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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沙先生集/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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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月沙先生集
卷之二十六
作者:李廷龜
1636年
卷二十七

筵中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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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三月十五日朝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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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知經筵入侍啓曰。私廟追崇。出於聖上誠孝之至情。臣子不敢更瀆。而第顯親必得其禮之正。然後方可謂之尊親。若不顧禮之當否。不計事之是非。徒欲循其私意。則非所以愛親也。昨日聖敎以爲後世雖有峻論。予自當之。此敎尤極未安。人君處禮之變。當無一毫未盡。俾無後世之議可也。豈可知有議而強爲之乎。臣子議禮。又豈可使君父得後世之議而自安於心乎。如臣庸劣。當此變禮。不知所爲。乞先遞免。以正莫大之禮。上曰。當此許多大禮。非卿則宗伯重任。誰得爲之。私廟事。時王之制如此。卿雖累陳。不得從之。卿不爲浮議所動可也。且宋仁宗。三代後令主。亦追尊李宸妃爲太后。且祔太廟矣。李對曰。初則別廟奉安。而後四五年入廟矣。此乃錢惟演佞仁宗。建此議而入廟。朱子書於貶辭。且李宸妃則與後世事相異。仁宗於生前。不知爲母子。死後追聞。傷慟太甚。有此激成之擧。然是仁宗之過擧。此豈後世所當法哉。上不答。

閏三月十六日朝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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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同知經筵事入侍啓曰。奉慈殿祭禮。用太廟之制爲之之敎。極爲未安。本曹亦欲啓稟而未及矣。文昭,延恩。亦爲隆禮。但不得血食耳。旣不入廟。則自有當用祭禮。太廟之制。則不當用矣。仲子之宮。春秋譏之。然而魯爲八佾。而仲子之宮。則始用六佾。蓋以別廟故。貶損之也。此是大段擧措。不可不審定。上曰。天朝孝宗皇帝。於太廟近處爲之。凡祭享。一依太廟矣。卿等相議處之。

癸亥九月二十日晝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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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知事入侍啓曰。秋節已盡。合氷不遠。此賊以形勢言之。則似不必先爲東搶。雖或有警。且未知直抵京城。而關西則恐或有一番墮突之患。雖明知其不來。在我之道。以爲必來而待之可也。宜預先定計。自上當進戰以拒乎。當固守京城乎。抑退保江都乎。或南邑乎。我之所到。賊亦可到。退走則必無及矣。而京城。宗社所在。百萬生靈。纔爲奠居。捨此何往。一出京城。則蒼黃之際。意外之變。亦可憂。須先定死守之計。曉諭中外。人心自然固結。國勢自然鞏固。而反側者亦不敢生心矣。上曰。予意亦然。捨此何往。又啓曰。聖意若此。則須堅定此計。明諭中外。京城雖大而難守。略加修改。鑿濠增埤。則可禦虜賊矣。且京畿束伍。旣不赴西。使之操鍊。以爲扈衛。四方勤王兵。自當捍衛矣。賊豈敢久駐乎。廢朝不思防守。但爲避走之計。至出體察使。處處欲爲保障。而亦未能成。一出都城。卽是亡國之日。豈忍使宗社宮闕。百萬生靈。付之賊手乎。臣曾以此意陳達。而恐是過慮矣。今則秋防正急。不可不先爲之所。故敢此更達矣。上曰。予意亦以爲當守京城。

