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中宗實錄/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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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
(戊寅)十三年大明正德十三年
十四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辛丑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仍賀大妃殿。

○上御勤政殿,受百官賀,進豊呈于大妃殿。

○餉宗宰二品以上及入直諸將、臺諫、弘文館、承旨、史官等于勤政殿庭。

1月2日[编辑]

○壬寅,臺諫啓元彭祖、河宗海、劉永貞、金順蒙、辛世璉、金魚適、安瑞凰、全義常等事。上命遞瑞凰、魚適,餘皆不允。

1月3日[编辑]

○癸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4日[编辑]

○甲辰,內資寺奴思郞孫來告政院曰:「有內資寺奴孝仁、玉石兄弟,去丙子年春,得罪在逃,希望有赦,謂我曰:『我有二謀,一則潛入文昭殿,偸竊神主一位,則幸有赦矣。縱使有赦,法司必以輕赦爭之,先射憲府之門,以刼臺官,則雖有大赦,臺官必無辭矣。若不得竊神主,則當偸取殿內十一位銀蓋兒,埋諸山谷,轉賣開城府等處,以備徵次知之費,則我雖在逃,必無虞矣。』蓋玉石,方爲文昭殿色掌,孝仁曾爲此殿別監,皆詳知殿內出入之路者也。奴强止之曰:『此國之大事,我雖死,豈敢忍爲?』二人恐語洩,欲殺我滅口云。」政院以啓,上御思政殿,召三公問曰:「予可親問乎?可令詔獄推閱乎?」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申用漑啓曰:「此事果大。然事狀不明,而已往之事,不可率爾推閱,可於詔獄推問。」傳曰:「予意亦然。」又傳曰:「前日遞左相之命,適値爲政之日,而不果差出左相者,予意以謂『大臣不可輕遞,卜相亦非輕易,欲從容問諸大臣而處之耳。』今日兩相已詣賓廳,其合居相位者,卿等宜書啓。」光弼等以左贊成金銓啓曰:「臣等非謂此人位次相當也。常時用心平正,處事分明,故啓之耳。且可置相位者,非但此人,左參贊李繼孟,常時爲國家計慮者甚多,兵家機務,粗嘗知之。若四方有事,則此人當之。今則位次太卑,又赴京師,故不果擬焉。其陞品養望之事,當自上預知而處之。」傳曰:「知道。」

○御晝講,講《小學》。侍講官趙光祖曰:「此云:『凡視上於面則傲,下於帶則憂。』大抵禮法得中則可,過中則不可。我國君臣相接之禮似過矣。前日上令毋甚伏地,然因循故禮,不卽卒變。臣聞貞熹王后聽政之時,入侍之臣不敢仰視,積習因循,以至于此。且不知上以誠心敎之也。廢朝時沈順門之死,專由仰視。順門對廢主,諫御服過狹,廢主曰:」常時有窺覘之心「,因而殺之。大抵人主之威至嚴,故如此之禮,不能卒變。以此見之,積習之卒變難矣。」參贊官文瑾曰:「臣意『三公,國之柱石,須愼擇大臣,然後凡所施爲,皆得其宜。』金應箕,人物謹愼,有儒者氣象,甚合相位,自爲相之後,別無建白,民不蒙至治之澤,恐未盡相職,故啓而遞之。今聞卜相,卜相至難,必廣詢衆意,然後爲之可矣。」光祖曰:「一相進退之間,關係至重,此非下人之所可議也。金應箕,當成宗朝,其用心終始如一,持身謙謹,無纖毫之過,成宗重待之。觀近日爲判書,其處事亦非輕易。大抵相業則至難,有才氣、有德望,然後足以鎭世。臺諫之請遞應箕者,非謂其不合也。上下當希望至治之時,處相位,別無輔治之事,用心且不果斷,幸有詭譎小人,出於其間,或有牽制之弊,故啓之耳。豈有他心哉?臺諫雖欲力於國事,當補闕拾遺而已。須大臣處相位者,德望蓋世,上亦至誠脗合,道同德符,然後天地位、萬物育、百姓平章矣。」上曰:「予意以爲『卜相之事,可問于大臣,不宜廣問于下人。』今日已問于大臣矣,若不妨廣詢,則可從容議定也。」光祖曰:「歲時處容蓮花臺之戲,是我國常事爾。臣意非謂上意怠惰而爲此等戲也,然一啓其端,不知終至於濫觴。殿下學術堅定,則戲玩之具,雖偶一爲之,未爲害也,然近所不玩之事,今亦行焉,濫入緜布于內,多有賜與。古者道千乘之國,節用而愛民。又云取於民有制。國富則民自安矣。此亦爲慈殿之事,上下之情,豈有異哉?必欲慰悅慈旨而已,然於臣希望昇平之心,以謂固當戒謹恐懼,有始有終,以興至治,故敢啓。君上所爲,下必從之,須如古之帝王自强不息,然後智慮益高,學問日就矣。人心操舍無常,幸一放肆,則收之爲難。」上曰:「歲時雜戲,是亦爲慈殿而設,然年年不爲,而今年有司取稟,故偶爲之爾。豈有他意於其間乎?節用、愛民之意至矣。然先王後宮,不得已厚待,故以緜布賜之。」光祖曰:「人有告文昭殿神主見偸之事。虛實則時未可知也,卽位以後,告變不絶,朝廷疑懼,莫此爲甚。近來賤隷之徒,搖軋大臣,其弊至多,如此迷劣之徒,輕動朝廷。假使實有大變,當自上專不動念,人心大定,何患乎變起?昔宋英宗卽位之初,有太后廢斥之訛言,而韓、富二人,勸上鎭定,訛言自息;諸葛亮治蜀,有誣告者,先治其罪,故民志大定。此亦可鑑。廢朝之時,人思祖宗,希望眞主,而聖上中興,因天命、順人心而已,其與勳靖國之人,有何功哉?至於賤孽,紆靑拖紫,光輝照日。如此類頗多,恐有隱然之中,元氣自傷也。今日因思郞孫告變,卽閉禁門,於人見聞,至爲驚愕。如此之事,當自上預知而使之豁然可也。上曰:」外間驚動,予實不知。檢討官奇遵勸以學問,爲出治根本。「光祖曰:」此實機會之間。自上正其心,以正朝廷,士大夫之心,亦皆一出於正,則國亦自治矣。君子之心,好惡是非,欲使分明也。臣雖以病退在于家,聞有經筵之日,則深喜之,聞不御經筵,則必疑於心。昔呂誨以英宗重九日,不御經筵,乃曰:『先王朝,雖如此之日,必御經筵,今何不御?』我國進豐呈之時,亦可御經筵。且歲後三日,例停視事,此亦拘於習俗而然也。英宗當重九之日,其時太皇太后在焉,而司馬光亦言之,英宗曰:『自此日可御經筵。』大抵事雖出於積習,亦可斟酌。「

○御夕講。

○臺講啓前事。諫院又啓:「茂長縣監金益慶,人器不相當。茂長,地大民衆,豈能合乎?請遞。」憲府又啓:「正言崔山斗,昨日論事之後,旋卽出歸可也,被酒於弘文館,遲留不出,以致留門,失體甚矣。請遞。」傳曰:「正言旣被駁,可遞。餘皆不允。」

1月5日[编辑]

○乙巳,政院啓曰:「置相重事,固當難愼。古者有枚卜於曾經政丞及時任宰相者矣,然如此重事,當自上裁擇也。國人皆曰可,猶爲之難愼,以至察於物情之所屬也。古云:『知臣莫如君。』當今之時,雖在百執事之列者,猶不能逃於聖鑑,況已逼相位者,豈有不知者乎?昨日敎曰:『若問及政府東西壁六卿,則位勢已逼,問與對皆難。』是敎則未然。苟有其人,則雖不得自薦,而他人豈不得薦之乎?卜相,何計其位勢之已逼與不逼哉。」

○御朝講。司諫鄭忠樑、持平李佑啓前事,不允。李佑曰:「臣於去年夏爲持平,其後以上疏過越見遞。自是爲外官,不得啓達臣意,久矣。夫任言責者,固宜知無不言。雖草茅賤士,亦可言也,況言官乎?以言官而言之,則言雖過越,豈可謂過越以至於遞之而後已乎?爲今之計,固當追念前愆,以臺諫之言爲重而快從也。」上曰:「前者遞臺諫,非以上疏爲非而遞之也,以其疏中之言,多有妨害於朝廷者,故遞之耳。」

○弘文館博士安處順呈辭,乞歸養其母,下其狀于政院曰:「可依古事,除近邑守令也。』史臣曰:」處順,本京城士族,其家業在南原,故其母寡居農舍。處順年少無學識,自入經幄,雖欲黽勉論思,而所言無所裨益。且其性暗弱,聲僅出口,每發言論,支離不分明,聞者莫知其首尾。以是物論頗以爲不合於論思之地,同僚之中,亦無甚相善者,然心術無慝,故不至被論彈也。「 ○獻納金絿以病辭,傳曰:「其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辛世璉、金益慶、全義常,其遞之。餘不允。」

○吏曹判書南袞,方擬忠淸道觀察使,首擬李荇,韓忠曰:「李荇可用於參議也,物論已著。今授方面之任,何如?」袞曰:「參議與觀察使有輕重乎?此人之退居于外,宰相皆曰不可。有可擬之望而不擬,則是棄此人也。其終可棄之耶?」顧謂金克愊、金安老曰:「正郞之言若是,於僉意何如?」克愊默然,安老曰:「此望,他人已知之,若又改之,則物情尤疑,是似乎區別也。」袞曰:「此人,其終不見用於世者乎?同朝之人固當同心和平,以事其事也」遂以荇擬啓,而未果受點。以金應箕爲領中樞府事,申用旣爲議政府左議政,金錫哲爲兵曹參判,慶世昌爲漢城府左尹,許硡爲漢城府右尹,李荇爲兵曹參知,李世應爲忠淸道觀察使,柳湄爲慶尙左道節度使,尹殷弼爲弘文館典翰,李淸爲司諫院獻納,任權爲司諫院正言,崔山斗爲弘文館副修撰,蔡忱爲昆陽郡守。史臣曰:「忱爲人,心術深刓,智慮暗淺,無才氣可以任事,無學問可以通方,濫陞淸要,妄自驕縱,若言及已事,則必中其人。」

1月6日[编辑]

○丙午,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鄭士龍啓前事,皆不允。楊震曰:「臣聞『典獄署、義禁府,男女之獄,皆不區別,與之混處。』重囚之人,自知己罪之無如何,不無相私之弊,或有獄中産兒者。請築墻以別其處。」上曰:「可。」

○御晝講。侍講官閔壽千臨冠禮之文,言曰:「冠禮,乃成人之大禮,古人重之,厥後廢而不行。至唐時,有孫昌胤者,發憤斷然行之,滿朝皆以爲怪,宋時有人,當急遽顚沛之間,而猶且爲之。如此事,當自上導之如何耳?」上曰:「冠婚喪祭,皆是一事。親迎之禮,已令行之,冠禮亦可行也。」李耔曰:「元子久在闕外,近來違和,只令內官、醫員侍藥。豈可使大臣不知乎?且使頻頻入闕,以著親愛之情,可也。當於幼沖之時,使知其愛親,則其知旣長而益遠矣。」南袞曰:「臣自十二月,屢見元子。金應箕抄略《小學》大文,大書而訓誨,一日之內所讀,幾至二三大文,所書之字,亦成字體,雖六七歲之兒,皆未及焉。所寓之處,亦似淺陋。今元子德器早成,輔導當及時。須早入宮中,預養之。」

○御夕講,講《大學》。上曰:「《大學》之書,敎人之法詳備,非如《史記》之容易看過。當沈潛窮究,然後可以知蘊奧。經筵官相與論難,可也。」時,閔壽千、安處順,皆非精於學問者,聞敎默焉,是可歎也!

○臺諫啓前事,又曰:「兵曹參判金錫哲,持身不謹,不合政曹。況征倭之時,其失律陷城之罪,極矣。姜漢,持身不謹,不合監察。請皆遞之。李世應,素無物望,而今爲特加,以除監司,物論頗怪之。請速改正。旌善郡守文敬仝,人物無行浮妄,益甚於前郡守辛世璉,豈可以如此人代之?」傳曰:「金錫哲,雖曰失於征倭,是一時之失也。兵曹亞官,可用武臣,故不遞耳。李世應,出身已久,邊方有事,則可用。適擬監司之望,故特加耳。餘竝不允。」

○御夜對。上曰:「此曰:『學者先要會疑。』疑處當數思之。」參贊官金淨曰:「讀書須有疑心也。古云:『今人殆不能疑。』果觀文義,則非似難知也。若大疑則大進,小疑則小進。學者精以尋繹,故疑生節,節生疑,以至於終無可疑者,學之成也。學問所造有淺深焉。以孔子之聖,猶曰:『卒以學易,可以無大過』者,義理無窮故也。所謂我能之者,乃眞不知者也。」

○木星入太微垣。

1月7日[编辑]

○丁未,御朝講。執義朴壕、司諫鄭忠樑,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李世應、文敬仝事,不允。

○傳曰:「今日當進茶禮于上殿,其停晝講」,以人日也。

○御夕講。

○日暈有兩珥。

1月8日[编辑]

○戊申,上親傳宗廟、永寧殿大祭香祝。

1月9日[编辑]

○己酉,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月10日[编辑]

○庚戌,御朝講。掌令權橃曰:「所講《雞鳴》篇,須當警責,使著於行事之間也。且近女色,非徒有害於政事,亦有損於聖躬也。古之聖帝、明王,必遠女色,故聖算延長,或有百餘年,或有八九十年、六七十年矣。末世庸君、暗主,必近女色,故無享國長久之君矣。」仍與獻納李淸,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李世應、文敬仝事。權橃曰:「當庚午之變,斬韓倫而不斬鍚哲,非也。倫之敗,專由錫哲不救援也。倫有何罪而死,錫哲有何功而爵乎?此乃失政也。今可爲參判乎?」皆不允。權橃曰:「左議政金應箕,被駁見遞,其爲人也,才短而有德。今固當重選才德之人,以代之也。」參贊官金淨曰:「恤民、袪弊,要在得人。相業之人與任六卿之責者,皆能得其人爲政,使綱擧而目張,則可救今時之弊也。卜相之重,權橃亦言之矣。此事至大,須遍問群下,詢謀僉同。左右雖曰可,而亦必有難愼之意,斷自聖衷,可也。今臨御已有年紀,而且承大亂之後,以天時、人事而見之,則治化當不日而可致矣。士林之顒望,蓋如此也。自古治日常少,亂日常多者,由無君也。今上有聖明,銳意圖治,遇此機會亦難矣。凡事不進則必退。若遇此機會,而不見治化之盛,漸至衰頹之域,則安有如此可憾之事乎?」上曰:「欲救今時之弊,果不可條條立法,無過於得人也。」金淨曰:「若陶甄一世,則必有德又有才,然後可爲也。才德不可偏廢也。如古者擧之巖穴之中,而置之相位,則非今世之所可爲也,然就其位次相近之中,亦可愼擇而用之也。如臣者微臣也。非欲與於如此大事,而敢爲此喋喋也,只欲自上難愼。」橃曰:「有才無德,小人之尤者。雖在百執事之列,國家所勿用也。且臣非欲以某爲相也,然古稱王佐才,蓋所重在才也。陶甄一世,不可只取雅望也。此隱然不許金詮爲相。所謂雅望,卽詮也。當時物議皆然。金淨曰:」不可用循資之法於此位也,且不可擢用最卑之人也。「時議屬於安瑭,非以瑭爲能盡相業,蓋以此善於彼也。瑭素以直稱,而亦不爲矯矯之行,故人無服其直者。自救解金淨、朴祥以後,頗有重名於士林,且有子三人皆業儒,交遊士林,以故瑭能知士林意向,言論多中士林之議,以此見重。觀淨所言,不可循資、不可擢用等語,可見時議之屬於瑭也。然所謂陶甄一世之才,則豈瑭之謂哉?李淸曰:」當預爲之養望,以用之也。「此指李耔、金淨、趙光祖諸輩而言。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趙光祖曰:「古之明主,欲一切行古昔帝王之道,則必違拂於人心矣,漸而行之,積久成習,則可以行矣。有爲之主,則不可以違拂爲難也。此書云:『得朋友之助,講論久,則日覺進也』。凡人爲學之道,常與師友,講劘切磋,着實不忘,然後其學日就矣。古者非旦學者有師友,人君亦有師友。所謂師友者,非以禮法律之也。有老成之臣,心常尊敬,則謂之師;言聽計從,則謂之友也。今則雖無可師、可友之人,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雖有一善之事,學則可謂之師。今左右侍從、臺諫,一日三接,雖無善言,然見古人之事而啓之,浹洽聖聽,則豈無所補?是亦朋友相助之事也。」參贊官韓效元曰:「此書云:『神奸、物怪者,不能無也。或形於有形,或形於無形,而見怪於人,見理不明之人,不能無疑。孟子曰:『知性則知天。』學至於知天,則天者物之原,知其正理之所由出,則自不於物怪矣。」上曰:「正人則物怪自不能犯,如魑魅之遁於大陽也。如巫覡、佛家之類,皆是神奸物怪也。今則釋敎衰,而巫覡則尙多有之。朝廷士大夫,自行正道,知其神奸而斥之,則邪類自不得行矣。」

1月11日[编辑]

○辛亥,御朝講。侍講官趙光祖因竝后匹嫡之語,啓曰:「昔漢文帝幸上林,袁盎得以却夫人之座,今則外人不得入侍禁中,不知其有何等事也。當文帝之時,不有袁盎之諫,則愼夫人必不知其分也。今亦不可以外人不知而亂其分也。且於衣服之制,不可使無分也。王子君及元子旣長,則自有品秩矣。至於幼沖之時,其車馬、僕從,必有等級,以習於見聞,可也。七年男女不同席者,是早別之也。大抵弑逆之事,亦常由於越禮僭分之事也。」大司憲尹世豪、大司諫金楊震啓前事,傳曰:「文敬仝,其遞之。餘不允。」

○聽輪對。

○同知成均館事李坫以老病辭,傳曰:「卿之來辭屢矣。行之果難,可遞之。」史臣曰:「坫,學術精熟,勤勤敎誨,誘掖後進,多矣。今解其任,時論惜之。」 ○御晝講。

○傳曰:「元子、王子、君出入時,皆乘轎子,果無等級矣。然元子有侍衛之軍,而王子無侍衛之人,此所以異也。但於元子出入時,別設烏杖,何如?」政院回啓曰:「非但烏杖也,儀章諸事,令該曹磨錬,當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求禮縣監吳介輔在廢朝,奴事權貴。請速罷黜,以正士習。」傳曰:「介輔爲守令,今已久矣。豈以廢朝時事追論,而遽爲罷職乎?」皆不允。

1月12日[编辑]

○壬子,御朝講,講《大學衍義》。至凡伯剌幽王之語,參贊官李耔啓曰:「自古人君,雖寵一微賤婦人,天下不至於必亡而未嘗不亡者,蓋以婦人,能蠱惑心志故也。心志一惑,讒諂面諛又從而至焉。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後世人主之所當戒也。」領事鄭光弼曰:「當初褒人獻褒姒,幽王豈有以此爲正后之心乎?及其蠱惑,未免亡國。驪姬、武后,皆由微賤而進。起微賤而納王宮,失德甚矣。人主當懼,禍必由此,立后、建儲,不可不愼。」史臣曰:「上庶子嵋,年長於元子,其毋朴氏有寵。光弼與耔之言,蓋防嵋後日匹嫡之禍。」持平李壽童、正言任權啓前事,不允。光弼曰:「反正以來,各道觀察使不得以婚姻而上來。近日申公濟爲江原道觀察使,以婚姻而上來,然江原道則無事。若平安道,則事緊之地也,今且有天使出來之言。婚姻,非病親相見之類,事非急切,則觀察使不可使離本道而上來也。」上曰:「予亦計其本道之事也。但以近者江原道觀察使申公濟妻上言,乞令其夫,上來成婚而許之,且不知有法不得上來故也。若有法,則不可許其請也。」光弼曰:「因婚姻上來,似是有例。」史臣曰:「此因平安道觀察使申鏛妻上言,請許其夫來,幹迎婦之事,而允之也。夫先公而後私,人臣之少節,非必責望於大人君子也。鏛遇知聖明,受方面之重寄,固當砥礪一節,不避險難之時,豈特先公後私而已哉?不待人言而先以此爲心,可也。況於是時,邊徼有虞,民食告匱,天使又將出來,宵旰之憂,專在一方。平安一道之多事,未有若今時也。凡在食祿,莫不以此三者,爲夙夜之慮,況身任一道之責,而分憂方面者乎?鏛不以此經慮,而到官未久,官事尙多遺棄,乃反顧念私家,敎其妻援例上言,陳乞一來,其心欲棄公而趨私,忘國而徇家,是豈朝廷與主上前日期望於鏛者哉?然則以爲賢而用之,終非國家之利也。賢者之用心處事,果如是乎?其事雖小,而其失則大矣。」又曰:「疑而不敢質,故其言如此。當時大臣、宰相之爲言,皆務如此,雖有疑,而亦不敢質,以此或招模稜不分明是非之譏。」 ○御夕講。檢討官奇遵曰:「大抵后妃親蠶,天子親耕,上爲孝祀,下以示民,以農桑爲本之意也。自癸酉以後,不復親耕,民皆捨本而逐末矣。若能以身先之,則下或感化矣。親祭社稷之命,此誠美事也,然親耕事,亦不可廢也。」南袞曰:「近來民多惰游,務本者少。欲上躬行以率下,此意美矣,但下人不知身先率下之義,但以爲歌頌太平之具,則似乎賁飾太平。四民之中,惟農最苦,終歲勤動,而終無所食。若逐末者,則其爲事也,不至困苦,而衣食亦足,故人皆樂於趨末也。夫王者定都,前朝後市,乃古制也。以我國之制見之,則自鍾樓至宗廟,爲市廛,而今則坊坊曲曲無不出市之地。以此而物價踴貴。須禁抑逐末,以示務本之意也。」上曰:「食爲民天,農事爲大,逐末之人,若一切禁之,則窮民恐不得資生也。」

○慶尙兵馬節度使曺閏孫,請設鎭于加德島、彌助項等處,上命大臣議便否。鄭光弼等議:「加德島、彌助項兩處設鎭之策,自祖宗朝已有議。但土兵可耕之地及隣鎭相援便否,要須商確。令節度使、觀察使一同,兩島可耕田畓結卜之數,隣鎭聲援利害,入防軍卒出處及設鎭後不緊之鎭,可革與否,備細親審,啓聞後更議何如?」上從之。仍傳于鄭光弼、申用漑曰:「近來社稷祭,久不親行,故已有親行之命。又有言者曰:『先農祭亦可行。』農桑重事,予亦欲行之,而禮文甚煩,又有歌謠、結綵等事。欲一切去此文具而行之,未知於禮何如?」光弼等啓曰:「以農桑言之,則先農重矣。然社稷亦大祀。先農則行之未久,先祀社稷爲當。社稷之設,亦爲土穀之神也。且先農祭,當依禮文而行之,然其中亦有從簡之道矣。」又啓曰:「近日多有引去者。若卑微之人則已,如宰相方有寧、黃孟獻、李荇、黃㻶等三四人,皆退歸田里。此數人者,皆非老病人也。人君雖極治之世,不遺小材。此三四人,皆令上來何如?領府事金應箕以病不受去十月及今春等祿俸矣。兩等祿俸,無奈可賜之乎?」皆從之。

○臺諫啓河宗海等事,皆不允。

1月13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司諫鄭忠樑、持平李佑啓前事,命遞成順仝、康顗,餘不允。

○兵曹判書張順孫,以不曉邊事辭,傳曰:「勿辭。」再啓,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

1月14日[编辑]

○甲寅,御朝講。掌令鄭士龍、獻納李淸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吳介輔等事,上曰:「介輔汚行之狀,未可知也,然其初出於錄事,則不足數也。然欲正士習,故啓之,今可遞也。餘不允。」

○御晝講。參贊官申公濟曰:「孝,乃人道之大本也。各司奴子選上,願行三年之喪者,皆可聽之。豈可以公賤而不聽行三年之願乎?」特進官崔淑生曰:「古云:『堯、舜之道,孝悌而已』,今之工商賤隷,欲避役而請行三年,則亦不可聽也。自古以來,士大夫、庶人異制,今亦不可一例聽之也。」上曰:「孝者,百行之源。自上行之,則下必有甚焉者矣。古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豈可逆計其奸僞而不從其情願乎?」檢討官奇遵曰:「密陽人弑父事,天地間大變故也。爲人子者,所不忍聞。人主常時遇災變,則必避殿減膳。此則天下之極惡,人道之大變,自上宜當避殿,以示驚懼之意也。」史臣曰:「人君遇災變,而避正殿、減常膳,皆文具而已,非應天以實之誠也。今密陽人有弑其父者,此乃上之敎化不明,風俗薄惡而然也。論思之際,亦以此請之,豈不近於詭激?」參贊官金淨曰:「孝子雖一日一刻,豈有忘親之心乎?或拘於王事,離親遠戌,從事王庭,不遂養親之志者頗多。昔戰國時,獨子無兄弟者,不使遠戌,先儒多取之,欲爲後世之則,使人人皆爲孝悌,各得其分。願均齊方正,以行絜矩之道。國家亦當擇用孝親悌長之人,可也。孝親雖若私事,忠臣皆由於此,則乃人倫之至也。不如是而欲求治道,則其爲治,乃苟簡之治也。」遵曰:「古人云:『事親孝,則忠可移於君。』今上敎云:『欲孝其親者,以成其志可也』,至當之敎也。先修其家,然後可以移於國矣。然人才不可易得,忠孝且不得兩全矣。欲養其親,則不仕於國;欲從王事,則不得養親。於國於親,兩全至難。若使兩全,則豈不美哉?臣聞成宗朝,兪好仁請歸養,成宗惜之,使好仁之母上來于京。此不得人人而爲之,自上詳量處之可也。可用之人,則朝廷及上意,豈不重惜?其於一身雖切,而當爲國家惜之也。然其歸養,亦厚倫成俗之大本也。」上曰:「兩全至難。朝廷所愛惜之人,爲親而退去,則於國有妨。若其親老於鄕閭,難於上京,則强使率來,亦未可也,令其道監司,各別惠養,可也。」淨曰:「外方守令孰知敎化之方哉?間有留心於敎化者,只一邑而已,不踰他境,則其化不廣矣。其餘率皆憑公營私,而許多郡邑守令,不可盡擇。監司留意於敎化,則守令必體監司之意。導之以善,隣邑之守亦從而觀感,則治有效矣。聞慶尙道監司致意於敎化,勤誨《小學》,聳動觀,有志之人爭慕效之,不可使人人而仍任也。一年之間,治化何能洽然?必久於其任,然後有成效矣。」上曰:「敎化,朝廷之所當先務也。然外方則監司必勉力爲之,然後敎化行矣。安國仍任時,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便否,已問于大臣,而時未決耳。」淨曰:「人之才氣各異,模範不同。若賢者,則雖久任責成,然後治化興矣。僅能知一道之事而遞來,則善治終不見矣。祖宗朝以監司,兼爲牧使、府尹,使之滿三十朔而遞來。今定法旣久,不可輕易改之也,然其勢則然矣。」淑生曰:「古者三公之任,必以已行守令者爲之,是重民事也。今則守令之事至重,許多郡邑,豈盡得其人乎?小小之邑,倂合爲一邑,則減一邑之供俸,而銓曹得人,亦要約矣。合倂之事,似不可輕易,然不如是,則殘邑益至彫耗。此無他,殘邑守令多以殘劣者差遣,故每居下考,不得久居其邑,幸有氣力者,除拜殘邑,則百計窺免,故殘邑漸至彫弊,而生民之蘇復無期矣。」上曰:「遵守常法,可也。」淑生曰:「守令,不可盡擇。國家人才有限。然搜訪遺逸之士,又令成均館,薦明經行修者,不計資級而用之,則豈以侵漁百姓爲心哉?百姓必蒙其惠矣。」公濟曰:「遣御史摘奸,守令必畏懾而不敢爲非法。」上曰:「御史或可時遣,然豈無其弊?」淨曰:「旣擇監司,委任一道,又遣御史,似狹,然出入村落,問民疾苦,則改心易慮者,必有之矣。」特進官金璫曰:「古人云:『家有畜,猫鼠不恣行。』此言近理。然前者以軍器摘奸時,巡行郡邑,實其部民之訴,盡遞守令,反傷於事體也。」

○御夕講。

○臺諫啓河宗海等事,不允。

○御夜對。金淨曰:「以天時、人事觀之,今可見聖治之時。以一治一亂之道言之,旣經廢朝大亂之後,今乃可治之機會也。夏尙忠、周尙文,迭爲相尙。今時則有頹靡之勢。今當思其用何道,可以救此頹靡之勢也。如此講求,則豈無可尙之道乎?」上曰:「凡事不進則必退。爲治當急急以求之,若其效,則不可急急欲見之也,當悠久待之也。」淨曰:「今在朝之士,無心於國事,而只爲己者或有之,然其間豈無爲國有蘊抱者乎?其心必以爲將用何道,以救今時之弊乎,每每不忘于懷耳。大抵有國之先務,知人爲大,而又上下之間,情志相孚,然後可也。」上曰:「致治之道,不過於得人也。欲得人,須先知人,知人自古爲難。今相位有闕,方求其人,而不卽補其闕者,以事重也。得一相而賢,則治可興,俗可美也。一君子進,則衆君子進。今得一賢相,則賢人自至矣。」淨曰:「置相固當難愼,今時不如古時矣。然位次相當之中,亦有人心洽然歸仰者。此隱然指戶曹判書安瑭而言也。能擧此人,而置之相位,則時世自然歸美也。」檢討官崔山斗曰:「置相大矣。一世三公之才不多出。三公有闕,則擬望補之,非古之道也。以古事言之,卜相之道在人,不在位。雖在巖穴之中,亦可擧而用之也。高句麗時有乙波蘇者,擧於巖穴而相之。置相不可以但能坐鎭雅俗之人,須擧上補聖德,下率百僚者。」坐鎭雅俗之人,指金銓而言。淨曰:「古今異時,今不可擧於巖穴之中也。雖有伊、傅隱於巖穴之中,若物情駭愕,則不可擧而用之也。然亦不必以位次相當者。必以位次相當者,則是乃循資格也。不高不下居中之人,措安瑭也。簡在上心。」山斗曰:「今之儕輩之中,若有言其過以相責者,則內必忌之,以善盃酒者爲樂,優游蕩浪,已成習俗。宰相之列,亦有如此人也。立朝之人,相爲掩護,悠悠以度日爲事。其中若稍有明辨,不爲流俗所變,而盡心爲國之人,則必表而出之曰:『此表表之人也。』若擇其不如此之人,而置於宰相之位,則士習亦自歸正矣。」

○大風。

1月15日[编辑]

○乙卯,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權橃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等事,不允。

○傳于政廳曰:「近來各司官員數易,故爲官守者,苟焉具位,自知其數遞,不力於其任,甚不可。且成均館學官,專爲敎誨而設。成均館、四學官員,可勿數遞。且同知事李坫,學術精熟,近以年老有病已遞。須精擇學問精熟儀範後學者兼之。時,副提學當遞,吏曹判書南袞,欲以孫澍、許硡擬之,正郞韓忠曰:」硡爲此職,則慶尙道觀察使,誰其當之?「袞曰:」孫澍乃儒者,不可不擬也。「遂以孫澍、趙光祖擬之,」光祖遂爲副提學。爲人性剛直明達,好賢樂善,通經術有孝弟之行,知名當世。釋褐纔四年而爲堂上官,蓋士林之望也。南袞以權鈞、洪景舟、張順孫,擬右贊成,袞語座中曰:「此位常闕,我見遞,則必爲之逼我甚矣,不可不補。上御書李繼孟名,特加崇政爲右贊成。史臣曰:」袞之語,豈云無私?夫官爵,乃天職,自上授之則受,不授則已。何避己嫌嫌,皆以不協物望者,苟具其望乎?非眞宰相之爲心也。「史臣曰:」鈞,頗有器局,不至不得爲贊成者,而至謂之不協物望,恐斯言之過也。「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右贊成,高荊山爲左參贊,李惟淸爲工曹判書,金淨爲左副承旨,乙亥年間,淨爲淳昌郡守時,李沆折簡,有所求索於前守,簡末書曰:」承旨李「,而署名其奴。誤傳於後守金淨,淨以絶句嘲之曰:」曾同書榻與鑾署,流落南荒一病夫。天上華銜承旨李,臨題還憶故人無。「時人傳誦之。文瑾爲右副承旨,申公濟爲同副承旨,趙光祖爲弘文館副提學,尹殷弼爲直提學,金正國爲典翰,孔瑞麟爲司諫,柳沃爲掌令。

○大風。

1月16日[编辑]

○丙辰,御朝講。檢討官奇遵曰:「鯁直之士,人君誰不欲拔用,孰欲用讒邪,以取禍耶?然且自古正人君子,見容於世爲難。蓋正人君子,枉尺直尋,有所不爲,而直行以竢命而已,成敗一付之於天。若小人,則讒害百端矣。漢時黨錮之禍,一網打盡忠良,漢隨以亡;宋朝眞儒輩出,務明學術,於是奸邪之徒,亦以朋黨目之,而盡害眞儒,使不得行其道而宋無善治矣。至於我朝,柳子光害金馹孫之輩,自此以後,爲父兄者,必以此戒子弟,爲士者,亦必以此交相警戒,廢主終至於敗身,而無直言正論之士,幾至於覆亡宗社。此,士林之痛恨歎息者也。近日自上有志於學問,士林稍有興起之勢,自此可基國家萬世之福也。」上曰:「此言正是。正人君子存焉,則讒邪小人,自不得發用於其間矣。然其本則在於人君能用正人君子也。」特進官金克愊曰:「遵言是矣。我朝本無慘酷之禍,至戊午,正人君子,多見誅戮。自是以後,爲士者,以言爲諱,至於廢主之末,無復救矣。自反正之後,虛懷聽納,士氣有所增益矣。苟能拔用忠良,則士氣增益,非徒一時之福,乃永世無疆之休也。」上曰:「拔用忠良之言,斯須未嘗忘于懷也。但正人君子,則必見嫉於讒邪小人矣。上下當以愛惜忠良爲心矣。」遵曰:「小人欲害君子,必造朋黨之說。正人君子,非必欲相與甚交固結也,其道同,其德合,其爲國家事,則同心戮力,其爲學業,則同志同道,或相尋訪,或同寢處。如是而欲害之者,必指爲朋比,然上有桓、靈之君,然後下亦發爲朋比之說。若上之學術已明,則雖有爲此說者,亦不得施也。」正言任權曰:「戊午之禍,以大臣有猜險者故也。死於戊午、甲子者,皆無罪非命,故今皆追贈矣。李穆以論尹弼商之奸而死,獨無追贈之典。上恩固當均被也。今外方薦擧之人,亦多有之,而銓曹所先用者,則皆門蔭之人。若一行一事,爲鄕里所可推,朝廷所可知者,固當先用,而亦未見用,是可恨也。」上曰:「忠良之出,源於學校之養,師長之敎也。故昨日爲政時,命銓曹務擇賢者而注擬耳。用人者,固當先用薦擧人也。且有最賢最能者,可授六品職也。」領事鄭光弼曰:「初授六品職非輕。臣之此言雖粗俗,我國用人,以科擧爲重。雖由科擧而進者,非甲科第一人,則不得授六品職。初授六品職,固不爲輕也。雖成均館所薦人,皆知其賢,然後可授六品職也。且不必初授參奉也。參外亦有累級也,可隨才以任高下之職也。」臺諫啓前事,不允。

○江原道觀察使尹希仁拜辭,上引見敎曰:「本道土瘠民貧,須以興學校、務農桑爲先。」

○元子自河城尉第入闕。在東宮。 ○上下內侍金瓊歸養辭狀于政院,而傳曰:「瓊雖宦者,以其母老而欲歸養,其母子之情爲切。時於經筵,每論天倫之重,予亦欲以孝理國,可許瓊之歸養,而但今內侍,掌傳命者,只數人而已。金瓊、朴承恩、文王明三人,卽所謂承傳色。瓊所掌傳命之任爲重,且其親年雖老,母年九十六歲。而別無他病,故不許其歸養耳。政院其知之。」左承旨李耔聞敎,愀然憂之曰:「不可以傳命之任爲重,而不許其歸養也」,左副承旨金淨亦以爲然也。史臣曰:「上以宦寺傳命爲重,而不許其歸養老母,輕重倒矣。以是,二人之心,不樂如此,至欲論辨其輕重之所在而啓達,爲都承旨李彦浩等所沮而不果。人心賢邪之分,於此亦可見矣。」史臣曰:「不許宦寺歸養,非甚過擧,或爭或否,此特三人所見之不同爾。指以爲賢邪之分,不亦過乎?」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都摠府,統攝禁軍之地,所任至重,故前日駁遞全義常矣。今都事盧子純,最暗劣,不合於統攝軍士之地。兵曹初以如此等人注擬,亦爲失也。且都事許羚,久爲都事,老病不職,請皆遞之。」皆不允。

1月17日[编辑]

○丁巳,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啓河宗海、元彭祖、金錫哲、盧子純、許羚等事,傳曰:「盧子純、許羚,其遞之。餘不允。」世豪又啓曰:「吳介輔寄托愼守勤之家,爲奴隷而任使焉,人皆知之。須黜於仕版,只令遞差,則銓曹猶當知而處之,外人豈盡知此人之無狀乎?王政當使中外洞知。請於承傳,改捧罷黜。」不允。上曰:「近於政事之日,銓曹啓曰:『不可用之人,多在主簿之列,使下官不得拜參,已亦不得陞敍,當議于大臣而汰去云。』汰去之後,其所用者,皆稱其職則已,如不得爲守令、監察,則徒爲給擾而已。銓曹當於沙汰之時,斟酌愼重之。」吏曹判書南袞啓曰:「臣等非盡欲汰去也。六品,乃拜參職初授也。直長、察訪、別坐與三醫司、天文、雜類之官,初拜主簿,乃東班顯職也。六品有其人,然後以此或爲監察,或爲守令,必無乏人之患矣。今之時,其得人,非不及於古之時,而常患其乏人者,究其起弊之所由,則擇守令,未有甚於今也。在前,以錄事雜類爲守令,而見貶則必以他人代之。古之爲守令者,今無處置之處,而殘邑則必擇顯達者差遣,大邑則必遣諳鍊者,而或曰人器不相當,則還降主簿、引儀者頗多。若以年月久近計之,則當陞而不陞。以六品爲分內之職,則豈其可乎?臣等之啓,欲救此弊也。今方勵精圖治之時,每日傳敎云:『內外官當擇用之,且勿數遞』,而難於推移,故敢啓之。」上曰:「若拘內重外輕,不愼擇守令,則生民之困悴益深。前日經筵,崔淑生亦曰:『重民事,則臺諫、侍從,亦可使爲守令也。』殘邑則尤當擇送。」領事申用漑曰:「大臣之任,當進退人物也。如臣者知識不明,徒備員而已。臣之意,常自以謂『後來者勝於汰去者則已矣,或不如前,則只騷擾而已。』如不分是非者,則物論豈但知而不言乎?屢被汰去,則人心不安,朝廷亦不靜。」上曰:「大臣盡心於進退,而銓曹亦盡心焉,則豈有不得人之理乎?」獻納李淸曰:「近來宮禁不嚴,外間之人私自出入,自宮中亦有求索於外間。戚屬如是,則外言豈不入乎?甚失事體。政化先自宮中出。宮中正然後,可化一國。」上曰:「如此事,未及知也。宮闕嚴肅,然後基本正矣。當更加愼察。」

○御晝講。特進官沈貞曰:「此書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近來久不拜陵。日寒則已,日暖則當行也。人主奉養母妃,亦宜盡情。如進豊呈等事,不可闕也。」上曰:「爲人子,雖跬步之頃,不敢忘孝。近陵則果拜矣,遠陵則每値災變、失農,畿甸之民弊不貲,故果不拜焉。若欲爲則當不計此弊也。又因災變,豐呈之設亦罕,且於慈旨,尤不安焉,故果不設也。孝不在於養口體,而在於養志,則爲慈殿之誠,不必於宴享見之也。」

○命賜寧壽、咸今奴婢十五口、家舍一坐、田十五結。此皆廢主之女,而寧壽則綠水之出也。 ○御夕講。參贊官李耔曰:「此書云:『立志居敬』。人主如欲致理,須以三代已上之治爲期,而以定其基本,則自然不爲苟且之事矣。立志須如此。苟不居敬,則不可也。人主立志不篤實,則雖講論於經筵之上,亦是虛事,其規模終不成矣。」上曰:「大抵立志爲大,立志居敬之言至當矣。人君則以堯、舜爲期,人臣則以孔、孟,自許,可也。志雖立,不以敬持之,則果爲虛言而已。」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曰:「朴秀林、南致元等事,雖命棄之,然致元被罪未久,縱恣無忌,略無悔過之心。雖寺刹,亦是人之所居,率家奴打破窓扉、器皿,又焚其穀,此豈秩高駙馬所忍爲也?朴秀林,亦外戚之類,交結致元,從而作惡如此,不得已罪之可也。」傳曰:「彭祖、錫哲等事,皆不允。致元事,見其緘答,則寺僧射其奴,故欲執其僧而然也。若其事的實,則宜告官治罪,不如是,而欲私制之,此則非也。雖云打破窓壁,是乃寺舍,非如民家。以此雖令推之,而竟棄之耳。朴秀林,非隨從致元也。其公緘以謂路中偶爾相逢而往焉。且致元欲焚其穀,秀林止之,罪與致元有異,故棄之耳。」

1月18日[编辑]

○戊午,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持平李佑啓前事,皆不允。佑曰:「聞全羅道羅州錦城山神堂,退米多收,而納諸歸厚署。今方禁斷淫祀之時,而有如此之稅,是自上敎之使爲也。羅州牧使以其狀,呈報于戶曹及本府,其呈文曰:『米無出處,故分徵於巫女』云。」時,牧使權希孟,嚴禁淫祀,其民不得上錦城神堂以祀之,而朝廷猶不去退米之稅神堂則無復有前日所收之米,故不得已分徵於巫女。上曰:「此類之稅,已令不收矣。此獨不及蠲耶?當審處之。」瑞麟曰:「評事任重,擇其秩高賢能者,以遣之,可也。如柳庸謹者,以文官而善射御,其於所任則甚當矣。但時在經筵官,自上則可以擢用也,該曹擅擬外官,殊失內外輕重之分,事甚荒唐。不稟上旨,無端出經筵官爲評事,似不平心故云然。如此等事,自上不可不察。」上曰:「柳庸謹,甚合於經筵官者也。初不爲經筵官時,以武才而見薦矣。北道之事,不爲重於經筵,然已爲經筵官者,爲評事則武士亦或畏戢矣。且在侍從者,能知邊事,然後可運籌于幄也。故在先王朝,亦有時出侍從以任邊事者。」

○御晝講。侍講官金正國曰:「有商之衰,至於忘身,而諫者只三人而已。近者廢朝昏亂之時,祖宗培養之士,無一人敢諫而死者。人君之道,當預養直氣,然後至於危亂之際,有忘身徇國之士矣。今士習頹靡,人君少有厭忌之色,則人皆知避而自戢。君臣之間,如天地之不相侔也。」上曰:「培養直氣,非獨有益於一時也,乃子孫萬世之計也。子孫萬世,不可永保,必有衰亂之世,直氣猶可以扶持之也。」參贊官申公濟曰:「往在戊午年,臣爲都監郞官,士林之禍方酷。時,宰相盧思愼,獨於其心,欲輕其罪,乃曰:『朝廷無淸議,非朝廷之福也。』其時大臣,不至於皆不賢,而以廢主好殺不已,故逢迎其意,卒成士林之禍。」特進官許硡曰:「思愼初構其獄,而有此言,亦何益哉?」檢討官奇遵曰:「士林非敢爲淸議也,然國家所不得無者此也。是非之公論在焉,故國家賴而存焉。自古雖國亂垂亡之世,亦不得無淸議也。不在於朝廷,則在草野;不在於一時,則在於百代之下。天地間所不得無者,淸議。爲淸議者,豈可罪之哉?」上曰:「正論、淸議,國家所不可無者也。雖欲使不在於一時,亦在於後世也。且正人君子,培養爲難,上下所當愛惜者也。」

○三公議啓曰:「密陽三公兄,知朴君孝弑父之故,而匿不告官,其罪固重。切隣里正、勸農,則當服流三千里,而三公兄,則論以天文生例,只杖,餘罪贖,當以元惡鄕吏,比律而論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參贊官趙光祖曰:「進講《大學》,今已臨畢。今聖學已知其爲學之宗要,然人心無常,易於放逸怠惰,難於收歛矜藏。且看書者吟風詠月,則或可偃臥而觀之,或不正坐而見之,若看得理學,則非正其衣冠則不可。必須先正冠帶,兀然端坐而看得也。所謂正衣冠者,非謂朝士則必具帽帶也。若帖裏,則近於胡服,不可衣而看書也。如直領者,所謂深衣也,可衣而看書。今之爲學者,徒以句讀詞藝爲務,而不知大義。以故人才不出,而至治不復矣。古人云:『師友淵源。』我國自經廢朝,人不知有師友之道,有名爲師爲弟子云者,則人皆畏之。今則聖明在上,稍有興起者,此正興起之初也。然若深思之,則豈不爲傷心乎?今士習若能知義利之分,好善惡惡,如好好色惡惡臭,如此則庶乎其可矣,今無治效者,以士習不歸於正故也。爲今之事,當以上率下也,無知民庶,不足責也。下人不率,則大臣責己,大臣有違,則上自責聖躬,如是則可也,而今則不然,在己者不自責己,徒知歸咎於下也。」上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近日四維不張,故國家士習日趨於汙下矣。且廉吏,銓曹無分別擧用之意。須擧廉吏以勸奬也。」光祖曰:「臣每欲言此而未果,今聞上敎至當。自上則當擢拔廉吏以勸奬也,然亦臣子分內事也。於其人,則反有愧焉。蓋淸廉,乃其分內事也。人若不廉,則何事可能乎?此乃士大夫常事,非卓異之行也。自上執其要領,以整肅朝廷,則士大夫皆淸矣。若忠孝節義,人所難能,當加勸勵也。請托之風,極於廢朝,反正之後,猶有存者。臺諫若論人貪汚之事,則當快斷,示以至誠惡之之意,可也。且於近日經筵,每御三時,又數御夜對,此臣民之福。但臣意以爲,萬幾之暇,數御經筵,恐聖躬勤勞。然接群臣,見古書之時,必有持敬之心。持敬則聖躬自當調攝也,然亦恐聖躬有勞也。若心誠好之,好而忘倦,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則經筵不足爲聖體之勤勞也。但於宮中,或衣服失時,御膳失調,此可慮也。又有可憂者,古者君臣之間,對面相視,故臣下察知上體有愁戚之容,則知其有病,有悅樂之容,則知其和平。今則不然,君臣之間,禮節峻截,不能察識天顔,不知聖躬爲何如也。今雖命之平坐,而我國習俗不如是,故不得平坐。君父一體,而不見君上之顔色,至爲可悶也。」上曰:「御三時經筵,而又御夜對者,欲接賢士大夫之時多故也,非出於勉强也。」參贊官申公濟曰:「副提學之言,甚切且好。欲聖躬調攝得宜也,經筵則當常御也。方書曰:『千方萬藥不如一夜獨宿』,保身莫如愼色也。』如此等言,臣子所不敢言於君父,然今日入此,豈敢有所諱避乎?」光祖曰:「古者人臣常侍君側,而今則人臣隔於九重之外,委君父於宦寺之流,安有如此痛悶事乎?昔宋仁宗有疾,命首相率百官,宿衛於禁中。大抵君上有疾,則大臣入宮中宿處,乃古之道也。君父未寧,則臣子之心,不可委諸庸醫之手也。臣之言,非欲上爲延年之術,如祈禱神仙,若漢武帝之所爲也。是則非所望於上也。以草木之生見之,培養得宜,而朝夕灌漑,則根本盤據,而枝葉繁茂,不然則必枯死。人之有生,亦若能培養性情則可矣。」上曰:「予有何病?若樂御經筵則可矣。」光祖曰:「成宗初年,銳意於爲治,一朝疝證卒發,庸醫以腫證而治之,終至大變。此內醫不可不擇也。其時亦豈無至誠愛君之臣乎?一朝見天顔卽言成宗。瘦瘠,深以爲憂者有之矣。今臣所言,非欲上罕御經筵,以此機會難逢,而恐或上體勤勞,乃敢言之。苟自上於調攝之事,無所不愼,則乃萬世生民之福也。」

1月19日[编辑]

○己未,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鄭士龍啓河宗海、金錫哲、元彭祖、南致元、朴秀林事,上曰:「金錫哲、元彭祖,今日適有政,可遞也。南致元照律,朴秀林棄之。」

○御夕講。上命入侍之官,相與講論,於是文瑾與趙光祖,相與講論誠意之事。瑾發問,而光祖論之,多有比喩規諷之益。

○傳曰:「禁民巫覡淫祀,而猶稅其退米,甚不宜於義。可一切勿稅也。」承旨李耔仍啓曰:「所敎之意,至爲美矣。但歸厚署及東西活人署,送終、活人之費,皆出於此。且巫覡淫祀雖禁之,亦不可頓絶也。不可頓絶而不收其稅,則恐國計虛踈也。」

○傳曰:「神堂稅布退米,可一切勿收也。其以爲不可棄者,以禁抑之意而然矣。然亦可言于該曹,使爲公事,以報府而處之也。」史臣曰:「上意之欲去不正之稅,惓惓至此,而如李耔者,不免有司之請,豈不爲可惜乎?」 ○傳曰:「元子入闕,處東宮有日矣。觀其讀書,輔養大臣,抄出《小學》中要語以敎之也。其所曾讀者,無不通曉,而文字之摘出於他書者,亦能解讀。且書其所曾讀之字以示之,則能接續讀之。觀其所爲,今正可敎可學之時也。敎之不可緩也,然亦不可太急,不緩不急以敎之則可也。明朝可命召輔養大臣,語以此意,使議其敎之之方。」史臣曰:「元子生於乙亥之春,今纔四歲矣。人生四歲,能食能言,亦云鮮矣。若元子,氣質之美,亞於生知者也。若於此時輔養失方,則氣質之美,反有害焉。當時輔養宰相,金應箕、金詮、南袞、安瑭數人,雖有舊德名望,而豈能盡其敎養之方乎?侍從諸輩,每有憂於此,常於經筵,語及於此,則必反覆丁寧,惓惓以加選有學識德業者。於年少文士之中,使參輔養之職,蓋欲使李耔、金淨、趙光祖數人,竝參之。是未嘗不爲忠謀也,而上每以封世子之後,則自有東宮僚屬矣,不從其謀。良可嘆夫!」 ○以尹熙平爲兵曹參判,表憑爲司憲府持平,金絿爲弘文館校理,金公藝爲司諫院正言,崔山斗爲弘文館修撰,任權爲副修撰。

1月20日[编辑]

○庚申,左贊成金詮、吏曹判書南袞、戶曹判書安瑭啓曰:「臣等皆無狀,且無德望,而授此重任,常慮輔養失方,至恐且懼。臣等見元子,天資超凡,但今最幼稚。臣等若數往,則恐見厭倦,欲於三日一往侍坐。若敎之之方,則時讀《小學》抄略,欲俟其畢讀抄略,文理漸至於該通,則方可敎之以全書也。」卽《小學大全》也傳曰:「三日一往勸學,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1日[编辑]

○辛酉,臺諫啓河宗海等四人事。憲府又啓曰:「朴秀林事,下敎曰:『不與南致元同議成群而歸,故棄之』云。然自有隨從之律,不得已當照律也。致元則命照律,而秀林則棄之,至爲舛錯。且屬於外戚之人,有如此事,當不少貸而如律也。若有少貸之意,則其弊必多矣。秀林則老矣,少者則不無以此而驕橫矣。請如律照之。工曹正郞鄭漢元,人物素不合六曹郞官,請速遞。」傳曰:「河宗海等四人事,不允。朴秀林可照律也。鄭漢元事,其人物則不知其何如也,然豈不得爲工曹正郞乎?」

1月22日[编辑]

○壬戌,臺諫啓河宗海等四人及鄭漢元事,不允。

○以閔壽千爲司憲府掌令,曹漢弼爲持平,金麟孫爲司諫院獻納,柳庸謹爲弘文館校理。

1月23日[编辑]

○癸亥,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校理金絿、副校理鄭膺[鄭譍],皆以月課不作被推。史臣曰:「光祖等,俱以月課不作被推。光祖本不好文詞,絿與膺[譍],皆用力於文章,以時議貴理學賤文章,故不喜作文,如月課之製,亦不經意,至借於新學後生,至於被推,先進文學之士皆病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4日[编辑]

○甲子,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戶曹正郞許確爲司議,未滿二十日而遞。前者累有敎,以爲決訟官,毋得數易,而大抵決訟官,必久任然後,可知公事之首尾也。請勿遞確。溫陽郡守洪混,遞縣監未滿三十朔,別無功勞、賢能,而遽陞爲郡守,未便。請遞。」皆不允。

1月25日[编辑]

○乙丑,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月26日[编辑]

○丙寅,御不時經筵。侍講官金正國曰:「擇相,當愼重,非六卿、百司之比也。人君雖有美政,相非其人,則不得施於下。夫德望、才識,如古之爲相者,誠難得也,當拔一世之賢者而任之。知人有要,聽其所言,逆於吾心,而不悖於義理,則是善人也;順於吾心,而悖於義理,則是不善人也。以此二者求之,則任相之人,庶可得矣。若夫小有才有雅量,而不純正者,亦不可棄,各有所當之職,不可與論於相業也。是故置相之際,自古難之。」參贊官金淨曰:「才德兼備而後,可以爲相。有人平日不爲甚惡之事,而於事爲之際,略無起動,此似德而非德者也。又有粗知世事,於應對之際,稍可觀,而於其大事,不能措手,此似才而非才者,皆不可爲相者也。以臣之微,何敢論置相之事?但言愼重之意如此。古者用人之際,侍從之臣,可言某合於某職,而不合於某職也。有懷則必達,今不然,故情有否隔,而事有妨害。」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遂安郡守洪泰孫,其妻辛氏,凶悍悖逆,一國所知,故定罪離異。其時亦可竝罪泰孫,而辛氏罪大,故不論泰孫矣。今而更思,兼採外議,泰孫,今爲守令,一家尙不能齊,況能爲百里之宰乎?請遞。」傳曰:「泰孫遞之。餘不允。」

1月27日[编辑]

○丁卯,御朝講。持平曹漢弼、獻納金麟孫啓河宗海等四人及洪混、鄭漢元等事。領事鄭光弼曰:「臣聞恭陵陵上有野猪掘破云。甚爲駭愕。若先告事由祭,則例當行也,今可遣官別祭也。且雖更爲修築,而萬一復然,則亦無益也。必驅除而後可也。上曰:」大臣當往審後,當有以處之。此雖野獸所爲,其實乃災異也。社稷祭日臨近,親祭爲難,可以遣官祭之。「

○太白晝見。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人皆曰:『後世治道漸下,不能復古。』若如此言,則至今當爲禽獸而無復人理矣。三代之治,卽今可復,而其要至近焉。當先養己德而後,推於事,則人皆感悟,不期然而然者矣。吾德不修,而但於事爲之間,雖有施措之善者,亦何益哉?須敦厚其德,使萬化皆自明德中流出,下民自然觀瞻欣悅,有不能已矣。又非但拱手守其德而已也。以禮樂刑政,提撕施設,如有可爲之事,則當奮發爲之。聖上卽位以來,人心思治,而舊染汚俗,不能卒革。當此機會,不正士習,不厚民生,不建萬世不拔之基,則聖子神孫將何賴哉?自古善事,卒無能成者,抑未知何如而然矣。亦以小人,喜爲疑貳,而生事故也。臣意以爲聖學高明,而又推誠以待大臣,則所言必皆聽納,可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8日[编辑]

○戊辰,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掌令閔壽千啓河宗海等四人及鄭漢元、洪混等事,不允。

○傳曰:「禁府囚孝仁等獄事甚大。盜犯文昭殿事,未有證驗,罪人不可不窮問,其父母及辭連人,數多加刑,終至殞命,則於恤刑之意,何如?去丙子年,亦以無證事鞫問而多有致死者。予甚傷焉。」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野獸掘破陵土,誠爲災異。禮當親祭,而上敎以爲社稷祭臨迫,故以大臣攝行。臣意以爲社稷祭,猶可攝行,此別祭,不可不親行以告愆也。」傳曰:「恭陵祭攝行事,予意亦以爲未安。當問大臣而處之。餘不允。」

○卽日,政丞等議啓曰:「親祭社稷與攝祭恭陵,皆有成命,當竢其損毁處修築後,行親祭可也。」

1月29日[编辑]

○己巳,臺諫啓曰:「恭陵之事,實是大變。不可遣官而祭,須當親祭,亦不可緩也。大臣之意,皆於修築之後親祭,其不稽之論也。道路之艱險,未之知也,若禮當親祭,何可以道路之故廢之也?且明日別祭儀,如親祭之例,則奠物已備矣。今速親祭而修築後,遣官祭之似合於情,而宜於事體也。」

○上延訪大臣,鄭光弼等入侍。上曰:「恭陵親祭,初以爲當,但社稷親祭臨近,故命遣官祭也。更思之,聞變不親祭,實似未安,欲問於大臣,昨日諫院又啓之。大抵事有緩急,社稷祭,常時亦多攝行,今亦攝行。暫治道路,則初三四日間,可以親行。然初一日朔祭,以常例行之,則似無敬懼之意。欲於朔祭親行,則諸緣未備,將何以處之?」鄭光弼曰:「臺諫所啓,正矣。精誠至極,則不計其他事矣。然道路經冬之後,地脈融解,陷沒處頗多,小臣單騎之行,猶且艱難,況人君之行,豈可輕易?然臺諫論執,臣等不敢强啓。」申用漑、權鈞、曹繼商、李成重所啓亦同意。上曰:「別祭奠物已備,若於明日未及親祭,則退行爲難,遣官可也。亦以此意,言于臺諫。」

○御夕冓。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大司諫金楊震等上箚。略曰:

伏以臣等論河宗海等濫加爵賞,今已經歲,天聽猶邈,臣等不勝缺望。夫古之聖人,爵以尊德,位以待賢,共天職也;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承天命也。曷嘗濫施於非人哉?是以賢德在位而朝廷尊,政事美而治道隆。今也以尊賢章德之器,待醫師、宦寺之賤,其違天拂人,亦已甚矣。朝廷何由而尊,治道何由而隆乎?頃者慈殿、儲位,不豫乃瘳,一國臣民孰不歡欣?然其醫師、宦竪侍藥奉側,乃職分當爲。雖有微勞,賞有所宜,不必拂一國公論,濫施爵命。請速改正。

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一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庚午朔,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正言金公藝,論前事。公藝又曰:「臣頃爲兵曹佐郞。闕內閑雜人,兵曹禁止,而內人家小符一千、信符一百入內,其數太多。如是而欲禁止出入,難矣。臣恐女謁之盛也。」上曰:「此事前亦有言者,蓋未能深知其故而然也。歲首雖入一千,非千人一時盡佩,蓋藏其半,以備亡失。」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2日[编辑]

○辛未,御朝講。上臨文曰:「黨錮之論,出於昏亂之世。君子之志同道合者,小人指以爲黨,一網盡去。此古今所患,當常愼之。」參贊官趙光祖曰:「黨錮之禍,皆昏亂時事也。漢桓、靈之時,朝廷無公論,好惡是非,紊亂顚倒,然後宦寺乘時,煽動此論。然非特亂世爲然。宋之仁宗,眞賢主也,司馬光輩猶不得免。自古小人,欲斥君子,而難其名,必以黨之一字羅織,以爲此人等共爲朋黨,非議朝政云,然後人主信聽而得售其術矣。成宗初年,好賢納諫,一時善士,以爲堯、舜之治,可復致也。於是盡言不諱,不避權勢,凶險大臣,陰懷憤懣,潛有相圖之者,卒遇廢主,逞其蓄積之心,仁人、善士,一網打盡,無有遺者。思之至此,骨寒膽喪。近來朝廷,稍欲淸明,而外議洶洶,蓋淸明則小人不得行志故也。惟賴聖學高明,立志純篤,然一有怠惰,則浸潤之譖,得而入焉。必須朝廷堂堂,然後自無此患矣。願自上益堅心志,以定下人之趨向。」檢討官奇遵曰:「君子之與君子交也,自然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雖千里之外、千古之上,皆可相友也。況生同一世,同爲王臣者乎?其所謀議之事,豈有他乎?內而事父,外而事君,修己治人,日用平常之道,而憸邪之人,指爲朋黨,猜忌媢嫉者,亦不足怪也。自古君子小人,勢不相容,東漢之末,宦寺恣橫,朝廷政事,皆出其手,好惡、是非,眩亂不明,而正人君子,方修善於下,彼意以爲善人登揚,則勢必至於自退,故多方以構陷之,殺戮而後已。三代以上,皋陶、稷、契亂臣十人,皆相友也,然人君聖明,故無朋黨之名,而至治成焉。後世不然,人君不明,而小人得以肆其術矣。宋之時,正人君子,彬彬輩出,講明道學,以扶植人倫爲己任。然而小人常居於內,君子疎斥於外,不能一日安居於朝廷之上,使其所學不能設施於天下,豈不惜哉?」光祖曰:「今者聖明在上,若見朋興異論者,則如見其肺肝,然必不能作朋黨之禍。《易》曰:『君子拔茅連茹。』大抵君子與君子,同道爲朋,理之然也。觀此范滂之言曰:『仲尼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滂欲善善同其淸,惡惡同其汚,以爲當世所願聞,不悟更以爲黨云。自古慷慨之士,徒知古人之可學,不料時勢之難合,上憂君心之非,中慮朝廷之不尊,下懼民生之失所。以此用心,而人或以爲朋黨,或以淸流,或以曲學,而陷害之。若非大賢之才、立志牢定者,鮮不逡巡畏避,終爲庸常之歸矣。何則全身保妻子之計,旣切於中,而父敎其子,兄敎其弟者,皆以此也。孰肯修善忘軀,終嬰禍患哉?君子或有志尙太高,嫉惡太甚,不知時人不信,人主不信,徒欲復古之道於今之世,自非中庸之聖人,不能無此病。一時人主與大臣,當知而處之。」上曰:「此言甚善。大臣若中心以爲非,而不露於外,則情意安得以相通?當常惕慮,要使朝廷歸於正也。」光祖曰:「若宰相畏臺諫,臺諫短宰相,如是則何能致治乎?宰相、臺諫、侍從,務相交孚,和如一家,則天地交泰,而萬物生遂矣。世宗朝,大臣黃喜、許稠等與集賢殿學士,更相責善,心志脗合。當其時,有佛堂之設,大臣諫之而不見聽,於是集賢殿學士,又諫而不聽,皆去其職。世宗召謂黃喜曰:『侍從皆去,奈何?』喜曰:『臣當招來。』遂歷遍諸學士家邀來。若非世宗之爲君,黃喜之爲相,則君必怒之,以爲棄我而去,爲相者亦必不肯屈身就諸其家,以請之。大學儒生道遇黃喜,責之以不能諫君,喜聞之不以爲怒,而乃以爲喜。大臣之道,當如是也。成宗朝大臣則不然,中朝使董越謂我國許琮曰:『爾國有君無臣。』其時大臣不賢,故雖有聖人在上,而不能回古昔帝王之治也。」大司諫金楊震、持平李佑論前事。上曰:「醫員、內官等事,非以其人可堪此職而授之,爲上殿,久不允,今更思之,當賞賜之,不必授以官爵也。餘不允。」

○兵曹判書張順孫上辭狀曰:

性分暗劣,棲屑無施,而遭値聖明,濫叨崇品,揆分已極,常懷戰兢。加以母年,今已九十三,坐臥須人,朝夕難保,烏鳥私情,願不離側,宿志未成,遷延迄今。揆量臣身,雖在閑地,尙懼不遑。況今本職,非徒務劇,臣素不曉邊事,且未識武夫,臨紙注擬,不揀是誰,批目纔下,駁議隨之。兼又西邊軍情,飛報非一,伐謀長算,此其時矣,而臣喑無一策,決不可冒處非分之地,久妨賢路。臣於廢朝,遠配海島,五拿囚械,酷受拷掠,神魂飛越,臨事頓忘。又襲瘴霧,左臂不健,貫甲扈衛,尤所不堪。於公則官事不供,以事則愛日誠迫。兩念由中,懇辭益牢。乞遞臣職,就閑終養,上不負孝理,且免尸素之誚。志願已畢,死有何恨?

○命賜河宗海、劉永貞、金順蒙、李淑春等各米、太幷二十碩。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張順孫辭狀曰:「卿意欲養老親也,以兵曹判書,豈不得奉養乎?其勿辭。」

2月3日[编辑]

○壬申,御朝講。掌令閔壽千曰:「戊午之禍,其本在於柳子光。然大臣公平其心,則子光安得以間之,禍患何由而成乎?其時大臣無好善之誠,而有猜媢之念,子光之計,得以入焉。其源雖出於子光,其罪不但歸於子光矣。後世如有議之者,則必曰:『大臣誤國。』可不畏哉?」上曰:「罪在大臣之言,正撮要之論也。若聞人言而不察,則何代無小人也?」壽千曰:「恭陵參奉等,府方推考。此必常時全不奉審,故野獸損毁陵上已久,而偶見啓達矣。前者文昭殿之變,以提調不常坐,不之罪,此甚失之。今參奉等,非唯不謹奉審,朝夕焚香,專廢不行,頑慢莫甚。當嚴治之。」上曰:「前者文昭殿有變,臺諫請罪提調,而與參奉有間,故只罪參奉,不及提調。今野獸損毁陵上,非一日所爲,而參奉久不知此,不可以公罪論之。罷之可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守令事方急,洪混可遞。餘不允。」

2月4日[编辑]

○癸酉,御朝講。參贊官韓效元臨文曰:「漢和帝時,和熹太后以女主臨朝,不得已以宦侍傳命,傳命之任自此始。我朝宦寺傳命,亦自貞熹王后垂簾聽政而始,其後遂成職任。政事出納,皆由閹寺,公卿大夫進退甚疎。如上體未寧之時,臣恐其間或有可駭之事。中朝宦者,服飾異於朝士,我朝當初,亦給與衣糧而已。今則服飾、資級,皆與士大夫同,無奈別有處之之道乎?」上曰:「此至正之言也。非只爲今世,慮後弊也。然祖宗朝舊制,不可輕改。」

○以鄭士龍爲弘文館應敎,金絿爲校理,任權爲副校理。

○御夕講。

2月5日[编辑]

○甲戌,咸鏡道御史柳庸謹狀啓曰:

穩城府使申玉衡所率妾婢,其孽弟已曾通奸後,玉衡亦相奸。其弟以是多發憤言,玉衡卽令囚獄,夜半嗾獄卒,故令致死。前判官方好義具知此意。

傳曰:「其召好義問之。」

○傳曰:「中宮未寧有日,而今聞女醫之言,證勢,煩熱比前有加。社稷祭臨逼,而有如此未安之事,其何以爲之?」政院議啓曰:「壼位證勢不歇,則上意亦必軫慮。思慮專一,然後可謂之齋戒。如此則恐未克親祭也。」傳曰:「可攝行。」

2月6日[编辑]

○乙亥,政院問申玉衡殺弟始末於方好義,好義曰:「所謂妾婢者,乃玉衡之自昔相奸者也。其孽弟鐵衡,亦通奸事,臣所未聞。玉衡之爲穩城也,鐵衡潛通其官妓及府內私婢之爲隣邑守令所奸者,玉衡以爲汎濫而黜于衙外,將送京。鐵衡以爲玉衡妾所訴,窘辱卽行,玉衡愈怒,使人捉來於道,著枷囚之,第七日物故云。臣之聞見止此。」傳曰:「柳庸謹書狀及此語,下于司憲府,推考可也。」

○持平李佑啓曰:「高靈居進士權晜孫妻崔氏潛通婢夫事,自本府已行移本道矣。崔氏反謂其娚世平以宿嫌,陰嗾于臣,使之唱議于府,呈觀察使,觀察使捕世平父子囚禁云。敢避嫌。」

○憲府啓曰:「近年濟州,連年凶荒,人物流移。必須擇其能安撫者差送,而文繼昌擢授是職。臣等初不知其不可,今詳聞之,繼昌之爲人,性本貪汚,物接於目,不能忍欲,無所愧恥。請亟遞其職,又改正其加。禹允功,貪婪殘刻人也。前爲衛將,臺諫駁之,箇滿纔過,而復爲其職;工曹正郞成希仲,孱劣甚於鄭漢元。請竝遞。」答李佑曰:「大抵臺中風聞公事,非一人所爲,而以爲聽其陰嗾者,至不當。崔氏,無知婦人耳。其間敎誘爲是說者,甚非。又監司以有識之人,實論虛語若然,則甚失矣。持平不須避嫌。」答憲府曰:「文繼昌以文臣有武才,故擢授是任。其後大臣亦以爲牧使旣擇差,何必更遣敬差官以存撫?繼昌已向任所,況濟州空官已久?今若更擇,必又稽緩,不可改也。成希仲豈不得爲工曹乎?曹司衛將,專掌分軍,職任似重,其餘衛將,但出入番而已。允功,不須改也。」

2月7日[编辑]

○丙子,檢詳柳墩以政丞意啓曰:「工曹正郞成希仲,人物不堪六曹之職任者。請遞之。」傳曰:「昨日臺諫論之,今又大臣言之,可速遞也。」

○御召對。

○臺諫啓前事,又曰:「申玉衡事,以方好義書啓之辭,可見逼迫其弟致死之狀。人倫之變,莫大於此。當拿來推考,而遠致事干甚難。請先罷其職,發遣京官推考。」傳曰:「文繼昌,初與大臣議爲之,當更問之。申玉衡,骨肉相殘,可罷職而推考。餘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議:「爲濟州三邑殘弊,擇差文臣者,臣之意也。至於繼昌,非臣所薦進,然常以爲可當,曾不意此人不可遣也。若物論皆以爲不合,則何至今日而發?然臺諫必不輕易啓之。但今幾渡海,且不知貪汚之實,臣未敢啓其不當遣也。」左議政申用漑議亦同。傳曰:「文繼昌,初則擇差,而今臺諫言之,問于大臣,大臣以爲有武才可用。雖未詳知其人物,未敢啓其可遞云。繼昌之有武才,可用於邊地,予亦聞之久矣。且今已下去,不可遞也。」以此言于憲府。

2月8日[编辑]

○丁丑,傳曰:「利城君慣、靈山君恮皆喪配耦。爲揀處女,

設嘉禮廳,有古例否?」政院啓曰:「設假郞廳,專掌爲之,而別無揀擇處女之事。」

○憲府啓前事。諫院亦啓文繼昌事,皆不允。

○兵曹參知李荇謝病歸田里。

○太白晝見。

2月9日[编辑]

○戊寅,弘文館修撰崔山斗乞歸養,傳曰:「可除近邑守令。」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大司憲尹世豪等上疏曰:

天人之際,往來流通,而相與無間。精祲以相盪,善惡以相推,其召之有由,作之有徵,未有無感而自至。伏覩殿下卽祚,十有三戴于玆,天災物怪,頻歲迭見,而頃年爲甚。往者原廟之變已極,今又野獸來犯陵域,縱橫損毁。天之譴告至是,豈不深可懼哉?殿下兢惕震恐,不遑寢處,奔省塋域,凡情禮所應爲者,靡不擧也,猶懼不足以塞大心謝祖宗,而上下恬然,略無驚惶竦動之意,以將祀社稷,路又險惡爲。嗚呼!殿下承守宗祧,尊履一國,而上不保先后陵域,其爲變何如,而旋旋若平常,問道途險夷,從容簡忽,若是之甚耶?況祀社稷之日尙遠,展省而還,猶可及事。古之大臣,小遇變異,必以先格王正厥事爲急,反覆儆告,常若喪亡之禍,起於朝暮而不可救。今也値非常之變,大臣循常容默,一無誡告之辭,祗以驅逐野獸爲言。夫野獸侵突,非無地也,而必於陵上,此天降大異,以警懼之也。天以是爲大異,而大臣視之爲適爾;天以是警懼之,而大臣歸罪於野獸。導殿下慢易之心,陷殿下不孝之地,此豈大臣格君、正事,交修弭災之道乎?昔許孜哭墓,而鹿斃所犯松下;褚無量居廬,而鹿不犯塋樹。以一匹夫之微,克念誠孝,猶足以動物。況殿下爲神天之主,一念終始,相爲流通,苟有誠孝之感,格于上下,安有不動者乎?魯有世室屋毁,春秋書之,所以譏其不恭也。廟陵輕重,先儒固論之矣,至於子孫敬奉之意,則無以異也。今國家雖置陵司,而類皆綺紈子弟,但知累日月以就資級,闕略祀事,如焚香、省審,亦多廢而不爲。至於野獸侵犯陵域,而猶不之覺,則是殿下平常敬奉之道缺矣。論其誠感,則有愧於一匹夫;揆以春秋之義,則未免不恭之責。始以怠慢召之,終以簡忽應之,積怒于天,獲戾于祖宗,豈不深可懼哉?抑又聞之,祭義曰:『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先儒曰:『君子以義處禮,則祭不至於數煩;以仁處禮,則祭不至於疏怠。』數煩之與疏怠,其事雖殊,同歸於非禮。孝子順孫,所以享祖考者,情固無旣,然及其數煩,則終至於不敬,亦其勢也。國家宗廟之禮,旣不古矣,至於文昭、延恩,承襲漢氏謬擧,陵寢朔望之典,又無經據,非禮無名之祀,紛然竝作。嗚呼!報本祭先,自有常所;牲器、日時,自有常度。明有禮樂,幽有鬼神,一理昭然而無間礙。禮之所不宜,神豈有享之哉?況其數煩已甚,歲月浸苒,其粢盛必不能潔,其誠意必不能一?今者三數年之頃,非常之變,迭見於陵廟,天其或者,意在是乎?嗚呼!奉先之孝,不在文爲,而要在盡誠,盡誠之道,亦不過主一而已,敬之謂也。一爲外累所移,必不能攝精神,專意於孝。外累之移人者多矣,唯聲色爲最。自古英明之主,莫不自恃其明,以爲此不足害,而終至於喪身覆國者,前後非一。伏願殿下,小心翼翼,主一守敬,常如執玉奉盈,勿以聰明自恃,勿以學問已高自多,勿以一聲一色爲無足害,謹之於微,絶之於漸,毌使一點淫邪,汚累方寸,克己復禮,日新戒懼,盡誠以事天,致敬以奉先,則自然天心悅,而祖宗享,妖不勝德,異反致祥矣。

2月10日[编辑]

○己卯,御朝講。上臨文曰:「范祖禹言:『國家當遵祖宗之法。』此言甚當。祖宗遠慮深謀,以立長久之法,子孫輕變之,甚不可也。」領事鄭光弼曰:「創業之君,定立一代法制,後世有不得不更張之事,則觀創業定制之君意而爲之,不可輕變。」參贊官趙光祖曰:「金科玉條,當遵守勿失,如有膠固,則當變而通之,此不可謂變改也。祖宗之良法美意,紛亂變更,方可謂之變改也。大抵識其勢與機而爲之,不然,徒變亂先王之法,則不至於喪敗者幸矣。又有合於古而不合於今,則亦當因時損益也。」掌令柳沃曰:「祖宗之法,當遵守,不可輕改。然時異事殊,斟酌時宜,有所更張,則不可謂之變法也。至於民風俗尙之弊,不得不更化也。然一人言可則立之,一人言不可則革之,此不可之大者。又有不可行之法,《新續錄》所載小罪,皆全家入居者,是也。」上曰:「《新續錄》所載法,多有不可行者,故後不復用。全家入居,亦多減之。」同知事李惟淸曰:「下三道居人有實者,勒令入居,前者朴崇質爲巡察使,臣爲從事官,往見之,哭聲徹天。以此觀之,有罪者勿論大小,皆遣之可也。」上曰:「輕罪入居,甚不可。」沃曰:「李惟淸之言甚失也。罪有輕重之人,皆令入居,則下人將何所取信乎。」上曰:「昨觀司憲府上疏,實感予衷。予之誠敬不足,故致此陵墓之變。大臣所謂泥陷之言,非引君於不孝之地。其初欲親祭,以水多而無橋梁,故不爲,非奉先之誠有所不足而然也。疏中以爲誠孝之不純,乃因於外累,此至當之言也。」光弼曰:「上意本欲親行,臣等以爲朔祭奠物已備,別祭不可以常例行之。且道路艱險,跋涉爲難,故請停之。遲晩之罪,臣固當之,然修完後爲之可也。」上曰:「若以爲災變,而又事於驅除,則似歸罪於野獸,心實未安。」沃曰:「若誠敬不足,天欲出示災變,則今雖大擧驅除,他日其無惡獸乎?隨掘隨驅,不能盡驅矣。其初拘於小事而不爲,今亦遷延不果,則尤爲簡慢也。若上體遑遑而出,則下人之泥陷,不暇計也。」光弼遽曰:「臣雖無似,豈可計臣之泥陷而廢大事乎?」頗有不平之色。沃與正言金公藝論文繼昌等事。沃又曰:「臣往咸鏡道觀之,莾哈之弟住長哈庸甚,不知報父兄之讎者也。大抵野人喜居城底,離落成村,若無私憤,必不聽住長哈之言而起兵犯邊也。臣到會寧北鎭,一日程途,皆高山峻嶺。頃者會寧府使吳堡爲扞後將,有野人百餘名,負險射二三矢,堡招而諭之曰:『節度使於爾有何怨,敢爾若是?』又到一處復射四五矢,堡又開說之。堡若從而射之,或退北則大變必生矣。」上曰:「夷狄來侵,不得已應之,可也。自生邊釁,甚不可也。」

○政院啓曰:「禮曹以十五日親祭至當云,院議以爲其初則當汲汲行之,今則已遣官祭告矣。道路不修,橋梁不治,人君出入,亦不可不計此也。今功役已始,修完後可親祭也。」傳曰:「禮官則以爲可行,而政院所啓又如此,臺諫亦以爲速行,上下之意,互相矛盾,何以則可也?其召議政府、禮曹堂上議定。」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左贊成金詮、左參贊高荊山、右參贊崔淑生、禮曹參判曺繼商、參議李成童同議以啓曰:「臺諫所啓,臣等已聞之矣。當初上雖以至誠,卽欲行祭,臣等豈安然陪行於二息泥濘之路乎?今亦雖欲親祭,而工役已始,莎土及諸工具,已置於陵上。若以親祭,則必還移雜物,不無騷擾。今上意已欲定行於修完之後,在天之靈亦必鑑矣。十七日畢修,則十九日間行之爲當。」傳曰:「可。」

2月11日[编辑]

○庚辰,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大司諫金楊震論前事。世豪曰:「安集流民,在人何如,何必區別文臣與武人哉?」上曰:「文武何必區別也?」知事張順孫曰:「臣聞於徐厚,厚言:『兩界人物凋殘,或被擄掠,或流亡,野人等收撫安接,號爲朝鮮屯。』臣問:『何以知之?』厚曰:『赴京時於玉河館,見三衛㺚子,問其土俗而得聞是言。初未之信,後爲林川郡守,因問向化野人,與前所聞無異』云。兩界守令,須當擇差。凡民之若此流離者,皆由守令不能存撫,而賦役太苦故也。」上曰:「兩界之民,流入於彼地者,厭吾土守令之侵暴,而樂彼收撫也。兩界守令,不必武臣,可以文臣,交擬守令。若能安撫,則人情自然懷土,不必以法令驅之而還集矣。金良弼遞後,濟州空曠已久。文繼昌除拜亦久,而臺諫論之不已,可遞而擇差也。」檢討官崔山斗曰:「上敎不必區別文武之言,甚善。古之取人,有文藝者,不必有武才;有武才者,不必有文藝也。後世全材難得,各以所長取之,或以文或以武,文武之外,又有門蔭,此取人之道也。旣取之後,但取其長處用之而已。」領事鄭光弼曰:「文臣其親在遠方者,歸養呈辭,則皆令許歸,此爲親情切。今方以孝理國之時,於公於私,皆好矣。然祖宗朝,亦不一切許歸,必親年滿七十,然後方許之。今若一切許歸,則有親在外方者,皆不安心仕于朝矣。我國人材數少,自上當斟酌。」上曰:「此言至當。近來歸養者甚多,由是人物數少。然若呈辭而不聽,於人君孝理之道,何如?親年滿七十而歸養,法也。雖未滿七十,若有病,則不可不歸養也。前例有以侍從,乞歸養,則命差守令。前旣若此,後不可異,故許之耳。」

○忠淸道觀察使李世應拜辭,上引見而語之曰:「撫恤民生,守令之職;黜陟嚴明,觀察使之任。且觀察使,一道風化之主。近來有奴殺主、子殺父,亦當先化之也。至於勸農桑、恤刑獄等事,亦可盡心。」世應曰:「風化之不美,由於學校之不興,學校之政,尤所當先。至於刑獄、農桑等事,臣欲盡心,但恐力有不及也。」

○傳曰:「近來文臣乞歸養者多矣。人君以孝理國,安可不聽?該司當考其親年之老少、病之輕重而處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2日[编辑]

○辛巳,受常參,聽朝啓。安東囚良人田哲同與私奴內隱山等殺害本主,罪斬待時三覆。依允。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熙川郡守許淳,前爲高嶺僉使,去夏居殿。堂上雖不拘經年之法,然遽敍於東班,不唯不可,其爲高嶺,亦多有失,非他居殿之例。今若用之,則無懲戒之意,請遞之。」傳曰:「熙川,乃遣武人之地,許淳其不能堪任乎?餘幷不允。」

2月13日[编辑]

○壬午,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持平李佑論前事。瑞麟又曰:「我國宦官之職,四品以上不可陞也。祖宗以宦官之職,不可與朝士同。故凡百官加,宦官不得授,而今則例授,或用特旨。此與《大典》之意異也。」上曰:「前日宦官之加,憲府以爲非《大典》所載,當改正云,故卽已申勑吏曹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金正國臨文曰:「殿下卽位,于今十有三年矣。天道有數,不可久常。若委靡怠惰,失此機會,則必至頹敗,不可救矣。今當振作而勇爲。若循常守舊,苟延歲月,不敢爲出俗之事,則小康猶可保也,帝王之治,不可復也。伏願於此,十分體念焉。」參贊官文瑾曰:「以我國之事觀之,世宗朝大臣署事,國家尊嚴,朝廷堂堂,治化大行,今則大臣不爲遠大之事,所務者文簿之末,雖曰署事,別無所爲。」正國曰:「論議之際,或參判以上,或參議以上,則聽之亦煩,而言之紛擾矣。至於不時接見,則可召對平時注意者,君臣相與,如朋友相交之際,然後可謂得矣。若汎以職次待之,於上體亦甚勞矣。」檢討官奇遵曰:「此言常常體念,可也。我國上下相阻之習,非舊法也。自貞熹王后聽政時,不得接見士大夫。此習猶存,非美事也。」正國曰:「庸劣之人,所食雖斗升之祿,皆出於民,而治民之功,略無寸効,其與有益於民者,竝受其祿,無奈不可之大乎?今以爲筮仕已久,不可卒棄也,此乃人情私意,有乖於王者代天理物,共治天位,共治天民之道也。」遵曰:「官吏太冗冗,故事有可爲而不爲,徒費廩祿而無益於國。如軍職之類,亦可減之。此似更張,而民弊不可不慮。」

2月14日[编辑]

○癸未,御朝講。侍講官金正國臨文曰:「因循之弊,當其世似無害,而終至於大,則必不可救矣。當肅、代之時,只令宦官典兵而已,未幾相繼弑逆。創業之君,所以傳之後世子孫者,一制一法,無所不至,而後世子孫守之堅如金石,此乃常道。然創業之君,必以制作如周公則可也,不然則豈無失處?亦可以變通之爾。漢高祖除秦苛法,更約三章,子孫宜遵守不違也。然焚書一律,猶存不革,此不可以祖宗之法而必守之,故惠帝不得已除之。今之以宦寺傳命,亦祖宗因循之弊也。如此等事,卽當痛革。」檢討官奇遵曰:「祖宗之法幸有未盡,而不可通於今者,則亦當變而通之,然必知時識勢者,然後可能也。今宦官傳命之事,乃一時因循之習,痛革無疑也。今之接待群臣,只有經筵,延訪而已,其餘則內外邈然,朝廷大事,專付寺人之口舌。今當淸時,雖無可虞之事,然事變之來,不可謂必無也。雖有上體未寧之時,亦可以便宜引接大臣,何有不可乎?古人云:『君爲之首,臣爲股肱。』君臣須爲一體,然後國家之事得矣。」知事安瑭曰:「宦寺傳命,果非祖宗朝常法也。貞熹王后以女主臨朝,乃一時權宜之設,因循至此,誠非細故也。朝廷大事,常令大臣及承旨,於便殿親啓,則政事得宜,而臣子之賢否,猶可知矣。今之接待群臣,只經筵、朝啓而已,人物賢否,亦安能知之乎?若日與之親接,相與論難,近而祖宗朝事,遠而歷代帝王行事之迹,亦皆參考,則凡朝廷政事,無不明知,而知人亦不難矣。此蓋世宗、世祖所爲之事也。如臺諫之言,亦令承旨親啓可也。」上曰:「小小文簿事,內官當傳之,若大事,令承旨親啓事,已有敎矣。」

○上御丕顯閤,聽啓事。

○憲府請以火乃同,定屬殘驛吏,傳曰:「火乃同以賤隷,納采用綵叚,過則甚矣。大抵律外請罪,前日有言其非者,予心亦甚未安。此律止於杖一百徒贖,而今又有律外別請。當以其律罪之,不可用律外之法也。」

○御夕講。

○承旨文瑾將臺諫所啓前事親啓,不允。

2月15日[编辑]

○甲申,御朝講。說經李希閔臨文曰:「『人君之不明,可與忠謀也哉!』此眞西山痛憤之言。雖在千百載之下見之,猶爲感激也。當是之時,宦官專橫,裵度、韋處厚居大臣之位,而不爲忠謀,非徒裵、韋不言,一世之人擧皆默默。劉蕡以草萊匹夫,抗言極論。當時愛君憂國者,只蕡一人而已,可知其忠,而一時執政抑之不用。大抵古今天下,治亂有不異焉。文宗則昏迷之主也,雖不至如文宗之爲君,而不能洞察是非,以定其好惡,則駸駸然入於其域,而不自知矣。故眞德秀痛憤而書曰:『人君之不明,可與忠謀也哉!』如此處當警省也。」侍講官申光漢曰:「策以取人,欲聞朝廷得失,而今人之言曰:『草茅之士,豈敢言朝廷事乎?』近者有如此議論矣。」上曰:「今時之弊,慮或有不取直言之策。考官誠賢人,則豈有此弊乎?然則當擇考官也。」希閔曰:「古之人君,日與廟堂大臣及左右,講劘治道已至矣,而必取策於草澤之士者,非徒欲聞其所未聞也。蓋以草澤之士,言無所諱,不憚權勢,危言讜論,常出於此輩故也。若有一毫厭惡之心,則是杜塞一時人口也。頃者議論有如光漢之言,故士林以爲缺望。乙亥秋別試,李彦浩以李忠健試策,論及朝廷事,不合程式,欲黜之。古者有知貢擧之法,今者不然,差一考官,銓曹至以五六人擬之,苟充其數。自上點用某人而授其責,是豈爲能擇考官乎?須以可典文衡者,任貢擧之責,一時趨向所係,考官尤爲重選也。」正言梁彭孫曰:「大臣之道,當以誠謀國也。裵度、韋處厚,苟能以誠心謀國,則其敢避遠小嫌而不敢劉蕡之策乎?裵、韋雖累朝舊

德之大臣,而其誠心謀國,反不如劉蕡草澤之志。若使裵、韋,以劉蕡之心爲心,則宦官可除,而國家可保矣。」上曰:「裵度、韋處厚以當時大臣,憂國愛君,不如草萊,則是劉蕡之罪人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7日[编辑]

○丙戌,太白晝見。

2月18日[编辑]

○丁亥,太白晝見,日暈兩珥。

2月19日[编辑]

○戊子,親祭于恭、順陵。還至停所,伶人奏樂於帳外。承旨僉議啓曰:「人君擧動,樂必隨之,但今者拜陵,因災致祭,不當用樂也。」傳曰:「此隨例爲之,可罷之。」

2月20日[编辑]

○己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召對。

○日暈,太白晝見。

2月21日[编辑]

○庚寅,御朝講。掌令柳沃、獻納金麟孫論前事。沃又曰:「恤民之敎,雖朝頒夕下,而百姓之貧殘,無異前日。臣竊思之,凡民之生,以其土田而豪右兼之,窮者雖父子相傳之田,皆賣之。是以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富益富、貧益貧,無如此時之爲甚也。古者一夫受田百畝,八家同井。此則我國行之,勢有所難也,若限田、均田之法,三代以下之良法,當與大臣議而行之。行此法,則無甚富甚貧之患也。且奴婢生産,皆從母者,以其易辨故也,而若私賤,則旣從其母,而又從其父。以是私賤日繁,良民日少,軍籍至於耗減,或壓良爲賤,其弊將至於無良民矣。臣意以謂,當與大臣議之,而勿論公私賤,一切從母,則良人漸多矣。且奴婢多者,或至五六千。此當立限定口數之法。限定口數,則良民日多矣。臣每欲言此,而以積弊難改,故不得言之。然旣有之於懷抱,故不得不言之爾。若因循舊弊,不爲之變通,則良民皆爲之私賤矣。」上曰:「近者每聞良民日漸凋殘,所言田地奴婢事,皆似是也。然限田事,前亦有此議,而不得行之矣。從母、從父之法亦有議,而竟不得施行。」

○聽輪對。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柳湄拜辭,上引見敎曰:「南人易狎倭人,不無輕敵之心。防禦之事,當極力措置。且其道百姓,甚爲窮乏,僉使、萬戶侵虐水軍之弊,亦多有之。時,兼水軍節度之職。卿須務盡撫字之方,且嚴黜陟之政。」

