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孝宗實錄/六年
春正月
[编辑]1月3日
[编辑]○戊子,以金益熙爲大司憲,南天澤、尹澄之爲持平。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守禦使李時昉曰:「南漢城中,欲措置軍糧,而無他料理之策,請以水上各邑稅米五六千石,輸入山城,以爲臨急餉軍之資。」上曰:「其數雖至萬餘石,盡令輸置于南漢可矣。」時昉又曰:「忠州官穀最多,三分耗穀,亦請輸置山城。」從之。承旨洪處大曰:「頃於筵中,以修治白馬山城〈在義州。〉爲敎矣。臣等以私書密問于平安監司,則答以山城砲樓倉庫,幾盡頹廢,今欲修築,而有煩聽聞,故方募聚僧徒,營造寺刹,仍欲修葺山城云矣。」上曰:「若或煩泄,則極可慮也,僧徒營造之計,似得之矣。」
○禮曹啓曰:「今正月十九日,永嘉府夫人小祥也。王妃當有變服節次,而《五禮儀》,王妃爲父母除服條,本服則十三月而除,公除之禮,則十三日而除云。故初喪已行公除之禮,小祥日,則無可除之喪服。至其日曉頭,以素服望哭於內庭,仍除素服,卽服吉服,而第其日,乃初忌也,不可以吉服終其日,除素服服吉服,哭臨後,去吉服服淺淡服,翌日還進吉服,方合情禮。」從之。
○吏曹啓曰:「公州、錦山、龍潭降號。恩津、尼山、連山、鎭安革罷,俱準年限,請竝陞號復設。」從之。
1月4日
[编辑]○己丑,命賜酒入直將官軍兵于仁政殿庭。
○平安監司沈澤、水原府使金壽仁辭朝,竝召見,而面諭,命小宦取强弓,特賜壽仁曰:「聞爾膂力絶人,試挽之。」壽仁惶怯,彎不盡彀,上微哂,仍賜甲冑弓箭。
1月5日
[编辑]○庚寅,安岳郡守鄭䌖、江華經歷韓壽遠、寧遠郡守兪椗、鴻山縣監李穉辭朝,面諭以遣之。
1月7日
[编辑]○壬辰,以成夏明爲司諫,尹鏶爲舍人。
1月8日
[编辑]○癸巳,命召大提學蔡𥙿後、大司成金益熙,與左承旨金佐明,試製儒生于成均館。進士徐文尙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賜物有差。
1月9日
[编辑]○甲午,以許積爲遠接使。正二品中,無可合之人,大臣以積薦于筵中,陞資差遣。
1月12日
[编辑]○丁酉,上御仁政門,行朝參。
○上御朝講,講《詩傳》《蟋蟀章》。
○大司憲金益熙請以黃瀗犯贓之物,沒入于官,命議于大臣。大臣以爲,黃瀗旣貸其死,則沒官之典,似難輕議,而犯贓米布之見出於兩道者,請依臺臣之啓,竝令屬公。從之。
1月15日
[编辑]○庚子,以全昌君柳廷亮爲謝恩使,吳挺一爲副使,姜鎬爲書狀官,蔡忠元爲執義,李慶徽爲校理。
1月16日
[编辑]○辛丑,觀象監啓曰:「治曆,王法之先。曆久而差,隨時改正,未有過百年,而不修者也。授時曆已過三百年,多見違天之驗,崇禎初,始徵西法,測驗有年,觀其論說精密,一變諸家之踈謬,間有異議,皆不能指言其故。曾因聖敎,再遣術官金尙範于北京。傳學其法,而中途病死。請更擇精於曆法者,隨使行以送。從之。
1月17日
[编辑]○壬寅,上御晝講,講《詩傳》《揚之水章》。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江華留守鄭世規入侍。上以江都沿邊設堡便否,問于諸臣。諸臣所對,各有異同。上曰:「予之必欲於水邊設堡者,以江都官府,僻在深處,水邊無備禦之具。留守深居府中,變出蒼黃,則亦安能措手乎?府中雖有兵器,事急之後,始乃搬運於水邊,勢所不及。丙子之亂,予所親見。若先設堡於江邊,則國家雖遭亂而入處,各堡邊將,自當備禦矣。設堡鎭守,募民以居,則流移閑雜之民,必有應募而入者,收布於所屬鎭卒之在外者,以給鎭下之軍,不亦可乎?蓋土兵之欲移者移之,不願移者,不必强移之。自昇天府燕尾亭,至德浦,以固內外之勢,則其於守禦之道,不亦利益乎?凡兵家之勢,有內實外虛者,而今則內外俱虛,豈不寒心。掃除他故,從速設堡宜矣。」又曰:「設置邊將於水邊者,政爲臨急之用。所謂江都天塹者,以其能守也,若不能守,則焉用天塹爲哉。朝家雖曰乏人,而豈不得一二邊將之可合者乎。」?又謂世規曰:「鐵串,卽碧瀾渡下流也,實是要害。井浦,卽喬桐下流也,似非緊關。以井浦移設於鐵串,則如何?一島之中,破東補西,實涉苟簡,而亦出於不得已也。」世規曰:「井浦實外洋候望之重地。旣設之鎭,何可復撤。」上曰:「然則先移花梁,而海西一鎭,亦宜移入,竝設四鎭於沿邊,各置邊將,恒留其鎭,則不待留守之令,而臨急可自備矣。」兵曹判書元斗杓曰:「今使世規,還往江都,詳觀地勢及土兵入居形便,或密報備局,或密啓以聞,而處之可矣。海西鎭堡,察其緊歇,徐徐移入,亦可矣。」右議政沈之源曰:「四鎭雖不可一時盡設。燕尾、甲串最是要衝。先設兩鎭,以本府將官,率本府之軍,或號中軍,或號千摠,恒居水邊,亦合於備禦之道矣。」上曰:「一鎭則以本府人居之,一鎭則移花梁鎭卒可矣。」斗杓曰:「本府糶穀未收者,六千餘石,只當收其倍,而其餘則蕩滌宜矣。」世規曰:「未收之穀,請以子母停息之法,徵之。」上曰:「此法,乃是令甲乎?領議政李時白曰:」江都異於他地,雖以子母法徵之,所失不多,而得民心則大矣。「之源曰:」子母停息,古有其法,以此法徵之,不亦好乎?。「斗杓曰:」江都乃國家依歸之地。今者留守入朝而還,一境之民,擧皆有望,豈可無慰悅之擧乎?。「上從之。世規曰:」江都之民,丙子之亂,十無一存。幸而生全者,父失其子,妻失其夫,語及亂離,至今流涕。目今居民鮮少,生理之艱,倍於他地。雖非保障,國家所當蠲稅,以紓其力,而賦役之出,與他邑等,殊無顧恤之意。加以前後留守,或作官舍、或作倉庫,土木之役,無歲無之,孑遺之民,不能聊生矣。「上惻然曰:」古人云,繭絲乎?「保障乎?保障之道,得民爲上。苟失民心,雖儲百萬之穀,亦何益也。世規請半減宣惠廳應納之米,上許之。斗杓曰:」自仁川府,至濟物島,爲七八里,自濟物,至紫燕太平巖,爲十里。自紫燕,至江都德浦,爲三十里,而水路極狹,嚴冬則或至氷塞,而不過數日。流澌而已,猶可通輕快舡。濟物、紫燕之間,且有小島,流澌之日,亦無不通。太平巖海口,可泊三十餘舡,紫燕島周回二十餘里。島名濟物,巖號太平,居人誇爲福地矣。「上曰:」彼人徒知江都之路,必由甲串,而不知從紫燕,而入江都,則此尤好矣。「吏曹參判洪命夏曰:」臣今主管紫燕事,而舡最難辦。令統營及三南兵水營,造舡上送宜矣。「上從之。大司憲金益熙曰:」江都設鎭,不必破東補西,以公賤及內奴數千人,移入爲便。臣曾忝江原監司,見祖宗朝,亦以公賤,移給於殘弊之諸驛矣。「上曰:」此亦好矣。「又問世規,以江都周回遠近險易之勢。」世規指陳其狀,上與世規,論難形便,仍曰:「常時宜多造甓甃以儲之。」時上以中原久亂,不可徒事皮幣,偸安苟度,欲修城鍊兵,以爲自强之策,別設左右別將,分領禁旅,親自試閱於禁中。且置營將於三南,命元斗杓主江華、李厚源主安興、李時昉主南漢山城、洪命夏主紫燕島,使之各自修繕儲峙。每臨筵,與斗杓等講論籌畫,日昃不倦。
○羅州有破毁殿牌之變,道臣以聞,降其邑號,爲錦城縣。
1月19日
[编辑]○甲辰,以睦來善爲持平。
○憲府啓曰:「孟山縣監李應善卽府使李弘箕未良之奴也。請令法曹,査出賤泒,如其的實,焚其所授告身,治其冒通仕路之罪。」上從之。
1月20日
[编辑]○乙巳,上御晝講。講《詩傳》《椒聊》、《綢繆》、《杕杜章》。
1月22日
[编辑]○丁未,月犯心前星。
1月24日
[编辑]○己酉,上下敎于禮曹,每歲正月,稟行朝參。