甲子十月二十三日晝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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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知事入侍啓曰。明明日。當爲私廟親祭。祭文及祀典。上年已爲定奪矣。但神主傍題。上年。臣累度陳稟。而未蒙發落。厥後未聞有追書傍題之擧。自內若未擧行。則今於親祭時。當改書傍題矣。都承旨鄭經世曰。今李某所達傍題事。自外間聞之。則綾原爲某處繼後。必區處此事。然後可以爲傍題云。若然。須速爲處置而改傍題爲當。上曰。旣已改之。而只不爲傍題而已。鄭曰。近聞私廟追崇之說。頗有不當有之議論。此必因不爲傍題之事。而外人測度聖意。如此說話也。頃者李義吉之疏。其言極無理。朴知誡之疏。雖有廟享之意。而猶不敢公然言之。李義吉。乃其一家人云。而其言如此矣。李曰。私廟事。廷議已定。而朴知誡,李義吉等疏。相繼而入。朴知誡疏。則今春賊适變初。例下本曹。而蒼黃中未及察見。還都後最久。始爲搜見李義吉疏。頃者亦例下本曹。李義吉之論。又甚於朴。大槩朴知誡。亦讀書人。非必有迎合諂佞之意而然也。似是獨學。故其於說禮。識未透見未到耳。其疏甚支蔓。辭說恍惚。雖難盡記。而大槩主意。以儀禮不杖期條曰爲君之父母之語而以證此論。又以近思錄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之語而爲證據。殊不知此皆錯見處也。儀禮爲君之父母君服斬。臣從服期云者。非指此也。鄭玄註云。君之父母者。謂合立爲君。而或因廢疾。未及立而早死者云。則是不可爲證於今日也。且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者。天王封建諸侯。諸侯雖於私兄弟非長子。當爲大宗也。如漢高祖封蕭何,曹參爲諸侯。蕭何雖於兄弟中爲季子。當奪其宗而爲大宗也。此皆錯見處。非有私意。而唯其察理不精。故所論如此。其害於大禮。關係非細。豈非大可憂者也。昔漢光武南頓令之宗室。疏遠甚矣。王莽簒位之後。崛起閭閻。遂成帝業。是實創業之主。而光武乃上繼孝元皇帝之後。立其四親廟於舂陵舊鄕。其重宗統至公之道。眞是聖人手段。朱子甚爲嘉歎。朱子弟子何叔京曰。此則善矣。然不若以伯升之子。立爲其後之爲正。伯升卽光武之兄劉縯之字也。朱子聞之曰。叔京此論最正云。小臣今日之請速立後傍題。卽此意也。鄭經世曰。外間或云綾原當爲奉祀。而曾爲他繼後。故自上難定云。未知是否。李曰。此說。臣亦聞之。上年。亦嘗微稟於筵中。而未有發落。設若如此。當宣布外庭。該官自當考據法例而處之矣。上曰。金長生之論。朴知誡之疏。何說爲優。鄭經世曰。金長生則以爲爲人後者爲之子。旣以宣廟爲考。則不可又以大院爲考云。此則似不然矣。若以宣廟爲考。則是禰其祖也。今殿下則雖繼宣廟之統。而以宣廟爲祖。則雖以大院稱考。亦無所害。故前日與禮官相議。以爲稱考而不加皇字。稱子而不加孝字云者。亦臣之此意也。李曰。小臣則本曹當初啓辭及上年親祭時引對之日。已盡陳達。今無更達之事。而大槩金長生以爲人後者爲之子。雖以叔繼姪。以兄繼弟。當爲父子云。此則但以宗統爲重。而臣等之意。倫序之不可闕。亦重矣。然金長生之意。亦深遠。蓋慮偏重於私親。則或有後日加隆之邪議也。到今見朴知誡等疏。謂臣等曰。防微若不斬絶。則必有如此邪論。希恩固寵者。相繼而起。不聽吾言。今果如何云。臣等之意。豈可爲後日防微。而先爲過中之禮也。朴,李之疏。初欲回啓辨正。而與大臣及諸人相議。則此乃朝廷莫重莫大之典禮。上年該曹旣已援據古今。參酌情文。議大臣定奪祀典封號祭文屬稱詳盡。啓下。遵行已久。今若以一二人僻陋之見。遽爲更議。