○大司憲尹世豪、持平曺漢弼,以親祭時未及齋宿待罪。答曰:「齋宿,載在禮文而闕宿,大司憲等勢不在職。」

○御晝講。上曰:「臣下薦人,而君上卽用之,至美事也。人臣之道,見一賢,惟恐不及薦,則賢者庶不遺逸。大臣之責,固當如是也。」侍講官金正國曰:「所謂大臣當薦賢者,非謂必薦王佐之才也。人有一才一能,皆可薦而用之,使當其才也。雖曰自不知賢,若以誠心求之,則豈得不知乎,亦豈不得其可薦之人乎?」上曰:「求賢當如飢如渴。凡事豈有急於飢渴者乎?求賢之急如此,則凡去民弊、正風俗等事,皆可爲也。且廉吏,當別擧用也,近未見擧行此事也。」檢討官奇遵曰:「全人,固難得之。或有淸廉,或能恭謹,當各當其才矣。且如今時,則貪風大行,養廉以激之可也。敎曰:『求賢當如飢渴。』斯言至美。雖在草茅者,若聞此敎,則孰不樂於進用乎?然臣恐賢士雖有之,而不能用之也。三代以前,所謂賢士者,不如今之所謂士也。古之賢者,雖或進用,而不得展布所懷,則豈欲進用哉?所謂士者,非徒欲慕祿榮身而已,欲正君匡國,而其間小有不合之心,則決去,故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自上須知三代以上君臣相與之事,然後可能用賢也。若不知此,則其何能用賢士乎?」正國曰:「前日之事,有感惻於心者。指甄城君事。旣往則已,自今可愼之。臣聞錦城大君於世宗爲親子,而被戮於世祖朝,其子孫因而從賤。若以祖先視之,則莫非同氣,而以當代視之,亦有服之親也。雖得罪於宗社,豈至於三世而不宥乎?孟子曰:『身爲天子,弟爲匹夫,可謂親愛之乎?』如錦城子孫,可放之也。反正後被罪宗親,非身犯者,亦可放之。」遵曰:「錦城大君被罪之由,則臣以後生之人,未詳知之也,但錦城子花原君孟漢,孟漢子李連長,與庶母弟,皆爲淸州官奴。此則臣亦知之。在世祖朝,則爲大事,不得已罪之,在當代,彼豈有罪乎?周公爲天下誅管、蔡。雖爲天下誅之,而豈無惻然之心乎?今者上以一國之君,居高高之位,同氣之人,爲賤隷之役,思之則豈有如此惻然事乎?宋宰相范仲淹曰:『吳中多有吾同姓』,至置義田宅。仲淹,一宰相而猶然。況國君乎?其身雖一時得罪,而在子孫,寬之可也。苟或如此,則祖宗在天之靈,必爲之感動,國脈亦可以延長矣。宜速放之也。且反正之後,至親之間,豈無悔恨之事,指甄城君。如正國所言者乎?若與知而被罪則已,專不與知,而以奸細一言之所及,不免於死,宜用寬典,以洗前日之愆也。凡宗室之人,身犯者則已,父兄子弟緣坐之類,皆可恕也。況擾亂之中,其能辨罪之有無乎?雖有一毫反側之心,王者之道,當置之不錄。然則反側之心,自至消沮而不得發也。古之帝王亦曰:『有天命者,任汝自爲之。』如此然後可也。當先廣帝王之度,又睦其宗族,然後可爲萬世不拔之基業也。」正國曰:「廢朝之末,天命、人心,已有所歸,而反正之事,自上不得已處變也。雖前代之後,亦必封之。況廢主至親乎?如此事,當坦然處之。近日議立廢朝之後,亦無妨也,而群議以爲不可,良可嘆已。王者之道,以繼絶世爲心。左右所言數事,自上豈不知之乎?當深究其旨也。」於是上默然俯首,累爲之動容,如聞噓唏之聲者,亦累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2月22日[编辑]

○辛卯,朝御講。臺諫論前事,上曰:「禹允功可遞。」憲府又曰:「司議尹琳,假托內旨,沮抑公論,至爲駭愕,故已進來推考,然訟官不可久曠,請先罷職。」上曰:「觀憲府公緘,予亦驚愕,不知琳以某事詐稱慈旨也。此乃大事,可罷而推之也。」領事申用漑曰:「尹琳若詐稱慈旨,則其罪不止於罷職,然凡罪狀畢推後,罷職例也。若罷職而推考,或至於不罷,則於事體亦有失矣。此事當詳察也。」上曰:「然則姑可遞之。」侍讀官柳庸謹曰:「咸鏡道軍額雖多,太半爲官人,軍器專不修鍊。六鎭,乃國家之藩籬也,而虛疎若此。內需司各司奴婢居此者,凡一千餘口。臣意以爲充定軍額之闕甚當。其處居民,賤人役輕,良民役重,故男婚女嫁,必於賤口。以此軍額有縮而無增。六鎭居私賤,亦可充軍額也。六鎭,王化隔遠,人心與野人無異。武臣守令,欲立其威,以一方爲殺戮之場。野人如或叛亂,則非六鎭之兵所能當也。」上曰:「以私賤充軍額,則不得已以南方之民給價也。且以賤口爲良民,亦大事,故前者議之,而不果行。」

○憲府啓曰:「大司憲高荊山,不合憲長;正言金公藝以陪享官,不齋宿而不啓其由。請幷遞之。」是日荊山爲大司憲。答曰:「皆可遞。」

○御夕講。

○憲府啓許淳事,不允。

○吏曹參判金克愊等,以戶曹判書安瑭、右參贊崔淑生、右尹許硡,擬大司憲望以啓,傳曰:「所擬三人,皆當於憲長之任,但於六卿。政府,亦難得人也。今可勿論承旨與外官,皆以通政擬之。時有特旨可除拜,而憲府之長,非他職之比。予不敢自斷,欲採銓曹衆論。」克愊等覽官案,或作喉中語良久,克愊語座中曰:「柳雲何如?」承旨李彦浩曰:「雖有病,可行也。」正郞李孝彦不肯曰:「纔以病遞承旨,不可擬也。」克愊曰:「成世昌何如?」左右皆不應。克愊謂參議金安老曰:「令公可擬也。」仍謂孝彦曰:「何如?」孝彦不答。安老辭之再三,克愊曰:「判書在,則可擬令公也,余則不敢擅擬也。」又久之,克愊曰:「大司成丁壽崗何如?」左右皆曰:「甚合。」孝彦言曰:「此人素有淸名,久爲沈滯,甚合此望也。」言之不已,克愊曰:「可首擬。」孝彦書之。選司佐郞玉亨,乃壽崗之子,避席而言曰:「父素有疾病,再拜大司諫,固辭得免。今豈得爲此職乎?我且在此,請勿擬之。」克愊曰:「不必辭也。」玉亨曰:「子知父之不能行,豈敢默默乎?」又固辭之,孝彦止之曰:「君母辭也。」克愊曰:「次望可擬都承旨。」李彦浩。孝彦卽書之。彦浩靦面固辭之,克愊曰:「左承旨,李耔。亦可擬之。」孝彦卽書之。遂備三望以啓之,落點于壽崗。

○以李惟淸爲工曹判書,丁壽崗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安國爲同知中區府事,李淸爲持平,崔山斗爲正言。史臣曰:「安國,自慶尙道觀察使遞來。其在道也,嚴明正直,待守令,雖微過不少貸,一道皆嚴憚。但於詞訟,主先入之言,偏聽不回,或有誤決,未免有執拗之病。」 ○太白晝見。

2月23日[编辑]

○壬辰,御朝講。

○大司憲丁壽崗以病不得行,令其子佐郞玉亨,呈辭狀,傳曰:「大司憲有疾,予素知之。但近爲大司成,必已愈而仕,故陞授本職矣。若如所啓,則憲長緊關,不可久曠。其問于吏曹。」吏曹啓曰:「丁壽崗有操行,大臣亦多薦之,故注擬矣。然豈不自度其氣力而辭之至此?」

○御夕講。

○憲府啓曰:「司議尹琳,詐稱慈旨,罪狀甚大。請移于禁府。」傳曰:「尹琳事,見其推案,慈旨不當及於訟廳,而詐稱明白。可依所啓。」

2月24日[编辑]

○癸巳,御朝講。上曰:「凡治國家,得人爲急。人君當委任大臣,大臣亦當以薦賢爲事,惟恐不及。若夫小小文簿,非宰相之事。予故屢言薦士之意。所謂薦賢,非必謂王佐之才。銓曹於百執事,無可用之人云。大臣平日多薦藝能之人,則銓曹於注擬之際,必無乏人之嘆矣。」領事申用漑曰:「京外必有沈滯者矣,有行實才幹者,當薦而用之。臣之所知,雖問於他人,不可以一二人之言,遽信之,誠恐引用之後,有不合之議。以是屢承上敎,而迨不進一人焉。非特遺逸之士,朝廷士大夫之中,有才德可速用之人,則亦當登進也。」執義朴壕曰:「外方薦擧之人,豈皆無可用者乎?以不試吏任才,不得敍用矣,若賢者,則必不要試才矣。自古遺逸之士,不求聞達。在上者不以誠心求之,必不枉己而來。況以試才求之乎?且薦賢而除九品官,則雖有蘊畜,將何所設施乎?」上曰:「苟有賢德者,不計試才而敍用可也。」參贊官趙光祖曰:「上下苟能求賢如渴,則豈無遺逸之人?雖未出身之人,必有合於侍從者矣。國家用人,大槪以出身爲重,然有大賢者,則何必拘於科擧哉?昔周公之輔成王也,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髮。必如此然後,賢者在職,能者在位。故周公之不遑寧如此,今之大臣果不能知士矣。朝士不往見大臣,大臣亦不求見朝士。士之所以不見大臣者,憚與雜類干謁之人同也。大臣當謝絶雜類,誠心求見爲善之人,樂其善規其惡,如子弟然,則上下同爲一體,而治化可致也。如此則人之興起,而樂於爲善,又豈不多乎?無好人三字,非有道者之言也。願上誠以求之。」上曰:「大抵人必同處而後相知,非至誠相求,必不得相及。周公以聖人,猶求士若是其急。今大臣亦當誠以求之,猶恐不及也。」參贊官金淨曰:「非徒上不能知人,宰相亦不能知。如弘文錄,乃儕輩中詳知而選之,吏曹、議政府,不可增減也。恐有失人之弊。」知事金詮曰:「古云:『好善優於天下。』雖小善當取也。有士人禹成勛,有一兄焉。成勛繼其叔父之後,得二家,其所生父母無家,成勛與其兄以一家。今世兄弟,以一畝土田、一口奴婢,至於爭訟,而此人能此,不亦美乎?臣與成勛連族,不得薦進。請令該曹薦拔,授八九品之官,使風俗敦厚。」上曰:「兄弟之相訟,或以小事之不均。此人以一家,與其兄,此亦一端之善也。令該曹夷考其人物而用之,可也。」

○以崔淑生爲司憲府大司憲。

2月25日[编辑]

○甲午,御朝講。上臨文曰:「自明皇毁太宗之法,宦寺之類,根據內外,交結藩鎭,窺伺人主淺深,以成禍亂。唐室之亡,以此也。」知事張順孫曰:「明皇一毁祖宗之法,而有如此之禍。祖宗舊法,不可輕變也。」特進官安潤德曰:「遵守祖宗舊法,當信如四時,堅如金石,而變法之徒,有欲快時君之志,此甚不可也。故法典曰:『新法之立,舊法之故,擬議署經。』又曰:『輒以己意輕改舊章者斬。』大抵祖宗之法,不可更改也。」

○傳曰:「朝講,有言拜陵後,餘哀未釋,不可用樂云。大抵此事,雖祖宗朝例事,自今拜陵而還,例不用樂,可也。」

○御晝講。侍講官鄭士龍臨文曰:「此書云:『啓蟄不殺,方長不折。』宋哲宗於宮中,避螻蟻不敢踐踏。程頤講讀時問曰:『此言然乎?』曰:『然。』頤曰:『推此心,及於四海之民,可也。』程頤又嘗侍講,哲宗倚檻折柳枝,頤諫曰:『方春生長之時,草木不可折傷。』避螻蟻惜柳枝,雖若細事,而所關甚大。」上曰:「以此推言,則雖一草一木之微,仁政所不可遺。況恤民之爲大乎?」

○太白晝見。

2月26日[编辑]

○乙未,御朝講。上曰:「人君有志於富國强兵,則不可之大者也。令戶曹亦以無用之穀,分給於民間,而收米於百姓,實乖國君藏富於民之道也。又欲强兵,加設衛號,而保率反不足焉,此亦無益也。」領事申用漑曰:「高荊山爲兵曹判書,每欲加定定虜衛,其時應爲軍士保率者,皆爲定虜衛。此亦甚不可。其後以爲咸鏡道之人,欲爲定虜衛許之,以爲不必遣別軍,而軍士可得有裕也,初定爲一千,後加五百,此亦不可。」正言崔山斗曰:「自設定虜衛後,人爭欲屬,皆稱無役。前日可爲軍士保率者,今皆爲定虜衛,正兵、甲士之有保率者,十僅二三。雖虛張兵額,其實無益也。

○吏曹薦幼學崔澐、李韶啓曰:「澐,不事科第,篤志道學,淸苦自守,不求聞達,事親奉祭,一於誠懿。韶,母有狂疾,斷指以進,其後母死,居廬親自炊飯,哭泣不輟,及其父死亦如之。二人之行有足嘉者,而《大典》有云:『薦擧者,曾經試取及曾經六品以上顯官外,必取才後敍用。』崔澐等雖有行誼,而必不試才。若以無試才而不用,則有乖下書搜求之意;若不論試才與否而敍用,則有妨於法。何以處之?」傳曰:「薦擧內卓異之人,則不必拘於試才也。」

○御夕講。特進官金克愊曰:「朝經筵進講書,有齊桓公之事。桓公雖假仁之君,然三代以下,亦不易得。然不能早定國本,使其國亂久不定。夫立嫡,經也;立長且賢,權也。當擇而早定,又察民心、物情之所屬可也。古之聖人,於禪授之際,亦以人心、物情之所歸而定之,故朝覲、謳歌、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不之舜之子而之禹,或不之益而之啓。是果上之所使而然耶?齊桓公不以正心誠意爲急,故於情意比昵之私,一向陷溺,不之察焉。若正心誠意而不偏於情愛,擇立儲嗣,則萬世永賴,何有禍亂之作也?」侍讀官鄭譍曰:「毋以賤妨貴,小加大。貴賤之分,所當嚴峻。容貌威儀之際,截然待之,則等級分明,而自不能干犯矣。大抵夫婦之間,不能謹別,則其漸必至於奪嫡。此事似微而實大,更當體念。今克愊所啓,立嫡常道,擇賢權道,此言是也。然必關於宗社之危亡,則猶可不得已而爲之,若不至如丹朱、商均之大無道,則不可輕以大器,授於不當立者也。夫人同受天地之理氣以生,仁義禮智之德,初無不備。若輔養敎誨之得其道,則豈至於不可立,而必擇賢者以立之哉?」參贊官文瑾曰:「後世有立賢者,此乃無嫡子故也。若有嫡子,則當敎養輔導,涵養德性而有所成效可也。何可遽至於棄嫡子而立賢長乎?」上曰:「齊景公無世子,擇諸子中賢且長者爾。若世子旣生,則敎誨而已,何事於擇也?」檢討官奇遵曰:「以衛莊公之事見之,桓公,莊公之嫡子也,公子州吁,莊公之庶子也,寵愛而好兵。石碏諫曰:『愛子敎以義方,防微杜漸,不納於邪,不可以小加大、賤防貴、淫破義也。』莊公不聽,州吁竟弑桓公。夫州吁初豈有弑逆之心哉?莊公寵愛無制,自釀大禍,以至於此也。豈獨州吁之罪也?須自蚤歲,明其等威,使自成習,可也。」上曰:「經筵官不得數遞之意,頃於經筵屢言之,此職不得已久任,然後學問精,而敎導有效也。」克愊曰:「臣竊聞之,元子氣度天成,誠東方之福也。輔養大臣,擇定四人,或有病或有故,不能勤於敎誨。當此幼沖之時,不可逐日拘迫而敎之,亦不可或作或輟也。又不必敎之以書也,周旋進退語默動靜之間,有足取則。臣之意,又擇端方年少朝士,或於大臣未進之日,往誨當矣。」上曰:「元子果能解文,輔養之事,當盡其方。若設侍講院,則堂上僚佐,固當備具,今不必以年少之人參之,令大臣常常往誨當矣。大臣之病,亦豈久哉?」遵曰:「其所以欲令大臣敎之者,必能優游漸漬,不急迫也。位至三四品,或陞堂上,有學識可爲法則者,使之進退敎誨,則非如大臣之嚴,足以發其聰慧也。」譍曰:「人生天地,氣質非一,聖智之資,自孩提之時已成。規矩養之,其可不蚤乎?以大臣敎之者,必能優游不迫也。然宋之時,程子論敎太子之法,擇士大夫子弟年少穎悟者,使與同處受業。大抵敎之之道,豈必一途哉?」

○太白晝見。

2月27日[编辑]

○丙申,御朝講。領事鄭光弼曰:「至尊、至親之間,不可使有乖隔。元子近日則未寧,不得已出外矣,然大抵自幼時,兩宮之間洽然和悅,可也。當速入大內也。」說經李希閔曰:「自古兩宮之間,遭變者多矣。須如大臣所啓,速入大內,親愛無間。壼位如已出之子,元子如所生之母,上亦撫養膝下,使恩愛不替至當。」光弼曰:「穩城府使申玉衡殺弟事,臣意以爲,天地間安有是事?似乎不實。恐難推覈也。」上曰:「此事,乃人倫大變,不可不遣官推之也。」

○御夕講。

○太白晝見。

2月28日[编辑]

○丁酉,御朝講。參贊官金淨曰:「古者天子之世子,將爲君者也,入學,乃與公侯卿大夫士之子,以齒爲後先,何也?君在故也,父在故也,長長故也。身爲世子,而以尊君、親親、敬長之道,爲天下倡,人其有不翕然視效者哉?大抵君位崇高,不患不尊,當患不能下。是故身爲世子,使知事人之道也。後世之君,自以爲無有尊於我者,與在下之臣,邈然疎絶,善治不臻。故曰,知子道,然後可以爲父;知臣道然後可以爲君;知事人,然後可以使人。我身不能如此,而欲下人盡職,亦難矣。是故成王已爲天子,周公使伯禽朝夕與處而敎之。處崇高之位,須自卑與下人情意相通,可也。古之人君有賓客、師友,入學則長長尊賢之義皆備。」

○御夕講。金淨曰:「因循苟簡之弊不去,則小事雖欲救,而大勢已頹靡,如水之趨於下也。漢元、成之時,正如此也。今之有識者,長慮却顧,以爲五六年之後,似不能支持。今得人以任職,三公統六卿,六卿統百職,方伯察守令,一人摠攬權綱,故綱擧而目張。此似乎無事,而至治斯臻也。故垂衣裳而天下治。若無主張,散亂不攝,則不可治也。議政府今方署事,可以有爲而別無所爲之事。三公若得賢而統理百司,則治安有不治者乎?若因循姑息,所爲之事,不出於文簿之末,則頹靡之勢,恐難救矣。夫時有機會。今當大亂板蕩之後,聖上中興,春秋鼎盛,此正致治之機也。下人之有望於此亦久,若失此機,則人事變遷,上之志慮漸衰,凡事不進而日退。下人見上意懈怠,亦必自倦而無振作之心矣。是以自古善治之時少。今則正致治之機也。」檢討官奇遵曰:「前世之事,不當變而變之,則果非也,不得已變通之事,則彼一時此一時,豈可膠固而不更張乎?前代之事,如周公之制作則已,後世之法,豈能萬世無弊?如有窒塞,當知時識勢,變通之,亦聖人之法也。近者聖上,有志於治道,故變革弊端之事,亦多矣。下人之陳於上前者,亦豈無所計慮而然哉?以此爲紛更,可乎?自古小人欲害君子,無可加之名,必以爲專權,或以爲紛更舊章。頃者經筵,梁彭孫論唐室宦官之禍曰:『太宗之時,宦官,黃衣守門,不上三品之職,而明皇不遵此法,授以威權,以至於亂。』此言是也。有一宰相,指安潤德。附會此議,引律文而言曰:『敢以己意,輕變祖宗舊章者斬。』此豈敢言於君父之前者乎?士林聞此言,莫不愕然,相顧失色。上必洞照其是非也。當今雖有可變之事,豈至於盡革乎?宋時濂、洛諸君子,出爲世用,而一時之人以爲朋黨小人主張,而斥逐君子,民生日以困瘁,國家氣脈日以萎薾,卒致靖康之禍,二帝北狩。小人害君子之禍,千古未有若此之酷者。不惟二帝之身,受困辱而已,宋之宗室、後宮,盡歸而無遺。至今有識者,讀至於此,未嘗不廢卷嘆息。願上留念。」

○日暈。

2月29日[编辑]

○戊戌,御朝講。持平李淸曰:「近來求言至矣。但乞言於學宮之禮,廢之久矣。三代之時,其君克聖,而所以如此者,取善無窮之意也。後世以桓榮等三老爲戒而廢之,甚不可。大抵乞言,何必於賢者哉?但以其言之或有可取也。」上曰:「三老乞言,予意以爲可行也。」領事鄭光弼曰:「乞言,乃聖代之事,至爲美矣。然無人則不可,且物議不合,則亦難堪當矣。如橫經問難,則在座之人,各言所懷,而自上採擇,此則可爲也。」上曰:「不欲擧乞言之禮,難其人也,然人不可求於異代。若以無人而不行,則是終不可得也。無乃擇其善者而行之,可乎!」淸曰:「近來風俗傷敗,兄弟族親之間,相鬪爭奪,無所不爲,或至於相殘。此皆由於不睦親而然也。須自上率之,然後下人有所觀感也。」光弼曰:「不能平施父母之過也。其心不協而至於毁父母文券,若推其漸,何所不至?以已往之事言之,寶城君,以朱溪君爲不肖,減給奴婢。寶城則非也,其後因大臣等議,毁寶城文券。厥後如此之訟滋多,未始不由於此也。夫毁父母文券者,當初父母作文券之時,傍觀而已,有將毁之心,及其死後發焉,此弑逆之心也。昔權擥之父以奴婢,專與其妾子,不給權擥。文券分明,世祖與大臣議而不毁。當如是也。」上曰:「父母則非矣,然父母作此券之時,傍觀有欲毁之計,其將心甚非。訟者之類此者,無乃一切不聽,可乎!」侍講官金正國曰:「宗室之人,有非身犯而被罪者,竄在荒裔,情可矜悶。」說經李希閔曰:「風俗、爭訟等事,左右已盡啓之,其要不過於親九族。正國所啓,非身犯罪惡,竄逐遐荒者,雖已放之,而猶有未放者,臣於外方,亦有見焉。彼輩扶携妻子,謫居荒野已十餘年,至於生長兒子,與樵童牧竪,同處游戲,人或指之曰:『此兒於某大王幾代孫也。』聞之可謂傷痛。十年則天道亦變。豈可如此,久使困苦也?外方見此,必以爲人君猶於至親,不能相保。況吾儕小民乎?此亦可愼察也。」

○求禮縣監安處順拜辭,上引見,敎以興校學。處順曰:「臣承乏久居侍從之列,頗知朝廷之意,而上敎亦屢聽矣。但材識本庸下,恐不堪職。臣嘗見聞,州郡鄕校,已爲無用。今臣欲使學者,致力於學問,以知孝悌忠信之道,許多州縣訓導,何能盡擇?臣若學問有餘,則可於公暇敎誨,而臣無學問,可敎人也?然當盡力。臣今以母老病,受邑而歸,大槪朝廷之上,紀綱大立,聖學日以高明,則臣在遐裔之地,聞之豈不喜悅乎?」上曰:「朝廷果根本也。朝廷正,則百姓自得所矣。」處順曰:「《近思錄》,閭閻罕得見之。古人以此書,爲窮鄕晩進,無明師良友者,得是篇而讀之,則可知入道之方云。臣之所赴縣有刊材、印紙,若多印出則,不徒其道之人,得以觀覽,亦可廣布矣。」上曰:「《近思錄》,果先賢緊要之言,持一本開刊,印播他方,其爲有益,豈不大哉?」

○義禁府推鞫尹琳,以一罪照律,傳:「尹琳詐稱慈旨,其罪則重矣,然不施於事爲,其減死,杖一百贖、削奪官爵。」

○御夕講。

2月30日[编辑]

○己亥,正朝使通事頓伯衡先來,以太皇太后訃啓,命停朝市三日。

○傳曰:「先王朝,太皇后則擧哀,而太皇太后則不擧。二喪亦有間乎?」領議政鄭光弼等啓曰:「太皇太后、皇太后,何有間乎?今之擧哀,爲君上之事,不得已依世宗朝例,然後合於禮文也。」上率宗親文武百官,哭臨於勤政殿庭。

○太白晝見。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庚子朔,卯初,上行哭臨禮。

○持平李佑啓曰:「臣與上官,意相矛盾,不就職之意決矣。又今方以宜城尉南致元事,推鞫其奴,至於刑問二次。此亦非憲長之意也,亦難同決此事。愼自治妻決杖事,不知何員啓於經筵,後更考之,則先代所不爲也。其後欲啓此意而不果,此亦有罪。請速遞臣職。」獻納金麟孫啓曰:「臣前爲持平時,申壽麟妻推鞫時,幷推其奴僕,大司憲於經筵,啓其不可之意。後更聞之,大司憲平日,亦私論之。臺諫一體,不可在職。敢避嫌。」憲府啓曰:「尹琳詐稱慈旨,其罪大矣,而只杖贖、追奪告身。自古小人,假托宮禁,國事從而非焉。況尹琳之屬於外屬,人誰不知?戚里之人,雖極峻截,或有憑仗而亂事者。況如此待之,則孰有畏懼哉?請依律治罪。」傳于李佑曰:「凡訟事,不必以主事,推其奴僕,閨門之事,他無依據,不得已推其奴僕也。南致元奴石從,亦當推之。愼自治之妻,祖宗朝無決杖之事。爲此議者,遞之可也。持平則當卽言而不爾,此亦不可。大司憲於經筵,言此事時,若以爲非,則當分明說之,若不以爲非,則不必言之,而後復來救曰:『臣亦推尹時衡奴僕也。』徒使臺諫等,不安在職,使予亦難處置,此亦於予意未穩也。」傳于麟孫曰:「成氏決杖,在爾旣遞之後,推奴僕事,閨門隱微之事,不得已推其奴僕。其勿避。」傳于憲府曰:「尹琳妄稱慈旨而已,予豈不熟計情法而定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今聞命遞執義等。臺諫進退,有繫於朝廷甚大,不可以小過微失,摘發而罪之也。大抵申壽麟妻決杖事,於律亦不悖,其時又自上頗然其議。此事豈至於甚非也?大司憲於經筵,亦非咎前臺諫也。且愼自治妻決罪事,人人多有錯聞者。臺諫亦必如此聞之而啓之,非故爲欺罔也。若以此爲非,則臺諫風聞之事,或恐其不肯爲也,此弊亦不可不慮。」大司憲崔淑生啓曰:「奴主間推鞫事,及士族婦女決杖事,計其後弊而於經筵啓之,然其言之是非,果不分明,使上下皆生疑難,此乃臣之失也。豈可安然在職乎?請命遞臣職。」傳于光祖等曰:「予意以爲,臺諫今自知其非而避嫌,若是其牢固,非特其勢難行也。其退去而更辭也,疑有所計而更啓也,予乃許之。今雖命行,其就與否,未可知也。」傳于淑生曰:「同僚以小事指斥,不能相容,此事成風。中原之事,不如此云。卿勿避嫌。」淑生又啓,不允。

3月2日[编辑]

○辛丑,上行擧哀禮,還思政殿,釋白袍從吉。

○是日未明,承旨李彦浩、李耔、韓效元、金淨、文瑾、申公濟會坐于思政門外,相與議曰:「會釋服,實爲未安。」仍啓:「爲太皇太后擧哀之制,本不載儀注,只有爲皇帝擧哀之禮。其儀注云:『初聞皇帝喪,卽變服,第四日成服,卽衰服也。其後第三日朝,從吉云。』昨日禮曹必據此例而啓之,然皇帝之喪,有成服節次,故三日之朝,乃從吉。今則但變服而已,不可不盡三日也。昨日禮曹來啓此事時,臣等罷仕之後,故未果啓之。請下問于政府,兼令弘文館,考古事以啓爲當。」傳曰:「昨日禮曹來啓此事,予以爲必與朝廷大臣議定以啓,故卽可之,今聞承旨之言,果似未穩。其遣注書,問于政府,又令弘文館考古事以啓。」於是注書權雲收議回啓曰:「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等以爲,昨日禮曹所啓,臣等亦參聞而議定矣。今朝擧臨後,不釋白衣,則其後釋服節次爲難。大抵父母之喪,亦於初朞祭後着練服,再朞祭後着禫服,禫祭之後,卽從吉。不如是,則其節次爲難,素服雖釋,餘哀未殄。凡停朝、禁屠戮、斷音樂等,猶當盡今日也。」

○弘文館著作李希閔,自館考索古事于《宋朝名臣言行錄》,付標入啓曰:「正如此事之例,未易得也,亦可依倣而行也,乃以宋仁宗登遐,官吏成服三日之朝,蓋其遺詔云,只行三日故也。府尹將釋服,程子曰:『不可。今朝若釋服,則所服只二日也。』府尹大怒,猶欲釋服,程子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釋。』府中相視,無敢除者。」傳曰:「弘文館所啓古事,可從而行也,其以此更問于政府。」注書又收議以啓曰:「兩相以爲,依此例似當。然若不於今朝擧臨之後釋之,則無可當之時矣。今夕不可復行擧臨之禮。不然則是人人各於其家釋之,此亦不可。若於明朝,又擧臨而釋之,則是爲四日也,此尤不可。且程子所以三日內不除者,程子自以侍朝之臣,雖在外,不忍遽除。此特一時之事,似不得從此例也。」傳曰:「其依大臣而爲之。」

○司諫孔瑞麟、掌令柳沃、閔壽千、持平李淸、正言崔山斗、梁彭孫啓曰:「昨日執義朴壕、持平李佑、獻納金麟孫,以錯引先王朝愼自治妻決罪事,下敎云:『妄言臺諫,在所當遞。』此擧甚失也,其下敎之語與其命遞之事,皆不優容。若臺諫所爲,或有情私,或至於大失,則臺諫亦不免有過,此事幸傳聞之錯誤也。豈有一毫情私乎?若以此爲過,追論已往之事而遞之,則臺諫豈能安全,又孰敢盡言哉?」傳曰:「今觀所啓之意,似乎以予摘發而遞之,然豈以此弊,至於不能陳懷抱哉?」

3月3日[编辑]

○壬寅,臺諫啓尹琳事。憲府又啓:「近者國人之往來上國也,挾金銀以貿者,國家禁之以重典,亦不得禁也。然自上亦有貿販之物焉。如是而雖欲禁下,得乎?若國用所不得已者,如弓角、書冊、藥材等物,則不可不貿也,其餘則當用土産,不必求請異國也。」傳曰:「尹琳之罪,死罪也。然豈至於殺之哉?不可如律也。唐物貿易事,近者果多濫矣。朝廷已議定法,不必加立法也。且國用公貿,則尙衣院與濟用監,計其國用,使貿其所不得廢用之物耳。」

○傳曰:「人物可當,則猶不計資級而擢差也。鄭譍,超二級爲持平,奇遵,加一級爲副校理,可也。」

○以柳聃年爲議政府右參贊,丁壽崗爲同知成均館事,鄭忠樑爲司憲府執義,鄭譍爲持平,柳庸謹爲司諫院獻納,奇遵爲弘文館副校理。

○太白晝見。

3月4日[编辑]

○癸卯,傳曰:「駕前呈上言者,若有情理不實而越訴者,固當治罪,然豈無訴冤者乎?不必推治也。」

○臺諫啓尹琳事,不允。憲府又啓:「唐物貿易事,雖減其數,卜駄之數猶在。大抵自國開貿賣之路,則雖欲禁下人,不可得也。我國亦多有土産,雖不貿上國之産,猶可用也。請自上一切勿貿。」諫院又啓:「平安一路,異於他道,邊方聲息,使命往來,最爲要害,故大同察訪,須擇其人。今察訪金事結,安能善其任乎?請速遞。」傳曰:「該司所貿唐物,如儀禮所用處亦多。如朝臣宴享、戎服表衣,則無禁也,唐物一切不用,亦難也。金事結,其遞之。」

○傳于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弘文館曰:「置相,係國家治亂,自古帝王,莫不愼重。此下有況予卽位十餘年,未見治效,相業豈不重乎之語。都承旨李彦浩等啓曰:」況予以下十七字,若大臣見之,恐不得安心。雖無此語,上下文理接屬,刪去何如?「傳曰:」予無他意,只欲示求治之切耳。果如政院之言,刪之可也。「近日相位久闕,而未卽議之者,其難其愼也。古云:『三公,官不必備,惟其人。』雖不可汲汲備員,然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玆以廣議。乃御製也。 ○太白晝見。

3月5日[编辑]

○甲辰,大殿誕日賀禮,以權停例行之。

○大司憲崔淑生、大司諫金楊震、司諫孔瑞麟、掌令柳沃、閔壽千、持平李淸、正言崔山斗啓:「今日卜相,令臺諫亦入與議。大抵置相非人,則從而彈劾之,臺諫之職也,若夫薦進人物,非其任也。臣等請勿隨參。」傳曰:「卜相重事,欲收衆議,若以爲未便,則不必入也。」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直提學尹殷弼、典翰金正國、應敎鄭士龍、副應敎申光漢、副校理任權、奇遵、著作李希閔啓曰:「今日卜相,令臣等亦參於議,卜相國家重事,臣等入參似難。自上豈不知其可當之人?前者大臣薦一二人矣。然此人等之合於物議,亦未可知也。更令大臣薦三四人,徐觀其行事之迹,斟酌而定可也。」傳曰:「卜相,國家之重事,而近於經筵,有以廣收群議而爲之云,故欲廣問于侍從矣,而今如是云,可使大臣及六曹、漢城府議也。」

○傳曰:「福泉寺奴婢八十口,其賜成均館。」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兵曹判書張順孫、戶曹判書安瑭、工曹判書李惟淸、禮曹參判曹繼商、工曹參判孫澍、戶曹參判李自堅、刑曹參判金瑭、吏曹參判金克愊、漢城左尹慶世昌、右尹許硡、刑曹參議金末文、工曹參議洪景霖、吏曹參議金安老、兵曹參議趙邦彦、禮曹參議李成童等會賓廳。都承旨李彦浩將卜相之敎,遍示諸坐,用漑讀敎辭,至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處,三復其辭,不平之色,頗形辭色,因謂光弼曰:「果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矣?」兩相見敎辭,皆有不平之色。遂與議啓曰:「臣等俱以庸劣,冒處重地。上意欲廣議于朝,置一賢相,固美意也。但聞祖宗朝置相之問,不及群僚。許琮爲政丞時,卜相不與他人謀,而乃敢獨議。是則不知其何如也,然不可同者議論也。廣議而議論不歸于一,則其將何以乎?設有見薦者十人,十人皆可作相乎?國有疑事,謀及卿士,古之道也,然問及六卿,可知物情矣。」傳于兩相曰:「果如所言。非祖宗朝所爲,而議論且有不一,則自上處置亦難。可自六卿以上同議也。」權鈞、順孫、安瑭、惟淸又啓曰:「卜相重事,非臣等所敢與也。在祖宗朝,問不下三公耳。今日請勿參議。」傳曰:「古事如彼,可勿參也。」

○右副承旨文瑾,將義禁府所抄錄宗室身犯緣坐分配、在錮人等單子,以示兩相,問以當放與否之意,兩相啓曰:「瑜、𤥽、瑔、瓔等子孫放之,則所放者少,而聖恩則重也。但得重罪於祖宗,非臣等所敢輕議。」傳曰:「緣坐人等事,得重罪祖宗朝,在予未敢輕赦也。但其祖父之事,子孫所不知也。可推刷其存歿而悉放之也。」

○傳于兩相曰:「尹琳之詐稱慈旨事,禁府照以絞律,予以爲只發於言談之間,而未有所成之事,故只贖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臺諫以予爲容恕戚里之人,請如律罪之。琳則戚里也,凡常之人,有犯如此之事,其可如律罪之乎?何以則得情法之中耶?」兩相回啓曰:「尹琳之事,爲可惡也,臺諫請罪之意,亦以戚里而欲防後弊故也。若止於竄外,則可以示從諫之意,而情法亦不失中矣。」

○兩相議可作相者,以金詮、李繼孟。南袞書啓曰:「金銓則前亦書啓,臣等之意如前,故今亦書啓。」傳曰:「相位久闕,予亦每念于此。所書三人,皆可也,但予有懷,亦不可不言。戶曹判書安瑭,亦合於相業,於大臣之意何如?」兩相曰:「上敎當矣。若不計其位次,則豈止於一二人而已乎?臣等意以祖宗朝置相,以次而陞,不爲躐等,故不以此人書啓。」傳曰:「知道。」

○臺諫啓尹琳及唐物勿貿事,傳曰:「尹琳之事,予亦深疾之,然安得如律乎?當加罪徒三年。餘不允。」

○太白晝見。

3月6日[编辑]

○乙巳,右參贊柳聃年以衰病請辭職,不允。

○臺諫啓:「尹琳雖加徒三年,不可如此輕歇。請依律定罪。」又啓唐物勿貿事,皆不允。

○太白晝見。

3月7日[编辑]

○丙午,左副承旨金淨啓曰:「前日賜成均館以寺社田百結,今又賜奴婢八十口,此實非常之事也。無乃別下傳旨,以示敦勉之意乎?」傳曰:「可。」其傳旨曰:

學校,風化之源,人材之府。爲國之道,莫重於此,故豐其餼廩,以厚養育;明其訓迪,以隆德業,二者不可闕一。苟不厚其餼廩,而徒責其禮義,非所以盡隆。予今竭誠圖治,忘寢與食,夙夜軫念,未嘗不在學校。玆於視學之後,令有司賜以寺社田一百結,臧獲八十口,以資廩養之助。惟爾禮官、師生等,其各體予至情,勉思自盡,庶有作興成就之效,以副予望。

○下八道農桑敎書曰:

維民之初,不克自生自養,聖人者作,敎之以耕稼樹藝,然後民乃衣食焉,用遂其生道。惟農與桑,實王政之大本,民事之先務。堯之所以敬授人時,舜之所以食哉惟時者,此也。惟予國家,自祖宗以來,重民農桑,敎民勤實,勸課之方,靡不纖悉。予小子,嗣艱丕之業,夙夜兢惕,思體祖宗之意,凡有利害於民者,無不興除,務使盡力於農桑,以望其富庶,而予德不類,罔能躬率。雖勸之務本,而趨末者衆;導之勤儉,而奢靡不息。一人耕,十人食之,一女蠶,十人衣之,業本者先困,而利歸于游手,農民日少,邦本漸凋。加以近年歲不登,民飢寒流離喪亡,無所不作,慈父、孝子,不得相保,爲民父母,將如之何?言之不勝痛傷。此雖予不德所致,其爲承流宣化之者,寧獨無責歟?上有子民之心,惠民之政,而下不以誠意奉宣,則德澤何由而下,百姓何由而蘇耶?前歲下書,丁寧曉諭,俾之懋加勸相,冀有成驗,而農不見實,民困如昔。是吾誠不足以動人,而吏奉吾言不誠,而勸民不勤也。其有盡心竟力者,而予未之聞耶?古之循吏,有躬勸耕蠶,出入阡陌,開溝漑田,以致殷富。此不當法耶?嗚呼!四民之中,至勞苦而常困窮者,無如農夫、蠶女。沾塗體足之勞,服事機杼之勤,窮年辛苦,所得幾何?禾纔登場,盡輸公家,織未下機,旋償質貸,雖遇豐年,不知暖飽,少有凶荒,未免塡壑,窮困之狀,有難悉言。予邈在九重之內,固不能家護而戶周,勸課其業,使無貧乏者,非親民之官之任耶?所當加意致勤,以身勸之也。勸之之道,亦曰不違其時,不煩其力而已。凡繕役、徭科,無非害其力者也;紛號煩令,無非擾其心者也。不擾其心,不分其力,則心一而力專,事治而功就。耕耘收獲,不失其時,桑麻織絍,皆得其用,務有餘力,食有餘粟,養生送死,仰事俯育,無不自遂矣。卿等宜體予懷,明示勸奬,使愚民咸有所趨務也。嗟夫!古之人,一夫不獲其所,若已推而納之溝中。君臣自任之道,固當如是。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雖職有大小,任有輕重,而咸以務農、興桑爲心,俾民而本而不末,勤而不惰,則飢者有食,寒者有衣,而敎化以行,風俗美矣。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御不時經筵。參贊官李耔曰:「臣以拜掃事,往龍仁見之,文忠公鄭夢周之墓在焉。不爲表異,與丘壠無別,誠國家欠典也。祖宗朝,嘉其忠義,封贈其爵號,而錄用其子孫,聖代亦以爲有功於道學,從祀文廟,又當修治其塋墓。高麗五百年,扶持忠義一脈者,只此人也,而至于今日,其遺塚幾不免火燒斧尋,此豈聖朝之事乎?請別用修治。」上曰:「此人果有功於道學。宜令禮官,修治其塋域也。」《耔》曰:「人臣委質事君,至於危亡之際,皆可爲主死義,而人多不能,故忠義爲貴。是以前朝五百年之季,只有一人。此人豈不知天命、人心之所歸乎?惟其所事而不二焉,故一死而無悔焉。祖宗亦不得已應天順人,而知忠義之爲貴,故勸奬極其道,爲萬世扶植節義之大本也。」

○憲府啓尹琳及唐物事,傳曰:「唐物貿易事,當問大臣。餘不允。」

○太白晝見。

3月8日[编辑]

○丁未,御朝講。侍講官尹殷弼曰:「漢武帝爲太子據,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故賓客多以異端進,卒誤太子;晋元帝以韓非書,賜太子,庾亮諫之,不用其言,故太子卒不爲令主;陳太子叔寶亦以江摠爲詹事,孔興以爲:『江有潘、陸之華,而無園、綺之實。今皇子文華不少,豈藉於摠?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導之職。』帝卒以摠爲詹事,終與太子,爲終夜之飮,此無他,太子好其謟諛之人,順從其慾也。」上曰:「此云:『匹士愛其子,求明哲之士而輔之,況萬乘之嗣,係四海之命乎?』此言至當矣。且於此孔興請選敦重之士,使之傅之云。任吏部之責者,當以孔興之心爲心,可也。」司諫孔瑞麟曰:「我國之學,以文華、詞藝謂之學術,似與古人所謂學術異也。於取人之際,以頌、表取之。殿試則須以對策。於策,可見其人之所學。是故古者大庭之對,必以策。前年別試,亦以詞章取人,於是知名當世之人,不多登第。故人多非之。」領事申用漑曰:「得人失人,不以詞章、對策而別也,果於大庭,則用對策,可也。開陳懷抱,無過於對策也。」上曰:「策以取人之事,果當矣。近者以表,乃事大之書,故或有以表試之之時。」參贊官韓效元曰:「前者儒生庭試時,南袞以爲,近來儒士,專不務表辭。我國與中朝,言語不通,唯以表辭陳情。今則與上國,無譴責、乞免之事也,如有此事,則不可以他辭陳懇。今者知表體者鮮少,文辭雖麗,其體模專無其法,故不得已崇奬之,然不可專以表爲主也。」掌令柳沃啓尹琳及唐物事,不允。

○御夕講。憲府啓尹琳事,不允。

○太白晝見。

○慶尙道興海及靑河縣地震。

3月9日[编辑]

○戊申,御朝講。侍講官鄭士龍臨文曰:「嫡庶之分,須使嚴明,而截然不可犯,然後可也。歷代人君待嫡庶無差等,故終有骨肉之變。英明之主,則非不知其當嚴明,而或志氣衰耗,則有所昵愛,而終成禍亂,當愼之也。」史臣曰:「士龍徒知人君待嫡之分當嚴,而不知士大夫齊家之道。當昵愛其妾,疎棄正妻,今出此言,其能不反愧于心耶?言與行悖,惡足取哉?」大司諫金楊震曰:「慶尙道所經各驛,金嶺、分興尤爲殘弊,若往全羅道公行,則拘於邪說,必避弘慶碑,故皆由於金嶺而去,其受弊尤多。進上輸轉之數甚多,一驛之馬,凡幾匹哉?各官守令,分定戶民,相遞上來,則驛路庶有蘇復之理矣。」上曰:「拘於邪說,皆由一路而往,其意未知也。蘇復驛路,責在察訪。察訪當擇差矣?」持平鄭譍曰:「以邪說而避行者,正人所不爲也,人心士習歸正,則自無此事也。臣頃者適見濟州貢物,分三四道輸來。濟州絶島也,王化所不及處,其所載來之物,如此其猥濫,則小地之民,必不得聊生。如果實等物,請或蠲減。」上曰:「濟州近來至爲疲弊,當使之蘇復,而果實進上,則有常定之數矣。其載私物之弊,則固不可也。」楊震曰:「濟州全鰒之産,今則不如古矣。但於詳定,有大中小之分,故該司依例而受之,其中大全鰒,所難備者。量減何如?」上曰:「全鰒不必分其大中小也。百姓有弊,則當有以處之也。」特進官尹熙平曰:「甫乙下之鎭,號稱北門,其處野人,皆帶嘉善、嘉靖之加。僉使須以堂上官差之,可以鎭壓。」上曰:「邊將豈必堂上,然後鎭撫胡人?堂上之路,不可多啓也。」

○御夕講。參贊官文瑾曰:「近來於經筵,變化風俗等事,大臣講究之,無餘蘊矣。以此觀之,今俗幾已敦厚矣,偸薄尤甚。夫變移風俗之道,不可以言語論之,又不可以刑賞勸懲之,當致其躬行心得之實也。今也風俗之不美如此,無奈躬行之實未篤而然耶?外方之人心,以京師之敎化而善惡焉。今朝廷之上,盡心國事者,能幾人哉?宰相賢,則中士效之;中士賢,則下士效之。今者臣未見體上之意而盡心者也。上下當各盡其自修之功也。今之所爲,皆是浮文無實,能致風俗之美者鮮矣。上則不可徒歸責於臣,而當自責己也。」

○憲府啓尹琳事,不允。

○左贊成金詮呈辭職狀,上從之。

○江原道原州村家有雞卵,有四足,前兩足指向後,後兩足指向前。

3月10日[编辑]

○己酉,御朝講。參贊官金淨曰:「嫡孽之分早定,然後人心有所統屬。以一時情愛之偏,接待踰分,雖曰愛之,而其實毁之。須自早歲,嚴示等威,車服禮秩,皆有差別,至於尺寸之間不使有違。夫簒奪之禍,其漸未始不由於毫釐之差,可不愼哉?」上曰:「今者元子旣生,輔養之道,至爲緊關。然今之輔養,豈特讀書而已?古人云:『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當以孝悌之道諄諄敎之也。」領事鄭光弼曰:「稍有知識,則敎養當盡其極也。」上曰:「敎養之事,何必待其年長?當自孩提時敎之。今元子解聽人言,能別是非,失今不敎,後恐難格。」光弼曰:「臣之所言,非年長後敎之,而今則專不敎也。今當以年老大臣之謹愼純良者,優游敎之,不可以年少之徒,定爲僚屬也。」史臣曰:「上頗有志於治道,而短於勇爲,方依賴大臣,而大臣安常守舊,欲無一事,而保其今日。然若此,則事終不可無,而今日尙不得保也。所謂年少者,豈新學小生,急遽無漸,過乎卒迫者也耶?以學術端方,容止可則者,從容誘掖,輔之以正,有何不可而必防之也?不獨此也,凡古昔良法美意,上方銳意欲復,而大臣防之,猶恐不及。不知東方之民,果何時而蒙福也?」上曰:「年少者,果不可往誨也。大臣已擇定矣。」光弼曰:「輔養大臣,旣擇定矣,左右婦寺之流,亦當擇。」上曰:「婦寺,亦宜擇也。然豈如正人君子敎導之正乎?」特進官許硡曰:「廢主幼時,養於姜希孟家。臣之居在其近隣,臣亦幼少而見之,無一敎養之事。保母之輩,欲其喜悅,凡弓矢鼓譟雜戲之具,莫不備,以供喜樂。此亦可戒也。果能自早歲養之以正,則德往可得而成就也。加擇年少方正之士,從容敎誨,有何不可乎?」上曰:「輔養大臣三人有病,加擇大臣之可當者以遣,無奈可乎?」淨曰:「醫術關於人之死生甚大,近來專無本業精通者,後生之傳習者亦少。昔在祖宗朝,許琮爲醫司提調,廣選可學之人,盡心敎誨,故大有成效。今之所云名醫,如金順蒙、河宗海之類,皆其時所敎之人也。且醫書,亦不印出,故《纂圖》、《靈樞》、《難經》等書,絶無存者,只以中朝貿來者,僅得考閱。醫書亦當印出廣頒也。」上曰:「大抵設官分職,各有所司,而當用其心也。苟能治官事如家事,何事不得爲乎?」同知事安瑭曰:「醫術之廢弛,無如此時者也。有一醫名安瓚者,非內醫,故上必不知矣,知醫書、藥方者,當時無比。以是擬望於醫學敎授,而及其除拜之後,抄醫員生徒中可敎者而敎之,久而不廢,則精於本業者,必多出矣。成廟以許琮、韓繼禧、任元濬等,爲醫司提調,而使之敎之。許瑄最精方藥之理,又喜敎人,勸勉之道,無所不用其極。是故今之醫流表表可稱者,皆學於許琮者也。爲提調者,固可先知醫術,而如臣輩,何能敎人乎?安瑭爲提調故云。大抵自反正以來,深戒廢朝殘猛,而狃於大平,凡事皆從寬大,以此人心日益解弛。一有所失,若欲一一治罪,則恐其傷於大體也。」侍講官金正國曰:「臣見近日災變歲增,三月下雪,城中降霜頗多,又有旱徵。大抵人君,不惟修省於災變已出之後,要當恐懼於災變未出之前,然後庶幾災變未形,而今安瑭言,廢朝之殘虐,而以今時爲大平,殆失言矣。所謂太平者,年歲豐登,民庶富足之謂也。今也歲凶民瘁,一匹之直不過於數斗,邊警不絶,朝廷紀綱有頹圮而無正頓,衰世之狀,盡見無餘。若以今日爲太平,而陳於王前,則恐非心之從此而出也。」上曰:「大臣所言,非以今日爲太平也。」

○御夕講。

○兵曹判書張順孫,請辭職歸養老母,傳曰:「卽欲解職養親,其情果切矣。予方以孝理國,欲遂卿意,第以兵曹事緊,不可遞也。卿其勿辭。」仍命賜酒,慰諭以遣之。

○憲府啓尹琳事。

3月11日[编辑]

○庚戌,御朝講。參贊官李耔曰:「夫誤國小人,非卒生於一朝,先見人君之處事,次見朝廷大臣,而必以爲此人可以威刼,可以利誘,揣其輕重而生事。漢之汲黯,如政事間才能,必有不及於其時大臣所爲,而有不屈之志,故准南王安有反心,不畏其時大臣,而畏汲黯。朝廷有不屈之臣,則足以持國。古人所謂可以托六尺之孤者,此人也。是故當貴其志節也。」參贊官趙光祖曰:「汲黯則在朝之臣矣。雖草茅賤士,有志節,則一時可以倚重。東漢之末,孔融在草野,而曹操嚴憚之,不敢擧事,必殺之而後,發不軌之謀。況在朝廷之列乎,況在大臣之位者乎?」大司憲崔淑生曰:「太子朝夕不離於人主,然後讒說無得而入焉。晋太子申生,遠在曲沃,故小人在內,煽動浮言,獻公不明知其實,故其讒訴易入;秦始皇、漢武帝,亦與太子阻隔,故讒乘之而骨肉莫保。此亦朝夕與處,如文王爲世子,而朝王季日三,則父子之間,情義無所間斷矣。」正言崔山斗曰:「自古帝王,其初豈有欲搖國本之心哉?周幽王、惠王、晋獻公,得褒姒、惠后、驪姬而情意蠱惑,父子之間自然隔絶,猜嫌之心從此而長。其間邪謟讒譖之徒,何代無之?將覬覦淺深,內外交結,以搖國本,當國大臣,又無不屈之節,中立不救,終使危亂其國。如此處,當省察也。」光祖曰:「崔淑生之言,極爲精切。以我國之事言之,元子、諸王子生,則必養於閭閻。今之世安有讒訴、覬覦之事乎?然豈可保其必無乎?父子之情,恐或以此而衰薄。夫讒譖之興,必由於情義之不親。可不愼歟?且俗言:『養於祖父母家之兒,於其父母,情愛有異云』此必然之理也。若有此事,則家與國,何異也?須於朝夕撫愛,益敦天倫。」上曰:「今左右所言節義,果有國之大事。常時講明,則庶幾有益也。頃者刊印《三綱行實》而頒布,不知講讀,而體之於身乎,抑無奈爲文具乎?又有氣節之人,亦崇奬褒用,然後可改一時之好尙,此則銓曹當知而處之。」淑生啓尹琳事,不允。光祖曰:「夫侍從當愼擇。三時經筵,與人主講論道義,不得已以學問充足德器成就者爲之,不可以詞章之秀麗,亦不可以門閥之華貴,又草茅太微賤之人,亦不可爲也。已出身者,皆居高位,下無可繼之人。臣意以爲,今可取人以用之。」領事申用漑曰:「不可以詞章取人也,審矣。然我國事大之際,多用詞章,詞華亦不可專廢也。不特經學之人爲可用也,雖才華之人,亦可入於館中,不害爲義理之學也。大抵今也,侍從臺諫多闕。此由文臣喜爲守令之故也。有親在京師,而亦求外任者。此則當一切勿聽也。」光祖曰:「詞章不可不取,但專以詞章爲尙,則恐有浮薄之弊。有詞章而又有德行,則固爲美矣,志向未定之人,則不可必信其作善也。」李耔曰:「朝廷有人物不足之嘆,此可怪也。一時人物,臣未敢知也,豈可謂之必無乎?國家取人之路,極爲狹隘,故多數礙滯,而責銓曹用人,亦難矣。無乃令大臣、侍從,分明論薦,得才行可用之人乎?別試,亦祖宗朝事也,然一番如此爲之,甚有益也。」淑生曰:「人物豈可謂必無乎?但國家必以科擧取之,然後可任於爲事之地。外方遺逸之賢,雖屢薦拔,與科擧所取之人異用,則恐其人以爲賤而不肯就焉。」上曰:「薦擧之人,以科擧出身例用之,則銓曹必無乏人之嘆矣。」光祖曰:「李耔所啓之言,臣等每欲爲之。外方則監司、守令,京中則弘文館、六卿、臺諫,咸薦才行可用之人,聚于大庭而親策之,則人物可以多得矣。此祖宗所不爲之事,此漢之賢良、方正科遺意也。德行,衆所薦也,必不虛謬。又於策,見其施設之方,則兩無虧欠矣。」上曰:「此甚好事,但恐薦擧之際,有所遺失也。」用漑曰:「雖令八道守令、監司薦擧,不可以言語知人也。臣嘗聞之,以遺逸之士,被薦而來者,乃從前每來京師,求爲訓導者也。不可以此一人之事,盡不信薦賢之事,然知人之難,以此亦可知也。」光祖曰:「以曾求訓導之人,冒參於薦列之故,盡廢薦擧之事,可乎?此事頗近於古,在所當爲。奔競之風,庶可息矣。雖間有失薦之人,大槪不失人才矣。」上曰:「雖如此詳密爲之,恐有遺者。」淑生曰:「雖間有遺者,所益大,則豈可慮小遺,而廢大益乎?」光祖曰:「我國壤地褊小,人物本少,而又分庶孽、私賤而不用,中原則不計貴賤,而猶慮其不周。況小邦乎?鄕擧、里選之事,遠不可復矣,若如此,則至於大賢之人,亦庶幾可得矣。」用漑曰:「此事非變祖宗之法也。令京師八道多薦,可也。」

○聽輪對。

○傳于政院曰:「經筵所言,自上何能盡記憶而傳敎乎?可施於事者,則自今當稟。」

○傳于政院曰:「人物乏少,別擧取人及薦擧,而親策取人事,可召政府郞官,使問于兩相。」

○憲府啓尹琳事,又曰:「漢城府左尹慶世昌,人物庸瑣,所爲煩雜。本府,聽訟之處,與六曹同,安可以如此之人冒處乎?請速遞之。穩城府使朴世英,人物不合邊將。六鎭中防禦,穩城最緊,頃極疲弊,今方蘇復。請遞世英,更擇人以授之。」傳曰:「尹琳事,非以干於戚里而省其罪也。徒三年杖一百不小,今不可加也。慶世昌,近日所失未可知也,然豈不得爲左尹乎?朴世英,武班之有武才者也,豈不得爲穩城府使乎?」

○吏曹判書南袞等,以權鈞、洪景舟、張順孫等,擬左贊成望以啓,御書安瑭名,又書超字以下。傳于南袞等曰:「全羅道觀察使趙元紀,前以淸白吏被薦。今方崇淸白之時也,且以箇滿,其超資,刑曹判書單望書啓。」以李繼孟爲左贊成,安瑭爲右贊成。史臣曰:「瑭,素無見識,又乏器局,但以歷仕累朝,勤謹任職,馴致六卿之列。先是金淨、朴祥,以廢妃愼氏復立事,疏請之,朝廷欲置重罪,而瑭方救獲免,因此稍見重於士林。厥後其子處諴等,交遊名士,凡有所聞,必告其父。及秉銓選之柄,甄拔薦用之儒,皆士林之望也。持公論者,咸曰才器可合相位,自上知公論之攸屬,而以秩卑難之。至是特陞贊成,以養其望,嗚呼!瑭也,豈公輔之器哉?」柳聃年爲左參贊,沈貞爲右參贊,高荊山爲戶曹判書,趙元紀爲刑曹判書。史臣曰:「元紀淸德,雖見重於當世,氣度疎脫又固滯,凡所施爲,多不稱時宜,物望輕之。」李彦浩爲全羅道觀察使,孔瑞麟爲司諫院司諫,柳庸謹爲獻納,閔壽元爲弘文館校理,李希閔爲博士,尹漑爲著作,金詮爲判中樞府事。

○同知成均館事李惟淸,大司成柳雲等,率諸生奉箋稱謝,特賜臧獲。

3月12日[编辑]

○辛亥,御朝講。上曰:「近日所講,皆論歷代易太子與嬖寵之失也。晋驪姬譖殺太子申生,而立其子,終亦未免於禍,此偏愛之故也。其心以爲愛,而終反害之,此姑息之愛,非眞愛也。」侍講官申光漢曰:「人主志有所偏愛,則迷而不知其非。若明知禍亂之定出,則必不爲也。常時嫡庶之分,當使嚴明。若常使紊亂,而一朝矯拂,則其禍大矣。」掌令閔壽千曰:「溺於女色者,皆歷代庸主也,間有英明之主,亦未免於此禍者,必以爲我能明矣。此何足畏云爾。故遂至於惑,一惑則駸駸沈痼,終與庸主無異。唐明皇當勵精圖治之時,豈知其終至於此耶?卽位累年,昇平日久,自以爲吾治已足,復有何患?故以一念之失,而終有嬖寵之禍。三代以下,漢高帝規模有可觀者,而天下纔定,遂有戚姬之禍。想其時,沈於戚姬之悲歌,夫鴻鵠之歌,與大風之歌,氣象大不相侔。大風之歌,則有定天下之氣像,鴻鵠之歌,氣象萎薾,與亂亡之主無異。其心志一惑於女色,而氣像之卒變如此,可不懼哉?故《大學》論治國平天下,以齊家爲重,而言欲收治平之效,當先正其家法;《書》曰:『觀厥刑于二女。』古之聖人,所以愼重如此。」光漢曰:「若惑於姬嬪,則其心之荒固矣。雖不惑於姬嬪,若於諸王之中,有所偏愛,使其禮秩,無別於太子,則或有窺伺之弊,而禍亂從而起矣。唐太宗愛魏王泰,欲廢太子承乾而立,其終兩不能全,而立晋王治。隋文帝廢太子勇,立晋王廣。勇、廣,皆獨孤后之子,而偏愛於廣,亂其名分,終啓弑逆之禍,不特妃嫡也。諸王之禍亦大,名分須當嚴正也。」同知事南袞曰:「我國家俟元子年七八歲,必封世子。以古事觀之,大臣每勸以早定太子,然封世子,則有視膳、問安等事,不可以弱質爲也。今元子則非尋常氣質,雖不至於七八歲,猶可封之也。」上曰:「封世子之年,自有祖宗之法矣。封世子之後,則自不出閭閻矣。」壽千啓尹琳、慶世昌、朴世英等事。司諫孔瑞麟曰:「大槪則當計後弊,若事之至善者,則不可計後弊而不爲也。今之所啓,六品之不合於守令、監察者,不可不去。國家用人,所以治事。如此不用之人,豈可容忍也?量其人器,付於軍職,可也。」南袞曰:「此言至好矣,然不能行也。若爲之,則暗昧之言,無所不至。臣則庸劣矣,雖大賢之人,必不能爲矣。若朝廷別有規模,則臣謹當依之,若擅自棄之,則其人必怨望矣。」上曰:「計嫌疑故如是耳。宰相當奮不顧身,豈可慮人之怨哉?」瑞麟曰:「上敎至當。袞之言,於其身則可謂得計矣,然古之宰相,公耳忘私,國耳忘家。今袞所言,甚不當也。」

○右贊成安瑭啓曰:「臣今授不次之職。贊成,乃貳公,弘化所謂三孤。臣本無才德,敢辭。」傳曰:「其勿辭。」又啓曰:反覆思之,萬無可居之實。今也已經本職,而職次相當者,亦多有之。若必以居省宰者爲之,則如李長坤,盡心於國事,持身淸簡,文武兼全,爲人方嚴。今之所患,紀綱廢弛也。若以此人處之,必能修擧廢墜矣。且如李惟淸,臣少與相善,爲人律身,無一點塵埃,氣像崛强。若不計其位次而用之,則舍此等人,而以臣爲之,固爲不可矣。臣非敢進退人物也,知人之詳,豈如儕輩乎?故敢啓之。「傳曰:」卿之所薦宰相,亦予之所嘗屬意者也。予每欲大臣薦賢,而曾無薦進一人者。卿今薦之,此所以尤合於贊成者也。「

○御夕講。侍講官申光漢曰:「頃者趙光祖所啓薦擧取人事,館中僉議之事也。各別薦擧,倣漢賢良、孝廉科,爲之可也。此事不可數爲,此正可爲之機會也。或有慮其後弊,或有慮其不公者,然大槪美事,則雖一二人失薦,爲之何疑?若無公論之時則已,有物論,豈可慮一二人之有弊,而廢美事哉?」司經李希閔曰:「古有鄕擧、里選之法。後世科擧之制,出於不得已也。人主之以科擧取人者,豈好其一日之技哉?欲得賢良方正之人,以須於用也。昨日所啓薦擧取人之事,非一二人言之,而或有慮後弊者。大抵今有闊遠之事,必以有弊之言防之,甚不可也。一得衆善而布列朝廷,則國家必有賴焉。」上曰:「旣令薦之,則必有其德,又策以大庭之對,則其才又可見,人物必多得矣。但恐或有遺漏耳,餘事不足憂也。當與大臣議之。」

○臺諫啓慶世昌事,又啓曰:「沈貞爲參贊。政府非他司之比,表率具瞻之地,望輕之人不可冒居。李世貞,人物殘刻,不合禮曹參議。請遞。」諫院啓曰:「尹漑爲弘文著作。不須以年少之人,汲汲備員也。」憲府啓朴世英事,又曰:「刑曹判書趙元紀,淸廉愼厚,又有德望,乃善人也。今也超擢用之,下人皆喜,但刑曹,事務浩繁,元紀無剪煩治劇之才。監察張溫,人品狂妄,前爲監察見駁,後爲守令,亦見駁。南弼元,人物狂悖。今爲甫乙下鎭僉使,本鎭防禦緊關,事務浩繁。請竝遞之。」傳曰:「慶世昌近來所失,未可知也,然不可遞也。沈貞事,必以政府爲重而言也。然已經六卿,豈不得參贊乎?李世貞,舊人也,不可遞也。趙元紀,前以淸白吏擧薦,超擢則可勸後人,故擢爲刑曹之長。刑曹,果事務煩多矣。然慈祥愷悌者,可當刑決之任也。朴世英,不可遞也。張溫以監察,被駁於本府,可遞也。南弼元有武才。甫乙下防禦之地,豈不可乎?尹漑事,弘文錄不足,博士以下,豈必以老成者爲之乎。」

○領議政鄭光弼議:「才行可用之人,自上欲得而用之之意,臣已知之矣。今薦擧策取事,有才行可用之人,則雖非出身,猶有薦用之路,出身之人亦有登進之路。今若爲此事,則其初薦擧之際,才行卓異者,或有遺失之弊,及其策取之時,卓異者或不中,而其未卓異者或反居上列。此事果非更變祖宗科擧之法也。然一時偶爲,而後來之弊,未可知也,莫如遵祖宗科擧之法。臣意恐不可行也。」左議政申用漑、右贊成安瑭,左參贊柳聃年議:「此薦擧策取之事,如古之賢良方正孝廉之科,爲之當矣。但薦擧之際,若不精審,如常時科擧之例,人爭欲赴,以如此之人,或被薦而得赴,則反不如常時之科擧矣。然則莫如不爲。若欲爲之,其薦之之規模、節目,反覆精詳,何如?若如是則其中者,盡是才行可用之人,非常時科擧僥倖得中者之比矣。」傳曰:「薦擧取人事,後弊未可知也,予意,上則求賢如渴,大臣則進賢惟恐不及之時也。且此事非更變祖宗之法也,但恐有遺漏之弊耳。雖一二人失薦,自有朝廷物論,節目詳盡磨鍊,可也。」

3月13日[编辑]

○壬子,御朝講。上曰:「薦擧取人事,已問于大臣。今之所當汲汲者,在於求賢而已。薦擧策取,於予深以爲好,但恐遺漏耳。多取善人,則於國有益,非毁祖宗之法也。」領事鄭光弼曰:「凡作事,當慮後弊。此事雖似美,不知其終何如也。臣則愚暗不知也,祖宗朝有薦擧用之之路。若賢則歷試而可至公輔,用人之路非不廣也。人才或有盛衰,然豈至無人乎?臣非吝惜此擧也。恐有後弊,此非毁祖宗之法,而又不可謂不毁之也。此必欲見至治,而何必膠守常法云而然也,然世宗、成宗朝之事,遵而行之,可也。」持平李淸曰:「科擧之格,在祖宗朝,各有異制,或講書焉,或不講焉。今所云薦取之事,非驚駭之事也。初以薦擧,則德行不遺,又試之以策,則才行可見,此至美之事也。國家取人,所以濟於用也。近來號爲正科出身,而無所於用者亦多。薦擧而試取,則士皆有欲善之心,此非毁法也。大臣之所以不肯爲之意,未可知也。」光弼曰:「上意以爲然,臺諫亦欲爲之,臣則以爲不可。」知事張順孫曰:「上求善治,臣等孰不喜悅乎?臣不知古事,然世宗大王,稱爲東方聖人,遵其制而不失,則盛治可致也。古云:『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又云:『率由舊章。』此外臣未有所聞。」上曰:「輕變祖宗之法,則果不可也。此則一時可偶一爲之。」侍講官金正國曰:「薦擧取人事,所見各異。大臣之中,或有以爲可者,或以爲不可者,議論若是其不同。夫式年取人之制,自祖宗朝,有不易之制,其間別試,則或一度試策於大庭而取之者,或幸學而取之,非有定規也。近來科目所取,無行優之人,故欲爲非常之事,此非只取於一方也,當廣求於四方也。盡得賢才,不可必也,比之於常時科擧,必有間矣。如此之事,下議固宜紛紜,須自上決斷而行之。大臣所啓遵舊章之言,固當矣。然古云:『漢、唐不及三代,宋、元不及漢、唐。』若期望祖宗之治而已,則其及於祖宗,亦不可必矣。」上曰:「昨聞大臣之議,恐有濫失之弊。然自有擧主之法,私情不可用也。」順孫曰:「廣薦賢才,觀其懷抱而用之可也。如金楊震所啓,稱之以科擧之名,則不可也。」特進官姜澂曰:「若名之曰科擧,則恐賢者之不肯赴也。」李淸曰:「若不以科擧名之,則不可用於弘文館,是無益也。」光弼作聲曰:「何必用於弘文館乎?猶可用於百執事也。」正國曰:「自唐、宋以來,爲科目者,必大用,故英雄豪傑之士,皆由科目而進。其間或以門蔭,致位宰相者,然曾幾人哉?我國則規模尤狹,凡淸要可以爲事之地,則必以文官待之。今其習已成,不得已以出身者而後,物望亦尊重,故啓之。議論若是其不同,願上自定焉。」楊震、李淸啓沈貞、慶世昌、李世貞、趙元紀、尹漑、朴世英、南弼元等事,皆不允。光弼曰:「臣少與趙元紀相善,爲人質直,眞三代以上之人物也。臺諫之言,非駁之也。刑曹果非所長也。刑曹亦不可曠也。」正國曰:「成廟於許琮,委任至矣,故亦盡瘁國事。琮之家在社稷前路傍,琮居憂,成廟有事于社稷,還宮時歷問琮之有無于其家,琮亦感激,一時聞者,莫不奮發。夫大賢之人,固不以其君待遇之厚薄而分別也,然人君之待之也,則當用其極。」

○臺諫啓沈貞等事,不允。

○太白晝見。

3月14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持平鄭譍、正言梁彭孫啓沈貞、趙元紀、慶世昌、李世貞、朴世英、南弼元、尹漑等事,皆不允。彭孫曰:「自古朝廷之上,善人常少,不善人常多。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而人皆務存嫌疑形迹,而先身慮後國事,故若是其委靡。臺諫入侍經筵,或言宰相所失,宰相當以爲此責善也而喜之,百僚各聞其過,莫不皆然,則國安有不治者乎?今時則不然,若聞某人言某人過失,則必推其言根出處,思欲陰中傷之。是以入家,則妻子亦戒以勿言,以爲朝夕禍起,以是周旋顧慮,處事顚倒也。」上曰:「今所言,乃衰世之事。今豈至此乎?」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竝不允。

3月15日[编辑]

○甲寅,上御思政殿,講儒生金釴、尹壽、任柄、金麟孫,給分有差。上命入侍宰相申用漑、張順孫、南袞、李惟淸、崔淑生、曹繼商、李自堅、金克愊,論難《大學》。史臣曰:「上之命左右論難,此其盛意,而其所論難,皆糟粕緖餘,不能窺斯道之髣髴,可羞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6日[编辑]

○乙卯,御朝講。上曰:「觀此李泌之言曰:『臣若畏陛下盛怒而爲曲從,陛下明日必悔之尤臣。』此言極是。德宗曰:『此朕家事,何預於卿?』此言甚非。豈非後世之所宜鑑乎?」侍講官尹殷弼曰:「唐明皇一日殺三子,以李林甫之一言也。夫宰相係國家輕重。張九齡未罷相時,太子得無動,九齡罷後,太子乃死。先儒言:『相賢,則父子得以相保;相侫,則親戚滅爲仇讎。宰相一言實係國家。相苟賢矣,則中和位育之功,可自此而治也。」上曰:「大臣於國事,莫不皆然,況廢置,乃大事,而曰此陛下家事,李勣之言甚失矣。今也人物進退,臺諫亦當與大臣議之。」掌令柳沃曰:「進賢退不肖,此正大臣之職分也。大臣不以爲己任,故臺諫不得不駁擊。一不正之人居官,足爲一官之害也。」上曰:「大抵人物,臺諫所當論駁也,然若進退之大者,則大臣於經筵,與臺諫論難,可也。」柳沃曰:「若可退之人,大臣亦辨白則可矣。」上曰:「何獨可退之人也?可進之人,大臣亦當議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17日[编辑]

○丙辰,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執義鄭忠樑啓沈貞、慶世昌、李世貞、朴世英、南弼元等事,命遞李世貞、朴世英、南弼元,餘不允。

○御夕講。司經李希閔曰:「上之軫念民事,至矣。今者上敎云:」節用,愛人,使民以時。』此意至當。宋時宰相李沆,儕輩中推爲李文靖公,眞聖人也。沆喜讀《論語》,嘗曰:『如《論語》中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兩句,尙不能行。聖人之言,終身誦之可也。』此其根本也。今者上與群臣從容論難講究爲民之事,而守令亦豈有剝割之事?然而如此其困苦者,以因循之弊多故也。若不祛此弊,則民無奠安之時矣。國家經費甚冗,先減經費而後可也。今也稍尙儉約,糜費不如古矣。然當先減經費,然後有次序也。「

○平安道義州雨雪交下,霰雹間作,山上積雪。

3月18日[编辑]

○丁巳,聽啓覆。

○御朝講。大司憲崔淑生、獻納柳庸謹啓沈貞等事,不允。上曰:「近來民之窮困甚劇。此由於不務農桑,而商賈太多故也。抑末利事,欲與大臣議之,商賈亦不可無者也。」

○憲府啓曰:「大司憲孫仲暾,不合憲長。宜及今日政而遞,故卽啓之。」臺諫仍啓沈貞、慶世昌等事。傳曰:「孫仲暾、被駁於本府,可遞也。沈貞,曾經六卿,似可爲參贊。但年少之人物議,必欲以耆舊之人爲之,可遞差也。漢城府,廢事已久,慶世昌亦可遞也。」

○京畿觀察使李自華狀啓:

喬桐人末應今,水軍李繼常女也。年十六喪夫,日夜悲號,泣血三年終喪。其父憐其少,欲奪志,踰墻逃走,因投於亡夫同生之家,踰月不還。其後其父招來,猶欲改嫁,乃以刀斫斷無名指,以矢之死靡他之意。

傳曰:「此人節操卓異,宜可褒奬。」

○吏曹判書南袞啓曰:「主簿元數三十六七員也,如張溫之類,幾至十六員。以此授職,則用人之路甚爲妨害。請與大臣議定,以立規模,則必無弊矣。前於經筵,掌令閔壽千聞臣所啓之意,以爲此言,乃欲免衆謗,以保其身之意也云,臣何敢以此爲心乎?」史臣曰:「已爲宰相,則何有嫌疑哉?南袞前於經筵,面啓以不得不免謗之意,而今則以無是心啓之,是前後異辭也。大抵袞之爲人,穎悟有文章,然性近慧,多修飾邊幅,無大臣度量。」傳曰:「所啓之意當矣。如以此等人任職,則果爲妨賢之路。其以所啓之意,後於闕庭,問于大臣。且前日大臣薦李惟淸曰:『崛强淸簡。』如此人可置政府。至於大憲,亦豈不合哉?但予意以爲咸鏡監司李長坤,今幾箇滿,可爲憲長。」仍以御筆書名以下。

○以李惟淸爲右參贊,崔淑生爲刑曹判書,趙元紀爲知中樞府事,孫仲暾爲左尹,李長坤爲大司憲,柳聃年爲咸鏡道觀察使,李彦浩爲全羅道觀察使,李認、沈思順爲弘文館正字。

3月19日[编辑]

○戊午,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凡事不可求見速效,當以悠久待之。特旨爲當之意,或有啓之者,然若數爲,則恐下人以此揣其好惡也。幸有錯認賢否之實則未可也。」上曰:「特旨不可屢下。屢下則幸有不合者,此言是也。」光祖曰:「臣之爲此啓者,非欲以特旨爲不可也,須愼重而爲之。若專不爲,則上之知人處,於何見之?且人物雖多,而無可用之才者,是不擇於入仕之初也。銓曹當初入仕,擇其人而用之,則雖未盡爲善,安有不合於百執事者乎?其初不擇而用之,累歷遷次,以爲舊任之人,不可一朝而棄之,則是在職者濫矣。審取舍辨賢否,則士習自然而正矣。」

○傳曰:「昨日朝啓三覆,依允。强盜朴之每,明日當刑,但今生長萬物之時,而乃用刑殺,於予心甚爲未安。秋乃肅殺之時也,待秋處罪何如?此事先代所未有之事也。然若是,則欲爲定規,其問于大臣。」大臣回啓曰:「上敎之意,欲順天道而爲政也。以此爲心,誠東方萬世生民之福也。不但此也,刑獄皆當如此欽恤。然朴之每則殺人殘忍,非如他囚。大抵罪有輕重,故古人制律,亦有斬絞待時、不待時之差等。如此之人,決斷無留爲當。」傳曰:「知道。」

3月20日[编辑]

○己未,檢詳柳墩,將政府意啓曰:「褒貶居中人員遷轉事,他官則後褒貶前勿敍,右職法也。《大典》又云:『四館官員居中者,其都目勿敍。』雖於都目,未得陞敍轉動,政則可爲也。咸鏡觀察使柳聃年,洞知邊事,當留帷幄,而決勝四方也。北方雖重,在內尤重,請遞其職。」傳曰:「可。」

○憲府啓曰:「龍川郡守申孝昌,前任珍島郡守時,與謫配野人莾哈,作耦而射,且所爲多泛濫。龍川,非獨防禦緊關,治民之事亦重,孝昌不可差遣。請遞之。」傳曰:「孝昌與莾哈對射,則其餘事不必問。但頃者聞銓曹堂上之言,武班之中,只數此人,予熟聞之矣。全人不已難乎?」

○太白晝見。

3月21日[编辑]

○庚申,政院啓曰:「經筵,乃重事也。雖將行大祭之時,散齋日則每御之矣。今因金氏之喪,累日不御經筵,外人頗以爲未穩。雖於尊屬宗親之卒也,只停朝市而已。況爲外戚無服之人,累日停之,無乃不可乎?」傳曰:「政院所啓當矣。自明日當御之。」

○憲府啓申孝昌事,不允。

○太白晝見。

3月22日[编辑]

○辛酉,御常參,聽啓覆,御朝講。同知事南袞曰:「自薦科之議出,臣私自以爲何以處置,則得宜也,廣考古事,自三代鄕擧、里選之制廢,而至于漢有賢良、方正、力田等科,於二十萬戶取二三人。此亦與古制異,然令州縣薦之,名曰九品中正。其後頗爲猥濫,至於晋朝,時人語曰:『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至於隋時,爲糊名之制,欲其公正也。唐太宗時,爲三禮、童子等科,而以明經進士爲最。當時大人、善士,皆由科目而出,宋之所謂進士者,亦未聞薦擧而取之也。今若薦擧而試策於大庭,則與古之賢良、方正之科近似,而然不得已令外方皆薦,則必致猥濫。若人所共薦之人則至少,且幷罪其謬擧者,此亦難矣。科擧之法,非徒我國如此,自隋以下皆然,雖以科擧取人,爲善之人,當自盡道。鄕擧、里選之法,雖欲復行於今日,其擧人者安能如三代之人乎?薦擧取人,雖一爲之,不可常行。」持平李淸曰:「婚姻之際,乃合二姓也。要當兩家通言,以情願爲之。中闈初定時,自國揀擇者,奉承宗廟之重也。國家於王子、君擇室時,亦親揀之,雖祖宗之法,甚爲未穩。況王子再娶之時,亦自內主之,甚未安。時利城、靈山方擧再娶之禮且宗親告官强娶之法,於婚禮不正。當改之也。」上曰:「王子婚姻時,自前國家委擇其配匹,且兩家相爲通言,而主婚,宗親專主也。宗親告官之法,旣如此,則恐難更改。」

○吏曹判書南袞以病辭,不允。

○御夕講。

○憲府啓申孝昌事,又啓:「敦寧主簿崔仁壽、中部主簿李瑋,貪汚無狀;訓鍊主簿李世忠、義盈庫主簿李顔友,狂悖;軍資主簿姜漢、養賢庫主簿姜演,無行;司贍寺主簿成希赤、繕工監主簿李自英、濟用監主簿李復亨,殘劣;部將權倬、薛衡,庸劣。如此無用之人,壅遏用人之路。須先去此等人,然後用人之路果廣,而國事從而擧矣。」傳曰:「沙汰人等事,銓曹前日言:『六品之不可爲監察、縣監者,不得遷轉,而積滯於主簿之類。欲使大臣,議其處置之道』云。此人等,必其類也。其時已令銓曹抄之,當卽問于銓曹,以送西汰去便否而處之。然予意以人物進退爲難也。」再啓曰:「如此事,果大臣之所宜爲也。大抵朝著大小之臣,無所適用之人,豈可勝計?今所啓之人,乃其中庸劣貪汚殘劣狂悖無行之尤甚者。請命罷黜以廣用人之路。」傳曰:「孝昌,不可遞也。主簿等事,予以進退爲難也。」

○太白晝見。

3月23日[编辑]

○壬戌,以憲府所論冗員汰去事,檢詳柳墩將兩相意啓曰:「職卑之人,不可的知其人物之何如,又不可以人言而進退之,且一時沙汰,則其代又不可盡得其人。大抵考功百執事,而進退之者,吏曹也。本曹當徐考其勤慢,而有不堪其任者去之,而得其代,則自然人物得,而事無不擧矣。」傳曰:「知道。」

○平安道監司申鏛狀啓:

龍崗縣居良人金敏,年至八十餘歲,而不廢父母墳朝夕之奠者,五十餘年;良女郁非,其夫有惡疾,斷指以食,得痊其疾。

上令禮曹議賞格,禮曹以爲:「金敏孝行卓爾,旌表門閭;郁非爲夫若是,此亦可嘉。請賞布物。」傳曰:「可。」

3月24日[编辑]

○癸亥,太白晝見。

3月25日[编辑]

○甲子,受朝參,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昔世宗朝集賢殿學士朴彭年有可種五六斗之田於廣州,其友責之曰:『古人云:「祿足以代其耕。」何必別置田也?』彭年卽賣之。蓋其時士習至正,故如是也。當時在相位而致化者,黃喜、許稠而已。今當上下,以至誠爲事,然後至治可興也。若悠悠泛泛,姑息偸惰,則不得其理,而紀綱日以頹靡,一朝至於危亂,則不可復振矣。願自上須刻意爲之。不然則土崩之禍,不難致也。」又曰:「雖士大夫,或有不賢者。況百姓之中,豈無惡者乎?但百姓窮困之甚,無室無家,無所愛惜,故多有逃亡者矣。若上父母下妻子,牛馬財産,衣食有餘,則不必逃去也。人之常情,莫甚於懷土。古云:『狐死首丘。』懷土之情,人皆有之,而逃散者,以其無田地,無財産,無所顧惜而然也。且民專不得蒙惠之言,多有啓之者,然言之則非也。在上之施惠雖小,下民之受恩多矣。」史臣曰:「今也,上方勵志於興化,豈無小效乎?人臣每以民不蒙小惠爲言,則上之立志,不其解弛乎?光祖常以當今委靡之弊,益進聖學之方,屢陳於王前,而於此又以是言之。光祖之論,可謂委曲微婉,勸戒兼進矣。」掌令柳沃曰:「恤民非不至矣,而困窮如舊,大抵寬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雖革一弊,而民之所受實大矣。不但以空言爲也。且臣前於經筵,啓咸鏡道戶布之事,不知何以處之也。其初以民俗尙巫覡,故徵此而禁之也,今則不業巫者,亦皆徵之,用以納之於監司、節度使之營,且補軍資。雖以此而充溢於國庫,王政之所可羞也。鏡城則幾至千餘匹,安有如此無名之斂乎?當卽革之也。」參贊官金淨曰:「災變之作,未有甚於此時者也。須講求其所以然之實。京外冤悶之事,豈不多乎?臣恐乖戾之氣,以此而著見也。如左右所啓,得人而正士習,則是其本也。百執事皆得其人,各以其司之事爲己任,則如兼幷之弊,卽可禁斷,而浮言飛語不足畏也。銓曹每以乏人爲言,此果然矣。今之百執事,皆以身謀,而無盡力於國事者。大抵用人之路狹隘,只以科擧出身者用之,亦雜於文詞之偏。雖有薦進之人,銓曹亦不得隨意用之。頃者所論以薦擧之人,親策取用事,士林以爲美事,而竊聞之,大臣議論不同,似不得決定爲之。必以時有古今爲難也,然每若如此,則近古之事,何時可爲乎?徒汎汎悠悠,苟延歲月,而善治終不可復矣。依今所啓,薦取實用之才,則士之趨向皆正,而治化可得以興起矣。」上曰:「自上出治,自下承之,則治化可成矣。」金淨曰:「薦科事有弊之端,臣未之知也。以爲居於大學館者,不得盡取,則其不見取之人,難於居館爲言,此則不然。若以賢否取舍,則其不得與選之人,必有激厲之心。如欲得人,當有鼓舞振作之方。今之閭閻之中,年少之人,鼓舞於聖上躬行之化育,皆有志於古人之學,至於佩服等事,皆倣古制爲之。父兄或畏懼而禁止者,此正使人興起之機也。」光祖曰:「臣於庚午年,中生員上成均館,其時居館儒生,皆赤脫出臥。若獨加冠帶而坐,則人皆笑之。欲讀《小學》書,而不得出於稠人之中,潛於箱篋間見之,常自以爲,聖人平常之道,一至此哉!于今八九年間,習俗大異於其時,如賤隷之人,皆欲服父母三年之喪。近日有小子之輩,至爲總角之制。父兄或有禁止者,此人等皆欲自爲也,非有師友爲之導率也。此輩皆將爲有用之才。薦擧取人事,臣非欲上必爲之,今者言端適出故啓之。其初欲爲者,因人物之乏而啓之也,其時申用漑、崔淑生皆是之。近來宰相議論,頗以此爲難。此無他意也,必以近古所無爲難也。然今日爲之,則明日爲古事也。如用漑所云,居館之儒,或取或否,則其不參選之人懷恨者,甚不然。今年之秋,亦有式年,非無登進之路也。」持平李淸仍啓前事,不允。

○以崔淑生爲議政府右參贊,李惟淸爲刑曹判書,柳聃年爲工曹判書,黃孟獻爲漢城府左尹,孫仲暾爲咸鏡道觀察使。

3月26日[编辑]

○乙丑,御朝講。掌令閔壽千論前事。同知事南袞曰:「臣前日所啓者,六品之出,固非一途,或爲縣監,或爲監察。若不能守令、監察者,則久坐其職,而不得遷移,故欲爲處置之所。又承抄啓之敎,昨日亦可抄啓,而欲反覆詳量爲之,故不及抄啓,今日當退而抄之。且此事,上意欲百執事,皆得其人也。但此人等,亦自九品,久於其職,而至於六品,一朝汰之,則其怨必多。此至重之事也。今雖以薦擧之人敍用,然箇滿置簿,而陞者亦百餘人。此人等朝夕望其遷轉。臣不可擅自盡廢此輩,而皆用薦擧之人也。前日臺諫等,以臣爲辨別嫌疑,以圖一身之計。此至正之論也。臣實惶恐不敢言而退,然臣則欲謹守成規而不敢踰越也。夫遷轉之際,置簿次第之中,一日二日,或失其先後,則議論囂然,臣不敢不計此事也。如庸劣不堪事者,可以汰去,分賢否而不拘次第遷轉之事,臣欲待國家定模,然後爲之。」壽千曰:「銓曹進退人物,乃其職也。何以更待他規?竊聞祖宗朝,考功司郞官,猶能考官案察勤慢,賢者進之,不賢者去之。進賢退不肖,乃銓曹規模也。今也因循雜進,賢不肖無分。若欲興治化,則不可如是而爲之也。此非各別規模,而袞重難之,是未可知也。」參贊官李耔曰:「近日將使議政府該司議定之事甚多,而皆自下建白。或自上傳敎,皆時政急務也。前日敎,以當延訪議之。夫致弊之由,革弊之方,無乃在外,而從容詳察後,延訪可乎!若卒然問之,則恐不詳悉也。」議定事,謂合幷郡縣、革除察訪、貢案詳定、務農抑末、充實軍丁、唐物貿易、李希雍削功之類。上曰:「可。」

○御夕講。

○憲府啓前事,不允。

○吏曹以六品庸劣人七人抄啓。

○太白晝見。

○慶尙道觀察使金安國薦擧曰:「幼學盧㻶,居固城,年過不惑,行實純至,儀表極偉,孝友篤至。少與金宏弼同志業,探究性理之學,動以古人爲法,不赴科擧,恬靜自守,儒林推重。幼學安遇,居草溪,少遊金宗直門下,耽經好古,操履甚高,動法古人,與金宏弼同志業,探究性理之學,宏弼稱其篤志固執,不赴科擧,恬於聲宦。年過六十,氣力雖衰,精神愈明,儒林推敬。進士金顒,居尙州,向志性理之學,頗得其力,見識甚正,操履甚端,窮居養親,不汲汲於科擧。進士盧友明,居咸陽,爲人淸修恬靜,與鄭汝昌同鄕,頗有所得,學問見識甚正。常以經史自娛,不汲汲於利達,儒林推重。生員卞璧,生員邢士哲、士保,皆居居昌,三人皆有學問孝行才器,而學問則士保最優。卞璧養偏母,親供甘旨,平生無違,士哲兄弟養親盡誠,喪親盡哀,葬祭一依朱文公家禮。鄕人評論,士哲不如卞璧、士保。幼學柳子房,居居昌,孝友篤志,操履修潔,存心不苟,常以古人爲師法,亦有學問,又能製述,每屈場屋,不事擧業,年過五十,儒林推敬。幼學朴繼李,居三嘉,有孝行學問,操履才器俱優,儒林推重。幼學洪繼玄,居星州,夙遭愍凶,養母純至,本性朴眞,謹言愼行,博學於文,朋友有信。幼學都衡,居星州,生事以禮,死葬以哀,三年之外,朝夕仍薦,出告反面,無異平日,兄友弟順,居家有法,朋友有信,業專於學。自親沒之後不赴科擧,恬靜自守,不求聞達。生員李光,居星州,小失父,獨與兄居,孝養母與祖母,朋友有信,解識天文地理。儒林議論,與洪繼玄、都衡相上下。生員金大有,有學問操行,才器可堪任用。幼學金始昌,居金山,有孝行,少篤志力行,動以古人爲法。屢屈場屋,而不求仕宦,持身廉介,存心不苟,操履端方,兼有幹才,鄕里推稱,可堪任職。進士朴彦誠,居尙州,稚年喪父,稍長追慕,每朔望陳酒果,以祭家廟。事母至誠,朝饔夕飱,躬自進之,昏定晨省,日彌篤焉。幸微疾,寢不解衣,一朝母有疾病,身侍湯藥,少不自怠。聞鱧魚可醫,時値臘月,剖氷躬自入水得之,卽饋焉,疾遂愈如常。與鄕里朋友遊,見可饋之物,則求而饋之。雖貪寠,不計有無,專意事母,食必甘旨,遊必有方,非有事未嘗出入官府。鄕黨稱孝,宗族稱悌。常覽經史,治家有法,年過四十,不求榮利,雖小學問功力,器識非凡,可堪職任。幼學高自平,居咸陽,兄弟稚年喪父,稍長追慕罔極。事母至誠,朝饔夕飱,躬自進之,昏定晨省,日篤彌甚。厥後其母纏疾四五朔,侍側不離,衣不解帶,至於臨終,嘗糞以驗生死。當廢朝短喪之時,常服衰絰以祭,晝夜哀痛,守喪中禮,又於兄弟之間,克盡友于,鄕黨稱孝,宗族稱悌。喪制一從禮文,操行幹局,俱出於人。性又恬靜,不求營利,所行卓異,幹局則自平爲優,可堪職任。進士李仁堅,居榮川,所學精通,操心簡直,不爲非義,又有幹局,鄕里推重,可堪職任。生員金孝盧,居禮安,有操兼有幹局,鄕黨推稱。年過六十,精力不衰,可堪職任。進士姜末仁,居晋州,修謹有操守,鄕黨推稱。可堪職任。進士韓終傑,居醴泉,修謹有學識,友愛兄弟,兼有幹局,可堪職任。進士尹湯輔,有學力器識,用心不苟,可堪職任。進士孫季暾、進士曹仲謙、進士徐勇元,皆居慶州,三人學問才行,一鄕稱道。季暾才器學識最優,可用之才。二人亦有操守,雖無大過人,可堪百執事。生員李涏,居仁同,有孝行,謹愿有守,可任百執事。生員朴文孺,居星州,性本純正,孝親至誠,持身甚謹,又多才藝,屢擧不中,虛老江村。雖無大過人,可堪百執事。進士秦公亮,居豐基,恬靜謹默,善於書畫,雖無大過人,可堪百執事。進士權哲經,居安東,不爲非義,且有吏才,可任百執事。幼學安世豪,居龍宮,父母俱沒後,末弟世彦,尤憐尤愛,未分財産,任弟擇占,自取惡物,雍穆絶嫌。其弟早死,救病護喪,終始盡誠,若執親喪,幾乎哀毁,一鄕推敬,至今稱道孝友,又有吏幹,可任百執事。進士曹孟誠、進士徐叔元,皆居永川,居鄕謹愼有操執,可堪百執事。前參奉朴貞堅,居昌原,自少操行稍異於衆。父沒,不畏廢朝短喪之制,哀毁過禮,以終三年,事聞旌閭。忠義衛李繼俊,居知禮,遭父喪守廬,三年不到其家,友于兄弟,謹愼鄕黨,好學不倦。前參奉楊拜善,居大丘,持身謹愼,文藝有餘,可堪吏任」云。