○上御晝講,講《詩傳》《羔裘》、《無衣章》。講訖,禮曹判書李厚源曰:「江都則元斗杓主管,已爲成就之器,至於安興鎭,則無城池器械。此與格浦,皆爲一樣要害之地,將何以料理乎。」上曰:「勿令煩人聽聞,而卿必往審形便,然後可知島之大小舡之可泊,而有所措處,先往安興可矣。」厚源曰:「童蒙敎官四員之外,別設分敎官四員,考其勤慢,如有成就之人,則或陞實敎官,或除他職,乃是當初創設之本意。而近觀爲分敎官者,只欲賭得前敎官之名,以爲初入仕階梯,而專無擧職者,旋差旋遞,莫有實效。請自今令吏曹,每於都目政,禮曹移文中,有成效者,則依當初啓意,或陞實、或除他職,而無成效旋遞之類,則勿以前銜施行。」從之。
1月25日
[编辑]○庚戌,上御仁政門,行朝參。
○上召見前東萊府使任義伯問曰:「爾久在東萊,日本事情,以見聞達之可矣。」義伯曰:「臣在東萊時,聞日本人民極盛,生理極難,自相屠戮,强呑弱肉。源哥康欲鎭服深處之倭,移居江戶,江戶,倭京之間,道里遙遠。而人居稠密,烟火相望,閭閻之盛,若我國鍾街,軍兵之多,近古所無。自南朝信使,相通商舡,連續來泊於倭京。頃者南朝,請兵於倭國,倭人以爲:『朝鮮則交隣分厚,有急可救,而南朝,則曾無相通之義,不可救也。南朝之使,痛哭不去,仍死於倭國。近來其議稍變,或有欲救之議云。且倭人每言,南朝勢盛。淸國殘敗,似是南朝誇張之言也。且倭京則人心不至甚惡,而馬島之人,其惡尤甚,島主昏劣,將欲傳位於其子矣。」又曰:「源家之伐秀吉也,首數弑君之罪,次數濫殺鮮人之罪,其子孫,豈反其祖訓。源家之久在於其國,實我國之利也。」上曰:「前聞其國,有平哥養子云,其人尙存,且有氣勢乎?」義伯曰:「其人尙存,心懷怨毒,而關白親族,皆執國政,似無他虞矣。」義伯又曰:「壬辰講好之後,島主以江戶送使,有弊於我國,言于關白,而自島中,假銜送使,所謂第一舡者是也。其後平朝信,以和好爲己功,故自我國,授官而給舡,或稱歲遣,或稱特送,名號多端,所給漸增。朝信死後,平朝興代受其舡。朝興又爲其父願堂,請得香火舡,而朝廷許之。此外又有彦滿、彦三、義成之舡,別立名目,巧增其數,今至三十三隻之多。而前頭又將許義眞舡矣。」上曰:「其舡一隻所給,幾何?」義伯曰:「一舡所給,或千餘同,或數百同,他物稱是,歲以爲常,接待供晏之需,所費無限,嶺南一道,由此凋殘矣。」義伯又曰:「平朝興讒島主於關白曰:『朝鮮之待日本,本無誠禮,而島主爲朝鮮,周旋於中間,而私受其贈。』關白以此詰問島主,島主以爲:若自江戶,直請某事於朝鮮,見其從與不從,則可證讒言之虛實。仍請優人及馬隊於我國,其時崔鳴吉,建議不許,只送首譯洪喜男於江戶。關白恐脅百端,喜男終不屈,伸辨島主甚力,又斥朝興之父受官之狀,朝興由是被罪,謫於外,其舡則移給島主,今者又設源哥康願堂於島中,而求得香火舡。臣之妄料,則渠雖固請,我若牢執不許,則彼亦末如之何矣。又曰:」馬島,倭國之關防要害,東萊與之相對,山川草木,瞭然可見,備禦之策,不可踈虞,而萊府束伍,僅滿四百,脫有事變,調赴慶州鎭管,當初立制,未可知也。且海鎭邊將,無可食之路,故減軍收布以自給,此非邊將之罪也。若令居邊者,元定土兵,收布以給,則似爲便好矣。且烽燧候望之事,曾已啓聞,東萊濱於蠻海地盡頭,倭舡之出,無預知之路,本府及水營,各有候望之處,且航海待邊,乃是故事,而今則廢閣不行。倭舡奄至,則府使未及馳啓,水使未及着衣,而變已及矣。爲今之計,宜於烽燧烟臺,別置候望之軍,見一舡而放一炮,若過十放,則可知賊舡之來矣。此是報邊警之規,以此定式宜矣。又於東萊、梁山之境,有險阻處,宜築山城,蓄積軍餉,而以府使兼防禦使則好矣。「上曰:」日本雖與我修好,其實不可信也。壬辰之後,一無修飭邊備之擧,我國恬憘,可謂甚矣。今聞爾言,不無意見。我國給船之數及每船所給之物,一一列錄,且陳爾所見而入之。用與不用,在於國家,爾其退而詳書以啓可矣。「
○太學生金壽興等上疏曰:
祭菜示敬,有國之大事也,明王誼辟,莫不致謹,雖籩豆之數、登降之節,亦不敢忽,蓋不如是,無以示其敬也。若或非禮之文,大害於義,則豈特有歉於示敬,神之格思,亦未可必。臣等伏聞文廟祝辭,亦用彼國年號,臣等竊不勝慨然也。噫!國家之不幸久矣,危機日發,嘖言未已,鄒聖畏天之訓,固不可不念,而春秋大義,是夫子所嘗謹嚴,一時權宜,豈可竝行於蘋藻之享乎?昔契丹,請觀廟樂,孫沔猶且斥之,況祝史虔告稱其號,則吾夫子陟降之靈,其何歆格於芬苾乎。粤自丙、丁之後,宗廟之享,未嘗通用此號,臣等意以爲,近年以來,亦依此例而行,今當釋菜之日,始聞有此事。固當倡率諸生,伏閤請改,而有煩聽聞,與若干齋中有司,僭用貼黃之規,臣等之意,其亦悲矣。
上不報。
1月26日
[编辑]○辛亥,以金壽恒爲校理,李𥘼爲修撰,金萬均爲注書。
○左議政金堉建議:『於延安閑曠之地,設屯築堰,穿渠開墾。』命戶曹遣官,審察作圖以上。上意欲以此補江都軍儲也。
○上御晝講,講《詩傳》《杕杜章》。講訖,吏曹參判洪命夏曰:「紫燕之事,何以料理乎?」上曰:「金益熙請割給內奴,寺奴此言如何?」命夏曰:「新鎭移入之軍,其數不少矣。」上曰:「雖不移入,而若收其布,以此募民,則似好矣。」
1月27日
[编辑]○壬子,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李時白曰:「江華設鎭僉議多端,而臣意則宜令傍近各邑,分定信地於沿邊,預知其所臨亂入守,家舍資糧,各令措置,逐年換改,亦自爲之,則事不煩而便好矣。募民入居,誠亦未易,而若免束伍,則亦必有樂從者,常時使守信地,世亂便爲主人,豈不好哉。」上不悅曰:「所謂主人者云何?僉議以何故,而不便耶?」右議政沈之源曰:「外間諸議,皆以爲不便。」上曰:「若令各邑,預定信地,則皆謂國家將入江都,徒煩聽聞,反增騷擾。若無資給,而使之募人,則豈可易得乎?此不思之甚也。鎭堡收布,雖非國法,而其例旣久,陸軍遞番,比諸鎭下居人。則利害生熟,自相懸殊,收布陸軍,以給鎭卒,不亦可乎?如是則爲利者有四,募民入居,恒留鎭下,則可成熟習之卒,此一利也。空虛之島,移民而實之,此二利也。陸地之軍,只出收布,無往來之苦,此三利也。飢寒之民,賴其所給之布,率妻子樂赴,此四利也。」之源曰:「臣亦非不知此,而江都之民,移入新鎭,竊以此爲不可。且募入之人,雖給收布,而不過爲數匹之布,誰欲率妻子以往乎?無已則以寺奴入居,如金益熙之言可也。」上曰:「然則不爲收布,移入寺奴,其亦易乎?」兵曹判書元斗杓曰:「遍給收布,勢所不易,割給屯田,使之資生,亦或可矣。頃聞聖意,至欲不計內奴婢各司奴婢,而使之移入,意甚盛也。」上曰:「昨見掌隷院査啓,畿甸奴婢,竝兒弱三百口而已,寺奴婢獨無生産乎?」又敎曰:「移入京畿花梁爲一鎭,又移海西邊堡爲一鎭,以本府束伍爲一鎭,以寺奴爲一鎭,竝爲四鎭,願入者入之,不願者收布,以給募人之卒,則庶可無弊端,而事易成矣。」戶曹判書李時昉曰:「各司奴婢案付者十九萬,而收貢之數,只二萬七千。」上曰:「頃者領敦寧金堉,欲收布於閑遊人,此事誠難,而亦欲爲之。十九萬奴婢,何可不爲之盡收其貢,以補軍需乎?朝廷不能行應行之事,而國勢日至消削,寧不寒心乎?別立都監,而擧行之可矣。」斗杓曰:「推刷官可定矣。」上曰:「推刷官差定之後,居末者論以死律。大明太祖群臣犯罪者,不小饒貸,國家豈不能殺一推刷官乎?」又曰:「今以何官,主推刷乎?」斗杓曰:「或蔭官、或文官,而以三曹郞官爲之可也。」之源曰:「掌隷,刑曹主之,而令吏曹極擇可矣。」大司憲金益熙曰:「臣意則刑曹,掌隷院不可主之。宜別設都監,差遣御史,當卽快斷,不可媕婀。」上曰:「人必以卿之此言,笑罵之矣。今聞卿言,予心豁然。推刷,一依大司憲言施行,大臣一人。統察之可矣,以右相爲之,御史則以名官差送。苟有利於國家,吾無愛於髮膚,分義豈不然乎?」大司憲之言,非爲利己,亦非要譽,乃爲國家也。「仍謂吏曹參判洪命夏曰:」推刷官,以名官擇差,而不如是,則吏曹當有重律。寺奴婢勿論逃故雜頉,令該院從實抄入可矣。又於燕尾亭、甲串,設置僉使,其餘兩處,設置萬戶可也。「又謂時昉曰:」國家有事,則卿以守御使,當入南漢,武將一人,卿宜自辟,以爲中軍。「之源曰:」入守軍兵,亦宜預定。嶺東之軍,距南漢甚遠,臨急豈能來赴乎。「上曰:」嶺東軍兵,亦屬南漢乎?「時白曰:」以江陵軍屬之,蓋京畿,則爲扈從故也。「