是有所撓改也。置之爲宜云。故不爲回啓矣。鄭曰。光武爲私親別立廟。而不置主祀者。何叔京問於朱子曰。立伯升之子爲後則如何。朱子極稱此論甚當云。正如今日之於大院。以綾原爲傍題也。古人云。衆言淆亂。折諸聖訓。今雖衆論蜂起。當以朱子之言爲定也。明時之人有言曰。漢宣帝若陞一等而考昭帝。則必將降一等而兄史皇孫。其辨釋極分明矣。朴知誡則以爲稱考則必行斬衰。斬衰則祭祀之禮。▣不可不致隆云。此失其宗旨之言也。不可行之明者也李義吉疏則曰。殿下宗廟。爲殿下高曾祖禰而設也云。其言極爲無理。今殿下入承大統。而於大院爲別子。綾原奉大院之祀而爲別宗。則當爲百世不遷之位而得禮之正也。如欲有加於此。則決不可爲也。臣等豈欲使殿下有此過當之擧也。朴知誡不能博考禮意。唯以所生之恩爲重。以爲必當稱考。旣稱考則不可不行三年之喪云。其考察甚不詳矣。上曰。禮文則未之知矣。稱考則似無不爲三年喪之道理。鄭經世曰。尊祖。義也。親親。仁也。義之所在。恩有所屈。若繼先祖之統而有禰之道焉。則厭於所尊。故不得爲私親而服斬也明矣。李曰。爲人後者。爲本生父母當服期云。旣曰當服期。而亦不沒父母之名。臣等之請稱考者。只是於祭文頭辭。旣不可稱叔。又不可稱兄。不得不稱考而已。非以爲宗統繼序也。此臣所以前日筵中之啓曰。殿下於宣廟。有父子之道。而無父子之名。殿下於大院君。有父子之名。而無父子之義者。意蓋爲此也。鄭經世曰。此說甚精。上曰。豈可以有祖而不服其親之喪乎。鄭經世曰。此非今日之所當辨。只以傍題之事。有所云云耳。

己巳閏四月初一日朝講時爲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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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侍啓曰。明敎化正風俗。雖是腐儒迂闊之論。近來人心貿貿。不知倫紀。君臣之義。父子之倫。全然不知。以此弑父之子。謀逆之臣。接迹而起。明敎化正風俗。實急先之務也。小學勸講。最爲緊切。廣印頒布。京中及各邑置師長。常常敎訓。自泮中通讀訓習。先以大文印出。敎之便易。且明敎化。在於崇奬儒術。先生長者亡逝之後。師友道絶久矣。此又寒心。上曰。此意甚善。小學勸講。下諭各道。使之着實擧行。且師友之道。何以則可以復見也。啓曰。崇奬儒術。使人有所興起而矜式。則自有師資之益矣。上曰。金長生,張顯光。予待之非不誠。而不爲上來。今可招來乎。啓曰。金長生。年過八十。近有耳聾之病。以其不堪從仕。故老人難於上來。上年春初逆變。送書於臣等曰。欲上京一拜天顏而退。而天寒老病。逆獄又聞已平定。不能上去云矣。自上若不以常規優禮招之。則必上來矣。上曰。各別下諭。使之駕轎給馬上來。啓曰。儒賢作故之後。例有追贈之典。成渾獨未蒙贈。當身生時。本無仕宦之志。先王擢爲參贊。今若追贈。以示崇奬之意。則士林必有矜式。師友之道復興矣。近見其文集學問上工夫。最爲篤實。門路最正。矣。上曰。時未追贈乎。對曰。時未追贈矣。翌日。政院無發落取稟。則命追贈。厥後四日。吏曹以領議政下批。則傳曰。領議政似爲過重。翌日晝講。崔有海啓以過重之敎爲未安。上曰。非以政丞追贈爲過重。領相則過重。故言之耳。李植曰。外間不知上意。以階級過重知之耳。上曰。知之錯矣。非以政丞爲過也。翌日政。左議政追贈啓下。

辛未四月二十日大臣引見時余爲右議政。與海昌君尹昉,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竝入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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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追崇一事。卿等之意如何。吳曰。云云。尹曰。云云。李曰。此是國家莫大之論。無前變禮。以臣矇學。何能折衷仰達乎。第反正之初。臣忝在禮官。聖上親祭廟社之後。欲祭私廟。應行典禮及祭文頭辭。臣與大臣。參酌講定封號大院支子主祀等項節目。