○御夜對。侍講官奇遵曰:「治理何有古今哉?但在乎爲與不爲耳。雖三代之時,若不力行,則何有治效乎?至於聖人之學,不明於世,君不知王道,臣不識引君之道,徒以伯術苟且之事,以說其君,旋得旋失而治亂無常。今君若以古昔帝王之道,發憤行之,則以臻至治何難?以常情觀之,堯、舜之行,果似巍巍廣大,邈然難及也;天性則堯、舜,途人一耳,而無古今之異。苟能格物致知,精一執中,則治何難致?後之儒者,長於習俗之中,各拘所見,不知敎化之何如,乃曰:『世道日卑,人心不古,其何能復三代之治乎?』是則妄人也。若眞實著力,上下發憤力行,則豈不幾乎三代之治乎?」上曰:「治無古今,在於人君行之力與不力耳。人君期三代之治,而得賢佐同心致理,則以臻至治何難乎?後世無善治者,或有君而無臣,有臣而無君,不相遇而然也。」遵曰:「今方沙汰,徒汰之,而又所用之人不賢則何益?今之被薦之人,年老可用者頗多。以此爲守令,則豈無益乎?」上曰:「以薦擧之人,爲參奉、奉事,則雖於一事,爲可詳盡,何見其政績乎?且非別求賢能之意也。初拜六品爲守令,則必有可觀之事矣。」遵曰:「以有爲之人,爲九品之官,何有益哉?果拜守令,則一邑之民,庶得其安矣。聞慶尙道薦擧,多有金宏弼、金宗直之門徒,以此士林尤喜焉。如此人果用焉,則豈不有補於國哉?」參贊官李耔曰:「其被薦人,臣前爲其道守令時,或有聞者。金安國體朝廷之意而或親自接見,或力於訪問,其精詳至此,若列於百執事之中,則豈不美哉?六品之職,若凡人則不可輕易初授也,擇其中年高有才行者,爲六品可也。銓曹或以爲行事於規矩之外,則慮其有後弊也。大抵紀綱不立,則行胸臆之人,雖以規矩之法用之,有何畏憚而不肆其術哉?習俗皆避形跡嫌疑,故如臣者,受國之任,雖可堪當之事,先以苟免己過爲心。以此弊風積滯,至治無期,人之氣習,不可一朝卒變也。此無他,人心屢經變故而然也。如此之言,臣雖啓乎上前,退而思之,則其弊習猶舊也。此習不革,則自上雖求治之心極矣,治效何由而著乎?此當今之巨疵也。須自上得一良相,推誠委任,使之展其所懷,然後可以能施於今日也。不然則人皆以不擔當所任爲心,而不力事其事也。此風豈易卒革乎?因循積習,則欲望治化,而終不着矣。」耔之所啓,隱然論南袞之言也。上曰:「前聞吏曹判書之言,其言曰有弊者,其計慮遠也。然不賢之人,不顧規模而用之則誤矣,事之甚善,何計後弊乎?爲大臣者,不可以此爲心也。」遵曰:「上以誠心而接下,則下必以誠奉上矣。觀近日之事,雖斷然可行之事,必循舊例而防之,是亦遠慮也。豈以有益無害之事,計後弊而不爲乎?雖聖王法制,久則必有後弊,公論行,則何事不是?有可行之事,則斷然猶可爲也。若以後弊爲慮,則斂手安坐,何能展其底蘊哉?上下徒事目前姑息苟且,恬然自安,則無有振作之時矣。大抵爲宰相者,取捨不定,事之不善者,斷然行之,則果非矣。是非確然堅定於胸中,則其發諸行事必得宜矣。人君雖有帝王之度量,不能施諸政事,則治效何自而著哉?凡所施爲,固愼重之,而愼重之中,有發憤振作之氣,然後可以修擧廢墜也。自經廢朝之禍,因循偸惰之習旣成,其發憤忘身,體上之意,赤心許國者,有幾人哉?皆懷保妻子之念,家耳忘國,苟延歲月者,滔滔皆是。若有志之士,則委質爲臣,忘身輔國而已,豈有他念哉?今朝廷之間,賢愚豈盡分明,公論豈盡大行哉?當於此機,整頓紀綱,而自上立志堅定,在下之臣,以古昔聖王期望,而在朝之列,豈無疑畏顧望者乎?須於此機,整頓紀綱,使國勢堂堂也。」耔曰:「平安道事變書狀云:『義州越邊野人,多數屯住,擄掠人畜,今奏請使迎逢軍,隱伏林藪,不得進去遼東云。』且滿浦僉使崔世節牒呈:『某月某日,三衛野人作耗中原,若不得利,則將作賊于方山地面云。』其野人來告滿浦之言,與義州牧使邊報相同,而五百餘騎見形於義州越邊,則不可尋常置之也。野人跋扈中原,其勢張皇,則宜當預防,狃於無事,邊備疎漏,則侵犯之患,安保其無也?且奏請使路梗,不以時還,亦大可驚也。」上曰:「近來野人數犯中原,幸不得利,則不無轉入我國之患。邊將視爲尋常,使防禦虛疎,則必有大患,須使預防至當。」

3月28日[编辑]

○丁卯,傳曰:「沙汰主簿之輩,幾至十六員。循資格之法,在所可用,而今則非循常守例之時。尋常人物,則當計日月久近而陞之,若可人沈滯於參奉、奉事之中,而吏曹審知其才智、幹局之可堪,則當不計久近,以授參職也。此事不可常常爲之,今則別令汰冗,而只觀歲月之置簿,次次以塡其闕,則不如不汰之爲愈也。已前被薦者尙多,且今慶尙監司金安國薦擧者亦多。不可皆授參職,亦不可例用於參奉、奉事也。擇其尤者,授參職,其餘亦斟酌用於百執事可也。吏曹判書已於經筵聞敎也,然可更諭于銓曹,使政化淸明。」

○禮曹啓曰:「今日本曹會政府而議之,鄭光弼、權鈞、曹繼商、成世昌,則議以爲今之以薦擧取人事,必有後弊,不可爲也;申用漑、安瑭、崔淑生,則議以爲偶一爲之不妨云。議論岐而爲二,相與矛盾,磨鍊節目爲難,唯在上裁。」傳曰:「取士今雖以薦擧,偶一爲之,而至於後世,依倣此例,薦擧不以公而以私,則豈無其弊乎?其慮亦遠矣。予意以爲,式年則有規矩,別試則無定式,故祖宗朝或以刻燭,或以詞華取之,至於世祖朝,令宗室亦參於科擧。非以此爲法也,亦見其取人之非一端也。予之初意,使之薦擧,親策大庭,則雖不承傳,猶之可也,而令該曹政府磨鍊節目者,務要得宜,且恐其謬擧也。偶一爲之,若不妨,則何計後弊乎?其更商確以啓。」

○太白晝見。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己巳朔,同知中樞府事金安國啓曰:「臣爲慶尙道觀察使,觀其道人心、風俗,頹弊乃極。今者上方有志於轉移風俗,故臣欲體至意,變革頑風,而竊思其要,取古人之書,可以善俗者,詳加諺解,頒道內以敎之。此等書冊,臣有志修撰,而第緣事務煩劇,未遑詳悉,錯誤必多。今方別設撰集廳,印出文籍,此等書,使之更加讎校,印頒八道,則於淬勵風化,庶有小益也。如《呂氏鄕約》、《正俗》等書,乃敦厚風俗之書也。《鄕約》雖載於《性理大全》,而無註解,遐方之人,未易通曉,故臣乃詳其諺解,使人接目便解,《正俗》亦飜以諺字。如農書、蠶書,乃衣食之大政,故世宗朝翻以俚語,開刊八道。今亦頗致意務本之事,故臣亦加諺解,如《二倫行實》,臣前爲承旨時,請開刊。如三綱之重,雖愚夫愚婦,皆知之,至於朋友、兄弟之倫,凡常之人,或有不知,故臣依《三綱行實》,撰類以刊之。如《辟瘟方》,則瘟疫之疾,易於傳染,人多死傷,故在世宗朝,重惜人命,飜以俚語,印頒中外,今則稀罕,故臣亦加諺解以刊。至如《瘡疹方》,曾已翻譯開刊,而不頒布于中外,人之夭札者,多以此疾,故臣往慶尙道時賫去,刊印於本道,已頒布矣。願依成宗朝廣頒《救急簡易方》例,多印廣布。」傳曰:「卿在其道,盡心於學校、轉移風俗之事,予聞之嘉美。又復撰此等書以敎之。此書皆有關於風敎,其下撰集廳,開刊廣布。」

○大司憲李長坤,自咸鏡監司來謝恩,仍啓曰:「前者,臣以所居家石柱過制,被推於本府,而不被罪矣。然本府今方檢擧漢城府過制家舍之未撤破者,悉毁之,而臣家亦在其中。坐職治事未安,敢避嫌。」傳曰:「憲府常時檢察家舍奢僭。前雖以此被推,豈可不得爲大司憲乎?其勿避。」長坤再啓,傳曰:「卿果難就職。」承旨李耔等相顧曰:「若以此遞長坤,則殊無特召之意。又憲府檢擧本意,非爲長坤之類,乃爲韓叔昌等夸奢無識,已撤而還構者也。吾等當啓稟。」於是屛下敎而啓之。 ○諫院啓曰:「弘文館著作尹漑、正字沈思順,時尙年富,後日所就,未可知也。然其好惡是非,未能明知,立志無誠實,又無所取信於儕輩。經筵官至重,不可以如此之人備員也。前者論啓而中止者,本院不署經,則自不得就職故然耳。不署經已久,而猶未有遞命,故更啓。」傳曰:「尹漑、沈思順事,正言前於經筵,亦言少不更事,不署經之意。然予意以爲不可以此遞之,大臣亦言其不可遞之意。不必遞也。」

○政院啓曰:「李長坤,乃遠道之臣,特命召來,而以不關之事,遽卽遞之,異於事體。請自上斟酌。」上命勿遞。

○大提學南袞啓曰:「前者命臣,改製樂章中語涉淫詞、釋敎者,臣與掌樂院提調及解音律樂師,反覆商確,如牙拍呈才《動動詞》,語涉男女間淫詞,代以《新都歌》,蓋以音節同也。《新都歌》,乃我朝移都漢陽時,鄭道傳所製也。此曲非用文詞,多用方言,今未易曉,土風亦當存之。且節奏,古則徐緩,今則急促,不可改也。舞鼓呈才《井邑詞》,代用《五冠山》,亦以音律相叶也。《處容舞》、《靈山會相》,代以新製《壽萬年詞》,《本師讃》、《彌陀讃》,代以新製《中興樂詞》。蓋此二曲,皆涉異端,亦命臣正之故,不得已撰之,此曲乃世祖朝所製。《靈山會相》,則只以《靈山會相》佛普蕯一語,以至於成。大抵《處容舞》,本奇邪不正之樂,故亦以此曲節之。臣意若不以此舞,呈於雜戲之中,則此詞雖不製,可也。《靈山會相》代用新製《壽萬年詞》曰:『碧海仙人乘紫烟,分曹呈舞繡簾前。揷花頭重回旋緩,恭獻君王壽萬年。』《本師讃》、《彌陀讃》代用新製《中興樂詞》曰:『維天眷海東,維聖啓中興。紫極光寶命,貞符顯厥徵。氛霾劃剟割,陽德廼昭升。成功兼創守,仁義以堅凝。治極于時,百孔又千瘡。掇拾而補綴,粗復舊典章。人心尙未淑,惟利而劻勷。咨咨隱入井,誘掖用多方。瞻彼泰山,崔百卉之所植。吉士秉文德,藹藹生王國。贊襄緝熙功,中化致位育。寅恭夙夜心,期入皇王域。安民卽爲惠,知人斯乃哲。仰惟祖宗聖,以此垂謨烈。悠哉未有艾,永言思紹述。子孫千萬年,尙念無疆恤。』」傳曰:「所啓之言皆是。《處容舞》等,如所啓革之,則可也。但不正之舊習,不特此也,必多有之,不可一切革之。」仍命以袞所製樂章,代舊樂章。

4月2日[编辑]

○庚午,太白晝見。

4月4日[编辑]

○壬申,上將於明日,親祀宗廟,犧牛將入廟門而斃。亞獻官鄭光弼等,請代以他牛。

○都承旨李耔、左承旨韓效元、右承旨金淨等,自宗廟來啓曰:「臣等欲看審享所事,往宗廟,見犧牛將入廟門而死。此誠莫大之變,而三公禮官以執事,皆在廟庭,臣相與議之,皆以爲『今之大祭,似不可行。但祀日臨逼,今若不行,後難復行,爲今之計,莫如於祭文,竝載誠敬不足,有以致災之意也。』且弘文館及臺諫,亦多差祭者,又就以議之,則以爲『災異,必生於犧牲者,必神不享而然也。可於今日,先行告愆之祭,而明日乃行大祭,但急速草率,事必不及。不如更擇日,改卜牛,隨後行之。』且政丞等又以爲『如此之事,古必有之,可兼考史籍。』又以爲『明日雖行祭如賀禮、飮福等事,可勿行之。』」上從之。李耔等又啓曰:「廣考古史,如此變異,古亦無之。但晋元帝時,郊牛死,然其後事不載,故不知何以處之也。且今之變異至此,當祭而不祭,與不當祭而祭之,無非重難。臣等朝往廟庭時,雖與政丞反覆議之,蒼皇驚懼,未遑詳議。廟中亦有弘文館、臺諫往齋焉,令承旨更往議之。其餘六卿及侍從、臺諫不詣宗廟者,皆以齋戒各會于其司,皆召會于闕庭,議之何如?」傳曰:「所啓當矣。禮房承旨可往宗廟收議也。其餘宰相、臺諫、侍從,竝如所啓,悉召而議之。且明日雖行祭,如還宮時動樂等事,勿爲之意,預令禮官知之。」李耔等又啓曰:「政府、六曹堂上之外,從二品以上可與議事者,請竝召之。」政府、六曹外宰相,乃姜渾、黃孟獻、金安國也。傳曰:「可。」

○大司憲李長坤、掌令柳沃等啓曰:「犧牛到廟門自死。豈有如此駭愕之事?夫災變出於犧牲,必有其由。須先自責躬告愆而後,當行夏享也。今朝政丞等來達變故時,當言災異作興之由,與夫報答神意之方,而智不及此,但言代用預備之牛,亦甚失矣。當速親詣宗廟,責躬告愆,博採群議,廣求古事,然後方行夏享,使祀事得其正也。」

○大司諫金楊震、正言梁彭孫等啓曰:「變異之作,至於此極,當先行責躬之祭,而後行大祭也。」

○姜渾、張順孫、安瑭、高荊山、李惟淸等議:「今將有事太廟,有此犧牛之變。按《禮》『帝牛不吉,以爲稷牛』註:『帝牛不吉,或死傷,爲用稷牛』。其祭稷之牛,臨時別取牛用之,則古者不以犧牲之故,而廢祭明矣。況四時大享常事,陵寢、原廟,同日而祭,明日行事,不可進退。於祭文竝述遇災驚懼之由,親享展敬,且將不盡之意,別行親祭,以伸餘敬何如?」崔淑生、黃孟獻、金安國、許硡議類此。趙光祖、任權、李希閔、李認等議:「凡享祀主於誠敬,以致昭格,故祭則神介景福,誠敬小或未至,神必不享。今當省牲,遽有變故,神之示譴,甚嚴且昭。宜先以誠敬虧闕,爲文告愆,不可强冒神威,苟薦明祀。臣等意卽行責告,更卜日修祀,似合情禮。」鄭光弼、申用漑、洪淑、曺繼商、金克愊議:「今當大祭,遇此變告,上意必大驚懼。下至百執事,莫不皆然。誠敬似未專一,然此驚懼之心,出於奉先之或未盡,庶事之未合於祖宗之意耳,非他遇災之例。況親祭已定,祖宗在天之靈,亦已默昭,今停親祭,輒令攝行,似未合宜。若欲以此,祭爲告變別祭,而退行大祭,則大祭卜日已久,且各陵殿亦皆行之,獨於太廟退行,似未穩便。臣等意於祭文末端,竝述遇災驚懼之意,親行似當。」南袞、李自堅議:「當祭而遇此非常之變,下至諸執事,精意必至解散,蕆祀未安。況牛及廟門,不踰閾而有故,祖宗譴告之意,昭然有在。今雖行之,恐不足以當祖宗之心。宜省愆罪己,至誠懇惻,思所以致災之由,以答示譴之意。更擇日齋潔,以寓告謝之誠。今此大祭,雖攝行亦可。」尹殷弼、金正國、申光漢、閔壽元、奇遵、閔壽千、李淸、鄭譍、柳庸謹議,與趙光祖等議同。傳曰:「今觀群議不一,莫適所從。今之變異,至於此極,明日之祭,當行而不行,與不當行而行,其失則同。於政院之意何如?」承旨等相視不決者久之。李成童、申公濟、文瑾等曰:「吾等各言所懷,都令公擇之何如?」李耔曰:「然。」成童等曰:「大事臨逼,變生不測,上下恟懼,心志不定。祭祀主於誠敬,明雖親祭,必未專一。明日則遣官致祭,更將恐懼之意,躬詣太廟,以致其誠似當。」金淨曰:「淨之初意,亦如右矣,更思似不可。」李耔曰:「皆不然。豈可如是無稽?」遂更僉議以啓曰:「變異甚大,上下驚惶,必未得行。退而行之,雖似不易,然《家禮》《四時祭》篇言:『上旬不吉,則中旬爲之,中旬不吉,則下旬不卜而爲之。』陵寢、原廟與太廟,雖同稱大祭,然其實不同。何者,陵寢、原廟之祭,皆無誓戒肄儀之禮。以禮文考之,大有輕重。陵寢、原廟,明日雖行祭,太廟則明日先行告愆之祭,大祭則改卜日、改卜牛爲之,甚未晩也。禮記所載帝牛不吉之事,以本文考之,非如今時臨逼有故之例也,預卜而不吉,遂改其牛,而不退其祭也。又於大祭祭文,竝述祖宗示譴,遇災恐懼之意,語勢亦難。」傳曰:「予之初意,正與政院所啓同也。四時大祭旣卜,則不可改易之言,蓋因大臣之意而言之也。若如承旨所啓,通三旬行之無妨,則豈可强冒神意,蒼黃急遽而行大祭乎?明日當躬詣廟庭,告愆責己,更卜吉日,以行大祭爲當。」

○夜二鼓,舍人柳仁淑以政丞意,自宗廟來啓曰:「將行大祭,前期擇日已久,不可退行。且各陵殿,亦皆行之,獨於大廟退行,至爲未便。大祭斷不可退行。請於明日親行大祭。且祭先,雖無災變,固當親行。況遇災變,尤當親祭,以謝愆尤。」

○禮曹啓曰:「臣等之意亦非欲攝行也,以爲與其退行,寧攝行云矣。大祭斷不可退行,請親行大祭。」傳曰:「今可親行大祭,而於祭文兼述告謝之意。」

○正旦使同知中樞府事李之芳,還自京師。

4月5日[编辑]

○癸酉,質明,上親行夏享大祭于太廟。國制,廟庭行事,必於四更一點,而此質明行之者,前日論議不決,至暮方定故也。上入太廟未幾,大司憲李長坤、大司諫金楊震、掌令柳沃、正言崔山斗等啓曰:「凡祭祀之禮,惟犧牲爲大,而將入廟門自斃,誠莫大之變,而神明之示警明矣。當先責躬,而大祭則隨後擇日,行之爲當。今欲强行大祭,則無遇災恐懼之實矣。」傳曰:「宗廟有此大變,是予奉先之誠,有所未足而然也。當先責躬告愆,而退行大祭,侍從、臺諫之言,於予心亦合,而大臣以爲大祭,不可退行云。於祭文竝述遇災恐懼之意而行之,大臣豈偶然計而言之?」長坤等再啓,傳曰:「大祭若進退,則先行告祭爲當,予意頗以爲然,故昨日定議行告祭矣,夜聞大臣之啓,欲仍行大祭。今不可更改也。」旣畢祀,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等啓曰:「大祭牲牛到廟門乃斃,變豈有大於此者乎?變不虛生,必有所召。非獨於祭祀,誠意有所不足而然也,庶政、庶事,必多闕失故也。臣等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然必有所失,求之於庶事,可也。」傳曰:「廟庭之變,豈有大於此者?大臣所言,乃恐予只知奉先之誠,有所未定,而不慮其庶政、庶事也。然予亦於何事,不求其所以致災之由乎?然此實由於予德不類而然也。當上下交修不逮也。」光弼等更啓曰:「雖似文具之事,然當減膳、撤樂,使人人擧知驚懼之意,可也。且上豈有闕失乎?臣等以庸劣,冒居重職,事之當啓者,亦必多闕而然也。請命遞臣職,登庸賢良,則庶可答天譴也。」上不許,命減膳、撤樂,勿進香醞。

○臺諫請恐懼修省,多方以求弭災之道,上曰:「予當面對,商論闕失。其退而竢之。」傳曰:「今遇大變,上下要當講求其所以然。其召議政府與六卿、漢城府判尹、弘文館臺諫。」

○上御思政殿簷下,召見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兵曹判書張順孫、吏曹判書南袞、右贊成安瑭、漢城府判尹洪淑、大司憲李長坤、刑曹判書李惟淸、右參贊崔淑生、承旨金淨、大司諫金楊震、副提學趙光祖、直提學尹殷弼、典翰金正國、掌令柳沃、閔壽千、應敎申光漢、持平李淸、鄭譍、獻納柳庸謹、校理閔壽元、任權、奇遵、正言崔山斗、梁彭孫、博士李希閔、正字李認等。上曰:「大祭犧牛自斃,變異無大於此。予未知其由,朝廷必有可言之事矣。」光弼曰:「犧牛之毛角或傷,猶可謂之災也。此則到廟門乃斃,至爲驚愕。不能先察於變異未著之前,乃臣之愚暗也。旣著之後,亦未能的知爲某事之應,庶政、庶事之中,雖無傷於今世,而不能無弊於後世之事有之。請於奉先之誠,民間弊端,無所不究,逆耳之言,亦須深思而處之。以奉先之事言之,非徒奠物也,或有非常之萌兆,違於祖先之意與衆心則不可也。亦須詳究之。」用漑曰:「近來災變,連年不絶,而廟庭之災,亦不獨此也。前歲,祭豕逸走,又雷震廟中松樹,又失原廟之主。天災物怪,無歲無之,必天心仁愛人君,先出災異以警懼之也。且感召之由,必有在矣。夫不合於祖先之心,豈獨奉先之事乎?雖一事之不中,神明必冀嗣王之無少欠缺,以示告譴之意也。要當無事而不警懼,不可的指爲謀事之應也。」長坤曰:「聖上天資甚高,動遵古制,無所闕失,而災變連歲何歟?不知聖躬有失,祖考不享而然耶?非獨祭祀之時也,常時念慮無邪思,則此乃克享天心也。苟能遇災而念慮,頃刻之間,皆以誠實,日用學問之際,不以浮文,則上順天理,下宜人情。祖考之靈,何不享之有哉?」光祖曰:「臣意以爲我國祭祀之禮,不合古昔帝王之制者必多,而祖宗在天之靈,有以示其不合之意也。國家陵寢之祭,至爲煩瀆,廟祭亦不如古。昔祖宗朝,必與大臣商確而爲之,然豈無誤處?此甚難言之事也。然恐祖宗以爲未安,而示此變異也。昔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天地之間,理與氣而已。人之生也,以有氣,故或有非事,及其死,則氣散而只有理本。至正之神,以非禮事之,則神必不亨矣。非徒聖學未至,朝廷之上,因循苟且,淹延歲月。大抵我國氣習,本皆如此,人人皆有形迹嫌疑,以爲保一身之計。況於聖躬萬一有此,則萬化之理,其將奈何?凡國家之事,大臣當爲之,然若揆之於理而合當,則聖心可自斷然行之。且君臣相和而和氣充溢於天地,則安有變故之作乎?今左右所啓,祭祀之際,誠敬不足之言,正中時病。須體念於聖躬。朝廷政事,莫不推類求之,皆懼誠實之不足,可也。今日大祭,初則議以爲,當兼告遇災之意而行之,中則以爲,當行責躬告愆之祭,終至夜半,還以大祭兼告而行之,須臾之間三變而行之。外位陪祭之官,至不知是某祭,本館官員亦有以爲別祭,而還宮後到本館,方知其行大祭也。以此觀之,可知國事之苟且也。」閔壽千曰:「如廟制,其初豈能一一合於禮乎?必以不盡料度而不合於經典者,當反覆詳察。」南袞曰:「廟制事,議論至難焉。宋之敬寧宮制度,於太宗故邸,構別室祀之,歲歲增飾,反大於宗廟。先祖爲之非矣,然朱子雖知其非矣,而反有取焉。」光弼曰:「原廟,陵寢之事,乃儒者之正論,不可禁也。」用漑曰:「三代之後有原廟,而陵寢之祭,近代所創。然先王初不爲之則可也,旣以爲之,則廢之難矣。至如昭格署,非干於祭祀之事,而甚無依據,撤之當也。」光弼曰:「昭格署,亦祖宗所爲之事。今不可崇奉而置之,則聖人之意,隱然可見,何必撤之?」申光漢曰:「今日之祭,外位參祭之臣,不知是大祭、是別祭。祭祀之事,如此其紊亂,而安能致祖宗之來格乎?左右以廟制不古,啓之者,以神不享非禮。今之變故,恐由於祖宗之靈未安,而有以示警也。南袞所啓朱子取敬寧宮制度之說,不須言也。朱子本非原廟之制矣。朱子立朝僅四十日,當時之制,不可率爾明辨也。若使朱子在朝,而有所施爲,則其於制禮、作樂之際,必將舍此而取彼矣。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至於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孔子,大聖人也。豈嘗不知乎?蓋諱當時之失也。若使孔子行道於天下,則必先正非禮之事矣。」南袞曰:「孔子爲魯司寇而尙不改之矣。」光弼曰:「廟制事,聽其議論,可也,然不可行也。不知本意,而輕改先王之制,可乎?」李淸曰:「祭祀不可煩瀆。祖宗欲以至誠奉先,故別設廟室而祭之,然生死異道,事之不可以一例也。朔望祭陵廟陵謂陵寢,廟謂宗廟。朝夕祭文昭,此可謂孝矣,而非禮也。又安能其誠敬哉?然則災變之生,豈虛乎哉?先代所爲之事,固不可輕易改之也,然祖宗不得安享,則其輕重豈不有間乎?若眞知此意,則豈可仍舊而置之也?每遇災變,上下驚懼,然苟若此其煩瀆,則必至於虛僞,致災誠無怪也。但此事不可輕易,無乃當此機會,與左右商確可乎!」庸謹曰:「近來之變,多出於陵廟。臣恐陵廟之中,有不合之事而然也。古人云:『神不享非禮。』又云:『瀆于祭祀,是謂不欽。』今之廟制,大槪不古,而其中尤有因私意爲之者。古人云:『奉先思孝。』又云:『孝思惟則。』以此言之,宗之意,以非禮而示警也。」鄭譍曰:「我國宗廟之制,大異於古。又有原廟朝夕之祭,此則全不合古制。自古制度,豈能於一時盡備哉?必有一代之損益。今方復古之時,雖先王古事,若在所當改,則改之爲是。徒曰古事而因循苟且,非孝也。」壽元曰:「近者之災,不在乎他,在犧牛,意者得罪於祖宗而然也。豈但粢盛不潔而獲譴於祖宗,若是其大哉?如廟制之不合,祭祀之煩瀆,皆不安於祖宗之心者也。」奇遵曰:「享祀不可以非禮之意,左右皆已啓之。臣豈知之,然嘗有所計較矣。雖曰事死如事生,然豈不有間乎?事神若一如事人,則必不可矣。人則有血肉之軀,神則與大空無異。其所以干之者,非正理,則違拂矣。如此事不可以口舌爭也。須上之學術高明,講求義理,而知其意則可矣。」上曰:「變不虛生。今也大變作於大廟,誠敬不足之言,是也。」

○夜五更,坤方、巽方有氣如火。

4月6日[编辑]

○甲戌,臺諫啓曰:「富寧府使金驥趾,庸劣不堪任者也。富寧,乃六鎭初面大邑也,今方殘弊,所當蘇復。驥趾必不能任,請遞之。新溪縣令趙演,本性貪汚,今無改過之實,下民頗爲怨苦。請速罷。長湍府使李希雍,反正時以注書錄功,而承旨尹璋等,功臣削籍時,適見漏。豈可以一體之人,獨不削乎?請速改正。」憲府啓曰:「吉州牧使黃甫謙,前爲富寧府使,遞任時,官穀加數置簿,欺其交代,冒出解由。吉州亦大鎭,請遞其任,而竝削其加。」諫院啓尹漑、沈思順事。傳曰:「趙演以守令貪汚無比,然爲守令已久,且數遞不當,不須改也。金驥趾事,以文臣且有武才,前爲守令,亦非一再。以此可知其宜爲守令也。不可遞也。李希雍事,果與尹璋等似同也,然尹璋等所行荒唐,大虧臣子之節,可戒後人故削之耳。然功臣重事,不可輕易削去也。黃甫謙,朝廷皆曰可用,故超陞堂上而遣之,然富寧解由,虛張其數,則至非也。然守令數遞未便,亦不可追論已往之失而遞之。餘亦不允。」

4月7日[编辑]

○乙亥,御朝講。大司憲李長坤、正言崔山斗啓李希雍、金驥趾、黃甫謙、趙演、沈思順、尹漑等事,傳曰:「金驥趾,其遞之。餘不允。」

4月8日[编辑]

○丙子,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內贍主簿安遇,比之盧㻶,蓋同時薦擧人也。頗有不及,而其褒爵同焉。此人當用諸百執事,不當陞之與盧㻶同也。祥原郡守洪壽,前任東萊時,以其子作收養於本縣首戶長,使之出入衙內,作弊民間。祥原亦大邑,此人不可差遣。節度使成世貞,所歷多有所失。慶尙右道,防禦甚緊。此人於無事時,不能鎭靜,有事則不能禦敵。請遞之。五衛將李坤,貪汚無用之人。五衛將,亦統屬禁軍之任,請遞之。都摠府經歷朴培根,與柳子光婚姻家也。謟事子光以發跡,物論鄙之。請改正。副司正安堯卿,在廢朝爲領置事,領置事,乃廢朝別設官名,蓋領獄囚者。刻害士林之被拘幽者,無所不至。在今時,多致屠牛人于其家,屠殺牛畜,殆無虛日,人稱屠牛主人。請不齒士類。李諶乃承健之子。承健在廢朝,爲咸鏡道觀察使,到端川磨谷驛,見壁上李宗準書李師中送唐介詩,有憤時之意。承健欲悅主意,將撤壁以聞,高荊山,時爲都事,固止之,竟不聽而馳啓。廢主肆怒,非徒宗準,茂豐正六父子,一時就戮。戊午年士林之禍,終使宗社幾亡,蓋初啓之者,雖他人,柳子光、李克墩之類。張大之者承健。小人之後,豈可錄用?請追奪承健官爵,子孫禁錮。玄健、成烈、趙汝猷、申光祉、李諶、洪義亨、李成楨、南嫡允、羅世傑、徐虎、邊壽楊、姜世準、金禮孫、李洵、元畬,皆於昨日政拜軍職。大抵軍職,或有功而不可絶祿,或可堪任職,而於東班無闕則付之。此人等旣無功勞,又乏賢能,請竝罷黜。常時臺諫、侍從,或有各別擢拔除拜之時矣,若以本品平授外任,則專無重臺諫侍從之意。柳沃以掌令,除富寧府使。富寧雖重鎭,比之臺諫,豈無輕重乎?」傳曰:「慶尙道觀察使薦擧狀云:『安遇,少與金宏弼學道同門,頗有所得。』然則豈不美乎?洪壽,前爲東萊時,雖以其子寄養於首戶長,然豈可以已往之一咎,追論之乎?朴培根,以子光爲非而言之也,豈以子光之罪,竝及培根乎?安堯卿,屠殺牛畜,可遞。李承健,廢朝之事,未之詳知,然豈可以舊事,至於追奪官爵,禁錮子孫乎?玄健等十五人,此正沙汰也。吏曹察東班賢否,黜陟之;兵曹察西班賢否而黜陟之。沙汰當如是也。予意似非臺諫之任也。北道守令,率皆年少麤猛之武人,欲立其威,嚴酷刑罰。柳沃慣知北方之事,今若在其處,武夫之徒庶幾畏戢。此非不尊重臺諫之意也。餘不允。」

4月9日[编辑]

○丁丑,臺諫啓前事,傳曰:「尹漑、沈思順,人物似得爲經筵官,然以爲不合而不署經,則果難就職也。餘不允。」

4月10日[编辑]

○戊寅,御朝講。侍講官金正國曰:「國家有以言官,補外之時,隱然說柳沃以掌令爲富寧府使之事。臣以爲不可。人君雖設言官而使言之,其能直言者幾人哉?自古直士抗言,則人君不能無厭惡之心,下有權臣,專擅威福,則必以爲外之某任重地,必某人可堪爲此任也,而除之。臣非謂今有此事也。須勿以授言責之人,補外任也。忌嫉諫士之漸,必由此以生。如此等事,須一切不爲也。」上曰:「此言甚是。」領事鄭光弼曰:「富寧,當用武臣也。」上曰:「武班無可當之人故也。」史臣曰:「柳沃爲掌令,直言少諱,時論毅之,而上以特旨,除富寧府使。侍從等懼其疎遠正士之漸,委曲啓之,而光弼之所言,不過於富寧之遣文臣當否,惜哉!」掌令閔壽千、獻納柳庸謹啓成世貞等事,不允。

○傳曰:「柳沃,其遞之。」

○傳曰:「宗準所題古詩,欲知之,其書以上。」政院啓曰:「戊午十一月,前義城縣令李宗準,配富寧,行至端川磨谷驛,書宋李師中詩于壁上云:『孤忠自許衆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載重於山。竝遊英俊顔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天爲吾皇扶社稷,肯敎夫子不生還。』咸鏡道觀察使李承健,令端川郡守,囚鞫宗準,遂馳啓曰:『李宗準與茂豐正摠同行,寫詩於壁。宗準以宗直門徒,坐罪付處,猶不懲戒,假托古詩,以寓己意,不可不問。若自知其罪,隱諱其情,刑問何如?』」傳曰:「李宗準及茂豐正六父子,死於戊午年事,予聞其言,而未知其由也,其至此極乎!此詩乃古人所作。雖非古詩,而宗準自詠,亦爲社稷之至意,極爲嘉美,有何罪惡?承健之無狀不可勝道。其罪則當問大臣而處之。」

○臺諫啓李承健等事,傳曰:「李承健使士林橫罹禍網,甚非矣。然已久之事,資級則似可改正,禁錮子孫,不已過乎?餘不允。」

○政丞啓曰:「西班軍職人員,事甚微小,知之爲難。間有一二知者,不可以是陞黜也。令該曹詳實,汰去爲當。且李承健,已爲朽骨,今不可追論,死猶餘罪,則不可以死而救之。其所行至酷,終貽士林之禍,宜追奪官爵,然其罪不至於弑逆,則子孫禁錮至大,似不可爲也。」傳曰:「可。」

○雲水君孝誠卒,命停朝市。

4月11日[编辑]

○己卯,臺諫啓曰:「李承健,只奪官爵。臣等之意以爲如此險惡之人,安保其無也?必爲子孫計之,而不敢肆其惡,請禁錮子孫。」又啓黃甫謙等事,不允。

4月12日[编辑]

○庚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13日[编辑]

○辛巳,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執義鄭忠樑啓李承健、李希雍、黃甫謙、朴培根、李坤等事,不允。

○吏曹判書南袞以病辭,傳曰:「禮曹亦典禮重任,其以袞爲禮曹判書。」

○以安瑭爲吏曹判書,柳聃年爲左參贊,崔淑生爲右參贊,趙元紀爲工曹判書。

○吏曹判書安瑭啓曰:「臣資質庸暗,朝行間年少之士,專不知之。前此亦授銓曹之任,而所擬除之人,未免於論劾,皆由於臣不知人之故也。敢辭。」傳曰:「卿前日亦爲是任矣。其勿辭之。」

○弘文館直提學尹殷弼、典翰金正國、副應敎申光漢、校理閔壽元、副校理任權、奇遵、博士李希閔、正字李認等上疏曰:

臣等聞天地鬼神之理,充滿流動者,與人無間,故人之所爲,無不流通,作善作惡,乖順以應,如影響之不爽,可不懼哉!爲人君者,當思天地鬼神之道,察感應休咎之理,能正身修德而致敬盡誠,事之以禮,則亦可以克享天心,協和神意,無乖戾不順之事。夫天心仁愛,人君尙不忍於禍敗,而隨事示戒。況祖考在天之靈,彼此一氣,精神相貫,感通之機,尤切且速,其示譴咎者,豈不益嚴而甚畏乎?殿下卽位以來,應天以實,奉先惟敬,夙夜祗栗,思所以格天享神者,可謂至矣,而天神不佑,變怪彌繁,至于近年,災變之作多見於陵廟。今又夏禴,祀禮旣具,犧牛至廟門,臨閾卽斃,凡在見聞,罔不悚愕。此祖宗譴告丁寧,不享殿下之祀明矣。未審殿下有何愆咎,而不順於祖宗,至是耶?殿下檢身昭德,以修於內,發政施令,以率於外者,能出於至正,而無毫絲差謬,以全其所付者乎?殿下平居追慕,以奉祖先,齋莊潔淨,以供祭祀者,能出於至誠,而無一毫間斷,以交于神明者乎?是必內而爲德者,有愧於道;外而爲政者,有悖於理,奉先修祀,有未盡合禮,固不在於一有司之不謹,一俎豆之不潔也。其積咎累諐,得罪於祖宗者非一,所以警責殿下者,至是極矣。殿下奉神靈之統,理萬物之宜,而其不得於祖宗如此,將何以示民?臣等聞孝子之事親也,生而致孝,無所不至,死而致祭,歿身不怠。雖其歲月之已遠,若未易格,而至誠所感,無幽不通,故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此理昭昭,無足疑矣。殿下一年之中,與祖考交接者,但有四時之享,而猶未盡躬行,攝行者居多。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殿下使人攝祀祖考,而邈然退處,其能致如在之誠乎?雖能盡吾誠敬,以祀祖考,若不以禮,則其爲不享,均矣。孔子曰:『神不享非禮。』非禮之祀,謂之瀆神。彼漠然渙然,歸於自然之至理者,其肯拂理而享淫瀆之祀乎?神意所在,雖難的指,當盡其在我者而求之於彼。今在我者未盡其道,而所求於彼者又多非禮,宜乎神之不享也。國家瀆禮弊典,因襲已久,似難卒更,在乎殿下,學就高明,理通死生,知禮之本,則知所以事神矣。臣等又聞《易》曰:『無所往,其來復;有攸往,夙吉。』傳之者曰:『無所往,謂天下之難,已解散無所爲也;有攸往,謂尙有所當解之事也。』天下國家,必紀綱法度,廢亂而後,禍患生。聖人旣解其難而安平無事矣,則當修復治道,正紀綱明法度,追復先代明王之治,是來復也。國家在廢朝,可謂亂之極矣,殿下入承大統,以濟其屯,可謂難已解矣,而至今十有餘年,事之當解者,尙多未解,弊之當祛者,尙多未祛。無夙往之吉,有頹靡之勢。嗟乎!解所當解,祛所當祛,正紀綱明法度,追復先代明王之治,其不在此時乎?當今之翹首拭目,想望治化,如飢者思食,渴者思飮,謳吟戴待之心,曷有極已?《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意所在,當卜諸民心而已。民心若是,則天意可知。祖宗在天之靈,所以望於殿下者,亦豈尋常而已哉?殿下當上體祖宗之意,下順民心,益自憤發,赫然有爲,而今者因仍苟且,不務所以興起振作,爲大臣者,蓄縮退避,不務所以竭誠補治,紀綱不立,法度不明。朝廷上下,偸惰姑息,外若周詳,而內實萎餒,正如衰病之人,形貌不至羸悴,而元氣日益耗損。苟非投以良劑,補以梁肉,將無及醫矣。此治亂、安危之所存,進由此進,退由此退。天地祖宗所以示儆者,意者其亦不在於玆乎?臣等伏覩殿下,雖銳意求治,而觸理未盡明,誠意未甚確,知事之是,而不能勇行,知事之非,而不能果去,政日益偸,若無所統攝。頃日論祀事,衆議紛然,其中必有一是。揆以至理,豈無所當?殿下眩於取舍,靡有所定,臣等竊恐小人得以窺其淺深,以試其術,君子無所倚恃而爲善矣。伏願殿下,益勤學問,講明義理,兼聽而不惑,守善而不移。發於政事者,一出於正,而無有間焉,則治定化成,神人以和,天地以順矣。伏願殿下留意焉。

傳曰:「神明之不享,是予不類之所致也。今又盡陳其由,予之所當服膺者也。」

4月16日[编辑]

○甲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17日[编辑]

○乙酉,遣陳慰使許硡、進香使尹世豪如京,雨不親傳。

○御晝講。參贊官金淨曰:「後世道學不明,以身心內外,判而爲二。是故人或言:『心若有主,則身不必正也;大綱正,則節目不必察也。』以放達爲尙,至於威儀禮節,皆以爲外事,而不足檢,是豈正理哉?未有箕踞偃臥,而能齊其內者也。若能齊其內者,則其外自然整肅。豈有內外之二理乎?故曰,內外判別之論,出於末世道學不明之後,而人倫、風俗,從而斁矣。」典經李認曰:「此云:『君子勤禮。』昔成子受服於社不敬,劉子知其棄命而不返。凡禮,雖小當謹。至於事上之禮,尤致誠謹,然後下人有所觀感而成化矣。今日拜表,又非常例,而以權停禮行之,臣恐誠敬不能至極而然也。」金淨曰:「此言是也。事上之際,拜表之禮,果極重大。古人見禮,而知國之存亡盛衰。禮存則國存,禮亡則國亡,此必然之理也。人心之汚隆,敎化之明暗,皆可以此而知也。國家制度、政治,極盛於世宗朝,而最重者,事神、事大之禮也。臣竊聞之世宗數幸香室,如有不謹之事,罪其官吏,事大之禮,亦無所不用其極。朝聞傳敎以爲,以下兩,未敢親傳拜表,心甚未安。是心至爲美矣。凡禮有度數,如或不謹於分寸之間,古人以爲如不行也。今也祭祀之禮,異於古之制度者頗多。若如此苟從簡便,則恐不得以當神意也。」上曰:「事大之禮至重。如拜表之時,非有大故,則固當親傳也,如今日進香陳慰之事,尤當親傳也。予意已言于政院矣。」

○御夕講。侍講官柳仁淑曰:「民生之困瘁,風俗之薄惡,未有甚於此時者也。意者官吏不能奉行,故上化有所不通而然也。忠淸道觀察使李世應、都事朴世熹,皆以侍從,出受方面之任,故凡風俗之事,莫不盡心,但周年之內,節目才張,其效未見。後來繼之者,何必賢也?監司若使二周年而遞,則風俗庶可變矣。」參贊官金淨曰:「臣竊聞之,祖宗嘗以監司久任,而兼府尹、牧使矣。若不立久任之法,則新舊監司,雖同是賢才,其設施相異,而民不蒙實惠矣。近者慶尙道觀察使金安國,盡心於興學校、厲風化等事,一道百廢,庶有俱興之理,民間顒望大治,而間有奸狡之徒,惡其詳明,於其遞期將迫,計箇滿之月,而相語曰金三月。」言未旣,典經李認曰:「此乃臣所聞之語也。本道之民,與守令奸巧之輩,喜其將遞也,謂之金三月。安有如此薄惡之風乎?」金淨曰:「近來聞閭巷市井之人,亦皆與昔日異,如孝行善道,無不樂爲焉,至於士類小子之輩,欲遵《小學》。自上若不此機會而益盡聖學,以明好惡之分,則豈患治之不如古也?」李認曰:「民之冤抑者何限,守令之能愛民者幾人哉?若或有刻毒,則愚民以爲可訴監司而得伸也。呈于監司,則守令等同心,以此人乃訴守令者也,使不得傳聞于他人,必撲殺之。監司定差使員憑推之,則差使員終爲掩覆。安有如此痛心可憐之事乎?監司剛明,此弊可救。」金淨曰:「大綱正,而朝廷百僚能稱其職,則內外皆然矣。大小郡不合幷,監司不久任,則臣以爲不可致治也。且置相之事,須審思而處之。上豈不知洽於物情者,與不洽於物情者乎?古云:『難得而易失者,時也。』人之血氣亦有盛衰。若歲月已過,而血氣已衰,則雖欲奮發,難以力矣。若知時之不可易得,又觀今時之勢,實知而用之,則人物豈至於不足乎?若上意所的知之人,當用之無疑也。大抵用人,不可以一槪論也。若可大用之人,則不可久置卑職,當陞之猶恐不及,若非大賢之人,則不須超擢,當用於所當之職,久而不遷,或十年或終身無易,可也。且別試,欲得人也。近日所議薦擧才行之人,而親臨策取,乃至美之事也。下人之顒望至矣。頃已承傳,而不見其商確決斷之意。如此之事,所當速爲也,而頃者南袞啓曰:『如此取人事,自漢而後,未有行之者。』此則不然。近見《大明會典》中有言,本朝初爲賢良、方正、孝廉、力田等科,宋之富弼以直言極諫科進用。可知近世之亦爲此事也。況此薦取事,不毁科目之規?若如此取之,則必皆有一能可用之人,至於大賢之人,亦可得也。」上曰:「民之不被實惠者,以不得其人也。薦擧取人事,必衆議不一,而久不定也。可速決斷。」

○禮曹啓曰:「前日下敎云:『今正朝使書狀官安仲孫聞見事件曰:「擧哀三日,百官各宿于司,無歸其家云。」此制甚美,亦可用於我國乎?』臣等以爲我國之事與中原有異,有衙門之官則已,如宗親及軍衛之職,則居宿之所、飮食之奉爲難。三日之喪,猶當如此矣,若日久之喪,則何以爲之?更議施行何如?」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平安道虞候李海,於庚午年倭亂,全城陷沒,大失臣節之人,不可用也。樂安郡守金應璧,曾爲侍從之人也,今其行實至爲無狀,當不齒士類。史臣曰:」應璧後妻,卽柳仁汾之女也。乙亥春,中闈缺位,方擇妃,而仁汾之女,與於選,幾將納而止焉。於是應璧遂聘爲妻,議者曰:『若父兄爲子弟求婦,循例成婚者則已矣,如應璧,曾在侍從之列,方仁汾女之入選,已聞其姿行之異常,纔許嫁,便自娶之,其用心近於有將。』士論甚非之。應璧聞有非議,猶不懲悔曰:『雖百論之,得此嬋姸哲婦,過百年足矣。』時議尤非之。「金事結,今爲祥原郡守,朔數未滿,不當陞職,且其人物,煩而不簡。祥原近來至爲疲弊,事結決不能蘇復。請竝遞之。工曹判書趙元紀,淸德則有之,而心無定力。今爲六卿,有妨上知人之明。」傳曰:「皇甫謙、朴培根、李坤事,不允。李海南方所失,人誰不知?然不可棄之。金應璧,今之所失,未可知也,此人從前爲侍從者也。然若有所失,則不可論前日之侍從而不之過也。但守令赴任已久,不可遞也。金事結人物,不知何如也,然豈不得爲祥原郡守乎?侍從等每以爲今有貪汚之風,而趙元紀有淸德,故崇奬而擢用,予非自以爲知人也。」

4月18日[编辑]

○丙戌,御朝講。侍讀官奇遵曰:「自戊午年來士氣慘悽,父兄之敎子弟,只勸勉以科擧之事,皆以仗馬爲警。夫如是,故方廢朝昏亂之時,無一人敢言者。桀、紂之爲君,其爲惡亦已極矣,尙有龍逢、比干,而廢朝則無一人諫之者。方其惡極之時,宜不可言,其惡之未極也,亦無言之者,只食祿而已。經此之變故,聖上雖極崇奬,而人之興起者蓋鮮。今須振作士氣,然後可矣。若不及今時而培養之,則誰有敢言如古者乎?夫一世之事,皆由於人主裁培之如何耳。苟能崇奬培植之,則自然公論昭明,而人皆興起矣。」領事申用漑曰:「直氣,固所當養也,然忠厚之氣,亦須流行於其間。但養直氣而已,則無乃有所傷乎?故漢之時,恥言人過失。忠厚之風,須兼濟流行,然後國勢益固矣。」奇遵曰:「正直、忠厚之氣何異焉?忠厚之弊,似乎緩;正直之弊也,幾於刻,其本蓋不然也。古人所謂忠厚者,爲能整頓綱紀。豈如後世無所區別,淹延歲月者哉?危言正論,慈仁敦厚,必相資而爲善也。然幼學之士,豈無過直之病乎,豈可必責之忠厚乎?其論人君過失,亦惟直斥不避,人主養之,惟恐不及。若以此非眞直,則是摧折之也。」上曰:「今觀皇甫規之說曰:『災異不息,寇賊縱橫』,殆以奸臣權重之所致也。近年以來,災變之作,連緜不絶,未知果由何事而然也。夫奸臣權重者,必有其漸,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權柄之歸,惟所當在。若歸於不當在之處,則無乃不可之大者乎?」用漑曰:「近來太白經天者,亦屢矣。災變不絶,果由何故也?我國權門衆手,豈有專擅者乎?執柄者,幸非善人,則國事皆誤矣。」正言梁彭孫曰「變不虛生,豈無其由?然方今之時,豈有權重者乎?若果有之,方今太平聖代,公論興行之時,豈不論彈乎?今者百姓不蒙實惠,白屋之下,窮居無狀,上所不親見知,豈不爲可悶也?古云:『節用而愛民。』今者四方貢獻之來,亦不甚少。苟能節用而使之蠲減,則此亦愛民之一端也。」上曰:「今方民生困瘁,災變不絶。太平聖代之言,所不當言也。」用漑曰:「金安國其在慶尙道,勤於爲政,至夜不寐。若此之人,雖三年可支也,氣力不足者,其人雖賢,恐未堪也。況如慶尙道,地大民衆,若兼府尹,則分爲二道,然後可也。夫一年之間,凡公事亦多未畢。只此而遞,果若不可,但其老病之人,則不喜巡按,似爲養病之所矣。」

○正言梁彭孫啓曰:「臣於經筵,偶發太平聖代之言。居臺諫之職者,雖在堯、舜之世,猶當以爲不測之禍,近在朝夕矣。臣之本意,雖不然,然言辭之失,於左右觀聽,亦大不可。敢避嫌。」傳曰:「太平聖代之言,上下所不當言也。然偶發於言端,勿避嫌。」

○刑曹啓曰:「慶尙道東萊居人李春茂,以許接良人,將全家徙邊,而其妻宋氏以孝女,亦將旌門,本道監司啓請特免其入居。若以其妻之故,而免其入居,則春茂之罪,宜不可釋,若以春茂之罪,竝與其妻而徙邊,則亦無以勸善。將若之何?請博議于大臣等。」傳曰:「此曾啓下該曹者。該曹當爲公事,報于政府而處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以李希閔爲司諫院正言,李忠健爲弘文館著作。

○全羅道南原府大谷里鳴巖連鳴四日,聲如微擊大鍾。

4月19日[编辑]

○丁亥,承旨金淨啓曰:「昨日吏曹判書安瑭啓云:『外方則薦擧人才事,已下諭于監司矣,京中則令成均館、四學薦擧云。』然四學以年少之儒,聚學于此,陞補于館。臣之意只稱成均館,則四學亦在其中矣。且館中所薦,則必明經德行人也。究其下諭之意,則雖一才一藝,皆可採擇之。只令成均館薦擧其人,則其路似不寬大。令吏曹、禮曹、成均館,薦之何如?」傳曰:「可。」其傳旨曰:

治道所急,莫先於人才,求之之方,不可不盡。外方則已下諭各道監司,巖穴草澤之士,一才一藝以上,皆令搜訪馳啓矣,京都,人物之會,學校賢士之關,而尙未搜揚。一才一藝以上,可備採用者,詳知詢察,無遺搜擧,以副予求賢如渴之意。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4月20日[编辑]

○戊子,臺諫啓前事,又啓:「刑曹參金末文,不合刑官;司議朴守綱,不合訟官;兵曹正郞朴稑不合政曹;戶曹佐郞安處明、工曹佐郞沈光門,不合六曹;司贍正李世弘,不合長官;內贍僉正朴基,邪謟。竝請遞。禮賓副正崔世珍,奸細無狀;司䆃僉正安熟、軍器判官羅緝、軍資判官李壽長,貪殘,請竝罷黜。義禁府都事芮蘭宗、李种、鄭壽綱、權順衡,不合詔獄郞官;繕工監僉正金友謹,妄侫不合朝官;宗廟署令洪慶昌,雖文臣,本貪鄙無恥之人;司䆃主簿李㻋,泛濫妄悖。請竝改正。此人等,騰播於物論久矣。臺諫不得已駁擊,須快斷無留。」傳曰:「金末文、朴稑、李世弘,皆正科出身者,豈不合於所任乎?處明、光門、守綱等,雖門蔭出身,亦豈不合乎?崔世珍人物,未詳識也,事大之事至大,不可罷其職也。朴基、安熟、羅緝、李壽長、金友謹、洪慶昌、李㻋等,豈不得爲百執乎?經歷權順衡等五人事,大抵義禁府公事,堂上摠理焉,如此人猶可堪任。餘竝不允。」史臣曰:「擧淸勵濁,雖足以沮惡勸善,矜愚忘過,共成美化,亦君子之所當爲心,而致理之本也。近日以來,持言論者,嫉當今之宿弊,思欲一朝祛之,而徒恃公義,激昻立論,彈射彌甚,故居官者雖勤其職,貪風稍戢,而然其被論之人,不以聞過遷善爲意,而反相毁訾,怨憤頗深。雖不見斥者,亦不自安,則爲大臣者,其可容其保位,莫或是非而坐視得失哉?上補君德,下鎭人心,以淸治化,眞急務也。」

○大司諫金楊震等上疏。其略曰:

伊尹曰:「德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惟天降災祥在德。」今我殿下聖德純茂,卽位以來,恭儉身先,率勵民衆,紛華盛麗,玩好珍異,一無所喜。所勤者經筵,所事者道學,所親者儒雅,其澄心凝慮,究明治道,靡不篤志。然而治無顯效,天變物異,歲增月積,年比凶歉,生民慼困。是則天之懼殿下明矣。其在丙子,有原廟之變;在丁丑,有太廟當享,而牢豕逸在;前月,陵寢有獸異;今當夏禴,犧牛及廟閾旋斃。是何變異之作,多發於陵廟若是哉?是則祖宗怒殿下,不享其祀甚矣。夫天懼之,祖宗怒之,猶能長久保有祿位者,殿下其亦有所聞乎?程子曰:「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以近日之事觀之,宰相則以爲大祭,改日不可;侍從則以爲旣遇大變,宜卜改日,議論各異。殿下或與此,或與彼,莫有所適從,事急勢迫,然後率爾敢行大祭。以此而言,殿下之前此,未有素定,蓋可見矣。程子又曰:「義理不先定,則多聽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則守善而或移。」伏惟殿下審察焉。古者:「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故政乃乂,黎民敏德。」今殿下果知其所以爲克艱乎?今之大臣亦能知夫所以克艱乎?嗚呼!雖殿下獨能克知其艱,而臣或不然,安於尸素,喜於苟簡,畫於小康,謾於紀綱,因循度日,莫以爲意,則殿下獨且乃何哉?大臣亦不可謂不以道矣,然而尙未有格輔之益,又不能振肅朝綱,委靡頹隳,暗於通變,跡嫌情疑,低廻瞻顧,而臨事縮趄,政事廢緩而不知憂,紀綱日毁而莫之救,子而弑父,妻而殺夫,兄弟相殘,斁敗彝倫,而恬不爲怪,其爲不敬,不亦甚乎?夫紀綱頹、風俗偸、生民慼,而欲免天譴,欲享祖宗難矣哉!嗚呼!殿下志未克一,大臣亦不協力,臣等誠未知畢竟亦且何如也。伏願殿下,畏天威以實,不負天仁愛之心,敬祖宗以禮,不悖祖宗默佑之愛,益加勤戒,動心勇往,窮其理而長其智,定其志而固其守,自知極於明,信道極於篤,弘含廣納,以畜人善,發憤行果,以宣其德,旁招俊乂,布列庶位,而加而志遠大、廣規模,知變通、務誠實,則災轉爲祥,俗變爲厚,而德化通焉,紀綱自爾立,生民自爾安矣。

傳曰:「疏言正中時病,予當省察。」

4月21日[编辑]

○己丑,奏請使李繼孟、李思鈞,還自京師,上幸慕華館迎勑。

○中宮御康寧殿,受誥命、冠服,仍受內外命婦賀。誥命皇帝制曰:

我祖宗,奉若天道,仁覆萬方,封爵之恩,無遠弗曁。然推封內子之典,則惟於禮義之國,有特施焉。成憲具存,不可忘也。爾尹氏,乃朝鮮國陪臣尹之任之女,克循內則,繼配賢王,中饋攸宜,有裨治化。玆特從王之請,封爲朝鮮國王繼妃,錫之誥命。於戲!以順爲政,夙聞衿帨之辭;儆戒相成,亦賴蘋蘩之助。尙存敬愼,共迓嘉祥。

其冠服、物件,則珠冠一頂,大紅紵絲夾大衫一件,靑紵絲綵繡圈金翟雞夾褙子一件,靑線羅綵繡圈金翟鷄霞帔一件,綠細花紵絲綴綵繡翟雞團衫一件,紅暗花紵絲夾襖兒一件,靑暗花紵絲夾裙一件,牙笏一部,金墜頭一箇,雜色紵絲四匹,雜色羅四匹,西洋布十匹等也。

○左贊成李繼孟啓曰:「臣今授分外之職。敢辭。」傳曰:「勿辭。」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直提學尹殷弼、典翰金正國、應敎柳仁淑、副應敎申光漢、校理閔壽元、副校理任權、奇遵、博士權雲、正字李認等啓曰:「赦者,出於末世之事也。三代之君,雖於卽位之後,亦不肆赦,而秦二世始有之。自是厥後,雖小有慶事,必肆赦,以喜悅小人之心。今聞有肆赦之事,臣等深以爲不可。前月於經筵,上敎曰:『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人君之所不當喜用者,臣等聞而未嘗忘于心。今之所爲,有乖於前日之敎,臣等不勝缺望。作罪者受刑,乃其常理也。國家有慶,何與於其人哉?大抵國家有因循苟且之習,將有慶事,則小人等皆以爲將有大赦,而無懲惡之心。近日亦有將赦之議,故小人必有故犯罪惡者矣。先儒之論曰:『赦者,賊良民之甚者,不當以國之有慶,爲小人喜悅之事也。』蓋初冊封中宮,則旣有疏放,豈可復爲苟且之事乎?人主操好惡賞罰之權,於下人之作善作惡,揆之以理而應之,則善者勸、惡者懲,何必用赦乎?百官加,亦均是當不爲之事也。」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啓曰:「今聞傳敎,將依辛丑年例頒赦云。夫受帝命,得允所請,果爲重大之事。然中闈之定,重在初冊封,今不必復用赦也。人君當重愼用赦,常存于心可也。人君之用官爵,雖一資一級,要當愼重。百官加,亦不須爲也。」傳曰:「古人云:『赦不數下。』人君不計大事,而妄用則非也,於所當爲之事,不爲則亦不可也。前年亦止疏放而已,今不可不爲也。百官加,亦無妨也。」

○大司憲李長坤、大司諫金楊震、執義鄭忠樑、掌令柳沃、閔壽千、獻納柳用謹、持平李淸、鄭譍、正言崔山斗等啓曰:「赦者,人主之不可用者也。無赦之國,政必平平,則人不犯罪。今受帝命,事甚重大,故欲頒赦也,然前年封冊時,徙罪以下悉放之。赦者本不可,豈可二度爲之?官爵不可猥濫。百官加,亦不當爲也。」傳曰:「赦不可數下。數下則非也,然若不赦於應赦之事,則亦不可也。」大臣及臺諫、弘文館再啓,皆不允。

○政院僉啓曰:「赦與百官加事,大臣再三啓之,臺諫、侍從又言之。是朝廷皆言之也。無乃允之可乎!」傳曰:「祖宗朝事及予意,政院已知之矣。」

○上御勤政殿,受百官賀,遂頒赦敎曰:

國以家爲本,內和旣形於中闈;天申命用休,麕恩覃被於遐服。惟玆榮寵實關宗祊。予以眇末,叨嗣丕基,夙夜憂惶,罔知攸濟。方倚陰化之助,遽値中壼之闕。內外之政,非予獨理。爰求淑德,冊立爲妃,誕告境內,以正厥始。謹具玆由,請命于朝,今者使臣之還,旣允所請,錫之誥命、冠服,重以賜賚之便蕃,加之勑諭之丁寧。念此非常之恩,實是莫大之慶。玆豈予一人之獨享!當與爾衆庶而同歡。今四月二十一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死罪及强竊盜奸贓、關係綱常、永屬定屬安置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語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推恩霈澤,用滌舊染之汚,宜室刑妻,期臻新化之美。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4月22日[编辑]

○庚寅,晋川君姜渾啓曰:「前者臣之母,年未七十之時,以獨子無兄弟,可以侍養之意,呈辭而未得蒙允,其後不敢煩瀆更啓。今則臣之母,年已七十二歲,衰病日深,左右無可侍養者。請歸養。」傳曰:「獨子而親年已過七十,歸養之心果切矣。予意可從仕,而間或往覲,故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申叔檜,崇飮廢職;李孟友,狂悖無狀;成希雍,非徒貪汚無恥,不孝、不友之人也。其兄希顔生時,其母許希顔以一口奴,希雍卽發怒,不孝於其母,希顔至痛哭。以希顔之兄而得一口奴於其母,不爲橫得,而希雍之所爲如是,其鄙吝無狀可見,而前爲開城經歷時,多受市人貨物。請不齒士類。李保元,庸陋無狀;李允亨,薄行不合師儒;李壽,庸劣不合長官。請皆遞之。」諫院又啓曰:「咸鏡北道節度使權勝,殘忍凶暴,多殺傷人,旣失人心,爲士卒所不信服;穩城府使金良弼亦殘暴,所歷殘傷,至爲人所不忍爲之事,而穩城今方殘弊。前除府使朴世英以殘忍不能蘇復,遞之,良弼則尤甚於世英。大抵六鎭重地,當擇賢能,豈可使如此之人任之乎?請幷速遞。」傳曰:「成希雍以一口奴,不孝、不友,則宜不齒士類。然其家中之事,他人豈能灼知乎?申叔檜雖好飮,而豈至廢事乎?權勝、金良弼事,則武人大抵多殘忍而少慈祥。此二人,武臣中最可用者,故授以邊鎭之任,豈可遞乎?餘竝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啓曰:「近者災變日甚。宗廟之事,上之所知,尤爲驚愕。皆臣等所爲,不能當理之致然也。以此日夜,以在位爲未安,而又以煩瀆來啓爲難,且不行告祭,而行大祭之事,物論以爲非是。臣等至今思之,未知何如而爲當也。臣等意以爲,祖宗之法,遵守奉行,則必無過擧之事,而物論以不能變通振作,爲未快。以此臣等每每辭職,而未得蒙允。須擇賢良,置之宰輔,請遞臣等之職。」傳曰:「侍從之臣論事者,亦非好爲生事。大臣之以爲可否,亦爲國事。大凡朝廷以和爲貴,不可以相異爲也。卿等其勿辭。」

4月23日[编辑]

○辛卯,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上曰:「近者所論人物甚多。大抵進退人物亦重,大臣、銓曹,亦可同議。」領事鄭光弼曰:「人物賢否,臣等固未之知,如趙元紀,淸廉愼重,其心淳直,如三代之人。但不合裁斷,工曹似不可遞矣。」掌令鄭士龍曰:「臣聞南原大邑,軍額甚多,而絶戶至八十餘戶,保人亦多不充,而以虛張之數,推於一族切隣。以此流離失所者多矣,而村居棄爲丘墟者有之,小民之冤莫此爲甚。又聞如泰仁等邑,亦多類此,九重之內,安能知如此之事乎?須與朝廷大臣講求之,以減其額,以除其冤何如?軍人固是國家之元氣也。平日虛張其數,倉卒必不能用之矣。」上曰:「當與大臣議之。」

○賜奏請使李繼孟、副使李思鈞、檢察官文瓘、通事李和宗、頓伯衡等,奴婢、田地有差。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朴培根、申叔檜、朴守綱,可遞矣。餘皆不允。」

○下傳旨曰:

國之大事莫過享祀。神人感應,元無二理。有其誠,則焄蒿悽愴,昭格無間;無其誠,則漠然空虛,了不相關。精誠之至,嚴敬如存,忽慢之極,粢盛不供,故報本追遠,民德所以歸厚,謂祭無益,天心所以厭絶,應響不爽,可不愼歟?予小子,叨主百神,夙夜祗慄,常恐荒墜,以獲恫怨,而積誠未孚,德意涼薄。雖留心祀典,而式禮或愆,雖申飾惇至,而反成文具,其於齋沐涓吉之儀,薦祼祝告之禮,粢盛犧醴之品,簠簋樂懸之具,黻冕衣佩之飾,升降拜跪之節,率不寅肅精潔,合於禮制,而多有因循狃習,鹵莾褻瀆者。以此神祗不享,譴告屢降,孽沴繁興,豐穰莫應。此雖有司慢於供職,而不加虔恪,然而究厥所原,實由予不能篤孚誠敬,懋率以躬之所致。撫諐兢惶,軫割于衷。惟爾禮官,自今尙體予至懷,凡關祀典事務,盡整肅明潔之實,以祛因循褻瀆之習,倍加虔恪。獻官執事等,多以不曉事人,淆雜差遣,享祀簡慢,亦由於此。今後亦須擇差事,其言于禮曹、吏曹。

4月24日[编辑]

○壬辰,御朝講。持平鄭譍曰:「漢、唐以後,國勢孤危,悉由外戚之權盛也。蓋因緣攀附,與宦寺同機共計,擬爲一家,結締堅固,以相濟奸,禍亂之出,豈不易哉?若梁冀之與通宦寺,售奸恣慝,逮夫權勢隆赫,在一時,雖如胡廣之號爲中庸者,怵於威勢,非徒不能抗議,而又崇之。且如楊雄者,亦盜名於儒者,而當王莽之時,頓無一言救正之,至作書美之,以成簒奪。是故士之操守非正,則鮮無趨入於權勢者。若今宮閫之中,凡如問安之事,外人因之,易爲交通。今有失志之人,必日夜窺覦,托附內族,欲蠱惑聖心,以乘其隙者,若一朝小售其術,禍且大矣。至如英明之主,志氣方强,本源已固,此輩固不易惑也,若幼弱之主,則卽試奸術,以期必陷之。人主當遠立貽謀,毋使後嗣,或陷於其術可也。」上曰:「外戚、宦官,爲歷代通患,然外戚則或有乘亂之時,知其制之之道,則可以防之,宦者則雖平時,亦有交通,以成其亂者。向者反正之初,成胤以張氣勢,如閔蕃者趨附之,此亦可見。今時亦不可謂必無此事也。」鄭譍曰:「小人不知己分,徒事目前之利,登進奸回,陷害善類,百計中傷,而君子橫罹禍患,引身而退。自古小人用事,則君子被慘酷之禍,君子進用,則小人只令斥去而已者,君子待之緩,而小人嫉之已甚故也。近日失職之人,怨苦怏怏。積憤之毒,若潰於他日,則君子不惟不見用於朝廷,禍患有不可勝言者。今之爲大臣者,明其好惡,公平以鎭之,則公論自爾而行,禍敗終不生矣。自上尤當軫念之。」正言李希閔曰:「今者經筵之上,每曰如宦者,宜不借辭色,待以僕隷,而在上亦援據古事而已。今聞接待王子時,命宦者,與王子,竝肩投,賞賜亦同。凡初待宦者之時,始雖不寵昵之,或一時技戲之稍善者,人主或許之,則漸至於欺蔽聰明。自古宦寺將技術,以中人主之所喜,終爲蠱惑者衆。夫宦者於君前,不使儆飭,而與王子比立,此輩必自此有窺覦之心矣。」願殿下,須勿復狎昵此輩,以杜窺伺之心也。「領事申用漑曰:」臣未聞此事矣。人主豈以技戲而假借此輩乎?自古宦官之賢者不多,雖賢自有所任,不可假以非禮也。「上曰:」所言甚當。予初不思而爲之,引接王子,不可虛待也,故以謂投壺,乃禮器也,使王子投之,然不可獨投,故命宦者與之投也。「鄭譍曰:」臣亦未及聞之。臣僚若聞之,必皆解體矣。殿下篤志學問,常要無愆,而反不知此事之爲非也。外人若知之,將缺其望矣。宦者日夜伺候其隙,一與之接,則後雖不復小借,而其所窺望之心,竟未永絶,必謂殿下有所嗜好也。旣失之,事已矣。願殿下必改而勿復如此也。「侍講官金正國曰:」以宦官爲對客者,猶可也,至於與王子作耦投壺,王子乃至尊之遺體,名分不可紊亂。昔唐玄宗設五王帳同寢,其華萼相友之狀,史官得以盡書。今上之待宗親,史官亦可入侍也。「參贊官文瑾曰:」宦者投壺,外人猶知之,政院不知。若關於朝政之事而如此,則所害必多。明主擧事,史官、侍從不知之,豈美事哉?「上曰:」其時怱卒之中,未及料之矣,如此糾正,則後必不復爲也。「

○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拜辭,上引見。仍傳曰:「本道人心不古,俗漸偸薄,學校廢弛,爲敎授、訓導者,惰棄職業,以至廟舍頹毁,言者有之。卿其勉力。」

○御夕講。

○臺諫啓皇甫謙等事,傳曰:「安處明、沈光門、安熟、羅緝、鄭守綱、李种、芮蘭宗、崔孟浩、李允亨等如啓。餘不允。」

4月25日[编辑]

○癸巳,御朝講,講《大學衍義》。至梁冀殺士大夫之事,上曰:「東漢之初,光武明章,培養一代之節義,故其後雖權臣作勢,擅自殺人,而危言勁論,不絶於士大夫之間,以扶植國家之紀綱。人君其可不培養節義乎?」特進官孫澍曰:「此眞王者之格言也。然知之非難,而行之爲難。願加察焉。」

○臺諫啓皇甫謙等事。諫院又啓:「金良弼,今爲穩城府使,穩城殘邑也。良弼稟性殘酷,必不能蘇復。請遞之。」上曰:「權勝可遞。餘不允。」

○御夕講。上曰:「天生人君,所以爲民也。人主不能獨治,故設官分職,亦所以爲民也。人主固當勉勵,人臣亦當勉勵也。『楚國無以爲寶』,惟善以爲寶。』金玉多積,亦何用哉?一善人爲國,足以致治。善人若布列,則不亦樂乎?求賢爲大,近來求賢不以誠,故賢者亦不至矣。」參贊官李成童曰:「善人,果是國家之元氣也。人主須明好惡,善則用之篤,不善則去之遠,然必須學問高明,然後可以分別善惡矣。」上曰:「果然。君子、小人,如薰、蕕不同器,然知之甚難。若能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則豈不可謂之高明之主乎?」侍讀官奇遵曰:「近者上方留意學術,在下之人亦有興起者。往者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以《小學》一書,興起一道之人,使之正其趨向。道內之人或云科業之外,別有可樂之地。何必尋章摘句,爲利祿之資也?大抵一時好尙,上之所向,下必響應。安國遞來時,有一私奴,粗識文字,心存《小學》之道,乃爲書上於安國,光明義理,出於天性,非庸常之人所知矣。其意以爲天地之間,父子君臣之道正,然後天理正,而人道立矣。廢朝之時,人紀廢弛,及至今日,聖上有志於建立人極,而使相亦朝廷之大臣,須勉力而體聖上之意,可也。臣初見其書,不覺出涕。在僕隷之人,興起之易,猶能如此,況士君子乎?大抵政治之行,必有機會。近者上之所爲,亦有牽制。此固士君子可疑之處也。」上曰:「風化始於學校。安國以學校爲重,故致此耳。」奇遵曰:「大抵近者,上以學術爲務,而施之於政事之間,然臣未知其用功之誠、不誠也。以近間御經筵事觀之,亦恐其未誠也。往者停經筵亦數,今又日長而不御三時,且不夜對。學問之功,須當連續不絶,無少間斷可也。時或不時召對,孜孜講論,以養德性,不亦美乎?歲月已過,春秋多算。當惜寸陰。此臣之所惜而敢論不已者也。」

○傳曰:「弓角、書冊、藥材,則不得已貿於上國,其他則自有土産,不必貿也。以國有貿易,故通事輩,憑藉恣橫。欲杜其源,以絶弊端。其問于該曹及政府。我國服用儀章,多有用唐物之處,其將何物以代之?其議啓。且李希雍,靖國功臣,削籍當否,幷議之。」領議政鄭光弼、晋川君姜渾、判中樞府事金詮、左參贊柳聃年、右參贊崔淑生、戶曹判書高荊山、參判李自堅、參議金硡等議云:「國用儀章,如涼繖輦飾,不可染鄕紬而爲之。且御服袞龍袍,與雜用綃叚,宜用鄕織,而以我國之絲,不能織造,則不得已貿絲於中朝。且如飾珠簾絲、粧冊絲,則可以鄕絲代用矣。席縇匹叚,亦代用緜紬,然鄕絲必分定於民,然後可用,則是亦有弊也。豈爲通事作弊之端,而廢其御服哉?代用絲則已矣,織造絲,則勢不得不貿於中朝也。但我國表裏賞賜,今則皆用土宜,不當濫爲貿易於中朝也。要在斟酌國儲段匹,而令該曹裁減貿易,可也。」傳曰:「可。」光弼議:「人臣有微勞,策名勳列者,非關社稷大罪,則豈宜容易更改乎?功臣削籍之議,出於當代。追改之論,無世無之,恐非示信於下也。李希雍事,雖與尹璋同科,今復追改,豈無虧損乎?張順孫、南袞、安瑭、高荊山、柳聃年、崔淑生議同。申用漑議:當廢主遜位之日,希雍等先自棄出事,臣雖在謫中,未知其詳,然廢主大失君道,宗社無所倚賴,天命、人心,旣歸聖主,希雍等之出,勢不得已爾。但尹璋等,方直禁院,値君上遑遽無依,圖爲自全之計,接武逃出之罪,旣追削勳籍。希雍之事,若與璋等同科,勳籍削否,亦當同科矣。」李惟淸、孫澍議同。史臣曰:「此議,識者快焉。」上從光弼議。光弼又啓曰:「臣以一事,再三論執,似乎煩瀆,薦擧取人,臣晝夜料度,未安於心。雖大賢之人,科場得失,未可必也。一時居館生員,不賢者則已矣,誦《詩》、《書》欲用於國者,爲吾君耳。不與薦擧者,豈安於心乎?人君撫世,使賢者咸得以登用,可也。上之欲爲者,臣非欲强止之也。志則美矣。假令於群意,所欲爲者,不中則豈將再立科目而取之乎?大非人君取人之道。今日來會處,問其便否,何如?」傳曰:「薦擧取人,豈爲大不可乎?居館之儒,報國之心,非曰無也,今年薦人而試之,則他日亦當如是。其儒生之未安,未可想也,非予固執而强爲之也。偶一爲之,未有害也。所啓之意,問于大臣無妨。」姜渾、張順孫、金詮、南袞、高荊山、李惟淸、孫澍議:「以薦擧取人,聞其名則美,究其實,則似有未便。凡人才行兼備者蓋寡,或行高而才劣,或才高而行不足。初旣以才行薦擧,而後以文藝取也,則其間必多失實,行高者未必皆中,恐有乖於先德行後文藝之本意也。宋朝程明道、朱文公諸賢,孔、孟以後傳道統者也,皆由科目以出。其得人豈讓於漢時孝廉、賢良哉?自隋以後,歷代不廢科目,有由然矣。況今薦擧之人,皆已隨行錄用,其中若有才行兼備者,自當就有司之試,登名於科目。不必別立一科,以變舊章。」安瑭議:「式年科擧,自有規矩,當一遵成憲,如別試,則自祖宗朝無定規。古有賢良、方正、孝廉之科。今以才行兼備者,薦擧得實,則倣古取人。是亦盛事。」崔淑生議:「薦擧試取,曾於經筵入侍臣,已言其可行。」傳曰:「凡可爲之事,旣奉承傳,而今又止之,則政令無乃不一乎?爲之不妨,則斯速行之。」

4月26日[编辑]

○甲午,政院啓曰:「今正朝使新貿來《大明會典》內,我國世系舛謬,亦有我祖宗所不爲之事。臣等見之,甚爲驚駭。此冊非民間私撰,始面有皇帝御製序,乃朝廷共議所撰者也。今日乃齋戒之日也。啓之亦難,然事甚非輕,故不得已啓之。廣議處置何如?」《大明會典》以我太祖,乃李仁任之後,弑王氏四王而立云。傳曰:「予曾見此冊矣,卷帙甚繁,未及見此。今見之,至爲驚愕。其召大臣議之。」上問領議政鄭光弼曰:「《大明會典》內,有大驚愕事。將何以處之?」光弼曰:「凡創業之主,多有慙德,我太祖無可疑之事。以此傷害之言,分明載錄,安有如此慮不到之事乎?臣昔聞之於言語間,《大明祖訓》條章內,亦以太祖爲李仁任之後。其時太祖大致辨明於上國,臣其時迷不記憶。此說若然,憑此可辨,辨明於上國,使之變其書,亦不易。然如此則可使中原,知其果是非實也。今日臣合坐於政府,共云太祖時,聞有辨正之事也。今臣獨來,願與禮官,共議如此之事。太祖豈忍爲之?又聞太祖之受位也,太祖曰:『予若强健,則當匹馬赴避。』臣常謂盛德之言也。先祖微時,自全州徙居咸鏡道,與夷獠雜處,率化頑俗,若酋長然。以此當時不指爲世族,上國未知顯姓,又仁任之姓,適同於國姓故然也。祖宗蒙不義之名,而今猶未雪,臣實痛焉。」李耔曰:「此《大明會典》,非一二人所撰之冊,乃朝廷共議所撰者也。見其序、年、月,乙巳間所作也。又有皇帝之序,實重籍也。如《大明一統志》,載我國,敍其世系,自遠祖至太祖,甚爲分明。且書曰:『王瑤昏弱,衆推門下侍中某立爲王。』其後又賜誥命,然誥命之賜,在太宗朝,其時唯稱權知國事也。此則未知其何以然也。夫祖宗雖若有慙德,不合於實,則亦所憾也。況如此無妄之事乎?此說必已頒布於天下,非徒頒布於天下,亦必流聞於後世也。大節之事,如此傳之,不亦痛乎?」光弼曰:「辨此之策,不可要其遽改也。今若辨之,雖或不能改,必有文書傳於後世,庶有知者。太祖開國之時,我國耆老軍民,奏請於上國,其文有曰:『奸臣李仁任云云。』若此文書,在於上國,則可憑此以辨其非其後也。且李仁任之擧兵攻遼,其罪甚大,而太祖之回軍,則順於臣子之義。太祖與仁任,行事亦殊,此亦可明。」李耔曰:「恭讓請命時,皇帝曰:『王氏世立,而近世非王氏者立,非三韓世守之良法也。』上國亦知辛氏之非王氏也。所謂弑王氏者,因此可明也。」光弼與禮曹判書南袞等議啓曰:「今考承文院文書,太祖朝果有辨明非李仁任之後之事,再請於上國而得請也。其時上國,已許其改《祖訓》條章內所書。今亦不可不速辨,然今謝恩使之行,必未及也。如此大事,不可容易爲之,廣攷文書,徐辨之何如?」傳曰:「祖宗豈爲如此事?宜亟請改。」

4月27日[编辑]

○丙申,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侍讀官閔壽元曰:「臣聞防納人重罪之事,深中當今切民之弊,而特減其罪。人君之用法,固不當如是也。人稱此輩之族類,有出入於宮禁者,必有私謁行於其間也。不然,何以虐民之甚者,不置重典乎?外間之傳言,雖不可謂之必然,昔宋哲宗朝,范仲淹爲翰林,聞宮中抄乳母,上疏以爲『帝年少,非近女色之時。』太后曰:『虛傳之語,實非有也。』范祖禹以爲『事雖虛傳,仲淹之言果善言也。』今外間之言,果雖虛妄,臣之所以敢言者,願防微絶漸於未然之前也。」大司憲李長坤、獻納柳庸謹啓趙元紀等事,上曰:「李海其遞之。餘不允。」同知事南袞曰:「臣聞平安道兩麥已枯,時未付種。凶荒之漸,已可知矣。請命祈雨於其道名山、大川。」上曰:「祈雨,非可以答天之譴,大抵人心和,則天地之和應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全羅道長水、南原、錦山雨雹。

4月28日[编辑]

○丁酉,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近者推刷都監,以弘文館無廝隷可給者,將還賤奴,分定于館,乃金陵副守之孽子也。皆曰此奴之不上《璿源錄》,甚曖昧。今當使役,則或爲館官之馬卒,或定於廚供之役,或使負直宿寢具。以金玉之枝葉,而乃從賤役,甚所未安。前者瑜之嫡兄弟,屢已上言辨之,其父亦嘗上言矣。若非親子,則必不辨也,兄弟亦必不辨也。且此奴曉知文字。其初生長之時,養以宗親之例,今乃拘於法,而雖從賤役,其情則可憐也。」上曰:「《大典》內醫女家畜前所生子,勿許爲良,故瑜亦從賤也。」

○傳曰:「金陵副守孽子瑜,免賤當否,問于大臣。」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人主之一心光明,然後可以知人之邪正。小人亦有如君子者,但不可每疑其臣之無奈小人也。若見其所言、所行,則自知其賢否也。但在上無格致之功,則或以君子爲小人,或以小人爲君子也。且小人之攻君子,亦指曰小人,或謂言行各異,或謂釣名,如黨錮之士。人君不可不察。君子懼小人之得志,或於經筵之間,雖反覆言之,在上若不誠心好善,則必不聽用君子之言,而惑於小人,反以爲疑也。夫君子與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小人者,必芟夷君子,終亦不保其身,小人亦云愚哉!古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小人之謀陷君子,亦豈無所執之辭乎?我國自廢朝,士習已不正矣。今雖稍有可言,而囂囂之言甚多,至爲可懼。今宜在上辨明其類,若眞奸邪者,則當曰奸邪,在上度之,而曰是曰非,可也。是是非非,自上而出,則自然士習之漸趨於正也。自古爲善之事,鮮能有成,如宋時小人,指韓琦、范仲淹,以爲欲專權自恣也。二人所爲,規模闊大,不合於流俗,故一時皆爲更張無漸,謗論紛然。如王安石者,學術不精,未知帝王之大略,反欲效富國强兵之覇術。學者但以富强爲計,是豈儒者哉?且近日之幾微,上亦知之,或有上疏以窺之者。前者李誠彦上疏,將謀陷士類。士林曾見廢朝喪亂之禍,已爲寒心,而又見近日之幾微,恐或如廢朝之慘酷,至有欲遠退藏者,故臣每欲上常御經筵,以篤學問也。小人欲人君心術不明也,君子則欲人君心術光明也。若君子而或有過,則上當曰汝有過也,唯公其好惡而已。夫人心之公者,自古蓋寡,故類皆不能平心察人,或有爲善者,心忌而憚之。臣之有此言,非曰今時有如是之人也。古今固異,須審其幾,明以察之。若幸一至於差違,則一毫而終爲千里之謬也。聖上勤於學問,朝夕每御經筵,康寧萬歲,此微臣之願也。願聖上毋小弛忽也。」參贊官金淨曰:「上欲分善惡,則以言觀之亦可也。君子、小人之消長,專係於上。上若心地開通,小人陷君子之言,自不入也。宋時沈繼祖乃曰:『乞斬朱熹,以謝天下。』君若明察,則可辨之也。夫君子,其學古淸修,飮食衣服之際,亦甚苦矣,宜異於人,而小人指以爲妖邪而攻之。此可易辨也。蘇軾亦云:『乞斬程頤之奸。』軾亦一時有名之士,而至於此也。必須人君好惡是非公明正大,然後無惑於邪說也。且不先正士習,而若至於危亂之時,誰肯有立節者乎?在平時,自附於百僚之間,自謂委質爲臣也,而一朝臨亂,則畏禍而先遁者,皆是也。一時正人君子,欲有所爲,則指曰此亦疑安石之類也。安石有文章、節行,而但不公其好惡之心,故至此也。方今有攻君子者,亦用此術,以安石欲疑惑君心。上宜加察焉。」光祖曰:「小人之不甚者,亦不必深治之也。臣之所言者,非必曰今時然也。君心之操舍無常,故先戒之也。如經筵進講時,每反覆陳其當審用人,流澤後世之意,願主上深念焉。臣見歷代及廢朝之事,曷勝傷心?君子亦知其敗也。朱溪君在成宗朝,見朱溪君名深源,毅然有落落之節。成宗朝臺諫論任士洪以爲小人,成宗詰問小人之狀,臺諫不能對。成宗大怒,卽下臺諫于禁府。深源乃抗疏,一陳其狀,且請面對。成宗命入疏勿面對,深源卽置疏于勤政殿,乃痛哭。成宗問其故,深源曰:」小人將勝,君子將敗。國家存亡之機,決於今日。故臣欲面陳士洪小人之狀,上不許故哭之。「上卽命入對,深源歷言其奸術之狀,言甚憤激,成宗乃悟,罷士洪。至廢朝深源被殺。成廟待群下,猶不嚴明,故以爲禍出朝夕。金馹孫有節行,廢朝時被殺。亦知有禍,然猶不能亟退者,眷眷之心,以廢主初頗剛明,承成廟寬弘之際,自以爲可輔廢主,以成其志,不知在成廟時,宰相已出入其間,萌兆已成,而猶欲依廢主爲治,而終不得展抱所蘊,而相尋於釜鑕。如此之禍,姜渾親炙於其徒,亦必知之也。」姜渾曰:「果如光祖所言。金馹孫在時,知其不能免也。」光祖曰:「如金宏弼,雖不顯仕於一時,然今之士子聞其風,而欲爲善者亦多,此皆宏弼之力也。其士習之元氣,賴而猶存如此。宏弼雖未登揚於朝廷之上,而尙流其餘風。況若設施於一時,則其效豈偶然哉?爲善之士,飭勵不弛,恐人之非己也,而不敢爲不善也。其間有不公之心者,忌善人之不與己也,積憤怨之心,一朝若發其憤怨,則士林之禍必極矣。爲善之士,亦非不知有禍,但恃聖明在上而已。然勢甚孤弱,恐主上一回所向,則將必有廢朝慘酷之禍也。所謂朋黨云者,大爲可懼。且如李承健之事,士林痛焉。承健在成宗朝,蒙國厚恩,至陞二品之位,而不爲小補於一時,徒做士林之禍。承健爲翰林時,嫉金宗直、金馹孫之徒之所爲,書于國史曰:『南方之人,師譽弟子,弟子譽師,互相推許,自作一黨云。』金宗直初受業於吉再,再卽鄭夢周之門人也。宗直傳業淵源,固有自矣,在今稍知爲善者,受業於其門者也。其時善人,以類相從,自然道同,互爲推薦,固也,而承健書曰:『互相吹噓,自作一黨。』所謂黨者,營身謀利,相與爲徒,則曰黨,可也,如金宗直之徒,公心協力,相與爲善,而承健所書如此,痛矣。李克墩常曰:『將吾直筆來。』其後如金馹孫之徒、賢士大夫,比肩就戮,其禍慘矣。故廢朝之末,幾如晋風。幸聖上知所以振作之道,故士亦自奮,然其所爲之事,必不合於時類,則人皆持此生嫌也。今之宰相,目見廢朝之禍,受刑杖者多焉。今雖欲爲善者,其氣象如初春之生草,若受微霜,旋卽枯矣。臣入侍上前,豈爲虛妄之言乎?願主上料度時事,大定其好惡,而知遲速之宜,可速則速,可遲則遲矣。夫然則社稷萬世之業,自此而始矣。且今頒赦而加百官資,在古則無之,而祖宗朝有之。大臣、侍從言其非者,欲動遵古昔也。朝廷方論執也,而自上促製赦文出赦,非甚可驚之事,而臺諫、侍從論之再三者,蓋罪者罪之,宥者宥之,不可赦其有罪之人,以弛其政令也。方論之,而一面促赦文,是殿下以他事爲主,而不虛己以聽也。不有大臣、侍從之言,而邈然不顧,臣等疑殿下以臣下之言,爲可慢也。」上曰:「赦,果爲不宜之事,我朝自祖宗朝,國有慶則必赦。其時日晩,促製赦文,非以朝廷之論,爲慢而然也。」史臣曰:「宏弼,近世大儒也。平生處身學問,一以程、朱爲法,潛心聖學,所得甚高,一動一靜,無或悖違,周旋中規,折旋中矩。初學於金宗直。宗直亦一時名儒,其學頗拘於文章,宏弼心嫌焉,卽棄而乃專意於聖學。廢朝時,任士洪以爲矯行而殺之。」史臣曰:「克墩爲春秋館知事,修實錄時,見金馹孫所書,卽言于柳子光。子光以其事搆成罪端,上于廢主,廢主卽囚金馹孫,比引賢士大夫,羅織大罪,誅殺甚多,實克墩致之也。」 ○臺諫啓李希雍等事,不允。

○鄭光弼、申用漑議瑜免賤事曰:「《大典》云:『家畜前所生,勿許爲良。』不可開端毁此法。但別命免賤何如?」傳曰:「以瑜免賤,賜姓、從良。」

4月29日[编辑]

○戊戌,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持平李淸啓李希雍等事,不允。

○命遣注書尹衢,諭于左議政申用漑曰:「卿以病辭之,今許調理,其安心保疾。」用漑曰:「上恩至重,然臣暗劣,加之以病,不宜居職也。」

○御晝講。侍講官尹殷弼曰:「《小學》關於名敎。漢明帝時,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近日學《小學》者小,皆廢講習。金安國爲慶尙監司時,使之家家戶戶皆讀《小學》,故其道之人皆樂於學此書也。如武班之人,雖試弓馬,不習講學,所爲鹵莾,類皆麤率,若遣邊方,則徒殺傷人耳,了無慈祥愷悌者。武班之稍有可者,已擇而定訓下矣,當使敎以《小學》,或講於科擧,則庶有可觀也。」上曰:「此書皆謂小兒之所讀,非長者所讀,讀者則恐人指笑之。」