1月28日
[编辑]○癸丑,上御晝講,講《詩傳》《車轔》、《駟驖章》。
1月29日
[编辑]○甲寅,掌隷院書啓奴婢元數。上下敎曰:「奴婢代贖,事極虛踈,自今勿許贖身有旨,乃許。」
○以右議政沈之源爲推刷都監都提調,禮曹判書李厚源、戶曹判書李時昉、刑曹判書申埈、漢城判尹李浣、刑曹參判金汝鈺爲提調。上下敎曰:「推刷非南武所管,李浣、申埈竝遞改。」上,惡文宰沮撓而厭避,故有是命。
○上見推刷都監事目,下敎曰:「今見事目,殊甚歇後。色吏、監官罪犯尤甚者,御史啓聞直斬,守令有罪者,拿來鞫問,論以一罪,監司御史怠慢循私者,亦拿來定罪,守令則每道,從其數多少,論以賞罰,諸道御史刷出之數,亦較多少,竝論賞罰。」
○上御晝講,講《詩傳》《小戎章》。
○右議政沈之源請對入侍曰:「凡事必須有漸,可以成矣,推刷御史卒然下去,則慮有踈脫之事。臣意則預令各邑,先爲査出,以其文書輸送都監,考其勤慢,而始遣御史可矣。」上曰:「事目雖重,人不惕念,發送御史,監司守令之不勤者,竝卽啓聞重治然後,可以有成。重其罪目,人必爲駭,而號牌始行之時,犯法者多死。今者此擧,豈下於號牌乎?此等奴婢,爲士夫品官之妾與子者多矣,若不重其事目,則無以推刷。雖不滿十九萬之元數,必得十餘萬,御史及守令,可免罪罰。都監亦宜盡心奉行。不然則亦當有罰矣。」承旨任義伯曰:「臣屢經外任,奴婢文案中,百餘年前已死者之名,尙有載錄者。今不先正文書,而徑罪守令,則無乃不可乎?」上曰:「奴婢固有物故者,亦豈無生産乎。不遣御史,無以刷出矣。義伯曰:」此乃農節,姑待秋成,發遣御史,似爲得宜。彼亦民也,農時不可奪也。「上不答。之源又請之。上曰:」今時未及農節矣。此後敢有以推刷事,沮撓於朝廷者,以制書有違律論之。刷出奴婢之後,則兵農可以分矣,豈非國家之大事乎?事係彼國,則弱國之道,雖不得自由,而慷慨之人,尙欲有爲,況此事非係彼國,奈何不爲之乎?外間群議,必洶擾。爭嗔金益熙矣。「之源曰:」豈有是乎?「上曰:」我國士論,以依阿苟且爲賢,小有作爲,則謂之功利,今之士論,可謂有同襌學矣。將一世之事,務欲歸之於寂滅,而無慷慨任事者,誠可寒心矣。卿受國厚恩,身爲大臣,豈可不勉於國事乎?若或不然,則大臣亦難免重律矣。
二月
[编辑]2月4日
[编辑]○己未,工曹參議鄭斗卿上疏曰:
近年變怪百出,若以爲妖孽,無與興亡則已,不然則豈不懼哉?故無智愚,罔不憂天災,臣之所憂,在人,不在天。何則。昔穀生湯庭,三日而大拱。湯問伊尹,伊尹曰:「穀澤野之物,今生天子之庭,殆不吉也。」湯曰:「奈何?」對曰:「臣聞,妖者禍之先,祥者福之先。見妖而爲善,則禍不至,見祥而爲不善,則福不臻。《湯》乃齋戒靜處,夙興夜寐,弔死問疾,赦過賑窮,七日穀亡。其後中宗、高宗時,亦有桑穀、雉雊之變。由此觀之,賢聖之君,亦有妖孽,但禳之以德,稽諸書,從諫不咈,先民是若,不遍聲色,不殖貨利,克寬克仁,彰信兆民者,湯。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懼,不敢荒寧者,中宗。嘉靖殷邦,不敢荒寧,小大無怨者,高宗。玆三君者,厥德如此,故災不敢爲孽,豈偶然哉?今我殿下,懋敬厥德如古人,則災可禳矣。不然,臣竊恐亂亡之在朝暮也,臣所謂在人,不在天者,此也。殿下可不戒哉。噫!天人感應,亦顯矣哉。昔成王疑周公,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拔,乃出郊親迎,天乃雨反風,禾卽盡起,感應捷於影響。是故,宋景一言,熒惑三徙,謂天高不鑑下,可乎!爲人上者,無以天蒼蒼哉。德不禳災,臣不信也。嗚呼!殿下其念哉。過者,人之所不能免,湯改過不吝,湯亦有過者哉。湯聖也,尙且有過,況其下者乎?然改之不吝,此所以湯也。故傳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說命》曰:」無恥過作非。「臣不敢知,殿下卽位以來,果無一過擧乎?伏乞前之所爲,今則念之,晝之所爲,夜則念之,苟有一毫所悔,卽改之。朝悔朝改,夕悔夕改。朝悔夕改之晩矣,夕悔朝改之晩矣。後世以刻印、銷印,有笑漢高者哉。嗚呼!殿下其念哉。古人之志欲大而心欲小,志大者,自期之謂也,心小者謙下之謂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愚明弱强,況殿下以天錫英傑之資,苟有大有爲之志,何所不能。若行不至荒淫,政不至濁亂,民不至怨毒,未有所樹,僅若中主,此非臣所望於殿下者也。伏乞,勿以中主自期,以古聖賢爲的,志則志聖賢,心則以孤寡不穀自處。人君之過,莫過於亢。是以齊桓公會葵丘,有驕色,一日叛者九國,唐德宗在奉天之圍,罪己,驕將悍卒流涕。滿招損謙受益,不其信歟。嗚呼!殿下其念哉。臣竊觀殿下天性仁恕,或失之急,失亦多矣。常時接待臣隣。藹藹乎陽春。或乘怒辭氣失和,摧折太甚。伊尹曰:」接下思恭。「孔子曰:」君使臣以禮。「大傷接下之恭,使臣以禮之道矣,臣竊以爲過矣。喜怒哀樂,發難中節,怒爲甚,以發之急也,發之也急,故制之也難。故先儒曰:」懲忿如摧山。「蓋言其難也。夫怒不中節必遷,遷則害幾矣。匹夫遷怒,其害輕,人君遷怒,其害重。重者何,下之命,係乎上也。故人君之怒,不可不愼也。然此非倉卒可瘳,必存養有素,然後無此患,存養之要,在《中庸》首章。嗚呼!殿下其念哉。人君雖賢,必籍匡救。昔曾子問於孔子曰:」從父之令,可謂孝乎?「孔子曰:」是何言歟?「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士有爭友,身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子不可不爭於父。臣不可不爭於君,從父之令,焉得爲孝乎?由此觀之,人君所不可一日無者,爭臣也。伏乞聖明,大闢言路,以厲直氣。秋霜降,草木零落,春雨作,草木甲拆,時也。人君亦一造化,春雨秋霜,皆在其手,待爭臣,當以春雨,不以秋霜,直氣不培,而自長矣。直臣滿朝,國雖欲不治,不可得也。昔唐太宗乘隋大亂之後,不數年,致貞觀之治,從諫故也。向者廢朝昏虐,群小得志,士林喪氣,至當大論,朝臣則有若李恒福、有若金德諴、草野則有若鄭澤雷、有若金孝誠、有若洪茂績等,盡言不諱,相繼流竄,此豈光海所致也哉?列聖養士之力也。向使光海,因其言有改,則豈殄厥世哉?此實今之殷鑑也。嗚呼!殿下其念哉。凡事專務實地,勿尙虛文。凡有所作爲,必再三商度,凡有所作爲,必有終始,凡有所作爲。事不可,勿以已作成之,事可,勿動於浮議,凡有所作爲,必先結人心,得人心而危者,未之有也。失人心而安者,未之有也。上直而後,禁下之曲,上公而後,禁下之私,上廉而後,禁下之貪,上儉而後,禁下之奢矣。故季武子賞邾庶其,魯多盜焉。孔子爲司寇,沈猶氏不敢朝飮其羊,不令而行,雖令不從,在正不正,其幾如此。嗚呼!殿下其念哉。刑者,聖人之所不廢也。有罪不刑,何以治國哉?故書載五刑,易有噬嗑,若之何其廢刑也。然德化大行,風俗丕變,犯者鮮矣。舜之時,人不犯有司者,以舜恤刑好生之德,洽於民心,成、康四十年刑措,亦此也,後王,所當法也。向者下敎曰:」其死一也,絞者椎殺,予甚矜惻,其議處焉。此實舜恤刑之意也。若推此心,觸類以長之,社稷萬世之福,其在斯矣。嗚呼!殿下其念哉。