議稟啓下。至今遵行八九年矣。厥後喪禮時。聖上欲行三年喪。欲自爲喪主。而廷臣爭之。卽爲允許。以聖上誠孝至情。何所不用其極。而發乎情。止乎禮義。如此大聖人至公至大之意。孰不感歎。今者追崇之論。誠所未料。臣不知所達。聖上英明。高出百王。經史所載。必皆歷覽。是非得失。無不瞭然裁判於胸中。而獨此一事。未免所蔽。臣等竊悶焉。上曰。有可據經傳明文乎。李曰。經傳中可據之文及先儒論議。雖未得一一記誦以達。而如曰父爲士。子爲天子諸侯。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又曰。諸侯之子爲公子。公子之子孫封爲國君者。世世祖是人也。不祖公子。大槩以士大夫家言之。則祖孫不相爲後。孫不可以繼祖。帝王家則以宗統爲重。雖以兄繼弟。以叔繼姪。嗣服之後。便有君臣之義。父子之道。雖以孫繼祖。當禰其祖。創業之君。肇建邦土。故立宗廟以祀其先。周公之追王太王,王季是也。繼世之君。則承祖宗之統。踐祖宗之位。不敢以生我之恩。以小宗合大宗也。上曰。此事欲爲奏請矣。天朝若不許。則予亦無憾矣。若宋戶部之論。則必許之矣。李曰。天朝於外國之事。雖知其不當。豈有塞之之理乎。但如此大議論。必廣詢熟講。俾無未盡。而今則國中之論。未得歸一。而先爲上奏。未知如何。上曰。在於其言之當否。不在其人之名之高下矣。如金長生稱叔之說。甚爲無理。以此言之。則理學亦不可信矣。李曰。金長生之言。是防微之言耳。蓋堅守先儒定論。不然則必有加隆之事。意中原亦無禮學之人。宋戶部之知禮。曾所未聞。而其論自謂義起。如此大變禮。其可以義起定之乎。其書中。有曰上欲追孝。下守經常。旣云經常。則其意可知。漢光武以疏遠之宗室。崛起除新莽。其功優於創業。而上繼元帝之後。立四親廟於舂陵舊鄕。不入宗廟。先儒甚稱之矣。上曰。我朝成宗。亦有追崇之事矣。李曰。德宗以世子當立而早薨。成宗上奏。請爲追封。天朝許之。而其勑書曰。爲人後者爲之子。義不可顧其私親。而嘉王顯親之誠。特允所請云。則知其不當而勉從之意。亦可知矣。豈必取法哉。上曰。今人不知爲人後與不爲人後。而徒爲議論。甚爲非矣。李曰。此說。臣之迷劣所見。不能無惑。人者對己之稱。無論疏近。非己則人。聖上入承大統。爲宣祖之後。謂之爲人後。未知其不可也。人君以雷霆之威。下臨臣下。順旨則榮且安。逆旨則有罪。吾君欲顯其親。苟合於理。則何苦而強爲防塞乎。自有此論。晝夜思度迷而。惑之見。不能變易。區區之意。只欲納吾君於無過耳。若以漢唐以下之主。期待殿下。則豈爲此說乎。

癸酉七月十八日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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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三司長官六卿判尹。引見于便殿。上曰。雷震之變。極爲驚慘。予之失德。卿等各陳所懷。啓曰。雷震由於陰陽不和。沴氣相侵。古亦有之。而此則法宮正殿。時御切近之地。震擊如是之多。此則前後未有之變也。天之譴告。若是其嚴切。豈不大驚懼乎。變不虛生。必有所以。自上宜惕然恐懼。側身修德。大加警責可也。然須加功於本源之地。常常澄省。可見實效。近來聖上施設之間。文具多而實事少。以故臣下之奉行。亦無實之事。況此無前之災變。應天以實不以文。自上尤當用力於誠意正心之地。此雖腐儒迂闊之常談。而帝王之學。此外無他。求言而無虛受之實。恤民而無子惠之實。除弊而無振作之實。則治化無自而興。況望其格天譴乎。今此之變。雖未能明知爲某事之應。大敵壓境。朝發夕集。防備蕩然。兵糧俱乏。蹂躪之禍。難保其必無。虜雖言甘。此亦謀也。外寧必有內虞。未知何許禍患。伏於不睹不聞之中。老病小臣。夜不能寐。無不出之心。消災爲福。只在君上之心。願聖上惕然克念。懋修實德。則至誠感天。天怒可解矣。

