只怕責比你哩。」李生歎口氣道:「姜秋蓮與你哪世冤家,害得我好苦,就死在陰司,也不甘心。」正說話間,只禁子走來,說:「老爺查監下來了,你們快都出去罷。」李翼與石敬坡同道:「相公放心養著,我們不時來看你。」遂出了牢門。石敬坡說:「李翼哥我兩人到僻靜去處,有句話講。」李翼說:「使得。」二人到個孤廟中,石敬坡道:「請問相公就沒個至親好友麼。」李翼道:「有個契交,在集俠山住。」石敬坡道:「何不去求他相救。」李翼道:「我也想去,就是牢中沒人送飯。」敬坡道:「這個有我。」李翼道:「姜秋蓮也要尋找。」敬坡道:「這也有我。」李翼說:「如此說石大哥轉上受我一拜。」慌得敬坡扯不及,遂同拜起來。李翼道:「感謝大哥慷慨,既允送飯,又尋秋鏈。倘我主人得脫牢獄,我主僕不肯忘你恩情的。」敬坡道:「你說哪裡話,我受過活命之恩,比不得陌路人,定要事事關心的。」李翼道:「這叫做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了。」敬坡道:「李翼哥,集俠山之事要緊,不可遲延。」李翼道:「這個自然。就是那秋蓮之事,須煩留心。」敬坡道:「在我身上,不消說了。」李翼道:「我即刻起程去罷。」敬坡道:「我送你一程何如。」李翼道:「不可,各人辦事要緊,請罷。」二人作別去了。

  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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