○臺諫啓李希雍等事,不允。

○及第沈義上疏,論天災、時弊,又進十箴。

操存箴曰:「危哉,心之放也。勢利誘之,物欲汨之。惟其操存而勿失,故神明之能持。」用人箴曰:「薰蕕殊品,賢愚異區。姸蚩任彼,取舍在吾。周用以治,漢錮以亡。願續賡哉,以起明良。」聲色箴曰:「淫聲、美色,疎之猶或親,況親而未溺者,其幾人?噫!」異端箴曰:「稂莠爲五穀之害,異端爲吾道之賊。拔其害然後穀歸於茂,攻其賊庶幾道出於一。」史臣曰:「不以人廢其言。取善當如是也。」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二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己亥朔,工曹判書趙元紀以不職辭,傳曰:「毋辭。」

5月2日[编辑]

○庚子,御朝講。參贊官李耔臨文曰:「人臣興復國家於幾亡之際,此是不世之功也,而昏暗之君,不能保全之,如唐宗者,固不足道矣。大抵功大,則疑間之心生矣,此不能保全功臣之本也。且大功之人,雖爲極惡,不得已誅之,而議功之事,亦不可無也。近間大功之人,爲惡已甚,曾被其誅,然其家屬、戚屬,亦須分別貰之,則於其待功臣之道,庶亦可矣。臣意以爲,如辛允武之妾,亦可命貰之也。」上曰:「此言是也。大功之人,自作極惡,則不得已誅之,而緣坐之人,可以貰之。其妾之放與不放,有何關焉?」掌令鄭士龍、正言李希閔啓前事,傳曰:「李壽長,可遞也。餘不允。」希閔又曰:「金良弼,自上必以爲,雖不至於慈詳,豈至於殘酷?然臣聞之,此人其性甚酷,而且奢侈,若飮食不潔,則必碎破所盛之器,納之於執饌人之口,而打其兩頰,口頰盡傷裂。且其所飮之水,冷熱不中,則必湯之甚熱,灌之於口,盡爲爛傷。及爲水使,營中無獄,其所憎惡之人,作圍空地而囚之,不分暑雨隆寒,因此致死者頗多。非人之所忍爲也。豈可使如此之人,任之於重鎭乎?北方遠於京師,朝廷耳目之所不及。若恣行其所性之殘酷,則非但不能蘇而已也。」上曰:「良弼果爲如此之事乎?所不忍聞也。其遞之。」上曰:「近者用人之事,若拔萃之人,則雖不次用之可也,若盡以薦擧之人用之,則恐或有躁進之患也。銓曹之所以爲難,亦以此也。祖宗朝六寺、七監之正,多有年老之人,今則年老者,以爲老不治事而棄之。若不至甚者,則棄而不用,亦未可也。」希閔曰:「人主必須廣四方之視聽,故近因災異,下旨求言,而無一人陳其時病。詮聞沈義,因求言上疏,而卽下政院,曾無一言。義之爲人臣,亦未知其如何,而其疏亦不之見也,然有如此陳言之人,而忽焉不之察,則草萊之士,恐無有陳其懷抱者矣。昔宋仁宗以侍從、臺諫、大臣及士大夫之疏,常置於龍圖閣,必於燕閑之時,每閱覽而留意焉。此不當法耶?」

○臺諫啓曰:「今政,聞以崔連孫爲刑曹參議。此人物論之所不容,請遞。」又啓前事。傳曰:「崔連孫可遞。其餘不允。」

○吏曹判書安瑭、參判金克愊、佐郞李若冰、梁彭孫入政廳時,持平有闕,安瑭啓曰:「持平無可當之人。掌苑金湜,職次雖卑,有物望,且有薦擧,請擬除。」傳曰:「前於經筵,金湜之賢,言者衆。可擢用之。」

○以趙光祖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柳雲爲司諫院大司諫,朴壕爲弘文館副提學,尹殷弼爲成均館大司成,金正國爲直提學,柳仁淑爲典翰,申光漢爲應敎,閔壽元爲副應敎,魚泳濬、金湜爲司憲府持平,任權爲校理,張玉爲副校理,黃孝憲、孫洙爲修撰,權雲爲副修撰,李忠楗爲博士,李認爲著作。史臣曰:「湜,字老泉,潛心經史,學有所得,不專於擧業。方與一二友,奮志力學,留意聖賢。囂囂之徒多毁之,湜猶不變其志,其後稍稍從之,公論漸揚。湜與趙光祖同薦用,遷戶曹佐郞,以疾辭,改除掌苑。今超持平,士林慶之。」又曰:「甚矣,人之難知也!雖以唐堯之聖,亦病之,則信乎其難矣。方湜潛心經史之時,將欲硏窮聖賢之學,措一世於唐、虞,其志豈不甚嘉?及乘時擢用,乃與光祖輩,盤據臺閣,又有安瑭論啓陞遷,同陞于朝,廼變亂朝政,顚例國論,喜附己者,而斥異己者,人多畏其氣焰,莫敢開口,將有危亡之勢。賴大臣議啓追罷,別設科目,定其亂政之罪,湜竟亡命,誘結河珽輩,謀爲禍亂,不旋踵敗露,終乃自縊,則其人之賢否、是非,亦可槪見矣。此輩之餘烈,迄四五年猶未已,謀欲報復大臣,群小之亂,相繼而作。雖朝廷炳幾除之,而其於國脈,損傷實多。然則當初倡爲道學之時,儘是盜名眩世之術,豈中人之資所能洞見?由是觀之,爲國之道,用人爲大,而用人之術,知人尤大也。」

5月3日[编辑]

○辛丑,聽啓覆。

○御朝講。同副承旨趙光祖以病辭,不允。

○御晝講。

○傳于政院,令諭謝恩副使金安國曰:「聞卿有疾,調保隨後而往。」安國啓曰:「臣非臥痛之疾,豈安心隨後?當與上使偕往。」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尹殷弼不合大司成,朴壕不合副提學,李希輔憸邪,不可長於軍資監。」傳曰:「尹殷弼、朴壕,曾爲臺諫、侍從,豈不可於本職乎?餘亦不允。」

5月4日[编辑]

○壬寅,上親傳謝恩表。

○御夕講。特進官趙元紀臨文曰:「修己治人之道,無過於正心誠意。正心誠意,則所謂忠臣之道,皆寓於其中矣。朱子每以正心誠意,陳告於君,或曰:『正心誠意,上所厭聞,愼勿復言。』朱子云:『平生所學,不過四字。』孝宗、光宗,宋之賢君也,然必厭聞,故其言如此。夫苟正心誠意,則所謂驕泰,不復慮也。」參贊官趙光祖曰:「自古人君孰不欲治安乎?但於義利之間,君子、小人之際,多不能明辨,以義爲利,以利爲義,以君子爲小人,以小人爲君子者多矣。蓋以分辨之不明也。學者常處靜中用功,而其學未至於堅確,但學糟粕而驟登仕路,則曚然不知事物無窮之理,擧措舛錯矣。況人主深居九重,萬幾之煩,安能如學者處靜中與朋友討論乎?雖或進講於經筵,君臣之間,名位甚嚴,臣下雖有所懷,豈能盡陳哉?如是遷延,歲月易過,春秋鼎盛,治效庶幾可見,而終不得見。夫時難再得,機不可失。此正聖上學問之時、治致之機也。但上下之志,不能相通,故不知主上學問之何如。雖或知其大槪,而不知其悉也。經筵之官,退校進講之書,反覆討論,將欲一陳於上前者,不啻萬分,及進對,則僅達一分,若又有不肯容受之色,則所謂一分者,亦不得陳矣。雖朋友之間,情意相孚,然後可與盡言。況君臣之隔絶乎?古云:『不恥下問。』唯能忘其位勢,然後方能不恥下問。不然,位勢隔絶,加以接見有時,臣下之不能盡達所蘊,宜也。古云:『君臣之間,或召入內,與議古今治亂。』四方水旱盜賊,至於人情世態,無不周咨,雍容燕閑,情意相孚矣。今者只於經筵進講而已,孰能從容講論乎?宋朝王安石,以文章名於天下,而本無學術,執拗固滯,斥君子而引小人。此其迹,辨之不難,神宗以欲有爲之主,終莫之悟焉。大抵一時有志之士出,而欲以設施,則或曰紛更,或曰盜名,如此離間者,今豈無乎?如伊、傅、周、召者,後世未易得也。亦當以至誠,旁求老成之人,付之國政。弘文館諸儒又得其人,則使繩愆糾謬,補其不逮,優游漸漬,則必有所益。聖學已進,是非好惡已分明,當優游討論,以養其德,不可限以矩律也。且金安國,誠心向君,盡力於國事者也。曾以承旨,出爲監司,期年遞還,適有疾,一未赴經筵,不能見天顔、承天語,而又使於萬里,其慕日之情,豈有極哉?孔子曰:『泛愛衆而親仁。』若有誠於愛國者,則不可以尋常待之也。如安國,待之當異於諸臣也。權鈞亦大臣也,別召對慰勞,則豈遠於古之遣使臣之義乎?」侍講官申光漢曰:「孟子曰:『王無親臣矣。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也。』臣子進退,人主當知之。金安國,久在慶尙,豈無所懷欲陳於上前乎?其在南方,所採民風、土俗,與其歌謠、頌聲,使之得陳於前,豈無所益?民間疾苦,其所得聞者,亦多矣。且聞有私奴呂衡者,有志學問,求《小學》於安國而讀之,及其來也,作書而獻之,其言雖號爲儒者,亦有不到處。安國若在此,則此書亦可入內而見之。」光祖曰:「見其所作,亦能識事幾者。夫以賤隷而若此,豈不嘉乎?雖不可許通,宜別有恩典,姑許免賤。且聞其父祖世世,能盡忠於其主者也。如呂衡之所爲,在庸賤之中,夫豈易得?蓋本心,無異於貴賤,所賦之天理,豈有豐嗇乎?以此見,矯人之惡,專在於敎化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權雲,年少者也,時無著善,遽以陞副修撰。李認,出身不久,豈可遽爲著作?請改之。金魚適,今爲衛將,向爲咸鏡虞候時,冒奪他人之奴婢,事覺受罪,未久而又爲衛將,無懲戒之方,請遞之。持平魚泳濬,前爲修撰被駁。其時臺諫,今亦爲臺諫,不可相容。請遞。」傳曰:「權雲、李認,雖曰年少,豈不可爲修撰、著作乎?金魚適事,歸咸鏡者,果有如此之事,然武班之人,豈以此而棄之乎?魚泳濬,其遞之。餘不允。」

5月5日[编辑]

○癸卯,御朝講。大司憲李長坤、正言李希閔啓前事,上曰:「大司成之任至重,物論若以爲不合,則可遞。朴壕,弘文錄未久,而驟爲經筵之官,故或以爲未便。雖遞是職,豈無他處可用者乎?李保元,廢事日久,亦可遞也。權雲、李認、尹殷弼、魚泳濬如啓。餘不允。」參贊官金淨曰:「經幄之責,大司成之任至重,或敎育人才,或輔養君德,故得人爲難。趙光祖其在經幄,輔益弘多,士林皆以爲合於其職。今爲承旨,亦必出入經幄,然不若專主其職。上意眞知其合於其職,則不必遷轉也。臣與光祖,志同之人也。其得同任,固所多幸,但計其輕重啓之耳。」上曰:「予意亦如此,但擬望於承旨者屢矣。承旨亦喉舌之任,所任爲重,而且不可常在一處,故移授矣。且光祖辭以有疾,此亦不合於承旨之職。果可還授。」淨曰:「大司成,爲人表率。得如程、朱,然後可謂得人。必須別擇其人。」

○臺諫啓前事,傳曰:「洪慶昌以宗廟爲重而言之,可遞。餘不允。」

5月6日[编辑]

○甲辰,御朝講。

○傳曰:「承旨趙光祖有學識,群議皆謂合於副提學。且成均館,作成人才之地。大司諫柳雲,亦合於大司成云。竝問于政廳。」吏曹判書安瑭啓曰:「承旨、副提學,同是重任,光祖素有風濕之病,必不能行承旨之職,還授副提學甚當。大司諫、大司成,亦同是重任,然可爲大司成者絶無,以柳雲還授爲當。」

○領議政鄭光弼啓曰:「右相之位久曠,而猶不更置他相,蓋難愼而然也。然近者左相申用漑,有疾在家。國家如有機會之事,臣獨議之,恐或有誤。請亟出右相。」傳曰:「卜相之事,其難其愼,未果出也,豈可久曠其位?宜可出也。」又傳曰:「置相重事,前雖已卜,可以再卜。再卜之後,可以親政。此意言于兩相。」

○晋川君姜渾,上疏乞歸養老母,傳曰:「今見上疏,情甚切至,又再三來請,不得已許之。」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傳曰:「大司諫職次相當人不足,則不計資級,有物望人,竝擬之。」司諫孔瑞麟超五資擢拜。以趙光祖爲弘文館副提學,柳雲爲成均館大司成,申光漢爲司諫院司諫,尹自任爲校理,權雲爲博士,李忠楗爲著作,李認爲正字,參奉閔懷賢爲軍資主簿。以薦擧也。

5月7日[编辑]

○乙巳,受常,聽啓覆。

○御朝講,講《續綱目》。檢討官孫洙曰:「古之帝王,常於不時,引見士大夫,於宋主引見竇儀可見。今主上,動作威儀,一遵法度,臣等未見其怠惰之容也。但未知燕閑之時,亦如此否?且群臣相接之時,過嚴其禮,亦不可也。接見之至親者,無如經筵,而其禮過嚴,但聞天語,未見天顔,史臣只書天語而已。古史書有云:『上勃然變色。』又云:『耳邊有紅色』等語。以此見之,其時君臣之間,必得見其顔色矣。」上曰:「燕閑之中,雖不能常御正服,豈廢其冠帶哉?宋主常時,不正冠帶也必矣。然一聞人言而改之不吝,此亦盛德之事也。」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恭愼翁主以成廟之女,自廢朝奔竄之後,資計蕩散,契闊甚艱,無以自存,節義愈厲,予甚嘉之。賜米太幷五十斛。」

○命宰臣、六曹堂上及弘文館、臺諫,會議《大明會典》所錄我太祖被誣事,辨明申達便否于闕庭。鄭光弼、李蓀、張順孫、金詮、南袞、安瑭、高荊山、李自健、洪淑、柳聃年、李惟淸、沈貞、趙元紀、曺繼商、黃孟獻、孫澍、李自堅、尹熙平、金克愊、朴光榮、金硡、趙邦彦、尹殷弼議:「見先祖被誣,急欲洗雪,不得不爾。今宜開其首尾,申達朝廷。其依准改正與否,雖未可必,庶幾使上國之人,曉然知傳訛之失,不爲無益。」趙光祖、柳仁淑、閔壽元、金球、奇遵、張玉、孫洙、李認議,上同。李長坤、鄭士龍、柳庸謹、崔山斗議:「《會典》所錄,錯妄至此,豈唯聖衷痛怛?百代臣庶之所共痛憤。固當申奏痛雪,但璿系之錯,已於先朝奏准改正,而《會典》尙因襲舊謬。今雖復辨,恐或如前。四王之事,尤所痛憤,似不可不辨,但自古革命之際,或有微辭。據今中朝文籍,亦無憑證以白。」孔瑞麟、鄭忠樑、閔壽千、金湜、李希閔議:「《大明會典》所錄,不特璿系謬誤,至以所無之事,加之聖祖。臣等不勝痛心。是必一時撰集之際,謬採謊胡之說。申達辨白,義不可緩。蒙准改正,雖未可必,臣子見君父受誣,其爲洗雪,在所當盡力,豈忍容默?」申用漑議:「《大明祖訓》條章所載,李仁任父子,系派非實,故先王朝已奏聞辨明,回咨云當改,而今來《大明會典》,猶襲其誤。無其實而被惡名,流布天下,實所痛心。況洪武七年,恭愍被弑於崔萬生輩,絶嗣,禑、昌以異姓襲其後,至洪武二十五年,恭讓王反正,在位凡四年,天命歸于我太祖。恭讓遜位後三年,薨于三陟。其云:『凡弑王氏四王者,亦可痛甚。夫系派失誤,旣蒙許改,而猶未改。』且高皇帝聖旨云:『自王氏被弑後,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非三韓世守之良謀』,則此兩條之誤,猶可更奏辨明。其他無事可據者,則雖失實可痛,皇朝於我國辨明之辭,恐不盡信無疑。如此則雖盡情奏明,無益也。皇朝雖取據實之辭,許以當改,恐復如前日之因循舊誤,而其不許改者及流布天下者,亦難盡改也。然,在我國欲詳辨更奏者,雖知其無益,亦出於至情,庶幾昭雪誣名也。但今奏辨皇朝,以凡弑四王姑待之之語,謂出於祖訓,不許竝改,則必再奏,再而不聽,則雖至三四,期於必准,終難保其必改也。若遣使臣,則宜別擇專對之人,與來秋聖節使一行,赴京何如?」宋軼議上同。上從光弼等議。

○光弼啓曰:「前啓四人金詮、李繼孟、南袞、安瑭之中,上自斟酌。」時,左相用漑,病在私第,命遣注書尹衢問之,衢以用漑語啓曰:「知臣莫如君,上自裁斷。臣等前所啓,議啓三人之中,斟酌之可也。向者上以安瑭爲可相,而臣等不能承其敎者,以其時職秩尙稍卑耳,今則陞爲一品,幷此四人之中,其取舍,直在於上矣。」史臣曰:「尹衢收議時,翰林柳希齡以奏請事收議,亦到左相家,參聽是事。左相曰:『知臣莫如君,自上裁斷,然臣之意,前啓三人之中,定之可也。』其時上敎以安瑭爲可相,然臣意則前啓三人之中可定云,蓋用漑之意,不歸重於安瑭,而在於三人矣。及尹衢臨啓之時,承旨李耔、金淨,以有屬望,問曰:『左相亦必歸重於安瑭矣』,衢遂依違,不以實對。以此左相本意,與今所啓異,上固不知用漑不歸重於安瑭之意也。旣啓之後,衢謂翰林沈思遜曰:『吾之所啓,與左相所言不同者,蓋承旨先問曰:「左相亦歸重安瑭」云,而然矣。君之書於史也,知此意而記之』云。衢傳王命收議,卜相重事,而不書其言於用漑之前,參質來啓,其舛妄可知,而至於變辭回啓。雖上素所注意,而群意已定,承命往復之間,不當有毫髮之差也。況用漑以大臣,臨疾承問,何不書其意,封緘付進乎?若其金詮、南袞、繼孟之可授相位與否,自有可觀之地,不須論之。」又曰:「衢,性本虛疎,但以才藝,側於士林,又附承旨等屬望安瑭之意,承順無違,至使大臣之議,中沮不達,以誣天聽,其無識可知。衢又怵其事覺,得罪於史家,出語沈思遜曰:『左相本意,歸重三人,而迫於承旨等急催,書啓之辭,歸重安瑭。史冊須以實書之』云。旣誣宸聽,則雖以實書之,何益哉?巧且愚矣。」 ○御不時召對。典經李認曰:「臣常在草野見之,一邑之中,必有一人可堪爲師表者。若能登用,則群邑雖多,豈可不得其人乎?一道之內,擇其大邑,學徒之數,別爲定額,以屬公寺社之田養之,其師表者,亦別擇先生長者爲之,則必有成效矣。如此之後,學校之中,有成就其業者,升之於國學,則其於養育人才之道,亦可得矣。」侍讀官金絿曰:「各邑學舍頹敗,廟貌不成,先聖、先師位版,顚仆錯置,見之未安,趺版之木,皆破缺。或云依神之物,不可率易改作,豈無處置之事乎?」上曰:「雖不可輕易改造,若至於甚,則不可不改。當問于大臣及該曹。」

○黃海道黃州、載寧、松禾等官雨雹。

5月8日[编辑]

○丙午,御朝講。掌令閔壽千曰:「人君接對臣下,當以誠意而使之親近。若君唯命臣,而臣但報命而已,則情不得相通也。如大臣有病,或親幸其第,死則或親臨弔喪,皆帝王事也。宋之時,有大臣死者,帝親幸,閭巷隘不容輦,帝爲步進。此甚盛事也。我國家亦有著令,《大典》有大臣死而擧哀之儀,徒有禮文,而不擧行也。人主爲臣擧哀,則尤感動臣子之情也。臣以親見之事言之,雖宰相,喪事甚繁,故有子孫者,則能辦之,無子孫者,則雖三公,必爲窘乏。向者領相金壽童之卒,無子孫,故喪事多窘。以三公而不能辦喪如儀,於朝廷亦無光彩矣。雖無古例,猶可厚賻。況國有著令乎?」上曰:「大臣之卒,親往弔喪,前已議之,皆以爲難行,故果不擧行也。」臺諫啓李希輔等事,皆不允。希閔曰:「近者內自京師,外及八道,咸薦擧賢士,其中有齒德者,已命乘馹上來,臣聞之,多有來京者。此人在巖穴之間,抱負亦多,或於經筵之後,別加訪問甚當。」上曰:「其薦擧之人,豈皆見之?使之乘馹上來者,欲親聽其懷抱,而予未知已來也。」史臣曰:「希輔,烏川正之女壻也。烏川附托廢主之幸姬綠水,卽所謂張氏也。烏川超封君,希輔亦屢陞秩。廢主嘗愛『武帝去來紅袖盡,野花黃蝶領春風』之句,每吟誦之,一日問希輔以此詩何如,希輔曰:『此詩固好。然太平盛德之主,何爲好此寂寞之詩乎?』廢主大悅。有幸姬死,廢主使希輔作挽辭,希輔製進曰:『金門深鎖月黃昏,一夕那知背主恩。何許黃茅埋玉骨,秋風落葉不堪聞。』廢主泣曰:『當時之能詩者,無出希輔之右者。』以此寵之。」 ○傳曰:「慶尙道薦擧乘馹上來之人,欲訪問懷抱。雖非乘馹上來之人,若可訪問,則承旨其抄擇以啓。」

○傳于政院曰:「御經筵時,夏節則思政殿甚熱,故向者御慶會樓下事,問于院,則以謂非正殿不宜云,故未果也。若常參、朝啓,則不可御樓下,經筵時則可御樓下。予意何如?」回啓曰:「前日下問時,前承旨等防啓之事,臣等以爲誤也。人君與經筵官講論,豈有常處?古之人君,或於居寢,亦受講讀。況今當暑月,御樓下講論甚好。宋時有延和、邇英之殿,邇英頗隘,當暑則熱,故廢講,延和稍豁,故程子嘗勸其君御于延和。今者以思政爲熱,而受講於樓下,甚當。」傳曰:「知道。」

○臺諫啓前事,又曰:「承旨金楊震,人物不正,不合近侍。前爲臺諫、弘文館時,物議不協。豈得爲承旨乎?請遞。」傳曰:「楊震,曾爲副提學、大司諫,則豈不得爲承旨乎?餘亦不允。」

5月9日[编辑]

○丁未,有旨于各道觀察使曰:

學校,風化之源。人才作興,必由於此。邇來各道郡邑敎授、訓導,惰棄職業,敎學廢替,守令等敎養興學,例不致意,往往廟宇、堂舍,頹毁不修,以至神位版,或多陋破,殊無隆學尊道之意。卿其體悉予意,申飭修擧。如有不奉敎令,如前慢弛者,嚴加覈治。

5月11日[编辑]

○己酉,義禁府以錄案人金孟規、金舜輔、曺亨孫等前例,書啓曰:

祖宗朝如此被罪錄案者多矣,與金友曾相似者少。此人等例,自上見之,則天意必斟酌矣。

傳曰:「金孟規以甑山縣令,承差上來時,糧米三四石,齎來入已,而錄案如此。友曾之事,雖判官所給,其爲入已,則與孟規無異。其更照律,移文錄案可也。」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奏請之事至大。崔淑生有才華,人物固非偶然,然專對之人,其應變思慮,恢恢有餘者,可堪其任也。物議皆曰不當,則斯速議于大臣而遞之。」傳曰:「金友謹依允。餘不允。奏請使,須學博而思慮有餘者,可堪其任。淑生學問、人物,非偶然。宰相豈不堪專對之事乎?宰相有數,不可改也。」

5月12日[编辑]

○庚戌,受常參,聽啓覆。

○御朝講。持平任權臨文曰:「所謂常參官轉對者,卽今輪對也。今之宗親,其數幾於五百,其中豈無有懷欲陳者乎,亦豈無有益於國哉?故宗親輪對事,前於經筵,亦啓之矣,但非祖宗朝舊例,故以爲重難而不行。且近日被薦擧而來者,固非一二。旣以有旨召來,可於不時召對,或叩其懷抱,凡其動作擧止,亦可以槪見矣。自上亦豈不欲引見乎?如此則其在草野苦修而有所懷者,亦樂於披瀝無隱,而於作成興起之方,豈不美哉?若止在百執事之列,而其所懷抱,亦未得陳,則其心固有所不快,而烏在其爲薦擧之本意也?」上曰:「祖宗之不任宗親,亦豈有他意也?旣任之以事,而或有所失,若欲罪之,則不能無傷恩,如不罪之,則是廢法。以此不任以事。輪對則前於經筵,亦有言之者,故問于大臣,大臣以爲非舊制,不可爲也。雖不可人人皆令入對,其中擇其有學問識見者,使之輪對可也。」領事鄭光弼曰:「宗親其數甚繁,蓋慮其人才或有遺漏,故有啓之者矣。然祖宗成憲,不可一朝變更也。」又曰:「近者薦擧之人,皆令乘馹上來,此甚不可也。有才行之人,在於草野,雖不可示其崇奬之意,然使之盡令乘馹上來,則不無紛擾,甚不可也。被薦者,皆陞六品,亦不可也。雖在朝從仕已久之人,若有一過,則幷棄其所長。今薦擧之人,驟陞於六品之職,若有微過,則衆必以爲盜名,蓋其人心忌其驟陞。見小過而欲黜之,不若初自卑官,循序而進,則人自無言,而其人亦必自安於心也。」侍讀官尹自任曰:「官爵固不可不重,然於可用之材,亦不可吝惜之也。若以循資爲重,而使賢愚不分,則尤非國家之福也。」光弼曰:「世宗曰:『我之所持以待人者,惟此官爵也』,凡其一資、一級,亦甚惜之。官爵,王者固當惜也。近日百官各加一資,此有賢愚混進之弊。百官加,亦重事也。」大司諫孔瑞麟曰:「大抵人物,自有差等,有當不次而用之者,有循例而用之者。至其最下者,或終身沈於下僚者,古今居多矣。近日少年之輩,稍以爲可,則驟於陞敍,此何有分辨乎?大抵雖可擢拔而用之者,必颺歷庶務,使之有所學,然後於身於國,皆有益矣。至如臣,素無一才、一藝可觀,而不以循例以遷,超擢不次,無益於國,而未安於心。如此之事,雖自上有命,銓曹所當防啓。近有物望者,亦有蒙其超擢,然此非臣之類,士林皆以爲慶。其於如此之人,固不可計其資級也。」上曰:「薦擧之人,於百執事,亦可試也。然若用之守令,則必有實績可觀,而別有所處矣。此不但用之主簿而已。」知事南袞曰:「薦擧之人,亦無幾矣。列邑之多,豈足充之乎?凡善人,當用之朝廷,朝廷嚴明,則守令雖有不賢者,而亦或畏法而不敢恣行其不義,自然民被其實惠矣。是以祖宗朝文臣,爲守令者無幾,今則至三十餘人。此人在京,則皆可堪爲大任者也,不可不計其內外輕重之勢也。」上曰:「用人固不可有定規。近者掌苑金湜有物望,故銓曹請擬持平望而爲之。如此之人,豈易得乎?如或有之,不可以常規用之也。」特進官金克愊曰:「前者金湜,亦命爲守令。如此之人,不用於朝廷,可乎?」上曰:「前者左議政申用漑以湜爲有病而言也,非予之本意也。若憲府不必出身者,然後可用。今爲持平,亦已晩矣。」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14日[编辑]

○壬子,傳曰:「奏請使崔淑生再三辭以老病。臺諫亦言之,問于兩政丞。」

○弘文館直提學金正國等啓曰:「今遣奏請之事,實國家之大事。當其初見《會典》之言,朝廷上下,當遑遑若有所不暇。今見自上所爲,頗似緩忽,而奏請使時未定,此亦緩矣。此乃大事。上使一定,然後有所計較磨度而處之者多矣。至今不定,無汲汲重遣之意。設使淑生合於專對之任,而自上不聽臺諫之言,然被論而往,亦非爲重之之意,恐反有傷。此非職事被論之人也,速定何如?」傳曰:「淑生亦以病懇辭,臺諫又論之,當待兩相之議而處之。」

○注書具壽福,以奏請使事,收議于兩相光弼、用漑。啓曰:「崔淑生,博識古事,又能於文。臣等之意以爲,甚合專對之任,常時公會,以病不參之時果多矣。雖無事赴京,此事非如他例之使,須與通事,躬進禮部通政等司,懇請竭誠,然後蒙准。若然則須擇其無病者而遣之,可也。」傳曰:「可遞之。」

○成均館博士任繼童啓曰:「諸生等於大成殿內仰視,則有三矢着于樑上,卽怪而問諸守殿人,則曰:『館奴玉連,去四月初生間,鳥入殿內,與守直軍士射獲』云。及推玉連,則推於守直軍士,其實玉連所射。」傳曰:「成均館所啓事,甚可驚愕。此雖人之所射,不可謂非變也。亟召領相,以言予意。」領相及吏曹堂上,承命皆會于賓廳。領相鄭光弼啓曰:「文廟矢變,雖愚民之所爲,不可以愚民之所爲而不謂災變也。且此亦由於館官之不爲檢擧,而無恪謹之心也。館官,例以朝夕焚香于廟內,蓋欲其奉審而無愆也。近來專廢此禮,以故有矢變久矣,而迄今猶未察也。其常不焚香之官,當推之,玉連等,下詔獄推之甚當。」傳曰:「可推。」光弼且與吏曹判書安瑭、參判金克愊等,同議以啓曰:「奏請使,須以能文人遣之。前所擬南袞、李長坤、崔淑生,此三人之外,更難得焉。但在前,無以大提學出使者。大司憲亦重任也,大提學南袞、大司憲李長坤。然自上重此奏請之事,則何惜其重任乎?」上御思政殿,光弼等入侍。上曰:「今聞文廟矢變。此雖無知者之所爲,而射矢廟殿之內,實是大變。前日尊經閣災,而今又有是變,至爲驚懼。問於禮官,以爲宜遣大臣而祭之,然未安。欲親祭,何如?親祭之時,兼欲取人。」光弼曰:「今文廟矢變,雖人之所失,亦是災變也。聞災變而上欲親幸躬祭甚當。但取人之事,無干於爲災視學之事。成宗朝視學,則必取人,此非爲災,故視學而取人也。且今取人,亦數矣。今方爲禦災,視學而取人,尤不可也。」上曰:「奏請之事至重,予初以爲宜遣三公,大臣以爲不必遣三公,故以正二品以上差之也。前日於經筵,大臣云:『南袞主文,李長坤憲長,職任皆重,不可遣也』,不得已當遣淑生耳。今已遞淑生,當差遣南袞,而主文不可遣也。然則當遣李長坤乎?」光弼曰:「聞臺諫之言,其意欲遣南袞也。奏請之事至重,雖主文,果可遣也。」

○傳曰:「奏請使,以南袞差遣爲當。」蓋從物議也。

○傳曰:「文廟內射禽玉連、軍士等及成均館當該官,皆下義禁府。」

5月15日[编辑]

○癸丑,上御思政殿親政,吏曹判書安瑭、參判金克愊、兵曹參判尹熙平、參知趙邦彦等入侍。承旨金淨曰:「自上別爲親政者,欲聞左右論人物之言也。今遠坐一隅,推移擬望,則其規模,與在外注擬無異。雖庶官之望,自上下問曰:『此人、此器何如也?』詳聽評論之說,則有益矣。」金淨又以金克愊意啓曰:「前日所卜大臣凡四人,金銓、南袞、李繼孟、安瑭也。若擬望,則當擬三人。且侍從等前日啓曰:『卜相,當自上獨斷。』今何以爲之?」上曰:「此言果合予意。吏曹判書安瑭,可合相位,以單望書啓。」瑭聞敎惶悚,措躬無地,良久失色,仍進曰:「臣非敢辭避也。相位之人,須以識見高明,有才德,宜可爲也。鄭光弼、申用漑豈偶然計之,而首薦金銓乎?臣僅參科目,自少筮仕,歷代之事,莫之能識,居官就職,欲操心行事,力猶不逮。敢居大臣之列乎?須以識治體達理者爲之,然後處大事、決大疑,自無遲難之事矣。臣自知甚明,幸於所任之事,雖不汎濫,大槪識見短淺,闇於大體,又不識軍國大務,我國雖小,如臣者豈合相位乎?士林年少儒臣,果有稱道於上,豈若自少至老,比肩相知者乎?光弼之不擧宜矣。徒以爵祿爲榮而苟處,智慮有所未及,則恐於國事,有大不可焉。」上曰:「相職至重。大臣當初卜相時,不及於卿者,以其職秩之卑也。今則職次相當,豈不合於相位乎?勿辭。」瑭又啓曰:「金詮,德行兼備,又能文章,所守至正,物望攸屬;李繼孟,氣宇寬大,多才多藝,能處國大事,無有難處;南袞,非徒能於文章,操守卓爾,凡所設施之才具備。如此人在相位,則其於處大事,豁然無礙也。自上難愼,而更擇賢者爲相,至當。」上曰:「人物果然。金詮、李繼孟皆重臣也,但以病不能仕進。左相亦有疾,領相獨行,南袞今受重任赴京。非卿其誰爲相。」瑭曰:「二人雖病,南袞豈非可當乎?」上曰:「勿辭。」金淨以吏曹意啓曰:「吏曹判書,今當差出。李繼孟人物甚合,李長坤雖爲大司憲亦合,崔淑生人物亦次故敢擬。」上落點于長坤,卽命召之。上召金淨曰:「弘文館應敎有闕。意以吏曹正郞韓忠爲可,必其資級不足。然欲加資級而除之。」金淨曰:「上敎甚善。」長坤啓曰:「臣智識暗淺,居官處事,未嘗自斷,必賴同僚。此儕輩之所共知也。請辭。」上曰:「勿辭。」承旨文謹,以孔瑞麟、金正國、朴英等,擬承旨啓曰:「朴英雖武人,平生用力於理學,學術高明,操履端謹,行已有度。今爲府使,且有聲績,故竝擬之。」上曰:「朴英之爲人,前已聞之,今則平安道防禦方緊,故不落點耳。」

○臺諫啓前事,不允。

○酉時,地大震凡三度,其聲殷殷如怒雷,人馬辟易,墻屋壓頹,城堞墜落,都中之人皆驚惶失色,罔知攸爲,終夜露宿,不敢入處其家。故老皆以爲古所無也。八道皆同。

○傳曰:「今玆地震,實莫大之變。予欲迎訪,大臣、侍從其召之。」政院請竝召禮官之長,於是禮曹判書南袞等先入侍。上曰:「近者旱災已甚,今又地震,甚可驚焉。災不虛生,必有所召。予之暗昧,罔知厥由。」南袞曰:「臣初聞之,心神飛越,久之乃定。況上意驚懼,固不可言。近見慶尙、忠淸二道書狀,皆報以地震,不意京師地震,若此之甚。竊觀古史,漢時隴西地震,萬餘人壓死,常以爲大變。今日之地震,無奈亦有傾毁家舍乎?夫地,靜物,不能守靜而震動,爲變莫大焉。自上卽位之後,無遊佃、土木、聲色之失,在下之承奉聖意,亦皆盡心國事,雖不可謂太平,亦可謂少康,而災變之來,日深一日。臣非博通,未知致災之根本也。」上曰:「今日之變,尤爲惕懼。常恐用人失當,而親政纔畢,仍致大變。且今日之親政,又非如尋常之親政,而致變如此,尤爲惕懼者此也。」未幾,地又大震如初,殿宇掀振,上之所御龍床,如人以手或引或推而掀撼。自初至此,凡三震,而其餘氣未絶,俄而復定。時承召大臣等,以家遠近,來有先後,而來卽入侍。領議政鄭光弼曰:「地震前亦有之,然未有如今日之甚者。此臣輩在職,未知所爲而若是也。」弘文館著作李忠楗曰:「近來災變,連緜不絶。地震古亦有矣,豈有如今日者乎?朝廷政事得失,民間利害疾病,固當講究,如臣愚賤,何知之有?然紀綱若可以立,而終未立焉者,非自下民,而蓋自大臣也。以才行可用者取人事,朝議已定,上有成命。大臣苟以爲不可行,則當辨明其不可行者,如不得已而行之,則當速爲之可也,而淹延于今,略無奉行之意。自上有命,而大臣若此,則況其下者乎?臣意以爲,紀綱未立,蓋大臣自毁也。」上曰:「薦擧取人事,初以爲當行,而中間衆論有異,未歸于一。其後廷議已定,然其節目磨鍊,該曹、政府當共議之,觀近日大臣有故,而該曹未議耳。」光弼曰:「時未磨鍊者,蓋以臣獨在也,且此事,臣實未知其盡善也。上心雖遠期唐、虞之治,法則當守先王之法。若一切改更,後必有弊。所謂科擧者,公心以取人,故三代以下,獨此法爲公平矣。今若先料當取其某與某而取之,則此非公心而取之者,臣實未知其可也。」上曰:「此非毁祖宗之法也。一時薦進善人,又試策問以取之,非爲一定之規也。若果有節目,則此似立法矣。不必更爲節目,而只以薦擧試取何如?若是則亦無規矩,而非定法矣。」副應敎閔壽元曰:「薦擧取人,此甚美意也。且非一定其法,而例爲擧行者也,豈毁祖宗之法也?」光弼折之曰:「何其言之若是乎?此皆苟且之言也。」南袞曰:「臣等非不知薦擧試取之爲美事也,但後世人心不古,巧詐日生。乃以公道設科取士,然猶中間有猥濫之弊。況望其薦擧之公乎?此事所當重愼。今日之災變甚大,當思致災之由而日愼焉。此必有兆朕於隱然之中,而人莫之知也。祖宗之法度,守之堅如金石,可也。」於是右議政安瑭又來入侍,進曰:「夫相位,所與共治天職,而如臣亦且冒處,今日卽有大變,恐由臣而致之也。此未可的知也,臣之意如此。如臣庸劣,置之相位,安能保其無災變乎?」是時夜已二更,大臣皆留門以出。臺諫合司,聚于光化門外,請面對,卽令留門以入。大司憲高荊山、大司諫孔瑞麟等入侍,上曰:「今日地震,非常之變,初甚驚駭。卽召大臣,已親訪之,聞臺諫合司以來,欲聞闕失,今乃召對耳。」荊山曰:「今日地震,古老皆言:『生來所未聞。』人皆慮其壓死,不安于居。有若是可驚者乎?司中之意,謂陰盛陽微,則致此災變。上意欲進君子退小人者亦極矣,然抑恐小人之未盡去,亦有潛藏禍心矣。」瑞麟曰:「聞近來亦有不平其心者。今聖學高明,向方已定,固無得以乘其隙矣,然人心終始如一者鮮,若有絲毫間隙,則浮言邪意,易得以動搖。況因此災變,亦有欲搖動者。請勿爲邪議所動焉。」

○黃海道白川郡,地圻水湧。

○以安瑭爲議政府右議政,李長坤爲吏曹判書,金克愊爲戶曹判書,金淨爲吏曹參判,高荊山爲司憲府大司憲,韓效元爲承政院都承旨,金正國爲同副承旨,韓忠爲弘文館應敎。史臣曰:「士林議欲薦瑭,而衆議則不然,故不敢焉。是年正月,上問于大臣等,啓曰:『金詮,用心平正,爲可當;李繼孟有急難可用之才,亦其次也。』其後經筵官多短詮等,上累下敎曰:『聞衆議未快於前薦者。』至是大臣又以詮首書以啓,上知士林之意不與,故特用瑭。」又曰:「人皆謂韓忠有才器,且多氣節,及己卯見敗之後,以罪被繫,誣告朴英等謀叛,卒露凶慝而死。天道豈無知乎?」

5月16日[编辑]

○甲寅,避正殿。

○政院啓曰:「昨日爲災變,召迎訪大臣、侍從,其於警懼之意得矣。然當廣詢、博訪,冀聞闕失。且求言之敎,已下于四方,宜令六曹及漢城府堂上,曾經六卿及昨日不入侍經筵官等入對,使各陳其所懷何如?」傳曰:「可。」

○領議政鄭光弼啓曰:「近者災變甚大,天地之氣不相應。昨日地震,近古所無,天之示警,固不虛也。傳敎以爲有冤獄耶?然非徒此也。習尙或用人等事,無奈未得其宜耶?反覆思之,必由於臣之不能燮理也。臣請解職。」右議政安瑭啓曰:「如臣者,材器固出群臣之下,而擢用不次。退後思念,無有小能。昨日地震,徹夜四震,前古所無之變。夫置相,大事。不善者居相位,曠廢天職,此亦可召災變。請亟遞臣職,更擇有物望之人以授之。」傳曰:「自昨日接見大臣及臺諫之後,心不自安,未能就寢,至四更又震。自昨日午夜始震,徹夜連震,甚可駭愕。予之暗昧,未知其由。方今在下,欲致唐、虞之治,盡心輔導,由予不善,未能究化,以當天地之心,故示警若此。豈大臣不能盡職而然也?其勿辭。」

○上召見鄭光弼、安瑭、洪淑、李長坤、李惟淸、沈貞、趙元紀、金克愊、曺繼商、黃孟獻、崔漢洪、李自堅、尹熙平、金淨、朴光榮、金硡、趙邦彦、成世昌、尹殷弼、柳仁淑、尹自任、奇遵、張玉、孫洙、權雲、李認等曰:「今者地震之變,陰盛陽微而然也。陰卽小人,陽卽君子,在今雖有小人,不得施其術也。然唐、虞之時,亦有四凶之廁跡。無奈今亦有小人,將乘君子而然耶?雖不指爲一事之應,然進君子退小人,大有所關。」光弼曰:「地道寧靜,而今乃震動,失常甚大。非徒震之徹夜,餘氣未殄,震之再四。臣愚蒙當局,未知何以處之。似出於君子小人用舍之顚倒,然恐或習尙之歸於非也。無奈將有未來之禍而先示兆朕乎?」瑭曰:「自古君子少而小人多,然今時豈有君子而見陵於小人者乎?雖有小人,不能用事,變豈由作?」光弼曰:「今之有小人,亦未可知也。先儒曰:『宋朝之小人難知。』雖有之,未可知也。」上曰:「小人不可謂之今必無也。欲害君子,乘時竊發。以災變見之,陰盛陽微,無奈有小人乎?」瑭曰:「國之置相,重事也。朝野屬望於才德之人,而群臣之中暗劣最下如臣者,乃擢置相位。如此大變,恐因置相之誤而致之也。」上曰:「置相重事,前旣屢卜,上下皆以卿爲當。群意旣云當矣,亦當於天心也。」瑭曰:「臣反覆思之,了無才德。論人,一曰德,二曰才。須任有德、有才之人乃可。如臣之暗劣,而在百僚之上,國之用人,豈云當乎?」上曰:「予意當今急務,要在君子滿朝,則小人自不得容矣。進用君子,應答天變,禦災之道,無大於此。」淑曰:「近日天災物怪,層出疊見,今又地震。臣之生亦久矣,所聞、所見,無如昨日者。此果陰盛陽微之應。今雖有小人,臣愚豈能知之?然非徒陰盛陽微,天地之氣和者,因人之和氣也。方今見罷者多,此亦不無人怨。雖不可指曰因此而致變,凡人自知其罪惡者鮮矣。無奈或由於人怨而致變乎?且外方窮民,豈無怨讟?當講究而處之。然皆在於主上側修之何如?若不應天以實,則豈能消災乎?」長坤曰:「以主上之勵精、群下之盡心見之,如此召變,固未可知也。以君子、小人見之,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則可以消災。近日崇奬士類,每留心於賢士,雖在外方鄕黨之人,皆進用之,豈曰今時有小人之廁跡乎?小人外似君子,乘機偸隙,下手於昏亂之時,甚可懼也。然不可吹毛覓疵,一切指斥。若一得小人之名,則雖欲革心,自謂不復與於君子之類,而不能改也。若小人之跡彰著,則當快決無疑,如無形跡,則涵容之,使皆化於君子之德,則初雖有奸心,終亦必化也。」上曰:「小人豈無才學?但無德而有才,以濟奸術,此小人也。夫才亦不可棄也,而先取其德,才固末也。但能辨君子、小人,人君所難也。」貞曰:「今之地震,以爲陰盛陽微之應者,至論也。在今不可必曰無小人也。雖至治之世,不無小人。先儒曰:『唐、虞之世,一何君子之多,而小人之少?』在治世,不得發其奸術,則謂之無小人,亦可也。先儒又曰:『漢、唐之小人,易知;宋朝之小人,難知。』在平時當以謂君子,而乘國家昏亂之時,卽發其術也。近日上方留意於用人,勵精圖治,而百姓則不得蒙實惠,愁怨者多,因而地道不得其寧。且古人云:『地震或兵象。』我國三面受敵。平時不爲之致意,若一朝有不虞之變,卒然而起,則邊患可慮。如此之事,亦當存念。」上曰:「我國果三面受敵。若平時不進用武人,臨變卒然用之,則於邊事,必未諳處也。」元紀曰:「災變之作,不可偏謂因某事而致之也,然陰盛陽微之說,當也。小人在明時,似君子,未易知也。臣在廢朝,乃爲修理都監郞官,任士洪爲堂上。一日廢主召柳洵、士洪及都監郞官等問曰:『予欲爲樓臺,何如?』柳洵等皆曰:『當如命。』士洪獨曰:『臣見之,雖一縣,尙有納涼之處,凡寒暖所居之室,皆備焉。況人君乎?』臣前未審知其士洪之果爲小人也,及聞此言,方知小人之不掩眞情也。是故小人在明時,不可知其爲小人也。」繼商曰:「近日之災變,可駭者固多,而昨日地震之變,可駭之中,尤所駭愕者也。上敎以爲陰盛陽微之應,無奈有小人乎?雖有小人,實難知之,外似君子,而中則小人。夫小人類多才幹,豈出形迹,以顯其狀乎?其所爲則似是,若人主慕古,則視其趨向,不揆時勢之不可爲,陽以古道引君,而實欲行已之所欲。然此徒不有人禍,則必有天刑,終亦不免禍敗也。夫災變,必由於人事之失也。大抵惠迪則吉,從逆則凶。當與大臣,講究審處,不爲從逆可也。主上雖深居九重之內,人心、風俗,朝廷弊端,豈不知之乎?宜與大臣審處,要使朝廷無虛僞之事也。方今不無處事之不中,須審度而處之。」孟獻曰:「今之地震,欲使知其應,而人自不知耳。不知刑獄不理,而有冤枉耶?應天不實,而未能感化耶?當上下交修,以答大變也。且君子、小人之分辨甚難,在宋朝,擧世不知王安石之奸,司馬光亦以安石爲君子。在治世,果未易辨也。見人君好尙而隨之,當謹其好尙,毋使小人間之,此應天之實。」漢洪曰:「災變之生,臣未知其端,大槪人之常情,雖有喜事,喜之不過二三日,有所怨,則終身不忘。怨憫之人多,則災變必多也。卽位之後,下赦非一,凡有罪者,若已至配所,則以爲已至而不赦,雖重囚,在獄則皆赦之。是故徒一年者或不被赦,而徒三年者反見赦,此甚乖事理。」淨曰:「臣觀一時人情,善類欲行古道,要於歸正,則其間媢嫉忌克者,必相戰搏,以爲徒知慕古,拂於人情,而因進浸潤之愬,以排善類。今不可謂之必無,亦不可謂之必有,遇變警省之道,則不可不察。」仁淑曰:「入此宰相有啓曰:『小人難知,外似而實非。』然下人有盡其情,欲導君以善,而謂之曰:『外似實非』,此甚不可也。大抵君子,忠直事君盡節,若人主不用其言,則奉身而退。小人非愚暗,必有才幹,將己之才,百計伺隙,以爲今可用其術而試之。人主不知而入於其術,將必斥逐君子,國事日非,此宜審察。」玉曰:「今日朝廷皆入侍,各言所懷。一言有可弭災,一言有可召禍。夫爲善,不法乎古,則不能爲善也。不法古,則致治之道,偸惰委靡。若能篤志古事,則雖不必如古治,小康之治可致也。古事不可法之言,隱然指曺繼商之言。乃沮遏致治之言也。上下皆慕古而出治規模,皆如古法,則乃可消災也。且每疑臣下,以爲外似而內非者,亦指繼商之言。亦非觀人之術也。昔在宋朝,朱熹,愚夫、愚婦亦知其爲君子也,而其時至有上疏乞斬朱熹,以謝天下者。如此之事,當審察之也。」史臣曰:「是時說者,以沈貞姦邪,必誤國事,淸議擯之。李孝彦聞之曰:『吾自少知貞之爲人,才器過人,酷貪功名,必當釀成大事,後日當自知之。」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兵曹判書張順孫事,甚大。不可以言傳啓,故兩司合議,略書其狀以進。戶曹判書,至重之任。金克愊,才器不合,請遞之。」其論張順孫箚子曰:

昨夕京師地震,有聲如雷,墻屋壓毁,人畜辟群者凡五。歷觀載籍,陰道失寧,未有若斯之甚者,而其爲象,則皆陰盛陽微之應也。夫天下之理,陰陽二氣而已。此盛則彼衰,彼盛則此衰,理之常也。撮其大者言之,天運之消長,世道之否泰,君子、小人之進退,由斯焉已。今者,一陰之月。陰之崩於地下者甚微,而動於地上者已極。國家禍亂,其兆於此矣。臣等不勝寒心。殿下自近年來,知學之有本,知道之可好,知邪正進退之分,知治道之必本於一,孜孜講討,日求高明之域,銳意圖理,褒善貶惡,明示好惡。此君子之所深願,而小人之所深忌也。其瑣瑣庸愚,固不足數,而包藏禍心,媢嫉彦聖,側目觀釁,欲肆其陰險狠戾之性者,亦豈無人哉?兵曹判書張順孫,本以陰戾鄙夫,位秩崇班,已爲非據,而尙不知懼,牟利無厭,忌人議已,嫉惡士類,不啻仇讎,圖爲擠陷,陰嗾多方,欲以一網打盡。此正柳子光故智,而順孫亦祖是轍。幸賴殿下明聖,大臣鎭壓,雖兇謀未遂,而其禍心囂然未已,倘得其便,其爲禍可勝言哉?往在丁巳年,宣政殿柱震,此亦變之至也。雖不可的謂之某應,而其後奸人柳子光構成戊午之禍,至廢朝末年,盡殲善類,以絶天紀,宗社幾於覆滅,言之可爲痛哭。此殿下之所親經也。今之變,甚異於震柱,亦安知不由於此耶?伏願殿下,亟正厥罪,逬諸遐裔,以答天譴,宗社幸甚。

傳曰:「張順孫,不可但以箚子而知之。其入對,親陳其狀。」持平金湜、正言李希閔入對,上曰:「予見兩司所進箚子,張順孫之事,甚可驚也。常謂順孫,諸宰之中,亦可取者也,而今者兩司所論如此,不知果何如也。」湜曰:「順孫之事,曾欲論執,而未得細知其狀,近日兇慝漸著,適又有大變,故因而論啓耳。順孫性本險譎,忮害善類,此其素心也,外則似與善類同志,而實懷大慝。近者主上聖鑑昭明,知其不爲所容,往來宰相之家,謀陷士類,欲構亂上下,有識宰相知其所言之非,沮止之,故不播兇謀。若使施其奸術,則戊午之禍必生於今日矣。宜亟逐遐裔,以沮小人之類。」希閔曰:「順孫筮仕已久,自爲郞官時,皆知其用心之不平,一時亦不免譏議也。蓋本無才德,用心貪鄙,善治産業、臧獲田、財貨,日益豐富。是豈宰相之所忍爲者乎?本一窮士而致富如此,又久執柄,多受賄賂,門戶如市。方今聖上銳意旌別,自知不容於公論,欲先斲喪元氣,以消公論,使朝廷昏亂,而乘機以行胸臆也。凡善類,恃其聖明方欲施設,而順孫則忌憚而嫉之,言之於執政大臣,以謂爲某言某事,以疑主上,則此輩可以一網盡也。大臣適有知識者,故不聽從其言而止之也。雖不遂其兇慝之謀,其禍心則猶在也。順孫在前,雖無才德,猶勤於國事,近日則已知不容於公論,了不用心於國事也。曾欲論啓,而論崇品大臣,必待下人遍知其兇狀,然後可論也。近則情狀已見,又適有變,不得已論執也。順孫之事,出於未試兇謀之前,此國之福也。在成宗朝,共以任士洪爲小人,而成宗猶不遠斥,故終致禍亂。今此順孫之過,速發於公論,實國家之福也。君子、小人相傾之勢,每於經筵,嘗論之,主上必已知也。請亟竄逐。」上曰:「今聞所言,甚可驚也。往于大臣之家,謀陷士類之事,臺諫必不偶然聞之而論執也。予不圖順孫之至此也。當問于大臣。」希閔曰:「隆爵重祿,出入人主之左右,而挾存禍心,甚可懼也。順孫出於議論,久矣,今則詳知其兇狀,故論啓也。」湜曰:「臺諫豈偶然聞之而論啓乎?不信臺諫之言,而問于大臣,於事體未便也。」上曰:「予非不信臺諫之言也。進退人物,宜問於大臣也。」承政院、藝文館請入對,上引見,使各陳弭災之道。同副承旨金正國曰:「夫神道,不異於人情。地震之時,掀動大廟,先祖之神,必皆驚動。以主上一身之有愆,朝廷之闕失,而至於驚動祖宗廟宇,尤當尤懼,修省而不弛也。」記事官曹彦卿曰:「近來災變,如日食、雨雹、地震,皆陰盛之應也。此必人事未盡而然也。夫宮闈之間,隱微之事,外間豈得知之?古者宮中、府中,俱爲一體,而洞豁無間,故正人君子,日侍左右,自無非僻之行也。雖內間事,皆得知之而規正,故或有過焉,則旋卽改之,後世內外阻隔,宮闈之事,了無知者。方今外間之人,疑主上有偏愛。若小有偏愛,則宮闈之中,必有窺伺觀望者也。自古一心之差誤,而易至流入於邪者,箇箇可見。嫡妾之間,幸有偏私鍾愛,則兆朕必著,而災變輒應焉。不可不愼也。」記事官尹漑曰:「地震,非常之變。豈偶有一二事之闕失,而致此大變乎?必聖躬有所失德也。昔嚴光橫足加帝腹,太史奏客星犯帝座。天之著應甚速。如嫡庶之分,或宮中不覩之際,或有陵僭,則便各以象類應也。遇災則上下交相警戒,若無所容,以當天心,可也。」彦卿曰:「臣常有所懷而欲達,然臣之職分,非言事之官,故未敢陳也。今因災變訪問之際,敢陳其常所痛心者也。如宗廟第四室,乃文宗位次也。以文宗爲得罪於祖宗,則雖廟庭之內,亦不宜處,不然則無奈戾於義乎?且聞祝文,不稱祖、不稱孫。此不合於禮文,未安於人情。夫天人一理,幽明無間。前日犧牛之斃,無奈或由於此乎?此事大臣、臺諫欲言之久矣。然若聖學未盡高明,恐徒煩陳啓而無益也。待聖之盡到,欲啓之,非以全無失德而不肯陳啓也。前者犧牛之變,其時趙光祖,嘗陳啓此事矣。先王所失,子孫改之,亦不失爲孝也。」正國曰:「文宗別處外室之事,臣亦曾以爲舛也,而未知何以如此也。曾爲侍從,每欲啓之,而不知首尾,故未之啓也。後聞之,文宗親盡當出,出時必別置他室,仍遷永寧殿云。但不稱祖、稱孫之事,未知何以如此也。與大臣議而處之,何如?」上曰:「廟制之事甚重,且非近日之事。考之,可知其由也。」

5月17日[编辑]

○乙卯,命召政府,以臺諫箚字示之曰:「兩司以張順孫,欲謀陷士類。順孫,予之所信任大臣也,而兩司之所言如此。順孫果何如人也?」領議政鄭光弼曰:「臣與順孫,非徒自儒時相知,一時爲弘文館,久與之同仕,其心之陰譎,不知其至此也。爲執政牟利之事,臺諫之言,必有所聞,命遞其職可也。但近者,年少文士,欲爲其不可行之事,或有請變通祖宗之法者,而朝廷大臣以爲不可者,非獨順孫,亦多有言者。臣以爲彼雖如此,上豈卒然聞而行之?且其本心甚善,不可非之也。順孫言,若有欲變祖宗之法者,則大臣當執之如金石云耳。其一網打盡之言,臣未之知也。且臺諫以爲大臣鎭定之,臣無有鎭定之事也。若因此罪之,至命竄逐,則無有與大臣言者,其弊大矣。」上曰:「若以議國事,罷大臣,則其爲後弊,必不少矣。然臺諫之言,非以爲議國事也。」光弼曰:「順孫若與大臣,言除去某人,則此其心術,與任士洪一律也。然如此之言,雖於父子之間,不可發也。臣則未知其必然也。」右議政安瑭曰:「臣與順孫,生員同年也。一時居館,相交久矣,實不知其心之陰譎也。朋友之間,或以順孫爲迂闊,而笑者有之。其後臣先出身,雖不得與之同任,亦不廢相交。近年來臣多疾病,本不尋訪,幸於朝行間,相見而已,如此謀陷士林之言,臣未之聞也。然其爲政曹,牟利之事,臺諫必有所聞,遞其職可也,罪之則不可也。」左參贊柳聃年曰:「臣與順孫,文武異路,非徒不能相知,亦無同任同事之時。然近間武班之人以爲,順孫爲兵曹判書,不能公正云,則臣亦聞之。」右參贊崔淑生曰:「順孫之爲人,臣於儒時,但知其面,未知其心。但公論以此人爲煩雜,其心亦不公正,得罪於公論久矣。」上曰:「今朝廷之間,豈無公論,此人豈敢以排陷士林之言,說於人哉?必不然也。得謗於兵曹,果可遞也,若罪之,則無與大臣言者,其弊豈少哉?且近間論者以爲,士林之人,皆不歸大臣之家,故大臣不知士林間事云。罪此人,果不可也。」淑生曰:「地道宜靜,今反大震。今之應災,須以安靜。」上曰:「地道本靜而動,宜以靜應之,此言是也。昨日迎訪大臣,或言朝廷和,則萬民和,人心和則天地之和應矣。應災之事,固在於人心矣。兵象亦可慮也。予意柳聃年,可任兵曹判書也。」光弼曰:「可爲兵曹判書者,文臣則高荊山、李長坤,武臣則柳聃年而已。臣意以爲,戶曹判書之任,亦甚重大。今也年少之臣,雖以財利爲俗務而不言之,然財利,本也。方今戶曹之任最重。以高荊山遞爲大司憲,臣意以爲未便也。」上曰:「兩司論金克愊,以不合戶曹。此人果不能堪此任耶?」光弼曰:「克愊,亦非人物不足者,然於戶曹之任,則必不如荊山也。」瑭曰:「克愊之爲人,臣久與之同任,其人才器,無所不可。然人各有所長,戶曹之任,必不如荊山之能辦矣。」光弼曰:「臣每欲啓沈貞之爲人,可任兩界邊將,而但有老親耳。且臣意以爲亦可任兵曹也。臣少養於三寸叔母,乃金宗瑞之三寸姪女也。其人雖婦人,智識無異丈夫。常語臣曰:『世宗以宗瑞爲北道節度使。宗瑞有老母,在任所,聞喪而來,世宗特命起復任之。其在北道凡九年,其後爲平安道節度使,亦至八年,遞來時,陞爲贊成。』若可爲邊將者,則祖宗用之如此。不可以有老親而不用也。」聃年曰:「此言是也。兩界之事,爲節度者,纔識其事而遞來,甚不可也。擇任知邊之人,久而不遞,使之熟諳邊事,有時召諭聖旨,則其人感恩,至死不厭邊地矣。」

○傳于政府曰:「今仍地震,宗廟內欄墻頹敗,神馭驚動。今欲行告謝祭,幷及文昭、延恩殿及各陵。於大臣意何如?」光弼等啓曰:「人君以宗廟爲重。若遣官奉審陵殿而有動搖頹落之處,則亦可告謝矣。」傳曰:「可。」

○御夕講。侍讀官張玉曰:「聞之,外方寺社尙多,且或有重修者。僧徒之多,可知。今若先撤陵寢寺社,以絶其根本,則四方寺刹自無矣。寺社旣無,則僧徒安所容哉?一朝卒然去之,則彼亦民也,恐艱於生生之理也。」上曰:「游手而食者,果無如僧徒,然卒令禁之,則壯者爲盜賊,弱者因窮,甚不可也。其要莫如使民,樂趨於農業。民旣以農業爲平,則其肯爲僧徒耶?」玉曰:「昨者講究弭災之道,臣子之所當盡心論難,而禮曹參判曺繼商之言,至爲憸邪。其言曰:『人君慕古,則小人視其趨向,陽爲君子之事,引古逢迎,而實欲自濟其志。如此者不有人禍,必有天刑。』此言上搖君心,下喪士氣,可爲寒心。蓋其平日,包藏陰狠,如鬼如魅,謀陷君子,而一朝卒然發之,當上心遇災惶懼之際,欲一試其術於左右。言論崢崢之時,了無忌憚,曾不知人之洞見其肺肝也。且其意以慕古爲小人。於此尤見其欺誣之甚也。傅說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非說攸聞。』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士君子當治世,而事其君者,不以古,何以也?是宜竄逐遐裔,以正其罪。」上曰:「其言予意亦以爲誤,故答以古事豈不可法耶?然此必言端之錯誤,其心豈至如此陰狠也?」參贊官金正國:「曰其言臣未得親聞之,然其意以上方向意正道,而士大夫以古事爲言,故欲因災變而動搖也。大抵君子之欲吾君行古事者,是固區區愛君之心也。繼商欲以一言排陷之,以爲陽爲君子,而引古導之,是皆虛僞。果以古之善事,皆爲虛僞,則周、孔之事,亦必以爲虛僞也。此言甚關國家治亂興亡之幾。當明察之。」

○諭八道觀察使,使錄冤獄以啓。

○傳于臺諫曰:「今聞大臣之言,皆云未知順孫之陰險。予意亦以謂,順孫筮仕已久,豈不知事理,爲此言乎?況經廢朝幾死之禍,身逢慘惻之事,反正以後,位至亞相,有何忿恨而欲害士林乎?然順孫不知邊事,又得談於人口,遞職而使知過自悔可也。」仍傳曰:「其令兩司長官親啓。」大司憲高荊山曰:「順孫其心之包藏險陂,將欲排陷士類,非一朝一夕之所計也。近者災異之變,屢見層出,而皆陰盛陽微之應。此固君子、小人消長之幾也。故臣等上箚論之,此固不可問於大臣,然後決也。且大臣雖不斥言其小人,而其意則亦與臣等之所啓相同。請竄逐遐裔。後之改過與否,非可論也。曺繼商以爲,人主慕古,則小人引古逢迎,虛僞成風。惟此一言,可以喪邦。上有失德,而臣下逢迎,則固是小人也,上有志古昔帝王之治,而臣下逢迎,則是乃將順其美之事,有何不可,而至謂之小人乎?此其設心,欲先熒惑上聽,沮上向善之心,然後排陷一時士君子。其凶謀、譎計已露於言語之間,亦宜逬諸四夷也。」大司諫孔瑞麟曰:「順孫,自資憲之後,汲汲於營私,所行貪鄙。彼亦自知其不容於物論,常懷不平之心,每欲傾陷士類,而行其胸臆。大抵人君之好學,朝廷之淸明,小人之所深忌憚也。此固人君之所當痛懲,不可寬容者也。曺繼商於反正之時,幸參功籍,其人物本庸細,無可用之材。至於今日,位至六卿之亞,猶懷未足之心,每欲謀害君子,及於迎訪之日,其情狀已吐露而無隱。是宜與順孫,竝逐遐裔也。」上曰:「欲陷士林,小人之極也。此人有何不足而然耶?必一時言語之錯也。」

○左議政申用漑上箚曰:

臣竊觀近歲,戾氣傷和,災荐臻,變見於陵廟,異形於物怪,雨燠寒,風俱不順。適今又京師地震,一日三四作,屋舍盡搖,或有傾壞,至頹城堞。是何變異至此極耶?地者,陰也,理宜安靜。若陽伏而不能出,陰迫陽,使不得升,於是有地震。夫陰勝陽,不順其序,其應必大,可不懼哉?古人云:「陰盛而反常,則地震。」其占,爲臣强,爲后妃專恣,爲夷狄犯華,爲小人道長,爲寇至,爲反臣。又曰:「臣下强盛將動而爲害之應。」又曰:「臣事雖正,專必震。」又曰:「地道貴靜,數震搖,兵興、民勞之象。」又曰:「民,安土者也,將大動行,地大震。」又曰:「地震以四月,則五穀不熟,人大饑;以五月則人流亡。」凡變異雖不可以某變爲某事之應,然古人之言,亦有理會,或多應驗。修省應天之實,當盡心講究施措。方今南北,虜情艱保,農務正急,亢旱爲愆,年饑民流,兵興動衆,爲可慮。賢愚混進,小人道長,毁譽亂眞,廉恥失維,臣强而專,后家或恣,爲可懼。伏願殿下,見影而正形,弭患於未萌,誠心戒懼,常如遇變之初。凡祛弊補闕,次第擧行,庶幾天譴可答,咎懲可休也。臣方辭職待命,病又未痊,驚惕數日,未詣闕庭,猥廁燮調之任,尸素失職,罪譴難逭,伏攄愚抱,仰塵天聽。

○弘文館典翰柳仁淑等上箚。略曰:

自古小人之覆人邦國者,誣飾奸言,疑亂君心,伺其志向,陰試其手,構陷善良,以起禍亂。繼商欲因災變,以動殿下,而巧構讒說,潛試咫尺之下,眩暓主聽,排擠善類,姦邪情狀,已暴露矣。其言之誣罔,不暇攻破,所謂虛僞慕古者,尤見其誣。君子旣正身修道,不可以他事陷之,則必曰虛僞也,强作也,指以斥之。人君一惑其言,則不信君子,狎近小人,坐就滅亡,可不懼哉?君子、小人,自不相容,必務相去。君子道長,豈小人福乎?繼商見殿下慕古好善,親近君子,不能顯然擯斥,陰以奸計去之,面欺殿下,是無殿下、無朝廷也。繼商,本一憸邪,貪饕狠愎,見棄物論,常懷忌克,以伺其隙,一朝乘殿下危懼之際,假托論議,以肆其毒。苟非聖鑑昭明,不陷其術者幾希矣。今當邪正消長之機,不明示好惡,以懲此人,則君子日以沮喪,小人日以潛滋,讒賊之口益開,忠正之論漸抑,國事日卑矣。伏願殿下,決示乾斷,明正繼商讒亂之罪,屛黜遐裔,以厲群小,以正朝廷。

○忠淸道觀察使李世應遣海美縣監曺世健,齎地震狀以聞,傳曰:「監司別遣守令來啓者,以其變異之甚。予當親問,其留門。」上乃面問地震之狀,世健曰:「今五月十五日至酉時,有聲如雷,自東始起,人不自立,四面城堞,相繼頹落,牛馬皆驚仆,水泉如沸,山石亦有崩落。監司以爲莫大之變故,令臣齎啓本以聞。」上曰:「禾穀不害耶?」世健曰:「不害。」上曰:「人民不傷耶?」世健曰:「不傷。」記事官尹衢曰:「朝廷上下,無異心,然後萬民和,而天地之和應矣。今者如曺繼商者,常懷險狠之心,一朝因上心危懼之際,欲排陷君子,而自濟其志。幸賴聖鑑昭昭,不能行其奸術,然其設心,至爲凶狠,故臺諫、侍從,交相論啓,而上不之允,臣實未知其然也。繼商之心,如是其甚,臺諫、侍從之言,如是其切,而自上所答之言,如是其緩,後世以殿下爲何如也?」

鼓,京中地震。聲如微雷,黃海道地震,屋宇皆搖,至六月初八日連震。

5月18日[编辑]

○丙辰,卯時,地又震。御朝講。司諫申光漢曰:「張順孫以聖明在上,故不得試其兇謀,如曺繼商,迎訪時所啓之言,至爲駭愕。人主平時,雖若高明,一遇災變,便生疑懼之心,此讒言所以易動也。唐明皇開元初,用宋璟爲相,立紀綱修法度,小人頗厭之。適値旱災,令優人戲陳怨苦宋璟之事。明皇疑之,乃罷璟,終致幸蜀之禍。幾微之際,不可不謹。繼商,本憸邪之人也。前爲大司憲時,臺諫議欲追奪李克墩官爵。其時大臣議,以爲不可奪,執義金寬、掌令安處誠等附會其議而止之,持平宋好義獨奮然不顧,乃論繼商等三人,皆罷去。其後或處之六卿之亞,那知其中有如此毒心乎?不得已竄逐可也。」上曰:「求言之際,又罪言者,則無奈有妨於言路乎?」領事鄭光弼曰:「順孫之言,臣未之聞也。若其謀陷之事果的實,則雖置重典,何惜?徒以言語間事,亦未知其的實而已。令遞職,人君之待大臣,至此已極矣,苟至於竄逐,則過重矣。凡論叛逆謀亂,與亂言異律。今方恐懼,以應災變之時,唯務鎭靜人心,甚可也。」侍讀官尹自任曰:「繼商,本一狎邪小人,如光漢所啓。止其追奪克墩官職之事,尤甚邪慝。其時物論騰播,恨人之知己心術,每懷憤怨,但以上志堅定,公論昭明,故不能發之。今値非常之變,上下憂懼,恐有不測之禍,正人君子皆扼腕喪心,而邪類則彈冠相慶,以謂如此之時,可得行其術也。其他陰黨,亦皆相煽而起,欲試其術。繼商適在宰相之列,入參迎訪,故乃進喪邦之言。其言亦非偶發於言端也,與張順孫一體之人也。此乃君子小人消長之機,宗廟社稷存亡之會也。不得已當竄逐也。」光漢與持平任權論前事,皆不允。

○傳曰:「近遇災變,盡訪宰相、侍從矣。副提學趙光祖在外而今始還,晋川君姜渾亦歸遠鄕。將欲竝訪之。」未久上出御思政殿簷下,渾等入侍。上曰:「地震,至連四日。古豈有若是之變乎?」渾曰:「若偏聽、偏信,則有害於光明正大之道。請容受直言,以增士氣,圖任老成之人,以謀國事。謹之於精神心術之微,察之於幽獨得肆之地,預防其非心,以當天心可也。」光祖曰:「今者朝廷淸明,外至守令,亦知自飭,不可謂之陽氣屈伏,而陰氣盛也。然天意必先見十年後之事。幾微已有兆朕,故亦如此也。且姜渾所啓,圖任老成者亦當矣。然老成之臣,亦豈盡無不善之事乎?或有溺於習俗,過於思慮。夫再思之,則猶可也,三思之,則不可。如此則不可徒以老成而偏聽之也。大抵小人,幸國之有災,搖撼君心,則人君莫適所從。不知變之生,由於此乎?由於彼乎?以此雖善士,不爲快然而行。蓋小人喜生事,朝廷不安,然後可試其術。今者災變,有識者必以爲,亡在朝夕,上下苟能交修,則災可弭也。」渾曰:「祖宗列聖相承,制爲法章,金科玉條,所當堅守,若其中不得已當通者,則如水之壅塞,不可不開通其波流也。故有不得已變而通之者,大槪當堅守也。」光祖曰:「此老成人之言也。所謂變而通之者亦當矣,但祖宗朝之法,下人欲盡變更,固非也。夫文王、周公之法,終亦有弊。況後世之法乎?可行而必欲變之者,不可;可通而必欲不通者,亦不可也。但願聖學高明,應事接物之際,自然理會,則可矣。昨日來時,路見舍人柳沃,臣始聞曺繼商所言,乃大驚曰:『臣之下來,僅數日之間,旣有大災,又有如此之言乎?』夫人主慕古,則君子當豹變,小人當革面。繼商之言,欲因災變而排陷士類也。」上曰:「予聞此言,以爲慕古,未必非也。予亦知其言之誤,故卽辨析之,使自知其非。其心則未可知也,其言則果誤矣。」光祖曰:「自古小人之攻君子,不曰貪,不曰淫,不曰黷貨,而或以謗訕,或以朋黨,或以假作,或以虛僞,類以此等言中之矣。夫繼商設計已久,乘機而發,君子豈能保其無禍乎?白日照臨,豈爲誣哉?臣且直言之,則繼商眞無狀小人也。又見民間有一弊焉,如櫻桃、紫桃、黃桃、林檎等物,乃其弊也。民甚苦之,可減則減之何如?」上曰:「外方所進果物,止以薦新而已,此未必多定於民間也。」

○御夕講。

○臺諫合司啓曰:「張順孫、曺繼商事狀,豈盡啓之,然後自上知之哉?繼商之意,以謂他人逢君之惡,而是不過自道,不可容貸也。張順孫之進退,乃君子小人消長之機,國之治亂關焉。自古敗國小人何限?臣等不暇遠引,以我國之事言之,任士洪進四不足之譖,成宗洞知其奸,而終不能快去,竟貽毒國家。今不夬斷,則其禍大矣。」傳曰:「昔者李誠彦上疏,亦爲排陷之謀。朝廷共欲大罪,然因求言而上疏者,故止罷之。繼商亦宜如之。」臺諫三啓,不允。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曺繼商之言,邪慝極矣。欲乘機,使人心搖惑,平日陷害之計,發見於此,殿下已知其情狀矣。其好惡是非,須嚴明示之,然後衆議自定矣。已知其邪慝而優容,則可因此而窺測上心矣。慕古有弊之言,非人臣所忍道也。小人當於幾微,痛懲斥逐宜矣。張順孫事,司中累啓矣。合司論請,亦非細事。順孫之言,臣等不能分明聽之,然必有所以。豈虛發哉?明正其罪宜矣。其儕輩皆以謂不平正險側云。同列豈不知其人物乎?非朝廷所可愛措也。」再啓,不允。

○臺諫、弘文館又將論啓,傳曰:「臺諫、弘文館所啓之辭,承旨親啓之。」文瑾、權橃將臺諫、弘文館之意以啓,上曰:「繼商之言,發於延訪,不必深罪也。順孫已遞兵曹判書,不可加罪。」臺諫又進箚子,極論張順孫、曺繼商奸謀情狀,請正流放之典,不允。

○太白晝見。

5月19日[编辑]

○丁巳,御朝講。參贊官權橃曰:「因史官,細聞曺繼商之言。蓋其積憤於平日,其心之奸譎,不難知矣。此人本憸邪,前爲大司憲,以公事發其私怒於同僚,同僚盡知無狀。且爲觀察使時,以私事刑推吏民,人皆怨之。且每每通簡于外方,求婚需,守令等以爲繼商之子,何如此其多也。其素爲無行若是,而今又欲搖動上心,排陷士類如此。臺諫之請竄逐,不得已也,非過論也。古人云:『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於聖明之時,其所欲爲如此。況於昏亂之時,則必成不測之禍無疑矣。」持平金湜曰:「不正之事,不可枚擧。其爲慶尙道監司時,欲得寺社田地,令一同年生員耕食曰:『吾當成給立案。』而於立案,潛以其子之舅安㥠之名成券。其後以其立案授安㥠,與生員訟而勝之,卒入已。其凶險之計,於此亦可見矣。如此之事,每恐士林議之,而欲掩之,反生謀陷之心。其無厭之欲、凶險之術,若至權勢已極,則雖弑逆,亦可爲也。」侍讀官奇遵曰:「順孫常時,每以中毒爲事,順孫與安潤德有隙,遇於道,必相避,務相傾軋。謂中毒,指此事也。可見其陰譎之至也。且其所行不義之事,亦多放恣。自知其不逭於聖鑑之昭明,朝廷之公論,故欲成陷害士林之計,此小人之常情也。其經亂而安分,是知義理者之所爲,豈此人之所能爲乎?臣之欲去此人,如蜋之拒轍,極知其無益,但一時同列之大臣不言,在下列者亦不言,使上不知其爲小人,則將來之禍必大矣。此臣之不能自已也。且曺繼商之欲眩亂是非,以搖動上心之罪,亦大矣。皆令置之大辟,亦可也,而自古君子之待小人緩,故只請竄逐,而亦爲之留難,臣實未知其然也。」湜與正言李希閔論前事,上曰:「李世弘可遞。」大司憲高荊山、大司諫孔瑞麟等,合司啓張順孫、曺繼商等事,傳曰:「繼商可罷。餘不允。」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曺繼商、張順孫事,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啓曰:「人君治人之罪,雖小民,必推閱取招,使當於罪也。況大臣尤當愼察也。近日臺諫論張順孫,以謀陷善類之計,言於大臣。今之大臣,非臣則申用漑也。此事非相與同心計較者,雖父子之親,不可言也。但於前歲申壽麟妻決罪後,順孫到臣家言『士族婦女,非奸淫之事,則豈可如此治之?』鄭士龍,臣之姪子也。其時爲掌令,故順孫曰:『公何不招士龍,叱責之乎?』此外,臣未嘗聞一言也。問言根於大臣,亦似不可,然可問申用漑也。若昭然明白,則罪之可也,但其形於言端而已,則不可定罪。且雖死罪,宰相則猶或末減。況非死罪乎?若以未形之事罪之,則恐傷於大體也。」上曰:「當問於左議政。」

○高荊山等又上箚曰:

臣等聞,不見其形,當察其影。明者能圖未萌。況事已暴著者,尙復何待?今玆張順孫、曺繼商奸兇之狀,殿下其不能知歟?其知之而或不能斷歟?諍臣、侍從連章合攻,其奸兇情狀,已不能逃乎睿鑑,言者愈多,天聽愈固,是殿下浸潤已久,不能無疑於左腹之術,反以今日言者,爲不足信已。旣不自辨於早,又以言者爲不信,則奸兇之根據,人主之孤立,勢所自至,豈非寒心之大者?若復知之審,而姑難於進退,縮默而無斷,則是殆郭公取亡之道,殿下欲忍爲之耶?嗚呼!人主無職事,唯進退賢邪,乃其職事。如知其進退,當愼其機耳。機而不斷,坐使滋蔓,雖欲有爲,吁亦奈何?千丈之堤,潰於蟻穴之漏。況此二兇,去而不遠,乘危抵巇,以肆其術,殿下其能自保明聖,而付之無虞耶?小人之敗亂人國家者,自古何限?臣等不暇遠引以喩,而每以柳子光、任士洪之事,反覆論辨者,是誠殿下與群臣所共目覩者也。宜監而不監,宜戒而不戒,遲疑不決,馴致失機,凶謀益肆,奸術顯行,權不可收,勢不可遏,禍亂之起,不朝則夕,在廷之臣,俱不知死所。言之可勝於邑?《易》重豶豕之象,《書》愼去邪之戒。伏願殿下,廓斷乾剛,快正罪凶之典,使君子有所恃,小人有所懼。

上曰:「二人皆不可竄逐也。」

○副提學趙光祖等,啓張順孫、曺繼商等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者臺諫以爲張順孫欲謀陷士林,言於大臣家,故領相鄭光弼以爲,於臣家則不言,可問左相。順孫果有此言乎?其以此遣注書,問于申用漑。」政院又啓曰:「領相以爲可問左相,故有是命,然順孫事,臺諫方合司論執,而問左相以虛實,是似問臺諫言根之出處,甚不可也。且所謂大臣,豈特政丞也?六卿以上,亦可謂之大臣矣。若問其定罪之可、不可則可也。」傳曰:「領相以爲可問,故使問之。大臣果非特政丞,問言根所自出,似不可。其召領相,更問之。」

○臺諫啓曰:「人君明四目、達四聰,豈皆親問而後知也?今以順孫事,旣問於領相,又欲問於左相,是以臺諫之言,質正於大臣,其不信臺諫之意已著矣。且大臣無言責者,豈有指斥如臺諫之所言乎?天意必以爲信任之人,不可輕易竄逐,此成宗之所以不去任士洪,而終致禍亂者也。固不可不明斷。」不允。

○傳于領相曰:「張順孫事,卿以爲可問於左相,今政院以爲不可問臺諫言根所出,臺諫亦以爲不可質正。臺諫之言於大臣,其强問之乎?」光弼曰:「君子、小人,宜可明辨。但雖笞杖之罪,必盡得其實,然後罪之。雖曰小人,豈不盡知情狀而輕罪之乎?須細知然後處之。」傳曰:「知道。」

○副提學趙光祖等上箚曰:

君子、小人,勢不竝立。進君子而間以小人,則君子疑畏,不能盡其心;退小人而不能遠之,則小人潛蓄快憤,伺間幸幾,必售其兇。故古之明王之去小人也,明以燭之,嚴以斷之,屛黜四裔,痛絶根柢,不使至於滋蔓。滋蔓,難圖也。治亂安危之幾,於此決矣。今張順孫,性本陰兇,心實險詖,嫉善如讎,饕利無厭。然而上畏聖明,下忌朝議,未能任肆其術,圖害善類,煽動宰執。若使兇計得遂,則其禍可勝言哉?曺繼商,本一憸小,常懷冒嫉,巧伺間隙,外假言論,潛售奸計,讒亂之狀,不容揜矣。殿下旣燭二人之兇邪,而臺諫、侍從論啓已極,猶未決示好惡,以正其罪,臣等未審殿下,何惜喪邦之賊,以基他日無窮之禍歟?聖意以爲,我學已明,我志已定,雖有小人,奈朝廷何,只示遞罷,以明好惡,猶足以鎭壓,是特未之深思耳。小人,知之實難,去之亦難。知而不去,則勢漸膠固,根益盤結,後雖欲去之,不可得矣。伏願殿下,廓揮剛斷,亟加竄逐。

命遣注書,問張順孫、曺繼商治罪當否于申用漑,用漑啓曰:「罪大臣,不可輕易也。須知其實,然後可加之以罪也。」

○以高荊山爲戶曹判書,柳聃年爲兵曹判書,孫澍爲禮曹參判,李耔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忠樑爲直提學,柳仁淑爲執義。

5月20日[编辑]

○戊午,聽啓覆。

○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趙普常薦某人爲某官,宋主不許,乃復奏,又不許。明日復奏,宋主大怒,裂碎奏牘,普顔色不變,跪而拾之。他日補綴舊牘,復奏,宋主悟,卒用其人。又有宋主所惡之人,普堅請遷官,宋主怒起入宮,普立宮門不去,此眞剛毅果斷,有大臣之體也。後世以爲剛毅切諫之事,宜在下,而大臣不當如此也。夫大臣擔當國事,必如趙普之切諫,立宮門不去,補舊牘復奏等事,然後爲得大臣之躰也。後世之弊以爲,大臣當持大躰,與臺諫固異也,此甚非也。大臣剛毅切諫,然後上下之體統相維。人主之過失,大臣先爲之規正,可也。臣聞在世宗朝,如黃喜、許稠等,見世宗微有過擧,不待臺諫而卽詣賓廳,自爲論啓。若未蒙許,堅坐不去,必得允乃退。退家正衣冠端坐,未得就寢,須臾不忘國事。大臣固不當如是乎?如宋太祖,事無大小,皆委之於趙普,普亦以天下爲己任。旣置相位,則專委任之,然後大臣得行其道也。但不辨賢愚而徒專委任,則不可也。」臺諫啓張順孫等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順孫、繼商情狀,啓之已悉,宜亟快斷。」不允。

○御晝講,講《小學》。至聲色之語,參贊官趙光祖曰:「男女之慾,雖達人不能無也。以今見之,在朝列可取者,於男女之際,不能善處,以此沈滯,不復進用。雖欲用之,而大節已毁,隱然爲物論所不容。此輩或可用於侍從,而大臣以妨於大節,而不復擧用。如男女會合有時,不失其正,則此爲道心,非私慾也。若偏絶之,則非人類也。」上曰:「飮食男女,皆不可無,而不得其中,故爲私慾也。不然則乃是常道,不可廢也。」光祖曰:「聖賢以下,於男女之際,能遵道心甚難。自古英雄豪傑之主,英氣蓋世,凡處事皆得嚴明,而至於女色,未免爲所奪,而柔弱不振,沈淫日漸,終至於敗亡也。臣非以主上爲如此也。臣子懇惻之情,不得不爾,故啓之也。」金淨曰:「自世宗朝士習始勵,其後如成三問之徒,見危授命,其節義爲後世推服。凡學問及義氣之培養,皆根本於世宗朝也。人君做一一世之趨向,固非偶然也。」光祖曰:「順孫、繼商事,臺諫、侍從,共力論執。凡小人,豈必見於施設,然後逐之?見言行而可知也。若待其行事之迹,則無及於排陷君子,危亂國家也。大臣所謂不可輕罪之說,乃深思而言之,然臺諫非一人,侍從亦非一人,而大臣亦有言其不正者。若不可竄逐,則盡奪告身而罷去,亦可也。」上曰:「可盡奪告身,罷其職。」

○傳曰:「明日夕講後,當引見盧㻶、安遇,大臣亦可入參。其餘薦擧敍用者,擧皆引見乎?」政院回啓曰:「百執事,尙因輪對引見。況薦擧之人訪問懷抱,夫豈不可?」傳曰:百執事輪對,自有其法也。薦擧者數多,豈盡引見乎?慶尙道觀察使金安國以盧㻶等三人,薦進于朝,朝廷擇其尤者,以盧㻶、安遇陞六品,命乘馬上來,至是到京,將引見訪問。是日夜,京師地震。

5月21日[编辑]

○己未,御朝講,續講《綱目》。記注官張玉曰:「大臣只爲國而已,當不顧其身,人君亦當不動其心。一心之搖而一國亦搖矣,邪說固當愼聽。」上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人心之不定,則人言必間矣。旣不能定,而少有不信,則雖曰予不聽人言,而必有疑惑之時也。」張玉曰:「此書言:『命太常定雅樂。』宋祖得其規模之大者。今者音樂墜廢,亦可修正其律呂也。」上曰:「觀樂,可知其治亂,樂不可輕。故祖宗重之,今則必失其正也。」李耔曰:「昨日命罷張順孫、曺繼商等之時,政院不及計之。古者罷大臣,必有責辭,而今則但命追奪官爵,外方何以知其罪狀?臣意以爲明正其辭,可也。」孔瑞麟曰:「近者天災時變,年年沓至,民生困悴,稅入倍減,百官祿俸,亦恐不足。如張玉所啓,樂器亦可修之,然不但事於末文,而重大本,可也。」李耔曰:「此亦非末節。若其制作,則必有其時矣。因舊修緝,豈不可也?」安瑭曰:「國家之弊,立法易而守法難。治效之不成,以此故也。太祖、太宗之《六典》,世祖之《經國大典》,若能遵守,則非徒少康之治也,然其宜於古,不合於今,不得已改者,則不可膠固矣。」上曰:「立一新法,必有一弊,故民不信之。予意以爲,祖宗之法,不可行於今者則已矣,當一一遵守可也。」大司憲李耔、大司諫孔瑞麟啓李希雍、梁麒孫、李守義等事,不允。安瑭曰:「臣爲吏曹判書聞之,麒孫有孝行,其所歷雖多有所敗,亦有廉節。但年老,於治事之地,則不合矣。訓鍊僉正,似不可遞也。」上曰:「麒孫之有賢行,予未聞也,有孝行,則不須遞也。」李耔曰:「武人仕路,但訓鍊院、都摠府而已,一資一秩,所當愼重,然麒孫有孝行,不必遞也。」

○聽輪對。司贍寺副正李元湜曰:「近者都中,旌表門閭甚多,此豈皆實?臣見外方,殘忍之人,有因憤斷指者。此亦不可不知其虛實而表異也。且近日朝廷,尙斂束之士,都中之人,素不斂束者,亦皆陽爲斂束。如此之類,進用之時,不可不察其實。」

○上引見薦擧人典牲署主簿安遇、長興庫主簿盧㻶。安遇進前,上曰:「大臣其問所懷。」鄭光弼問曰:「所讀幾經?」對曰:「五經皆讀,而今已忘之。」光弼曰:「人君治世,以《庸》、《學》見之,則何者所當先務乎?」對曰:「《大學》誠意正心章,皆備矣。」問曰:「何也?」對曰:「誠意而正心,正心而修身,推而至於平天下矣。」問曰:「其以設施者,啓之可乎?」對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此先儒之至言也。且人主之大德,莫如好生。殿下以仁政爲國,而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可也。一君子進,則衆君子進,一小人進,則衆小人進,其於邪正之間,所當明察也。」安瑭曰:「若興學校,則何以耶?」安遇曰:「以今之訓導敎之,欲望學校之興,難矣。」光弼曰:「擇訓導甚難。許多郡邑得守令亦難,況訓導乎?」安遇曰:「以今之規式,欲得人於訓導,固難矣。若以訓導,爲通仕路階梯,則可用之人,亦爲訓導,而訓導不賤矣。今或以察訪而箇滿者,除爲守令。爲訓導者,亦有成效,則豈不可爲守令乎?」光弼曰:「此言是也。以訓導有成效者,其遞時除參奉、別坐,以通仕路,則訓導果不賤矣。」光弼曰:「此人有學識雅之人,然年已至七十,不可爲京官。除爲守令,使盡懷抱可也。」上曰:「予意亦如此也。」盧㻶進,光弼曰:「汝所業何經?」對曰:「所讀四書、三經。」光弼曰:「何以則能知人之賢否耶?」盧㻶曰:「臣意謂知人,君相之事。自上明好惡,以燭臣下之賢否,三公六卿,擧其所知者,其所知者,又擧其所知,如此則可矣。」安瑭曰:「此亦然矣。然末流必有徇私不公之弊。」光弼曰:「知人用何道?」盧㻶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若能孝悌,則其於知人何難哉?」光弼曰:「若汎論人君之德,則以孝悌爲本,若論知人,則豈可以孝悌爲哉?何如而能照人如鑑乎?」安瑭曰:「孝悌,所以修之身者。能孝悌,則其於設施之方善矣,然但能孝悌,何遽能知人乎?」對曰:「吾身旣能孝悌,則可知其孝悌之人矣。」㻶曰:「臣意以爲,今之人材,恐未能盡用也。如臣之愚劣者,亦令參職,而近者守令治邑有實效者,國家亦不特用者,有之矣。」光弼曰:「誰歟?」㻶曰:「河珽爲鎭海縣監,其縣東南西北,僅七八里,而其恤民也至矣,其使民也均矣。自庚午年倭變之後,蘇復生民,無如此人者,而未蒙擢拔,是豈可也?」光弼曰:「臣亦聞河珽,可用者也。」㻶曰:「今者如臣草野之士,亦欲用之。況此人其實績已著?若除爲水使、節度使之任,則其所屬軍卒,亦必受其惠矣。」瑭曰:「臣亦知其賢而欲啓久矣。且如朴英者,亦可擢用之人也,而資級太卑,須問於銓曹,陞爲堂上而後,用之可也。」權橃曰:「朴英之爲人,本不樂仕進,耽於山水,亦不好聲色紛華之事。前以薦擧,爲黃澗縣監,心甚不樂。今則特除爲江界府使,戀朝廷而不能去也。」㻶曰:「臣以不材,謬蒙拔擢,旣無絲毫有益於國家,而臣所居之隣,有如此之人,謂珽也。故敢薦所知也。」上曰:「武班之中,得人爲難。其人果如此,則可擢用也。且薦擧人多矣,今將連續引見。何以處之?」光弼曰:「盧㻶、安遇,特令乘馹而來,待之亦當異於他人,以薦擧而來者,不可盡使之然也。於輪對日,可引見,問其懷抱。其間有未參職者,法不可參於輪對,然薦擧之人,可不計其品,一令入對,而可減輪對官也。」指常時輪對官。上曰:「凡輪對時,只陳其一二事矣,必須從容問難,然後時弊亦可知也。」光弼曰:「輪對之日,亦有入侍宰相,可令問難也。」