筵中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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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傳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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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文啓曰。此篇敎誥多方。若是其勤懇。蓋殷民之不服周。至于五年。雖以武王周公之聖。不能鎭撫。於此可見人君德澤固結人心之效也。方紂稔惡。百姓如在水火之中。武王之興師。諸侯不期而會者至於八百。而及其事定後。遺民思先王之德澤。久不服周。六七賢聖之君深仁厚澤。可謂至矣。人君可不惕念乎。因論陸䞇事。上曰。陸䞇如是賢臣。而德宗終何以不用乎。對曰。古昔帝王之中。昏暗忌克。莫如德宗。先儒曰。德宗之性。與小人合。當危急之時。倚毗陸䞇。奉天之亂。相失數日。至於涕泣。及其亂定。便爲盧杞,裵延齡等所讒。疾而逐之。至曰。人言盧杞姦邪。朕自不覺。其暗如此。而本性貪忌。故不能用賢。當國勢危急。時非才賢。則無以濟亂。故任用而實非誠愛也。及其亂定。則其言觸諱。皆所厭聞。故疏之。此自古昏君之常態也。且自古小人之譖君子。當君子契合於時君之時。不敢生讒害之心。及見上心之稍厭。必乘間謀陷除去而後已。人君可不體念乎。因癘疫事。啓曰。北路死亡。幾至七八千。他道亦方熾發。上年逆賊之變有。罪無罪。連累死者甚多。今又癘疫如此。必民生之死運也。天時失常。今年若或有水旱之災。則民其餘幾乎。無乃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而天之示警如此也。北路則人民本少。常時不能實邊。而又死亡如此。脫有虜警。則以何人而禦之乎。思之極爲悶迫。上下政宜交修警戒。發政施仁。以爲弭災之策。願自上體念。

論語子曰先之勞之章以下書筵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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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此章之義。人君體念處最多。先之勞之。卽躬率以正之義。堯舜率天下以仁。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民亦從之。上行下效。捷於影響。所謂子率以正。孰敢不正。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也。先之勞之四字。其意深長。宜體念。且次章曰。先有司者。人君御萬機之煩。許多事務。豈可親莅。當委之有司。責以成績。使百工效職。群策畢擧可也。若以察察爲明。下侵臣職。則非但日亦不足。事體豈可如是。其流之弊。終至於始皇衡石程書。唐文宗衛士傳餐。徒勞精神。有害無益。只取衰亡而已。人君得賢才而委任之。則各職其職。紀綱立而萬事成矣。此所謂佚於任賢者也。且赦小過者。人無過失。固爲好矣。但人非大聖。不能無過人之賢邪。不在於小過之有無。人君欲察臣下。當觀立心行事出處大節而已。世之粉飾名迹。修治邊幅。求免過差於簿書期會之間。細行曲謹。悻悻自好者。臨大節處大義。鮮不敗露本心。失身陷國焉。若君子。雖於小節細務。不免疏漏。而臨大節處大義。人所不及者多焉。人君若但取無過之人。而苛責其小過。則人臣救罪之不暇。何能展其志業乎。此尤深省處也。世子問毋倦者。何事無倦云乎。對曰。此章則孔子爲子路而有此言也。子路勇於有爲而不能持久。故聞先之勞之之敎。而猶未瑩然。若加聞他義。乃有請益之言。孔子喩之以無倦者。只此持久。足以爲政之意也。聖人勉人之意深矣。人能無倦。則何事不可做。人君始雖力行善政。勇於有爲。而志氣怠惰。安於小成。不愼厥終者多。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也。可不深念哉。世子問人各親其親。然後不獨親其親。此何義也。對曰。此本出禮記。蓋云使人各擧其所知所親之賢才。則我不獨親其所親也。此卽公天下之心也。註曰。只在公私之間。此眞明白說破。人各親其親者。是私也。公私界限。不過一念毫忽之間。而推而極之。則可至於興邦喪邦。可不惕然戒之哉。又曰。今日下問之敎。皆洽當善問之語。問毋倦者。尤是好意思。前日筵中。臣請以酬酢講官矣。人君爲學。必資講劘。今日下問之處。固是可疑當問處矣。雖明白易曉處。亦當審問。相與講明討論。其於開導聖聰。補益聖學。爲如何哉。待臣僚當如家人父子。使情意交孚。未有阻隔。雖其已知而猶益審問。所謂治之已盡而益致其精者也。