答曰:「所陳之言,無非至論,予用嘉尙,可不體念焉。」
2月5日
[编辑]○庚申,上御晝講。講《詩傳》《黃鳥章》。
2月6日
[编辑]○辛酉,以宋時烈爲吏曹參議,南翧爲慶尙監司,李廷夔爲修撰,特陞大丘府使李淀通政階,本道兵使,簡閱本邑軍器,以淀新造竹弓之制啓聞,下敎,特褒有是命。
○上御晝講,講《詩傳》《晨風章》。
○上下敎曰:「常飭諸司,使之頻數開坐,而司憲府自尊特甚,一月開坐僅數日,如此而其能責勵百司乎?大司憲金益熙除拜之後,恪勤乃職,一月開坐,比前倍多,誠極可嘉,令該曹特賜表裏一襲,以奬奉職不怠之誠。」
○大司憲金益熙上疏曰:
臣伏蒙恩諭,仍賜表裏,臣奉讀拜領,感愧交幷。臣以非才,叨荷器使,持淺薄之資,當消委之餘,不能奮揚風采,裨補袞職,又緣身有痼疾,未效盡瘁,尋常憂恐,只俟明譴。循例坐衙,不至關曠,亦是職分內事,豈謂恩褒曲加,珍幣副焉?臣卒然承拜,倘怳難狀,辭之不恭,受之無名,雲天在望,氷炭交懷。臣聞,爲君難,爲臣不易。道足以尊主,才足以庇民者,大臣也。面折廷諍,恥其君不及堯、舜者,直臣也。主憂則辱,主辱則死,苟利於國,不有其身者,忠臣也。若奔走供職,不怠厥事,乃有司之常,只可免於邦刑而已。臣位從大夫,官居風憲,當聖上宵旰焦勞之日,未能進一言、出一策,以匡時事,以紓國難,臣罪大矣。不此之罪,顧乃計仕日之多少,垂誤恩於料外,豈但有傷於明主之嚬笑,臣亦何以自安於心乎?願殿下,常以爲臣不易,策勵群下,其在有司常分之事,不須褒賞,而亦以爲君難三字,自勵聖躬曰:『先王遺大投艱於予,敢自暴棄、自暇逸,以壞我寡命乎?天助不可常恃,人事不可終怠,有爲之幾,其不在今日乎?奮發此志,修明政刑,以先儒之論,爲必可行。不沮於流俗之議,以末路之弊,爲必可革,不貳於膠守之見,灼知利害,則勿爲媕婀之說所動,苟合施措,則勿爲姑息之談所撓,擺脫規例之陳陋,洞觀義理之昭曠,兼聽博采,擧直錯枉,以雄斷制心,以正大處事,匹美於古先哲王也。
答曰:「疏中勸戒激發之言,無非切實正大之論,允合予心,可不書紳而服膺焉。雖曰有司常分之事,能擧有司常分之事者,今有幾人乎?自古人君,理難獨運,嗚呼其可勝喩,卿其安心領受。」
2月7日
[编辑]○壬戌,領中樞府事趙翼上箚,投進《書經淺說》,上,嘉奬之,命賜馬。
2月8日
[编辑]○癸亥,以睦兼善爲京畿,鄭麟卿爲江原道,李延年、金始振、李慶億、朴承休爲慶尙左右道,吳挺垣、崔逸爲忠淸左右道,趙嗣基、朴增輝爲全南左右道推刷御史。
2月9日
[编辑]○甲子,領敦寧府事金堉上箚曰:
臣近竊伏聞有推刷都監之設,繼下罪以違制之敎。臣慨然而嘆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聖敎何遽至此哉?攷諸往事,太宗朝,設奴婢辨正都監,成宗十年,設推刷都監,中宗九年,又設,明宗十一年丙辰又設,所謂推刷,未知更有何事而若是。奴婢之事,則此固祖宗已行之典,孰敢以爲不可,而沮撓哉。聖敎極嚴,擬以重律,不瑕有妨於聽納之道乎?孔子曰:「惟其言莫予違,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聖人告君之辭,可畏也。明廟丙辰以後,至今已百年矣。百年廢墜之典,修擧於數月之內,嚴刑而迫之,則有罪無罪,枉死者未知其幾許。壬辰以來,屢經兵禍,加之以飢饉,繼之以癘疫,死亡甚多,文簿散亂,苗薅而髮櫛之,其勢似不可急也。事目中旣許自首,免罪除貢,開諭丁寧,民雖至愚,必將感激,而自首之不暇矣。請令內外之官,先加査正,上其成籍然後,繡衣持斧,隨而賞罰之,事有次序,民亦不擾矣。方今北使將到,南畝載俶,而十輩之使,五路奔馳,恐民疲於奔命,而失其時也。臣爲國過慮,屢進瞽言,非不知耄誖難用,而受國厚恩,無以仰報,寧罄竭所蘊而死,不忍畏罪而隱默也。
答曰:「國家大事,卿無沮焉。」仍下敎于政院曰:「領敦寧箚中,有違制嚴敎等語,此是筵中下敎,而使之姑徐之矣,何以傳播於大臣乎。筵中說話之不密如此,其日入侍承旨推考。」時堉之子佐明爲承旨,故有是敎。
○上御晝講。講《詩傳》《渭陽章》,講訖。上,問戶曹判書李時昉曰:「卿屢度入侍,而何不言及推刷事乎。」時昉備陳各道奴婢之數及逃故老弱冗雜之狀。上曰:「慶尙一道則十餘萬,忠淸、全羅兩道則只數千,此豈嶺南獨多,而他道偏少哉?特未及刷出故也。」又曰:「衛鞅立法,設木以信之,今之沮事者,大臣也。此後不職者,用重律,然後方可以有爲矣。」吏曹參判洪命夏曰:「此事則外間皆以爲可行,而臣愚竊以上下情意之阻隔爲憂。」上曰:「何謂也。」命夏曰:「若御史猝然下去,則愚民驚恐,皆思逃避,轉輾推捉,村閭盡空,其憂不止於廢農。莫如先使守令刷出,從容詳盡,然後御史,則待秋下去矣。」上曰:「予亦知此,而國家號令,不信於民,民之自便久矣,今若令出而還止,則必有解弛之弊,各生巧免之計。若嚴其事目,猝然行之,顚倒罔措之際,御史下去,檢飭勤慢,則監司守令,知有罪責,必盡心力矣。若守令已盡刷出之後,則御史雖去,何益之有?今之議者,其言亦多異同,而其心未必皆出於公正也。凡人之才品雖不高,當事而焦心竭力,則庶可爲也,而我國之人,則才品旣不高,當事且不務實。以奴婢推刷四字,爲忝辱,而笑之曰:『此豈我輩事,而使我當之乎。』是以,金益熙初發此言。滿座皆笑之矣。
2月11日
[编辑]○丙寅,上御晝講。講《詩傳》《東門之枌章》。講訖,大司憲金益熙曰:「鍾城府使徐祥覆魯莾遲鈍,本非邊倅之才,新喪一子,飮酒失性。安東府使柳慶昌律己淸簡,而目疾沈痼,決難堪任。兩人合有處置之道矣。」上曰:「慶昌自前稱有眼疾,而當今朝臣,率皆托病。慶昌眼疾,果是的然否。」益熙曰:「同朝之所共知。」上曰:「邊倅乃厭避之地,不可輕遞,而卿言如此,竝遞差。」講罷,召見諸司輪對官。
○上下敎曰:「徐祥覆、柳慶昌等不得已遞差矣,第念厭避邊倅,國法甚嚴。安東大邑,當此推刷之日,人皆厭苦,只令遞職,則人必慕效,無以嚴明國法,竝罷職。」慶昌則因筵臣所達,追命勿罷。
2月13日
[编辑]○戊辰,以金壽恒爲吏曹正郞。
○上召見備局諸臣。上問曰:「慶源犯禁人供辭以爲:『越境伐木,出於爲造軍廳,權大德於操鍊之日,以其軍輸運云。』軍廳操鍊,皆可秘之事,彼人來問之日,如是直言,則誠極可慮,必須預先思量以處也。」
2月14日
[编辑]○己巳,上御晝講,講《詩傳》《衡門》、《防有鵲巢章》。
2月15日
[编辑]○庚午,試講儒生于仁政殿。李國祥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有差。
2月16日
[编辑]○辛未,有馬逸奔,入進善門。
2月18日
[编辑]○癸酉,以南老星爲大司諫,趙復陽爲執義,蔡忠元爲應敎,李齊衡爲獻納,尹塏、吳斗寅爲正言。
○憲府啓曰:「朝家旣難守令之才,特設薦擧之法,則內外應薦者,所當體朝廷難愼之意,秉心至公,擇人以擧,而或相換手,有若互市者然,識者之寒心久矣。今番歲首薦擧中,亦多猥雜不似之類,若不澄汰,而銓曹執簿呼名,循例備擬,則設薦擇人之意,終歸虛套,尤甚不稱者,請令該曹,明査汰去。延安設屯之擧,實是軍國重事,而別將朴增,多行泛濫,專事入己,每與隣近豪猾之輩,椎牛載酒,橫行寺刹,其他作弊之狀,不一而足。受出四百石之種,秋來所收,只以一百五石,瞞報都監,豈有所穫,反不及於落種之數乎。別無可紀之績,而先蒙賞加之典,揆以事體,亦甚無謂,請還收朴增加資之命,令攸司拿問定罪。」上從之。