○傳曰:「今日引見安遇、盧㻶,已年老不可爲京職,故上下之意,皆欲除爲守令。其言于吏曹。」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舒川郡守卜禧達,人物殘劣,而舒川人心暴惡,事多務劇,不合其職。況禧達前爲天安郡守時,考課居下,又爲靈光郡守時,吏胥叛逆。所歷如此,請速遞之。金克愊,旣以物望不合而遞戶曹判書,則其資級亦不可不削。大抵人主之礪世磨鈍者,爵賞也,不可猥濫於平常之人也。請改之。」傳曰:「金克愊雖不合戶曹判書,豈不可爲他正二品之職乎?卜禧達雖前有所失,豈可終棄而不用之乎?餘亦不允。」

○京師地震。太白晝見。開城府地震。

5月22日[编辑]

○庚申,御朝講。上曰:「宋主念西征將士,卽解裘帽,以賜首將。深居九重,猶記將士之勞苦。此所以能感動下人而成功者也。今者邊方雖無事,然邊將及士卒,豈無勞苦?別欲下諭慰撫。前者雖賜衣,此豈足以示予心之惻然乎?」南袞曰:「向者慶尙道地震,次而忠淸道又震,次而京都大震。見天意,自遠漸至於近也。天之丁寧示戒如是,而人猶不知也。近者被罪者多,若如繼商、順孫等,皆公論所斥,乃衆所與棄之者也。不可以是謂致災變。必有人所不知之事,伏於冥冥之中,而天乃示戒也。」上曰:「予亦非以順孫、繼商之事,謂可以應災變也。凡授罪不可不謹也。」高荊山曰:「今之災變,固未知其何應也,然見刑曹獄囚,乃八十餘人也。自上雖命疏放,有司執法,不能一切放之。宜與大臣議之,令該司原情錄啓,別爲疏放也。且地震,亦以兵象之應論之。邊境今雖無事,恐亂出於朝夕。夫休養士卒之事,當先講究,預爲處置也。雖有恤刑、保邊之言,徒言之,不求其實,則豈見成效乎?」上曰:「斯言果然。徒言之而無其實,不可也。」臺諫啓金克愊、卜禧達事,不允。

○左議政申用漑肅拜,用漑前以病辭,上不許,命使調理,至是肅拜。命入對,問曰:「近者臺諫、侍從共論張順孫,以爲將構謀陷士林之計,乃言於宰相之家,故予問領相,則曰:『未聞也,宜問于左相。』將欲問之,而更思之,則似乎問臺諫言根,故但問順孫之可罪與否也。」用漑曰:「順孫近者到臣家,問病而已,不言時事。但前冬到臣家,談論之餘,乃曰:『李荇之眞爲小人,吾未知也。今得此名,無奈有曖昧乎?』臣亦答曰:『李荇誤國情狀,吾亦未知也。』但有此言耳。欲傾陷士林之語,固未聞也。今者議論各異,故建白者欲改祖宗法章,則有嫌其輕改,而爲言者固多,非徒順孫而已。凡事可聽者快從,難從者則不必曲從之。今者盡奪順孫之告身而罷之。若眞設謀爲傾陷之計,則只奪告身,猶云未足,若如尋常有嫌者之言語而已,則不必罪之至此也。臺諫亦必傳聞於人耳。然臺諫之言,不可以是而不信。若疑其傳聞,而不以爲實,則非所以任臺諫寄耳目之本意也。但非的實,則以此而遽黜大臣,是亦不可也。不信臺諫,固非,而輕黜大臣,亦非也。處之甚難,唯在上之斟酌而處之也。」上曰:「臺諫必欲竄逐,予乃量其實,而只許罷去。但囂囂之言,近來尤甚,爲大臣者,當使鎭定。」

○御晝講,講《小學》。尹自任曰:「夫養親之道,上下不異。爲天子,則養以天下;爲諸候,則養以一國。如爲慈殿之事,不計小弊,而盡其奉養之道而已,此非徒自上行之,亦可以率示下人也。且此書云:『父母病臥,委之庸醫,比之不孝。』我國內醫院之設,只爲內事,今之入內醫者,率是庸流。若不幸慈殿未寧,而用藥失宜,則安有如是寒心之事乎?宜更擇其精於術業者,以授內醫之任。且此書云:『事親奉祭,不可使人爲之。』夫祭欲簡,祭煩則不能盡其誠敬。我國祭祀煩瀆,而所祭之處甚多,不可一一親之也。」南袞曰:「自任之言是矣。孔子曰:『禘自旣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也。』始雖誠敬,終則誠意漸弛。況今所祭之處旣多,又煩瀆莫甚,百官之齋戒,亦必不能致潔也。凡廟制設祭之事,未可易議,然如文昭殿設祭,乃象平時,一如奉生,凡所烹飪宰割之夫,豈皆精潔?一日奠祭三四,必皆循常,不無褻慢。祖宗所制,今不可改,但太廟四享大祭,上宜躬執祀事,如文廟朔望之祭,亦可時時親祭。」

○坡城君尹金孫,以久病辭,不允。史臣曰:「金孫一子三壻,皆處顯要,嘗自語曰:『我素無才德,與勳靖國,馴至卿相,加以子壻出入淸班,未安於心。』其畏盛滿如此。移病,豈無所見而然也?」 ○陽智縣地震。

5月25日[编辑]

○癸亥,聽啓覆。

○御朝講。記注官張玉曰:「以石鳴之事,考之於古,漢成帝時,有石自鳴,聲聞二百餘里,世傳以爲石鼓。其後有兵亂,夷狄侵中國。且《輿地勝覽》有大井水赤濁,則有兵變之語。今開城府大井水,亦赤濁,豈無其應?大抵有備無患。須與大臣,講究措置,以備不虞之事。」上曰:「近者之災,皆云兵象。今平安道,連上國之界,接野人之境,而連年凶甚,兵民皆困,誠爲可慮。大臣豈偶然計之?」上曰:「各道牧場所養之馬,預給軍士何如?軍士皆有馬,則此甚好事。何必徒聚於牧場而不散之乎?馬政,國之所當重,而漸不如古。」領事申用漑曰:「牧場之馬,亦不可輕易散給軍士。其馬之數,不及祖宗朝之盛,而牧子奸詐者,或盜或宰殺,奸僞日滋,孶息之數,太半不及於古。若多散給,則孶息尤不能蕃。然抄出分給,亦或可也。」

○御夕講。上曰:「凡國家之弊,若得其人,則必能祛之矣。故自古得人者昌。今以薦擧之人,引見於輪對事,大臣之議也。予意以爲,不必於輪對引見也。」金淨曰:「爲國家者,當用善人,今薦擧之名爲賢者,而以輪對接見,甚不可也。旣有自外方來,則須速令入見,或於朝講後,或於不時。何必有定規?」參贊官金正國曰:「好善之心,上下何異哉?在下之人,聞某之賢,而以薦擧來,則其汲汲欲見者多。自上亦豈不欲速見乎?」張玉曰:「必須引見於輪對,甚不可也。其初薦擧,亦不以殼率爲也,其引見,亦不可以輪對凡例爲之也。外方之人,聞上不以誠心待此人等,則恐有解體。且引進草澤之士,問以生民休戚、國家治亂,豈非盛事?四方聞之,必有興起爲善者矣。」正國曰:「上意亦不欲皆除守令,如安遇、盧㻶引見時,政院亦召見,與之言,安遇果是有學問之人,但年已至七十,爲京官,不可趨走從仕,可除守令也。盧㻶則才器固非常流,而年不甚老,其用之於京官,豈不可也,而欲除外任乎?」金淨曰:「一見之際,雖賢者,必不能盡展懷抱矣。侍從之臣,朝夕出入者,亦或有所局促,或欲盡言而不能者。況草野之士,一朝入君門,倉卒之間,豈能盡其所蘊乎?一見之後,不令更進,尤不可也。且此人等,雖不可與正科出身之例用之,或除爲司憲府官員,出入經幄,豈不可也?」

5月26日[编辑]

○甲子,御朝講,講《宋元綱目》。至雷德讓論趙普事,司諫申光漢曰:「人君之喜怒如是,其可乎?宋主之意,以慰安趙普也。蓋任大臣,不可以小過而有搖也。宋主委任趙普之意得矣,而但喜怒之無節,此其失也。」持平任權曰:「社稷之臣,當捨其小過,然大臣攬權綱、論生殺,下人畏之,猶甚於君。其間乃能抗言過失者無幾,而太祖乃怒其敢言,非人君養直之道也。」侍講官韓忠曰:「宋主享太廟,則籩豆簠簋,卽令撤去,蓋無學識,不知禮故也。其時臣僚,無一人有救正者,上下皆暗於禮,行事之際,必有顚倒遑遽,而失其儀也。我國有所別祭,則臨時講究而處之,然事訖則群議譁然,以爲失儀。如是則豈免其後譏?在平時,講禮而處之,則臨事自能合禮。」上曰:「禮文,禮官當先講究。」韓忠曰:「嫡庶之間,爲一家之主者,小示好惡之偏,則下人因其便而有所傾挫。雖家主之所不知,而自至於爲惡、爲慝,終必爲不忍爲之事。如宮闈深嚴,雖非如朝廷顯有公論,苟有紊舛,人皆知之。與天地同德者則已,不然,愛憎好惡,豈能無毫髮之差?大抵在壯年,雖有志戒謹,及志氣衰耗,易爲沈溺。下人窺其意向,以爲向背,必無所不至也。如此等處,所宜猛省。今者中位新正,元子未長,主上處之,必各盡其道,然臣子至情,慮主上之何以處之,則甚有可懼之機。」光漢曰:「引見薦擧之人,問其所懷,帝王之盛事,然前者引對也,如講儒生,出題目,問之以事。待賢士,不可拘迫之如此。自上宜問以道理,亦令大臣,與之商確。」特進官李長坤曰:「近日閭巷,愚夫、愚婦,爲妖怪之說,轉相喧播,或云:『某日,則地當陷。』或云:『黜巫覡、廢釋道,故有此變也。』士人則豈信此言?婦人、小子,恰然驚動,未解其惑。愚妄之說,固當置之,大抵在人君,修省而已。」上曰:「不宜致祥而致祥,不可眞謂之祥也;不宜召災而召災,未足害於吾治也。惟盡在我應天之實耳。今閭巷妖言,則予未知也,但不可驚惑而已。」又曰:「學校,當擇其師長。外方訓導,有名而已,了無寸效。何以則校與學,皆得其實而有成效乎?」長坤曰:「今者司成闕員久矣,迄未塡差。且爲宰相者,亦有數焉。如柳雲,不可久置一官,而將爲他職,則當大司成之任者,亦無其人,自司成以下,亦難塡差。臣謂前司藝李得全,本天安郡吏,好讀書家甚貧,郡中廝隷,皆憫,或與衣食。親喪居廬六年,不出閭里,此其操行之可見。又善敎後輩,學者多贏糧來學。及取科登仕,見謫廢朝,分配龍川,一道之人皆就學。向者以微過,被罪見罷,今可復用於成均。」上曰:「罪李得全者,蓋懲後人,如得全、尹倬等,大臣亦有言者。今可爲學官。」司諫申光漢曰:「國家取人路狹,唯文武兩科及門蔭此三途耳。近以才行可用者,薦擧試取事,已定其議,而有司未克擧行,甚爲緩慢。臣見《周禮》選人之事,有六德、六行、六藝。曰德、曰行、曰藝,而皆曰六者,以各取偏長,不遺一德、一行、一藝也。先儒之議以謂,必欲廢科,不可。若廢科,徒欲爲鄕里之選,則謂之不可也。旣取科以收才藝,又取行以收實德,何不可之有!」領事安瑭曰:「薦擧試取,群議各殊,但近者似不得亟行。禮曹判書南袞,方事奉請之事,因無暇,恐未能亟定節目也。」長坤曰:「取人雖頻,然猶有乏人之患。夫取門蔭,亦有可用。況正科乎?當大擧取人,拔其尤者,或用於侍從,或擢用,則於用人之路,亦不甚狹。近數薦用,閭巷之秀,幾盡矣。其餘則不見重於鄕黨者也。今須以正科取,然後用人之路可廣也。」臺諫啓:「邊脩合執父母臧獲,情義乖戾。位至二品,自活已非不足,雖將應得之物,以濟窮族可也,而使昆弟姊妹,終身窮困,而不分與土田、臧獲。請如律定罪。」上曰:「邊脩事,不爲分辨,而將其田,遽使屬公未便,故令改辨耳。」

○御夕講。韓忠曰:「奏請使請封妃誥命也。李繼孟回自上國,以謂敍班李欽,盡力我國之事,其所求之物,已磨鍊矣,然敍班,如我國通事之類,微乎微者也。國家爲致贐遺,不亦辱乎?」上曰:「此言是也。言之則此亦可謂行賂。中原以我國爲守禮義也,而行貨微官,以求濟其事,此甚可愧。然不得已以贐,則似爲使臣所自與,可也。」

○臺諫啓金克愊等事。諫院啓曰:「聞朝講,有請爲別試者。然薦擧試取之事,成命已下,且秋試逼期,若旣大擧取人,又薦擧取人,又式年取人,科擧重疊。勿爲別試,請速行薦擧之試。」傳曰:「卜禧達,銓曹亦言其誤爲擬除,可遞也。別試事,時未定,觀政府之議而處之。餘不允。」

5月27日[编辑]

○乙丑,御朝講。領事申用漑曰:「取人之事,不可數也。科擧數,則無儲養之才,取人多,則不能精擇。今則薦擧取人,成命已下,秋場亦近,四館權知亦多,別試今不可爲。」

○大司憲李耔啓曰:「臣以奏請副使赴京。奏請事甚重。於古必有其例,而時未考。昔蘇頌請改其父事,神宗許之,追改國史。如此事必復有之。請令弘文館,廣考史籍。」傳曰:「可。」

○上引見薦擧人工曹佐郞朴薰、造紙署司紙鄭浣、司贍寺主簿朴遂良等。申用漑問朴薰曰:「人君治國,何事爲先?」朴薰曰:「人君治國,在於用人,用人之本,在於得人。擇任之際,須先定其心。昔文王用三事、三俊,皆以有德之人,此所當法。但知人最難,不可以外貌、言語知也。」用漑曰:「知人果不可以外貌爲也。何以則可以知人耶。」薰曰:「自上學問高明,知識聰睿,則群下賢否,可以洞知。有諸已者,必見於外。觀於外,亦可知其賢愚。」用漑曰:「若欲使災異,轉而爲祥,君子之道不衰,則何道以致也?」鄭浣曰:「治世則雖小人,亦皆革面改心,順從君子矣。用漑問轉災爲祥,而浣之所對如此,未可知也。且今之事,凡謀議,出於下,而行於上,逆理之甚也。必須出於上,而行於下,如水之流可也。夫三公者,上承君德,下統萬事。今之三公,凡作事之際,皆不快斷。是必自上不能委任以誠而感動之也。」用漑曰:「治國以敎化爲先,敎化之本何耶?」遂良曰:「臣意以爲,雍熙之治不難矣。臣在草野而思之,昔神農嘗百草,其甘者至今猶甘,其辛者至今猶辛。烏之反哺,鵲之善巢,亦至今不變。人性豈獨變之?今之人,卽古之人。古云:『君仁,莫不仁。』爲人上者,苟能導之以德,則自然鼓舞興起,故曰唐、虞三代之治,不過仁而已。」用漑曰:「一於仁而已乎?」遂良曰:「以仁爲本,則義在其中矣。人君之道,法乎天而已。天道以春夏爲仁,秋冬爲義,不可一於仁,亦不可一於義也。且臣平生有欲達於上前者矣。」用漑曰:「其啓之。」遂良曰:「我國家,民之貧富懸絶,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雖井田之法,今不可行。若爲均田之法,則民被實惠矣。」用漑曰:「均田果是善政,前亦有議。然今若減富者之田,給其貧者,富者之子孫若貧,則不可還奪,此亦巨弊也。」遂良曰:「仁政必自經界始。一邑之內,一人有田數百餘結。若過五六年,則一邑之田,必聚於五六人家。是豈可也?今若均之,則是固先王井田之遺意也。」用漑曰:「遂良之言,今雖不可行,亦至當之論。」上曰:「均田果是美事,而勢難行矣。」

○命議別試便否。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左贊成李繼孟、右參贊崔淑生等議以爲:「來秋式年初場已逼,薦擧取人成命已下,似不可一時竝擧。」傳曰:「知道。」

○御夕講。記事官柳成春曰:「朴遂良所啓均田之言,深中時病。其在草野,必自反覆商量者也。臣於外方亦見之。如順天等處,豪富之民,一家之積,或至萬石,或至五六千石,其田落種之數亦至二百餘石。天地所生財貨百物,必有所歸。豈可聚於一人?一邑之內,二三人耕之,其餘無可耕之地。在朝之臣,生長京師者,豈知如此之弊?今若均田,則割己之有以與人,雖怨毒不無,而民得蒙其實惠矣。」上曰:「均田之事,其勢今不可行。非徒割己與人之爲怨,貧民不能耕種,還賣於豪富,亦無益矣。」參贊官權橃曰:「古今之法,久則必弊,安可不爲而先計末流之弊乎?朴遂良,江陵人也。江原道土瘠民貧,而其所目見如此。況全羅、慶尙道乎?其豪富者築場於其家,在逃之人皆聚於此。如此之事禁之,則兼幷可少抑,而良民均被其惠矣。」上曰:「當議於大臣。」

○臺諫啓金克愊等事。

○京畿陽城雨土,大風拔樹木,偃麻麥。

5月28日[编辑]

○丙寅,聽啓覆。

○鄭光弼等議七事。其一,議各道監司遞期。鄭光弼、申用漑、安瑭、南袞、高荊山、洪淑、柳聃年、李長坤、李惟淸、崔淑生、趙元紀等議曰:「兩界外監司一期之法,乃先王成憲,而行之亦久。雖曰實效未著,亦未聞有弊。今若以再期爲定,則必置本營,許令挈家。萬一非其人,則其弊反有甚於今日。祖宗朝亦嘗立此法,而未久還廢,豈無所見而然歟?莫若因舊之爲愈。」金淨、金安老等議:「依兩界監司再期之例何如?」上從光弼等議。其二,議敎授、訓導擇差。光弼等議曰:「凡儒生、生員、進士、文科、漢城試入格人中,有學識堪爲訓誨者,令所居各官留鄕所,薦于守令,守令審覈其實,報于監司,監司親加考講,錄其姓名啓聞,下該曹,該曹更試才,除訓導、敎授。生員、進士年四十以上學業精通者,亦令監司錄啓,雖無取才,亦許差除,京居人,令該司依前例試才除授。其中勤於敎誨,著有成效者,令監司具實跡啓聞,隨才敍用,則學校庶不至於廢弛。」其三,議軍額減縮。光弼等議曰:「軍額不敷,果由隱丁之多。如諸學生徒、前銜不仕者、及各司數外書吏、樂生、樂工、皀隷等,窺避隱漏者,令各該曹無遺搜括,移文本曹,以充軍額。」其四,議務本抑末。光弼等議曰:「治農利少,逐末利多,民之棄農趨末,勢自難禁。若親民之官,盡心民事,輕其徭役,勸課農桑,使民得遂生生之業,則逐末者亦將樂趨於農。場門開市,懋遷有無,民之所資亦多。在荒年雖不可禁,然逐末之徒,憑此綱利,民之偸惰者爭趨,亦爲盜竊之藪。所宜禁斷。且兼幷之徒,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民之困窮,職此之由,亦當禁抑。今後元有田五十結以上,而又加占者,令所在守令,糾察禁制,暗錄他人名字者,亦令依法痛禁。今後逃亡絶戶人之田,若有耕治者,只稅役所耕之地,且勿徵逋債。其未耕者,勸令起耕,隨起隨稅,則民皆樂耕,無田之民,庶將有業。」其五,議各道貢物。光弼等議曰:「因地之産,定爲恒貢,使民無弊,此固良法。然物之産,古今各異,邑之殘盛,亦有不同,今不可遙度改定。令該司所納物貢,考其足不足,各道監司審問産不産,磨鍊啓聞後更議。」其六,議各道郡縣沿革。光弼等議曰:「郡縣合幷,事甚重難,不可輕議。但殘弊最甚,殆不能自存者,亦不可無策。如京畿積城,則合于麻田;忠淸道海美,則令監司審其傍近可合之處而合之;平安道寧遠,非徒殘弊,道路險絶,土地嶢薄,無田可耕,可革本郡爲驛;黃海道文化、鳳山、載寧,癘疫興行,民多夭札,邑居幾空,亦可擇地移排。令各道監司審度合幷、移排便否及人民情願,詳錄馳啓,然後更議。」其七,議各驛合幷便否。光弼等議曰:「屬驛僅五六,而置一察訪,官冗而弊鉅,合幷似便。但驛路殘盛,道里遠邇,不可遙度。令各道監司審度便宜,兼訪驛吏情願,啓聞後更議。」傳曰:「可。」

5月29日[编辑]

○丁卯,以南袞爲禮曹判書,方有寧爲兵曹參判,尹熙平爲工曹參判,鄭忠樑爲弘文館直提學,盧㻶爲長興庫令,鄭瓊爲戶曹佐郞。瓊,亦被薦之人。

5月30日[编辑]

○戊辰,御朝講。

○舍人李元幹,以政府意啓曰:「昨日以盧㻶爲長興庫令,臣等之意以爲未便。薦擧之人,雖不可以凡例用之,然已爲主簿,是亦不次。不見實績而陞之,官爵不可如此輕也。」光弼曰:「前日引見盧㻶時,臣亦入侍,其人之學術,亦未知其卓異,請改正。且近者方議觀察使、都事不可數遞之事,而以忠淸道都事朴世熹爲吏曹正郞,銓曹旣失,而上亦不可落點也。」傳曰:「盧㻶等竝遞。」

○上引見薦擧人戶曹佐郞鄭瓊、監察閔懷賢、典牲直長金大有。安瑭問鄭瓊曰:「帝王治道,何者可先?」鄭瓊曰:「以寬大忠厚之政爲先,可也。《大學》曰:『爲人君,止於仁。』人君以仁道爲本,則其政自然寬大忠厚矣。所謂仁者,非指其一端也。生之、育之,亦仁也;刑之、戮之,亦仁也。若偏於一而姑息,則不可謂之仁也。人君之道,當以天地生物之心爲心,而法乎四時之運,可也。自朝廷百執事,下至田野之氓,皆囿於生育之內,其中或有包藏禍心,以害生物之心者,不可不以政刑齊之也。求之於古,則堯、舜可謂至仁矣。進八元、八凱,退四凶而九族旣睦,黎民於變。故臣之言曰:『生之、育之,亦仁也;刑之、戮之,亦仁也。』人主須能克明好惡,然後是非得其正矣。否則處事顚倒,是非錯亂矣。」安瑭曰:「此人有學識,又能啓治道時務矣。」安瑭問閔懷賢曰:「治道何先?」懷賢曰:「臣在草野,孤陋寡聞,旣無學識,何以知治道之所當先乎?然以臣耳目之所及,推言其根本,可乎?唐、虞三代之治,至今仰慕者,以其百姓安樂,含飽扣腹也;後世之衰亂者,以其民失其所,流離飢寒而不能自保也。是故《書》曰:『民惟邦本。』又曰:『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國之興亡,必由於民生之休戚。自經廢朝,百姓流離失所,不得聊生,大佑神助,聖主中興,日御經筵,宵旰圖治,而民生之困,無異廢朝。其所以然者,雖務於農,一年所得,盡輸於公私債,而未得盡還,則年年以長,至其子孫而未酬。以此民無蘇息之期。大抵人受天地之氣,人氣和,則善祥應之。近者災變,雖不可指爲某應,恐或因民之怨,而傷天地之和也。國家不可人人而濟之,守令若得其賢,則民怨庶幾可除也。須擇賢能,使之以至誠體聖上恤民之意,不違農時,開民衣食之源,以民之好惡,爲之好惡,愛之如赤子,則豈無蘇復之理乎?」安瑭曰:「祖宗朝有監司,而又有按廉使,三年而遞之,然不信監司,而又置按廉使,豈可也?且古云:『期月而已,可也。』何必三年乎?」懷賢曰:「此可者僅可,而有未盡者也。雖以孔子之聖曰:『三年而後有成。』況今之監司乎?且擇守令,在監司,而擇監司,在大臣。三公、六卿共議擇遣,豈不可也?然其本在於殿下之能明其德也。不能明其德,則群下之賢否,不能明辨。一人毁之則信之,一人譽之則亦信之,必有賢愚混進之弊矣。朝廷旣得其正,則監司、守令皆得其人,而四方亦正矣。」安瑭啓曰:「此人言論該通。」安瑭問金大有曰:「今者自上方礪精圖治,而朝廷之上,紀綱不立,百執事廢弛,民生亦困者何也?」大有曰臣在草野,朝廷之事,何以知?至於民生之困者,則可知之矣。近者國家恤民至矣,而民未蒙實惠,飢困極矣。當今之患,在於上下情意不通也。若能民情上達,敎化下究,則風淸俗美,民得蘇息矣。今自上愛恤民生如此其至,而民之困窮如此之甚,如人食之不下咽,腹則未充,而其氣餒矣。豈不寒心哉?今之守令,雖有知識者,其於詞訟簿書之間,則有能盡心者矣,至於民之休戚,則不致意焉,其能慈祥懇恤者,無一人矣。若守令之居下等及罷黜者,終身不得錄用,則或有不得恣行之理。「安瑭曰:」一失之後,豈可終身不得敍用哉?如此則人無有自新之路,是豈可乎?「大有曰:」臣意以爲,如此則雖貶一二人,懲戒者多矣。「安瑭曰:」慶尙道,六十七官也。其守令豈皆貪者哉?間以文臣有淸望者,亦任之,其中之賢者誰耶?「大有曰:」聞前玄風縣監朴瓚,慈祥愷悌之人,民皆愛慕,其遞爲安東判官也,玄風之民,老少皆泣,今則未知何以治邑也。「安瑭曰:」今之議者,或云遵先王之法不可改,或云可變通而損益之。何者可乎?「大有曰:」雖不可改,亦不可無權變也。「安瑭曰:」一法立,一弊生。何以則立法而無弊耶?「大有曰:」立法之際,先計其弊,不爲輕易,則無弊矣。「安瑭啓曰:」此人知時病,有學識者也。「

○都承旨韓效元等議啓曰:「盧㻶爲長興庫令,政府以爲不見功績,而陞品未便,乃命遞之。臣等之意,以若尋常之人,則必須見其功績,然後陞品,此人以薦擧而來,其一資一級,豈可惜哉?本以才行用之,今不知其何如,而以爲不可陞品,則其於待賢士,爲何如哉?其人亦必不自安矣。今方求賢如渴之時,待之如此,賢者恐或解體也。」傳曰:「盧㻶,薦擧之人,而才行可以超用矣,政府之意,以爲見其功能而後,可以陞品用之,故乃命遞之。議政府,進退人物而已,旣命遞之,不可改也。」

○御夕講。參贊官文㻶曰:「今日政府以盧㻶不可陞品,啓而遞之。政府之意以爲,不見功能,而陞品不便者,果是也。然盧㻶,初旣以薦擧,特命乘馹上來,則不可循資。自少至老,修行潔己,拔於鄕曲,一朝以不次登用,甚是美事,以一資一級之陞爲不便,則於人之見聞,亦甚不可,其人亦不自安於從仕矣。臣等之意以爲,政府之啓,不便於事體也。」侍讀官尹自任曰:「此事旣甚失之,今雖還授其職,亦無益也。大抵草茅之士,待之如此,書於史籍,甚爲美事,有關於國家氣脈,士習之趨向也。所謂見其功能而用之者,必其尋常一端之人也。此人本以才行,薦擧而來,則吏曹之陞用,豈不可也,而政府如此,非徒大臣不知事體,有累於國家之治也。臣在本館聞之,終日未安於心,卽欲啓之,適以同僚不會,未能也。盧㻶一人,進退有關,被薦者,必皆解體,悔其來也。」上曰:「予亦見盧㻶,年高而所言亦當於理。其在草野,不有所得,何以能如此也?如此之人,不可易得。雖陞品用之,亦豈不可?更問于政府。」

○臺諫啓金克愊事,又曰:「尹汝弼、尹之任,皆無識之人,而汝弼爲軍器寺提調,之任爲典艦司提調,甚不合。鳳山君敦,人物貪婪,爲司饔院提調。雖非治事之地,然膳物監納之時,恐有猥濫。請竝遞之。邊脩,以合執被罪。其所帶之職,不可不遞。會寧府使、義州牧使,例以嘉善人差之,以此嘉善之路甚廣,官爵猥濫。今後請勿以嘉善除之。義州牧使禹孟善,無踐歷,物望不合二品。請改加。李孝彦爲正郞未滿十朔,爲奉常僉正。請改正。」傳曰:「金克愊事,不允之意,已言之。李孝彦,則銓曹啓云:『奉常寺方議謚,而人物無可當者。』孝彦雖未箇滿,其爲正郞亦久,故落點,不可遞也。義州牧使、會寧府,前日經筵,亦云:『不須以嘉善差遣。』但大臣云:『會寧野人多居,而野人亦有爲二品職者;義州則接待唐人,假着金帶,故以二品遣之,其來已久。不可改也。』禹孟善,武班之中,薦擧而用者,其加不須改也。尹汝弼、尹之任,雖以國舅爲一品,然豈不可爲提調乎?且汝弼爲軍器寺提調已久,而亦未聞有所失,不可遞也。鳳山君則司饔提調一員,例差事知宗親一人。雲水君死後,以鳳山君爲解事而任之,不可遞也。邊脩,雖以一家之事定罪,其提調等職,何必遞也?」

○京畿地震。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己巳朔,御朝講。參贊官金正國臨文曰:「趙普無學術,且不純正,故創業之初,身爲首相,而先以私怨,殺姚恕。大臣不公其心,而少間以私意,則必敗國事。此亦非已之利。趙普終以此不得保其位而見罷,宜哉!」上曰:「僭以私怨殺之,宜人之不知也,而乃書於史。爲大臣者,不可不謹也。蓋心旣如此,則自不可掩也。」司諫申光漢曰:「唐主以銀五萬兩遺趙普,以普爲大國權臣,故欲媚而如此也,此甚不正。宋反遺唐使白金,如遺趙普之數,唐君臣震駭。夫事大國,不能以誠,以爲遺賂權臣,可以事大國也,然凡事不如正。臣見我國之事上國,自古不聞別行貨賂。近日無奈我國使臣,不能善於奉使之任,故如序班李欽者,敢求貨賂耶?夫封王妃誥命,國之大事。共謂齎誥命上國之使出來,則西方受弊云,此但計目前之事,不恤國之大事。無奈奉使者區區求乞於禮部,勿遣使臣乎?傳誥命而不遣其使,亦所以輕之也。」上曰:「此言是矣。我國始謂托人情云而行賂,故因此而如李欽者,多有求賂也。中原,本以我國爲禮義之邦。若請於上國,令不遣使則甚非也。」領事申用漑曰:「請勿遣使,不可出諸口也。臣固未知李繼孟之果請於禮部,勿遣天使也。但中原貨賂公行。夫守正而感以誠意,宜可也,而黷貨之習已成,不爲賂遺,則情意無所憑而相通也。今奏請大事,若以正道言,則動以誠意可也,而其習俗如此,徒持正道,不事貨賂,恐未易成事也。」上曰:「此云:『鄭王宗訓薨,宋王素服發哀,輟朝十日。』此甚美事。如廢王之事,曾與大臣議之,雖略定守護之人,予心未安焉。」用漑曰:「前已曲盡處之。但位號有分,不可踰越也。」正國曰:「今聞上敎,可以感動人心,出於天命之不得已。事勢雖至於此,使不絶祀,永有主祭者,此甚厚道,而朝廷以謂不可,是皆中心不能坦然,而有所回曲疑慮也。在末世之習俗,類以如此事,謂重難。古昔帝王,雖非大賢之君,亦有立前代之後者。此盛德之事也。」用漑曰:「以宗室之人繼後,則無他虞也。」正國曰:「國之治亂在君耳。以周、秦見之,始皇盡滅六國之後,唯至二世而亡;武王封微子、箕子,以武庚奉紂之祀,歷年八百,天下宗周,此可驗也。廢主昏亂,自底於滅亡,曾所北面而事之者也。主上雖不能違天命而卽位,使之絶祀,其非厚道也。」掌令閔壽千曰:「我太祖之卽位,臣未知待王氏何如也。但王氏之後甚少,初立崇義殿,求王氏,僅得於編氓,而使主王氏之祭。此則世宗盛德之事也。」史臣曰:「正國之啓,出於誠懇,用漑之言,庶合物情,而自上慨然於無嗣,則宜篤《常棣》之情,命立宗室之人,斷然俾續其嗣,不爲浮議所沮矣。惜乎!徒羡宋主之美,而不能反觀於已,其能免後世之議乎?」上曰:「近者引見盧㻶,其人物固非偶然。雖陞爲五品,爲長興令,何妨乎?政院之所啓,亦當矣。如㻶等人,當養其氣也。」用漑曰:「臣之意薦擧之人,超陞六品,已重矣。被薦到京,未踰數月,不見行事之迹,而遽爲擢用?若見所行之事,果有出衆之材,則擢用可也,不知實迹,徒以薦擧而如此超陞,不知其可也。今侍從之人,優於慮㻶者固多,而猶循資格而陞。夫循資格,似非美法,然三代以後,不得已用此法也。以謂被薦,而數超不次之職,亦有後弊也。若三代以上如伊尹者,雖卽置諸相位,亦無不可,在後世則頃見實跡,然後可陞也。徒取言語而卽爲擢用,臣意以爲不可也。前者金湜,亦以主簿,超授持平,蓋旣云賢矣,而立朝亦頗久,故擢之也。凡人不可徒取其言也。金宏弼,一時以爲大賢,而初爲參奉,久而後陞爲佐郞。此乃在廢朝初年之事,其時猶未甚荒亂,爲政有序,而待宏弼如此。如盧㻶之超陞,太過也。」光漢曰:「宏弼,大賢之徒,豈止可陞六品?如此賢者在下,故廢主竟不保位。如盧㻶,未知果賢也,然雖三代以下,亦有直拜諫議大夫者。若眞賢者,則人謂之不合於陞秩,其人必不苟處於朝廷也。此言頗有弊。光漢之意,恐當時被薦者,聞囂囂之論而引退,故如此言之。然小人之斥君子者,未必不憑此說而爲禍基也。小人若因此言,以爲果賢士,則必聞其囂囂之言而引退,不然則非賢士也。夫賢士,若有志行道者,則自非無道之世,而賢士大夫所與者多,則必不以一二人之有所論斥而徒自悻悻然退去矣。於是小人乃曰:」聞物議而猶不決然去之,此但貪官冒祿耳,固非賢者。「人主眩於似是之說,漸踈君子,養其漸,而至於不信擧朝之臣,則此正小人攘臂之秋也。至此然後,雖遑遑救辨,小人若詰之曰:」爾曾云云,而今反以不退爲是?何前後所言之相悖,而反覆難信也「,則必將見辱於小人之辯給,而人主以此,尤疑其果反覆難信也。夫光漢汲汲然每恐賢士之不樂進而思退,故常自心之,而不覺其發。自古爲君子者,言之則實可謂愚也。直從其事之是耳,不恤利害,而危言激論,則小人之徒,傍觀而收拾所言,目求其疵而必得焉,憑以基禍,悶哉!夫見其事跡,然後超秩用之,固可也,然皆以爲賢也而陞用,豈但取其言乎?更思之,評論被薦之人,而還降其職,雖眞大賢者,必不肯來也。」正國曰:「愛惜官爵,固人君之事也。然官有可愛惜處,有不必愛惜處。臣非以盧㻶爲大賢也。若始以爲賢,而時猶不見行迹,先劃曰:『徒取其名。』無乃不可乎?如金宏弼之初爲參奉者,其時士習不正,從事於聖賢者,人皆惡之,一時宰相,亦皆不好,故不爲擢用,此甚王政之失也,而以此爲法,非所以志於高遠也。如宏弼、鄭汝昌之徒,見用一世,能盡其道,則廢主豈至於此乎?」鄭汝昌,與宏弼,同時人,其操履亞於宏弼,爲人志意堅確,凝儀飭貌,澟然不可犯。拱手徐行,雖在雨中,未嘗趨走遑遽。一日有過其門者,因暴雨疾馳入於門者,汝昌家人曰:「主公來也。」有老婢獨曰:「吾主豈遑率如是乎?必是客也。」見之果然。同知事崔淑生曰:「薦擧之人,非徒盧㻶,隨後而出者亦多,則如是超擢,恐有後弊。大抵當今之弊,務名而不務實。循名責實,豈不可乎?」上曰:「所謂循名責實云者,固是也,然謂今有務名不務實之弊,予未知也。雖善事,徒謂之務名而不用,則大不可也。」壽千曰:「自古以務名之說,基禍士林者多焉。指君子爲善之事曰:『此非眞情,務名而已云』,則士林之禍,出無幾也。如此等語,不須復說也。」光漢曰:「君子之事,不得已名隨之。求士於三代之上,猶恐好名;求士於三代之下,猶恐不好名。君子是終避名者乎?所謂務名云者,甚不善之言也。」

○上御思政殿,引見薦擧人佐郞趙廣佐、司評宋好智、主簿宋好禮。申用漑問廣佐曰:「人君治國,用人爲大。何以則賢者、能者布列朝廷,職事修擧,使民無弊瘼,皆安於富足,而治道興乎?」廣佐對曰:「須人主學術高明,然後可以知人。然人材不可徒取於一時,須預養而後,可以得人也。」又問曰:「將何道以養成乎」廣佐對曰:「唐、虞之世,無爲而化,然惟設官分職,各自勑勵,人材最盛。後世蒙養不端,故實材罕出焉。如欲得人材,當以三代以上培養之道養之,然後可也。」用漑又問曰:「國制,各學皆有學生之額數,而今學者皆不肯就,常不滿其數。何以則使學者,肯就學乎?」對曰:「學者不可以法律驅之也,在上崇儒重道耳。如大學,則今方別選儒者,而擬除以敎之,今雖不見人材之出,後必獲效矣。若四學及鄕校,則不得盡選可當師儒者,故學者不就也。夫祖宗之法,不可輕議也,臣以爲,一道之中,擇其大邑十餘處,以置敎授,其餘盡革之,則擇師長之官少,而易得也。師長得其人,則學者皆有興起之心,必樂趨乎學矣。」用漑問宋好智曰:「古人云:『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方今四維,可謂張乎?不張乎?」好智對曰:「夫禮者,天理之節文也。今之所謂禮者,豈盡合於天理乎?義者,事之也。今之所謂義者,亦豈盡合於宜乎?禮義雖不可謂不張,而亦不可謂大張也。所謂大張者,朝廷萬民皆有廉恥之心,然後可謂大張也。」金正國曰:「咨訪爲治之道,固美事也,然恐有驅迫不能盡也。使自言其懷抱,或陳人君之失,時政之闕,可也。」上曰:「有所懷,言之可也。」好智曰:「臣曾爲參奉,又遷爲義禁府都事,奔走於官事,未能專心學問。如今侍從大臣,日陳嘉言,又引臣等而問其所懷,樂取諸人,猶不棄淺近之言也。凡人臣之進善,徒以文具而已,則雖日聞千萬言,何益於治哉?今方求賢如渴,萬民望治,如飢者之求飽。必須大臣盡輔相之責,如伊尹之輔太甲,而在上亦定其好惡,賞善罰惡之皆當,則朝廷自正,而萬民隨而歸正矣。如聖學工夫次第,侍從諸臣言之已盡矣,非待臣言而知也。」用漑問宋好禮曰:「制度、文爲,隨時損益,而古今異宜。古道亦可行於今耶?」好禮對曰:「在力行何如耳。欲爲之,則古道豈可不行於今乎?」用漑曰:「所以可行之道何如?」對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在上自親親始,則下皆化,而堯、舜之治,可復於今日矣。蓋堯舜之道,非高遠難行之事也,只在日用之間耳。」用漑曰:「有懷抱則啓之,可也。」好禮曰:「輔養元子,非不至也,故擇大臣之端良者,出入輔導,至美之事也。然大臣旣退之後,日與宦寺相處,而蒙養不正,則甚不可也。臣嘗爲王子敎官見之,福城君已知學文,而猶以金銀珠玉爲首飾。幼穉之時,不可習以奢侈也。臣竊恐元子之服飾,亦如此也。古之時,猶使元子處於閭閈,以知民間疾苦,而習其艱苦之事。是可以奢侈之事爲導乎?且見近日地震之變,振古所無。蓋天心仁愛人君,必先示災譴以警之,然不可指的爲某事之失也。當毋不敬而已。如進賢退邪,尤不可不明也。近日不善者,皆已逐之矣,安知復有小人,傍觀而伺之乎?」上曰:「近日聽薦擧人等之言,皆有所守。果若徒聽其言而棄之則何益?」

○御夕講。

○臺諫啓李希雍等事,不允。

6月2日[编辑]

○庚午,御晝講。司經權雲曰:「盧㻶之爲人,未可知也,但其初,監司以謂可用,薦報于朝,銓曹亦以爲可,陞之六品。雖增授一級,於待賢之道,豈猥濫哉?」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上疏,略曰:

伏以人主,一身之小,而建四海之極;一心之微,而運萬化之妙。其精神、智慮、動作、施爲,無不與天地流通。一念之善,天地之所順也;一事之邪,天地之所戾也。順所積,應之以和氣;戾所積,應之以乖氣。乖氣致異,和氣致祥。伏覩殿下,卽位以來,心存敬畏,志在致治,內而非常之變,可愕之災,以歲荐興,罔有止息,至于今彌甚,自京師迄于外,同日地震,聲如雷殷,川嶽振飜,人畜驚仆,地或折或縮而坎。人心洶洶,訛言騰譁,蒼黃失措者,日有五六。奈何此等變怪,而發於殿下勵精之日歟?殿下不處正殿,以示貶損,延訪群臣,以求闕失,其亦警謹矣。然此特浮文小節而已,豈所謂應天之實乎?一國之政,萬機之繁,固不可枚擧,撮其大者言之,古之人推陰盛陽微之兆曰:『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妾婦之於宮闈,小人之於朝廷,夷狄之於邊圉,皆所當虞也。臣等聞,人主陽也,后妃陰也。人主理陽道,后妃理陰德。陽唱而生物,陰和而成物,以遂其化。天尊而臨下,地卑而順上,以定其分。其義至明,其禮甚嚴,不可以相替矣。夫貴賤之分,不可侵陵,嫡庶之倫,尤當嚴別。辨同異,異物采,所以杜陵僭而別嫌疑也。使兄弟妻妾,截然有序,而不可犯,然後陵犯之心閉,窺覦之望絶。不然,徇於愛惡之偏,以紊其序,則家道亂矣。況以牀第至密,人情所慢,而無箴規之警,有蠱艶之妖,一有陰邪非僻之念,得以戕吾光明正大之心,則沈湎昵比之意,自不能克,偏黨反側之事,由是而起。寅緣攀附之路開,浸潤膚受之譖入,女謁行、苞茸盛,遂至交結內外,僭竊威福,怙權恃寵,以紊朝政者有之。今者宮闈之事,臣等固不得以知之,修治之責,只在於殿下。殿下正已而率下,明禮而處事,恩義必信,幾微必防,使其正心修身之功,根於宮闈,而達於邦國也。臣等又聞,君子陽也,小人陰也。陽必剛明,陰必柔暗。《易》,內君子而外小人爲泰,內小人而外君子爲否。君子進則天下泰,小人用則天下否。蓋君子、小人,雜處竝用,則未有不相害,小人必去君子,而施其術,君子必抑小人,而行其道。一去一抑,安危決矣。故朝廷之務,莫先於辨君子、小人而進退之耳。殿下未嘗不用君子,而不能純於用君子。是以朝廷之間,邪正混淆,忠讒竝進,論議糾紛,黑白倒置。殿下雖或辨別,而亦不能明示好惡,故君子有危疑之心,小人無顧忌之意,扇動宰執,圖害善類者有之,巧飾奸讒,欺罔天聰者有之。近日張順孫、曺繼商之輩,是也。殿下雖斥以絶之,而君子、小人,如陰陽晝夜之相存。如此之類,安保其必無耶?彼藏機相勢者,一朝得乘機會,以試其手,則未知殿下之事,終何如也?其柔邪巧侫,阿意承志者必逐,而剛方鯁亮犯顔逆耳者必容;輕儇便急,狡慧刻峭者必遠,而莊重嘉靖,溫純朴茂者必親;出入多岐,陰有所主者必屛,而忠信不二,孤立無比者必用;尸位素餐,旅進旅退者必抑,而一心奉公,憂國如家者必進,則朝廷之上,君子布列,小人屛迹,紀綱立而庶績熙矣。臣等又聞,中國陽也,夷狄陰也。此盛則彼衰,彼盛則此衰。彼其性氣貪獷,强則侵犯邊境,驅掠人畜;弱則乘間竊發,以害邊氓。是故有道之君,待之有備,禦之有常,雖强暴爲寇,而兵革不加遠征,扣塞納款,而邊城不弛固守,期令境內獲安,疆場不侵而已。我國以褊小之邦,三面受敵,而西北尤劇。二道土瘠民貧,兵力不給,守戰之備,率多艱難,而近年以來,昇平日久,謀猷疎緩,防備解弛,軍資已竭,兵額日減,障隧坍塌,壕墻營堡之具,未能修完,兵甲兜鍪,弓矢戟弩之器,不得堅利。且授邊任者,麤暴無識者,酷濫刑杖,殘其無辜;嗜利無恥者侵漁軍民,市利于敵;果敢徼功者誇示威猛,或構釁端;衰懦偸安者,不恤軍政,坐經歲月。如此而望邊圉之固,得乎?加以頻年旱荒,兵無見糧,戌卒寒餓,怨苦日甚,多逃散之心,少守戰之志,設有不幸,邊塵一驚。未知國家將何以措之耶?今之計,在於愼擇將帥。得其人,然後選吏士以撫寧衆庶,修紀律以訓齊師徒。修封疆、守要害,愼禁防、明斥候,務農以足食,練兵以蓄威,或綏德以撫之,揚武以威之,則邊境可保無虞矣。凡此類者,皆國家之大維,政事之先務,而其所以爲事者,無非扶陽抑陰之道也。殿下若能盡此數事而無欠缺,則庶可以上答天譴,而其扶陽抑陰之效,亦足以爲萬世太平之基矣。然所謂扶陽抑陰之實,必盡於殿下之一心,然後可以推及於萬事矣。殿下雖勤御經筵,講論不怠,然於義理之精微,或不致思,而緝熙之功,有多間斷,故處事則有是非相眩之患,立志則少發强剛毅之守。學問之未盡,治道之未立,皆由此也。是以,因循苟且之習勝,頹靡不振之勢成。若此不已,終無類矣。國家自亂政以後,士習汚蔑,人心偸惰,綱紀紊舛,法度陵夷,至今十有餘載,而猶未能革化者,實殿下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不能盡輔佐之功。此雖殿下未能推誠委任之所致,然爲大臣者,亦安得辭責?大抵君之得臣,難也;臣之得君,又難也。今得君如此,得時如此,猶不克奉承德義,宣揚素蘊,而因仍退托,尸居其位,悠悠泛泛,玩愒歲月,斯豈仁人君子之所忍乎?夫責難陳善之任,不可以瑣務細故而當之;論道經邦之責,不可以簿書期會而塞之。循常守舊,流俗所同;姑息偸安,人情所趨。引嫌之事勝,而自任之道廢,私身之計多,而憂國之誠小,以致君澤民爲高遠,以燮理陰陽爲何事,變異之大,至於此極,而恬然不動,出入如故,略無恐懼損貶之意,大臣之事果若是乎?其上下交修之意安在?伏願殿下,以誠意感之,以隆禮待之,委任責成,期於必效,上下相勉,以盡厥責,不勝幸甚。

傳曰:「疏內所言,甚中時病。其言選將重邊事,尤是也。」

○太白晝見。

6月3日[编辑]

○辛未,聽朝啓,御朝講。知事南袞曰:「臣方爲禮曹判書,聞之於參議成世昌,云:『其家婢子,澣衣而布於庭,自空中挼土以下,至染其衣。』此亦非常之變也。」參贊官權橃曰:「銓曹初薦李宗箕,以爲有武才,可爲參職,後因政府之請遞盧㻶,而存其形迹,還請勿用。且盧㻶,年過五十,居家有法,且有行實之人,則銓曹之擬望五品,不爲濫,而吏曹經自引嫌,竝與宗箕而不敍,甚不可也。」上曰:「吏曹初不薦擧則已矣,旣已啓請捧承傳,而因盧㻶之事,竝改宗箕陞敍之命,予意亦以爲非矣。」光弼曰:「今之薦擧爲六品者甚多,爲七品者亦有之。此雖美事,祖宗朝則用人不如是也。成宗朝有安良生者,館中之士共薦之,只拜爲參奉。其後良生於初試、覆試、殿試,皆中壯元,然後陞爲六品。祖宗之重惜官爵如是也。今盧㻶則不見有著於行事,而爲主簿,又未久陞品而用之,反覆計之,未知其可也。」持平任權曰:「大臣以盧㻶引見之時,言語、學識,無甚卓異。請遞之。於用賢,實有累焉。」光弼曰:「引見時,學識無甚卓異者,乃小臣之私言於申用漑者,非以此啓之也。」權橃曰:「舍人李元幹,別啓光弼之意如此也。」柳庸謹曰:「臣之意亦如此,故以爲無意也。」光弼曰:「若如此啓之,則後來引見之人,皆有惑而不能展盡所懷,是豈可也?」獻納柳庸謹、持平任權啓李希雍、金克愊、禹孟善、金佑漢、邊脩、申活、尹之任、尹汝弼、鳳山君等事,傳曰:「金佑漢其遞之。餘不允。」

○臺諫啓李希雍等事。諫院又啓:「奉常寺正、承文院判校、通禮院通禮、訓鍊院正,若箇滿,則陞爲堂上,例也。今者朴認爲奉常寺正,金綴文爲通禮,郭順宗爲訓鍊正,此等人,皆不可爲堂上者也。今通政之官至二百,而無一人可爲參議、參知者,以如此之人,例陞堂上故也。請皆遞之。」傳曰:「郭順宗、朴認、金綴文,皆無過惡,而以不合階梯堂上之職,遞之,則不可也。餘亦不允。」

○京師地震。

6月4日[编辑]

○壬申,御朝講。領事申用漑曰:「災變之生,未知其何由而起,無奈獄訟之間,有冤抑耶?若眞有罪者,則不可赦也,情理曖昧者,略加疏放何如?」上曰:「欲弭災而釋有罪者,不可也。今刑曹、司憲府所推者,若關於綱常者,則不得棄也,元非死罪,而受刻刑者多。亦可斟酌而處之也。且政府該曹同議薦擧人試取事,只令六曹、漢城、成均館薦之,恐不博也,故令廣薦而取之。」用漑曰:「臣意凡試取之事,四館皆掌之,而儒生之賢否,四館之所詳知也。四館旣薦之,六曹、漢城府,各擧所知,則亦非不廣也。臺諫之所當糾正謬擧之人,不宜自擧,故不使之薦也。」上曰:「薦擧試取,美事也。但恐謬擧,此臺諫之所當糾正也。」大司憲李耔曰:「六曹、漢城府、四館薦之,則庶無遺矣。若有各別詳盡之事,則更可詳盡,亦無不可。如謬擧者罪之事,固當,然不可預虞其謬擧也。」耔與正言李希閔又啓李希雍、金克愊、孟善、朴認、金綴文、郭順宗、邊脩、尹汝弼、尹之任、申活等事,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等啓曰:「近來災變,日以滋甚,必有其由。臣等在位,智慮淺短,無有所爲,以當天心,弘文館所言,甚是也。悠悠從事,但得謗毁,非徒臣等得罪於明時,亦必有累於國事。請亟遞臣等之職,更擇賢者以代之。」傳曰:「近來災變疊出,予亦驚懼。弘文館上疏,非所以斥三公也,蓋欲其益勉耳。卿其勿辭。」

○御夕講。

6月5日[编辑]

○癸酉,右議政安瑭,自禧陵奉審還,以弘文館疏意辭職。不允。

○議政府、禮曹同議書啓曰:

曾有傳敎云:『爲治之道,在得賢材。今厲精圖治,求賢如渴,選用之路,亦非不廣,然常行科目,只較文藝,難得賢才,間以薦擧,亦拘出身,未盡實用。以此求治雖切,而治效未著,予甚憂焉。祖宗朝取人之制,式年則自有恒式,別試則因試稟裁,別無定規。今欲倣古賢良、孝廉等科,令京外廣薦才行可用之人,親臨策取,以觀其蘊抱,庶得明體適用之實材,以輔予治。但薦擧之際,或小不精審,名實紕謬,則因此賢路溷淆,所繫非輕,甚非予搜羅俊乂之意。其薦擧策取節目,不疎不冗,務使得中,反覆詳盡,與該曹共議事,傳于政府。』今考之歷代取才之法,規制各異,難以遍擧,惟兩漢孝廉、賢良等科,最爲近古。又其擧選之方,考諸史可見。元朔五年詔,郡國縣官,有好文學、敬長上、肅政敎、順鄕里、出入不悖所聞,令相、長、丞,上屬所二千石,二千石,謹察其可者,令與計偕。建武十二年詔,三公、光祿勳、監察御史、司隷、州牧,歲擧茂材、四行各一人。四行,謂淳厚、質實、謙遜、節儉。郡國茂材,偕計到京師,天子臨軒親策。右件節目,詳悉備具,今宜倣此,才行兼備可用之人,令京外審覈名實而廣薦。京中則四館專掌,勿論儒生、朝士,薦報成均館,成均館轉報禮曹,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亦擧所知,移文禮曹。外方則留鄕所報本邑守令,守令報觀察使,觀察使更加詳察,移文禮曹。合取京外所薦,開具姓名、行實,報議政府,啓聞後,殿庭親策事,臨時啓稟。間有名實乖戾謬擧之弊,亦可爲慮,其擧主姓名竝錄啓,以憑後考何如?

傳曰:「可。」

○御夕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6月6日[编辑]

○甲戌,聽朝啓。安城居鄭業守,與其妻玄非,謀殺其主裵允謙,罪陵遲,初覆。上曰:「依律。」

○御晝講,講《小學》。上曰:「此言:『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其言善矣。近者有上疏云:『早孀之婦,可許再嫁。』此言甚不可也。崇奬節義,尙有失節之人。況國自毁之乎?」典經李認曰:「爲政,必先鱞寡孤獨,固可使之得所也,然若命之改嫁,以毁大防,則固不可也。」上曰:「然。」侍讀官尹自任曰:「此言:王吉曰:『夫婦,人倫之大綱,壽夭之萌。』故古者三十而娶,二十而嫁者,以待血氣盛壯而然也。其於人理,豈不宜哉?我國習俗,上自王宮,以及閭巷,早嫁成風,不知爲人父母之道,而又不能裁制慾心,則其夭札之兆,萌於此矣。然須自王宮,先革此風。其王子君吉禮時,不擇其善行,而先觀閥閱豪富之家。財利之事,自上先示之,則在下之人,於何所觀感?見貧富、權勢而成婚者,夷虜之道也。」上曰:「予見《國朝寶鑑》,則有廢妃尹氏交通外間之事,成宗卽言于政院而止抑之。人君於宮中,見如此之事,而卽令政院知之,則必無預政之事矣。」參贊官韓效元曰:「成宗聖明至極,故先事處之如此,今亦安保其必無耶?」上曰:「人君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自無如此之事矣。」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李世應狀啓曰:

臣竊惟前朝高麗正言李存吾,天畀忠義,秉心耿直。身遇麗季,妖僧辛旽,竊位縱邪,上下怵慴,莫敢枝梧。存吾能奮不顧身,披批死爭,張目叱旽。精義所激,旽乃奪氣,不覺下床。玄陵不察,卒見擯竄,未幾見宥,還居石灘別業。石灘在今公州治西扶餘東境,著在《輿地勝覽》。及其終也,因憤成疾,數起大呼曰:「旽尙熾乎?」侍者曰:「尙熾。」曰:「旽亡,吾乃亡。死而後已。」其意以爲恭愍蠱惑逆旽,國將危亂,以身之死生,爲國之存亡,庶幾戮旽而存國也。忠忱、義烈,高出千古,上可以爭日月,下足以激萬世臣子之義烈。恭愍後猶悔悟,贈職褒直。我國家亦當褒崇彰異,以厲節義,至今尙無褒典,實所大闕。存吾遺墟,尙在石灘之傍,泯滅榛蕪,無跡可尋,田夫野老,猶稱某人之墟,有識過行,指點咨嗟,至有彷徨不忍去者。其風聲之久而猶激者,如此。且存吾少時,有『大野皆爲沒,高山獨不降』之句,言者以謂終樹大節之讖。臣等所料,於石灘之上,竪短碑,以志其居,前面書曰:『高麗正言李先生存吾寓居之所』,兩旁分書大野皆爲沒、高山獨不降』兩句,陰記平生所行大略,環以短墻,使其後孫世守之,則可以旌示永久,庶使見其地而思其人,感動奮發之念,自不容已。昔武王伐殷,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閭,乃爲擧義之首事。今此之擧,亦實國家盛典。且其後孫,在公州者五,在沔川者五,姓名開具啓聞後錄。其中擇其堪爲朝士者錄用,其不堪任者賜物復戶。旌死勸生,不惟振作一道士氣,其於轉移一世之機,豈不大關?請令該曹磨鍊施行。

史臣曰:「此非世應之志,乃都事朴世熹所欲爲,而世應不能抑,敢啓請之。」 ○太白晝見。

6月7日[编辑]

○乙亥,御朝講。上曰:「宋太祖言:『堯、舜之罪四凶,止於流、放、竄、殛,而何近代法綱之密耶?』大抵法愈多,而民愈犯,其冤抑者必多矣。我國之法,《大典》外,又多有受敎,無奈傷於繁乎?」領事安瑭曰:「末世法網漸密。如約法三章,今不可爲,然法條所當愼重,不宜輕立。夫治世大綱嚴整,而禁網疎闊,近來大綱不嚴,而法密文峻,朝士得罪,皆以法治之,故有不情而治罪者。古云:『罪疑猶輕。』疑者而若重之,則甚不可也。」上曰:「士大夫被罪者多,故用人之際,有所不足。蓋有不得已而罪之者,則罪之可也,然如此不已,則雖竭天下人材,亦不足矣。」知事金詮曰:「大辟則已矣,雖小罪,其初推閱時,欲亟取服,必用刑訊,而士族之人,不堪箠楚,卽誣服。旣服則不得已當之以律,以此多被情外之罪也。如義禁府詔獄也,其推閱,皆捧傳旨,故推官一依傳旨,必得其服而後已,豈無冤枉者乎?其初下旨之時,兼擧可恕之意,則刑官亦必斟酌而處之也。」執義柳仁淑、獻納柳庸謹啓李希雍、金克愊、禹孟善、尹汝弼、尹之任、朴認、金綴文、郭順宗、邊脩、鳳山君等事,不允。

○御晝講。上曰:「范文正公置義田宅,以濟宗族。夫待宗族猶如是,況至親乎?近日雖兄弟之間,亦有爭訟者,甚非美風也。」參贊官金正國曰:「范公且云:『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於地下耶?』此能使感動之意也。國朝宗姓之人,有犯大罪者,其子孫皆爲庶人,未免飢寒,至爲可憐。前者已命索其子孫,推問分揀矣,指言錦城大君之子孫也。錦城與安平大君,皆世宗之子,世祖之親弟,世祖卽位之初,俱被誅焉,皆編配子孫爲庶人。錦城之後,猶有存者;安平之後,今無子孫。然如此事,常常體念可也。」又曰:「國家冗費,皆由於奢侈相尙。人君以儉德率下,則奢靡之習,將自變矣。向者士大夫之家婦女,凡衣服,必用紗羅綾段,雖窮貧之家,必罄財以辦之,至如無貂皮上衣者,不敢與於門族之會。奢侈之習如是,故財力窮竭。幸自上痛抑此風,故其後有一宰相家,行婚禮會女客,而有衣貂皮者,必在外脫之而敢入與焉。李繼孟之妻也。於是族屬,相與傳播,遠近聞之,自相慕效。自此之後,弊習不復如前矣。夫宰相在家,所爲如此,而人之取法者猶然。況人君以儉率下,則其效尤易也。」

6月8日[编辑]

○丙子,御朝講。知事南袞曰:「詞章之事,國家之所宜慮也。小臣多見諸友所製之文,則其詞章,漸不如古,各以意,別作一體,不顧規矩,隨意放下。古人則盡其學焉,然後恣意下筆,不盡所學,而先爲效此,豈足可觀?在世宗朝,中朝倪謙,奉使而來,我國文學之士,於斯爲盛。其相所唱酬,不下於中朝之所作,倪謙還上國,極贊文章之盛。且倪謙了事將還,世宗令在朝文臣,皆作送別詩以與之,又令鄭麟趾序其端,成三問跋其尾,倪謙受而歸,名其所編曰:《遼海篇》。中朝之人,至以刊板而傳播,眞盛事也。在今若倪謙者,奉命而來,則豈能如是乎?是亦可慮也。」侍讀官張玉曰:「詞章,乃是技藝之事。雖非本根,不可使之無也。果若有天使之來,善爲酬唱,則亦有光彩矣。然人主欲以此華國,則其志甚卑矣。夫文章之事,或鬪才或挾才,因此而或不相保。實欲見服於中國,則雖非文章,豈無可服之道乎?如滕文公,行三年之喪,隣國效之;梁時君臣,以聯句自娛,終貽亂亡之禍。前朝之君,日會文士,相與酬唱,終有武夫之禍。詞章之習,其弊如此。然其興勵文章,在典文衡者之所以率之也。在上不可以此而奬勸之也。夫道德、文章,固非異事也。古之儒者,知學之大本,則自然發爲文章,末世豈能如此乎?」上曰:「理學、詞章,豈有異耶?若崇理學,則詞章亦在其中也。詞章雖不可無,而擧其本,則末自隨之也。」掌令鄭士龍、正言李希閔,啓前事,不允。

○御晝講。參贊官權橃曰:「古人云:『言必稱堯、舜。』堯、舜乃公天下,而以天下若不與焉者也。人主以君位爲公器,則其用心周遍,固可以澤蒙於民,若以爲已私,則自私於已,而慾心又生,以自奉而充其欲,爲事耳。如宋太宗之致一弟一姪,不得其死者,是亦由於以天下爲私故也。昔漢文帝時,淮南厲王長謀反,文帝不誅而廢處蜀郡,厲王途死。時人猶譏文帝之不能容,文帝亦自深悔也。末世之君,以所居之位,謂吾之私物,而若或有嫌於逼急,則必芟夷滅盡,此皆出於私心也。夫父子兄弟之間,能盡其道,爲難也。」

○吏曹啓曰:「窠闕多而人物少,屢經除注,猶未塡差,强欲塡差,則其才難選,其弊反甚於闕員。大抵國小而貧,員多而冗,非徒擇人難精,不事而食者甚多,靡費難支。員多故偸惰不職者,得容於其間,懈慢成習,百職墜廢,積習益甚,皆出於此。聞於戶曹,近來連歲凶荒,稅入甚少,冗員甚多,今年又若不實,則明年祿俸,將乏絶矣。若不預爲之所,坐待其弊,而至於極,則雖減祿省員,亦無及矣。若預慮而汰省冗員,則改更官員,不可輕議。請與議政府,同議施行何如?」傳曰:「祖宗之設官分職,不可輕改,然隨其闕而不塡,非革改之類也。可與政府議之也。」

6月9日[编辑]

○丁丑,命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吏曹判書李長坤、判尹洪淑、戶曹判書高荊山、右參贊崔淑生、刑曹判書李惟淸、戶曹參判李自堅、左尹黃孟獻、吏曹參判金淨、參議金安老、戶曹參議金硡、刑曹參議尹殷弼及大司憲李耔、執義柳仁淑、掌令鄭士龍、閔壽千、持平任權等議刑曹、司憲府可疑囚人分揀疏決及義州牧使例以嘉善人員除授便否。鄭光弼、申用漑、安瑭、崔淑生、李長坤、金淨、金安老等議啓曰:「會寧府使,自祖宗朝,例以二品遣之者,以其城底野人,亦授二品職故也。其來已久,野人自高,曾皆知之,今不可改也。若義州牧使,不須以嘉善遣之。」傳曰:「可。」臺諫啓前事,命改禹孟善嘉善加,餘不允。

6月10日[编辑]

○戊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11日[编辑]

○己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吏曹考功司,檢察庶官功過勤慢休暇之法,載在國典。近來考課陵夷,致令各司官吏解弛,曠廢職事。其令申明考功之法也。」

6月12日[编辑]

○庚辰,臺諫啓前事。諫院又曰:「詮聞,以潛邸時本宮,賜福城君,而今又加造成。大君、王子君之家舍,必有等級。右本宮,本以大君家制度造成,則於王子君已過矣。又何加造乎?不可以如此奢侈之道,示之也。請勿加造。」傳曰:「本宮,非賜福城君也。福城君所受祿米,無置處,故輸置於此,非給之也。以此家無外行廊,不得已加造而後,可用也。予豈以奢侈,導諸君乎?餘亦不允。」

○太白晝見。

6月13日[编辑]

○辛巳,臺諫啓前事。諫院又曰:「李宗仁、皇甫謙、申玉衡等被罪,纔過一月。旣已罪之,而遽用恩典,使復敍用,甚不可也。況如李宗仁之貪婪,申玉衡之罪關人倫,皇甫謙之詐譎,皆非輕罪也。豈宜遽貰乎?應罪之人,以其罪罪之,然後可當天心,而乃反赦其有罪,欲以慰悅人心,不幾於姑息乎?金應壁、崔士淳、安熟、羅緝,皆不可齒於士類,故請皆成命。」傳曰:「李宗仁、皇甫謙、申玉衡、安熟、羅諿等事,每歲都目,凡被罪之人,以例抄啓,而特使敍耳,非遇災變疏放之例也。崔士淳,銓曹之抄啓,果非也,勿令敍用。本宮之役,其令停之。餘竝不允。」

6月14日[编辑]

○壬午,臺諫啓前事,皆不允。訓鍊院僉正金守敦上疏。

其一曰,正宗祧。臣聞王者宗廟之制,諸侯得祭五廟,而其有功德顯著,而爲子孫所宗者,則不在是焉。以我國言之,殿下以上四代,則皆在當祀之數,而不及於遷祧之代。且當祧則祧之,未聞當祀而不得正祀,與祖宗同享馨香,而別在一室也。今文宗大王之於殿下,尙未親盡,在當祀之位,而別享夾室,謂之祧則非祧,謂之正祀則獨異。借曰祖宗所定,非子孫所得輒改,則昭陵之復,亦在殿下之公明,而獨靳此耶?其一曰,新科目。今科擧之法,俱講四書、三經。夫四書,固聖賢爲學之門戶,不可廢也,至於五經,則中朝之士,亦各治一經矣。夫以有限之力,兼治四書、三經,精之則不及爲力,不精則多而無用。臣聞擧子等,於初試入格之後,歷抄章句之短而易讀者,讀之,先儒註疏,爻抹過半。四書、三經粗治於五六朔之內,及其試也,僅對一二訓詁,則謂之粗通,而終以製述取高第。夫章句訓詁,尙不盡讀,況義理哉!我國之經學,可謂苟矣。故多而無用,人所共患也。

傳曰:「此疏雖下該司,亦無所關之事。因留于院後,大臣若以事詣闕,則令視之。」

6月15日[编辑]

○癸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16日[编辑]

○甲申,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南陽君洪景舟、判中樞府事金詮、禮曹判書南袞、戶曹判書高荊山、刑曹判書李惟淸、花川君沈貞、右參贊崔淑生、禮曹參判孫澍、兵曹參判方有寧、戶曹參判李自堅、大司憲李耔、吏曹參判金淨、吏曹參議金安老、兵曹參知趙邦彦、戶曹參議金硡、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刑曹參議尹殷弼、大司諫孔瑞麟、直提學鄭忠樑、執義柳仁淑、司諫申光漢、掌令鄭士龍、閔壽千、副應敎閔壽元、校理尹自任、獻納柳庸謹、持平金湜、任權、副校理奇遵、張玉、正言李希閔、正字李認等會于闕庭,議奏請文書筆削之處,而金詮、南袞、沈貞、崔淑生、李耔、金安老、金淨等實主其事,或刪繁或補缺。於是鄭光弼、申用漑、安瑭以其所校之文,入啓曰:「改其未穩,綴其可補,大綱則如是爾。然恐有未盡之處。更令南袞、李耔袞爲奏請正使,耔爲副使。等,反覆詳究校正後,臣等亦復審見而定之,何如?」傳曰:「可。」其所校奏請之文曰:

朝鮮國王臣姓諱謹奏,爲陳請乞恩事,正德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陪臣李繼孟回自京師,說稱伏覩《大明會典》內朝鮮國下註云:「李仁任之子,舊諱今名諱者,自洪武八年,至二十五年,首尾凡弑王氏四王姑待之。」聽此不勝兢隕。照得洪武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欽差內使黃承奇等齎至告祭海嶽、山川等神祝文內節該:「高麗陪臣李仁任之嗣某,今名某者。」欽此先臣康獻王某,卽將本宗世系,於李仁任,不干事理,具本奏聞。至永樂元年正月初八日,陪臣趙溫回自京師,說稱祖訓條章內云:「朝鮮國王,系是李仁任之後。」聽此先臣恭定王某,將前項宗系,再行聞達,乞賜正。永樂二年二月初十日,禮部尙書李至剛等欽奉聖旨:「朝鮮國王奏,旣不系李仁任之後,想是比先傳說差了。准他改正。」欽此擧國欣幸,上表陳謝,子孫世世仰戴皇恩。臣今聽知《大明會典》所錄,不惟宗系未蒙改正,又加先祖所無之惡名,一國臣民惶駭罔措。竊念臣之先世,原出本國全州。二十八代祖翰,仕新羅爲司空,及新羅亡,翰六代孫兢休入高麗,十三代孫安社仕于前原,爲南京五千戶所達魯花赤。世襲其職,及季兵興,安社曾孫子春,帶男舊諱,避地東還。至正辛丑當恭愍之十年,有紅巾賊毛元帥、關先生等二十萬衆,闌入境上,先臣舊諱,始屬大將麾下,先登有功,授武班職事,尙未知名。于時,恭愍無嗣,陰將寵臣辛旽之子禑,稱爲已出,養於宮中。逮至晩年,躁暴無常,多殺近臣,嬖臣洪倫、內竪崔萬生等,於洪武七年九月二十三日,暗行弑逆。權臣李仁任,將倫、萬生,車裂于市,貪立昏弱,仍以禑爲嗣,其子昌爲世子。至禑十六年,以先臣某,素心謹愼,無有愆過,始擧爲門下侍中。有武臣崔瑩,不學狂悖,諂事辛禑,納女爲妃,妄興師旅,欲犯遼東,督遣諸將。先臣舊諱,時爲副將,亦在遣中。行至鴨綠江,以爲與其得罪上國,無寧得罪僞姓,以安一方。乃與諸將,合議回軍。禑乃自知其罪,恇懼辭位,以與子昌,人心不付。然其黨與衆盛,無敢誦言廢之者。洪武二十二年八月初八日,陪臣尹承順回自京師,欽捧到宣諭聖旨節該:「自王氏被弑絶嗣後,雖假王氏,以異姓爲王,亦非三韓世守之良謀。」恭愍王妃安氏,欽承聖旨,詢諸國論,始黜僞辛,以王氏之裔定昌君瑤,權署國事。論仁任冒立僞姓之罪,竄逐于外,仍將禑、昌父子,幷瑩誅之。旣而瑤又不義,罔辨是非,昵近侫讒,杖逐言者,又興殺戮,大失君道,國人憤怨,咸思離叛。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十二日,大小臣僚、軍民、耆老等,共諸恭愍王妃安氏,請廢王瑤,擇于宗室,無堪托附,一國無主。乃以先臣舊諱,有事大之誠、安民之功,咸願推戴。牢讓不獲,迫於群情,權知國事,卽具奏聞。欽蒙太祖高皇帝灼知其情,命爲國王,賜國號爲朝鮮。先臣舊諱始改名新諱,將王瑤便養私邸,使終天年。先臣宗系源流,前後如斯而已。臣又照李仁任,乃本國星山府吏長庚之裔,其祖兆年登第,官至政堂文學,父褒同知密直,累代宦族。及仁任之身,兄弟六人,竝列要劇,招權納賄,勢傾中外,秉政旣久,窮凶極惡,廢立由已,國人但知有仁任,不知有王。先臣舊諱,自與國政以來,將仁任所爲不法等事,一皆釐革,大爲其黨所惡,謀蹈百端。又尹彝、李初之徒,潛投上國,巧構虛妄,無所不至。尙賴太祖高皇帝明見萬里,二人俱伏其辜。今《會典》所錄弑四王之說,想亦出於此等人虛捏之口。其冒稱仁任之嗣者,蓋以仁任宗强權重,久畜無君之心,指爲其嗣,則跡頗疑似,聞者易信,誣之以此耳。臣又念古者重世,大曰世家,小曰家譜,無非所以辨姓別宗。今夫牛醫、馬隷,至賤至微之人,尙皆有籍,毋失其世。小國雖在夷裔,仰承天明,有社有民,以備藩封,而宗系之錄,冒以他姓,至今百有餘年,因仍載錄,尙未解改。況弑逆,天下之大惡。無其實而誣被其名,亦天下莫大之冤也。先臣新諱出處本末,及四王終始,無一毫可疑之跡如此,而不逞之徒,造爲誣辭,流聞上國,不惟地下之靈,含怨抱痛於冥冥之中,抑亦聖朝寶典,恐或未免於傳訛。此臣之所以額搥胸,而不知自止者也。臣若文辭冒陳,則上有天日,下有臣民,且有信史,記載昭然。自且有止昭然八字,後又削去。蓋恐上國,或要見史籍,故削之。一國耳目,尙不可誣。況敢仰欺聖聰乎?伏望聖慈,仰遵先皇帝之命,許正傳說之謬,臣一家得祖其祖,先臣某亦雪幽冤,不勝幸甚。大提學南袞所撰也。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等以金守敦之疏,啓曰:「此疏非偶然淺慮而成之也。其所言皆美。至如宗廟之制,其意則美也,而行之實難,然志則嘉矣。疏中所陳,豈無可以擧行者乎?見而棄之,甚可惜也。須下該司,使之施行何如?」傳曰:「可。」

○臺諫啓:「楊州牧使李翰元、仁川府使柳軾,貪鄙庸劣,議論之出久矣,而想於殿最,必見貶下,故不卽啓焉。監司必聞公議,而猶不貶下,亦誤於等第。翰元、柳軾,不可一日在官。請竝罷。」又啓前事,傳曰:「李希雍事,大臣之議,或曰可削,或曰不可削之議多,故從衆不改耳。李翰元、柳軾等事,監司與臺諫所聞各異而然也。不可無故而遽罷其職。餘不允。」

6月17日[编辑]

○乙酉,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18日[编辑]

○丙戌,咸鏡道觀察使孫仲暾狀啓曰:

有住張哈,欲爲其兄莾哈報讎,射殺城底吾道里一名,擄七人,且捕前日與莾哈同時上京把里革等,窮詰曰:「無罪吾兄,汝何讒訴朝鮮,拘留不還乎?」言多不遜,勢將滋蔓。

兵曹啓曰:「此雖住張哈自中之亂,然語涉其兄之言,多有陵犯,不可稽緩處置。請與三公及知邊事宰相,共議措置。」鄭光弼、申用漑、安瑭、戶曹判書高荊山、知事黃衡、兵曹判書柳聃年、左尹崔漢洪、兵曹參判方有寧、工曹參判尹熙平、參知趙邦彦等議啓曰:「臣等料,住張哈必將擧大事,而先威壓城底野人,使不得漏說所爲。若我國兵力有裕,則固宜嚴治其罪,然在今軍兵,甚不裕,不可更出他計。當令新兵使,召住張哈,嚴辭詰諭,若自生疑貳之心,不出來,則令城底野人,就住張哈之處而諭之,以細探虜情,其所問所答之辭,具錄馳啓後,當更議措置。但尹熙平之意,欲朝廷爲遣宣傳官,嚴責之,蓋以臣等之所議爲緩也。然臣等以謂不可徑曰:『朝廷知之也。』當謂之曰:『朝廷若知爾之所爲,必將問罪矣,爾若不悛而猶爾,則不得已報于朝廷也。』」傳曰:「可也。」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6月19日[编辑]

○丁亥,御不時經筵。參贊官趙光祖曰:「近日上體未寧,日氣酷熱,重以霾雨薰蒸,常人猶苦之。況玉體乎?久不御經筵,外人疑懼,今日乃命入對,外人始知上體之獲寧矣。且淸涼之處,或一日一御,或三四日一御,量其聖候之何如而爲之。」

○弘文館應敎韓忠,自淸州還,至於稷山縣境,路傍遇一士,相與邀語,因偕至振威縣宿。其人乃與一紙,略言時弊。韓忠受之而來上達,命親啓,韓忠手持其書而進曰:「臣至稷山境,有一人立路傍,要與語,臣下馬禮之則曰:『我本儒生,在草野。竊聞朝廷之失,不敢陳達,今聞侍從之人過境,欲言其所懷而來耳』,仍授此書。問姓名,皆不言。」史臣曰:「厥後忠淸監司訪問求之,則乃幼學權鐸稱名人也。性本淫邪,小無學術。在廢朝,出入張淑媛綠水家,掌紀理之任,不容於儒輩,人人唾棄久矣。雖使庸流見之,固不滿于眼矣,忠非不有所聞,而陳于上,俾物色旁求,聳動見聞,其能逃當世與後人之罪乎?」上笑而受其書,卽披見曰:「有志之士,必陳其懷抱也。如書中祭享、宦官、夫婦事,其來已久,不可卒變也。」參贊官權橃曰:「見其所作文字,蓋能文者也。太一殿事,乃前朝之弊習,而因循之也,非祖宗朝所創設也。今之議論,不歸于一,而可獨斷宸衷也。此人不言其名,甚可取也。韓忠曰:」臣見忠淸監司,刊印《呂氏鄕約》,以敎鄕中年少之士。以故士皆知是非好惡之所趣。雖蠢蠢之民,皆知爲惡之可惡,乃曰:『某也不孝於其父母,某也不弟於其兄』,皆欲斥而不齒。臣問古老則曰:『向者朝廷雖曰方興善道,而猶未見其效,今而後知朝廷之所爲也。』監司又擇其耆老,爲一鄕之所推者,爲都約正、副約正,以興勵一鄕。其所以善俗作民之道,無過於此。臣見鄕中小兒所讀《鄕約》,乃金安國所校諺解者也。須廣印《鄕約》,頒于八道可也。「權橃曰:」金守敦,憾慨之士也。在廢朝,憤世而因得心證,其疏可取。自上只經一覽而下之,甚非求言之意。「

○以韓忠所遇人上疏,示政府大臣。其略曰:

風俗薄惡,世習奢侈之弊,難以悉擧,姑取其最關於紀綱者言之,今者有三鉅弊。惟我朝鮮,自箕子開國以來,華人皆以爲禮義之邦云者,以有其本,學校是也。郡守、縣令,或非其人,師表亦率非其人,徒費廩祿,倚席不講,校無人材,凡以此也。敎官遞代之時,先問學田之肥瘠、齋僕之多少、諸生之衆寡,奔競晨夜,賄賂勢家,百計除授,迨至學宮,則寂然莫聞絃誦之聲,只有點檢田民之數,以爲私計。處山林之下,蔬食菜羹之生,聞之不覺流涕,而況居廟堂之高者,其心其志,爲如何哉?以祭祀言之,內有三淸殿,外有太一殿,此郊祀耶?醮祭耶?何等命也?道流之官,食祿之人,非以一二數,所謂道者何道也?若以謂先王治國平天下之道,則知道者幾人?宗廟之外,別立文昭殿,孝則孝矣,其於禮,煩則亂何?以婚嫁言之,宦官非男非女,而許爲婚嫁,貧寠愚氓,徒欲富貴,暗於事理,聽其嫁女。陰陽失位,感傷和氣,上者或召水旱之災,下者或汚婦道之義。此非細故也。一女含冤,霜擊燕地。況我國闕庭,宦官幾人?至於民焉,而不事其事者,附托宦竪爲率丁,避其庸、逃其調者,有不可勝數。兵額日削,人倫日割,以此也。請先申明學田,養賢之方、敎之之術,一依舜命䕫之法,在寬勿迫;如太一、三淸、文昭三者,不可不汰,而祀事,一依《朱文公家禮》;宦官獨子無兄弟,親老事生爲難者,從自願,限給率丁,以代其養;餘丁雖明白保率,令所居官,聞見除出,竝錄軍籍,以充卒伍之絶戶,時使薄斂,則昔者三弊,轉爲今日之良典,官得其人,情得其節,士樂爲善,民安作業,鬼神享之,子孫保之,內無怨女,外無曠夫,漸致於變時雍,而都兪吁咈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

○上御思政殿,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右參贊崔淑生入侍。上曰:「北方之事,兵使必度虜情而處之,然邊將固嘗擇遣,無奈有未盡擇耶?」鄭光弼等曰:「住張哈事,前於議得,已啓之矣。」光弼曰:「我國風氣緜簿,人心不善,自少學孔、孟之學者,猶難於爲善。況武班之人,豈盡知其道哉?臺諫則欲使盡精,其心則固是也。如金良弼之事,則凡邊將以殺人爲常,固宜小示懲之之意,不可如此而永廢不用也。且前者以李之芳,爲有武才,不宜置於無事之地,遞全羅水使,而代以李菤,菤亦武才卓越之人也,豈容分辨?凡武士鮮有知識,然不可棄也。」上曰:「住張哈,時不侵犯我境,使兵使開諭可也。但邊將所當擇遣。如李宗仁、申玉衡、皇甫謙等,皆有名武臣也。近以被罪未久,而遽令敍用,非徒臺諫論之,侍從亦有言者。然申玉衡則見其推案,非爲故殺同氣也,但處置之失耳。」上又曰:「今日韓忠得儒生上疏而來。其中二三事,欲與大臣議而處之。」光弼曰:「疏中所言學校之事,果是也,但恨韓忠不推見其人之蹤跡也。且學田,本爲儒生設立,而訓官皆收爲已用,久矣。近日所以擇訓導者,要其不爲如是之事也。但鄕校無學田處亦多。其初置學田者,夏則晝飯儒生,冬備油炭以與之,今率爲訓官已有。然不可自朝廷區處之也。如太一殿、昭格署等事,非徒自今始論之也,自古論啓者多矣。雖以其道言之,其道流之人,了不知其門戶。況大綱亦不正乎?論其實則可革,而其來已久,故猶未革者也。文昭殿之事,必其人素議於師友者,其言至當。然祖宗所創之制,不可輕改。但其經費,則可裁減也,然臣亦不敢必曰可減也。宦寺夫婦之事,所當禁也。果可因此而傷和矣。中原則無之。但我國無分明禁革之典,蓋欲因以資生。今欲一切禁之,則不可也。」用漑曰:「學田之事,宜令監司檢察。三淸、太一之事,虛誣莫甚,徒爲縻費耳,但自祖宗朝所因循,不可卒革。文昭殿事,固不合於禮,然自祖宗朝,祀享已久,雖革之,於上心亦有所未安,在下者亦不敢安然啓罷也。雖不合於先王之禮,於臣子之情,不可自今而絶也。如宦寺之有婦,固中原之所無也。但爲衣服飮食之資耳。不可每在闕庭,則出而無所依也。然則量給率丁,以爲濯衣之資可也。於事無益,徒爲傷和,此言可行也。」安瑭曰:「能擇遣訓官,則必無此弊矣。訓官已令監司,薦四十歲以上堪爲敎誨者矣,然臣恐有志之士,不應其薦而上來也。且學田所收,不可令訓官一切勿用也。但使監司知而區處,則訓導必不得濫費也。昭格署、太一殿,旣知其爲非,則痛革,不亦快乎?文昭殿,乃類於漢之原廟,不合於古制,然世宗出於孝慕之至誠而建設,後嗣子孫不可輕改也。但一日之內,三時享祀,至爲煩黷。黷于祭祀,時謂不欽。如三時之享,似可減也。然不可必謂之可省也。大槪上疏之人,非不能文者也。其所以不言其名者,近日上疏之人,或爲進用,故若言其名,則恐人以已爲要見用也。且宦官之有妻,果可以傷和。雖無妻,有可以爲衣食之資,則禁之可也。」崔淑生曰:「草澤之士,亦欲陳達其所抱者,蓋知自上方圖帝王之治,欲移風易俗,以變弊習故耳。今若用是人之言,則必將有優於此者,日陳嘉言、善政於王前,漸至野無遺賢,嘉言罔攸伏矣。如宦官畜妻之事,臣亦曾欲啓之,而未果也。在帷幄、侍從之列者,猶未克啓之,而草野之士,乃敢先涬,此臣等之所愧也。如學校之事,自上每加留念,至誠勸之,則下人亦自觀瞻感化也。若能擇遣師長,則凡事自底于善也。如學田所收出納之事,乃學校中枝葉,不宜留念。昭格署、太一殿等事,乃道敎,今方革去異端,而獨存此乎?文昭、延恩殿之設,雖非經制,下人不敢擅啓其可革與否也。且宦官畜妻之事,於理甚悖。夫男有室、女有家者,順天地生生之理也。宦者夫婦,其於感傷和氣,莫此爲甚。王者體天地生物之心,使之勿絶生生之理,可也。雖曰自祖宗朝而其來已久,自今改之,則後必爲良法矣。」

○傳曰:「承旨權橃啓云:『韓忠所遇儒生,名雖不知,請因韓忠之言,物色求之。』何如?」光弼等啓曰:「搜訪固當。」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6月20日[编辑]

○戊子,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忠淸道監司李世應,乃取前監司所決,不顧公事之大綱,而徑自改決,故本府移文緘問,則其所答之辭,大有輕蔑法司之意。近來法司所推者,自上例令末減,故執法之官,其勢反輕,而人不畏法。法司輕,則朝廷亦不尊重,當革此弊。請先罷其職。」傳曰:「李世應授重任,爲方面之主,不可輕罷。李翰元、柳軾事如啓。餘不允。」

○下書于京畿忠淸道觀察使曰:

今觀韓忠所遇人陳弊,言皆有理,必有底蘊。雖在草野之間,其愛君憂國之心,誠發於中,不能自已,予甚佳焉。且諱其姓名,不求自售,亦足以激世激俗,可爲嘉尙。予方急於求賢,深恐適用之士,隱跡林泉蓬蓽之下。其姓名、居住,卿其盡心搜訪。

6月21日[编辑]

○己丑,禮曹判書南袞請辭判書及大提學,傳曰:「勿辭。」

○御不時經筵。參贊官金正國曰:「因草野之人所言,而卽矯其非事,則猶愈於施用朝廷大臣之言也。蓋下人之心必以謂,言之善,則草茅之言,亦能動朝廷,皆將齋滌其心,而欲有所陳。其興起士心,豈偶然哉?頃者以草萊之言,延訪大臣,下人之心以爲,必其言將以施用,而竟無施用之事,無不缺望。今又下旨于觀察使,令搜訪者,亦美矣。且其人雖不可謂如古之君子,亦不可必謂之尋常人也。若果善人,則不采用其言而招之,必不肯赴召也。」

○臺諫啓前事,又曰:「昭格署,乃左道之甚者,而所當革罷者也。近聞因草茅之言,延訪大臣,大臣皆言可革,而自上獨執以爲不可,朝議咸以爲未便。且此乃出於黃、老之術,其初要爲祈天永命也。兩漢以前,但有修禳之事,而固無此等事。至唐而醮祭始焉,玄宗酷好之,終不免禍亂。宋徽宗崇信篤尙,尊奉之至,而禍亦極矣。以此觀之,非徒不得以永命,而年代尤促焉。三代以上,固無左道,而年代久長。衰世之君,不先修身於內,而外奉左道,以祈長年,萬無是理。請速革罷。」皆不允。

6月22日[编辑]

○庚寅,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6月23日[编辑]

○辛卯,臺諫啓前事,傳曰:「李世應罷職過重,當遞監司。餘皆不允。」

6月24日[编辑]

○壬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5日[编辑]

○癸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6日[编辑]

○甲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成均館以才行可用之人,薦報于吏曹,生員金世輔、進士趙佑、生員李延慶、生員李若水、進士金釴、幼學安處諴、尹麋等七人。

6月27日[编辑]

○乙未,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宗室登臨守舜臣,其嫡兄臨江副正死才四日,招誘兄妾,匿于其家,有醜聲,仍欲滅跡,使隣居皮匠,置于兄妾所居之房,逼令淫之。宗簿寺摘發以聞,命下義禁府推鞫。

○太白晝見。

6月28日[编辑]

○丙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南袞爲議政府左贊成,李繼孟爲禮曹判書,丁壽崗爲兵曹參判,李沆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成童爲忠淸道觀察使,申光漢爲弘文館典翰,鄭士龍爲司諫院司諫,南世準爲掌令,崔山斗爲持平,丁玉亨爲獻納,金匡復、李忠楗爲正言。

6月29日[编辑]

○丁酉,奏請使南袞、副使李耔啓曰:「太宗朝請改先系奏本內,自兢休、安社皆先系諱也。十三世,而今考諸璿源殿所藏《先系圖簇子傳寫記》,則自兢休至安社十二世也。鄭摠所製《桓祖墓碑記》云:『忠敏生華,華生珍有』,則奏本云十三世者,以此也。《璿源圖》則只書忠敏之後有珍有不載華,故欠一世。請與大臣議,而且承文院所藏本國推戴太祖奏、太宗朝請改宗系奏、太宗朝再請改宗系奏、禮部准改宗系咨、本國謝改宗系表等文書,請謄書一通齎去,以備答問,何如?且臣等聞中朝擾亂,皇帝亦不在內。臣等赴京時,若於中路,聞不意變故,則其處置之事,何以爲之?且奏請之際,必有難對之事,請與大臣議之。」傳曰:「依啓。」

○御不時經筵。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李繼孟、應敎韓忠以質正官,將赴京參焉。等,承命召議啓曰:「《璿源圖》,忠敏、珍有之間,欠一代之事,臣等亦未詳知其故也。但忠敏、珍有之世,乃新羅之代也,雖考之於國史,必無有矣。大抵世家人,皆於故鄕詳記之。臣等之意以爲,全州,御鄕也。令其道備細詳問以啓,後錄何如?且承文院所載文書,謄寫齎去事,可依所啓。且奏請使於中路聞變故處置事,臣等之意以爲,若才到遼東聞之,則當馳報本國,取稟而後,進退可也。若深入其境,聞變欲入,而諸州鎭管止抑,使不得入,則請達中朝取止,然後還來可也。若赴京之後有變故,則袞等可以臨時處之,今不可遙度言之矣。中朝若問辛禑、辛昌終始及恭讓之事,則當如奏本之意而答之。若又問恭讓王何年薨逝,子奭何年月日,以何病而卒云爾,則使與副使,當斟酌答之,不可預爲虛飾而書諸文字也。」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三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戊戌朔,政院啓曰:「前日韓忠於稷山路傍所遇之人,其時不言其名,故命搜訪。今聞其人所交者,見其書辭曰:『必某之所爲也,蓋京居而妻于稷山而居者也。』於是其所與交者,問於其人曰:『與韓忠書者,必汝云。』則曰:『果吾所爲也。』韓忠聞而尋見之,與之語,果有志之士也。然學問未成就也云。其人則權鐸,而所交者鄭源也。」傳曰:「知道。」