論語管仲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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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此章許管仲以仁者。取其尊周室攘夷狄。利澤及人之功足以爲仁也。聖人論人。有過中求無過。功能掩過。故謂之仁。非謂其純善之仁也。且子路謂之未仁。子貢疑其非仁。故孔子恐二子之深罪管仲。竝沒其及人之功。遂許其仁。若二子問管仲仁乎。則孔子必不深許其仁。而竝論不死子糾之過矣。夫仁雖顏子。僅能三月不違。管仲特霸者之佐。烏得謂之仁。只許其利澤及人之功足以爲仁也。且管仲平生假仁而行霸。其所爲不能一出於正。所著管子之書。有曰內政,寓軍令諸篇。皆外假仁政而內實寓軍政也。但先儒謂管子非仲之所著也。戰國人傅會之書也云。仲專齊國之政。政事必多。且有三歸之溺。何暇著書。以此先儒謂之非其所著也。又曰。古人論管仲多矣。事君大節。如是可疑。程子謂桓公兄也。子糾弟也。不死亦不害仁。先儒謂仲之於子糾。傅也。非臣也。實諸臣也。始之不諫子糾之爭。非也。桓公旣入國。則仲不必死也云云。此皆惜管仲之功而護之之辭也。臣之意。無論兄弟。旣已委質爲臣。則惟所在致死焉可也。雖師傅。亦豈非臣也。人臣之義。當以召忽爲正。但不死而能致尊周室正天下之大功。故聖人許之以仁也。此不可不詳察處也。

論語恥惡衣惡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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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此章雖似泛言學者立心工夫。而聖人之言。無所不包。人君立志之大本。亦實在此。蓋物欲。人所不能無者。惟能克去己私。使天理常明。物欲退聽。然後志可立而學可進矣。苟或拘於外累。則衣食之念。得以動其心。甚至於象著玉杯酒池肉林奢靡遊畋之害。無不基於恥惡衣惡食之一念。恥惡衣惡食。不獨學者之病也。人君尤當深戒也。故古之聖王菲衣惡食卑服。卽田功皆從。不以衣食動其心而致然。此章之旨。豈非人君之所當體念者乎。又曰。人之不爲外物所累。不在於他。惟在於學問。學問之道。無他。講明義理而已。邸下學業長進。日講書筵。但聞宮僚之言。開筵講讀之際。酬酢甚罕云。講學之道。不在於文義口讀。要在於講明義理。前章所謂法語之言雖從。而不但面從。巽與之言雖悅。而必須尋繹。此宜深戒處也。講讀之際。一有所疑。則開說講門。使之體認心會。不但面從而已。雖所已解處。亦須反覆尋繹。使之洞釋無遺蘊。乃有進益。臣下之進言。亦須審察法語與巽言。法語則受而改之。不但面從。巽語則從而悅之。又必尋繹微意。此乃人君受言之道也。又曰。天理人欲之辨。非深邃微妙高遠難行之事。人於每日平朝未與物接之時。此心之所之。在於學問。在於善事。則卽天理也。在於衣食。在於逸遊。則卽人欲也。人須於此。常加惺惺省察。勿使此心走作。日日如是。則天理常明。物欲自不能累。淸明在躬。査滓消融。只在於人之一心。義理公私之辨。不難知也。可不體念哉。世子問子路長處如何。曰。子路好勇。故勇於爲善。喜聞過。有聞未之能行。猶恐有聞。此皆子路之長處也。惟其剛果。故能勇於爲善。勇於改過。程子謂子路百世師。豈不信然乎。但爲人矜伐。故一聞孔子推奬之語。而便有自喜自足之心。欲終身誦之。不復求進於道。此是工夫粗疏處。故孔子一揚一抑。與其所已能。勉其所不及。聖人敎人之旨。深矣。