○上下敎曰:「設此推刷都監,欲爲修擧百餘年未行之事也。其間必多隱漏投良者,此律在法甚重,固難免不率之大戞,而第念累世落漏之中,或有登科司馬者,則本朝自古,重待文武兩科,而登科之人,亦莫不以此自大。忽於一朝,還屬賤籍,則不亦矜惻乎?況一張一弛,君子之道也,寧失國家公賤,而不忍使吾民,有流離愁歎之苦也。其令都監,自其祖父,或登科生進,而其子與孫,仍以冒良者,則特用曠蕩之典,仍許爲良,自其父始登科與生進,而其子仍以冒良者及或其父與祖,雖隱漏冒良,而未及登科,其孫方始出身及生進者,則竝許令代贖,女子皆視男子,其外勿論如法。雖三代以上登科者,必自首而後,如右施行,若不自首,或因陳告推覈而見發,則竝勿論,還屬賤籍,以肅國綱。」
2月19日
[编辑]○甲戌,推刷都監啓曰:「續案中各邑奴婢都數,該院今旣修正,將正書入啓云,各道御史,當以何日發送乎?」答曰:「目今春農方急,不但有害農之患,期限如是促迫,則中外奴婢之隱漏自首者,三代以上登科司馬之自首者,必以期限促迫,未及聞知爲言,事畢後,慮有紛紜之弊,諸道御史,今姑停止,待初秋發送,以寬其限。仍令各道方伯守令等,盡心搜括,成冊上送,以爲讐校之地,而方伯守令之不爲盡心者,依事目論罪,斷不饒貸。都監就審此意,分付于諸道,而都監亦毋得怠忽可矣。」
2月22日
[编辑]○丁丑,以尹絳爲大司諫,李逈爲弼善。
○上下敎于吏曹曰:「朋比無君之輩,何所愛惜,而大臣以洪處尹首擬於舍人,必欲强收而掠美乎?此望單子還出給。」領議政李時白、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等,陳箚待罪。
2月23日
[编辑]○戊寅,全羅道咸平士人趙慶會上疏,極言推刷之不可,上下敎于政院曰:「推刷之擧,乃是祖宗朝已行者,而趙慶會陳疏謗毁,譏弄君上,至於斥以慾心,殊極駭愕。此必是公賤隱漏者之所爲,不可尋常置之,以墮其計。令該曹囚治,且詰問族泒之如何,以重事體。」政院啓曰:「今者趙慶會,乃敢陳疏於事目已定之後,且其辭意,狂雜無倫。臣等初欲退却,而自稱遠方儒生,連日來呈,故相議入啓矣。今承下敎,不察之失,在所難免,不勝惶恐。仍念此時,人心不淑,聖敎所謂以墮其計者,難保其必無,先加詰問,査得情實然後,依法科斷似當。今若以疏語之怪妄,遽罪其人,則恐或有妨於遠近瞻聽,請令該曹,姑勿治罪,先査族泒,實合事宜矣。」從之。
○刑曹啓曰:「卽者推問趙慶會,則其爲人物,似是衣冠苗裔,亦非借述陳疏之比,而其措語之駭異如此,不可尋常處置矣。」下敎曰:「慶會所供,殊甚奸詐,嚴刑得情。」
2月25日
[编辑]○庚辰,命召大提學蔡𥙿後、大司成金益熙與承旨,試製四學儒生之居齋者。孟萬始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賜物有差。
2月26日
[编辑]○辛巳,以成楚客爲承旨,李尙眞爲執義。
○諫院啓曰:「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各司奴婢逃避欺隱之弊,愈往愈甚。今者推刷之擧,實是應行之事也,趙慶會不識朝家事體之重,徒見列邑騷擾之弊,妄陳疏章,誠可惡也。然其鄕曲之人,言語無倫,何足深責。且其供辭,似無奸狀,而至以嚴刑得情爲敎,凡在瞻聆,莫不疑惑。其人雖微,上章被刑,恐非聖世事,而亦有妨於言路也。請加三思,還收成命。」答曰:「渠以忠義自稱,而其父則以校生爲言,眞是忠義,則應爲世襲,其父寧有獨爲校生之理乎?此是違端,不可不窮問矣。」〈趙慶會卽開國功臣仁沃之後裔。蔭襲爲忠義。〉
2月27日
[编辑]○壬午,持平睦來善引避曰:「臣頃聞故參議洪瑱發引之日,喪柩到水口門,有一喪車擔軍,敺打洪家之擔軍,至於投石,打破喪柩,而莫之禁抑云。臣於頃日之坐,議於同僚,以白帖囚兩家下人,而連値禁刑之日,未及決罪,卽者長官,以爲不可以白帖囚人,擧皆釋之云,臣實未曉其意也。凡以風聞囚繫之人,必議於出帖同僚,然後方可處置,乃是規例,而不復通議,徑先放釋,吁亦異矣。此事有關風俗,故妄欲痛治,而反同席之輕侮,不可一刻仍冒。」掌令姜鎬、洪鍾韻、持平南天澤,亦以此引避。大司憲金益熙引避曰:「白帖囚人,乃廢朝臺官行私自恣之弊習也。癸亥反正,一切痛革,近復申明,不啻丁寧。夫何數年以來,成令漸壞,復踵弊習,良可寒心。無賴下輩,鬪鬨於士夫之喪行,一番治罪,在所不已,故臣於前月,囚兩家下人,而重刑矣。不料經月之後,持平睦來善,以白帖又囚兩家之人,旣已刑訊,又復窮捕,連月不解,貽擾坊里,況告君之事,亡論輕重,當一切從實,而今者來善,獨自出帖,而乃曰議於同僚。南天澤、姜鎬、洪鍾韻始因下吏聞之,而乃曰:『同參看過。』務爲遂非,此豈知事君之道者哉。來善爲此遮攔彌縫之辭,而天澤等,不欲違異,不覺歸於告君失實之地,殊可惜也。槪來善往往在家,使其皂隷,捉人付獄,旋輒放之,刑吏亦不與知,國家禁令,豈爲一臺官喜怒之資乎?至於他僚,亦多效尤,囚繫日繁,臣意此弊未除,民將無所措手足。故凡諸濫囚,悉令放釋,欲以矯一時之弊,此所以重觸群起之怒也。臣以無似,忝據首席,隨事生瘡,誠難抗顔,請罷臣職。」答曰:「勿辭,來善等竝退待物論。」諫院啓曰:「憲府多官,竝引嫌而退。相繼引入,難免苟且之失。臺閣事體,本無上下官之別,多官相議而囚之,則雖以白帖爲謬例,而不待可否,徑先放釋,亦非相敬之道。請竝遞差。」上從之。仍下敎曰:「大司憲若遞差,則憲府多官任意濫囚之弊,無以防遏,特令出仕,以明國法。」
2月29日
[编辑]○甲申,大司憲金益熙引避曰:「被遞臺官,更出行公,揆以廉恥,斷無是理。竊見多官避辭,以白帖囚人爲斷案,而處置中,略不擧論其得失,但冷提引入一款,以爲結語,意所左右,固可知矣。白帖旣曰謬例,則雖同僚相議囚之,斷不可曲循,況一人獨自出帖,何以謂之相議乎。可謂慣却代人分疏矣。諫院以臣爲非,而臣又復云云,非不知更尋罪戾,而事係國家憲令,不敢避一時之嫌,索言至此,請遞臣職。」答曰:「予之所欲言,而未發者,卿悉吐之,凡人意見之不甚相遠,槪可見矣。噫!今日諫院處置之官,非舊日憲府之長官以下者乎?自己之曾前慣行非法之事,寧可自掩,而長短他人乎。以此言之,則終不擧論白帖一款,不是怪事,而第念朝廷寄以耳目而付之法憲,則諫長以下,所當洗心惕慮,覺前非而悔之,責將來之守法,俾國家有所恃,使民生措手足可也,豈可矇矓論事至此哉,卿之避辭中所謂若不除此弊,則民無所措手足者,予實三復而嘉歎也。不此之思,而徒爲媕婀之態,反遞守法之官,其可謂忠乎,其可謂公乎。言念國事,只自痛歎而已,勿辭。」
○司諫成夏明、正言尹塏引避曰:「昨於處置措語中有曰:『雖以白帖爲謬例,而不待可否,徑先放釋,亦非相敬之道云。』則以白帖爲非法之意,在於其中,而請遞憲長,只是有欠於相敬故也。緣臣等無狀,致勤聖敎,臣罪萬死,請遞臣等之職。」大司諫尹絳引避曰:「伏見金益熙避辭之批,臣不勝竦然,無地自容。益熙之張皇滿紙,無非攻斥之語,而其中意所左右代人分疏等語,實未曉其意之所在也。臣與睦來善,素無一面之分,設有相識之事,尋常處置,豈以愛憎爲左右哉。至於拈出前日批答中分疏之敎,爲臣罪案,則臣與趙慶會不相識,不啻楚、越,臣不欲多辨也。此等數語,語意慘刻,不但逆詐而已,則似非仁人君子之言也。凡處置之際,以避辭中一二緊語,定其立落。例也。憲府多官,皆以病引入,難免苟且,以此請遞,而白帖謬例之語,亦在其中,若曰措語未盡,則猶或可也,乃以不爲極言其非,便謂之意所左右,則曾所未料也。益熙意在矯弊,則據法引避,不患無辭,至於劾正,亦非不可,而只自擅放,實非穩當之擧。玆與同僚,相議請遞矣。旣有處置乖當之失,且承嚴批,不可一刻仍冒,請遞臣職。」答曰:「勿辭,益熙等竝退待物論。」諫院啓曰:「兩司竝引嫌而退。白帖囚人,實是謬例,憲長之欲矯此弊,在所不已,而當其放釋之日,不待可否,殊欠相敬之道,故本院處置,以此請遞,而特出之命,蓋亦出於防遏濫囚之弊也。第念旣遞之後,雖有出仕之敎,而不敢行公,自是臺閣體例,勢難强出,聖批至嚴,則諫院多官之引嫌,固所當然,而處置措語,旣以白帖爲謬例,則請遞之意,專爲有欠於相敬之道也。不可以此輕遞多官,請金益熙遞差,成夏明、尹塏、尹絳竝出仕。」答曰:「嗚呼!人各有是非之天,爾獨無是非之心,何也。可謂專喪其義理之良心者也。尹絳等非但欲廢先王成憲,亦不欲杜將來之弊,其志將欲玩弄無窮也,其罪豈止於遞差而已乎。白帖之謬例二字,有何關重於是非立落,而人皆執此以自解乎。未滿一笑也。大司諫以下竝遞差,以懲其徇慾蔑法之罪。獻納李齊衡以處置乖當引避,答曰:」勿辭。「仍下敎于政院曰:」李齊衡今日內處置。「玉堂上箚曰:」諫院處置,旣失本旨,從而請出,殊涉矇矓,請李齊衡遞差。「上從之。