○政院以咸鏡道觀察使啓本,啓曰:「此非輕事,明日召大臣及知邊事宰相,議于闕庭,措置何如?」傳曰:「如啓。」其啓本曰:

城底彼人廣大進告曰:「今六月初五日,越江除草時,住張哈領軍圍立擄去,謂曰:『吾兄莾哈死生,兩使前報告細知,而還說。不爾,則當日加侵困,將竝擄去。』」以此城底彼人等痛哭告悶,將欲逃散,處置何如?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忠淸監司所任至重。李成童常有疾之人,以才幹言之,亦不能堪其任。請遞。吏曹參議朴好謙有操行,然不知人物是非,不合於進退人物之任。請遞。工曹正郞金璠,曾亦爲六曹郞官,今聞其行,甚爲邪穢。非徒不合於六曹,不可齒於仕版。請去之。掌令南世準,不合物望。請遞之。」傳曰:「李成童,前爲承旨時見之,則果有病。然豈不合於監司乎?世準則可遞。餘皆不允。」

○太白晝見。

7月2日[编辑]

○己亥,御不時經筵。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左贊成南袞、知中樞府事黃衡、兵曹判書柳聃年、吏曹判書李長坤、漢城府左尹崔漢洪、同知中樞府事李之芳、工曹參判尹熙平、行護軍曺潤孫、同知中樞府事金克成、兵曹參判丁壽崗、參議朴光榮、參知趙邦彦等以議事會賓廳。上引見領議政鄭光弼等曰:「北道住張哈事,何以處之?」光弼曰:「臣等在外已議之,大槪一意,故不一一進啓,臣以群意啓之。或曰:『當謂住張哈曰:「爾雖相擾於自中,勢將侵犯我境也,非但爲爾兄而然也。爾若不畏我國,而侵犯如此,則將殺爾兄。如此而猶相攻擊,則斬莾哈以示之」云。』此崔漢洪之謀也。或曰:『當揚兵于住張哈所居之地,不接兵而以威諭之曰:「爾之侵擾城底,罪當致討。」仍踐禾穀,使不得秋穫。』云。此尹熙平之謀也。此數人之意,雖似岐異,而大綱則皆如前日之議,須嚴詰諭,以觀虜情。且前日所移文報兵使,兵使諭住張哈者,時未還報。雖擧事,必不及其還報之前。待其報而措置未晩也。今則兵曹預擇將帥,而徐爲兵機之事,戶曹亦預儲軍餉,以待其不虞,可也。」兵曹堂上又曰:「城底胡人,依恃我國,如此見侵,則或離散,或附於住張哈矣。若彼人來擾之時,城底吾都里,有越城而入者,則勿令驅出,完聚城內,使之保全,可也。」柳聃年曰:「住張哈遣人問其兄去處于兩使,此甚倨傲也。」李長坤曰:「如此之事,前亦有之。常曰:『吾兄其終不得蒙恩耶?』大抵兵家之事,在彼時無擾亂,而在此先爲騷動,此甚不可也。』今之侵掠城底者,未知厥終欲何爲而如是也,但時不犯邊,固無問罪之事也。」申用漑曰:「以擄去城底野人爲緩,而不問其罪,則城底之人無所依賴,或離散,或附於住張哈,則我國無藩籬。未必難圖,須及於未張大之時而救之可也。然今則當待前所移文回報,而處之。若猶如前之無禮,則不可不問罪也。」柳聃年曰:「彼人來寇之時,城底野人,卽令越入長城,使之防護可也。且高嶺鎭,軍卒單弱,敵人必先寇于此。令僉使林千孫,常時備禦,猶可能也。如此擾亂之時,幸有彼人來于此,則必短於應變措置矣。遞此人而增其軍卒事,更諭于兵使可也。」上曰:「果不可輕易擧兵,先諭兵使可也。邊將尤當擇遣。林千孫可遞也。」光弼曰:「如軍官之輩,亦可擇送也。」

○傳于政院曰:「今日延訪時,兵判所啓高嶺僉使,宜改差。且北方措置之事,不可稽緩。若捧承傳,則方外見聞,必爲喧擾。今兵曹、吏曹判書皆詣闕未退,可言其隱然措置之意也。」

○下平安道節度使書狀于政院,仍傳曰:「此書狀之意,甚善。然使武士只讀兵書則末也。五經、四書中,擇其可讀之書,而竝令下送,何如?」政院僉議啓曰:上敎至當。但今方廣頒《小學》,以此冊頒送于各鎭、各浦,使武士學之何如?且五經則卷秩亦多,義理深奧,邊方之人,鮮能知而敎誨。於四書中,擇其便簡要切之書,竝小學、兵書等而下送爲當。且《武經七書》,非常常印出,國之所藏,必不多焉。考文武所藏之冊,若秩件少,則印頒諸鎭何如?「傳曰:」可。「李長生書狀之辭曰:

各鎭軍官等。無事之時,則調習弓馬外,相聚偸閑,坐費日月。雖武士,專廢學問,則未免面墻,臨事而眩。如《將鑑博議》、《武經》、《小學》、《兵要》、《孫子》、《吳子》陣書等冊,本營及各鎭堡分給,常令講習,考講勸課,俾知古將應變行事之跡,甚當。

○司諫鄭士龍、掌令閔壽千啓前事。壽千又啓:「瑞山郡守金驥趾,性本貪黷,不可任以專城。請遞。」士龍又啓:「近間所啓是非之事,自上昭然知之,猶累月留難。雖有嫌內間之事,而不爲分辨,猶且牢拒,此漸甚可懼也。」皆不允,仍傳于政院曰:「司諫所啓,有嫌於內間之事云者,未知其所指。其問之。」承旨文瑾問于鄭士龍,士龍啓曰:「所謂內間者,指尹汝弼、尹之任等也。自古任國舅以事,竟有禍患。昔漢文帝以竇廣國爲賢,而外戚之故,猶不與政事;馬援亦賢者,而明帝以椒房之親,不與於雲臺圖畫。臣曾爲掌令,與論汝弼等事,故竝及之耳。汝弼等事,諫院不啓故也。」傳曰:「其意不能顯知,故問之耳。見歷代以國舅干與政事,而致敗者多矣。然此非任以政事之例也。」

○印《小學》一千三百件,遍賜朝官,而又擇可學宗親,幷賜之。

○召對經筵官。

○太白晝見。

7月3日[编辑]

○庚子,正言李忠楗啓曰:「司諫鄭士龍,有才藝人,而其爲臺諫、侍從,亦累矣。然失信於朋友,亂倫於妻妾。如此之人,不可冒處。臺諫相容至難,請遞之。」傳曰:「士龍非不合於臺諫,見駁於同列,可遞也。」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襄陽府使秦澹,非徒年老,不堪治事,其人物不合於臨民之官;宣川郡守申永澈,貪汚。請俱遞之。」傳曰:「尹之任、鳳山君、邊脩、李成童、朴好謙可遞。餘不允。」

○太白晝見。

7月4日[编辑]

○辛丑,傳于政院曰:「高嶺僉使林千孫,非謂武才不足而遞之也。今當有事之時,慮其不能於備禦故也。須於文武中,不計職秩,精擇而遣之可也。以武臣遣之,則雖能於捍禦,豈能的知虜情,而鎭服彼人乎?予意以爲舍人柳沃,可陞堂上而遣之。其問于兵曹。」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吏曹政廳曰:「政府堂上,已令塡闕矣。贊成可當之人,予已注意於崔淑生。政曹之意何如?」判書李長坤等啓曰:「上敎至當。」

○兵曹判書柳聃年等啓曰:「上敎欲以柳沃,陞堂上,爲高嶺僉使,然臣等之意以爲高嶺,密邇長城,僉使須擇遣武班之人。柳沃則有老親,故前授富寧府使,三公於經筵啓遞。臣等之意柳沃恐不合也。」傳曰:「可。」

○以崔淑生爲議政府右贊成,趙元紀爲右參贊,李自健爲工曹判書,柳雲爲忠淸道觀察使,孔瑞麟爲吏曹參議,徐克哲爲司諫院大司諫,申光漢爲成均館大司成,柳仁淑爲弘文館直提學,金鏐爲司憲府執義,金希壽爲司諫,尹自任爲掌令。

7月5日[编辑]

○壬寅,諫院啓曰:「大司諫徐克哲,果有操行之人也。然大司諫,乃長官也。乏於裁斷之才,請遞之。執義金鏐,本無物望。若無大司憲,則執義摠制一司之事。如金鏐,固不稱器,請遞之。且昨政,見大司諫望,則以被論朴好謙竝擬焉,似不擇臺諫。請推吏曹官吏。」傳曰:「徐克哲、金鏐,可遞。且昨日之政,吏曹啓曰:『大司諫望,無可當之人,請以堂下官竝擬之。』予以爲今日陞堂上者亦多,可以時在堂上擬望,以此注擬耳。人物不足,而且非不用心,則不須推之。」再啓,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金璠嘗就寡婦族家,銜杯款款,頗有淫穢之聲,亦要財利,雖市井之人交之,如恐不及。其行邪穢,不可殫言。」諫院又啓曰:「雖庶官百執事,銓曹當審擇擬之,而注擬臺諫,不愼至此,不可不推。」傳曰:「金璠,如所啓,則甚爲邪穢,可罷也。吏曹可推。餘皆不允。」

○魯山君夫人宋氏上言,請以奴婢財舍,傳與鄭眉壽之妻。政院仍啓曰:「魯山君夫人以眉壽爲侍養子,眉壽旣死,又無後。眉壽之妻若死,則魯山君,無祀之者,將絶祀矣,甚爲慘惔。更令大臣,議立後之事,何如?」金正國。有出此議傳曰:「宋氏之願,意旣在於眉壽之妻,不宜更議立後之事。」

○太白晝見。

7月6日[编辑]

○癸卯,持平崔山斗啓曰:「臣本微賤,朝廷之收錄,亦非分也。今又不次陞敍,心甚未安。請辭。」傳曰:「勿辭。」山斗仍啓曰:「臣在南方聞之,有可啓之事。近者自上欲正士習,故爲儒者,爭自興起,以正其趨向,而全羅道守令,或有異議。淳昌郡守兪仲翼、潭陽府使朴以寬,乃於都會取才,爲試官,出賦題曰:『文廟從祀文忠公。』此題非賦非表,其意有異,而有一儒生之製有云:『孟子,戰國之談士;兩程,伊、洛之黨類。此大失儒者之志向,而仲翼强自稱譽,擢置首選。以寬以爲不可選取,仲翼不聽,以寬僅得抹此句。此事甚不可也。外方,朝廷隔遠之處,爲守令者,所當示之以正,而仲翼之所爲如此。請罷仲翼之職而推以寬。」傳曰:「大抵學校、士習等事,爲守令者,所當表率以正。今聞所啓之言,儒生詆毁孟子、兩程、而仲翼不以爲非,反稱譽,不知其心之何如也。仲翼前爲侍從之臣,而今爲外方守令,尤不可如是導之。且都會取才,雖非國試之例,而道內儒者多聚,爲試官者,固當示之以正。隔遠朝廷之處,士習未定,而仲翼之所爲如此,當依所啓而罷職。朴以寬之欲黜,善矣,然不能强止,且於出題時,同議爲之,亦非無罪。其推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柳仁淑爲司諫院大司諫,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

○吏曹郞官,欲以校書館正字鄭承周,爲寧邊訓導曰:「此人甚卑賤,多交市井之人,有飮食處,則皆出入,不知愧恥,可不齒四館也。」判書李長坤笑而頷之。於是文官之有物論者李文昌、姜演等,皆除外敎授。

○太白晝見。

7月7日[编辑]

○甲辰,親傳宗廟秋享大祭香祝。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工曹判書李自健,不合於六卿。大抵七品以下,官職卑微,兩司亦不詳察,故無可用之人,而冗雜之輩,甚多。請令該曹抄出,汰之爲當。」傳曰:「李自健,果老且病,然在判書之秩,無堪爲判書者。自健乃舊人,豈不得爲工曹判書乎?七品以下官汰去事,吏曹方擧考功之事,自然爲之。不須各別汰去。餘竝不允。」

○太白晝見。

7月8日[编辑]

○乙巳,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崔淑生,特加爲贊成。此人固是可人,然王者用人,必當於器。贊成者,乃貳公弘化之任也。授是任者,非徒止此,由是而養望,以陞大任。淑生未稱於器。奉常副正李允湜,人物猥瑣。夫奉常寺,典司祭享之物,副正,亞於長官。正若有故,則副正行正之事。豈以猥瑣者而堪陞用乎?請竝遞之。忠翊府都事金義錫,於彝倫之間,多有錯戾之事。其孽弟元錫,至無知者,本府將欲大懲,而在義錫,則不可恝然,以元錫,嘗見寵於其父,疾之已甚,其薄於人倫如此。請去仕版。」諫院獨啓曰:「七品以下官員,類不愼擇,多有冗雜者。若待考功則爲緩。請令吏曹,審而汰之。」傳曰:「李自健,曾亦爲六卿。今雖老病,然銓曹,艱於得人,故乃用舊人。豈不得爲判書之任乎?崔淑生事,自前爲三四宰者,必陞爲贊成,自贊成而爲政丞。此乃次第也。淑生,曾爲三四宰,適有贊成之闕,故乃授之耳。義錫之事,不詳知也,然薄於彝倫云,可改差也。且七品以下沙汰之事,果是也。然旣許銓曹以考功之事。若不善,則必自辨之矣。前則無考功之事,故爲沙汰也,今則方爲考功之事,不必別爲沙汰也。餘不允。」

○兵曹啓曰:「文科則已令薦擧試取矣,武科則何以爲之?」傳曰:「其問政府。」

7月9日[编辑]

○丙午,舍人閔壽千將政府意啓曰:「儒士則人知其某賢某愚,皆有物論,故薦擧而試取爲易,武士則擇之爲難。大抵取武才,唯取弓馬之才耳。旣擧文科,不可偏廢。當如常格而取之,何如?」傳曰:「知道。」

7月10日[编辑]

○丁未,憲府啓曰:「執義朴守紋,前爲全羅道敬差官時,其委去事,專不用意推覈,物論非之。雖不可以一事之失,終不用之,今則臺議已出,不可相容,請遞。」傳曰:「可。」

○太白晝見。

7月11日[编辑]

○戊申,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外方女妓之類,亦可革之。雖有宿倡之禁,若謹愼者,則畏法而莫敢也,浪士則皆好之,不可盡禁也。若邊方則果不可盡革也。」持平金湜曰:「直論之,則雖邊方,亦皆可無也。」上曰:「以倡妓之故,雖士大夫,亦或有累。京都則不然,外方則必猶爾也。當議于大臣而處之。至如邊方,不必名曰女妓也。」光祖曰:「言之則甚可汚也。國家爲設淫流,以資其汚穢之風。若邊方,則爲邊將者,久留無聊,猶可以存也。雖可人,以此有累焉,則不可復用也。如鄭、衛之風,淫亂莫甚,然亦自淫奔。今之妓女,則國家爲設淫亂之類。存此而豈能正其人心乎?」參贊官鄭忠樑曰:「成均館,人材本源之地。大司成柳雲,今遞爲忠淸道觀察使。柳雲方能盡心於學校,而乃遞之。請勿遣外,留爲成均同知,何如?」光祖曰:「柳雲雖年少,善於學問,爲大司成,盡心敎誨。今申光漢代雲爲大司成。光漢亦不下於雲,以雲爲同知,則與光漢同心敎育可也。且弘文館,重地也。自上幸有所問,在下或有所啓,今者聖學高明,豈有所論啓之事乎?若幸有不盡之處,則可以箴諫也。近日館員甚少,奇遵以覲親出歸,韓忠將赴京,闕員又多。如《近思錄》、《論語》等書,必群議講論而校之,且幸有論啓之事,無與廣議,於事體,亦爲未便。如臺諫一二人有賢者,則其餘雖不甚善,隨公論而行之,若弘文館,則一一進講,必人人皆善,然後可也。如吏曹郞官,多有合於弘文館者。吏曹亦是重任,然猶不如弘文館。願自上知之。」上曰:「弘文館所任至重,前者諭吏曹,勿以弘文館官員,擬諸外職,如吏、兵曹郞官,亦勿令擬之。今以柳庸謹等爲校理,甚當。」同知事金淨曰:「爲吏曹者善,然後百司之員皆善也。吏曹郞官,不可移易也。」上曰:「弘文館之員,不可數遞。且向日之政,以觀察使爲重,故問吏曹,欲以柳雲爲觀察使,吏曹之意亦以爲當,故授之耳。遞雲,則恐無堪爲觀察使者。」領事安瑭曰:「旣授觀察使,不可遞也。前觀察使已遞,曠官已久,今又遞雲,而更除他人,則遷延淹久,必未亟往也。雲固不可遞也。爲同知者,吏曹亦難之。儒生皆欲得趙光祖爲同知。斯人頗精性理之學。以光祖爲兼同知,則可以振作,而爲儒士者,亦皆樂就學焉。」光祖曰:「凡官職,必人器相當,然後可以效職。臣無才德,曾亦多爲越次之職,每爲惶恐。況又加之以重任乎?臣爲同知,則臣之同年友生,多在挾冊之列。此亦豈安於心?若冒爲之,則專廢學校之事也。凡職事安於心,然後可以力於其職。若不安於心,則所爲之事,皆不入於心。但以臣爲不甚悖戾,故年少幼學之士,幸有來學者,豈便以此謂可爲師長乎?如金安國、金淨、柳雲等,皆甚合於同知。捨至當之人,而授臣豈可乎?臣自幸生明時,果欲力於理學而無暇。臣之意,每欲退居數年,以專意於學問而猶未也。又敢爲人師乎?人主用人,當先養望而後,置其職。豈可徑爲揠苗助長乎?大臣當欲保全臣身,則宜使之退學也,自上亦當使臣保全可也。內無所有,而遽受非分之任,則豈終保全乎?」淨曰:「柳雲於任事,亦能辦幹,甚合觀察使之任。且成均館同知,無可當人,故猶未擬除。今者儒生之意,皆欲得光祖爲師。夫敎育學者,不可以威力,須得其士心之洽然者,然後可也。光祖爲同知,則學者必皆雲集。臣等曾欲議啓,而大臣今乃啓之,甚當。」瑭曰:「副提學雖重任,非常仕於弘文館,亦可時往成均館,以敎儒生也。」上曰:「擇師甚重,且不可改其本職。宜兼之。」瑭曰:「光祖爲同知,則學者皆趨焉。光祖之辭讓,固是,蓋以出身未久故也。金安國、李耔、金淨等,果皆合焉,然安國與耔,皆赴京。淨爲閑職,亦可兼也,然臣之意以爲無過於光祖者。當從物議。」光祖曰:「臣出身未久,驟陞甚遽。臣之族親、鄕黨,皆以爲禍在朝夕。此猶未安,日夜惶懼。況又加之以非分之職乎?如淨,學問甚該,亦能詞章,乃丁卯年出身,立朝十餘年也。安國亦幾何還國,久爲學業,皆以爲可也。臣不解文理,經書則尙未句解,每欲退學,有所得,然後更進而事君也。豈意忽有如此之言乎?淨曰:」大臣豈偶然料度而啓之乎?成均館,乃朝廷人心、閭巷士習之所關也。見《經制六典》,亦有兼大司成之制也。光祖則果必不自安也,然豈自謂吾合於其任乎?見儒士之志向,光祖爲同知,則必皆雲集也。成均館,重地也。今日大臣之所啓甚得。吏曹非欲闕之也,以無可當之人,故不可輕爲之塡差也。「上曰:」凡官職,當用可稱者。合於物情,則果可用也。「光祖曰:」若冒受是任,則不有人禍,必有天刑。臣必不能保全而立於朝也。「淨曰:」光祖年幾四十,自少深究理學,早知向方。臣亦少意於學問,然馳騖詞章,光祖則少從金宏弼學焉,所得亦多。雖自固辭,宜速差之。常於經幄論啓懷抱之時,上亦豈不知所學之何如乎?「光祖曰:」人君待臣下,使之保全,可也。若過於其分,則造物亦猜。願使之竟得保全也。煩啓自己之事,似不可,然非如論駁之類也,敢爲煩達。「湜與獻納丁玉亨,歷論前事,上曰:」李自健可遞。餘不允。「瑭曰:」咸鏡道住張哈之事,甚可慮也。選將、鍊兵,當預爲措置。今在文臣之列,如柳庸謹,有武才,年且不少。如此人,當用於壯年。若循資格而用之,則壯年已過矣。朴英出身旣久,朝廷共知其賢。如此人亦宜俱陞堂上,而用之以養望。庸謹有老母。其母益老,則雖欲用於邊地,情不忍爲也。亟陞堂上,爲六鎭府使、虞候,可也。且大同察訪金麟孫,雖非兩科出身,性本忠厚,才幹卓越,弓馬之才,鮮有及者。又出自生員,皆他日可爲將帥之才也。雖不可亟陞堂上,如昌城、朔州及六鎭堂下官府使,亦可授也。臣備員三公,以臣之所見所知者啓之。麟孫年幾五十,今不陞用,以至衰耗,則不堪用也。「上曰:」果如所啓。宜用於壯年也。「

○下高嶺僉使金粹潭上言于政院曰:「粹潭親母,年將八十。彼處所任至重,一往之後,不得出來。母子之情不忍遠離,其何以處之?問于兵曹。」傳于政院曰:「今日:」經筵大臣及吏曹參判,皆謂無可當於成均館同知者,唯趙光祖爲甚稱於其任云。予意亦以爲可也。然副提學重任,不可遞之。可以副提學兼之,當陞嘉善矣。其問吏曹。且守令等事,臺諫論執久矣。以此久曠其官,其遞與不遞,問于該司。大臣以爲儒將,可以預養,武將亦當如之。儒將之中如柳庸謹及金麟孫等,今可以預爲陞用乎?抑其待有變而陞用乎?此意竝問之。「

○政院以兵曹意啓曰:「金粹潭事,臣等已知其有老母也。同生金粹濂者,今爲海州判官,則意粹潭可往,故注擬於末望,適受點焉。若獨子,則臣等豈敢擬之乎?柳庸謹,前日高嶺僉使差出時,欲擬望,庸謹乃獨子,而有老母。今方野人肆橫之時,不可離鎭往來,故以此難之而不擬也。金麟孫,甚稱邊寄之任。今北道府使有闕處,擬望何如?」傳曰:「粹潭可遞。庸謹、麟孫事,知道。」

○政院以吏曹意啓曰:「趙光祖事,副提學果是重任,不可遞也。且成均同知,非如大司成之逐日常仕,間日以仕,亦可敎誨也。雖兼之,可也。柳庸謹,則果及壯年而用之於邊方,可也。然雖爲一邑之守令,恐未遍知道內之事,當拜虞候,使巡審一道,而今虞候元彭祖,移差於六鎭守令,以庸謹爲虞候,可也。金麟孫,亦果可用於邊方。今者甲山府使有闕,以麟孫授之,何如?金驥趾,初意其可爲守令而擬之,然臺諫必的知其實而論之,宜如臺諫之所啓。」

○副提學趙光祖辭成均同知,七啓,不允。

○傳于政院曰:「革去兩界外內地女妓,是予意也,而前者大臣以爲不可革故存之。其召政府郞官,使問于三公。」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今日之政,以金公望爲掌令。此人不合於臺諫,請遞。且南原居儒生,詆毁前賢者,請竝推考。」傳曰:「公望可遞。且詆毁前賢之事,旣令推考其試官,則儒生似不必推也。餘竝不允。」

○傳于吏曹政廳曰:「工曹判書,必難其人。金安國,雖赴京未還,合陞六卿,單望以啓。」

○以金安國爲工曹判書,趙光祖兼同知成均館事,陞嘉善。尹自任爲司憲府執義,柳庸謹爲弘文館典翰,任樞爲掌令,魚泳濬爲司諫院獻納,丁玉亨爲弘文館校理,朴閏卿爲司諫院正言,李忠楗爲修撰,金麟孫爲甲山府使,李自健知中樞府事,柳沃爲咸鏡北道虞候。

7月12日[编辑]

○己酉,聽啓覆,命停朝講,日晏故也。

○舍人閔壽千,以內地女妓革罷當否,收議于政府,啓曰:「女樂不當罷之意,先是已議啓之,不可革也。間有朝官違法誤行者,法司宜詳察之。」傳曰:「知道。」

○撰集廳堂上申用漑、金銓、南袞等,進所撰《續東文選》。其進箋曰:

繼天測靈,聖主開光明之路;黜浮崇雅,多士闖性理之關。肆輯諸家之正宗,用贊昭代之文敎。竊惟文章之根本,肇自天地之權輿。磅礴渾淪,已蓄精粹之氣;動盪發越,豈掩昭著之輝?寓於善嗚而發爲辭華,載諸往牒而垂之後葉。隨時運而或異,配道義而長流。虞庭賡載之歌,足以驗雍熙之治;洛汭咸怨之作,亦以觀亂亡之萌。蓋勸懲之有權,豈感發之無自?政敎以之而宣朗,禮樂於是乎昭明。久矣大雅之不陳,紛然衆作之競噪。文逮秦、漢,尙襲縱橫之餘;詩到齊、梁,已成輕浮之態。苟華藻不本於經術,而文詞反類於俳優。粤我朝鮮之邦,舊被禮義之化。當初雖索塗而摘埴,厥後漸出幽而遷喬。迨麗運之重熙,藹文風之丕變。解紛多賴於詞命,華國亦由於風謠。五百年王氣已消,一千載文運大振。翽翽其羽,朝著盡鳳鳴之才;菁菁者莪,學校皆豹變之士。恭惟成宗康靖大王,學典終始,道合彌綸。網羅群英,勝唐宗登瀛之選,昭回宸翰,陋漢武橫汾之詞。眷言歷代之風騷,實是傳道之羽翼。載取東文之入室,乃命詞臣而分門。先哲之剞劂粲然,後生之模範備矣。邇來過四十載,作者非一二家。雍容揄揚,陶一世雅頌之美;溫柔敦厚,追三代制作之風。在廢朝雖經陵夷,顧吾道未嘗泯滅。然精神實增於過魯,且豪傑多興於遇文。今我主上殿下,心潛聖涯,手培道脈。詩書復出,救烈焰於秦坑;琴瑟更張,調玉律於燕谷。是之謂道之將行也,孰不曰文不在玆乎?風雅方興於昌期,丹雘宜賁於前烈。爰述成廟之遺意,俾續《文選》之餘音。伏念臣等,側以庸資,叨承隆寄。披諸家之亂藁,踵前選而增修。每切揀金之誠,尙懷遺珠之念。管中窺豹,僅能覩其一班;日下望雲,忽已迷於五色。愧無汲古之脩綆,徒持撞鍾之寸筳。聊薄采於衆芳,庸一奏於九闥。拔其尤者,縱殫知馬之微能;斲而小之,曷副求木之厚望?贊成崔淑生所製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7月13日[编辑]

○庚戌,御朝講。上臨文曰:「薛居正輔相十八年,寬簡不苛察。人君宰相,凡事果不可苛察也。」領事鄭光弼曰:「明察於事者,必得苛察之名,小事固不當苛察。人君當修擧祖宗典章,而鎭靜之也。」侍讀官張玉曰:「此言苛察者,若宰相則傷於大體,然或指勤於職事者,以爲苛察;指懶慢者,以爲寬簡,則不可也。凡事有規模,又有節目,能盡規模,而又盡節目,然後可也。豈可徒務其寬簡,而不爲明察於事乎?且人主學問與爲治,非二事也。學問日進,則治道日進;學問日退,則治道日退。此古人所以貴學問之無間斷也。天有四時之運,而一有休息,則不能成功矣。古云:『文王純亦不已。』又云:『惟天之命,於穆不已』者,以此也。今者秋氣淸涼,所宜勤御經筵,以接賢士大夫之時也。」光弼曰:「此言:『帝謂居正子惟吉曰:「不肖子安在?頗能改節否」』,此言近於薄矣。然其後惟吉讀書親賢士,終能治大藩,而有聲效。人主之用人,不可不開其自新之路也。」上曰:「此言是也。惟吉本不肖,而終能讀書親賢,而自新如此。人有所失,不可一棄而終不收用。當開自新之路。」司諫金希壽、掌令李佑論前事,不允。希壽又曰:「人道之大者,無如冠婚喪祭也。我國之俗,一從《朱子家禮》,親迎之禮,今已行矣。但士大夫祭禮,家家各異,祖宗朝或印出時享圖而頒之,不能奉行。人雖欲從禮文,而或以家門例行之事,而難於改之。須令禮官申明,使其禮不異可也。且冠禮亦無定式,或纔過十歲而加冠,或至二十而不加冠。此亦不可不定也。」上曰:「風俗,不可以法正之。徒以法,則但多被罪,而未能變俗矣。」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量田,大事也。一量之後,至二十年而改量,其間有年凶事故,則至三十年而未得改量。其量時不可不適中也。今差巡察使二人,任由謙、李繼福也。皆不合於物望者也。請更擇遣之。」諫院啓曰:「李坤,貪黷無狀者也。以內禁衛將,兼爲承文院副提調。右提調,前此本一員,而與判校同議,專掌事大之事。金安國以判校爲堂上,以知承文院事,仍命兼其提調。其後遂爲例事。一員可革,而況如坤不合者乎?內禁衛將,亦二品職次,非坤之所可爲也。請竝遞之。」傳曰:「巡察使,必須無職掌之人,可往,故以此人等除之矣。內禁衛將,非緊關之職,不可遞。餘竝不允。」

○太白晝見。

7月14日[编辑]

○辛亥,復正殿。受常參,聽朝啓。大司憲李沆曰:「詮聞熊川有石自鳴云。此石曾鳴於庚午,有倭變。今不可以是疑之也,今年又鳴云。且聞『聞慶犬灘,水赤七日』云。是皆傳聞,而非親見,則不可信也。下問觀察使,則可驗其實否也。」問慶尙道觀察使,則皆非實也。 ○上引見奏請使南袞、李耔、聖節使方有寧、質正官崔世珍、書狀官韓忠、盧克昌,三公竝入參。上謂袞、耔曰:「今奏請之事,國之大事。卿等其勉之,得請而還。」袞曰:「此實臣民所共憤悶者也。但恐禮部有異議,而不許改正也。臣當呈奏本于禮部,審禮部之意,隨機而處之,必使知誣罔。但皇帝無意於天下,朝廷大臣專治國事,必執法以謂:『《會典》,乃太祖高皇帝之所爲,豈聽外人之言而輕改之乎?』如宗系之事,永樂皇帝曾許改正,此則庶有可望,臣等恐未得蒙準,日夜惶恐。前者盧公弼請誥命時,書陳情之辭,將欲呈禮部,自朝至午,彷徨竟不受。其後戒門者,使不納朝鮮使者,以此欲呈而未也。適見王敞,王敞遇之甚悅,卽受之,呈于通政司。王敞曾奉使我國,而其時爲通政司堂上故也。今不知何如也。但所奏請之事爲大,必不容易受疏也。雖欲陳疏達意,而不受則恐未易達也。」耔曰:「自古奏請大事,必於通政司陳章疏。今亦難於準奏,則不得已當用章疏。在此先達是意,而往彼爲之,故敢啓。」言訖俱還就坐,乃命設酌。將進酒,上曰:「此雖非宴享之例,奏請使可進爵。」又命有寧、耔,各進爵。袞曰:「臣固不知兩界之事也,見住張哈之勢,則將有犯邊之形。若失處置,則蜂蠆之毒,不可不慮。宜及黨類之未熾而問罪,則雖不極費力,猶可制之。然兵釁一開,年年禍結,此兵家之患。在今處之得宜,則疑或有革順之心。於此之時,當有伐謀之策。臣之意宜遣重臣,探見虜情,以布朝廷之威德,則其道監司、兵使,亦當用意措置,而城底野人,依賴我國之威德,必不歸附住張哈也。聞祖宗朝,亦遣大臣,以巡邊鄙,近來以爲有民弊而不復遣之。今若遣之,則一道聳動,邊方之紀綱大振。又令便宜從事,無乃可乎?」上曰:「果不可遽爲用兵。遣重臣巡審邊鄙,無乃可乎?」右議政安瑭曰:「在祖宗朝,亦嘗遣重臣,使巡審也。」承旨金正國曰:「今往上國,凡有所問,不宜修飾誣辭。人君接待下人,不示虛僞而誠實,則能以感動,而至於赴上國,凡所應答,皆虛僞,臣實寒心。蓋指廢主時事。夫反正之時,天命、人心,旣皆然矣。雖使伊尹、周公處之,廢昏立明,必不得已也。臣見赴京應答節目,甚可驚也。其時大臣處之,不得其道而然也,永以此爲例,至爲寒心。」上曰:「予意亦謂未安,而會議于大臣。然此大事,故猶因循耳。」領議政鄭光弼曰:「正國之言是矣。儒者之心,蓋以爲未安也,然今不可改也。」左議政申用漑曰:「正國之言,正大且直。事上不可以虛僞也。然其勢如此,今若改其前所答之辭,則今所奏請之事,皆歸於虛矣。勢若此,不可改也。中國問魯山君事,則答之亦難,不得已爲權辭。若正於其始則可矣,今則不可改也。」正國曰:「凡事不可計其成敗,以正行事,則雖見敗,非所恥也。魯山君事雖隱之,其謀淺短。中朝法禁,雖非偶然,凡上國之事,亦猶傳播於外國。況藩國之事,上國豈不知之乎?凡事皆當以正,豈容僞哉?」

○典翰柳庸謹上箚辭職曰:

爲國大務,在於用人,用人大要,務使人器相當。夫然後國事井井,朝廷尊嚴,治效日現。倘或謬以不才爲才,不德爲德,而授任責成,則國事日非,紀綱日頹。銓選之際,實惟難焉。況拔擢稠人之中,冀養將相之望,而苟非其人,非徒他日虧國敗事,竊恐聖鑑傷明,士氣退惰,後將難悔。于今大臣薦臣,以爲才堪爲將,當擢拔不次,預養人望,臣固知其失也。自古將才不易,必智慮出衆,仁勇兼備,德望足以威敵服衆,然後將不爲國家羞辱,而今臣本以庸疏麤誕,學識鹵莾,交遊朋伴,不甚見信。少居鄕曲,無一善可稱,而萬一於他日統衆臨塞,可以衛國安境乎?然而自臣出身,未經卅月,由正字陞修撰,由佐郞陞校理,爲獻納、爲正郞,而今又特授典翰之任,以臣之庸懦無知,驚惶惕慄,俯仰愧怍,無地自容。若謂臣素業儒事,而稍有武藝,與衆爲異,則姑當試諸適用,以觀其後,不宜擢拔,駭人視聽。況出入經幄,朝夕論思之地,固宜博識宏達,老師宿儒所堪處,非臣迷劣所宜一日備員也。謂臣前日,承乏爲校理,則校理官微處下,自與典翰有異。伏願殿下,速收成命,以適用人之道。若重違大臣之言,必陞品級,則只遞典翰之任,於事體亦當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7月15日[编辑]

○壬子,奏請使南袞、李耔、聖節使方有寧,奉表如京師。上親傳聖節表文。

○慶尙道金山人生員崔弘濟上疏。略曰:

今我國家,比年以來,風雨失調,禾穀不登,變怪屢興。今夏廟犧自斃,此天之初儆殿下,今又地震,遠近竦然,莫不駭懼。臣謹稽之於古,參之於理,天者陽也,地者陰也。陽動而陰靜,理之常也,今失其常,人爲感之也。當正陽之月,長養萬物之時,陰震於上,是抗陽也。夫災異之來,莫大於陰陽之相抗。天之雷震,固陽動之常,聖人猶書于《春秋》者,記異也。況地之當靜而失常者乎?春秋二百四十年間,地震多矣而通都擧國,靡有如今日之大震,則是咎在國中,不但一邑一州而已。廟犧初儆於前,地震又儆於後,天之告殿下者非一,而此轉災爲祥,因亂爲治之秋也。臣聞『朝廷者,四方之本。』朝廷正,則四方莫不正;朝廷和,則四方莫不和。不和于朝,而能和于民者,古未嘗聞。臣竊聞之於道路,數月以來,沙汰者多,某以某事而罷,某以某事而黜。指瑕摘疵,朝無全人,人不自安。臺諫方勞於彈劾,士夫相怨於譴罰。竊恐群怨之端,從此起矣。

傳曰:「崔弘濟,必非常儒也。其下該司。」

○臺諫啓前事,傳曰:「任由謙、李繼福可遞。餘不允。」

○忠淸道扶餘縣民家有雞生雛,一首三足。

○太白晝見。

7月16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執義尹自任、正言朴閏卿論前事。自任曰:「全羅道之事,臣聞之於崔山斗,爲守令者皆不善,故凡所議論皆不正,而士子之論,亦皆邪僻,了不知朝廷之意。慶尙道,則金安國能振作風敎,故其道之風,多有可取者。夫宣揚敎化,方伯之任也。若一振擧,則人皆知所向矣。」上曰:「敎官,宜先擇遣,而不可盡擇。擇遣觀察使,則一道守令及爲士者皆化之。」自任曰:「慶尙、全羅兩道,人材殷盛,其風俗宜先正之。韓世桓、慶尙監司。李彦浩全羅監司。固不可棄之人也,然短於振作,以正其趨向也。自後須擇遣可人也。」閏卿曰:「郡邑固多,不可盡擇敎官。如界首官,或以臺諫、侍從之臣,不爲左授,兼其職而遣之,則必能正士子之趨向也。」司經李認曰:「於界首之官,如閏卿所啓,擇遣敎官,則左右道儒生就學爲便。一道之人有志者皆萃,則人材可以培養。」上曰:「監司宜致意焉。然多事無暇,界首官宜擇遣敎官,而但恐外重內輕也。然出外三四年,豈害哉?」

○副提學趙光祖啓曰:「臣退待遞命,而猶未也。今不謝恩而啓,亦所未安,然謝恩則就其職也。臣判知其不能堪任。雖小官,亦當各稱其職,況嘉善之秩,國家待以宰相。如臣之庸劣,豈敢當之乎?同知之任亦重,況一時加之以嘉善,又兼之以同知乎?雖欲强而行之,思之則了不安於心,故又啓請遞臣職。」傳曰:「同知所任爲重,大臣及群意皆以爲合。雖累日辭之,未可聽也。勿辭。」又啓曰:「所任果重故辭耳。出身猶未四十朔矣。臣之情,不必盡啓,亦有不可言之章。敢更辭。」傳曰:「雖小官,於物議以謂合,則不可改也。卿則大臣曰可,銓曹曰可,予意亦可,不可以大臣、銓曹之薦爲誣也。」光祖有難色,不得已而退。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近年八道,災傷失實處甚多。此關於生民之事,不可不擇遣。慶尙道災傷敬差官金瑛,其人物不能審事者也。請遞。」傳曰:「金瑛,筮仕已久之人,豈至不合於災傷敬差官之任乎?餘竝不允。」

○政院啓曰:「梨樹之非時發花,雖曾有之,今非一枝之偶開,爛發於闕內,見之可驚,故敢達。」傳曰:「非時發花,甚可驚也。發於方外,猶爲可怪,況於闕內乎!」

7月17日[编辑]

○甲寅,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大司諫柳仁淑、持平金湜論前事,上曰:「李坤事,以謂:『承文院副提調,本一員』云。若果然,則不必設二員也。其考而減之。餘皆不允。」

○江原道原州人進士金渭上疏。略曰:

今日之在三公者,前日之六卿也,百執事也。向在六卿、百執事之位,雖或有專心奉公,國耳忘家之人,自一薦公輔之後,例皆優游閑暇,朝廷之政令,外事之得失,若不與聞,至使潭潭相府,連月不開,時雖有合坐,不過曰方物封裹而已也。如此則一歲之中,坐於相府之日,凡幾何哉?幸而國家有議事,特發命牌,賜坐賓廳,與樞府、敦寧凡諸宰相,同其可否。此豈祖宗立相之本意乎?此無他,國家不以古之所以待三公者待之,而使不得署事判斷焉,雖有議政之名,無議政之實故也。近日以來,二三僧尼,辮髮俗服,潛稱內旨,出入山寺,多載米貨,飯佛齋僧,造爲幢蓋,羅絡山谷。又設十王畫像,各置牋幡,一處積紙百有餘束,設會之夕,悉以焚之名曰燒幡齋。其所謂內旨者,指宮中之言也。殿下不知,而宮中行之,則是宮中欺殿下也。宮中行之,而殿下不禁,則是殿下敎宮中也。

傳曰:「作佛事之事,予所不知,而路中之言,似謂予知之。其召此儒,問其狀,因以其言,諭于江原道監司,令推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8日[编辑]

○乙卯,御朝講。司諫金希壽曰:「近者讀經學者,欲取科第,徒爲口誦,而文辭腐朽,人指此等輩曰藏書之樻,至於施設,亦出於務詞章者之下也。爲有司者,試講之時,取義理之精熟,不取其徒能口誦者,則人皆知徒誦之不可,而將要心得,自此而發爲詞章,亦所不難也。若然則前日之專務詞章者,將皆入於義理之學矣。爲學者須以此爲根本,可也。」上曰:「如薦擧試取,不可徒試以文,講經書後對策,何如?」領事申用漑曰:「對策不如詞賦之類,以此亦可見其所懷。且薦擧之人,或有短於學問者,不必試講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9日[编辑]

○丙辰,御朝講。掌令李佑曰:「近見慶尙道儒生崔弘濟上疏,疏中多有可取之言。但以廟犧地震之變,由於近日沙汰之餘,怨望者多故也,此則大無識見之言。亦可斟酌觀之。」上曰:「豈以人物沙汰之故,而爲生變異乎?果有可汰者,則豈以此而不汰?其言果牽合也。」李佑曰:「其言曰:『臺諫方勞於彈劾,士夫相怨於譴罰。毁譽者怨之府,進退者奸之路。』此皆無識之甚。聽言之道,上旣定,則千言萬語之來,是非所當分明洞照。」參贊官趙光祖曰:「所啓之言,果是。然儒生孤陋寡聞,其言宜如此。」領事安瑭曰:「其言可用,則採取之,不可用則棄之也。」光祖曰:「崔弘濟年尙少,與臣生員同榜也。其在慶尙道,聞囂囂之論,故其言如此,然其中有可取者矣。今李佑所啓之言,蓋有遠慮而言也。然上之志向已定,其可用者採擇之,不用者置之可也。如請革留鄕所之說,亦可施行。」參贊官韓效元曰:「觀其疏,大綱則是,而其中多有有弊之言。臣等亦欲啓之,但以聖學高明,已無可疑者,故不啓之矣。」正言金匡復曰:「聞原州儒生金渭上疏,有僧尼稱內旨作佛事等語,所答傳敎,語頗峻截。此事雖宮中所無,當優容可也。若如此待之,恐有妨於言路。」上曰:「此則不然。蓋宮中所無之事,故答以宮中所無耳。彼儒生之意,豈知宮中所無事乎?」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書狀曰:

密陽楮代里有大柳木,去丙子年,仍大風雨顚仆,而今年六月初十日,如前自立。木長三十七八尺,榦圍二把餘。且自地上一身長許,岐爲兩條,一條枯槁,宿皮剝落,一條如足指大,傍生皀孽,枝葉向茂,四傍蹶根如常,接地立在,間或有脫土朽根,顚而自立,甚明白云。

政院入啓,傳曰:「丙子年所顚之木,今乃起立,甚可怪也。」承旨等啓曰:「僵柳自立,古亦有之,而皆以爲災,反常莫大。初見書狀,臣等亦皆驚怪。」

○太白晝見。

○議政府薦可用人金克成、文武兼備,可堪重任。成雲、才器可用。李芑、才器可用,亦可任邊寄。李荇、有可用之才,不可以一時被論,永廢不用。金湜、朴薰、鄭浣、朴英。皆才行可用。

7月20日[编辑]

○丁巳,受常參,聽啓覆。

○御朝講。大司憲李沆、正言朴閏卿論前事,不允。侍讀官丁玉亨曰:「聞之,昨於經筵,都承旨韓效元言災變之事,以謂弘文館梨花爛開云。弘文館梨樹,無開花者。所啓之意,固未知也。臣等雖無似,館中若有非時開花,則豈不啓達乎?聞此言,甚爲未安。」上曰:「前啓云:『弘文館門外梨樹開花,初政院之啓達也,不啓弘文館門外之語,但將入啓也,承傳色朴承恩問云:」開花于何處?「承旨於坐,顧見梨樹,想占其處,以謂:『疑是弘文館門外近處也」云。朴承恩必以此竝達也。而昨韓效元亦啓曰:『門外云也,非請弘文館內也。』且非獨效元之意,政院所啓如是也。「昨日效元於經筵,啓以爲:」弘文館梨樹花爛發云。「副提學趙光祖私謂曰:」弘文館豈有此乎?「效元反以謂:」弘文館門外有之。「光祖又曰:」於門外亦無梨樹。「效元於是曚曨不明辨而謂曰:」其處有梨樹云。「士林未知效元之意,然似是誤也。不知有意否也。參贊官權橃曰:」聞有梨樹開花,以非時發花爲可怪,故本院共議入啓耳。其樹在政院菜田,在院見之,似在弘文館近處,故必有云爾也。臣昨以病不仕,未知所啓之意也。「領事鄭光弼曰:」開花何與於所開之處?若如發花於政府,豈必但謂之與於政府乎?至如政府之開花,雖六曹啓達,此非有情而然。效元之啓,亦豈有情乎?「正言朴閏卿曰:」臣昨詣闕見之,其樹乃在於司饔院前也。雖外方所開,朝廷皆當恐懼。豈可以非弘文館之樹而不當修省?「玉亨曰:」非曰開花於本館,然後可爲戒懼,不然則不爲戒懼也。但非本館之樹,而以爲弘文館梨樹云,故臣等未知其意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1日[编辑]

○戊午,御朝講。上曰:「古人學優,然後登仕,今人則巧事抄集,早登科第,爲務劇之任。予意年少文臣,令不差於劇任也。」同知事崔淑生曰:「是故有賜暇讀書之法。」上曰:「事抄集爲章句之學,此豈有用力於經學?自發爲文章也。」淑生曰:「抄集之事,老成之儒,則不然也。年少者則欲爲生員、進士,要識規模,而或事抄集也,若其好惡已定,則自知其非。但於別試,講經而取之可也。」特進官孫澍曰:「成宗朝,李克增爲成均同知,將試別擧,或當取其製述,則克增聞卽詣闕,請講經取之。是故其時雖別試,無不講經。」上曰:「近者予欲令於別試,亦講取,則大臣云不必預定也,故未果也。」領事安瑭曰:「凡別試則臨時定其節目,或使之講取亦可,但薦擧試取,則皆較其才行經學之士而試之。若講經而又試以策,亦違於古之孝廉賢良科之意。」上曰:「若講經而又試以策,則恐未多得人也。然通計分數而取之,何如?」安瑭曰:「有才行之人,豈無經學乎?不必講經。」淑生曰:「在山林之間,不喜科擧之人,守令敦勸而上之。今薦擧試取者,乃爲此規也。如此而又講經不可。凡別試則定爲講經,可也。」說經沈達源曰:「雖於別試爲講經,若如今時之講取,則徒誦之耳。若與之確論大綱,知其人之懷抱,取之則可也。」上曰:「今所薦取之事,須極爲審擇,使不悖於實,可也。若謬擧,則必失實。」安瑭曰:「在京之人,則耳目多、公論昭,必得實矣。外方如下三道,人材多處,拔其尤,亦可得也。若兩界、黃海等道無人材之處,以爲此,猶可也,而薦報則疑或失實也。」上曰:「旣薦之後,改之爲不可,初當愼重也。在京者,亦豈保其盡得其實乎?」侍講官柳庸謹曰:「若不得已可改者,則雖已薦報,當改之。如京師則所聞廣,必不至於大失也,外方則守令豈能皆善?觀察使不能每邑而審察,其愼重之意,下諭亦可。」上曰:「果若謬擧,則當改之。」上仍聽輪對。

○傳于政院曰:「今經筵所啓,別試講經事,非必別爲。承傳將別試之時,則常以講經取稟事,諭于該曹。」

○傳于政院曰:「薦擧試取事,外方則必以爲不可不薦。雖無人才處,將苟備名數而上之,無則不必薦之意,諭之何如?」回啓曰:「薦擧試取,前定節目已詳,不必更諭。」

○御夕講。侍講官柳庸謹曰:「此云:『孝悌也者,其爲仁之本歟?』蓋孝者,善事父母之謂也;悌者,善事兄長之謂也。善字有無限難能之事。爲人子而事親也,在常則如文王之事王季,處變則如舜之事瞽瞍,此乃十分盡到,所謂善事者也,仁亦從此而出矣。」上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誰不欲爲孝悌,而然猶不能者,以有欲心故也。如父子兄弟之相爭訟,皆由於不勝其慾,終或至於弑父也。」庸謹曰:「見歷代帝王,其發號施令有可觀者,然於親親、長長、親九族之道,鮮有得焉,故終至悖戾者多矣。夫澤被生民,化流當世者,率是孝悌之推也,而堯、舜之盛治,唯此耳。」同知事崔淑生曰:「先明峻德,然後方做得孝悌。昔漢文帝雖賢,於明德無聞焉,故尙不容淮南王;唐之玄宗則其初年,與兄弟爲大被共臥,睦天倫,可謂極矣,而終至於殺三子,而猶忍焉。是知先修其本爲貴。不然則徒外耳。」

○臺諫啓昭格署、李希雍、李允湜等事。憲府又啓:「慶尙道防禦虛疎,且有災變,謂石鳴、水赤之事。南方以此爲兵應。人心疑懼。節度使成世貞於撫御軍卒,果必能之,然年老文臣,若臨倉卒,則恐不能禦敵。密陽朴君孝弑父之事,人倫大變,固宜大懲,然以緣坐全家徙邊者七人,流三千里者十八人,似乎過重。令更分揀,可放者放之爲當。」傳曰:「成世貞雖年老,然能撫恤軍卒,不必遞之。餘皆不允。」

7月22日[编辑]

○己未,御朝講。上曰:「此云:『大旱,自秋徂冬不雨,田錫因上疏。』其意甚善,而帝及宰臣不悅,出錫知陳州。夫因災變而有上疏者,則乃出之,此可後世之所戒也。寇準又因災變陳時事云:『刑有所不平也。』今者夏有亢陽之愆,近又雨澇。夫水旱,均爲災變,無乃刑有所不平而然耶?」領事鄭光弼曰:「旱熯雨水之災,果有以刑罰之不中而召之者。然凡災變之生,當無所不致其憂懼之心,不但以用刑一事爲可憂也。」上曰:「七十歲以上老人,雖應受杖者,於國法,不之杖焉,而六十歲之人,則皆受杖。夫六十、七十,皆老人也。若所犯大關,而出於不得已者,則猶可刑訊,不至於是者,則刑官當量之。老人受杖,則其死尤速矣。」同知事李惟淸曰:「若其六十七八歲,則與七十相距無幾,然事關於盜賊者,不可不刑訊也。」參贊官趙光祖曰:「此云:『田錫上疏之後,帝及群臣皆不悅,出錫知陳州。』此不可之大者也。其疏曰:『此實陰陽失和,調燮倒置。』上侵下之職,而燭理未盡,下知上之失,而規過未能者,實古今之通患也。今之時,陰陽亦失和,豈可謂無此弊乎?凡細瑣之事,宜付之有司而治之。且君有小過,則群臣皆可得以陳規也。後世格君之非者,謂非大臣之責,而只委之臺、諫侍從,此固非是也。」上曰:「所言當矣。人君勞於求賢,逸於任人。若如細瑣之事,則當委之有司而已。今見百司所啓公事,雖欲觀書,亦無暇矣。如刑獄大事,則固當稟之,小事則各有攸司,不必一一稟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政廳曰:「柳沃以可用於邊方,故已命特陞堂上矣。鍾城府使今將遞來,其以柳沃擬之。」吏曹以柳沃首擬而啓之曰:「鍾城殘弊,而李芑僅能致蘇。今果可擇而遣之,然柳沃不宜守一邑。但有上敎,故擬之耳。」

○以報恩縣監朴薰擬持平望,參判金淨曰:「此人爲親乞縣,宜不可遞。」判書李長坤曰:「豈計此乎?政府亦薦其人物甚當,必須擬之。」

○判書李長坤等啓曰:「欲擬參贊望,而當品之人,或老耗或被駁,無可當者,以此未得注擬。」傳曰:「政府重地,不可闕也。崔淑生爲巡察使,南袞赴京,東西壁只有趙元紀一人而已,宜亟塡差。予意以爲,李長坤可合於政府,其除參贊。」長坤聞命而退。於是參判金淨等啓曰:「重政府而以長坤授參贊,然人物注擬之時,三公以下,吏曹擬之。以故古有以三公兼之者,謂之冡宰,以統百職。如政府西壁,若三公皆無闕,則不必盡爲塡差。今也他曹判書,亦猶未得注擬,若吏曹判書,則無可當之人。若不合者爲之,則凡用人物皆謬矣。可以長坤還授。」傳曰:「以政府爲重,而旣已授之,今若改之,則似以政府爲輕。不宜還授。」金淨等再啓曰:「若分輕重,則政府果重,然以參贊比吏曹判書,則判書爲重。夫吏曹判書,冡宰之職,統百司,而陶甄人物,不可冒授凡人。請留長坤。若不得已,則南袞已赴京,可遞而代以他人,宜遞崔淑生巡察使。」南袞、崔淑生皆贊成也。傳曰:「然則遞崔淑生巡察使,而以長坤還授吏曹判書,可也。」仍命召長坤,使畢政。長坤承召來啓曰:「臣才識不良,雖小官猶懼不堪,而爲吏曹判書數月,屢經政事,用人皆失其當,日夜憂懼。且政府亦重地,雖有三公,其地位甚尊,尤不堪處也,而今復命授吏曹判書,不宜還入。請辭。」傳曰:「吏曹重地,而政府亦重,故乃授參贊,吏曹啓以無可爲判書者云,故命復授之。勿辭。」

○以韓效元爲兵曹參判,柳仁淑爲同副承旨,宋欽爲大司諫,朴薰爲司憲府持平,崔山斗爲弘文館校理,柳沃爲通政鍾城府使。史臣曰:沃,昌平人。其父文豹,年老無後,禱于靈巖月出山,生沃。沃自少異凡,以神童稱。年十六中司馬試,二十三中甲科第一人。長身秀貌,能文能射,眞豪傑人也。志氣骯髒,其入臺中,人皆嚴憚。竟拜府使,常鬱鬱不樂,歸覲未幾而卒,人皆惜之。「

7月24日[编辑]

○辛酉,諫院啓曰:「大司諫宋欽有八十老親,在靈光,曾爲全州府尹,猶辭職而歸養。今授大司諫,未必能就職,雖或就職,必不久而歸養矣。長官不可久曠,請遞。」傳曰:「可。」史臣曰:「欽居官淸謹,所歷有聲。但新進之士,自以爲淸類,苟非素識之人,則雖明達可用者,亦謂之庸類,其所附己者,則稱譽推薦,臺諫、侍從皆出其門,故趨附者衆。欽屢爲守令,久在外方,且年老與新進者,不相善,宜其所不與也。諫院欲論則無辭,乃諉諸在外不來,而請遞之,其意實駁之也。」 ○鍾城府使柳沃以獨子母老,上疏請辭,傳曰:「柳沃之母,年未七十,於法不得歸養,且可往來覲省,勿辭。」

○全羅道珍山郡地震。

7月25日[编辑]

○壬戌,受朝參,御朝講。持平金湜、正言金匡復論前事。匡復又啓曰:「蔚山郡守李珣,好聲色畋獵而嗜酒,近益耄荒,不可臨民,請遞。」皆不允。

○政院啓曰:「兵曹判書柳聃年,入侍經筵,得疾徑出,不能言,似是中風或上膈之証也。遣醫賜藥而救之,何如?」傳曰:「聞聃年急病,甚驚焉。亟遣內醫,齎藥往救。」

○吏曹以申光漢、尹殷弼、趙光祖,擬大司諫望而啓曰:「光祖所帶之職,如副提學、成均館同知,皆是重任,不可遞也,雖遞而難得其代也。然人物不足,未得備望,故竝擬之。」上不落點而下曰:「光漢則才爲大司成,殷弼則刑官,當久任,光祖決不可遞。他無可當人乎?若無則以堂下官擬之,可也。近間超授堂上者果多,然人物不足,則何計此乎?」判書李長坤等以其望,還啓曰:「在堂上之列,合於物論者果無,堂下官可超授者亦無,故近者直提學雖有闕,而猶未得擬除耳。」傳曰:「知道。」仍落點于殷弼。以李荇等三人,擬刑曹參議啓之,上特書李成童之名而下,仍傳曰:「成童可用之人,故前日超授監司,適臺諫論遞矣。今可授此職。」長坤聞命,私曰:「老病之人,欲使調理,故初不擬之耳。」

○以尹殷弼爲大司諫。

7月26日[编辑]

○癸亥,御朝講。司諫金希壽、掌令李佑論前事,傳曰:「李珣其遞之。餘不允。」李佑又曰:「近因災變,下旨求言,而草野之士,多陳所懷者。但朝廷無可否,彼豈知其言之採用與否乎?今後有上疏者,則下諭其道觀察使,使其上疏之人,知其所言之用與否何如?」上曰:「近者上封章者果多,此甚美事。然採用與否,在朝廷,何必一一下諭乎?」希壽曰:「近者頒布《小學》,使人人皆得以講習,誠美事也。且《近思錄》,亦儒者之所當討論,而閭閻之門甚罕,儒者未得見矣。須依頒布《小學》之例,命印可也。」上曰:「所言是也。可印頒中外。」

○御夕講。

7月27日[编辑]

○甲子,受常參。

○聽啓覆。

○御夕講。上曰:「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在後世,但爲口讀而已,夫孰知所以明人倫乎?爲學而知所以明人倫,則是實學也。」參贊官趙光祖曰:「凡敎化,不可一朝而亟行。欲速則急迫而不達。今方稍知向方,然不可卒變也。夫所謂人倫,大綱則五倫,而此外又有無窮之理。以此上下交修,則豈復有不治之事乎?由此而朝廷自正,百姓獲安矣。君以治之,師以敎之,古之道也。所謂敎之者,非必諄諄然人人而敎之也。自上示以趨向,觀瞻感化,薰陶漸染,皆從於善,是猶敎之也。我國向者,以《小學》似爲怪誕之學而不讀,近日臣歸成均館見之,入學者皆挾《小學》讀者亦多。前所謂怪誕者,今以爲常,不讀者,則父兄非之。蓋其源,則自上能示好惡之正,故如是也。人心皆善,則夫豈有不化者乎?子思於《中庸》終曰:『篤恭而天下平。』夫天下之事,固萬種,而獨以篤恭,爲擔當天下之本。蓋心不放焉,則從此而可治天下,心一放則,萬理俱備之全體,茫然頹墮。於應事接物,尙不能,況望其平天下乎?」

○憲府啓曰:「刑曹正郞崔灝,矇然不能剖決。佐郞金珝,無踐歷,且前爲監察,同僚亦不容。司贍主簿金顒,雖薦擧之人,未嘗見推於鄕里,拜參過矣。請皆遞之。」不允。

○司憲府大司憲李沆、司諫院司諫金希壽等合司上疏曰:

治亂有機,興衰在勢。當治之機,遇興之勢,不能孜孜焉以圖。夫治且興,而悠悠泯泯,日復一日,歲復一歲,欲望治興之自至,末由也。大凡天下之勢,非治則亂,不興則衰。雖未必遞至於亡國喪家,而亡國喪家之兆,已具於不興不治之日。豈不以正道當行,而未必盡行,異敎宜祛,而或未盡祛乎?方今累聖政、害正治、妨正道者,旣非一端,姑撮其害深而妨大,所當先祛者論之。夫道敎,異端之一耳。荒怪妄誕,欺世褻天,賊吾道之甚者,少有識見,孰不欲斷絶其根本?衰世之君,不能自强於爲善,欲動私勝,怵迫禍福,其於吉凶邪正之間,固已眩瞀顚倒,莫適爲執,徒事玄虛,以致衰亂危亡之禍,而所謂道力神功,終不能救焉。若宋之道君,足以爲鑑矣。今之昭格署,亦踵高麗弊轍,而不能祛。非唯不能祛也,又從以爲之官守,又遣宰臣,歲致香幣,每遇水旱災祲,輒致虔告,有所禱丐祈禳。求其所謂福利者,是果理耶?成宗大王,卓然以正道自任,銳意王者之學,燭理旣明,去邪勿疑,旣罷祝壽齋,又欲釐革道敎,大示正學之端,大絶邪道之根,以扶植一代之正脈,而當時大臣韓明澮,才識不明,不能將順其美意,其議遂寢,使正道不得恢張,邪敎復有所憑藉,至今識者,莫不痛恨焉。殿下龍興之初,臺諫、侍從,嘗以此屢言,而終不得蒙允。殿下雖欲因循舊弊,尙不念成宗之遺意耶?日者上院燒幡之會,邪僧、妖尼,矯托內旨,誑惑愚民,此雖不出於殿下之宮中,而民或不能無疑於萬一者,誠以左道之根柢,尙在於都中,而邪正之分,不能明示於萬民也。而況香火之供,不絶於名刹,祈禱之祀,或施諸方外,雖欲去衆疑而無群惑,其可得乎?大抵慈愛之極,必陷於私,閨庭之內,恩或掩義。殿下仁孝之德,出於天性,常以奉順慈殿者,宜無所不至,脫有慈殿之所欲爲,而殿下或不免苟從,或不能以義救正,則終亦不得爲純孝矣。臣等聞,《詩》曰:「豈第君子,求福不回。」《書》云:「懋敬厥德。」又曰:「其疾敬德。」方今天災地異,物怪人變,加以西北有警,天之所以警動殿下者,不一而足。殿下何不盪滌異敎,扶植正道,以應天心乎?臣等遑遑汲汲,惜殿下之機會,必以此塵瀆聖聰者也。若希雍之累錄功籍,允湜之猥瑣貪黷,宜速快決,而至今留難,此臣等之尤所望者也。

○禮曹啓曰:「各鎭堡權管軍官等,捍禦之暇,又令學文,實是美意,而四書、《小學》及《將鑑博議》、《武經》、《孫子》、《吳子》、陣書等冊印出,分送平安、咸鏡道何如?」傳曰:「可。」

○政府啓曰:「冠禮、祭禮,人道所關,近來士大夫苟循習俗,冠禮則專不擧行,祭禮則家家各異,累治莫甚。凡其制度,載在禮文。請自今申明,令京外,竝依《五禮儀注》及《朱文公家禮》行之。」傳曰:「可。」

○御夜對。

7月28日[编辑]

○乙丑,御朝講。掌令任樞、正言金匡復論昭格署、李希雍、李允湜、崔灝、金珝、金顒等事,不允。特進官李長坤曰:「金顒居尙州。慶尙道被薦者甚多,多則恐未精也。大抵薦擧拜參之事,其層太高,物望洽足,然後於國尊賢,得體矣。」上曰:「今以被薦者,不拘資級而擢用,乃美事也。若非其人,則有愧於眞賢者矣。金顒之爲人,實不如焉,則可於九品、八品用之。」匡復曰:「臣居尙州,知其大槪。顒方有志於性理之學,凡事操心行之。金安國爲觀察使時,謂臣曰:『顒之爲人何如。』臣曰:『志則可嘉,時猶年少,鄕里之人則果不爲推服。」

○持平朴薰啓曰:「大司憲李沆,居喪營産構家舍,又造鹽船以取利。不可爲憲長,請遞之。」傳曰:「被論於同僚,不可不遞。」

○御晝講。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傳曰:「崔灝、金珝、金顒可遞。餘不允。」

○吏曹判書李長坤、參判金淨、參議孔瑞麟等啓曰:「金顒事,臺諫之論者,蓋重其初除六品之職也。然本曹亦詳問而擬之,請勿改正。」顒少時,學於州人之寒微者,遂得開蒙,及長未嘗尋見,頓忘師弟之恩,聞者薄之。傳曰:「朝於經筵,臺諫言金顒,雖有志性理之學,而爲六品則似過云。其改六品,而除其次職。」長坤等以柳雲、崔淑生、趙光祖擬大司憲望而啓曰:「弘文館闕員甚多。若遞光祖,則弘文館之事,亦爲虛疎,然終日議之,無可擬者,故不得已擬之也。」上曰:「然則吏曹參判金淨爲可當也。於判書之意何如?」長坤啓曰:「上敎至當。但吏曹亦重地,參判可當之人,或赴京未還,其代亦難得矣。玆以初不擬之也。」傳曰:「吏曹雖重地,憲長尤重矣。」以正言金匡復,擬禮曹佐郞首望而啓曰:「今方爲薦擧試取,此佐郞,乃掌其事,此爲重焉。必須人物可當者,然後可也,故雖正言,亦擬之,所以重薦擧之事也。」

○以許硡爲吏曹參判,金淨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匡復爲禮曹佐郞,權雲爲司諫院正言,金顒爲司䆃寺直長。史臣曰:「顒,尙州人,無他才能,鄕里尙不推重,金安國薦之,爲司贍寺主簿。臺諫啓曰:『薦擧人,不可皆陞六品職,當隨其賢否而差除』,乃降爲直長。大抵今之用人,徒取虛名,不取其實,故沽名媒爵者,坐得美官,以虛名占高職,如安遇者多矣。安遇居草溪,以貨殖爲事,其行卑矣。又短於學術,嘗爲留鄕座首,鄕人亦不推服。江陵府使李允儉,亦草溪人。嘗聞遇爲主簿曰:『吾詳知遇之爲人。年過七十,又無學術,無一事異於凡人,將安用此人?』以此見之,遇之爲人可知,而國家待之如高蹈不市之士,識者譏之。」

7月29日[编辑]

○丙寅,御朝講。

○大司憲金淨啓曰:「臣愚暗,臨事茫然不知所爲,踐歷又不久,豈堪重任乎?臣之愚狂,天意亦非不知也。知臣之愚狂而置重職,其器因臣而有汚也。」傳曰:「勿辭。」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吏曹參判許硡已赴京,數三月之內未克還。吏曹非閑地,論議人物爲重,不可久闕。請遞。」傳曰:「許硡初擬參判時,吏曹啓以謂後月間當還,人物亦合,故擬啓云。雖數月不來,尙有判書、參議,不必改也。餘不允。」

○全羅道淳昌郡居前敎授尹任衡等上疏。略曰:

持平崔山斗所啓:「本道六月都會試官淳昌郡守兪仲翼,以文廟從祀文忠公出賦題,有儒生梁進渭製云:『孟軻,戰國之談士;兩程,河南之黨儒。』仲翼稱善,擢爲第一。爲試官而不能表率,使士類不知向方。」以此啓罷。臣等以爲考試時,不以進渭所製兩句爲是而取之,於此兩句,大加批抹,又書其下云:「孟軻謂之談士,兩程謂之黨儒,可乎?」,則只取其全篇大槪,比諸作,猶善於彼,故取以爲首而已。山斗之啓,以爲專以此爲善而取之,今遽以是罷職,非徒情理曖昧,使仲翼負其平生所守,不得無憾。

傳曰:「崔山斗則以仲翼爲非,此疏則以爲不非。是非難定,何以處之?問于三公。」政院啓曰:「仲翼果不甚非也。然以臺諫之言而旣定議,今不可遽改。」傳曰:「所啓果是。勿問三公。」

7月30日[编辑]

○丁卯,吏曹以考功不職者,直長金湜、奉事李崇禮、副奉事全邦佐、別坐芮籣宗、宋任、韓遇、參奉權鎬等抄啓,俱罷職。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戊辰朔,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上疏曰:

道惟一,而德無不明;治惟純,而國無不理。不一乎道,不純乎治,則二而闇、雜而亂,一純二雜,罔不原于是心。故正厥原,通微溥顯,克一其居而政化惟純,德著而國昌;迷厥原,熾枉沈闒,二三其守,而政化乃雜,德滅而國亡。始雖幾而順迪所止,然操舍靡常,君子猶慮其終。況不愼夫心幾事微,而混邪以淪其原乎?是以古之明王,順乎天而知微,信乎人而知彰。履道于一,持治于純,廣運懿德,允惇皇政,昭明之化,屆無不格,陰陽暢,群生遂,無小邪孽,礙於其間。逮乎下衰,上寡寅恭精一之學,下乏謨明匡保之識,道不協極,政罹于咎,率由荒駁,遷蒙延惑,罔底于正。間有美資之主,懋遵其道,而庸惑於異端;懋循其治,而式陷於詭說。心旣昏迷,德日頗僻,體道敷化,罔有休臧,民則莫中,下情底違,乖戾于天,二氣閉鬱,災沴作而萬物不蕃。甚者溺信邪敎,諂事敬奉,匪神而致誠,匪鬼而致祀。不惠于民,不孚于天,而反祈虛報永命於冥邈,無稽之甚,其亦陋矣。今昭格之設,載敷道敎,訓民于邪,憲憲趨奉,泄泄謬悠,邈乎顯顯之義,瞭然誕妄之象,實君心邪正之分,政化純雜之由,上帝喜怒之幾,王政之所可剔遏者也。玆敎之奉,雖在閭氓聰明,而作元后者,固當明禮視義,克闡大道,俾迪正方,而用保其極,乃反尊置司,立官以奉,述醮以事,敬之如當享之神,祝禱迷繁,陰鬼釀奸,是乃后猷無令,下民焉式?雖其奉若典常,表覈于邦,惛不燭理,而趨好乖張,乃黎庶之常,難保於薰化。矧導之以虛誕之敎,而驅一世於詭怪之域耶?噫!民無常德,德于君化。其於奉天帥下,化民以躬之義,爲何如哉?朝廷是念是憂,志切祛邪,意專植正,論將在斯,動餘旬月,始自大臣,論極臺諫,其在侍從,亦陳懇至。此,一國臣僚,祗新自勉,共惟大道,拭跂德音,而天聽猶邈然。棄剛懷柔,徊徨顧戀,不卽勇斷,孚感否阻,君臣二致,而上下各有所德。如此而欲其扇大和浸淳風,俾百僚亹亹於善,顧不難哉?帝王所以篤化美俗,帥衆而爲善者,不過循其公論,而不奪其情也。攸敬厥心,無謂民小;敏勇果斷,務循物情。夫識是非,謂之聰;察邪正,謂之明;不能移惑,謂之剛;確然無疑,謂之斷。凡此四者,皆人主之用,不可一日離者也。存之以無變,則其於應事接物,儘無混淆竝容達回之病矣。殿下其有是耶?且道家之設,幽無所證,明無所據,衆所洞灼,而殿下尙滯膠牢拒,必以祖宗爲辭。祖宗果信奉,若是歸之,則是彰祖宗之過而無禮;因循偶存,而歸之祖宗,是致累乎先祖,而無敬無禮,人所不敢。在麗季敎化不諒,人服異敎,踵訛襲謬,式至今日,政殿下澄滌汚染之時,庸何以遲疑?殿下寅畏天命,祗懼丕基,孜孜學問,進進德業,奢華流蕩之作,無淫于志,虞、夏皇王之道,探究體認,凡所以抑訛類、拔正道者,靡用不極,而獨此一事,唯蔽聖明,將除而復信,欲革而還擬,大失乾剛精粹之德,臣等猶恐殿下之心,其於精一之功,或有所未至也。一則直方,而守義理之正;精則粹白,而辨邪正之分。用之於身而道明,施之於事而政善。惟左惟右,罔有不一一之功。苟或未盡,邪念潛藏,引類暗長,群妄抵隙以起,衆疑朋興而集,而側媚邪侫之徒,又因緣交締,則將來之禍,有不可勝言,臣等政爲此懼焉。殿下何惜毅斷,以疑鬱群情耶?人氣鬱,則天氣亦鬱。鬱而生戾,暢而生和,故救災之方,暢開群情,以和天心。凡悖道害政之恨鬱人心者,必剔祛而慰悅之,人氣自然和暢,天無乖戾之作矣。若下有違道之事,則天用怒,乃降災異,故應災之道,莫若順天理、修正道、和人心爾。臣等固非故引此爲言,實有是理。願殿下潛思默慮焉。嗚呼!王道不可不一,而王政亦當惟純。一而正,民志定;純而簡,民易從。天地之道,亦本乎純一,而運四時,亨萬化,無非一氣。是以聖王欽則天道,道積于一,立政于純,應接施爲,統貫一理,乃克建皇極。伏願殿下,學而明心,明而精一,毋惑於異端,毋陷於詭說,克從一德,化民于正,則王道幸甚。趙光祖所製。

○黃海道瓮津、康翎等縣地震。

8月2日[编辑]

○己巳,受常參,聽啓覆。

○答弘文館曰:「昭格署,在祖宗朝,亦非所以誠心崇奉,但其來已久,不可遽革。」

○御夕講。

○臺諫啓昭格署、李希雍、李允湜、許硡等事。憲府又啓曰:「稀蹄守有嫡女子、妾女子,以妾女子,將嫁今戶曹正郞尹溪,而嫡女子則許歸于進士姜㶏,及尹溪等第,卽以嫡女,移嫁尹溪,而溪亦甘心爲嫡壻。請皆罷黜。崔灝旣以不合於刑曹,才被論遞,而乃授以同品之官。況成均館重地,尤不宜處也。請遞直講。」諫院啓曰:「兵曹參判韓效元,所向不分明,前爲承旨時,亦有物論。請遞之。鳳山君,乃臨瀛大君之繼後也,而不造祠堂,推問入啓,而乃命棄之,下人疑上之偏私也。請論如法。」傳曰:「稀蹄守尹溪等,不可遽罷,當推訊而罪之。鳳山君雖不罪之,亦自知懲。崔灝若合師儒,則不必遞之,否則可遞。餘不允。」史臣曰:「初稀蹄守以嫡女,將適進士姜㶏,以妾女將適尹溪,婚約已定,及尹溪登第,恥其爲稀蹄守妾壻,乃曰:『若以嫡女適我則可,不然,所當辭也。』稀蹄守不得已以嫡女嫁之,反欲以妾女,適姜㶏,㶏拒之。稀蹄守强之,㶏呈訴于憲府,竟不爲稀蹄之壻。溪與㶏,俱有才名,故稀蹄守欲以爲壻,及溪先㶏登第,恐溪之不婚,反以嫡女與之。稀蹄無識,不足責也,溪粗有學識,而忍爲此事,士林非之者久矣。以禮論之,稀蹄守旣以嫡女定約於姜㶏,妾女定約於尹溪,婚禮已定,夫婦之分已明,不可以私意改之,而溪卒娶其嫡女,是奪㶏之妻也,其心陋矣。憲府因此論稀蹄守、尹溪,兩失於禮,請皆罷黜。上從之,令囚詔獄推鞫,使離其妻。」

8月3日[编辑]

○庚午,御朝講。上曰:「近間年老可以致仕者,自退可也,而或見沙汰,國家待士,亦似不厚。」領事申用漑曰:「其人自退,則果是美事,若不可棄之人,則自有公論矣。家窮而無所於歸,爲祿而仕,亦豈無之?若此者,雖其人物不關於有無,而國家棄之,似不忠厚也。或除閑官,使不失祿,亦厚意也。」上曰:「檢職之法,其不可行耶?」用漑曰:「如此則官爵亦爲猥濫。資窮者,必陞堂上,堂上亦多。此雖無用,亦似太濫,故以爲不可耳。且彼今雖年老而無可用者,前日爲國家事,亦多爲檢職,而使之退去,亦非厚意。」參贊官金正國曰:「宋時士大夫,有至七十而不肯致仕者,其時有議,使之考籍告老。有一宰相云:『此非優老勸功之意也。若如武士,膂力方强之時,用之邊方,而及其年老,使之告老,則其方在邊方者,以爲他日我亦如彼也,率不勉勵焉。是議不可行也。』朝廷從其言。且《大明會典》所載,有老人致仕規模,無職務,而只假其虛銜以遣之。其中最有功勞者,給半俸,可以食其妻子,故其人之退去亦易。今亦考之而如此爲之,則可也。」用漑曰:「給俸,固善矣,如我國則俸祿不裕,方仕于朝者,廩祿亦有所不給矣。且其退去者,非一二人。雖不可盡與之俸,而擇有功勞者以與之,然勢不可支。且其爲撿職者,亦似迫逐以遣。夫人之心,皆以官爵爲重,不能棄去,而一時立一定之法,則不可也。」又曰:「近以考功不職,而改正者多矣。此不必能於職事,故銓曹如此爲之,然若幸有謬誤,則亦有弊矣。大抵如此事,不可屢爲之也。」持平金湜曰:「該曹如此爲之,而若又生疑則不可。人物進退,本政府之任。政府當責於該曹,而該曹之所爲,乃反疑之,則該曹亦不得爲之。今之百執事之列,其不能職事者必多。近日見罷者,皆衆所共知者也。若又有疑之之心則不可。」用漑曰:「政府固當責銓曹以考功之事,考功之後,亦慮其或有謬誤者,不得不爾。不可但責其考功而已。」上曰:「吏曹考功之法,蓋非近來所爲,爲之固當。其中若有謬誤者,大臣糾檢亦可。」金湜曰:「人君當如天道之無僞,凡事一出於正,然後可也。且天之於民,不能自理,故使之立君以理之。人主苟知天立君之意,則凡非邪之念,左僻之道,至如祈福邀壽之事,皆無得以干其間。三代以下,只信其祖宗所傳舊業,而不念立君之意,故私意行,而左道興。今聖學已至高明,立君之意,已知之矣。非獨於左道爲然,凡進退人物,下旣以公論啓之,則上亦當公心而聽之。今昭格署之左道當革,李希雍之功臣可削,李允湜之貪汚疾民,不可不罷等事,若公心而受之,則皆不可不聽。深念上天立君之意,請速斷。」同知事金淨曰:「人君之道,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金湜所啓之言,其有期望於上者大矣。古云:『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今所言,蓋欲吾君與天爲一也。人君小有偏私之念,則萬事皆誤矣。昭格署祈禱之類,萬一或有此理,苟至公無私,則不可或存之也。況萬無此理乎?前代累習,不可因循又遺於後也。此乃當革之機,請毋留難。」權雲啓前事,金淨啓尹溪事。

○右承旨金正國啓曰:「咸鏡北道兵使,狀啓住張哈叛逆事。」上御思政殿,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入侍。上曰:「住張哈叛亂如是。城底野人,實我國之藩籬。若見侵於住張哈,不得居接,則豈不可虞乎?欲聞卿等之議。」光弼曰:「在外,與諸知邊事者議之,皆以爲難處。若有兵力,則當示之威武,然後可也。吾都里,順服於國家,而爲之藩蘺者,邊將見其爲住張哈之所侵,而不爲之救,是亦損國威也。以今議之,時,年少武班之人,皆欲一示國威,而特未敢形言爾。然臣意國家近來,兵食不足,兩界凶荒,近年尤甚,今雖用兵,住張哈之擒來,未可必也。萬一失利,張哈之聲勢益張,尤爲邊患。國家又不得已聚他道之兵以禦之,將爲國家之大患矣。莫如令邊將,別示矜恤之意於吾都里,而軍糧、軍器之備,令戶曹、兵曹,別爲措置,以待邊報而議之可也。」用漑曰:「住張哈之勢,必不聞朝廷之命而自戢矣。今若慰安吾都里曰:『國家將問罪於住張哈,汝勿搖動云』,而其後張哈又侵吾都里,而國家不能問罪,則吾都里必不信服矣。臣意欲使邊將,曉諭住張哈曰:『汝不自戢,則國家將問罪於汝,而汝兄莾哈,亦不得保其首領』云矣。但張哈雖聞此言,而亦如前叛亂,則國家又將何以哉?臣則了不知邊事,意則如此,而未知其善策也。」安瑭曰:「臣尤未知兵事,大槪之意,與光弼、用漑無異也。但臣意以爲,如此有邊事之時,則邊將必須各別擇遣。今北道兵使申公濟,雖長於治民,且能射,而必不及曾經其處兵使之有威望者也。成宗朝,平安道有事,李克均年年入歸者,以其處野人等,素其威故也。今若亦別遣前日曾經北道邊將之有威望者,則甚可也。」光弼曰:「每每遞邊將,亦不可也。若遣重臣巡邊,則吾都里等聞之,亦有恃而不爲逃散矣。且有一事,兩界軍士,以取才事,退計十年之後,盡集于京,甚不可也。令其道兵使,一切取才,使之防禦而給其祿俸可也。雖以京中之人擇入,豈如土兵素知其處之事乎?」上曰:「此言是也。且近間平安、黃海道,連年凶甚,軍糧之事,豈不可虞乎?」

○傳曰巡邊使速遣與否,更問大臣。「鄭光弼以爲不可輕率,申用漑請於來月初發遣,安瑭請速遣,上從瑭議。

8月4日[编辑]

○辛未,御朝講。上曰:「此云:『帝問沆「以治道所宜先」,沆對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若誤見而嫌於新進,不以登庸,則於用人之道爲狹。雖舊人,亦豈無輕薄者乎?」參贊官趙光祖曰:「當其時,司馬光、范仲淹等,亦皆新進之人。以此人爲新進而不用,則豈望致治乎?凡人無遠慮,不知事變,而徒爲輕薄者,則果可擯也。若於新舊之間,較其才德而同等者,則宜先用舊臣也。」上曰:「不可偏也。」光祖曰:「以言事爲輕薄而逐之,則將杜言路,而朝廷索漠矣。見人之容貌、言辭而參以實行,則知之似易。」知事崔淑生曰:「强欲見人之是非,此亦弊也。以剛銳進言者,上以謂浮薄,固不可,爲相者以此爲浮薄,亦不可。」領事鄭光弼曰:「如年少之輩,不知時異勢殊,欲爲其不可爲之事,則爲相者,當矯弊而已。」持平朴薰、正言朴閏卿論李希雍、李允湜、崔玉皓、鳳山君、韓效元及昭格署等事,上曰:「玉皓可遞。餘不允。」

○御夕講。趙光祖曰:「爲學,不可一時或慢也。如《論語》,一章一句,皆有奧義,能著功恰得,則自此而治化出矣。若悠悠茫茫,徒閱過而已,則歲月不可復還。凡時與機,不可再得,當孜孜矻矻,日新不已也。但今出入傳啓之事浩多,無奈有妨於聖學乎?頃於聖念,每自沈潛,近日主上有志於學問久矣。今可施爲治化。徒學而不施於用,則爲無用之學也。臣恐無奈不能有所振作乎?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不允。「

8月5日[编辑]

○壬申,御朝講。大司諫尹殷弼、執義尹自任論李允湜、李希雍、韓效元等事,上曰:「奉常寺官員,當擇差,允湜其遞之。餘不允。」

○御夕講。崔山斗曰:「東萊居李春茂,以隱匿公賤之罪,將全家徙邊,而其妻宋氏,乃孝女也。女必從夫,雖孝女不得不隨歸,則以孝女而入居爲未安。原從功臣子女,猶得蒙宥而減罪,況孝者百行之源乎?」上曰:「此事,其子再度上言,而該司防之。當更議大臣。」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傳曰:「效元,其人物,則非不足於參判也,但判書病,參議將赴京,今有邊事,果廢事多矣。可遞。餘不允。」史臣曰:「初,效元嘗入侍經筵,乃曰:『人之賢否,辨之甚難。自以爲賢者,未必皆賢也,衆以爲不賢者,未必不賢。』新進之士聞而非之。及效元爲都承旨時,亦於經筵啓曰:『比來災變荐仍。今當秋節,弘文館墻外梨樹開花。』然梨樹所在,距弘文館頗遠,弘文館官員皆曰:『館墻外若有此災,則臣等當先啓焉,而效元誤啓之,未知其心之何以也。』以此益疑效元之心,嘗欲駁之,而不敢發。及爲兵曹參判,諫院論之曰:『所向不明』,上亦允之。時議或以爲效元之言,適出於無情,諫院不當論而論也。」 ○傳曰:「史官將萬世公論,所任至重。無奈可備三望乎?其以此意,問于三公。」

○全州居生員鄭仁復上疏十條。

其一曰,祭祀不誠;其二曰,軍額未精;其三曰,俗尙奢侈;其四曰,田野荒蕪;其五曰,災傷失正;其六曰,貢賦不均;其七曰,雇工違法;其八曰,驛路彫殘;其九曰,習陳乖令;其十曰,學校頹廢。

8月6日[编辑]

○癸酉,御朝講。大司憲金淨、司諫金希壽論昭格署、李希雍等事,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柳雲拜辭,上引見,謂曰:「生民休戚,係於守令,守令黜陟,在於監司。守令之不恤民隱者多,而學校頹廢,有甚於昔時。學校,風化之源也。往哉盡心!」柳雲曰:「今其往也,還期甚遠,臣有區區所懷而敢達也。伏願聖學日就高明,孜孜求治,愼終如始,略無間斷。上之卽位,已十餘年于玆。人情善終者蓋少。此魏徵十漸之疏,所以作也。近來災變之生,多矣。大槪不過君子、小人之分、妾婦之間、邊圍之警,玆三者而已。且於用人之際,善人固當拔擢用之,然雖善人,當歷試而後用之。其黜退者,非大不容於物論者,雖有所失,而人材有數,亦須斟酌。」上曰:「所言甚當。予當留念。」

○三公以李春茂妻宋氏事,議啓曰:「以法計之,則以其妻之故,而不罪其夫,不可也。但今方以孝理國之時,而宋氏之行,大有可稱者,以全家徙邊以下之罪,罪之亦可也。此又非常用之法,特一時所爲耳。」又以史官備三望事,議啓曰:「上敎重史官當矣。然其本館秘薦,亦選也。必備三望。則恐尤不能精擇,仍舊爲便。」傳曰:「可。」

○傳于政廳曰:「吏曹,本源之地,所當重選也。參判許硡,以赴京故遞之。若無可當於是職者,則予欲授趙光祖。其於銓曹之意何如?」判書李長坤等啓曰:「吏曹雖本源之地,弘文館亦甚重地。光祖之學問,異於常人,亦須在經幄論思之地,不可遞也。金克愊,亦可爲參判。」

○以金克愊爲吏曹參判,金璫爲兵曹參判,李沆爲刑曹參判,柳庸謹爲弘文館直提學,柳灌爲執義,金希壽爲典翰,尹自任爲司諫,具壽福爲副修撰。

8月7日[编辑]

○甲戌,上御慶會樓下,餉宗親。承旨金正國曰:「近日久不接見宗姓,今日之餉,眞盛事。在朝之臣,亦令輪對,以陳懷抱,況宗姓,宜與國同休戚者乎?今者上方留意學問,以期興治,故宗室之人,亦欲不玷祖宗,而爲善者多焉。如時政得失,或上躬愆過,令陳所懷。且宗室之人,或陷於罪辜,至於囚拘,此雖王法之不得已,亦所當憐憫。今日自上命進于前,諭以不做非事,勸勉飭勵亦可。」上曰:「可。」詩山正正叔進曰:「臣幸於今日,得奉至尊,欲達所懷」,因於袖中,出短軸一封,竝小冊一編以進。「上覽一遍了,令達所懷。正叔曰:」臣所欲陳者,但爲學之道耳。臣觀朱文公上孝宗封事一章,最爲切要。臣雖懇懇以言陳啓,必不能過於此,故乃敢成編以進。夫爲學,雖造次顚沛,不可或離。近日御經筵,亦可謂勤矣。然經筵、夜對,自有恒式。有時於便殿,召經幄侍從之臣,相與講劘。如是然後可以致誠正之功也。凡人與朋友,相對問難,了無所疑,然後相與發問,以質所得,則其學日明矣。爲學,當須正其衣冠,雞鳴而起,沈潛反覆,猶患其難明,況人君一日萬機,其爲學,不能如儒者之專一?昔宋之諸儒,或築室山房,以講明義理之學,而然其未盡處尙多。爲人君者,尤當孜孜不已,凡所以治國平天下之道,常自體念。今方汲汲欲見治化,而求賢如渴,然而卽位十有餘年,治效未著。大抵人君於好惡是非,分明以示也。人望之如日月之光,則誰不達其所懷乎?聞今者經筵侍從之臣,凡有所陳,不能一切正直啓之,而多有權變之辭。此非有計於禍及其身,必有所顧望者,未信主上之心而然也。且聞輔養元子,令大臣輪次往侍,誠非偶然也,然大臣任重事煩,豈無未及處乎?臣意謂,宜擇方正端直之士,日侍左右,則不必讀書,然後謂之學也。凡飮食、衣服、言語、動靜之間,皆有爲學之方,若令正直之士日侍焉,則不期學而駸駸焉入於正矣。古人尙有胎敎,況有生之後,知隨日長,耳聞目見,自爾成習?若於幼少之時,所見無非善事,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若至七八歲,旣入學之後,則敎養當自有法。雖未及七八歲,勿曰稚幼,而培養之方,當無所不至也。聞元子天資異常。夫雖困而知者,及其成功則一矣。況乃生知之質,則其學尤易。元子一身,宗社所係,臣意謂當如是培養也。且近年,臣入番延恩殿,或有所聞見。前者殿內未便之事,雖堂下官,皆許直啓,近則廢此法,故若堂下官,則雖見未便之事,必待提調而後,僅得啓達。其間豈無漏事?「五爵旣畢,乃賞賜有差。

○上命詩山副正勿退,仍傳曰:「觀爾上章,又聞爾所言,已知爾懷抱,而猶未見爾所上之冊。及見之,則甚切於爲學。以宗室之人,有志於學如是,予甚嘉之。庸賜書冊,以勸勵之。」乃傳于政院曰:「問于詩山副正,以其所難得之書題給。」

○臺諫啓前事,不允。

○詩山副正上疏曰:

臣經廢朝以來,每見朝政得失之機,欲效微衷之所有,而以冀補王政之萬一者有日矣。然臣以宗室微裔,位不在言責之地,而又畏天威之嚴赫,而不敢言者有日矣。去年冬,値朝廷君子、小人進退之期,而不勝忠君愛國惻怛之誠,敢盡庸陋卑側之懷,以犯日月之光,且願賜面對,以罄章疏之餘意,適于國家有事,而不得遂犬馬之誠,鬱鬱含懷,不得自舒,但撫膺歔欷,指天自悼耳。今幸蒙賜以接見宗室,得忝末班,以奉天顔。臣非不知今日接見宗戚之時,冒獻微誠之爲過。然而臣之見殿下,唯此日而殿下之見臣,亦唯此日也,故死以瀆聖聽。臣自念,天下古今唯一道,古可以行於今,今可以逮於古。臣之謨議,不及聖賢,而敢爲自說,以瀆天聽,不如因據聖賢之言,而達於殿下,故書宋朝朱文公上孝宗封事,裝䌙以進。臣恐古今治亂,損益異致,而臣所上文公封事,不得補方今政令之得失,然皆所以正心修齊治平之道也。正心修齊治平之道,豈古今之異哉?若殿下誠能沈潛此書,日省月新,而有一朝豁然貫通之明,則夫興治撥亂,隆替損益之道,自其中出來矣。伏願殿下,置諸座側,念念在玆而不釋焉,則庶幾有補於聖德之萬一。殿下賜以一問,則臣雖愚暗,猶有所盡,伏願殿下留神焉。

○黃海道海州地震,屋宇掀動。

8月8日[编辑]