孟子自非惟百乘之家止言必稱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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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訖。達曰。此章。孟子因問友而言也。大槩自天子至於庶人。進德修業之益。必須於友。此所謂友直則聞其過。友諒則進於誠。友多聞則多識前言往行。開廣聰明。此皆益友也。友便辟則習於威儀而不直。友善柔則工於媚悅而不諒。友便佞則習於口語而無聞見之實。此損友也。友之損益。而人之善惡判焉。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而成者。故非惟百乘之家爲然。雖小國之君亦有之。非惟小國之君爲然。雖大國之君亦有之。可以爲師者。則待之以尊。可以爲友者。則待之以敬。不可挾之以尊貴之勢。曾子曰。彼以其爵。我以吾仁。彼以其富。我以吾義。人君之於賢者。必屈己而下之。虛己而聽之。此章之旨。所當體認深念處矣。晉平公。末葉衰微之君也。雖不能用之。而能知尊禮賢人。故猶得保延數世。此乃可鑑而可戒者也。食云則食。坐云則坐。可謂尊賢知所敬矣。但終於此而已。不能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祿。則此無異於學者待賢師之道。而非王公之尊賢也。必須如堯之於舜。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可也。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桓公之於管仲。亦學焉而後臣之。帝王用賢之道。必須如是。若徒崇以爵位之尊。未免其禮貌之虛。則雖有用賢之名。不能盡用賢之實矣。今臣不以趨走承順爲恭。惟以責難陳善爲敬。人君不以崇高權勢爲重。惟以貴德尊士爲賢。然後上下交而德業成。人君處崇高之位。若不謙謙自卑。則賢者必不樂爲之用矣。然其用賢之實。則不在於虛文。而在於實德。徒以禮貌尊敬。而不用其言。則非用賢也。徒以爵祿崇重。而不修己德。則非用賢也。中庸九經云。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人君待賢之道。不出乎此矣。天位天祿天職。必稱以天者。其義尤重。人君代天理物。必得賢人。以治天民。書曰。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又曰。天位厥惟艱哉。又曰。四海困窮。天祿永終。皆此義也。天位天職天祿。天之所以付畀於人主。而與賢人共治天民者也。非人君所得而專者也。至於貴貴尊賢之語。蓋戰國之餘。人君徒知尊貴之勢。不知用上敬下之道。故孟子竝言之矣。傳曰。大有爲之君。必有不召之臣。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爲。舜。匹夫也。堯。天子也。而堯乃館于貳室。親饗其食。此乃大聖也。堯以不得舜爲己憂。旣得舜之後。則天下之事無復憂矣。此所謂勞於求賢。逸於任賢者也。王世子問曰。顏般何如人也。曰。蓋賢人也。而無見著處矣。長息公明高之弟子也。費乃季氏之私邑也。費惠公。卽庈父之後。魯大夫。始邑於費。而其後爲惠公。蓋魯之屬國也。費國之至小。惠公他無顯著之事。而如子思之賢。猶知尊禮而師之。此孟子所以見稱也。王世子問曰。非王公之尊賢。何爲而言也。曰。人君待賢之道。必用其言行其道。使治天民可也。亥唐。晉之賢人也。平公雖於禮貌之際。徒有虛尊之事。飮食坐起。皆聽命焉。可謂敬矣。而猶不知任之以爵。此乃學者待師之道。非王公之尊賢也。雖任之而不用其言。則是非待賢之道。況徒尊之而不任以爵乎。曰。聖學日就高明。集註似不必解釋。此意前旣仰達矣。大槩帝王之學。潛心默察。體認心上。觀聖賢立言之本意。審取舍義利之分而已。不須字字解釋矣。孟子之註。欲使後學易見。故措語支蔓。若專務句讀字字。釋以方言。則文理牽合。反失其大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