2月30日
[编辑]○乙酉,以李時楷爲大司憲,趙珩爲大司諫,金益熙爲副提學,李𥘼爲司諫,趙復陽爲兼輔德,柳俊昌、郭聖龜爲掌令,閔熙、尹宣擧爲持平,李廷夔爲獻納,安後說爲正言,朴增輝爲司書,金益廉爲說書,金萬均爲兼說書,韓震琦爲東萊府使,睦來善爲魚川察訪。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丙戌,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沈之源曰:「日本通信使,今將發行,而不可不通報於淸國,何以措辭則可乎。」上曰:「只以日本更立新君,故差遣信使爲辭可矣。」
○謝恩使麟坪大君㴭、副使李一相馳啓曰:「臣等探問彼中事情,則洪承疇經略湖廣兩浙兩廣江南福建等地,主南方之戰,吳三桂駐箚漢中府摠督潼關以西秦隴、泗川、甘肅等地,主西方之戰。永曆兵勢,只依湖廣險阻,與淸人相爭,累獲戰勝。淸兵誘出大野,然後以鐵騎蹂躪。故大明全師喪敗,而淸國又發八旗精甲萬餘,與其妻子南下,爲鎭守兩廣之計云。」
3月3日
[编辑]○戊子,江原道江陵、襄陽、三陟海水,三日合氷,道臣以聞。
○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淸使以世子冊封出來。〉
3月4日
[编辑]○己丑,以趙壽益爲開城府留守。
○領中樞府事趙翼在廣州病篤,命內醫,往救之。
3月5日
[编辑]○庚寅,下雪。
○赦仍頒敎于中外敎文:
王若曰,定國本而申誥,實出輿情;宣帝命而加恩,式闡封典,玆敷誕告,用示同歡,念王者務樹弘猷,莫重乎先立元嗣。蓋祖宗積累之業,永綿於貽謨;而邦家久長之基,益昌於繼體。惟儲位固宜早建,顧冊禮未敢擅行,肆陳呼籲之章,遽紆允副之眷。誕揭正名之旨,一札昭回,兼頒在笥之珍,十襲燦爛。彌增守祧之重,遹侈主器之儀,愧寡躬幸紹丕基,喜元良夙著仁德。延頸願戴,亦想爾臣庶之心;扶杖往聽,其承此渙汗之號。天時且協,正値陽和;解澤旁流,合垂涵貸。自本月初四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謀反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關係國家綱常,贓汚强竊盜外,雜犯死罪以下,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已至配所、未至配所,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重輝重潤,知福祚之無疆;竝育竝生,見覆燾之咸遍。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大提學蔡𥙿後所撰也〉 ○上下敎曰:「袛謁章陵之禮,旣退以來,秋而每當春秋之節,國家多事,未暇伸予至情。以此推之,則雖期以數十年,遍謁諸陵,未可必也。其於子孫霜露之感,爲如何哉。如康陵則道路孔邇,且無聚舡後民之弊,其令該曹,擇日擧行。」
3月6日
[编辑]○辛卯,月入東井星。
○上宴淸使于仁政殿。令世子行酒,左右至有垂涕者。上謂淸使曰:「世子年幼,且未經痘疫,禮多簡易,心甚未安。」淸使答曰:「俺等瞻望世子,儀表非常。禮貌得中,此必皇穹眷佑,篤生天人,國家將享太平,願國王勿以未經痘爲慮。」〈淸使爲冊封而來,故世子不得已行禮。〉
3月7日
[编辑]○壬辰,上引見兵曹判書元斗杓、戶曹判書李時昉、遠接使許積、吏曹參判洪命夏。上問許積曰:「兩西兵政,何如。」積對曰:「軍政拘於形勢,抛棄已久,故日漸踈虛。而軍裝服色,則託以軍威軍,雖得修改,至於鍊習成才,無可望也。」上,又問海西管餉儲穀幾何。對曰:「海西管餉之穀,太半虛簿,故未知實數之幾許矣。」上謂斗杓曰:「管餉之穀,無用如此,若遇變亂,則都歸散失,以此穀移入江都,則何如。」斗杓未及對,積曰:「海西之穀,則自戶曹輸用,而三南田稅,量宜輸置於江都,似可矣。命夏曰:」西路穀物,直輸江都,恐煩聽聞,許積此言,有意存焉。「斗杓曰:」然則三南三手糧,代以海西之穀,輸入于江都可也。「積曰:」關西餉穀,亦無所用,臣意則凶歲貿以銀布,入置于江都,亦似便好矣。「上曰:」然矣。「謂時昉曰:」關西餉穀,換貿銀布之意,該曹分付本道,使之擧行。「
3月8日
[编辑]○癸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臘月雷、三月雪,皆亡國之兆,而至於嶺東,海水合氷之災,甚可怪也。」右議政沈之源曰:「古者遇災異,則策免大臣。臣今尸居重任,請先策免,以答天譴。」副提學金益熙曰:「當此災異孔慘之日,大臣固宜策勵,交修不逮,何必策免,然後方可有益於修省之道乎。」上曰:「卿言善矣。」益熙曰:「《儀禮經傳》,新印頒賜矣。今若加印《續集》,則可爲全書。抄選年少文官有才學者,使之講習,則好矣。」上曰:「卿言雖好,而年少文臣輩,徒事飮酒閑遊,追逐儕流,而至於專經,亦多不通者,有何學習禮經之望乎。」之源曰:「臣聞許穆、尹鑴力學多藝,行誼過人,如此之人,宜加擢用,以爲勸奬矣。」上曰:「尹鑴何如人乎。」兵曹判書元斗杓曰:「鑴乃孝全之子,而多讀古書云。」上曰:「言于該曹,使之收用。」禮曹判書李厚源曰:「掌樂院所藏《樂學軌範》三卷,乃成廟朝成俔所撰也。廟庭之樂,皆用此制,而此非閭家所有之書。壬辰亂後,掌樂院開刊,而板本在本院。請令校書館印出累件,分藏史庫。」從之。
3月9日
[编辑]○甲午,全羅、慶尙道癘疫大熾,死亡甚多,道臣以聞,遣近侍,設壇致祭于兩道中央之地。
3月10日
[编辑]○乙未,咸鏡道北靑等地,民多以急疾死亡,道臣以聞,特遣近侍,行癘祭。
○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左議政趙翼卒,翼字飛卿,潛心性理之學,少登第,嘗於課製,著《東海無潮汐論》。文忠公李恒福見之曰:「世豈有如此見識乎。」光海初,李爾瞻當路,願與交歡,將薦銓郞,翼終不答。鄭仁弘攻斥李彦迪、李滉諸賢,翼在玉堂,與同僚箚論其罪,由是貶爲高山察訪。見母后幽閉,倫紀斁絶,卽棄官還鄕,一不入城市。及癸亥反正,首入玉堂,動引聖人之學、先王之政,仁祖輒虛己以聽。今上嗣位,遂入相。翼見上有有爲之志,知無不言。事親至孝,執子弟之役,至老不懈。及居喪,啜粥三年,日夜號哭,血漬枕席。常以持敬存心,爲一生工夫,終日危坐,非有疾病,未嘗跛倚。力主李珥、成渾從祀之論,忤上旨,退休鄕里,沈潛經籍,至是卒,年七十七,諡文孝。其所著《書經淺說》、《庸學困得》等書中,頗改《朱子章句》,人以此疵之。
3月11日
[编辑]○丙申,戶曹啓曰:「領中樞府事趙翼在廣州卒逝。大臣之喪,當有《護喪節目》,請依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之喪,遣戶、禮曹郞廳,限成服治喪。」從之。