○乙亥,御朝講。說經沈達源曰:「詩山副正,果嘗着功於學問者也。夫宗室之人,與社稷同休戚、俱存亡者,其忠君愛國之心,尤必眷眷不自已也。擇有學術者,令輪對陳懷,果美事也。」上曰:「昨見詩山所上封章,在宗姓能如是者,爲可嘉,故予命賜以書冊矣。但輪對事,前亦議之,不可擇而入對,又不可以限品。且見一人有學術,而不可盡令輪對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漢城府判官金漢老,不合於聽訟。金堤郡守金瑛,甚爲昏暗,金堤巨邑,不合臨撫。請俱遞之。錦城大君孫連長,前亦上言。雖不可遽復其職,其欲得崔氏奴婢,以爲資活。崔氏,乃錦城之妻也。錦城,在祖宗朝,雖被罪,今不必追論。古者罰不及嗣。罪流於子孫,非王者政也。連長,今居淸州爲賤役。夫親親而後仁民,自上而特令許通,則豈非王者之美政?」傳曰:「金漢老,正科出身之人,豈至不得爲漢城判官乎?連長事,當問于三公。餘不允。」大臣等議連長事曰:「今不可議許通,但使不至服役,且加賙恤,使不及於飢寒。」上命禮曹,給布、穀、田結、奴婢,以爲産業,而復其戶。

8月9日[编辑]

○丙子,御朝講。司經李認曰:「此云:『李繼遷,嚴於御下,賓禮儒士。』夫儒士待之如此,然後可激其志氣也。我國設鄕學於外者,皆所以重儒術。校生、學徒,凡遇使命之過,與吏卒、賤隷,同行逐隊,奔走迎送於車塵馬足之間。在校生,雖不當自尊,而以儒冠奔走迎候於道路,甚不可。儒者行禮,當於學宮,不可行於街路也。」侍讀官丁玉亨曰:「近有邊釁,而兵馬之事虛疎。臣見軍兵有馬者少。雖內禁衛,馬價甚重,故不易得也。國之設牧場,爲軍馬也。今若有事,豈遞以牧馬而乘之乎?如雌馬,則爲産育也,雄馬則虛老於牧場。宜出而散育於民間也。」上曰:「散牧民間可也,而有司難焉。」領事申用漑曰:「箭串牧馬,冬則入養於諸處,至春復放。人心奸詐,盜竊者多,故不得已築場,然上等之馬,則其直可受綿布數百匹,而只徵牧子三十匹。盜一馬而可償三四馬之直,此使利其盜出者也。其初立法,以爲若被眞盜,則過徵爲曖昧故也。然於此益生奸僞,年年築場,京畿之民,受弊甚多。築能完固,則可以久支。如沮洳之處,其底塡石,覆以土完築,一年雖不畢役,而再年築之,期於完牢,則其後民可休也。」掌令任樞曰:「爲設牧場,禁民耕種。臣爲禮賓僉正時,往審種桑之地,多有起田處,問之,內園頭云:『自有法供。』內園頭之設,不知何爲也。」上曰:「內園頭之設,其來久矣。蓋用以薦新也。」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不允。

8月10日[编辑]

○丁丑,受常參,聽啓覆。

○御夕講。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又曰:「巡邊使,在廟算,皆曰可遣,臣等不可容贅,然各有所懷,不可不達。北道連歲凶荒,邊儲空虛,今又早霜,將失收穫。時無形跡,而遣大臣,非徒貽弊一道,若往而未克刷還前所被搶吾都里,則城底之人尤所失望,住張哈見大臣之來巡,而益生逆謀。且已差下,而徐爲發行,在彼以爲大臣將來,而終不往,則疑亦失望,不若不遣。」傳曰:「巡邊使事,問于三公。餘不允。」

○大風。

8月11日[编辑]

○戊寅,御朝講。

○御輪對。

○以李自華爲禮曹參判,孫澍爲京畿觀察使,金鏐爲司憲府執義,蔡紹權爲司憲府掌令。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憲府又曰:「京畿觀察使孫澍,今日受點。澍之爲人,其持身有可嘉尙者,但其器局暗弱,不合方面之寄。請遞。」傳曰:「孫澍則雖以爲不合方面,然其持身可嘉,則今方乏人之時,不可遞也。餘皆不允。」

○太白晝見。

○慶尙道昆陽、泗川等官地震。

8月12日[编辑]

○己卯,御朝講。侍讀官閔壽元曰:「此書言天書之事,以今見之,有若兒戲然也。其初王欽若之設計,只欲直斥寇準,而寇準無學力有私心,故終至於矯誣上天。然帝亦曰:『王旦得無不可乎?』旦之取重於帝者如此。但旦有宰相之度,而無剛果勇取之氣節,故不得力爭其失,使帝竟尙此虛誕之事,旦之失,大矣。故古人有以失節馮道比之,蓋以媚世苟容也。旦終悔之,遺語其子曰:『削髮以斂之。』旦亦自知其不得正其終也。」知事李惟淸曰:「小人見隙而誤之,人主好尙,不可不謹。我朝世祖好佛,梁誠之爲大司憲,率僚下拜佛。非不知拜佛之非也,以世祖方崇佛道,故畏而不得不爾。」領事安瑭曰:「臣聞來十五日,有儒生殿講。是固宜矣,但是日卽秋夕,俗稱三名日。如正朝、端午、秋夕,士大夫有親者,奉杯酒歡娛,以悅其親,無親者,上塜展祭。今上有慈殿,而每懼災變,且爲慈殿所禁,雖遇名日,不擧進豊呈之禮。如此俗節,奉爵於慈殿,非不可也。儒生殿講,亦可退行。」上曰:「可」

○御夕講。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憲府又啓曰:「李自華,今爲禮曹參判。夫禮曹,掌禮之官司,敎化之任。自華無行,守喪不謹。此人豈能任化率之責乎?刑曹佐郞李英苻,今兼春秋館,此人不知向方。夫是非分辨,然後能爲史局之任。局非其人,所記多誤。請竝遞之。」諫院又啓曰:「李自華,旣不好古,器局又不良,禮曹方有重事,指薦擧試事不可冒處。請遞之。富平,殘弊已久,故請擇遣。李莞,前爲昆陽郡守,不能居職。請遞。」傳曰:「李自華,不得爲禮曹參判乎?餘竝不允。」

○太白晝見。

8月13日[编辑]

○庚辰,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4日[编辑]

○辛巳,御朝講。侍講官丁玉亭曰:「此書云:『帝過西京,謁諸陵。』帝之謁諸陵未久,而今又展拜。此則因封禪經過而謁之,非誠也。今者自上遠陵,則時不展謁。古語曰:『霜露旣降,履之悽愴;雨露旣濡,履之怵惕。近者雖以災變,而末能行其展謁之禮,然宣陵則可數拜。」領事申用漑曰:「古云:『無豊于昵』,豈可獨數拜於宣陵耶?英陵,自卽位以後,未嘗一拜。此以程途最遠,必至經宿,民弊爲多故也,亦可一拜。古者先大廟,而後陵寢。今則拜陵,亦不可廢也。」上曰:「近年以有弊,故遠陵則時未展謁,但不可計其弊也。獻納魚泳濬曰:」魏野、林逋之不至,無乃有深意乎?當時小人用事,作爲虛誕之事,不能匡救其失,故有見於此而不至也。林逋有詩云:『茂陵他日求遺藁,猶喜曾無封禪書』,深有意思。眞宗若用此人,則必無荒誕之事。然己陷於欽若,雖有賢人,不得有爲矣。「用漑曰:」漢武以蒲輪迎申公,不爲不美,而力行一言,不合於心,則遂還遣之。如此則雖召至,亦無益國家,當不事虛文也。「上曰:」眞賢者,則親屈萬乘之尊,亦不爲卑。以我國言之,雖不能如此,旣令薦之,要用賢士。近以盧㻶爲賢,而纔陞一階,反謂過而降之。此亦不可。「用漑曰:」三代以後,名實皆當責究,若超陞而不副其名,則可還降。今世之事,須致詳於名實之間。不究其實,則賢否竟混。所謂薦擧者,豈無瑕疵,一人薦之,豈知其賢乎?臣意以爲無如責實。「說經沈達源曰:」薦人豈敢忽乎?若以薦擧者,爲徒有名而已,則初拜六品,亦不可也。「史臣曰:」申用漑名實之言,未爲不可,而達源難之,非矣。達源曾爲史官,書史失實。嘗書主簿安遇之事曰:『遇居鄕,有濟民之心,故以所儲穀,春散秋斂,專爲利民,不爲利己。』同時史官笑而改之。「獻納魚泳濬、持平朴薰論前事,傳曰:」遞孫澍、李莞。餘不允。「

○傳于政院曰:「柳沃,前爲評事,以知其道之事,故今授鐘城府使,而沃又上言,請留而不許。但今方以孝理國。親老而無他子女者,與內地守令相換事,問于三公。且親年七十以上者,勿除三百里外守令,法也而僉使、萬戶,則不與守令竝稱。然法當均施。僉使、萬戶有老親者,亦當不遣乎?問于三公。」

○御夕講。

○三公議啓曰:「柳沃事,若遣此人,則治民防敵,皆得其道。親年非七十,則亦外於法,然若無弟妹,而其親有病,則當自上處之也。僉使、萬戶,則人物有數,防禦可當者,則當遣之。然其無兄弟姊妹,而其親老病者,則或自上可用恩典也。」傳曰:「柳沃事,政丞不顯言其意,然親年未七十,不必更議。餘知道。」

8月15日[编辑]

○壬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6日[编辑]

○癸未,御朝講。掌令蔡紹權、正言權雲論前事。紹權又曰:「禮曹,主禮樂、文物之地,而參判李自華,守喪不謹,不可在職。請速遞之。」權雲曰:「守喪不謹,則非他過失,有累人倫,固不可處重選。大抵今之人,守喪飮酒者,恬不爲怪。食肉則皆驚,而飮酒則專不知怪。臣之意飮酒、食肉,固一般也。凡人飮酒則忘憂,豈居喪哀戚者,所可飮乎?此風不可長也。別爲傳旨,曉諭中外何如?」上曰:「李自華果若不謹於守喪,爲禮官似未便。可遞。且喪中飮酒、食肉一般。如此之事,法司所當糾察。餘不允。」

○兵曹判書柳聃年,以咸鏡南道節度使鄭仁謙啓本,啓曰:「此束古乃者,壬申年作賊於甲山地面,其時黃衡不能制之,今出來田獵云。若然則此虜不可不擒。請召大臣議之。」命召三公及知邊事宰相等,與兵曹同議。鄭光弼等議啓曰:「束古乃者,虜中最跋扈。因此虜跋扈,而莾哈、住張哈,相繼而叛。此虜乃亂之根本也。若出來近境,則猶可以計擒之,但誤擒他虜,則邊釁將大起,必如成宗朝許混生事於平安道也。」李長坤曰:「南道人皆欲擒之,然則其地人,聞朝廷欲擒之意,必輕動妄擧。今欲擒之,當遣將帥,率四五騎、二三軍官,單騎急趨,抄發土兵若干,以計擒之。此事不可委於邊將,當遣別將以圖之。」傳曰:「可。」於是三公卽與吏、兵曹判書等僉議,以李之芳名書啓曰:「此人有謀略且强勇,請及明日遣之。」傳曰:「可。」光弼啓曰:「之芳卒然有遠行,其衣服可命賜給。」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不允。

○政院僉議啓曰:「防禦使李之芳明日出遣事,已議定,此甚難處之事。若不能善處,則必生邊釁。當於明日朝啓後,命三公與兵曹判書,於上前商議,面命之芳何如?」傳曰:「可。」

○太白晝見。

8月17日[编辑]

○甲申,上御思政殿,引見防禦使李之芳。於是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兵曹判書柳聃年亦在。命召副提學趙光祖,適以肅拜詣闕,聞將遣防禦使,以爲不可輕議。上卽召入,光祖曰:「此廟堂大臣與知邊事宰相,業已詳議而處之者,非如臣迂闊儒者所得輕議也。然此機會,似小而實大。臣恐邊事將作,是爲之兆。束古乃之有罪與否,則未之知也,但帝王之擧動,在萬全。必須理直,然後事可擧也。今者束古乃,無有心謀,只爲獵獸而來,我乃邀擒於不意。如此等事,邊將雖或便宜以處,亦爲不可。若由朝廷自行盜賊之謀,遣宰相爲掩襲之事,於義爲何如乎?若擒之而非束古乃,則其爲患,將有不可勝言者矣。雖眞束古乃,而若以爲有罪,則當興問罪之師也。今非梗於邊境,而潛師掩擄,是誠不可。雖遣將而不得擒,則胡人必不信於我,以爲詐譎也。」上曰:「斯言是也。若束古乃今來擾邊,則擄之猶可也,但因山行而來,行盜賊之謀而掩擄,爲何如哉?」光弼曰:「此眞儒者之至言也。但自三代以下,處置邊事,不得一從帝王之道也。今無乃可遣乎?」光祖曰:「兵機亦在於一心而已。古昔帝王之待夷狄,得其道者,不必親履其地而後知之。然凡事皆不過仁義而已。且今年北方早霜,農收專歉。如遇邊患,必不得制也。王者之待夷狄,當實邊寬民,使不生事,而彼若先事擾邊,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徐興問罪之師,固當於理也。然猶審度我兵力,不可輕動,況無名之擧乎?雖曰住張哈,可因此擧而自戢,恐未必然也。昔在成宗朝,滿浦僉使許混,潛擒山行之虜,因此數十餘年,邊患不息,民罹其害,成宗誅混,以懲後來。今者自朝廷遣大臣,邀虜於草莽之間,挾欺詐之術,行盜賊之謀,於國事何如?臣恐徒生邊事,重傷國體也。」聃年拂然厲聲曰:「事若失處,果可生事,然古云:『耕當問奴,織當問婢。』若此之事,當聽臣之言也。」傳曰:「光祖之言,亦有深意。事甚非輕,不可輕動。可更會政府及知邊事六卿而議之。」

○大司諫尹殷弼、司諫尹自任、掌令李佑、蔡紹權、獻納魚泳濬、持平金湜、朴薰、正言權雲啓曰:「今聞朝廷急遣李之芳,擒束古乃。此事出於廟算,非人人所可得而議也。大抵王者之待夷狄,當以誠信。束古乃雖於壬申年,犯邊作賊,而其時不卽征討,其後又不侵邊。今出其不意而擒之,雖能擒,而不可謂不生邊釁,況不可必其能擒乎?若不能擒,則爲患甚大。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可也。彼爲山行,無心而來,我乃有心擒擄,潛伏草莽之間,出其不意掩襲之,於王者之道,亦大有虧損也。」傳曰:「防禦使不可遣之意,與予意合。當不遣也。」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左參贊趙元紀、知中樞黃衡、吏曹判書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兵曹判書柳聃年、工曹參判尹熙平、漢城右尹崔漢洪、護軍曺閏孫等議:「以帝王之道,則此乃奇謀也,而三代以下,一以王道從事,恐不能也。若擒束古乃,則住張哈亦可鎭靜。非徒此也,亦可以鎭服邊方也。束古乃入來之地,本我土,乃鴨綠江內地也。每諭邊將,嚴備不弛,勿使之入也,而不能焉。前者諭以若入此者,當諭以犯邊之罪,而束古乃今乃入獵。此擧不爲無名。」漢城判尹洪淑、刑曹判書李惟淸、同知中樞金克成等議:「兵家有奇有正,或用正道而問罪,或用奇謀,亦不得已也。束古乃,前向義我國,而中背者也。不無罪焉,今者遣將擒之,非無辭也。但其時不卽擒,今用師擒之,則束古乃誠有罪焉,恐無罪者,亦橫被擒,因此而致激邊患。」傳曰:「反覆計之,今非犯邊,只因田獵而來,乃擒之,無罪之人,不無橫被擒擄。」光弼等又啓曰:「其時非不欲擒之,而顧不能耳。今若擒此虜,則莾哈之罪亦明。莾哈前日詐告束古乃之死。臣等之意如此,然上意已定,不敢更啓。」

○元子自河城尉家,入東宮。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太白晝見。

8月18日[编辑]

○乙酉,御朝講。上曰:「此書云:『畿內蝗死欲賀。』夫有災,則當恐懼修省,其災雖殄,尤不可以爲今弭而放弛也。此上文言:『日食不應,而群臣表賀』者,亦此類也。王旦之言曰:『蝗出爲災,災弭幸也,又何賀?』固稱不可。是言當矣。」參贊官朴壕曰:「是後數日,飛蝗蔽天。是時若受賀,則爲天下萬世之笑矣。然非王旦固止之,則必陳賀也。是故大臣處事,貴重愼也。」說經沈達源曰:「束古乃之有罪,未知也,但王者處事,當揭示光明之道,若以誠動,則無所不憾焉。上能審機,卽聽光祖之言而止之,此甚得矣。且人主之予奪雖微,而當愼之。遣李之芳,賞賜甚多,此亦不可。」趙光祖曰:「李之芳,可取人也。若奸猾者,則必窺朝廷淺深焉。見昨日有隆禮之擧,甚可寒心。昔耶律休哥,以宋地牛馬之逸于北者,令皆還之;曺彬之伐江南也,期以某日將戰,唯示誠信焉。近日大臣或云:『三代之事,不可復也。』此言大有弊焉。夫王、伯之道,先儒詳加分辨。在仲尼之門,羞稱五伯。雖伯者,亦猶借仁義而行之。蓋雖假仁義而不誠,故云伯也。今此之事,亦不可曰伯術也,專是詐謀。伯道於王道甚卑,而又下於伯道,豈不羞愧哉?雖夷狄亦有人心,若以誠動,則無所不服焉,若行是事,則天亦是之而有陰助焉。方欲行王道,而豈忍爲下於伯道之事乎?」上曰:「大臣非曰不可倣三代,當有奇謀云耳。」領事安瑭曰:「臣聞鷹子下巢也,恐熊之食,故所巢之樹,爲拘梗之事,以防熊之上也。胡人見其設具,知有捉鷹者來,潛伏待之,擄掠而去。然邊將匿不以聞。」李惟淸曰:「取巢鷹事,甚有弊焉。其初取雛也,纔拆卵而無毛,養之甚難,而守令令民養之,民間雞犬,不得保畜,此大弊也。且守令托公自取者,亦有之。」上曰:「以爲有弊故前已減之,一道或存一二連耳。雖減之,恐守令取之如舊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金克成爲禮曹參判,韓效元爲京畿觀察使,金楊震爲寧海府使。史臣曰:「今之臺諫,若有忿怒,則輒駁其人,故臺諫之論,或不取重,而被論者亦不愧恥。金楊震,素稱名流,歷承旨、大司諫,但議論之際,頗忤於新進,故爲承旨被駁見遞。楊震心不自安,遂求補外,乃除寧海,此外之也。」

8月19日[编辑]

○丙戌,受常參,聽啓覆。

○御夕講。

○臺諫啓昭格署等事。諫院獨啓曰:「禮賓寺正金克恢,庸瑣貪汚,又以非理,爭奪他人奴婢。非徒不合於長官,不可存於仕版。請罷。」傳曰:「昭格署等事,已盡言之,不允。金克恢事,予不知其爭奪之事,然舊人豈不得爲禮賓寺正乎?不可遞也。」

8月20日[编辑]

○丁亥,御朝講。

○御夕講。參贊官金正國,因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之語,仍啓曰:「近見國家事,政令不一,更變無常,民不信從,以爲變更,不朝卽夕。其不信法如此。且以不可紛更而不改弊法,則是亦子莫之執中也。政令不一,近日尤甚。當初極於愼重,然後爲可也。」上曰:「今所言,正中時弊。近者纔立一法,而有弊則卽變之,民不信從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1日[编辑]

○戊子,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司諫院大司諫尹殷弼、司憲府執義金鏐、司諫尹自任、掌令李佑、蔡紹權、獻納魚泳濬、持平金湜、朴薰、正言朴閏卿、權雲等上箚。略曰:

人主所以制萬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趨,有正有邪。心正則心不外馳,而治未嘗不善;心邪則心不主一,而動罔不凶。心之正邪,而治亂分焉,可不懼哉?昭格之設,其來雖久,祗循前朝汚俗,而祖宗偶未之覺耳。殿下不辨事之邪正,必諉以祖宗,是適足以增其累耳,非所以敬祖宗也。況成宗欲革,而見沮於韓明澮之邪議?臣等常恨當時有君而無臣也。今殿下遹追先志,快祛因循之謬,則亦可謂蓋前愆而光祖烈矣。李希雍,已無寸功,而乞丐參勳,旣非士大夫忍爲,況與尹璋等,同是失節,同是無功?一削一不削,豈非盭之甚?臣等論執愈時,未回天聽,此臣等誠意未至,不能動殿下也。殿下旣不聽臣等之言,臣等決不可在職。

答曰:「豈有邪心而不聽乎?」

○夜有人射政府大門,及諫院大門,矢皆着門,矢幹係書,書不傳示。人或曰:「書士類之顯揚於朝者,指爲亡國之臣。」政府、諫院,皆不以聞。識者知其爲小人謀動朝廷。史臣曰:「有人於夜半,以書約之矢,射議政府門及司諫院門。其書曰:『金淨、趙光祖、李耔、韓忠、金安國、權橃、柳仁淑、申光漢、孔瑞麟、文瑾、金絿、尹自任、鄭譍、崔山斗、李淸、李若氷、柳庸謹、奇遵、張玉、金湜、朴薰、朴世熹、李希閔、梁彭孫等三十餘人,變亂國政,將危社稷,明主暗於奸術,大臣何默默安坐』云。此必被論失職之人,深嫉一時名士,百計謀陷,而未逞其兇,射政府、諫院門,以驚動朝廷也。是時金淨、趙光祖等,遭遇聖上,知無不言,務欲進君子退小人,以革當時弊習,雖祖宗法章,少有弊端,則亦欲改而新之,其心本爲國而已。但用人之際,其所與者,則雖非大賢,猶稱譽推薦,其所不與者,則雖可用之才,亦皆擯棄,故怨言大興,嫉妬日甚,人皆曰:『東漢黨錮之禍,將必復生矣。』且新進之人,彈駁太過,老成廢棄者多,故朝廷宰相,皆有自危之心,若不自保,由是怨入骨髓。時,光祖最名重,慕效者益衆。年少之輩談《小學》之道,至於動作容止,務欲中度,不爲戲謔之事,挾性理之書者,雖有名無實,而指以爲道學之人,故文官及儒士所讀,《近思錄》、《小學》、《大學》、《論語》等書而已,不事文藝之學,而文章學術,則視成宗朝大衰矣。」 ○太白晝見。

8月22日[编辑]

○己丑,御朝講。執義金鏐、正言權雲啓昭格署等事,不允。

○臺諫辭職而退,傳曰:「臺諫之辭,駭人見聞。昭格署,非今始創,其亟就職。」

○御夕講。

○大司諫尹殷弼等承召而來,又辭而退。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昭格之邪誕,已於經筵啓之悉矣,上亦洞知其虛誕,今不更言。但此事,自上當自爲痛革,而今者臺諫、侍從、大臣、朝廷,皆極言之,今臺諫辭職而退。臺諫請革虛妄,而未回天聽,至於辭職,恐累聖德。已往則已,宜及不駭人聽而快斷。」傳曰:「若可變革,則當卽革之。不可革之意,已盡言之。雖辭職不允。」光祖等更啓曰:「傳敎以爲:『予意已定,不革』云,聞之,甚可驚也。大抵事之是者,或可預定,不若臨時適宜之爲懿也。此則以邪枉之事,預定不變之志。臣等在侍從,聞此傳敎,不勝驚駭。」

○太白晝見。

8月23日[编辑]

○庚寅,大司諫尹殷弼、掌令李佑等辭職而退。

○領經筵申用漑等啓曰:「今以臺諫辭職,而不御經筵。其所論昭格署事,是非邪正,上已洞然,卽宜快從,令臺諫就職。」傳曰:「予意已盡言於經筵,故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經筵至重,以邪道而至廢經筵,非所以知輕重也。今臺諫辭職,是於朝廷無臺諫也。前日臣子之信於殿下者,至是不能無疑焉。」傳曰:「祖宗朝所未革去事,自謂吾賢而改之,固不可焉。」光祖等又啓曰:「祖宗時事,一時謬擧,子孫當改之,亦可以增光前烈。況此特因前朝舊習,不可曰祖宗時事也。以前朝之累而歸之於祖宗,亦是不敬。今而革之,非自謂賢而改之。此敎恐非王者平坦正大之言。」

○都承旨文瑾等啓曰:「傳敎以謂:『在祖宗所未革之事,吾豈自賢而革之乎?』聞此敎,尤有不信主上之心。有識之士,甚爲缺望。夫臺諫之辭職,已可驚矣,而又聞此敎,尤可驚焉。不聽所言而令就職,必不苟就。」

○御夕講。上曰:「弘文館以予之言爲有弊。予念吾治,豈敢上擬於祖宗乎?故擧此意以敎之。於人所聞何如,而乃曰有弊乎?」光祖曰:「自上若曰:『吾豈敢自賢而改之乎』云,則雖大於此事者,亦不必允也。儒者自幼志于學,所學者,必期於忠君。今朝廷方爲期望,而傳敎如此。在侍從知天意者則已,在外間豈知之乎?」

8月24日[编辑]

○辛卯,大司諫尹殷弼等,承召而來,又辭而退。

8月25日[编辑]

○壬辰,臺諫辭職。

○弘文館論昭格事,至於七啓,不允。

○蒙古書啓曰:

朝鮮國王前。建州右衛都督沙吾章,惶恐文奏。何故前時正直,年年皇帝前服從行,今子沙吾,將我此衛,皇帝前服從,愛恤味入,又我沙吾,將蠻人子同戰,盜賊始作。是故爾邊地,此邊來坐,今於此坐,故馬阿乙豆,使送滿浦縣城,文致奏達,某條慈心朝鮮國王。皇帝聖旨知道。正德十三年。以上蒙古書辭也。蒙古學飜譯而啓。

啓下兵曹。

○太白晝見。

8月26日[编辑]

○癸巳,大司諫尹殷弼等承召而來,又呈辭狀而退。副提學趙光祖等五啓昭格署事,不允;政院亦三啓,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等啓曰:、昭格署,上意以謂因循已久,然實左道虛無之事。臺諫論啓而不得回天,以其未盡其職,故辭退。今者朝廷,已無臺諫,甚可驚也。聽納而令臺諫就職。「傳曰:」曾於經筵,卿等皆知予意。昭格署其來已久,宜置之度外也。「光弼等再啓,不允。

○藝文館奉敎柳希齡等進箚,因啓曰:「臺諫累日辭職,臣等之心,亦有所未安故敢啓。」答曰:「予所以對臺諫、侍從之辭,已皆知之矣。」

○太白晝見。

8月27日[编辑]

○甲午,大司諫尹殷弼等承召而來,又呈辭狀而退。副提學趙光祖等五啓,不允。

○成均館生員權磌等上疏,請革昭格署,傳曰:「其來已久,不可革也。」

○太白晝見。

8月28日[编辑]

○乙未,大司諫尹殷弼等,又呈辭狀而退,傳曰:「近者臺諫有所論啓之事,則予莫不有所忖度而嘉納之,今於昭格一事,至此留難者,予豈有他意而然乎?比者臺諫無呈辭之事,以故朝廷安靜。今者累日呈辭,至於累停經筵,予心未安。且文武科試期臨逼,予雖迫於事勢而聽之,豈是美意?此事若創設則已矣,提擧久來之事而論執,至退試期,則豈可乎?卿等至此固辭,予雖言之,亦無益也。就職而論之,不亦可乎?」

○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此事牢拒至是,臣等不知天意之何如也。臺諫、侍從之意非他,只欲吾君心術正,而政治純也。若昭格署,只是久來,而無所干於心術、政治之隱微,則其豈至此煩黷乎?朝廷已無臺諫,今至五六日,豈合於事體乎?且以此事而每停朝講,是豈安乎?」

○大司諫尹殷弼等聞敎回啓曰:「臣等旣不能盡言責,不可曰吾爲臺諫而行之也。今國試之臨逼,勢適然也。臣等豈故乘此機而論之哉?唯其速遞臣等爲當。」仍呈辭狀而退。

○傳于弘文館曰:「昭格署,其來久矣。我朝世宗、成宗致治之美,固非偶然,而猶不革。此非今創設,不宜革之。」光祖等再啓曰:「設以世宗、成宗爲大聖,而其不革此者,乃其大失也。今若曰世宗、成宗之所不革,而終不能革去,則後嗣子孫亦必以上爲辭,而其流之弊,有甚於今日矣。」

○藝文館待敎曺彦卿啓曰:「朝廷不可一日無臺諫也。近日臺諫之辭職已久。是無耳目之官,朝廷爲之駭愕。臺諫之言,則只欲王道純一無雜。臣等以微末史官,固無言責,而深懷鬱抑,更來啓之。」傳曰:「爾等在侍從,已知予不允之意,不可改也。」

○御夕講。

○副提學趙光祖等上箚論昭格署,不允。

8月29日[编辑]

○丙申,大司諫尹殷弼、執義金鏐等,又呈辭狀而退。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等,以昭格署事三啓,不允。

○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下意已盡啓之,更無所啓。臺諫之辭職已久,宜亟聽之。」三啓,不允。

○御夕講。

○引見三公。上曰:「近日不御經筵,故大臣之意,不得親聞。臺諫以昭格署事,辭不就職。以此監察猶不得署經,而國試日迫矣。昭格署一事,一時快革則可也,然不可徒以爲快而輕改也。」領議政鄭光弼曰:「昭格署之爲左道與否,自上亦非不知也。今乃論啓,不得回天,以爲不能盡職,必不復就職也。」左議政申用漑曰:「上卽位之後,大於此事者,亦多聽焉。若從此事,則無弊於後世,而爲萬古美談也。」右議政安瑭曰:「卽位以後,痛斥佛敎,革兩宗,復昭陵,罷忌辰齋、內需司等事,皆前日士林所望革去,而未得者。今已盡去,而獨此尙存,士林咸以爲啓之,則必得請故啓之耳。況今適値試日臨迫,而邪道且不可不革。若速聽之,則於聖德增光,而國事亦得矣。」上曰:「祖宗朝事果有可改者,然事事不可於一朝盡革也。」光弼等反覆論說,上猶不答。

○成均館生員權磌等又上疏,論昭格署事,不允。

○太白晝見。

8月30日[编辑]

○丁酉,政院啓曰:「今者試日臨迫。京中則可退,而八道則未及諭其退期,外方必皆試取。不得已將竝罷榜也,以臺諫辭而不爲署經監察,故罷榜云,則乃大失人心之機也。昨日引對大臣之時,猶不分辨,須亟快斷。」不允。

○大司諫尹殷弼等承召而來,呈辭狀而退。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右贊成崔淑生、左參贊趙元紀、禮曹判書李繼孟、戶曹判書高荊山、兵曹判書柳聃年、吏曹判書李長坤、刑曹判書李惟淸等,三啓昭格署當革之意,不允。

○副提學趙光祖等,再啓昭格署當革之意,不允。

○下臺諫辭狀而傳曰:「今見事勢,臺諫必不就職。昭格署則雖久論執,可也,而國試則王政之大事,不可退也。可遞,而於今日,亟出他臺諫。」遞命之下,聞者相顧失色。

○趙光祖等又啓曰:「命遞臺諫,甚可驚愕。遽遞直言之臣,不知何以爲心而然也。且承傳色傳啓,必未盡焉。請面對,親聞上之所以遞臺諫之意。」傳于弘文館曰:「臺諫自謂決不可就職,退而待命云。國試不可退,而臺諫則不就職,此予所難之者。非爲昭格署而遞之,以國試不可退故也。予意卿皆知之,雖面對,更無加言之事。」光祖等八啓,不允。

○副提學趙光祖等上箚曰:

明主喜人言而不信已見,暗君好自用而不恤人言。喜言之效,升於明昌;自用之弊,必底喪亡。今者臺諫懋使聖德以明,聖治以純,論切引辭,忠懇所激。在所矜賞,用恢孚感,而不唯不卽嘉納,敢恣威斷,排沮廷議,遽退盡言之人,傷挫士氣,以兆危亡,此乃暗主之所爲。豈料殿下之平日學問,而至於斯極也?臣等不勝驚痛,欲陳懇控,乞賜面對,辭拒不許。慮或有機變,請俾承旨,親達聖聽,又未獲允可。此雖臣等無類,素不見信,不能少有容對。是何殿下矜已自遂,自不知陷於昏迷之域耶?臣等遭逢際會,各自新勵,冀補涓埃,庶躋聖德正大,治化光明,以基東方萬世之業,今日之擧,顚倒謬妄,大乖臣等拭跋之望。情激辭憤,不知所言。臣等職分輔養,上所愆誤,罪固自當;政有失正,義不容默。論列之懷,與臺諫無異,而臣等獨不譴退,守廷趑趄,有恧于中。臣等惟念,事貴不遠而復。伏願殿下,特罷昭格之署,亟下責悔之敎,以暢群情,以張士氣,則國家幸甚。

下箚子而傳曰:「予意更無加言。卿等以遞臺諫爲驚駭,然予豈不計事勢乎?退去不來之臺諫,何有就職之理乎?不有就職之勢,則其將何以處之?此予之不得已遞之者也。」

○以申光漢爲司諫院大司諫,尹倬爲成均館大司成,金希壽爲司憲府執義,閔壽千爲司諫,任樞、鄭熊爲掌令,丁玉亨、朴世熹爲持平,崔山斗爲獻納,黃士祐、權雲爲弘文館修撰,朴閏卿爲副修撰。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戊戌朔,大司諫申光漢、執義金希壽等,肅拜後仍啓曰:「前臺諫,邪正判然之事論執,而自上牢拒,反命遞之。臣等雖就職,必不能盡其責。敢辭。」

○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臺諫之意,與臣等之意,無異,而臺諫則遞,而臣等則不遞。靦面從事,固無興心焉。」

○傳于臺諫等曰:「國試之進退,勢亦爲難,故命遞臺諫矣。今又不可如是紛紜也。其各就職。」申光漢、金希壽等再啓曰:「臺諫之所以不合司不呈辭者,以自上行其言故也。若自上每能從諫無留,而使臺諫不至合司辭職,則此誠美事也。若如此拒諫,則臺諫豈苟處其職乎?前臺諫欲革左道,可謂盡其職矣,而反命遞之,何也?臣等俱以無似,承乏侍從有日矣。近者自上勤御經筵,學問高明,臣等之意,聖鑑其於是非之分,雖其微處,必能洞照,而此昭格署事,是非判然,必不日而快斷,三公、六卿、侍從再再論啓,而一切牢拒,反敎曰:『臺諫可遞,而國試不可退,國試可退,而昭格不可革也』,中外喪氣。夫國試,所以欲取士而用之也,而成均館儒生等,上疏而立闕門之外,已有日矣。志節之士,或必不肯赴擧矣。大抵遞臺諫,衰世之事也。豈意今有此事乎?若能卽命革昭格署,而使臣等就職,猶可行也。」傳于趙光祖曰:「臺諫、弘文館,雖曰一體,臺諫則專任言責,豈不異乎?」光漢等又啓曰:「欲人主立於無過之地者,臺諫之職也。今自上有如此過擧,而臣等若又就職,則其可謂臺諫乎?反復計之,不得自已,欲有所省悟也,須更斟酌,使朝廷,安靜可也。今又未得蒙允,臣等亦當決去就也。」

○上御便殿,副提學趙光祖、都承旨文瑾、注書尹漑、翰林曹彦卿、沈思遜等入侍。上曰:「昨日弘文館請面對,政事方張,故不許之,政事亦夜深而畢。若知夜深而畢,則亦可面對矣。」光祖曰:「雖面對,更何有誠意,可以感動上聽?遞臺諫,朝廷之大事,而有關於幾微。凡事有遺弊於一時者,亦有貽弊於萬世者。臣等之意,不可不達。」上曰:「大臣等以爲,若別試,則雖退定亦可,而此則式年,不可退定云,故如此也,今更思之,則予果失之。」光祖曰:「科擧則古之時,或廢三十年。雖退之,或廢之,有何係焉?臺諫繩君之過失,主一時朝廷之公論,而以言昭格署事,輕易遞之,安有若此之失乎?人心一散,則收之固難,故古人云:『澟乎若朽索之御六馬。』廢朝之時,國之不亡者,幸矣。幸賴祖宗之靈,而得保宗社,然而誅戮正士,不啻若草芥。以此爭以幽默自全爲貴。由是利源大開,罔有紀極,及至于今,人心初自更新,如春草初孽。當於此時,復失人心,則雖有忠直之士,不能爲之如何矣。近年以來,中外之人,方有興起之勢,而以邪誕之事,盡遞臺諫,使人心失望,人心何以收之,元氣何以培之?臣等知而不啓,則是爲不忠,啓之而不能回天,則是爲不誠矣。國事日以爲非,臣之傷痛,固難盡啓。古人云:『痛哭流涕長大息者』,良謂此也。若能今則快斷,則前所過擧,皆可以消釋矣。」尹漑曰:「臣見儒生,聞其言,果皆不樂於赴擧也。其所以然者,其疏中之言,甚切直,非偶然計而爲者,而自上所答之言,甚率易,似不玩味而下者,昨日則且至二更而後發落。儒生等拱立光化門外,以失食時。侍從之如此汲汲者,以責任也;儒生之如彼者,只欲扶一國之公論也。聞上敎國試雖退,而昭格署不可革之言,皆驚駭,固不欲赴擧也。」光祖曰:「已往之事如此,不可追也。將來處之之事,須以公心處之,適中可也。臣之所懷,已盡啓之,若一毫以非情之言啓之,則有如天日矣。臣無學術,每欲退而讀書,與朋友議之,皆云受恩至此,不可也。有何識見,裨萬分一?然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臣今所啓之言,請須留念。如金淨以大司憲受由在外。聞之,一時同僚皆被遞職,其心必爲傷痛矣。臣固無識,其言何能感動上意也?然勿以人忽其言,則愚者之言,亦有可用矣。今不釋然洞快,則君臣之間,情意之憫鬱,其有極乎?凡人情,於親朋昵交之際,若有一端相逆之意,則便相乖戾。況君心,攻之者衆,一言一事之間,邪念易入。須更念之,勿以自用,則是乃國家之福也。」

○吏曹正郞金絿、李淸、戶曹正郞申命羲、趙壽千、朴稑、禮曹正郞李純、兵曹正郞南孝義、鄭應麟、任權、刑曹正郞崔沆、金世孝、金文星、吏曹佐郞李若氷、梁彭孫、戶曹佐郞宋好智、鄭瓊、閔懷賢、禮曹佐郞宋洗精、金匡復、兵曹佐郞許洽、金銛、刑曹佐郞趙廣佐、盧㻶、李英符、吳準、工曹佐郞柳成春、趙佑等上箚,論昭格署之當罷、遞臺諫之不可。答曰:「六曹郞官,如此上箚,果是稀事。然予之遞臺諫,只爲國試不可退,非有他意。」

○成均館生員權磌等上疏曰:

臣聞,精一執中,帝王之傳授心法;知止有定,大學之入德規模。殿下講討積十餘年,非不詳且悉也。臣民咸見殿下發憤篤志,唯以正心、修身爲本,而感泣鼓舞,以爲堯、舜復出,必將文明我大東也。不意近者,左道之說,暗累聖心,而顚倒好惡,昏迷邪正。朝廷大小臣僚,不謀同辭,皆云不可,而殿下獨自爲是,而終始掩過,吝於復善,托以國試爲辭,人孰不知殿下之不以國試乎?臣等亦知其不然也。豈可以國試,而容易斥言官之重乎?是必學問未精,信道未篤,而隱微幽暗至密至昵之中,或有以陰中殿下之心而迷罔之,使十餘年切磋之功,一朝掃地。臣等不勝痛哭流涕也。昔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門人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旣正,則萬事可得以理矣。臣等恐殿下輔弼之臣,不能先格殿下之心,而使有今日之大過,是豈獨殿下之過哉?

○太白晝見。

9月2日[编辑]

○己亥,大司諫申光漢等啓曰:「言旣不行,義不可在職。請辭。」

○趙光祖等啓曰:「掌令鄭熊,不合,請遞之。今者兩司皆辭職,不可論他事,故臣等啓之矣。」傳曰:「鄭熊,其遞之。」

○判尹洪淑、右尹崔漢洪等啓曰:「前臺諫,亦以一國是非之公論,欲斥去邪誕,命遞之,中外不勝駭愕,而今新臺諫又至辭職,而亦爲留難。朝廷久廢耳目之官,可不寒心?」

○兵曹參判金璫、吏曹參判金克愊、禮曹參判金克成、刑曹參判李沆、兵曹參議朴光榮、戶曹參議金硡、兵曹參知趙邦彦、刑曹參議李成童、吏曹參議孔瑞麟等啓曰:「臺諫,人君之耳目。一日不仕,則百職廢而紀綱解矣。且科場日迫,而監察未署經。須速命革昭格署,然後朝廷安靜。」傳曰:「昭格署,其來已久,猝變爲難。」

○宗室嵩善副正灇、藥山正俊、詩山副正正叔、壽昌副守枰、鳳城令壽連、江寧副守璋等上疏,請革昭格署,不允。

○趙光祖等又啓曰:「前臺諫已見遞斥。豈又以昭格署事而退國試乎?若於今日不從,則將退國試矣。在天意,何事不知,而每諉以厥來已久?是則贅說也。若明言之曰:『於義理,有某某事不合,故不聽,則下人亦皆知之,而每以托辭,故爲牢拒,不知何以如是也。雖一邑之宰,毋違拂於一邑民情,然後可以保一邑之政。況人主之於國,豈棄公論、拂群情而可以爲治乎?今者儒生,冒雨立闕門之外,以陳封疏。至此而猶不聽,不知天意之何如也。若人情大乖,將至於誤悖,然後雖欲救之,亦不可得也。」

○奉敎曺彦卿等,又啓曰:「傳敎雖曰盡言予意,然保護邪道而使正道否塞,君道之顚倒,無如此時也。非徒臺諫失職,朝廷士大夫平日所望者,掃地矣。此豈但不能成治道?書於史冊,以示後世,亦不美焉。須亟循輿情。」

○大司諫申光漢等承召而來,復呈辭狀而退。

○傳于弘文館、藝文館曰:「此事予豈不料乎?只以其來已久而難之耳。今見群情,皆欲革之,予所以遞前臺諫者,欲以不退國試耳。今者國試則已迫,而新臺諫亦不就職,豈可以此小事,而退國試乎?大臣若來,則予當問而處之。」光祖等回啓曰:「臣等亦以大臣不來,爲未便也。臣於前日面對,亦謂當與大臣議處,而天意想或以爲然也。蓋大臣之意,必以爲雖來無益而不來,其心有所羞愧而然耳。臣之心,當與同僚,終夜論執,雖被罪譴,猶不辭避,而必期回天,今聞傳敎,感激實深。是豈徒爲昭格署,而欣悅至此乎?且近日諸生,冒雨立闕下,以陳疏封,今則宗室之人,亦來陳疏,一國洶洶。臣等安復有興心,而乃有此敎?恐衆情猶未知上意也。今雖夜深,可召臺諫,以言其意也。」是日,日暮,漢城府、六曹皆退,政院只留直宿二員而出。光祖與其二三同僚,慨然憎憾曰:「試事忽逼,而言者皆退。我輩雖被譴怒,當極力論執,終夜不退。」仍與彦卿等,遂同論執,至是聞敎咸悅。

9月3日[编辑]

○庚子,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右贊成崔淑生、左參贊趙元紀等承召來啓曰:「臣等皆無異意。已知群情,宜速革罷。」傳曰:「昭格署,非不知左道,但其來已久,故以爲不可革。今見輿情,皆欲革去,當俯循輿情。但命革則其祭祀,自不得爲也。其設陳之具,必爲處置,如位版等物,亦不須埋置。京城內寺刹,其初亦皆不使處置,而今皆自廢矣。且今方搆造公廨,置而不爲區處,則必自撤取而用之也。」光弼等啓曰:「其署奴婢,不可不啓稟而區處,該司自宜處置。若祠宇位版等物,置不區處,則隣里狂童,必皆攘取其位版,令淨處埋之。且革去事,卽諭臺諫,令早署經可也。」傳曰:「奴婢及費用寶物等,不得已當爲處置。其祠宇則不毁,而令爲公廨,可也。」

○大司諫申光漢、執義金希壽、司諫閔壽千、掌令任樞等承召而來,傳曰:「已與大臣議定,令革昭格署矣。亟就職署經。」

9月4日[编辑]

○辛丑,諫院啓李希雍事,又啓曰:「金克恢,非徒不合於長官,性本貪汚,非理爭訟,縱意自恣,不畏公議,不可存於仕版。請罷黜。」皆不允。

○政院啓曰:「旣革昭格署,而忠淸道太一殿,不令竝撤。請竝捧承傳。」傳曰:「旣革本源,則枝葉之事,該曹自當察而處之。」

9月5日[编辑]

○壬寅,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臣聞溫陽郡人,善行鄕約。若善行鄕約,則固美矣。」領事鄭光弼曰:「鄕約好則好矣。然聚徒而所爲不善,則邑宰之勢,反爲弱矣。所當審戒也。」上曰:「雖美事,而其實不存則不可,故凡事循名責實,可也。」光祖曰:「行鄕約之邑,如壓良爲賤,拒扞官債之納,如此等事,皆已未見。前者金安國爲慶尙道監司時,乃始令行之,其時仍興鬪狠,蓋始初故然也。」執義金希壽曰:「以此而至於成俗,則雖在朝廷,不用刑法,而皆化焉。」參贊官柳仁淑曰:「欲亟見立效,則不達。待以悠久,可也。」希壽曰:「所啓人物,時未與同僚議之,但李希雍等,啓之已久,決不可存也。近以昭格署事,六曹郞官亦皆上章,學生又從而疏陳,至於極而後聽之。爲聽之,則速爲聽納,可也。昭格署事,在上皆已斟酌,近侍之人,則必知上意,外人則疑其迫於國試而聽之也。將千載所未革者,今乃革之,則似甚快焉,而以外人所疑言之,則未安處多矣。」上曰:「昭格署,其來已久,不可輕改,而見一國公論皆然,故乃命革之,果是似迫於國試而聽之也。在下亦以此疑之,則甚不可也。」司諫閔壽千曰:「在上以爲,下人必以國試拘迫而啓之,下人亦以爲國試臨迫,而欲上迫而聽之,則夫昭格署之有無,固無關焉,而上下如是爲心,所關甚大。今聞傳敎,如是甚善,君臣之間,豈存形迹?下人皆謂,難際如此之時,欲治之主,又不世出,其有毫髮之才,皆欲展布心懷,重以聖學高明,於義利是非,已判然無疑,故下人欲吾君致治如堯、舜,而在上采納,亦爲非常,有小善,則皆容不棄。是故昭格署事,六曹郞官及學生,皆上封疏。古云:『嘉言罔攸伏。』此乃一世所罕有之美事也。在上當反躬計之,以爲我能納言故然也,不爲厭拒。若稍以爲騷擾,則甚不可焉。今聞傳敎,中外必皆釋然知上意也。」又啓李希雍、金克恢等事,不允。

○御夕講。

○太白晝見。

9月6日[编辑]

○癸卯,受常參,聽朝啓。典獄署囚金水銀、趙萬孫、末叱同等强盜罪,斬不待時;典獄署囚云非,與其夫鄭業述,謀殺其主罪,皆陵遲處死不待時;河仁義射中昌寧縣監金世琬事,絞不待時,竝三覆。上曰:「皆依律。」

○御夕講。

○臺諫啓李希雍、金克恢事,傳曰:「金克恢可改差。餘不允。」

○京城地震。京畿江華、開城府亦震。

○太白晝見。

9月7日[编辑]

○甲辰,京畿金浦、陽川、江華、喬桐地震。

9月8日[编辑]

○乙巳,傳于政院曰:「昭格署,旣已革罷矣。然其位版,前日與大臣議,皆云可於淨處埋置。否則隣里兒童,不無褻慢云。埋於淨處,似騷擾,不埋之何如?其問于禮曹。」史臣曰:「所貴乎闢異端者,爲能廓然去之而不惑也。夫昭格署所祀之神,皆不經怪誕之說。旣能革之,則不必更爲位版厪厪埋於屛處也。若祭服、祭器,弊則埋之,爲其曾供神明,不敢褻而然也。今旣革之,而又欲埋置位版於淨處,是昧於理,未免惑其說也。」禮曹回啓曰:「位版則埋之可也。但有美畫,移藏于圖畫署爲當。」

○承政院,謄寫金宗直所撰《內班院記》以啓曰:「此記非獨文華偉麗,模範森嚴,故成廟命鋟梓,懸于右院之壁,以爲規警,至廢朝,撤之無存。請依成宗朝故事,懸于院壁。」

○太白晝見。

9月9日[编辑]

○丙午,臺諫啓李希雍事,又啓曰:「李迪,庸陋無識,不合臺官,而今爲武科試官。亦宜速遞。」傳曰:「監察被本府之論,不當在職。李迪可遞。餘不允。」

○太白晝見。

9月10日[编辑]

○丁未,受常參,聽朝啓。高陽居私奴莫同,潛奸隣居成山妻者今同,謀殺害本夫罪,斬不待時;義城居私奴金伊同、撿同、勿金等,叱辱其主金連孫罪,三覆。上曰:「皆依律。」

○傳于政院曰:「身有瘡處,起居不便,其停夕講。」

○文科館、漢城試,試畢出榜。一所試官李淸以謂:「所取多非其人,深以爲憾。」二所試官尹自任以謂:「善取人不遺才」,頗有喜色。館試試官李若氷,亦謂:「所選之外,復無遺才矣」,且曰:「金絿,絿亦爲試官。識鑑如神,眞權衡人物之器也。」史臣曰:「自鄕擧里選之法毁,無復取人之公。於是聚士子,而試其一日之長,公於法,而防其奸弊之生,尙詞藻,不論其人之賢否,以決去就於一夫之目。雖聖人復起,不易斯法矣。我朝選擧,亦循斯制,聞人碩士,皆由是出,彬彬爲治世之用者,前後相望。奈何頃年以來,是非好惡之不得其正,藻鑑去就之不以其公,厥終至欲廢振古科目之制,欲薦引用之,以爲科場所選,皆非其人?是猶見刖者,而欲廢天下之屨,不亦惑乎?其所薦引,非親則私,名與實違,羊質虎皮,布列臺閣,以成亂政之弊。僅而能復,皆原於此也。更相推譽,曲爲汲引,朋比成習,以朝廷官爵,爲一已房奩之物,則必非三代鄕擧里選之遺意,乃市井穿窬爭名爭利之醜態也。吁可怪哉!」 ○臺諫啓李希雍事,不允。

○太白晝見。

9月11日[编辑]

○戊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9月12日[编辑]

○己酉,同知中樞府事許硡,進《通鑑纂要》一帙,上命印出頒之。本國舊無此編,許硡赴京貿來。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9月13日[编辑]

○庚戌,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9月14日[编辑]

○辛亥,御朝講。大司憲金淨啓李希雍、許硡、文敬仝、李世茂事,上曰:「敬仝可遞。餘不可改。」且曰:「削功大事故問于大臣耳。且追改功臣之名,不美於見聞,而削與不削,特細事也。希雍之事,亦非尹璋、李堣之類也。」金淨曰:「背而出,則先於承旨,勳盟之籍,則後承旨而獨存,不亦傎乎?此非續續追改之事也,依前例耳。」又曰:「臣於外方,見《呂氏鄕約》,大有關於敎化。前此兄弟不和者,知悔而和;爲悖逆者,改而順人。皆知而行之,則厚倫成俗之道,豈小補哉?然鄕曲小民不知朝廷之意,而以爲監司一時之令,故皆曰:『今監司遞去,則止之云』,雖守令亦或莫之知也。當申諭此意,使知朝廷軫念之意,可也。」上曰:「《呂氏鄕約》,行之則美矣。大抵敎化之宣,皆在監司,而朝廷之意,亦豈不知乎?在監司盡力耳。」領事申用漑曰:「前日,係派不顯者,以爲庶人,而士族之人,則優禮以待之,今則不然,定約之正,而序之以齒,故間有爭忿之弊矣。大抵長幼之序,不可紊也,而世係之微顯,不足論也。行之久,而習於耳目,則自無其弊矣。敎化固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特以悠久,不迫以治之,可也。欲速則不達矣。」上曰:「敎化之行,當悠久以待,而亦不可繩之以法也。」

○傳曰:「金淨於朝經筵,啓《呂氏鄕約》之事,不知自朝廷而行移乎,抑外方自爲之乎?問之以啓。」

○御夕講。

○太白晝見。

9月15日[编辑]

○壬子,減今年三水、甲山所貢貂鼠皮。因本道災傷敬差官柳庸謹狀啓也。 ○忠淸道泰安居進士金紹宗上疏論地震之變,繼之曰:「獨任成亂,偏聽生奸。今之毁譽,不由其實,忠邪混矣。且三公釋其權,而不謀朝政,臣等殿下惜之。」

○上御思政殿,講儒生崔繼成等三人,仍令入侍宰相鄭光弼等,講論《大學》。光弼曰:「此言:『爲人君止於仁,爲人臣止於敬,爲人父止於慈,爲人子止於孝,與國人交止於信』等語。人之常談,而獨於人君,必曰仁者,何歟?」遂目趙光祖曰:「副提學等其悉陳之。」光祖曰:「爲人君止於仁者,非謂唯人君之所獨爲,而他人則不爲仁也。仁者,天地生物之理,而生生不窮,最爲親切。人主君天下,理一國而體仁於身,使萬物各得其性,然後可與天地參矣。仁包四德,故能盡仁道,則禮、義、智三者,皆在其中矣。」金淨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而仁乃生理也。天地之大、萬物之繁,皆囿於仁,而人君代天理物,與天無間,故仁爲大。」李繼孟曰:「仁道至大,仁則自然事成矣。」申用漑曰:「人君有刑威殺戮之事,而亦可謂仁乎?」光祖曰:「能盡仁道,則事無不當矣。非謂人君但務於仁,而不爲他也。至公至正,正大光明,無一毫私意,則不待用力,而事事皆合於理矣。夫天,春以生之,夏以長之,秋以收之,冬以成之。天理節文,仁與禮也;裁制計較,義與智也。而至於極處,則不可以言語形之矣。」高荊山曰:「人君之道,主於生物,故曰止於仁。且各擧一事,以美文王之德也,非謂人君獨爲仁而已。」繼孟曰:「聖人言:『吾未見好仁者。』又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顔子,亞聖也,猶不能無違於三月之後。是故仁道,至大而難能也。」光祖曰:「一理於穆,無少間斷。若一毫私欲,而必如天道之不息,則雖顔子,亦有所難能也。」繼孟曰:「人皆曰:『顔子以亞聖,而猶不能無間斷,則我何能爲乎?而終不爲之,可乎?光祖曰:」在我之事,誠欲爲之,則本然之理,初非不足,豈有不能爲者乎?「安瑭曰:」《大學》只言仁,而司馬光又以明武二字足之,何歟?「光祖曰:」此言與智仁勇三達德之說,同焉。蓋已仁矣,不能辨析其事理之當否,則不可謂盡君道,故必明以察之;旣又明矣,不能果斷於用舍之間,則亦不可謂盡君之道,故必勇以斷之。故司馬公之說如此也。「用漑曰:」仁道至於天理之無雜,則無餘蘊矣。不然則易流於柔弱,故必須仁武以濟之,然後爲無弊也。故溫公言仁而幷及明武焉。「惟淸曰:」先儒謂:『宋眞宗,仁柔有餘,而剛斷不足。』必賴三者俱備而後,可也。如章帝之優游慈惠,不可謂之仁也;宣帝之綜核名實,亦不可謂之明也;武帝之窮兵黷武,不可謂之武也。「金淨曰:」合而言之,則皆仁之事。未有爲仁而不備二者也。以天道言之,春以生長之,秋以肅殺之,其所以肅殺之者,乃所以堅凝之也。是亦長養之終事。「光祖曰:」比之於果,堅實然後有核,而復生於後日。此所謂生生不窮之意也。「用漑曰:」《大學》言仁,而至平天下章,論絜矩而極焉。絜矩,是仁之功用乎?功效乎?「金淨曰:」絜矩,卽恕也,而恕熟則仁矣。《大學》主言學者事,故言仁而又言絜矩。聖人全體,只是仁,而推己及物,乃學者事,不可跬步到,故必有恕而至於仁也。「光祖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若能盡絜矩之道,則事事物物,各得其宜而仁矣。此言於緝熙敬止。敬之一字,乃一篇主意也。「金淨曰:」此敬字,包仁、敬、孝、慈、信五者之義矣。「光祖曰:」可得聞其詳乎?「金淨曰:」敬乃徹上徹下功夫,自初學,至中和、位育、篤恭而天下平之事,皆由敬之一字。「光祖曰:」何也?「金淨曰:」敬字之義,都在謹獨。雖隱微幽獨之中,收斂放心,常存敬畏,而勿使少有私僞也。「光祖曰:」吾之氣整肅,則自然主一無適,事物之來,應接精當,而一言一動,皆中於禮矣。常人則氣濁而不淑,故不能也。「金淨曰:」致知誠正,皆由乎敬,心專不放,則萬理明備。不獨見於動處,而靜中自有敬意也。方其寂然不動之中,非如枯木死灰,而心有所主,雖不見聞,而見聞之理,皆具矣。「惟淸曰:」於緝熙敬止之敬,與爲人君止於敬之敬,同乎?異乎?「金淨曰:」敬止之敬,大綱也;止於敬之敬,小目也。蓋於飮食隱微之中,無一事之或愧,則見於外者,光明正大,而朝廷之上,莫不皆然矣。故曰篤恭而天下平,非謂:『一日之內,致敬於心,而天下卽平也。』其所以然之之理,固不可以言語形容之也。「用漑曰:」俄頃之間,心或一放,則私欲乘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故先儒以敬爲聖學之成始、成終。雖聖人,無此敬,則不能一其心矣。「光祖曰:」敬之一字,難以形言也。然心常惺惺,無昏惰解弛之時,則主一無適,而正衣冠,尊瞻視,乃是不昏惰功夫也。「金淨曰:」心感則動,而不感亦動者,心之所以出入無常也。動而持敬,猶可爲也,寂然靜時,心無所著,持敬之功,於是爲難,故先儒亦多岐誤入矣。「趙元紀曰:」王敬作所之敬,與此敬字,同乎?「光祖曰:」同矣。此篇主言人君之事也。人君主天下一國,而能敬而臨之,則天下莫不敬矣。「權橃曰:」仁道至大,在天爲元,而生長萬物;在人爲仁,而使萬物各遂其性者是也。人君之道,莫大於仁,故《大學》以爲:『爲人君止於仁,而先儒釋仁之義曰:『無私欲,合天理』云。今者令左右講磨仁道,此甚美意也。然徒講於言語之際,而不著於施爲之間,則是特仁聲、仁聞而已。上之於下,仁愛之心,可謂至矣,而臣則以爲偏私之心,未盡去也。魯山無後,幾於絶祀,以同宗之人,爲之後而主其祀,有何不可,而至今不爲,則心不能至公、至正而然也。頃者夫人宋氏上言,以奴婢區處於海平君。卽鄭眉壽也。海平於魯山爲外親,而無子以死,只有夫人。夫人死,則無祀必矣。古昔聖王,所以興滅國、繼絶世者,公天下之心也。昔武王克商,而封紂子武庚。以常人之情觀之,則誅父而封子,不亦難乎?使同宗之人,命爲魯山之後而主其祀,何嫌之有?地下祖宗之靈,亦應喜悅於冥冥之中矣。「上曰:」魯山之事,先王之後,不可立祀於私處。此事議之已久,而迨未之定。於大臣意何如?「光弼曰:」前者,臣已言其不可立後之意。「用漑曰:」此甚大事也。前日議論時,臣已盡言之矣。「安瑭曰:」前日議論時,臣與南袞亦參於議矣。此事大槪則美意也。今雖立魯山之後,豈有異心哉?然於定論之際,則勢亦難矣。「金正國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而心之德,仁之全體也;愛之理,仁之一端也。以天道言之,則仁乃元也,而亨與利貞,包於其中矣。天道自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貞,貞則復元。人君之德,亦能盡於仁者,義與禮、智,皆不出於其外矣。以淺近者言之,則以恩愛恤之者,仁也;以刑威制之者,義也。然而有罪不刑,使之復陷於罪,則仁道隨以泯滅。故裁損有過,使人畏法,俾不干於有司者,亦仁也。彼司馬光之必言仁明武三者,爲行事而發也。仁之大體,純乎天理,而無一毫私欲者也。小有私心,則不可謂之仁也。國家不立魯山、燕山之後者,甚非公平正大之事也。唐、虞三代之事,尙矣。謹按國初之事,定順君芳繁、昭悼君芳碩,顯戮於太宗之朝,而世宗卽位,心懷惻隱,斷自聖心,特命廣平大君璵、春城君璫,爲定順、昭悼兩君之後。何獨疑於魯山之後哉?以此觀之,則於爲仁之道遠矣。「文瑾曰:」魯山立後事,與大臣更議處之何如?太宗才誅芳碩,而世宗不待下議,而特令禮曹,立其後。今以魯山之事見之,則祖宗之意,尤可想也。「權橃曰:」沈溫、芳碩等,俱得罪於太宗,而溫之子孫,終世宗之朝,不得錄用,芳碩、芳繁,則卽位之初,不遑他及,首命立後者,重宗姓也。大抵爲天下國家者,以天下爲公,而雖三代之事,皆當力行,況我祖宗之所嘗行者乎?徒講論於言語之際,而不著於行事之間,亦何益哉?仁卽愛之理,而先王之後,不祀忽諸?可不惻念乎?「光祖曰:」今此所啓之言甚美,而行之亦不難。且權橃、文瑾、正國,非妄人也,豈不熟計而言之至此哉?此事議於前年,而論者互相是非,故其議遂寢。當斷自宸衷而爲之可也。大臣豈不知其事之是非哉?但以祖宗之事,不取輕議耳。方今臣子恃聖德,故爭陳己志矣。世不淸明,則奸邪之徒,猶可以此言構禍矣。如此云者,下人非敢請其必行也,恐上於萬幾之暇,未能念及也。且魯山之事,在臣等未生之前,而燕山,毒害生靈之主也。臣等有何私意於其間乎?「上曰:」魯山立後事,豈有私意而難之哉?但在先王所不爲,而及寡人之身,決然立之,似未可也。「安瑭曰:」此正與復昭陵,之事同。自古人主之受命也,天與之、人歸之,豈有他念哉?然勢有所難處者耳。「上曰:」立魯山之後,與復昭陵,輕重異矣。且以武王之德,擬之則善矣。「金淨曰:」復陵,似輕而實難;立後,似重而實易。然興滅繼絶,乃帝王至正、至公之道也。今雖立魯山之後,當時及後世,誰敢有異議哉?古人所謂增光前烈者,在此一擧也。「正國曰:」溫公以仁、明、武,爲人君之大道。蓋惻隱其絶嗣者,仁也;知絶之可繼者,明也,而上皆有之矣,但恐斷之不武耳。人君之道,不外乎三者。果能於三者,則於爲國乎,何有!「用漑曰:」不可事事皆自獨斷,當採衆論。「繼孟曰:」如此事,不可群議而爲之,自上斷之耳。「用漑曰:」豈疑魯山之後,敢有異心哉?特取勢有所難耳。更議以處之,不亦可乎?光弼曰:「何必屢議也?」金淨曰:「夏、殷、周,異代也,聖人之所以興滅國、繼絶世者,有大公至正之心也。如魯山等事,尤可惻隱也。非特此也,宗室之被罪於前代者之子孫,分配於遠裔,記名於賤籍,奔走僕隷之間,不免捶楚之苦者,比比多有。視之以至公之心,則亦可念也。後裔孱孫,何預於先祖之事乎?本府又聞如此等人,有欲訴冤者,則頗有禁抑,而鞭撻之者。畢得其狀,則欲啓稟治其罪耳。以祖宗骨肉,至於如此,豈非聖治之欠事歟?其先祖之罪,不知輕重之何如,須斟酌事理,較其輕重,雖未得錄璿源之籍,而使之免役,推還籍沒之物,以贍其生,豈不美哉?」

○承旨權橃啓曰:「《呂氏鄕約》,雖據上疏而爲之,蓋因咸陽布衣金仁範之疏也。然報于政府,政府議而行移之事,不須更申諭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

○進香使尹世豪,自京還朝。

9月16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臺諫啓李希雍、許䃢、李世茂事,不允。

○傳曰:「近因災變疊出,久廢功臣仲朔宴,予心甚未安。今欲行之,但因災變,不得設宴。依養老之禮,其頒賜酒肉於親功臣之家。親功臣雖已歿,而其妻存者,竝給之。」

○傳曰:「李承謙,姑勿刑推,先推閱事干。」

○憲府啓曰:「今日政,崔灝爲忠淸都事,灝庸瑣,不合是任矣。權義爲工曹正郞,庸劣不合六曹郞官。請竝遞差。」

○以金絿爲弘文館應敎,丁玉亨、金湜爲司憲府持平。

9月17日[编辑]

○甲寅,受常參,聽啓覆。慶尙道安東囚白丁金山,殺害捕盜官金仍叱達事,三覆。上曰:「何如?」安瑭曰:「傷處雖多,而所以速死者,當冱寒之時,不能看守之所致也。」上曰:「乘醉誤殺,無情之事,其減死。」水原囚內需司奴石江詐傳內旨事,三覆。上曰:「何如?安瑭曰:」詐傳內旨,罪當死。「上曰:」依公事。「

○臺諫啓前事,不允。

9月18日[编辑]

○乙卯,御朝講。大司諫申光漢進啓李世茂、權義事;掌令任樞啓李希雍、許䃢、權義、崔灝事;申光漢又啓鄭嗣宗、李迪事。上曰:「李迪、鄭嗣宗,可遞也。餘不允。」

○御夕講。

○太白晝見。

9月19日[编辑]

○丙辰,御朝講。持平丁玉亨、獻納崔山斗啓李希雍、權義、許䃢、崔灝、李世茂事,不允。

○御夕講。

○太白晝見。

9月20日[编辑]

○丁巳,受常參,聽啓覆。私奴仲伊,成群刦奪良女千今,結縛强奸罪,絞不待時;金山囚私奴內隱遠,卜中家雜物偸取出來時,卜中子成云,窓外來立,欲爲滅迹,結項殺害罪,斬待時,三覆。皆依允。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今聖學已至高明。自卽位初年,經筵官講時,再讀而止,上不復問難。經筵官以學識不明之人,豈敢論難?雖與同列之人,相爲確論,猶不能盡意。況君臣禮嚴,雖朝夕侍從,雷霆之下,自有怖懼之心,豈得竭其所蘊?聖學高明,無所不曉,則再讀句讀,亦似未安,而且於聖學,無有益焉。臣意欲別立規模,令承旨及左右侍臣,於事理蘊奧處,分明講解,自上聽之,則經筵從容,而君臣情義,可以交通矣。程伊川嘗曰:『後世無師傅之任,經筵官可當之。』只讀章句、章釋,有何所益?鍾鼓不叩則不鳴。上無講論之敎,而下自爲之,夫豈可乎?雖輯釋,有好議論,則亦可熟視而商確矣。朝講則已矣,至於夕講、夜對,尤爲極論覃硏。」上曰:「今時亦不可不謂講論也。經筵官雖讀至再,是亦無妨。且不須別立規模,承旨及左右大臣,於經筵官進講後,凡義理蘊奧,詳究討論,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昭格署銀、鍮、沙器皿,其令戶曹,分給于成均館、四學、讀書堂。」

9月21日[编辑]

○戊午,御朝講。掌令金麟孫、正言具壽福啓李希雍、許䃢、權義、崔灝、李世茂事,不允。

○御夕講。

○太白晝見。

9月24日[编辑]

○辛酉,臺諫啓李希雍、權義、許䃢、崔灝、李世茂事,崔灝、李世茂事,依允;李希雍事,議于政府而處之。餘不允。

9月25日[编辑]

○壬戌,御朝講。參贊官趙光祖曰:「呂夷簡無休休之量,故如范仲淹,在後世亦有欽慕,而夷簡逐之。是有媢嫉之心,小人之無狀者也。凡人雖有稍善,而心嫉君子,則必因事而斥逐之。論人不可徒見其才幹,須見其可以倚仗,而授之相位。夷簡之用心,但多機巧善應變耳。自古一君子進,則衆君子進,小人嫉之,讒譖以間之,則人君不能無惑。宋之時,去今不遠,事亦多有相類者。近者曺繼商將欲售其術而倡言曰:『上有好古之志,故下爭逢迎。』外似君子,而內實小人。其意必以上慕古,而下之趨向皆正,則將不接迹,故敢爲此論,而其時大臣曾無非之者也。」大司諫申光漢曰:「聞其時非徒繼商,亦有喜悅者多焉。」光漢及持平金湜啓權義、許䃢事,上曰:「當問于該曹而處之。」傳于吏曹曰:「今者六曹,各摠治屬司,郞官之任亦重也。許䃢等若不合則可遞。」吏曹啓曰:「權義,嘗不擬於正郞望,但乏人備擬,幸受點。許䃢則曹以爲可當而擬之,然臺論如此。固非一二人之聞見,且有前與䃢同官之人,方爲臺官,必詳知而啓之矣。」傳曰:「皆可遞。」

○舍人李佑,將政府意啓曰:「領、右兩相及贊成則曰:『李希雍事,前日收議時,不可削功之意已啓。』左相及參贊則尹璋等已削,此當同施。』」傳曰:「知道。」

○臺諫啓李希雍事,不允。

○以孫澍爲漢城府左尹,朴英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史臣曰:「英,善山人。少業武登第,通儒書,築室于洛東江上,不喜榮利。嘗戌南邊,題詩云:『絶域南陲海氣昏,兜鍪金甲老王孫。無心麟閣題名字,家在洛東江上村。』至是以推薦入政院。後陛兵曹參判,未幾罷歸田里。妙解醫術,嘗購蓄藥料,以活人爲事,問疾者滿門,其所全活甚衆。」崔命昌爲弘文館直提學,金絿爲典翰。

○太白晝見。

9月26日[编辑]

○癸亥,御朝講。大司憲金淨、獻納崔山斗啓李希雍事,不允。

○上引見謝恩使權鈞、金安國。

○臺諫啓李希雍事。憲府啓:「錦城大君孫金叱丁、鐵丁等,其邑宰以爲謀免身役而杖之。在下聞之,猶爲惻然。況上意乎?其宰則行移推之,但先王苗裔,在賤隷之中,故無知之官,如是辱之,豈不可許通乎?」諫院啓曰:「江陵府使柳世雄,曾所經歷,率皆暴戾。請遞。」傳曰:「金叱丁等事,其邑宰則憲府已推之。且宗室之裔,如是艱苦,而憲府言之甚美。免賤已開例矣,然問于政府而處之。李希雍事,不可追改。柳世雄前日所爲,不知何如,然豈不可爲江陵府使乎?」

9月27日[编辑]

○甲子,御朝講。司諫閔壽千、掌令任樞啓李希雍事,上曰:「希雍之事,屢議而言論或有異同,故更問于政府耳。大臣亦以削功爲重,不可改也。」領事鄭光弼曰:「事雖似可當,或有未盡,則豈可謂之有例,而又踵爲之乎?尹璋等事,其時有言,燕山攬衣而泣,璋等拂袖而走,故臣等不勝驚竦,以謂君臣之義,不可若是恝。削功之議遂定,若於一時竝論希雍,則誰曰不可,不于其時,而今又獨論希雍追削,異於事體矣。祖宗朝,被罪而見削者則有之,未聞追論功之有無而改之。靖國功籍,如希雍之類,亦非一二。臣非謂希雍有大勳不可忘也。」壽千曰:「江陵,民衆事煩,固爲難治。聞世雄前任邑宰時,見儒冠者流,疾之如仇,待不以禮。此世雄少壯時事,不知今亦果然與否。江陵俗尙學文,家誦戶習,無異京師。當遣文官以培養之,非世雄所堪處也。且近多災變,而昨見本院廳事前杏花盡開,桃亦將發。古有桃李冬華,變之大者也。此正憂勤惕勵,上下交修之時也。」上曰:「予今始聞。比者政院亦有梨花之變。當上下交修,不可少有怠忽之心也。」

○遣史官,問疾于領中樞府事金應箕。

○諫院啓曰:「我國服色,紅紫不純。時服鴉靑,而非我土産,勢不得常着。公會等處,服色不齊,瞻視混雜。古之帝王,亦曰:『定服色』,事雖若小,而有關王政。請令該曹議之。」傳曰:「服色或黃或紫,何害於事?必欲强同,則徒騷擾而已。且所謂定服色云者,謂所尙也,非謂常服也。」

○舍人李佑,收本府堂上議啓曰:「金叱丁事,若詳知爲錦城之孫,則當上裁。」

9月28日[编辑]

○乙丑,受常參,聽啓覆。漆原囚尹甫太打殺驛子孟孫事,絞待時,三覆。依允。咸興囚校奴孟同打殺梁恭事,絞待時,三覆。減死。

○傳曰:「今日朝啓,政府東西壁及六卿無一人,唯右議政入侍。初所以廣侍宰相者,欲與之商確罪案而處之,今者啓訖而予問左右,唯政丞僅有答辭,左右大臣了無辨對,殊無與衆議罪之意。政院其知之。」

○御夕講。

○傳曰:「爲治之道,當先立其紀綱,大小相維,上下相屬,各有攸攝,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然後事得其理而井然不紊,政得其體而秩然有序,致治之效,庶幾可見。國家置政府,以統六曹、漢城府,而設庶司,各有所屬。其統攝維制之意,非不詳盡,而近來因循偸惰,考課陵夷,其屬司所爲,視如秦、越。凡官吏之輩,公徇私,不法、不勤、不檢下等事及司中利害便否,邈不與知,了無摠攝糾擧之事。殿最之時,不知官吏勤慢賢否,或擧一時一事之失,置之中下,不過一二,以塞其責。由是政無統紀,渙散自恣,尸素病官者,混處庶司,貪饕不法之事,間見層出,憲司耳目不能遍及,百事日弛。如是而欲致治效,未之有也。今自六曹、漢城府,其所統攝該屬各司,常加檢察糾擧,如有不法等事,竝推該曹。」事下政府。

○禮曹啓曰:「金叱丁、鐵丁、銀丁,乃眞錦城大君孽孫也。但以被罪後所生,故不上於《璿源錄》。」傳曰:「其依連丁例爲之。」

9月29日[编辑]

○丙寅,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丁卯朔,御朝講。

○御思政殿,聽輪對。成均館直講林霽光曰:「臣伏見《大明一統志》,先賢祠廟,無處不有。此崇奬德義,以觀後來之美事也。我國家典章、文物,悉倣中朝,而獨於祠廟之制,蓋闕如也,豈非聖治之欠典也?自三國以來,至于麗季,名臣、義士,史不絶書。蕩平紅寇,功烈蓋世,如安祐、李芳實、金得培三元帥,尙未有祠,臣竊慨歎。至於我朝,金原桂、羅嗣宗,皆任邊將,爲國捐軀,志節澟如。請令館閣諸臣,搜閱前史,抄出卓異者,各於立功死節之地,營建祠宇,令守宰春秋致祭,使世之人觀感敬慕,有所興起,則庶有補於治道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2日[编辑]

○戊辰,御朝講。

○御夕講。侍講官金絿曰:「此書言:『事君數,斯辱矣。』註云:『諫不行,則當去。』君臣之間,以義合,不聽而不去,則辱乃隨之。士之一身,去就爲重。只欲行道,而道不得行,則難可留矣。然人臣愛君之心,本於天性,故去雖不得已,而猶有眷戀之意。孔子之遲遲其行,孟子之三宿出晝,是也。昏暗之主,則必曰:『汝雖去,何害於吾?』不徒然也,又加以慘酷之罰。人君當待以至誠,無一毫假僞之心,可也。外雖若親,而內無十分誠實,則奸邪得以間之,君子豈可苟且容跡於其間哉?」

○臺諫啓前事,不允。

○管押使朴光榮如京師。

10月3日[编辑]

○己巳,御朝講。掌令任樞、獻納崔山斗啓李希雍事,不允;柳世雄事,依允。

○憲府啓:「刑曹正郞金世孝,昏迷不察,有抵死罪者當囚,而見欺於下人之操弄,不令囚禁。請遞。」上從之。

○以尹金孫爲議政府左參贊,趙元紀爲右參贊,沈貞爲花川君,孫澍爲漢城府左尹,李佑爲議政府舍人,閔壽元爲弘文館應敎,韓忠爲通禮院奉禮,奇遵爲副應敎,張玉爲司憲府持平,丁玉亨爲校理,朴閏卿爲司諫院正言,具壽福爲修撰,李認爲副修撰。

○御夜對。

10月4日[编辑]

○庚午,御朝講。侍講官金絿曰:「此書言:」徵處士孫復爲國子監直講。』孫復,非出於科第,而亦爲師儒之官。今若有經術之士,可爲師儒,可爲經筵官者,則不宜較其中科與否,而可授之也。「上曰:」訓誨侍講之任,有經術者,則皆可爲之。何必以登第者乎?然典章不可輕毁,而有經術者,亦可登第也。且爲臺官而入于經筵,則其所言論,與經筵官何異哉?「領事鄭光弼曰:」雖依文官例用之,可也,然當慮後弊。用之於所宜用之地,非不可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5日[编辑]

○辛未,御召對。上曰:「人心無常,操存捨亡,故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可不愼哉?」參贊官趙光祖曰:「人之一心,接物時,自有着處,若未接物,果不知心寓何處也。持敬則自然心存於內矣;放於利欲而心不存,則放僻奢侈,無不爲矣。必也心常虛明,敬以直內,然後可也,而强欲以敬而直之,則不可。雖未接物應事之時,心常惺惺而不眛也。」上曰:「人之七情,不可無者,而中節爲難。」參贊官金正國曰:「上敎至當。如此用功,則近於道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6日[编辑]

○壬申,黎明,上親傳香祝,冬享大祭也。

○太白晝見。

10月8日[编辑]

○甲戌,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書別坐五員於單子以啓曰:「此等人,皆庸劣,不合朝官。請問于該曹而罷去。」尙衣院別坐權憶、軍器寺別坐李壽康、司畜署別提趙淑珪、典艦司別坐黃純、造紙署別坐安點。諫院獨啓曰:「鄭子芝,頗有過失,但有才幹,故用爲兼僉正,此亦足矣。實僉正,乃待朝官之職,安敢以解音律而爲之乎?」傳曰:「別坐等事,問于該曹。餘皆不允。」

10月9日[编辑]

○乙亥,遣咸陽君李世應如京師,賀正朝。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10日[编辑]

○丙子,御思政殿,講文臣吏文。

○政府啓曰:「吏、兵曹,於注擬之際,自有相避之法。近者以人物相當者,難得推移之時,或不用此法。流弊可慮,不可開端。已爲者已,自今勿令如是也。」時,閔壽千以吏曹正郞金絿之姊夫,而拜司諫;金公藝以吏曹正郞朴世熹妻娚,而陞都事,有是啓。傳曰:「大臣所啓至當。然若凡人則當依法典,若可擢用者。而拘於法,則用人之路甚挾故然也。將此意,言于吏、兵曹,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定州、博川、嘉山、泰川地震。

○謝恩使權鈞、金安國,自京師還。

10月11日[编辑]

○丁丑,御朝講。同知事李惟淸,因孫甫勸仁宗主威福之說,而乃言曰:「此以仁宗,不足於剛斷,故矯其失,而斯言亦不能無弊也。燕山未亂之時,臺諫論事之際,盧思愼曰:『如此則主威不立。』未幾果有殺戮之禍,未必是思愼之言啓之也。如此等語,當察審之。」奇遵曰:「思愼之言,果啓時君殺伐之心矣。蓋其爲人,心虛無主,不擇是非而輒言之也。」領事申用漑曰:「思愼,非庸瑣者,而有宰相之器。戊午之禍,人多全活,思愼之力爲多。但此言則失之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忠淸道沃川郡,黎明黑霧蔽天,不辨傍人,日高三尺,霧捲虹見,外色淡白,內色微靑。

10月12日[编辑]

○戊寅,御朝講。上曰:「仁宗,自元昊之反也,不御經筵。豈可以邊警,廢經筵哉?古人云:『息馬論道,投戈講書。』以此益知經筵之不可罷於有事之時也。趙師民曰:外方小有事,而臣等卽不復進見,則是以先王遺籍,可以講無事之朝,而不足贊有爲之世』云。斯言爲善。」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

○太白晝見。

○慶尙道豐基、禮安地震。

10月13日[编辑]

○己卯,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金詮爲兼藝文館提學,金安國爲工曹判書。

○太白晝見。

10月14日[编辑]

○庚辰,御召對。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鄭承秀事,昨日予所更問之意,與三公所答之言似異。予非問駙馬再娶與否也,蓋承秀之母,難以嫡論之。予所嘗聞者,河城尉,公主卒後,於貞熹王后前,白以娶良妾,而潛娶士族之女。事覺,成宗以欺罔推之,乃論以妾。以此見之,必自前不得再娶,故河城亦不直啓,而欺罔娶妻耳。先王旣以妾論之,名分已定,今不可改,故所以更問者,豈可更出新意,論李氏爲嫡乎?先王已定之事,不可改也,故其後每每上言,而亦不許聽。其遣注書,更問于三公。」承秀上言,下禮曹,禮曹以李氏爲嫡,上命議于三公,三公以禮曹之意爲是,故上敎之以此,而更問三公。

10月15日[编辑]

○辛巳,注書沈達源收議三公曰:「駙馬於公主卒後,不得再娶之事,自古未聞,而無理之甚,故我朝亦不得著于條章。偶出於一時而遂成弊習,無稽不經,莫此爲甚。且無子而死,則以賤孽奉公主、翁主之祀,大有乖戾於事體。王者所不可不改也。況河城尉鄭顯祖之娶李氏也,一依婚禮,而李氏亦士族之女。禮曹公事,甚爲得宜,故臣等初旣爲可,而再問時,又無變耳。顯祖欺貞熹王后,而受譴於成廟者,顯祖之失也。此事外廷之臣,素所未知,而創聞於今日之傳敎也。然不可以一時之失,而遂以妾論,亦不可以一時之失,而永爲後日之弊習也。」傳曰:「三公之議,慮及後弊也。予非駙馬之再娶與否,只爲河城尉欺貞熹王后而娶也。李氏之家,亦爲河城所誣而成婚,則似乎曖昧,然先王已論爲妾,今不可更議。」仍判付曰:「李氏已論爲妾,不可更論以嫡。上言辭緣,勿聽理。」政院因其事議啓曰:「承秀上言,再問于三公,而三公之回啓每如此者,其意在於駙馬,雖無後,而亦不得再娶,大體未便,故啓之如此。鄭顯祖欺罔之事,外間所未知也,而上敎如此,故書判付以啓,但臣等之意亦謂『若有嗣子,則雖不改娶,似無妨。』無後者,以孽嗣奉公主、翁主祀,甚爲褻慢,而人道之中,無後爲重。顯祖則失之矣,然駙馬而無後者,可用許娶也。」傳曰:「承秀上言事,不必更問,而予所再問者,恐大臣不知其事之本末,故欲使聞之耳。大臣答以後之駙馬,亦許再娶云,予則初非問此也。河城尉欺貞熹王后,以爲娶良妾,而反娶士族女爲繼室,故論之以妾,今不可許通也。雖平人,喪匹後或改娶,或不娶。駙馬亦如此例,今不可別立法條。」

○申時日食。

○忠淸道淸風郡虹見。

10月16日[编辑]

○壬午,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河城尉後室李氏,論之以妾,非國之法。請依該曹及政府公事。」傳曰:「希雍事不允之意,已盡言之。李氏事因承秀上言,而該曹爲公事,以報政府矣。予之所以議于大臣者,該曹政府皆不知河城之所爲,故使之聞之。河城尉欺貞熹王后,自以爲娶良妾,而先王已論爲妾。今不可改也。」

10月17日[编辑]

○癸未,御朝講。參贊官朴英曰:「經筵進講之事,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又明日又如此而已,則恐不可也。夫爲學功夫,自有次序,治亂出於一心。經曰:『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又曰:『物格而后知止,知止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觀此則可知本末之有序也。孜孜爲治,講而又講。至今十有餘年,而治效不出,大有缺望焉。心如明鏡,邪正自現,則下雖不言,而是非判然矣。須與大臣,論礭辨難,則效速而朝廷百官一於正矣。臣久在邊圉,耳聞目見之事,豈無可啓者乎?然而救荒之事,則有觀察使焉;防禦之備,則有節度使焉。有司存焉,臣何必汲汲啓之?伏願經筵之際,有所疑礙,則相與講論,或坐對近侍,使之盡言可也。苟以臣言爲是,自今伊始,何待後日也。」上曰:「斯言爲當。但欲速其治效則過矣。」趙光祖曰:「朴英之言,誠發於中,而不能自已者,今不可謂不論難也。然有未盡透徹蘊奧處,則當論難精討也。果如上敎,欲速見效,則先有心於私,而反不達矣。若專以悠久待之而淹延歲月,則斯焉而已。古云:『求治如渴,而事有遲速。』當遲而遲,當速而速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18日[编辑]

○甲申,御朝講。上曰:「張方平有言:『古今治亂,只在上下之勢,離合而已。』又曰:」務在通上下之情。』此等語甚是。「侍講官閔壽元曰:」《易》曰:『天地交泰,而萬物生焉。』君臣上下情不通,則危亡之兆也必也。情志交孚,無少間斷,然後治道成矣。「執義金希壽曰:」上下之情若不交孚,則亂亡之勢也。今也經筵之際,有懷而必達,上亦容受。治平之化,正在今日,然臣恐今之上下,未盡交孚也。下之所啓,皆令宦侍傳命,不無阻隔之弊。世宗朝,大臣如黃喜、許稠輩,上之待遇甚隆,若有所問,則雖夜半,卽召便殿,以褻服見之,論確治道,疊疊不已。是故黃、許二臣,雖公退之暇,具冠服以待,不得無丘史也。當是時,致治大平,至今爲美談。今則大綱似好,而其間猶未盡善,上下之情,亦不可謂脗合也。「金淨曰:」希壽之言誠是。方今君臣之間,不可謂阻隔,亦不可謂相孚。蓋自嬴秦,務爲尊君抑臣,而今之中國,踵秦遺法,亦未如我國之甚焉。上下之際,禮數雖截,然不可犯情則無間,如天壤之間,相去似遠,而二氣周流,一息不停,故能成萬物。今者接待臣僚之際,不敢仰視天顔,自有規矩,不能展布所懷也。如欲商確治亂,講論經史,則上下須洞然而後,可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以孝行節義聞:「金氏,年二十歸梁貞家,三年而貞死,親執奠物,以終三年。其父哀其早寡,欲奪其志,金氏亡走夫家,遂不還而奉養舅姑。目非,年二十嫁順玉,六年而順玉死,朝夕設祭以終喪,以其夫所著衣帶,掛諸房壁,如對平生。每遇忌日,製時服以祭而焚之,事姑至孝。河之湜,自少事父母,出於至誠,其父常患淋疾,之湜欲吮,恐爲齒牙所傷,磨去牙銳以吮之,父疾遂愈。及其沒也,凡諸奠物,不委昆弟,自家備辦,躬親炊爨,以終三年。奉八十之母,不離其側,必進魚肉甘旨之味,期飽而止。全佛山,孝誠卓異,父嘗臥病,非肉不食,佛山只畜二雌牛,而宰之以供。父沒之後,朝夕上食,必皆親執,冬夏常不穿履,雖風雷雨雪之夜,必詣墓側,俯伏號泣,以達朝焉。一夜大虎來繞佛山三匝,竟不能害。旣終三年,復以肉饌。又終三年,前後六載,一不到家,每遇朔望,則上墓而祭,得新物,則必薦而後食。」

10月19日[编辑]

○乙酉,受常參。

○聽啓覆。

○御夕講。特進官許硡曰:「臣子旣委質爲臣,盡心竭誠,不避艱險,乃職分也。昔宋仁宗時,契丹爲梗,求報聘者不得。呂夷簡素銜富弼,乃薦遣弼,入對慷慨,帝爲動容。爲臣子者,當如弼之不避危亂,在上亦當培養如此之人,使之誠意相孚也。」金絿曰:「規避難事者,非爲此也。因《論語》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之說而言也。謂規避難事,非此章之本意也。此則見邦國有道、無道而處之者也。且寗武子於其時,勢不得去,不去而善處之,故夫子許之。夫君臣,以義合者,合則在,不合則去,然去之所不忍也。但無誠意相孚,則君子不可苟存,故無道則去之者,君子之常道也。至於人君,迫令去之者,乃變也。且許硡所啓,不避艱險之說,然也。臨國大事而謀避者,大不可也。宋時,肯使黠虜,陷死地乎?小人嫉君子,乃以富弼遣之。以前朝見之,小人以鄭夢周,遣中原,乃使陷於死地也。歷代如此等事固多。小人則皆謀避,君子則豈計此乎?須在平時,當培養其臨危疑盡死節者。今者主上豈不歷知群臣乎?知臣莫如君。有如此之臣則接待當優。」金絿曰:「夫子曰:『吾黨之士,狂簡。』夫子常稱狂字,以爲與其不得中行之士,必也狂狷乎!蓋狂者,可與進取,以其志高也。如鄕愿,見之似賢,而處於不善不惡之間,終不可進於道,而若世亂,則周旋免禍。狂士則一段之士也。於處事,雖或不當,然有氣槪故聖人取之也。雖於事,處之闊略,而志氣高遠者,則人君當取之。在末世,有如是之人,則以爲不可用而棄之,非也。成宗朝士林,以氣槪相許,雖不究精微,然大槪則好也。」許硡曰:「人之資質庸下者,易至於頹惰,在上而振作養成,則人皆有所觀感興起也。初雖不知向方者,見一時趨向,必歸於善也。須令朝廷氣習,不至委靡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20日[编辑]

○丙戌,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0月21日[编辑]

○丁亥,受朝參。

○御朝講。講至幸後苑觀刈麥處,侍講官崔命昌曰:「昔周公陳稼穡之艱難,而作《無逸》之書。大抵稼穡艱難,人君所當知之,故仁宗幸後苑觀之。」上曰:「人君果能知其艱難,則自不敢橫斂,而民受實惠矣。今之後苑,古有種稻之田。蓋自先朝,欲觀其四時穀種之成熟也。然止此而已,則抑亦無補矣。」知事金安國曰:「人主處深宮之中,與其游玩聲色,莫若觀刈麥之爲愈也。水旱不中,則必曰:『四海皆然,而吾民何以得免於飢寒乎?』雨晹時若,則必曰:『四海皆然,而吾民庶幾得免於飢寒也。』然恐予德不類,予政不迪,而或致天譴也,恐懼之念常存於心,則病民之政,無從以出也。」講至文彦博建議省兵處,獻納崔山斗曰:「以南方之事見之,自庚午年倭變之後,見在軍額猶存,而別擇閑良,以敷軍數,其人不久,而或爲他任,則軍無奉足,家無餘丁,窮不能支,遂侵百端,當身不勝,闔家流移,戚隣竝受其害。」安國曰:「三代之時,兵農爲一,有事則被堅執銳而爲兵,無事則荷鋤秉耒而爲農。後世兵自兵、農自農,而判爲二也。我國兵制,最爲近古,而世祖增廣軍額,人物不足,至以前銜朝官充之。世祖昇遐後,大臣議復舊制,有一宰相以謂:『先王所爲,不可卽罷。』卒不改焉。自太祖以至文宗,兵制相轉,久而無弊,至世祖增設,而世祖之後,卽欲罷之。當是時,豈不熟計而爲之乎?必有其弊故然耳。請考前事議減。」領事鄭光弼曰:「臣嘗聞世祖果有張皇之志,增置軍額,而金鑕等掌其事。軍額雖多而無實,不知本額幾許。世祖之加設,又幾許也。可依安國所啓而考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金湜爲司憲府掌令,李若冰爲司憲府持平,魚得江爲司諫院獻納。