○侍講院啓曰:「曾經師傅大臣之喪,皆有王世子擧哀,遣宮官致弔致祭之禮,今於趙翼之喪,亦當依此擧行,而第擧哀一節,曾於故相臣金尙憲之喪,王世子以沖年,不爲行禮,今則依禮文擧哀乎。」上曰:「遵用金領敦寧初喪之例。」
3月12日
[编辑]○丁酉,謝恩使麟坪大君㴭、副使李一相、書狀官沈世鼎自淸國。
3月14日
[编辑]○己亥,以睦兼善爲校理,吳挺垣爲副修撰。
3月15日
[编辑]○庚子,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3月17日
[编辑]○壬寅,領議政李時白、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因災異,上箚乞免。答曰:「災異之作,咎在寡躬,恐懼之懷,曷勝盡喩。卿等宜安心勿辭,補予不逮,益修國政。上下交相勉勵,得有寅協之美,弭災消患之道,亶不外是,卿等益用欽哉。」
3月18日
[编辑]○癸卯,東萊府使韓震琦辭朝,面諭以遣之。
3月20日
[编辑]○乙巳,以金佐明爲承旨,睦行善爲吏曹參議。
3月22日
[编辑]○丁未,海西稅船,到長山串,屢致覆敗。戶曹判書李時昉,請復設金谷倉于江陰地,收捧長山以北諸邑之稅米,或輸納于京倉,或取用於江都。從之。
3月27日
[编辑]○壬子,上將展謁康陵,駐駕石峴幕次,命禁軍馬隊左右別將及宣傳官等,馳馬試才,上亦彈弓撫劍。都承旨李行進啓曰:「聖上將展謁陵寢,方在齋戒之中,而遽令侍衛將官,馳馬較藝,至於彈弓撫劍,有若賈勇者然,臣竊以爲未安矣。」上,詣康陵行祭,還到石峴,駐馬路傍,命召兵曹判書元斗杓下敎曰:「地勢廣闊,予欲試閱禁軍馬兵。」又召兩營別將金汝水、趙必達、邊岌、朴敏道等,下敎曰:「植一小旗於野中,令禁軍齊發馬,先拔其旗者,當賞之,爾等,各與所領之軍爲約。上遂馳御山陵,諸陪從近侍,皆不能及。別將等未及與諸軍約束,徑先發馬,上怒其違令,拿致四別將,決棍於前,下敎曰:『爾等明聽予敎而失律,何也。今則分左右各自結陣,見御前麾旗吹螺然後,一時發馬,而如或再誤,難免軍律。」於是,別將等分兵結陣,而其中邊岌之軍,陣勢頗整,上嘉歎之。大司憲李時楷請對進言曰:「罷齋還宮之路,閱武揚兵,乃別樣之擧,而大臣三司,皆不得知,此甚未安矣。」上曰:「事出急遽,未及言之。」時楷曰:「雖出急遽,而大臣則不可不知。」上曰:「卿言是也,卽遣史官,傳諭于大臣。」大臣皆却坐觀光,及聞上敎,對曰,臣等亦方坐此觀兵云。未及麾旗吹螺,朴敏道所領之軍。又先發馬,上大怒,拿致決棍曰:「予之分付約束,非不明白,而爾軍再違軍令,爾當受失律之罪矣。」俄而左別將哨軍鄭時英先自發馬,取其不當取之旗。上怒曰:「此卒之不遵軍令,乃如此,殺之無惜矣。」更申軍令之後,馬兵崔義淳、禁軍金應天,發馬竝馳,先拔立幟,上嘉之,各賜馬。又召邊岌、金汝水、趙必達等,下敎曰:「爾等初雖失律,後則遵令,罰已行矣。又不可無賞。」各賜弓矢。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乙卯,京畿長湍府民家,有牛産犢,三目四角。
○上下敎曰:「曾於閱武之日,軍兵不遵金皷之令,幾至作變,已極驚駭,而今又違令如此,不遵軍令之兵,雖有十萬,養之何益。令左右別將,各領其軍,來會於操鍊之處,而梟示其哨軍,使諸軍知有軍法也。」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予聞兵法曰:『擊鼓則雖百萬師當前,不敢退,擊錚則雖金玉積如丘山,不敢進。』此無他,畏軍令之嚴也。我國軍卒,則强悍莫甚,不遵金皷之令。頃於閱武之日,朴敏道所領之軍,再違軍律,而予不深罪《敏道》者,以其罪在於卒,而不在於將故也。然軍卒不遵軍令,則其將亦不可無責,禁軍別將朴敏道汰去。」上又謂承旨金佐明曰:「今淸使已還,事機且緩,而兩大臣久遯荒野,不可不竝速還朝。以此意特諭之,使之乘馹以來。」副提學金益熙曰:「近日災異,無非可怪可愕者,而至如東海合氷之變,尤可慘也。今日諸臣皆入侍,宜令各陳弭災之策矣。」上曰:「關東多冤氣耶?何變怪之獨慘於關東耶?』右議政沈之源曰:」或不無抱冤之民,請令道臣,詳加訪問,趁速以聞。「上從之。吏曹參判洪命夏曰:」臣之所憂者,人心世道,大異於前,此憂有甚於南北之敵也。「
4月2日
[编辑]○丙辰,上遣承旨致弔于趙翼。王世子亦遣宮官致弔。
4月3日
[编辑]○丁巳,上御晝講,講《詩傳》《月出章》。講訖,諸臣皆進曰:「臣等伏聞有哨軍鄭時英梟示之命。此卒雖違誤軍令,遽至梟示,則恐有傷於聖德,群議皆以爲冤矣。上不從曰:」卿等書生,何知軍法?「
4月4日
[编辑]○戊午,上御晝講。講《詩傳》《素冠章》。
4月5日
[编辑]○己未,以南老星爲大司諫,李逈爲獻納,吳挺垣爲弼善,
○上御晝講,講《詩傳》《隰有萇楚》、《蜉蝣》等章。講訖,知經筵鄭維城進曰:「鄭時英雖有違律之罪,至於梟示則過也。」特進官李時楷曰:「傳曰不敎而戰,是殺之也。頃者閱武之擧,出於急遽,以致一軍皆失律,而唯獨此卒,將被死律,似甚冤痛。此非臣意,乃國人之意也。」上曰:「此乃士論乎?是何言者之多耶?名士大夫出言,則人皆傅會其論,莫敢崖異,此乃近日弊習,良可歎也。予恨未卽行律於軍中也。」維城曰:「臣等非敢護惜此卒,恐有傷於聖德矣。」上厲聲曰:「勿出此迂闊之言。我國軍律不嚴,曾無警衆之擧,故人皆驚怪如此也。」
4月9日
[编辑]○癸亥,以金徽爲兼輔德,尹鏶爲舍人,洪汝河爲檢閱。特除趙嗣基爲持平。嗣基上疏辭職。答曰:「爾罪雖重,不可比於洪宇遠,亟出察職。」嗣基曾於趙錫胤之被謫也,乘時力攻,以中上意,至是特除是職,疏批如此。
○弘文館啓曰:「列聖狀誌,得於實錄,出於私集,見於《輿地勝覽》者,合爲四十道,而得於《實錄》者,無製撰人姓名,其未攷出者,又十三道。亂後文籍散逸,雖廣加聞見,而更難搜得。就其攷出者言之,《德宗大王誌文》、《元宗大王行狀誌文》,皆是尊崇前所撰。大禮旣成之後,必有改撰之文,而竝無考據之處,今此裒集,實多未盡之恨焉。玆敢繕寫投進。答曰知道。
4月11日
[编辑]○乙丑,上御春塘臺,觀武才。仍設庭試,取柳炅等七人。
○伴送使許積入來,上召見之。積曰:「衙譯金三達言于臣曰:『大明永曆帝在南京,淸兵屢犯,四川輒敗,今歲始得捷,而宣府、大同,群盜蜂起,嘗用三千兵勦除之。而所甚畏者,蒙兵日盛,部落甚衆。其中最强者大元㺚子也。』我國使价往來之路,與蒙地不遠,行李尤宜愼重云矣。」
4月12日
[编辑]○丙寅,謝恩使柳廷亮、副使吳挺一、書狀官姜鎬赴淸國。
○上御春塘臺,觀武才。正言安後說入侍啓曰:「翊衛司陪從春宮,乃是蔭官極選,而侍直申碩亨以孽裔濫授,請遞差。」上從之。
4月13日
[编辑]○丁卯,上御春塘臺,觀武才。文臣司僕寺正兪瑒居首。命賜馬,其餘賜物有差,武臣趙必達、鄭傅賢、金是聲、金汝水等,皆加資。
4月14日
[编辑]○戊辰,正言吳斗寅引避曰:「司諫李𥘼發申碩亨事,言其祖泒之卑微,臣全未知碩亨家世,故同參於初啓矣。今始詳聞,則碩亨乃承旨蔡洛外曾孫,其兄碩蕃,曾在先朝,除授大君師傅,其門地之不卑可知,而今所云云。乃指碩亨外遠祖李菤有外妻故也。以此斷以孽裔,臣所未曉,臣旣有矇然參啓之失,今始來避於蒙允之後,請遞臣職。」獻納李逈亦以此引避。司諫李𥘼引避曰:「得見同僚避辭,張皇營救,其亦異矣。碩亨之母,卽李安訥之門孽,大司諫南老星贅入李家,其知碩亨之根泒,尤詳於臣。商確論啓,旣已蒙允,而今者諸僚,退有後言,曲爲營解。噫!私意橫流,公論不行,是非眩亂,良可慨然,無非臣言不見信之致,請遞臣職。」正言安後說引避曰:「李逈以爲碩亨外家,有妻娶妻,而長官以爲:『有妻娶妻,法典以庶孽論之,別無區別之事云,』故臣等商確連啓矣。吳斗寅初同其論,旋變其辭,分疏太過,多引贅語,臣實未曉其意也。臣何敢自以爲是,晏然在職乎?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斗寅等竝退待物論。」憲府啓曰:「吳斗寅等竝引嫌而退。論人門地,何等重事,而不詳其實,率爾參論,事過之後,方始說破,殊欠詳愼。而曾劾碩蕃,出於南中之鬨,到今更論,事涉已甚,請竝遞差。」上從之。大司諫南老星引避曰:「碩亨之事,臣旣同參。同僚俱遞,臣豈獨免,請遞臣職。」答曰:「勿辭,老星退待物論。」憲府處置請遞,從之。