○京畿喬桐,黃海道黃州、康翎等邑地震。

10月22日[编辑]

○戊子,諫院啓曰:「獻納魚得江,安於恬退,固善人也。但前爲弘文館校理,而以病不來。近日司多闕員,只有三員。若一人有故,則不得坐司。得江之病否,今未可知,在外不來,請遞。吏曹知本院闕員,而以獻納崔山斗,注擬禮曹正郞。正郞雖重,視臺諫則有間,以持平張玉及山斗備望,必欲遞之,不無後日之弊。請推。」傳曰:「得江可遞。吏曹則昨以李若冰爲持平,而其代,乃掌薦擧之司,故難其人,啓而後擬,不可推也。」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柳希渚,前任判決事時,與郞官許確同罪,永不敍用,今者確則不敍,而希渚乃敍西班,已爲未便,而今爲江陵府使。若是則有罪者,無懲艾之道。請罷之。吏曹雖重禮官,以時任臺諫注擬,今不推之,後弊必滋。請推之。」憲府啓曰:「金世鈞,前任守令,以貪黷被駁,今爲奉常判官,無以勵廉恥。請罷。」皆不允。

10月23日[编辑]

○己丑,御朝講。

○禮曹請停功臣仲朔宴,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金絿,因《近思錄》動靜之說,極陳動靜之理,竟諷以人君之動靜,不宜過於規矩,尤不可率爾也。意上之步履,或未徐緩,故絿言如是。權橃曰:「國家元氣,則當使之恢弘,不摧挫士氣,然後根本鞏固。近見禮曹公事,請製鄭夢周祭文,此美事也。以私情言,則當初人心,歸仰太祖,適世子赴京而還,太祖與太宗出迎在外。夢周見人心盡歸太祖,諷臺諫,凡付太宗者,如趙浚、鄭道傳、南誾等,皆出之。于時太祖歸豐壤,墜馬傷。太宗聞夢周之謫出趙浚等,白太祖,力疾而入京。勢與夢周,不可兩立,故乃去夢周。以此見之,夢周於我國如仇讎。然褒崇此人,然後綱常大明。昔漢高祖,非無私欲之君,然斬丁公,以立規模。且前朝則家法不美,或娶同姓,渙散無紀綱,但不妄殺無罪。此則可取也。邵康節以爲:『三代以後,無如宋朝百年之間,未嘗殺一無辜,無心腹之患。』我朝節目,則可謂詳,而不無內變,想指魯山君讓位時事也。元氣蕭索。雖不歷陳,上必知之。不可曰不殺無辜也。且所謂亂臣者,豈皆眞是亂臣乎?桀犬吠堯,吠其非主也。自此父兄皆畏而戒子弟,近來在上至明,故人皆思奮。須恢弘元氣可也。」上曰:「鄭夢周於太祖朝,如是被害,以此言之,果如仇讎。然今則褒奬此人,然後可以立國規模也。」

10月24日[编辑]

○庚寅,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李壽童爲司諫院獻納。

10月25日[编辑]

○辛卯,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26日[编辑]

○壬辰,遣禮曹正郞李純,致祭于高麗守門下侍中文忠公鄭夢周之墓。墓在龍仁縣,待以不臣,行再拜禮。其文曰:

卓哉惟公,支柱頹波,遭時絶學,慨然興嗟。探窮奧,開道平常,行先孝悌,禮究婚喪,日用推致,扶植頹綱。朝家不靖,機事多艱,出入盡瘁,經理危難。指天誓地,爲死爲生,中夜惴惴,孤淚屛營。天旋地轉,神器歸眞,求安于難,去而爲仁。叩馬之義,逃荊之節,凌磨宇宙,燭耀日月,萬古云云,開示人極。明明我祖,布昭大公,諡爵圖讃,世樹之衷。嗟予永思,儀刑于衷,薦配孔廟,式昭民則。顧惟名原,翳于榛棘,羞爾父老,忝予梓木。玆蠲吉朝,遣祀封表,賁精顯會,用申休敎。賓升配命,永安塋兆。吏曹正郞鄭譍所製。

○臺諫啓前事,不允。

○諭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左道節度使柳湄、水使韓碩、右道節度使成世貞、水使具允愼、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節度使黃琛、左道水使方輪、右道水使李菤等曰:「國家自祖宗以來,南方無事幾於百年,人情狃於昇平之久,將卒無意戰守之備。倉卒有變,縱賊入城,屠殺殆盡。主將駐兵不進,坐受其禍,庚午之事,可謂寒心。無他,患生於狃安,變起於所忽也。今聞自倭寇平定之後,南邊將士,下至軍卒,皆懷侮敵之心,馴至于今,十年無事,人情懈怠,防戌日弭,視爲尋常,不爲之備,予甚軫念。倭奴巧詐反側,雖似羈縻,如歲遣糧料等事,累請不得,外示歸順,內懷怨懟,往往發於書契之中,安保其無凌犯之患乎?卿其深體予意,毋恃我强,毋狃尋常,如防備等事,盡心措置,常如臨敵,無少懈怠,俾無後患。如或委以防備之事,不加撫恤,日事侵責,則反勞我卒,亦非安邊制敵之策。量宜處置,務爲守戌便益。」

10月27日[编辑]

○癸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尹自任爲司諫院司諫,李淸爲司憲府掌令,盧㻶爲持平。

10月28日[编辑]

○甲午,受常參。

○聽啓覆。

○御夕講。上曰:「此書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我國褊小,人物乏少,然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況於一國,豈云無人乎?金絿曰:」上敎至當。雖小邑,必有賢者。人性本善,氣質或有美惡。若上智之質,則未易得焉,其質可以學者,則皆在人君培養如何耳。「

○臺諫啓前事,又啓:「班城尉妻姜氏,則論以後室,至於十年之久,而及河城尉妻李氏事發,竝姜氏論以爲妾,是尤不可。今方務行正大之時,尤不宜如是。」不允,

○太白晝見。

10月29日[编辑]

○乙未,御朝講。上曰:「此書言:『京師疾疫,而內出通天犀,立命碎之曰:「豈貴異物,而賤百姓。」』善哉,仁宗之言也!雖有通天犀,何補百姓哉?不貴通天犀,而貴百姓,可謂賢矣。今之醫局,常劑百藥,以救民,而近或廢弛,法司糾察可也。」同知事金淨曰:「此史臣記仁心發端之處。雖有仁心、仁聞,而不施於用,則無益矣。齊宣王愛殺一牛,而民不被其澤。人主之心,當以天下萬物,爲吾赤子。故曰爲人君止於仁。」上曰:「鎖將宋乞同,以其所著之枷,搏殺趙仁孫。此乃予昨日已決之事也。以仁孫之死見之,則乞同於法應死。然其二人,專無宿嫌,而出於過誤,情則可恕,猶或可以更議也。」領事申用漑曰:「雖云無情而殺之,然非戲殺,亦非誤殺,揆之以法則當死也。」上曰:「以法則然也,而無情者,無乃可恕乎?用漑曰:」如此事,當自上裁,非臣下之所敢議也。「持平李若冰曰:」上每留意愼刑之事,甚是美意。行刑單子入啓之日,勿視事,以示哀死之意可也。「上曰:」此言甚當。自今以後,行刑日例勿視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30日[编辑]

○丙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黃海道海州、康翎、瓮津等邑地震。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丁酉朔,御朝講,講《續綱目》。上曰:「趙抃務欲朝廷別白君子、小人,以爲:『小人雖小過,當力遏而絶之;君子不幸詿誤,當保全愛惜,以成就其德』云。大抵別白君子、小人,當如此也。」參贊官趙光祖曰:「趙抃之言,萬世之格言也。」

○御夕講。上曰:「儒生近不會于學舍,是不可以他事驅迫,蓋師長不賢故也。昔宋時有孫復,亦非出於科第者,而爲國子監直講焉。」參贊官趙光祖曰:「聞祖宗朝有姜碩德,亦非出身,而竟爲大司成,至爲主文之職云。」知事李繼孟曰:「雖非出身,亦可兼學官也。但非祖宗之法,可問于政府而處之。」光祖曰:「今者合師長者,亦無幾也。」上曰:「果幾人哉?」光祖曰:「雖得一人,亦可也。」上曰:「果不必强欲多得也。且今雖不令議于政府,該曹報府,則自當知之。」光祖曰:「若多取則反不可也。宋時以天下之大,而但一胡瑗也。」參贊官權橃曰:「須亟行薦擧別試,可也。」上曰:「於歲前,必未及爲也。文臣則當令兼差學官,而雖非出身,無乃有合於師長者乎?如金湜者,曾亦有請備進講之列。臺官亦重矣,湜時爲掌令。予欲陞用於學官,何如?」光祖曰:「上豈不知乎?臣與湜,自少同與爲學。如湜之高明者,於文臣中,雖不可謂必無,在後世,亦難得之人也。在家亦多聚學徒焉。」橃曰:「以非出身而只差兼官,不可也。若眞有可當者,則當授實官。且薦人,大臣之事,然昔在宋時,亦令臺諫薦之。公心薦之,則焉計大小乎?」上曰:「薦人果不必論高下之位,然大綱則當令大臣薦之。」光祖曰:「前有欲令金湜,參賜暇讀書肄業者,而物論不一,未果啓達。湜在家,無一毫雜念,具無私心者。」橃曰:「讀書堂之事,徒有名無實,不必能文章者,然後可選也。」光祖曰:「道德、文章,本非二事,豈必以文章爲乎?在中原,人物至夥,取其中拔而取之,故賢者多焉。我國則人物少,而出仕之路,只一途。」上曰:「讀書堂,多擇遣之何如?」光祖曰:「立志之善者,可皆擇遣也。」

○上御思政殿,承旨柳仁淑,將臺諫所論李希雍等事,及諫院所論慶興府使朴世英罷軟不合邊將之意啓之,皆不允。

○全羅道羅州等三十四邑地震。

11月2日[编辑]

○戊戌,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文瑾爲刑曹參判,權橃爲都承旨,金正國爲左承旨,鄭忠樑爲右承旨,柳仁淑爲左副承旨,朴英爲右副承旨,崔命昌爲同副承旨,李淸爲掌令,李若冰爲吏曹正郞,丁玉亨爲持平,鄭譍爲弘文館校理,李希閔爲吏曹佐郞。

11月3日[编辑]

○己亥,下和義君瓔孫綸上言曰:「瓔曾於成宗朝,蒙恩免役,任便居活。今可復職也。」初宗簿寺以濫訴防啓,上特有是命。瓔,世宗庶子而世祖朝被罪遠竄。 ○御夕講。參贊官金正國曰:「所講書云:『犂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此可見聖人公平正大無偏私之心也。人君之用人,亦當如是。古之賢者薦人也,擧讎、擧子,不以爲嫌,惟見其賢焉耳。我國如庶孽之類,則待以庸輩,雖有大才,不得施用。此我國弊政也。然法有關防,不可毁也。但有罪者緣坐禁錮,或贓吏子孫,雖有俊傑拔出之才,例不收用。以人君之量言之,則固當不計此而拔用,但祖宗之法似不可變也。然在上雖一爲特用,亦無妨也。」侍講官閔壽元曰:「假令公輔之才,出於庶類,法不可廢也,國不得收用矣。但見其可用,不計貴賤而擧用者,王者之量也。至於其身,雖有謬失,後若改之,則亦當收用也。古云:『不念舊惡。』人君用人亦當如是。」正國曰:「庶孽則國有定法,不可改也。頃者或於署經,其先若微賤,則或不爲署經。夫賢者不必出於高門,以此防之,用人尤挾。唯當見其賢否,不可以此論人也。」具壽福曰:「庶孽則法已然矣,但雖有賢者,或拘於科擧,不得展蘊,是亦有妨於用人之路。」壽元曰:「此非曰毁科擧也,蓋知此意而廣進人材云耳。夫科擧,試其所蘊也。科擧之外,若有賢者,不必拘於世係也。」上曰:「果用人,不必取於科擧也。如薦擧而試取尤佳。前者大臣以謂:『雖非科目所取,而賢者則自當拔用云。』然薦擧試取,誠美事也。但若失實,則自有公論。」正國曰:「自古大賢,皆出於科擧。程、朱子亦由科第以出,是不可廢也。在三代,人心皆公,略無私意,故鄕擧里選,而秦、漢以下,人心不公,或施恩於子弟,以此科擧之法始出焉。漢、唐賢士,亦皆出於科第。今者或大臣薦之,或別爲特用則可也,而科擧不可廢也。」上曰:「科目安可專廢乎?如薦擧試取者,亦美事也。」正國曰:「常時科擧,亦有僥倖得第者。薦擧試取,雖幸有失實者,旣選而取之,必與僥倖得之者,大有逕庭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4日[编辑]

○庚子,御夕講。上曰:「仁者,無私心,合天理。顔子三月不違,其無過於此者,而以是爲久乎?」參贊官趙光祖曰:「顔子之三月不違,非謂過此後便違,蓋有私念耳。乍有而旋卽還歸於天理,非久有間斷也。凡人心不合於天理,有一毫私念間之,則便非仁也。夫仁不可以口形言,非以稍是者,謂之仁,極盡天理,略無私邪,方可謂之仁也。孔門弟子,賢者固多,而只一回也。三月不違云,蓋言仁之爲大也。於寂然不動時,惺惺然澄澈,至應事也,亦合天理,斯乃仁也。」崔命昌曰:「宋時有趙槪者,善念生,則置黃豆;惡念生,則置黑豆。如此者,蓋欲絶其惡念,而長其善念也。」光祖曰:「此與無所用心者有間矣。然有所偏著,已有病矣。心雖廣大寬平,而體常舒泰。持心之方,莫先乎敬,而但欲以敬直內,則未免有揠苗助長之弊。當使嚴中有泰,泰中有養可也。此所謂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者也。自古忠志之士,雖見禍而無悔者,知仁之可好,而不忍爲惡也。是故聖人貴乎明敎化,人知綱常之重,則國家元氣,在乎此矣。夫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只有仁義禮智之德,天理初豈有惡哉?但氣稟不齊,乃有差焉。姑息懦弱,仁之差也,暴虐厲猛,義之差也;諂諛過恭,禮之差也;奸譎詭詐,智之差也。理愈微而氣愈勝,故善人常少,不善者常多。古人云:『希顔亦顔徒。』要在用心剛,用心剛。則爲善不難,而後世之人,氣質昏惰。如臣者,亦於淸夜潛寂之中,有志氣淸明之時矣。苟能正養而不失,則古人可希,而用心不剛,至於明日,必復紛擾矣。是以人主須明敎化,使人崇正學務禮義,在平時則輔理承化,臨亂則知節義矣。向者廢朝擾攘紛亂之際,未曾有格止之者。成廟培養之功,至此泯焉,蓋亦以殺戮慘酷故也。」命昌曰:「各私其身,怵於禍福,甚者欲免毁謗而規避之。旣如是,則豈復有欲咈於其君者哉?持祿苟容者多,赤心輔國者少,則國必危亡矣。其在世宗朝培養士氣,未幾而成效隨著,至成宗朝,共恃聖明,言論激烈。成宗嘗曰:『此乃恃我而然,後必思予。』果至廢朝,誅殺殆盡,士氣掃地。幸値聖朝,士皆忘前日之禍,而莫不奮勵,然豈曰盡無前習?須大示向方,可也。」光祖曰:「徒尙氣節,而不濟以義,則其爲氣節,不出於正理。若察得君臣、父子、夫婦、朋友、長幼之倫,則他日雖値大變,必能扶持國家之危亡矣。臣眷眷每以此啓者,似乎煩瀆,而但以此乃我國膏肓之疾,若不奮然以救正,則終難愈矣。且今者下人,雖欲爲學問,而無明師、良友,可與講明,以是於經筵之上,議論亦有異同。此未必不由學問之不明矣。得此機會甚難,時不可失也。今世之人,自口尙亂臭,抄書古製,以爲決科之學,及至登第,牽於職務,又不暇學問,聖學日以高明,而在侍講之列者,奈無學問何?《性理大全》之爲書,體用該備,本末畢具,天文地理、禮樂法制、性命道德之理、歷代君臣賢否,靡不備具,苟明乎此,則治世之方不待乎外,而元氣於是乎立矣。頃者欲進講此書,無講解者,故不果矣。今若擇性近文官,使勤於講讀,則必有其效矣。今者如吏文、漢語,只似工匠之事,不可論以學問,而不勤於讀製者,至被推劾,況於此乎?且講讀之際,又豈有常師哉?如金安國、李耔、金淨等輩,幷令會而質疑,可也。若費官廩而聚會,則爲弊多矣。常令講論於其家,而一月之內,例使三會于弘文館論難。金湜,學問甚精,亦使參之。如天文、律呂妙奧之理,必多有曉解處。」上曰:「此意甚善。其精擇爲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5日[编辑]

○辛丑,受朝參。

○御朝講。

○元子輔養官,命以三公爲之。

○御夕講。知事金安國曰:「朝經筵,共論生民利害,而臣亦有啓,蓋言廢朝亂政時,買賣田宅退限事也。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見之,須如臣所啓,然後可以伸其悶矣。大抵當令民衣之食之,仰事俯育。欲如是,則制民之産,正其疆界,使之務農可也。夫已無飢寒之逼,然後可以自保,亦可供國稅。在廢朝,貧民有田者,盡賣於富家,以償其稅,猶不能保,而流亡者,多矣。得還其田,以爲資生,則王政之大者也。或蠲減其貢賦者,一時之事耳。」上曰:「廢朝時,民苦重役,輕價賣田,因多失業。初可以遠立退限矣,今若又退,則無奈煩訟乎?然若果有益於民,可與大臣議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6日[编辑]

○壬寅,政院選啓可講《性理大全》二十六員。其節目則講讀人,每一日覽二三張,若易解處,則不拘張限。至旬末,會于弘文館,質問辨正,至月季,弘文館掌務官,本朔三旬所質正張數書啓。且每於季月,晝講讀人員之名,而入啓,四五人受點,所讀處講論。講論之日,則臨時取稟。且弘文館大提學、提學及金安國、李耔、金淨、趙光祖等於質辨之日,每來論難。且雖不與於此選者,今後入弘文館者,亦參於講讀。其與選者,孔瑞麟、金正國、申光漢、金絿、閔壽元、奇遵、鄭譍、權雲、具壽福、尹衢、李認、鄭順朋、閔壽千、柳墩、韓忠、尹自任、崔山斗、丁玉亨、朴世熹、黃孝獻、李若冰、張玉、李忠健、李希閔、曺彦卿、金湜也。

○政院將禮曹意,以咸鏡北道兵使申公濟啓本入啓曰:「此乃關於邊事,不可獨斷。請與大臣及知邊事宰相議之。」傳曰:「後日大臣會議時,竝議之。」其啓本之意,則住張哈之兄愁隱豆,欲於別運上京,莽哈妻娚管禿者,亦請上京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

11月7日[编辑]

○癸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1月8日[编辑]

○甲辰,鄭光弼、申用漑、安塘、李繼孟、崔淑生、高荊山、柳聃年、李長坤、趙元紀、金安國、孫澍、崔漢洪、金璫、尹熙平、金克愊、金克成、文瑾、金謹思、洪景霖、金硡、趙邦彦、李成童、孔瑞鱗等議:「減軍額事,祖宗朝各年軍額增減數細考後更議。武學,京則訓鍊院,又令文臣分受敎訓,不須別設。若於外方幷設,則徒爲避軍役者之淵藪,無益有損。定虜衛,是新設之軍,甲士亦於元額外,多數加定。諸軍額未充,皆由於此。今以定虜衛入計甲士之數,而汰甲士之才劣者,或於騎正兵諸保卒充定,甚爲便益。若步兵勿定於役處事,則彭排、隊卒數,本不敷,且多未充,勢難施行。廢朝時役苦賣田者,竝令還退,實是美意,然還奪,亦流亡之一端。但事在十年前,一切還退,不無騷擾,恐難施行。」又議:「凡訟奴婢,非獨親戚而已。一應爭訟者,時立訟外,事在三十年以前,而不告狀者,勿聽理,皆以告狀年月始計,其應勿限年者,令該曹磨鍊啓定何如?」安國議:「親戚之間,一源分得,使用奴婢,奸詐之徒,謀欲奪取,巧飾萬端,以相爭訟,傷風敗俗,莫此爲甚。臣意今後親戚中一源奴婢相訟者,自告狀日始計,事在二十年以前者,勿許聽理。與凡人相訟,自依舊法,施行似當。」安國又議:「自丁酉立大限後,年代已久,奸僞日滋,詞訟紛紜,風俗、人心日毁。今依丁酉年大限例,量立大限,以息奸囂之風似便。」光弼等議:「年分等第,常時依舊面等第,失農尤甚處,依祖宗朝例,字丁等第爲當。」安國議:「年分等第,雖行之已久,字丁等第之法,亦祖宗朝所行。況面等第,則大槪視一面之損失,而從多施行,其中雖有甚高、甚下之處,不得別爲等第,公私俱不便。若從字丁等第,則高下各適其實,等第甚精,公私兩便。臣意勿問年之豐歉,皆從字丁等第似便。」光弼等議:「選上價布,法立未久,遽卽還廢,似爲輕率。然近年以來,緜花不實,價布,民甚艱備。令各道問從民願,或五升布,或常布,備納似當。」安國議:「選上奴婢代立價,以五升緜布納之,旣已立法,不須輒改。但一切以五升布督納,貧窮之民,不能自備者必多。其中自願以常布五匹代納者,許之似便。」光弼等議:「妾女子補充隊漏落,雖無私持立案,於該司及掌隷院案,名存者及連二代良役者,勿許陳告還賤。」安國議:「自已婢妾所生女子,則呈官而無贖身從良而已,無補充隊立役,故奸詐之徒,揣知無所持從良立案,又度遠方之人,難於相考該司及掌隷院文案,輒以補充隊漏落陳告,紛紜立訟,以售奸術,良民日縮,弊不可不防。臣意今後,自已婢妾子女之所生,已從良立良役者,雖不持從良立案,京外中稍有從良,可憑官文書者,勿許陳告似當。」克愊、克成、文瑾、謹思、景霖、金硡議:「祖上自已婢妾子孫,已爲良役者,無賴子孫,以其世代久遠,私持從良立案,及在官文籍,俱不得考,紛紜告爭,一切還賤,非徒訟端無窮,傷害彝論,莫此爲甚。今後避役隱漏者及文籍可考者外,已爲良役,而世代久遠,無文籍可考者,竝勿許陳告還賤何如?」三公以京畿貢賦蠲減事議啓曰:「凶年減租,固帝王恤民之大政。京畿租稅所供,不甚重,而貢賦似繁。令該曹,考各處用度之足、不足而蠲減,則民庶幾蒙惠矣。」三公又與兵曹、知邊事宰相黃衡等,議接待外夷事宜以啓曰:「彼人管禿,在彼我交接之地。令一年一度,上送似當。且愁隱豆族類,得罪於國家,大矣。朝廷令於別運上送,則似乎畏威,固不可爲也,若例運當次,則不須絶之也。」吏曹判書李長坤、禮曹判書李繼孟啓曰:「以南行官員,差成均館兼官事,甚爲重大。請與大臣等同議。」繼孟獨啓曰:「慶尙道南海薦新鹿脯,若以獐快脯代封,則無薦新之意。且本郡所封,其數亦尠,何以處之?請與大臣同議。」傳于三公等曰:「京畿貢賦蠲減事,依所啓爲之。愁隱豆、管禿等事,依啓接待。」傳于繼孟等曰:「侍從之臣,嘗言成均館實官則已,兼官則雖非文官出身者,猶可爲之,宋時亦有爲之者云,故敎之矣。其與大臣幷議。」繼孟又啓曰:「常時四享大祭,必擇柔日,而又祭祀日定之。明年春享大祭吉日,初旬只有初二日。大祭則雖非親行,例必預爲齋戒,初一日有望闕禮。本朝賀禮及君臣會禮宴等事,本朝之禮,猶可廢也,行望闕禮時,不可廢樂,正朝與四享,皆不可退。本曹審計,而不知處之之當。請與大臣議之。」傳曰:「大祭在初二日,則正朝日,屬於本朝之禮,皆可停也。望闕時用樂,乃爲上之事,非自爲之禮,然更與大臣,審議處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政府、吏曹、禮曹同議以啓曰:「成均館等處,竝用文官,自有《大典》之法。今以南行差之,則此法毁矣。且一時有其人,則可矣,至於後世,不能無弊。毁祖宗之法,啓後世之弊,恐難施行。若以文官可堪師表者兼之,則美事也,但經筵、侍從,亦患乏人,何從而得各別人物?且以侍從官兼之,則治本職之暇,又治兼任,勢所難行,然亦可姑試也。」政府、禮曹同議以啓曰:「南海進上鹿脯,以獐脯代封事,脯有獐、鹿之別,用之不可一也。若進上貢脯,臘脯則已,祭脯則事關祭享,恐難代封。且金安國所啓之意,亦非必欲竝祭脯代封也。」又啓曰:「大祭當用柔日。本朝之禮,猶可停之,望闕禮則不可停也。然則當聽樂,有妨於致齋,此事處之甚難。臣等之意,可問于觀象監,別擇吉日而行事也。」上從光弼等議。

11月9日[编辑]

○乙巳,傳曰:「以非出身者,兼差學官事,不可爲也。司成以下,以文官兼差事,依大臣所啓爲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兩珥。

11月10日[编辑]

○丙午,上行望闕禮,仍賀大妃殿。平明受賀,又進豐呈于大妃殿。以至日也。命餉宗宰二品以上、承政院、弘文館。臺諫、入番翰林、都摠府、兵曹諸將等于闕庭。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兩珥。

11月11日[编辑]

○丁未,承旨崔命昌啓曰:「和義君瓔之孫綸,今命復職。和義君則載於《璿源錄》矣,自和義子轅,不載於錄。況於綸乎?不得已先修《璿源錄》而後,可授其職也。」傳曰:「綸之上言云:『和義君之名,雖載於《璿源錄》,而其職則見削云,故命復職矣。其令宗簿寺相考,瓔果無職,則追復其職,而其子孫亦皆追錄而敍用,可也。」命昌啓曰:「和義君瓔事,令宗簿寺考之,則瓔果不得復職,而降授高安長云。請捧承傳復職,其子孫亦錄用。」傳曰:「依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吏曹判書李長坤在政廳曰:「當以金絿,擬直提學,但絿數月內,自正郞轉至典翰,此近古所無。又爲直提學,則未久而將陞堂上,無乃太過乎?」正郞李若冰請擬甚堅,長坤竟不聽。以權鈞爲漢城府判尹,閔壽千爲議政府舍人,奇遵爲弘文館副應敎。

11月12日[编辑]

○戊申,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都摠都事權景祥,前爲北靑判官時,適値凶歉,當發倉賑民,而北靑境連端川,民之持銀來者給穀,否則不給,貧未得銀者,飢死甚多,至可驚也。且畀銀商賈,與爲謀利。請勿齒仕版。」諫院又啓曰:「觀象監日課紙減省事,政院曾啓之,色承旨聞敎,不言于該曹。請推之。政院在喉舌之地,臺諫所啓,但當出納而已,諉以新授承旨,不知格例啓之,上亦以爲然而不允。承旨所爲,至爲褻慢,漸不可長。其日當卽論啓,而不可不與同僚僉議,故今乃啓之。請皆罷黜,以嚴喉舌之地。黃海道都事宋洗精,人物不合。請遞之。」不允。

11月13日[编辑]

○己酉,御朝講。

○御夕講。

○平安道敬差官蘇世讓來復命,因條陳本道弊端五六事。其中有祥原居梁氏,其夫溺死,哀毁過傷,自縊而死。初梁氏及筓,歸于同郡人幼學金自浩,謹執婦道,事舅姑,甚孝。前年六月,自浩溺死暴水,梁哭不絶聲,勺水不入口者四日。成服後,倐起梳洗,告舅姑曰:「修短有數,不必過自哀慟。」旋入房中,盛衣服,自縊而死,夫婦遂合葬焉。死時年二十三,同住僅四載,邑人驚嘆,具由報官,官不肯轉達云。承旨權橃啓曰:「世讓咨訪之意,甚勤。以此言于該司何如?」傳曰:「非徒民瘼,亦有節義之事,其示該司。」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景祥所犯深重,故已命詔獄推之,不必先罷其職也。餘不允。」

○太白晝見。

11月14日[编辑]

○庚戌,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慶尙兵使成世貞,本貪瀆之人,前爲全羅監司時,求索荏子、皮物、魚物、油蜜等物于各官,船輸于南碩輔家,碩輔,監司時帶行者。反賣取利事,本府風聞,碩輔與碩輔之母及切隣二人推鞫,母與切隣太半承服,而碩輔不杖身死。今不可以其子之故,刑訊其母,切隣已受刑一次,亦不可加刑。請皆放之,而世貞不齒仕版。」傳曰:「成世貞之事,至爲非矣。南碩輔招辭,有船輸雜物反賣之語,則可罪也。其文案入啓。餘不允。」

○太白晝見。

11月15日[编辑]

○辛亥,宣醞于弘文館,竝令承旨往參。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金海、咸安、草溪、咸陽、固城、鎭海、漆原、宜寧、昌寧、玄風、山陰、居昌等邑地震,聲如微雷,屋宇搖撼。

11月16日[编辑]

○壬子,命罷慶尙道兵馬節度使成世貞職。

○傳曰:「予嘗有懷,而欲問之,然未知其當否也。大抵治國,莫大於用人。得人則萬事治,不得人則萬事乖戾。歷觀古昔帝王之用人,何必徒拘於銓曹之注擬乎?如知其賢,特擧而用之者多矣。我國用人,徒以銓曹之注擬而落點焉。其間或有特除者,則人不能無疑曰:『某也不異於某也,何辭特除之命?』習俗如是,故上有嫌於此,雖知人之可用,罕有特除之命。上下似爲相疑,其於用人之體何?古云:『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況如予乎?然以後世之事論之,則人君於簿書期會等末事,案籍雲委,而務精察之,如用人則徒徇銓曹之備望,例以落點,似乎不知其本末。予意以爲,非親政時,則用銓曹注擬可也;如親政時,則徒用銓曹之望,有乖於親政之意也。雖親政,如五品以下微官,則固不知者多矣,用銓曹注擬,猶可也,如四品以上,則銓曹在前,而色承旨聽傳敎,某闕書某名,付草于銓曹,銓曹知其人之果合於其職,則書批草,不合則卽論其人不合於其職之由,則人物之賢否,上亦知之矣。如是則於乏人之際,不須備望。且雖有親除之人,不合於公論,則自當不避論執,無異於銓曹之所擬也。以今日之事觀之,銓曹備望之人,間有俱不合其職,欲命改望,則改望之命,非特紛擾,人必致疑。以故雖知其不可,而姑且落點,言者隨其不合,持公論駁遞,徒致數遞之患也。或有議者曰:『人君親除之事,後有弊也』,予意不然。公論得行之時,則自有公論,公論不得行之時,則弊誰能防?人君知其人之賢而用之,則其人必感於知遇,而盡其職,用人之體,亦不狹窄矣。如西班,則雜職亦多,付銓曹,注擬可也,予所云者,東班之職也。前有論者曰:『親政之時,則上與銓曹,共論人之賢否,而除拜之,不須注擬。』此言可也,故己言于該曹矣。然論人賢否,固不可輕率。許多人物,必須先論其賢否而用捨之,則有妨於後日之用,勢有所難焉。銓曹亦不須顯論人之過失,只於親除之人,論其職之當否而已,可也。其問于三公。」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承旨等事,以憲府推案,見其公緘所答之辭,凡事政院,或有不及者,則必啓其所由。但近日承旨只有一人,雖遇式暇,不得致齋。且明日政事,吏、兵曹政廳,無可往者,可遞。餘不允。」

○太白晝見。

11月17日[编辑]

○癸丑,右副承旨朴英,因日課紙事,被論於諫院,再辭,不允。

○三公議用人規模以啓曰:「國家之治亂、政事之得失、生民之休戚,莫不關於得人與否,人君未能周知人物之賢否,故付之銓曹,審其當否而用捨之。銓曹若得人,則所薦用,皆可用之材,不得人,則眩於取舍,賢愚混雜,職事多曠。得人之本,實在於銓曹,旣付用人之權,而多自上裁,使不得從心薦用,則其流之弊,亦甚不貲。但君上信知其賢可用,而拘於銓曹之不薦,不別用之,則人主知人之明,人亦豈能知之?若所命非人,自有論執者。特命雖不可常行,時有深知其可用者,別命何妨?只審其實,毋用恩私,毋令貽弊,務要得人。」傳曰:「三公之議,是也。人君果不能周知人物之賢否,故付之銓曹,而時有特命亦可。」

○諫院啓曰:「院中之意,則請盡罷五承旨,金正國、鄭忠樑、柳仁淑、朴英、崔命昌而正言朴閏卿,昨日不以院中之意啓之,乃曰:『朴英則與他承旨之事有間。』甚不可,請竝罷朴英,而遞閏卿。」傳曰:「可遞。」

○正言黃士祐啓曰:「昨日臣患病在家,閏卿詣闕時,歷入臣家,同議啓之事以爲:『朴英事,則有間於他承旨。』今則院中以閏卿爲非而請遞之,臣不可在識。請遞。」傳曰:「可遞。」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事非大關,而盡遞承旨,甚不可。臣等見前承旨等,各盡其任,不見有闕事。大抵合於其任者,則久任之可也。今諫院所論承旨之失,出於無情,不可謂之過也。臺諫之體,則雖當如此,自上所當斟酌。且因數易而官爵猥濫,此亦不可;且見朴英,又繼而遞,此尤不可。公論不獨在於臺諫。若其不得已當遞之事,則臣等亦豈不啓之哉?臺諫若論權臣之事,而承旨等中間庇護,則臺諫雖如此啓之,亦可也。且臣等啓之如此者,非以臺諫之啓爲非,自上處之,宜得其中而安靜之。今雖已遞,還收成命,亦爲無妨。」傳曰:「承旨等事,予意亦如弘文館所言。但意謂臺諫,必啓而中止,至于今日,都承旨獨行公,六房公事多滯,且有政事,無往參之員,勢不得已命遞之。官爵之猥濫,亦非不知也,今旣遞之,不可煩擾改之。」光祖等凡三啓,承旨權橃亦啓以不可遞之意,不從。

○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啓曰:「承旨近日之事甚非,故本院論啓,而遞命已下,弘文館啓不必遞之意。臺諫之言侍從有時相可否,猶可也,再三强啓之意,臣不知其何以至此也。」傳曰:弘文館之意不非也。「時,諫院與弘文館,將有角立之勢。是日政,大司諫申光漢拜承旨,司諫尹自任特旨除義州牧使,兩正言,一則被論,一則避嫌,唯餘李壽童論啓未幾,上以壽童合於兵務,特旨除兵曹正郞,而諫官一新,竟不得爭。 ○以申光漢爲承政院左承旨,柳庸謹爲右承旨,鄭順朋爲左副承旨,金希壽爲右副承旨,尹殷弼爲同副承旨,朴壕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鏐爲司憲府執義,金絿爲司諫,閔壽元爲弘文館應敎,奇遵爲副應敎,鄭譍爲獻納兼成均館直講,權雲、柳希齡爲正言,尹自任爲義州牧使。

○憲府啓:「政院重地,而承旨金希壽,人器不合,請遞。」再啓,不允。

11月18日[编辑]

○甲寅,憲府啓前事,又啓曰:「同副承旨尹殷弼,亦不合於喉舌之地,請遞。執義金鏐,昨日避嫌,卽命遞之。朝參日不設御座事,當推該官,不涉於鏐。大抵豈可以小事,遞臺官?請命仍任。」傳曰:「執義事,憲府方推尙衣院之官,則慮鏐以長官將及,故命遞,若不及,則不宜遞之。可退議僚中,明日未爲政之前,回啓。」

○御夜對。上臨文曰:「淫酷殘忍,本於刑罰。今者憲府所鞫,多有死亡者,臺官固嘗擇差。此非淫酷之故,然近者刑曹不恤刑,罪囚多斃。當使憲府推之,而憲府亦有不愼刑之失,似難推之,故今日問于大臣矣。大抵用刑官吏,當存欽恤之心。」參贊官趙光祖曰:「憲府之官,皆賢者也。」上曰:「曾擇授其任矣。」光祖曰:「本館亦聞之矣。麻浦居人有千仇知金者,世豪富,以其女嫁朝士,因以驕橫,法司官員非剛明者,則不得治之矣。昔者崔末同者亦豪橫,交結權要,雖於三公處,皆折簡而通,人不敢加罪。成希顔爲刑曹參議,痛治其罪,一時稱其剛明。臣意以爲,憲府亦必以今方向治之時,朝官之爲壻於市井豪右之人者,當不齒仕版。其人等,不可不痛治而然也。豈有他意哉?只過於疾惡也。但本館以爲今方淸明,此輩安能大肆?雖士夫,亦有無識,況賤類不足道者?可刑訊一二次,嚴示懲惡之意,而卽諭之曰:『爾若復然,則更大治云,則其人亦有自新之路,而奸猾亦非不懲也。但以過於剛斷,故不能爾也。本館亦欲論啓,而察其意則不非,故不果矣。今若以憲府爲非而遞之,則凡豪强者必不攝伏,且恐憑藉而有欲去剛直之人者。剛直者,雖有一失,不可謂非也。近聞法官亦有追悔之者。」上曰:「果不可以此遞風憲之官。剛直者,人所必憎,予亦知之。」

○日暈。

○慶尙道漆原縣地震。

11月19日[编辑]

○乙卯,諫院啓曰:「正言柳希齡,人物則醇直,然無物望,不合於正言。請遞。」從之。

○憲府啓曰:「執義金鏐事,本府初謂自有該官,鏐雖長官,不應預知。且臺諫不可數遞,故啓請留之,今更問之,該員皆有故,鏐不遣其代,推必及鏐。可遞。」從之。

○大司憲金淨、掌令金湜啓曰:「近日本府所鞫多殞,曾已待罪,其後物故者亦多。是臣等不能恤刑而然也。今者刑曹囚人多殞,而令本府推之,傳旨已下,本府所爲,與刑曹無異,豈敢推之?且聞上敎亦曰:『憲府與刑曹同。』臣等不可在職,請速遞臣等,竝與刑官推之。」掌令李淸、持平丁玉亨啓曰:「臣等,授本職日淺,別無杖死者,但本府吏金世傑、石崑等,犯贓受刑,仍繫病死,南碩寶亦因成世貞之事,不杖而斃。此三人之死,皆在於臣等授職之後,臣等亦不可在職。」傳曰:「刑曹囚人,多致物故,予甚惻然。侍從之意,亦以爲可駭,故命推之矣。前日有言:『憲府囚人三父子皆死者』,其時大司憲與掌令皆待罪,予敎之曰:『後當愼恤云耳。』其後亦多致死,非以不恤刑而死也。刑官鞫囚,亦多致死,故命推之,非以憲府爲非也。其勿辭,急推刑官,可也。」淨等又啓曰:「刑曹與本府所失同,臣等在職而推之至難。且所失旣同,而上敎又以爲與刑曹同,尤未可在職。請遞而竝推之。」李淸等又啓曰:「用刑杖,則非臣時事也,旣屢訊之,而臣等爲本職後,欲加訊,仍不放而死,臣等在職,亦所未安。」傳曰:「予所謂刑曹與憲府同者,非責憲府也。然已命推刑曹,則法官之在職果難,可遞之。」持平盧㻶,以病不同啓。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應敎閔壽元、修撰具壽福啓曰:「聞命遞憲府,甚可驚愕。近日憲府罪囚果多致死,但聞獄有病氣,且本其意,則只欲抑豪强耳。西江居人千仇知金三父子,豪强無比,憲府以剛明制之。且非濫刑,至八九次,或至六七次也。只刑訊二三次,而皆死。其跡則似乎濫杖,而豪强者,不可不刑。其人奢僭無度,雄於三江,所當痛抑。憲府則宜避嫌,而上不可遽命遞之。方懲幺麿惡少之輩,而反見遞退,恐後爲臺諫者,不得自如,未知所以遞之之意也。」傳曰:「昨於夜對,已言予意耳。初非欲遞憲府,昨以刑曹罪囚多斃,予以人命爲重,令推之。前者千仇知金三父子,皆殞命於杖下,憲府卽待罪云。千仇知金等,其罪各殊,居住亦異。予敎後當愼刑,而其後亦多殞命者,恐憲府之不愼刑也。問于大臣,則以爲勿令憲府推之云。今日憲府强辭以爲未安,故遞之耳。」

○下承文院正字尹安仁上疏于義禁府。安仁訟其父琳,曾爲掌隷院司議,詐稱慈旨,被罪徒役事也。

○傳于吏曹政廳曰:「柳仁淑可爲大司憲,李淸可爲典翰耶?官爵之濫,非不知也,予見仁淑爲承旨,知可大用故言之。」判書李長坤等回啓曰:「仁淑果可大用者,上敎當矣,但爲通政未久。大抵官爵太濫,臣意以爲太驟也。且李淸爲典翰,則亦似過矣。淸初以正郞,超二資爲掌令,今又加之,不亦太過乎?」傳曰:「其以閔壽元爲典翰,而以淸爲應敎。柳仁淑則可大用者。大司憲重任也,雖在承旨,亦欲加秩而授之矣。其除之。」吏曹初擬承旨望時,欲以朔州府使,李蘋擬之,正郞李若冰、佐郞李忠楗,皆有不肯色。參判金克愊曰:「蘋何不可?」若冰等答曰:「不知。」仍相與笑之,竟不擬。

○以柳仁淑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正國爲黃海道觀察使,朴英爲承政院右副承旨,崔命昌爲同副承旨,金世準爲執義,閔壽元爲弘文館典翰,柳墩爲議政府舍人,特加授之。朴世熹、文瓘爲掌令,李淸爲應敎,宋好智爲持平,韓允昌爲司諫院獻納,鄭譍爲校理,孫洙爲正言,尹殷輔、金淨同知中樞府事,金希壽僉知中樞府事。

○都承旨權橃啓曰:「朴世熹以敬差官,方在咸鏡道,今爲掌令。司憲府必請令速來,今且日寒,北方風雪方作,反庫亦難。又不可更遣他人,請命停反庫。」右承旨柳庸謹仍啓曰:「臣嘗往其道,監掌反庫矣。曾聞三官儲穀,充實無欠,臣閱一邑之儲,則所聞不虛。以此觀之,不必强令反庫也。」傳曰:「朴世熹,可令上來,其所覈權景祥事,可諭觀察使推之。」

○政院啓曰:「北道人心惶惑,今方飢餓之餘,僅保殘生,而權景祥之事,必欲推訊,應致擾亂。況景祥之事,若復推閱,果可得其正罪,然臺諫洞知其事而論啓,已罷其職,不必更覈。」傳曰:「權景祥事,大臣亦云當推。朝官之事,不可終爲黯黮而棄之。」

○執義金世準啓曰:「近日所論等事,當與大司憲,議而爲之,但前臺諫所啓李希雍事,至此留難,甚爲未安。李氏、姜氏事,尤不可留難,成世貞事,所論之中,尤不當留難者。請卽聽納。」傳曰:「李希雍,功臣不當改正。李氏、姜氏,已論爲妾,今不可更論爲嫡之意,已盡言于前臺諫矣。成世貞事,若推考而論罪,則當奪告身也,自初臺諫,只請罷職,不可奪告身也。」諫院欲駁世準詣闕,而世準先在臺諫廳,故諫員避在尙衣院,方議之,世準猶未之知。已而,大司諫朴壕、司諫金絿啓曰:「昨命盡遞憲官。憲府爲抑豪强,疾惡則似過,然豈有他意?且非濫刑。爲憲官者,雖未自安而來辭,上當量之,而卽皆遞之。夫盡遞臺諫,非常事也。頃旣盡遞諫院,今又盡遞憲府。今雖不可追之,願勿復如是。如此則風憲之地反輕,而下人囂囂,恐自此有妨抑强扶弱之政也。且執義金世準,不合其職,請遞之。金希壽以承旨爲加資,今改遞承旨,其加資,亦當改正也。」傳曰:「所以遞憲府者,以方推刑曹故耳。金希壽,果以承旨而陞秩矣,但近日如是陞秩者,亦不還降,吏曹亦不啓降秩之意,不必降也。金世準可遞。」

○持平宋好智、盧㻶辭避,好智,以刑郞應被推;㻶,同僚盡遞,而獨在故辭。傳曰:「明日之政,當問于吏曹處之。」

○御夕講。

○朴壕等再啓曰:「近有官爵猥濫之弊。官爵猥濫,則朝廷不尊。大司憲柳仁淑,人物雖將大用,但今是職則過矣。夫雖一歲之內,有可超至崇品者,然豈多得乎?下此者則當斟酌授之,近日爵命太濫。恐由此成浮躁之習。」傳曰:「柳仁淑爲承旨時,亦欲陞用,以爲合於大司憲而授之,然見論於同僚,可遞之。」

○同副承旨崔命昌啓曰:「宋好智爲刑官時,所鞫之囚,一人死矣。」傳曰:「然則可遞。」

○全羅道全州等三十一邑地震。

11月21日[编辑]

○丁巳,政院啓曰:「兵曹以減軍額事,請於明年改軍籍時,竝議處之云。凡改軍籍,例於其年春始之,明年則以凶歉待秋成乃始。世祖朝增軍額及成宗朝減軍額事,可於明年春,預考實錄,至秋改軍籍時,竝議之。」傳曰:「可。」

○以趙光祖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淨爲弘文館副提學,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鄭應麟、任權爲持平。

11月22日[编辑]

○戊午,大司憲趙光祖啓曰:「臣出身不滿四十朔,職任猥濫。況憲長,持一國風憲,所任至重?且臣自出身後,濫處侍從,不爲他務,如文簿、條章等事,不知門戶,無異於初出身之人。敢辭。」傳曰:「大司憲之任甚重,人之合於此職者不易。銓曹雖不注擬,予意已注於卿,銓曹適以卿擬。雖曰不知簿領間事,此特末節,豈必經歷後知之?毋辭。」五啓,不允。

○副提學金淨啓曰:「副提學之任,重於大司憲。臣誠愚暗,何以能堪?臣前日雖爲此職,其時亦非堪當也,微臣不敢煩瀆,故冒處耳。初以差失,遞憲職,方待推劾之旨,而反有是命,反覆思之,必不堪處。請辭。」傳曰:「遞大憲,非責免也。憲府囚人多死,不可推刑曹之不愼刑,故不得已遞之。卿曾爲是職,有何不足?勿辭。」再辭,不允。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啓曰:「臣才識淺薄,出身未久,今年承乏,陞堂上。政院官員非一,相輔不逮,而猶多差失。監司職是二品,而專任一道之責。須以有重望之人差遣。且彼道今年甚凶歉,如救荒措置等事,一道之人,若以年少新進之人而不服從,不幾於誤事乎?且監司之任,國家深以爲重,故法云:『議政府、司憲府、司諫院,歲抄薦可爲觀察使者以啓,啓下吏曹而注擬。』臣未有是薦。若自承旨,特除則已,此則不然,恐法亦從而毁焉。請辭。」傳曰:「監司,摠治一道之事,其爲任果重矣。以此每欲擇授,爾近在侍從,必知予意矣。爲堂上未久,故未及被薦,予意與吏曹備望脗合,予未見其不合也。」再辭,不允。

○工曹判書金安國啓曰:「臣到北京,自念聖上留心性理之學,大夫士亦知向方,思得濂、洛諸儒全書及他格言至論,以資講習,而留帝都未久,未得廣求博搜,只以所得上進。所謂《語孟或問》者,朱子所作,與《庸學或問》,同時編次。然而《庸學或問》則已來我國,而此帙尙不來,故購求。須廣印,或置弘文館,或頒士大夫,則人可得以見《語》、《孟》之蘊奧矣。所謂《家禮儀節》者,皇朝大儒丘濬所刪定也。文義之脫略,補而備之,乃《朱子家禮》之羽翼也。亦印頒而使人講行爲當。所謂《傳道粹言》者,乃編集兩程先生所言之書也。所謂《張子語錄》、《經學理窟》、《延平問答》、《胡子知言》等書,皆濂、洛諸賢之所著也,皆要切於聖學故敢進。所謂《古表精粹》者,乃類選古今人所製表也。我國事大之邦,而文臣及儒士等,皆不習表文。前日大臣建議,請印表箋之書,而我國所存,但《宋元播芳》,而他無可法之書。每令赴京行次購來,而通事等不盡心求之,故不得購來。臣有心廣求,得此本而來。請多印廣頒,使文士有所考閱。」上嘉之,命賜酒。

○御夕講。

○全羅道珍原、南平、谷城等邑地震。

11月23日[编辑]

○己未,三公議啓曰:「朝官所犯,發於風聞,而不更推閱,遽先罷職,實爲未便。權景祥取銀之事,非徒人所難爲,窮民納銀受穀,亦恐非其情實。今若以是爲罪,直罷其職,則是終身廢棄,似甚曖昧。必須推問事干人,窮竟其實而處之爲當。但年久黯黮之事,推究事干之際,或至殞命杖下,則實可矜悶。且聞景祥在北靑時,於官務、民事,暗不能理,而其材器不適於用。姑令只罷其見職,勿訊事干何如?」先是政院請勿推景祥事干,依臺諫所啓,只罷其職,而不從。至是因講官之言,知咸鏡道饑荒,恐飢民見逮杖斃,命議于大臣,故有是啓。

○御夕講。

○臺諫啓曰:「人主,以爵祿待士大夫。近者官爵濫賤,驟陞者多,皆有僥倖之心,以開苟且之端,甚不可也。承旨鄭順朋,出身雖久,而別無踐歷。雖非終廢不用之人,必須諳練後陞用。尹自任,出身不久,爲義州牧使,而陞爲堂上。武班之中豈無合於義州牧使者乎?自任則如臺諫、侍從,可用處多,於其身亦無益矣。閔壽元爲應敎,亦超資,而又陞於典翰,其人亦豈安心?鄭浣,乃薦授六品職者也。若爲臺諫,則當不計資級與久近而用之,餘當循資而進,何必超擢爲工曹正郞乎?大抵用人之際,有人望浹洽者,人君固當擢用,然若至猥濫,則不無賢愚混進之弊,而人皆有躁進之心,不可不防於微也。近來所擢用者,皆可用之人,然不可無先後差等也。順朋等請竝改正。」傳曰:「所論四人,鄭順朋、尹自任,則銓曹薦用之。順朋雖無踐歷,而承旨多遞,人物不足,不得已陞用之。自任出身雖未久,而多歷侍從、臺諫。義州亦甚重地,此人文武材兼,故銓曹擬之。閔壽元則其初予意,欲以李淸爲典翰,銓曹以爲太過,故以壽元陞之,而以淸爲應敎。弘文館多闕,此人非不能堪爲典翰之任者也。鄭浣則一時被薦之人,指爲金湜等也。亦已爲掌令、持平,故銓曹注擬於持平望,予意欲歷試於六曹,然後可用於臺諫,故見工曹正郞有闕,而命擬之。皆不得改也。」史臣曰:「鄭浣爲人,無他才能,但苟合新進之輩,虛譽傳播,筮仕不踰一年,官至正郞。大抵今之用人,徒取虛名而已。號稱有操行者,未必有操行,外飾而內非者,居十之九。」

11月24日[编辑]

○庚申,御朝講。上臨文曰:「此云:『封周世宗後柴詠,以奉周祀。』以我國觀之,前朝王氏是也。今者有奉祭之名,而禮曹不致察,非也。」知事李繼孟曰:「國家待王氏之禮至矣。」大司諫朴壕曰:「臣曾爲開城都事見之,前朝諸王之墳,或翳榛棘,與丘隴無別。命禁樵牧何如?」參贊官崔命昌曰:「國家置崇義殿,以王氏之裔爲使、副使之官,令世守之,待以不臣,今則徒爲文具,祭奠饌具,全未精潔。且聞請除守護之人,此尤非也。」繼孟曰:「請除之事,已不得行矣,因設立之久,凡事不至廢弛也。」領事安瑭曰:「崇義殿,世宗朝所設,時遣禮官見察,可也。」

○政院啓曰:「《大明會典》,有國家所當諱之文。以私意削去爲難。今印出,不可承誤,後於赴京行次,貿一本,置禮曹,相考古事何如?」傳曰:「所啓當矣。今方奏請改正而印其書,則是以其書爲信,而頒行也。又不可私改其文,令赴京人,貿一件,置禮曹當矣。」

○御夕講。

○政院以吏曹意啓曰:「前則以大司憲爲多事,而遞成均同知矣。然初以趙光祖爲同知者,爲甚合也。請勿遞。」光祖辭大司憲時,竝辭成均同知,上令問于吏曹,故今所啓如此。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應敎李淸,前拜掌令也,超資已越次矣。前政特命授典翰,吏曹啓以不可,仍命授應敎。應敎,亦濫也。請遞。」皆不允。

11月25日[编辑]

○辛酉,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鄭順朋事依允,餘皆不允。

○傳曰:「獄囚之死,無如近日,摠計三十餘人。此乃不愼刑而然也。且獄中鋪陳及保恤之具,有所未盡,而醫藥亦有未盡耶?可別遣良醫,又檢鋪陳之具,使不至多斃。」

○命印金安國所獻《論孟或問》諸書。

11月26日[编辑]

○壬戌,命印許硡所獻《歷代通鑑纂要》。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鄭忠樑爲承政院左承旨,柳仁淑爲左副承旨。

○太白晝見。

11月29日[编辑]

○乙丑,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戶曹參判李自堅,庸瑣躁妄。參判亞於六卿,而久有物論;漢城府右尹孫澍,人物暗弱,不合劇地。請竝遞之。僉知中樞府事李繼福,謀利自恣,無所不至。其農庄在仁川,民田亦多抑買,一鄕苦之。且縱奴恣橫,奪士之妾,事甚駭愕。其奴則將移憲府推之,繼福請先去仕版。」皆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四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丙寅朔,傳曰:「薦擧人姓名單子,下議政府,使更議取捨之矣。然今專委政府,而後有物議,以某爲可,以某爲不可,取捨不一,則非但事體有所未便,亦或有未能精選也。姑下該司,使之可否,公論大定,而人物之賢否自辨,然後令政府審擇可也。」

○臺諫啓李希雍、成世貞、閔壽元事;憲府啓尹自任事及典籍任繼重,以祖上庶孽人,爲補充隊漏落,陳告于該司,其實從良已久者也。大抵陳告,乃凡民所爲,而繼重以文官敢爲之,甚爲鄙賤。請削仕版。諫院啓李自堅、孫澍、李繼福、李蘭事。傳曰:「閔壽元可遞,任繼重可推閱。餘不允。」

○全羅道臨陂縣地震。

12月2日[编辑]

○丁卯,禮曹啓曰:「薦擧人賢否分辨事,請與政府同議而審擇之。」傳曰:「政院前啓,與禮曹意同。予意以爲,若又有議論,以爲某也賢,某也否,取捨不公,則又不得已取捨之,事甚紛擾,故下該曹矣。今雖與政府同議,於衆情,必有未洽之人。政府、該曹、臺諫同議便否,更問于曹。」

○臺諫啓前事,不允。

○忠淸道保寧、石城、恩津、尼山、公州、定山、鎭岑、沃川等邑地震,有聲如雷,屋宇振撼。

12月3日[编辑]

○戊辰,御夕講。侍講官奇遵曰:「今聞薦擧人事,該司與政府、臺諫會議便否,問于該曹,臣意竊以爲不然。若待其物議而取捨,則物議或不一,而亦或有臺論,則彼在家自修之士,豈無有傷焉者乎?且以儒者之事,擧朝會議,亦妨於體貌。臣意京外所薦之人,令該司主掌而取捨之,然後移報政府,政府堂上、郞官,各以所聞,又從而正之,則庶乎其可也。」上曰:「該曹請與政府同議,予意以爲『臺諫共議,審其可否,則取捨甚精』,故有是敎耳。」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禮賓奉事李菱,持身不謹,至奪人妻爲妾。請速削黜仕版。水原府使申淵,性本貪鄙,不恤民隱,張樂崇飮,民甚怨苦。請罷。」皆不允。

○慶尙道慶州、彦陽、永川、新寧、軍威、義城、河陽、咸安、靑松、義興、慶山等邑雷動。

12月5日[编辑]

戊午,命罷典籍任繼重,以陳告事也。

○太白晝見。

12月6日[编辑]

○辛未,禮曹判書李繼孟,以病辭職。再啓,不允。仍啓曰:「本職則不敢强啓,請遞元子輔養官及經筵都摠管。」命只遞摠管。

○全羅道求禮縣,杜鵑開花。金藏寺遺基,又有麰自生發穗成實。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南部參奉李繼長,成世貞女壻以南碩寶毒藥致死事,推問事干,則多涉繼長。此乃朝官,本府不可擅便捉囚。請速密令禁府,囚禁推問。」傳曰:「李繼長,可速令禁府捉囚。餘不允。」

○禁府以不獲李繼長,來啓,傳曰:「必禁府只令羅將往捕也。如此事,則官員當往而不爾,可推也。令可疑處,更遣捕之,若未獲,則磨鍊捕告節目以啓。」

○太白晝見。

12月7日[编辑]

○壬申,政院啓曰:「官妓,今己革罷,宜置男樂。但平安道,使臣往來之地,置男樂,似不可。何以處之?」傳曰:「不必置男樂也。」

○御夕講。上曰:「近日臨政,每嘆乏人,是由求賢不誠爾。古人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一國之大,豈無其人?今者薦擧人等,雖未登科第,皆可用之。然薦擧科,禮曹宜速磨鍊。」侍講官奇遵曰:「薦擧人,該曹磨鍊,則於人情物議必合。如此然後,設科廣取,布諸庶位,可也。且師儒可當之人有之,則豈拘於科目而不用乎?大臣之議,必以輕變祖宗之制爲難,然得人爲重。」檢討官具壽福曰:「雖不由科擧出身,而可任師儒事,大臣拘於法,以爲未便。大抵用人在賢否,不在文藝。今拘於科擧,而可用者不得見用,有妨治道。大臣雖爾,上可自度。」上曰:「用人,自古有法例。若以一二之賢用之,而其後有不賢人間之,則其弊亦大,故大臣難之耳。若中科擧,有何不用處乎?」

○臺諫啓前事,傳曰:「李菱事,見推案後當處之。餘不允。」

12月8日[编辑]

○癸酉,御朝講。臺諫啓前事,李希雍、成世貞、申淵、李菱事從之,餘不允。

○吏曹判書李長坤辭職。再啓,不允。

○傳曰:「今朝經筵纔罷,便擊午鼓。與大臣、臺諫、侍從,相與論思,講劘治道,至爲美事,但年老之臣,當此日寒,未及朝飯,入侍俯伏,日晏而退,不無生病之理。予非以講論爲厭,只慮大臣之成疾。政院其知此意。」

○三公啓曰:「義州自朴英遞來後,久無牧使。防禦緊重,而救荒亦不可緩也。尹自任爲義州牧使則侍從、臺諫多闕,可歷試而用之,義州則擇可當之人,而催促赴任。」傳曰:「自任可擢用,故差受矣。然臺諫亦言其不可,當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9日[编辑]

○甲戌,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判尹韓亨允,非不能治事,然守喪不謹。此最關於人倫,固非細過,不宜居六卿之秩。水原府使金季愚,人物庸劣,決不堪任。請遞之。」韓亨允、金季愚、李蘭事,依允。餘不允。

○以權鈞爲永昌君,沈貞爲漢城府判尹,許硡爲禮曹參判,鄭順朋爲弘文館典翰,朴世熹爲應敎,金湜爲司憲府掌令。

12月10日[编辑]

○乙亥,受常參,聽啓覈。承旨崔命昌曰:「近者諫院請擇特進官,欲使左右前後,無非正人,其意當矣。然有未盡之意。祖宗朝特進官事,未得詳知,在成宗朝,文官二品以上及雖非文官,曾經六曹、漢城府、議政府者,皆得入參。可令循環入侍,各陳懷抱,所言善則採之。所言不善則自不容於公論矣。其不與於此者,入侍無期。前此入侍之人,無有所失,而皆令減下,則上之接下,不爲寬弘廣大,而於德量有損矣。人臣以不違顔咫尺爲榮,彼不參者,必有缺望。」上曰:「特進官,祖宗朝曾經六曹、議政府、漢城府者皆入參。今雖非經此職者,亦皆得參,諫官以爲混雜啓之,已令改選。旣改之,則不必復改。」領事鄭光弼曰:「凡人必立朝久,然後官至宰相矣。官爲宰相,而不參特進者甚多。在成宗朝,如李養生、崔格之外,無不入侍。其無學識者,挾啓蒙而入,人以指笑。大抵特進官,不必有學識,或以音律,或以官守,各陳其志。宰相之立朝已久者,多見削去,至爲未便。雖臺諫之言,豈可一從唯其言而莫違乎?臺諫之欲激揚,不爲非矣,年少之士所啓,上可斟酌而爲之。近來官職多曠,超擢太過,一二年之內,驟陞爲堂上者有之,柳庸謹,登第未滿三年,爲承旨,必指此而言之。或陞堂上爲承旨判付,而還降資者有之,指鄭順朋。是豈可乎?官職與祖宗時異,成法漸毁,甚未便。須更酌量。特進官何可改選?」右贊成崔淑生曰:「久仕宰相,不爲特進官,則終身不見天顔,有懷不能自達。臣意以爲特進,如輪對也,堂下官亦許輪對。以二品不參,至爲未便。不但二品堂上,三品堂上,亦可入侍。其曰左右前後無非正人者,乃朝廷侍從之謂,非謂特進官也。」光弼曰:「沙汰特進官,則不過三四十人,而接見者少。祖宗成法,不可輕改。非獨此也,凡事皆當量度爲之。近來屢經臺諫侍從之人,不數月之內,以不合敬差官,駁遞者有之。指金瑛。自上可以優容。若如是則人物將何以得之?」正言權雲啓曰:「今承旨等,以特進官改擇未便之意,啓之。當初立法本意,文臣二品以上,雖非文臣,曾經六曹、議政府、漢城府者,不擇而皆入者,以爲職至於此,則必非不善之人而然爾。近來甚爲庸雜,經幄之間,豈宜雜處?以此啓請而改擇。政院擇之不精,故臺諫又啓之。承旨何得可否而啓之?其失甚矣。承旨等旣以此爲心,何得精選?將退而與同僚議之,然已有更擇之命,不可不改。」傳曰:「特進官,在昔廣選,而諫官以爲冗雜,故欲改。左右大臣及承旨等,以久仕宰相,不可減下。承旨之言,有何情乎?」

○御夕講。檢討官李認曰:「邊方各鎭,雖小處,其所屬軍士不下二三百。任將,固當愼擇。」上曰:「擇將之言,果是。今者不擇邊將,爲僉使、萬戶者,皆武班卑下之人,用刑亦過度。一將之賢否,人命係焉。雖不能精擇,可用者擇用可也。」參贊官柳庸謹曰:「萬戶、僉使,若出身者,則器械嚴整,處事亦異。其出身者,未必皆賢,然計其前程,故所爲之事有異矣。」上曰:「僉使、萬戶,當以出身有前程者差之,然其用心賢否,豈在出身與否?」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臺諫所啓,承旨不可是非,而特進官事,屢於經筵,啓其未便之意。其所啓承旨,請罷。」不允。

12月11日[编辑]

○丙子,三公付標于《續錄》以啓曰:「成宗朝文臣二品以上者,雖非文臣,曾經六曹、議政府、漢城府者,皆爲特進官,令入侍經筵,以陳所抱,是良法美意也。今則以特進官冗雜,臺諫啓請改選,而又以其選不精,啓以改之。如此則彼不參者,永隔天顔,情意不通,必以爲國家棄我,將有缺望之心。各陳其志,言有可采則采之,其有不可之言,則舍之可也。請勿改選。」

○御夕講。

○傳于大臣曰:「特進官事,曾經六曹、議政府、漢城府者,皆得參之意,諫院豈不知而啓之?其意欲左右前後侍從之人,皆正人君子也。其意不爲誤矣。然旣已改揀,諫院更啓之意,未可知也。巳令承政院磨鍊,當聽政院之言而爲之。」仍傳于政院曰:「特進官改揀便否,斯速議啓。」回啓曰:「今日適官員多有,故請齊會議啓。」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尹溪,前之所失,有關人倫。典籍雖卑官,師表之任也。請遞之。」尹溪事,依允。餘不允。「

○黃海道信川郡,地震,窓戶振撼。

12月12日[编辑]

○丁丑,三公又啓曰:「大抵若除拜,則當爲官擇人。特進官則初立法之意,以爲宰相輪次入侍,以通情意也。成宗非偶然計而爲之,近因諫院之啓而命擇,是大累人君度量。須計先王立法之意,命勿更擇。前此政院不顧祖宗成憲,而遽擇之,亦甚失矣。是雖臺諫所啓,而臣等不啓,則其誰啓之?」傳曰:「今聞大臣之言,則與臺諫之意不同。當於明朝經筵,親敎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會禮宴,乃接見君臣之禮,固當行之,但近來年歲凶荒,災變不絶。當於此時,上下恐懼修省,以爲弭災之方。會禮宴,雖非游宴之事,如此遇變之時,行之不便。請停之。」諫院啓曰:「特進官混雜,故本院啓以改揀,三公以《續錄》意來啓,以爲未便。其立法本意,則位至二品者,必非不善之人,故皆爲特進官,以入侍也。此豈不分賢愚冗雜,以入侍乎?《續錄》所載二品以上之言,隱然有微意,豈可泥此,不分邪正乎?大抵君之左右前後皆正人,論思以輔君德可也,而大臣之據《續錄》敢啓之意,未可知也。」承旨及孫澍、李繼福事,皆不允。

12月13日[编辑]

○戊寅,御朝講。上曰:「昨日特進官事,大臣則可勿擇,諫院以爲可更擇,所論不同。今旣擇,不可更擇,又不可以已擇者還棄,今勿更論如何?」大司諫朴壕曰:「特進官,雖與經筵官有間,而其重則一也。不可不精選,故前日啓之選擇,而其選不精,故又啓改選,已有成命,而政院啓以不便,大臣又據《續錄》,啓以爲不可。《續錄》之意,亦非不選,而冗雜入侍之謂也。大臣之所啓非矣,不可不改選也。」上曰:「旣一揀擇,今又改選,則宰相之入侍者少,不可以此事爲非也。」領事安瑭曰:「諫院之請擇,其意則可也,臣等之意,非但以古例言之。臣於成宗朝,爲史官見之,成宗出自宸衷,傳敎于政院曰:『凡經筵時,經筵堂上,則每接見之,他宰相亦欲輪次接見何如?』一時皆以爲盛擧,卽命其稱號,以三望入啓,落點于特進官。自是以後,文臣二品以上,曾經六曹、漢城府堂上,則皆稱特進官而入侍焉。以之相講究邊圉,民間疾苦等。此固子孫萬世所當遵行之事也。何必精擇,然後入侍乎?且反正之後,臣爲承旨見之,諫官論五六人不合入侍,而其後亦令還入侍。大抵如知經筵、同知經筵職銜所帶之官,則不可不擇,故銓曹注擬亦愼之,特進官則非此之比。大抵官至二品,則豈甚迷劣乎?堂下官,且有輪對之時。以宰相反不如堂下官乎?請依《續錄》爲之。」上曰:「特進官輪次入侍,本是美事,如晝、夕講,亦命入侍事,則自予始爲之。如老病不可入侍之人,則政院可計而減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都摠府經歷金荊寶,其孼六寸,以補充隊漏落,陳告爲奴。其捉歸時,同僚適親見之,皆以爲殘忍。職至四品,爲如此之事,甚不可也。請罷職。」諫院啓曰:「判尹沈貞,用心詐譎。判尹之職,與六卿一也。不可以如此之人處之,請速遞之。」傳曰:「沈貞,銓曹以二品無判尹可擬之人,故擬之。且貞曾經判書,豈不得爲判尹乎?』金荊寶事依允。餘不允。」

12月14日[编辑]

○己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15日[编辑]

○庚辰,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捕盜將等,因興原君家逢賊,搜探獻納韓胤昌家,得牛皮,胤昌不可在諫官之列,請遞之。興原君以其鍮器逢賊事泛啓,搜探朝士家,而至令搜臺諫之家,可爲駭愕。捕盜將則法司當推之,興原君請令宗簿寺推之。」諫院啓曰:「特進官改揀,則可去者多矣。姑以其甚者啓之,則沈貞、李自堅、黃衡也。貞之詐譎,自堅之躁妄,皆不可近君之側也。黃衡則雖以《續錄》見之,不經六曹、漢城府、議政府,當幷汰之。」韓胤昌、興原君事如啓。餘不允。

12月16日[编辑]

○辛巳,注書沈思遜,以父貞被論,難於記事,遂呈辭。上問于政院,院以當遞啓之。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都承旨權橃於政廳,語及沈貞事,正郞李若冰曰:「前日地震延訪時,進有弊之言。曺繼商亦嘗曰:『吾陷於貞之術中。』以此士林大惡其人。」判書李長坤掉頭曰:「未也。其日上敎,有君子、小人之說,貞仍語及小人之事,退而謂曰:『繼商何乃爲如是之言歟?不出今日,必生大事。』」長坤仍謂參判金克愊曰:「令公聞貞之誚繼商之言乎?」克愊曰:「吾則未聞也。」長坤因曰:「貞常小繼商之爲人,豈與繼商有所爲乎?此必貞之厄也。」若冰微笑曰:「然則貞之其日所言,非自爲其說,乃因上敎而云然,似無咎焉。」長坤曰:「人言不可盡信,雖褒人者,亦多有虛說焉。」

○以李繼孟爲禮曹判書,尹自任爲弘文館直提學,閔壽元爲副應敎,丁玉亨爲司諫院獻納。

○慶尙道泗川、昆陽、南海、居昌等邑地震,有聲如雷。

12月17日[编辑]

○壬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檢討官具壽福曰:「虛懷而來天下之善,以爲一己之善,揆以義理,若善則當力行也。」上曰:「好善莫過於求賢,而不用則無益。近者薦擧人,將以試取,而禮曹將更擇而除之,予意以爲各人所擧,禮曹豈能知之?若擇而除之,則與初薦之意殊異,如有不可者,自有公論。」參贊官金淨曰:「下人之議,所見各異。或云禮曹掌之,當議除之;或云與於薦者,豈有大不善?宜不除,而廣取之可也。其議如是,然臣之庸鄙之意,亦同於上敎。薦擧者雖幸有不可者,亦無幾也。聞禮曹除之過半,僅存四十餘人云。如是而或有故未赴者有之,則亦非廣取也。」上曰:「若以賢者比方,則薦人之中,亦有高下之懸殊,然豈有大不可者?」金淨曰:「此等人,出於常科,則必共喜悅,以爲得人。初與選者百二十餘人,所除止二十餘人則可也。」壽福曰:「人物多般,今所薦擧者百餘人,其倫必殊,以高比下,必有大不侔者。如是取之,則大可者亦或不中於混雜之中,而不可者反得與焉。禮曹之意欲勿混雜耳。」上曰:「大可之人不與,則誠爲可惜。大抵用賢之道,不必論科目也。然非科士,則不得用於文職,故乃設是科耳。」參贊官柳仁淑曰:「雖少其數,亦有不中者,與於選者,皆可人也。」壽福曰:「議論固不同,然欲少其數者多。且今禮曹郞官擇除,故其所增減,必得其詳也。」金淨曰:「少之則與之者,皆可人也。然減之過少則不可。宜選七八十餘人也。」仁淑曰:「少其數而取之,其餘則吏曹隨才用之,亦非棄之也。」金淨曰:「今者人物則少,而窠闕則多,得可人用之可也。今之與於此者,皆非大不可者。聞曾所薦用爲守令者,其治有效,民蒙實惠云。」仁淑曰:「今侍從多闕,而可當者絶少。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合於侍從,蓋重黃海一道而遣之。然堪爲監司者亦多。正國則宜留朝廷,以備侍從。」上曰:「侍從果重,然監司所任亦重,所當擇遣。正國旣受是任,故前亦擬於承旨之望,而予不下點。」金淨曰:「仁淑非以獨見啓之,群議皆謂此人宜在近侍。」上曰:「黃海道飢荒尤甚。救荒事重,當別擇遣。若以參判之人出遣,則又無可爲參判者。且已經其任者,不可復遣。且今一官之闕,銓曹不得其可當者,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豈曰無人?然雖有可人,不可卽置高位也。且今日弘文館,啓不御經筵事。近者日候寒甚,宰相苦甚故停之,非忘學問也。」淨曰:「擇其溫和之日,或不時召對,或御夜對,非不可也。非徒學問,與士大夫相接,亦有所益。」上曰:「所言是也。人君非徒要爲學問,頻接賢士大夫,自有好底意。」淨曰:「上敎如是,宗社之福。非徒講學,亦可以通上下之情。近者朝講,日晏忘倦,以至亭午,臣等至爲未安。或於經筵進小膳何如?」上曰:「頻接賢士大夫,涵養薰陶,所益豈少?近以停經筵者,非厭言論也。前日纔罷朝講,已報午鼓。老相未食而失時,是所未安。果於經筵進饌,使上下皆不失時則可也。前以此意問於政院,則以爲舊所不爲之事云,故未也。」淨曰:「人君,一日萬機。不可徒以出納爲視事,時時引士大夫,論斷國事,可也。」上曰:「君臣之間,義則君臣,情猶父子。相與接見,非徒進其法言,如民間疾苦,下人啓之,然後上亦知之矣。」

12月18日[编辑]

○癸未,御朝講。上曰:「人君切於求賢,則必有賢者。近將薦擧試取,聞禮曹磨勘除去。予意旣薦,而又除去何如?其數多,故必有高下之倫,不知禮曹何以處之?」領事安瑭曰:「初薦百餘人,而今抄四十餘人,已報府,時未議定耳。」上曰:「蓋欲精擇而然,旣已薦之,必皆可人也。」特進官許硡曰:「凡常用人,則取一才一藝而用之,別設科目,則不可不擇。」特進官趙元紀曰:「國爲設科,似無私情,而但藻鑑不明,或取外貌而擧之,是所當擇。」金淨曰:「大綱則無大不可者。」參贊官崔命昌曰薦擧之人,以殿策取之,則或有短於文,不得與焉者。當勿狹其選。「上曰:」但取以製述何如?或以講取,無奈可乎?「大司憲趙光祖曰:」試官知所以取之之道,則雖不講可也。「安瑭曰:」講經後,又取以製述,則不中者必多,且不可或講或製也。「持平鄭應麟、正言權雲,極論沈貞、李自堅及黃衡等事,不允。

○吏曹判書李長坤,以孔麟瑞、金正國、朴壕等,擬承旨望而啓曰:「前者正國,遞承旨之後,未授他職,故擬諸監司之望,而及今臨用,其可爲監司者,則於通政之列,亦多焉,可爲臺諫、侍從者鮮。皆以正國出外爲惜,本曹意亦然,故擬之耳。」上落點于麟瑞而傳曰:「正國非不合於臺諫、侍從,予見其剛明,雖爲承旨之時,猶欲陞秩,用爲監司。且今黃海道飢荒已甚,救荒亦緊。守令則不可盡擇,而八道監司,意欲擇遣剛明者。正國旣遞承旨之後,爲監司,故不爲陞秩耳。且已受任將歸,宜不改也。」

○以孔麟瑞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坫爲同知中樞府事。

12月19日[编辑]

○甲申,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拜辭,傳曰:「本道連歲凶荒,前監司尹殷輔,救荒諸事,勉力爲之。卿久爲侍從,必知予意。其往體予意,務農桑,恤民隱,嚴明黜陟,率勵守令,使民安業,以副委任之意。」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奉常寺僉正李孝彦,心術兇猾,亦不謹於國事,請不齒仕版。錦山郡守鄭光輔,性本貪酷,不可任字牧之責;寶城郡守張漢功,性本邪諂,虐民以事權要;眞寶縣監韓晟,重斂病民。請竝速罷。綾城縣令宋世琳,久病不出衙外;咸陽郡守金湜,性本闇弱,病不治事。請竝遞。」皆不允。

12月20日[编辑]

○乙酉,御夕講。侍講官閔壽元曰:「孔子釣而不網,弋不射宿。於此可見聖人,與天地生物之心,同其大矣。此鳥獸魚鱉咸若之氣象,人君須當體念。」上曰:「人主之化,雖一物不獲其所,不可謂盡其責也。近來民失其業,老者塡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必多。思之至此,不勝寒心。」壽元曰:「上意懇惻至此,生民之福也。」上曰:「災變連仍,不可的指爲某事所發,然刑獄之間,被罪者多,冤抑必多矣。」檢討官李認曰:「人心風俗不美,故刑以弼敎,然古人有言:『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王者之政,當如是也。雖犯綱常之事,豈無曖昧乎?不可以綱常之事,一切拘於法而治之也。我國家有緣坐之法,而被謫者多。如此事,上須省察。夫天道秋盡則春生。犯罪者已懲其心,則可宥之也。」上曰:「惟仁人,放流之,屛諸四夷,不與同中國。其有罪懲之,亦王者之政也。其間有疑似者,則當明察之矣。」壽元曰:「李認所言,爲緣坐等事而啓也。惡不仁之道,仁者所不可無也,然天道十年亦變。反正後,以緣坐在付處者,無乃有可放還者乎?」上曰:「緣坐者果曖昧矣。然有律文,故分其親疎而定罪矣。」認曰:「亂臣、賊子則人得以誅之,仁心慈愛所不到處,然聖人罰不及嗣。其子息同生之中,有以曖昧之事被罪者,當宥之。天災、地變,如此其甚,臣恐或因此而然爾。上亦以此留念,則可以伸冤矣。堯、舜亦誅四凶。誅惡則雖聖人,不得已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1日[编辑]

○丙戌,御夕講。參贊官金淨臨文曰:「此云:『人潔己而進。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此聖人待物之洪量也。人君於此,尤當省念。待物之量須如此,不追其旣往,不逆其將來,以是心,至斯受之,可也。若先有心,以爲此人前所爲不善矣,今雖如此,退則必爲惡也,則是億逆之事,非人君大度。須鑑空衡平,萬物出入,而姸蚩自明,是廓然大公之道也。」上曰:「爲人君者,須寬大其量。但好善惡惡之事,則不可容量矣。」淨曰:「洪量,至公無私,若於善惡皆優容,則是姑息之謂,非廓然大公之道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2日[编辑]

○丁亥,御夕講。參贊官柳仁淑曰:「向於政廳傳敎云:『各道監司於殿最,多不用意。惟忠淸監司,似嚴明黜陟,而他道則僅爲備數。任方面之責者,豈敢忽於殿最乎?』幸有所聞不廣,所見不明而然爾。大抵人主一言,下人皆以爲法。爲方伯者,盡善人正士則可,若不然則以多貶黜守令爲美事,不分賢愚而有濫黜之弊矣。」上曰:「政廳傳敎之意,非謂可人皆欲爲中下等也。今民生甚困,守令豈皆賢乎?以民生之困見之,則任字牧之責者,必多不用意,而監司殿最,居中下者,只有一二人故云爾。臺諫亦駁其監司不嚴明黜陟,故予謂臺諫所見聞,與監司之見聞不同,然褒貶果不用意云,非謂不分優劣而黜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臺諫再啓,傳曰:「臺諫欲淸朝廷之意當矣。然人物若不至有大過,則姑置之,使有改過自新之道,是亦可也。近有數遞之弊。纔知所司之事,旋卽移差,至爲未便。」

12月25日[编辑]

○庚寅,御夕講。

○聖節使方有寧,還自京師,上引見,問中原之事。有寧曰:「臣去九月十二日,到北京,聞皇帝去七月初九日,自宣府幸大同,九月自大同,入偏頭關,因向陜西楡林衛,去京師約一千五百餘里。皇帝或爲田獵,或爲微行,或投宿民家,行止與凡人不分云。又聞蘇州常熟縣,本年五月十五日,有白龍一、黑龍二,乘雲下降,口吐火焰,雷電風雨大作,捲去民居三百餘家,吸船十餘隻,高上空中,分碎墜地,男女驚死者五十餘口云,然未可信也。」上曰:「中原亦有地震之變否。」有寧曰:「中原亦有地震,而其震與我國同日也。」上曰:「奏請使之奇何如?有寧曰:」奏請使初到上國,呈奏本于禮部,則郞中鄭元,對之邈然,郞中姜龍,接之和裕。翌日禮部得《客部條例》於人家,具載我國之事,尙書《毛澄》以爲此書,雖出私藏,頗有可信。南袞等上書于禮部,尙書見之稱善,十月初十日,太監齎副本,向行在所。若皇帝猶在楡林,而不更深入,則庶幾易得奉聖旨而還,今月二十日間發程,而正月可入來矣。但皇帝行在遠近,未可必也。「上曰:」皇帝還期,其處人知之乎?「有寧曰:」亦不知。「

○臺諫啓前事,又曰:「李陌,以壓良爲賤,旣奪告身,未踰數月而還給,爲惡者何所懲乎?請還收職牒。」皆不允。

12月26日[编辑]

○辛卯,御朝講。侍講官朴世熹曰:「待大臣,須以禮貌。古則有不召之臣,學焉而後臣之,如此者,未易得也。如唐太宗之於魏徵,宋太祖之於趙普,皆敬事之,須優加禮貌。世祖朝,待大臣多親近。雖非大臣,禮貌以待之,是美事。臣有賢者,則必尊寵之,故人心、天命,皆歸向。文宗尤爲尊禮賢臣,故如成三問輩,爲節義之言,不顧身死而曰:『顯陵松栢夢依依。』」參贊官崔命昌曰:「待之雖至,誠意不孚則不可也。」檢討官具壽福曰:「上下情意相通,則可謂誠意交孚矣。今大臣經年病臥。前此在大臣之列者有病,則時或遣醫問疾,且賜藥治療。如此則情必感激,而爲君上之美事矣。」上曰:「斯言果甚。若大臣有病,則命賜醫藥矣。但有至於經年者,則醫藥亦不得連續矣。」世熹曰:「司馬光云:『輔養太子,須以左右前後,皆正人、端士,爲之敎導。』古人云:『一薛居州,獨如宋王何?』左右前後,善人衆,然後格言日進矣。」掌令金湜曰:「司馬光之言,雖是,今則王子與臣下,不與同處,與宋時有異。此規模須當改之。如唐之李泌,與肅宗爲太子時,爲布衣交,而當祿山之亂,輔翼之功爲多。大抵天性傑出者則已,不然則須待敎訓輔導之功,然後可以成功矣。」世熹曰:「小臣不得詳知內事,但聞王子雖云幼弱,然已通言語,人事無不知之。古則有胎敎。況能通言語,則今時輔導,不可不勉。」上曰:「輔養元子,須以純謹者常侍,如婦寺之徒,亦不可無也。故又令大臣敎養,不可徒誨文字。凡事從容開導,可也。」世熹曰:「三公旣皆往而輔養,其外亦有往誨者,則老成之臣,豈偶然爲之?但大臣因國家多事,不得屢往敎誨,在臺諫、侍從之列者,聖明洞知其人,以某也某也,爲可轉導而命遣之,亦可也。正人多,然後輔養之道有益矣。」上曰:「年少端士,果可輔養,然不可遽爲之。」特進官許硡曰:「元子,國本,所係至重。幼少之時,須當預養,然輔養之官,不可日夜侍在,凡常侍左右者,亦當戒飭,使非僻之事,不接於耳目,樂聞正臣之言,婦寺所言,不許聽納,然後可也。」上曰:「婦寺之類,亦豈無戒飭者乎?」掌令金湜、正言孫洙啓前事。

○傳曰:「李陌職牒還給事,予以爲雖給告身,不必敍用,故給之,更思之,則如堂下官,無敍用之命,不得敍矣,如堂上官,受職牒,則必付軍職。然則亦可還奪。李孝彦事,聞其情狀,則果不得在職,可罷也。張漢功、韓晟、鄭光輔,亦可遞也。」

○正言孫洙啓曰:「臣於經筵所啓事,非以沈貞、李自堅,必欲遞也。大抵臺諫之論,乃一國之公論,非獨以己之見聞論之。近來竊見臺諫之論,或有苟且。古之聖賢,以顔色幾微,尙決其去就,且三諫不聽則去之。如李希雍事,啓之終年而不允,臺諫宜去就而不爾,此甚苟且。臣在職甚難,請退而待命。」傳曰:「朝於經筵,正言孫洙言沈貞、李自堅事,以爲臺諫論事,當決去就。予以爲沈貞有顯過則已,無顯過則於待宰相之道,爲不便矣。李自堅爲參判,久而無失,不可遞也。特進官事,欲遞本職,故竝與特進而欲汰,大臣皆云:『古則爲大臣者,無不入侍。』且言:『已令政院改揀,何必復改?』凡所啓,何有不聽?且臺諫言事,亦有輕重,不可例爲去就。其招孫洙言之。」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正言孫洙辭職事,果非院意,以其己意爲之。但是非判然之事,久啓不允,故欲辭,上可快從。」傳曰:「沈貞等事,不可從也。孫洙以兩司同啓之事,而獨辭職,前所未有。」

○孫洙承召來聽傳敎,更啓曰:「臺諫之職,不可苟且。近來臺諫所言,乃一國公論,自上耳目,亦不可不廣也。將朝廷得失,論執已久,積日累月,至於終年,不得蒙允,其去就豈可苟爲乎?沈貞、李自堅等,上雖敎云,無有顯過,爲人不容於士論,故啓之矣。不可在職。」遂退。傳曰:「臺諫雖辭職,當合司而爲之,未有不相可否,而獨自辭職者。且近來駁人太過,幾無全人。若一從臺諫之言,則人物不得接迹於朝廷也。明日更召孫洙言之。」史臣曰:「進賢退不肖,君相之任也。後世人主。聰明不能周,大臣昧吐握之義,甚者至爲子弟求官爵,而無意於進賢退不肖,擧用則付之銓曹,彈劾則委諸臺諫,安坐厚享,若無所爲,由是臺諫專主進退人物矣。以耳目之官,持一國公議,務使朝廷淸明,而今反以爲盡聽臺諫之言,則人物不得接迹於朝廷,豈非失言乎?」

12月27日[编辑]

○壬辰,正言孫洙來聽傳敎,仍辭職而退。傳曰:「近來駁人煩數,豈能一一皆與大臣議乎?人物進退,果大臣事,而今則不爲也,然或於經筵言之,或以己意啓之。昨日經筵,予亦問而議之。今者駁人多,故朝無全人。臺諫所論,一一皆從,則朝廷誰有接迹者乎?臺諫雖以所聞啓之,而其不可聽者不聽,亦人君寬洪之量也。臺諫獨以其意爲者有之,以兩司合啓之事,正言獨爲如此,古亦有是事否?未可知也。强爲如此,則事不安定,須其就職。」洙聞敎更啓曰:「臺諫合議事,臣獨爲辭,於大體未安之意,臣亦非不知,但任言責者,於進退,不可苟且,故啓之矣。其所論啓之事,或有重有輕,事之輕者,不必敢啓,然近來國家事,雖其輕者,臺諫必言之,然後紀綱正矣。所論雖有大小,在上聽納,則何有大小?如朱雲之折檻,辛毗之牽裾,一時見之,則必以爲駭然,其愛君之誠重,故其觸犯君上如是。近之所啓,雖不如朱雲、辛毗之所言,然豈以此事爲容易乎?上之遇臺諫,雖是非判然之事,不卽聽斷,以歲月爲期,豈有一言而蒙允者乎?是以下之所爲苟且,而上亦厭聞,以此留難,上之所爲,亦苟且也。君臣之間,情親雖如父子,去就之義,不可不明。臺諫非他官之比,一國之利害,人主之得失,皆所當言。任是責者,豈爲苟且乎?君臣上下,逆探其情,而爲之苟且,則豈云朝廷之美事?今則聖上學問高明,復無弊事,若後之人主,學問不明,則其弊不細。臣非以沈貞、李自堅事,不允爲辭,平日在侍從之列,有所見而欲啓之,故如是矣。大抵以臺諫,比諸挽虎鬚、撫龍頷者,是至危事也。然剛直之士則不避,而明君亦必寬裕而聽之矣。雖更思之,不可在職。」遂退,又召孫洙,傳曰:「予意已盡言,其速就職。」洙又辭職,不從。

○工曹判書金克愊辭免,不從。是日政有特命故辭。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正言孫洙,兩司論啓事,雖不與同僚議,而獨辭其職,然爲臺諫者,各以其意爲之,不必以一律爲之。臺諫著笠出入,於見聞至爲驚駭,須速遞。沈貞與李自堅,特進官之任,雖非經筵官,然其實與經筵官一也。其得與者,雖非皆賢,其甚者,沈貞、李自堅也。請速減下。」傳曰:「沈貞、自堅,皆不可遞也。」

○以孫澍爲同知中樞府事。

12月28日[编辑]

○癸巳,召孫洙,敎以勿辭,洙又固辭洙又固辭而退。

○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啓曰:「正言孫洙,以不得其言,當去之意力辭,有足嘉矣。今聞洙進啓之言:『李自堅有淸德,不須遞參判,及臣無學術,不自知臣意之是非,請下問大臣』等語,優游不定,失臺諫之體。請遞。」從之。

○吏曹判書李長坤等啓曰:「金湜、宋世琳,病不治事,廢事亦多。請改正。」傳曰:「可。」

○以㟓爲海安君,趙元紀爲議政府左參贊,金安國爲右參贊,金克愊爲工曹判書,尹殷輔爲吏曹參判,崔漢洪爲漢城府左尹,方有寧爲右尹,朴世熹爲弘文館應敎,李淸爲校理。

○日暈兩珥。

12月29日[编辑]

○甲午,右贊成崔淑生啓曰:「臣今爲謝恩使,南袞、李耔等奏請改正《大明會典》所載,蒙許將還,故出謝恩使。臣自幼歲,素有疾病,在廢朝,多遭刑杖。聖上卽位,奏請誥命時,臣以書狀官赴京,間關道途,喘證加作,或調或仕,僅得連命,若事緊之司,則不得行焉。古人云:『君父之命,雖水火不避。』聖上拔擢微臣,任之以事,臣子以疾辭之,至爲未安,然謝恩使赴京者,豈至無其人哉?且君臣之間,有微懷,不可不達,故啓之。」傳曰:「謝恩使,不得已以正二品以上差之,而他無可遣之員,故落點於卿矣。且卿之病,原非臥痛,可調理而往。其勿辭。」淑生又啓曰:「上德至重,死於王事,實臣之職分也。第以臣之病,今年尤重,雖在常時,或五六日調保,然後得一出仕矣。若今遠赴,臣之生還,未可必也。請遞之。」傳曰:「卿之病,果如卿之所言,則不必遣也。其遞之。」史臣曰:「淑生之請辭謝恩使,可謂無義矣。人臣旣以身許國,則臨利害、遇事變,身之死生,不暇顧也。君命之,則雖使之赴水火,亦所不避。況奉使朝天,有何甚難,而辭至於再乎?其初辭以疾也,上所敎可以感悟,而强辭之,其與古之使萬里外國,而尙無幾微出於言面者,何其遠哉?朝廷以淑生可用,擢置廟堂之上,而及其遣使也,厭其勞苦而强辭焉,如淑生者,將焉用哉?觀其志氣卑弱,不過欲安坐美食而已。嗚呼!淑生,其可謂大臣乎哉?」

○臺諫啓前事,不允。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