4月15日
[编辑]○己巳,命以諸司所儲木綿一百同,分送于六鎭三甲等邑,換穀四千九百餘石,以爲賑民之用。從本道監司李應蓍之請也。
○前領敦寧府事李景奭自關東還朝上箚曰:
臣於昨年東出之時,寵賜便蕃,申諭再三,俾有歸依之所,古所罕聞,而今世之絶無者,於臣身見之,父子對泣,報答無階,榮反爲懼,心常懍懍。至於食物之賜,又出聖眷,一飯一飮,感祝曷涯,久於殘邑,亦覺難便。前月念二日,移駐春川,袛承召旨,捧讀以還,不勝感激。適値雨水之頻仍,未卽登程,今日始得還京。春明重入,魏闕在望,興感多端,不覺涕淚之無從也。仍竊伏念遭遇盛際,無以裨廟朝之末議,危蹤衰喘,不得安於轂下者,卽天也,臧氏之子,焉能爾也。顧有所痛慨者,朝廷緣無狀臣之事,屢被譙責,臣於此,直欲溘然,而罔聞知也。況臣三玷台鼎,微分已極,縱無逢怒,宜在退伏。卽今殘齡益頹,餘日何多,或京或鄕,隨分閑住,以畢微命,是臣之願也。脫或不幸,而有烟塵之警,則臣豈偸安,而苟活者哉。伏願聖明垂察焉。
答曰:「覽卿疏章,始知還京,欣喜曷極,而追想昔年之別,感懷實多,夫復何言。卿於明日入來,欲爲相見,以紓惄焉之懷耳。」遣史官諭之。
4月16日
[编辑]○庚午,上引見前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曰:「前冬客使將到,未知事機之如何,使卿蒼黃出外,心甚缺然。今日見卿,欣幸可言。」景奭起謝曰:「緣臣之事,朝廷屢被譴責,雖在遠外,置身無地。昨承溫批,已極感激,今又仰瞻淸光,榮幸如何。」上曰:「頃者彼中之詰責,實係國家之數,且出於賊臣之從中交構,非卿之故也。」景奭曰:「一飮一啄,莫非聖恩,而至於食物之賜,及於去國之臣,感激之外,不知所達。又曰:」桐江一絲,扶漢九鼎者,此古語也。一絲之微,豈扶九鼎之重,而有此云云,蓋雖退處,亦有以礪一世之風節也。然如臣無狀,敢望古人?今又誤事,貽辱國家,何取於臣,而又有特賜月俸之命。無德而祿,殃也,豈可無事,而坐食乎?國家安寧之時,願作一閑人,退處鄕曲,不幸有事變,則安敢偸安苟活乎?「上曰:」昨見卿疏,有或京或鄕等語,卿何可以一閑人自處乎?須在輦轂之下,議國家大政可也。且卿試觀今之國事,豈卿處休投閑之時乎?古之待賢,亦有庖人繼肉、廩人繼粟之擧,例給月俸,卿何辭焉。「景奭曰:」伏承聖敎,益切漸悚。如臣無狀,有何裨益,而敢當異恩哉?「又曰:」讀書堂選擇,啓稟已久,尙不奉行,殊甚未妥矣。「大提學蔡𥙿後亦入侍,進曰:」臣忝冒不似,至於掄選人才,尤所難堪。「上曰:」在職一日,當盡一日之責,但恐公不勝私爾。「景奭曰:」臣於先朝,亦忝堂上讀書堂,重創書堂公廨矣。「𥙿後曰:」以臣淺見,可抄於書堂者,猶有五六人。而似亦多矣。「景奭曰:」五六人不至多矣。文才成就,未可以朞月期也。「上謂承旨曰:」讀書堂使之從速抄擇。「仍賜酒。
4月17日
[编辑]○辛未,以李一相爲大司諫,金徽爲司諫,吳挺垣爲獻納,鄭植、李敏叙爲正言,洪重普、柳道三、權堣、任義伯、成楚客爲承旨,尹鑄爲副校理,李逈爲弼善,元䎘爲平安兵使。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任義伯面陳之事,備局何不稟處乎?」領議政李時白曰:「東萊築城,宜非急務。」吏曹判書鄭維城曰:「臣曾見萊邑後岡,似勝於卽今邑居矣。」上曰:「己酉約條後,便合修築,而瘡痍甫定,故未遑而然歟?」右議政沈之源曰:「長城陞號,何以處之乎。」上曰:「陞爲府使可矣。」戶曹判書李時昉曰:「縣監李星徵盡心官事,長城之事,合委此人,而第是蔭官耳。」上曰:「才器相稱,則何論文蔭乎?大司憲李時楷曰:」笠巖山城,素稱湖南形勝,而然闊大難守矣。「
4月18日
[编辑]○壬申,憲府啓曰:「自前觀武才時,必須技藝優等,然後乃施重賞。而今者春塘較藝,或以一中而陞資,或不入格而加階,賞典之僭,莫過於此。古之明主,至愛嚬笑,紊賞如此,何以勸奬。請金是聲、趙必達、鄭傅賢、金汝水加資,竝改正。」累啓而不從。
4月19日
[编辑]○癸酉,先是禁軍之數,共六百二十九員,其後加抄三百七十一員,至是,上又欲增之以滿一千,恐其廩料不敷,問于戶曹,戶曹啓曰:「一年田三稅米十一萬二千餘石、豆三萬九千餘石,而頒祿之數,米則十萬石、豆則四萬石。禁軍之數,今若滿千,則米雖繼用,豆或不贍,而各倉米豆,剩貯稍優,推移相補,猶可支過矣。」答曰:「支用雖不足,禁軍則不可不增置矣。一年頒祿之費,何至十萬之多乎?汰冗濫去不急,在所不已也。」
4月20日
[编辑]○甲戌,日本通信使趙珩、副使兪瑒、從事官南龍翼辭朝,面諭以遣之,仍上敎曰:「使臣父母家屬,令有司特賜廩餼藥物,以示予閔勞之意。」
4月21日
[编辑]○乙亥,平安道郭山有石,長三尺餘,移入海中。
○咸鏡、黃海道,癘疫大熾。
○戶曹啓曰:「淑明、淑敬兩公主家,於龍崗、咸從等邑,有築堰之役。請依道臣啓聞,定給役夫。」答曰:「此何時,而乃擧此役乎。特罷之。」
4月22日
[编辑]○丙子,上試講諸宗室于宣政殿,檜原君倫、福寧君栯等入格。命加資,其餘賜馬。
4月23日
[编辑]○丁丑,以蔡𥙿後爲吏曹參判,成楚客、李尙眞爲承旨,李梓爲執義,李𥘼爲副應敎,尹鏶爲舍人,任義伯爲黃海監司,李杭爲持平。朴世模爲文學,沈儒行爲副修撰,宋奎濂爲檢閱。
○上御晝講講《詩傳》《鳲鳩章》講訖,輪對。武臣邊岌進曰:「臣於去年夏。奉命出征寧古塔,自會寧北行八日,至寧古塔又行百里,至忽可江,乘者皮舡。〈舡名。〉又行百里,而忽可江與寧古江合流。自此東北舡行百里,地勢漸下,五日而達會通江,水甚駃,運櫂甚急。六日而到曰哈境,有一江西來,其廣過於臨津,名曰雲羅江,又與會通合流,名曰後通江。自寧古行十四日,始抵曰哈,旱路二千四百餘里矣。」上曰:「寧古塔有城乎。」對曰:「木城頗小,城內外僅三百家,其將名尼哈里者,稍解事,又有名煞古大者矣。」上曰:「者皮舡大小何如。」岌曰:「小者僅容四五人者,百四十隻,大者可容七十人者,二十隻矣。臣到曰哈,始過賊舡,大舡十三隻,可載三百石,小舡二十六隻,似倭舡矣。淸將欲以臣爲前鋒,臣謂之曰。豈可乘此者皮舡,以禦彼之巨艦乎?淸將然之,遂令曰哈三百及淸兵三百,擇占江邊地勢最高處結陣,因以柳棚,列置崖上,令我軍依蔽而放砲。賊舡漸退,其舡體大而無櫓,故不能進鬪,順流而下。至黑龍江與後通江合流處,賊初則欲戰,會東風起,遂揚帆而去,賊舡男女,不滿四百,所持惟火器耳,其容貌,皆類蠻賊,衣皆黃錦。黑龍下流,又有魚皮㺚子,歸順於北京。自曰哈地。相去十五日程,其間絶遠,人無見者。黑龍上流,又有愎哈部落,今者此賊,從陸地來掠愎哈,愎哈降附後,始得造舡而來。不用鐵釘,但以木索纏縛,決非海舡之比。臣意此賊,必從西洋國來矣。」上曰:「其地與西洋懸遠,何以知其然乎。」岌曰:「曰哈云黑龍、雲羅之間,卽蒙古地也。黑龍江甚廣,江口有列鎭遺址。如海〈部落之名。〉地方,在寧古西南,去我國不遠。曰哈剪髮覆額,裹之以巾,衣用單紐,聞砲聲,則男子抱耳臥,女人驚仆云矣。」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
4月24日
[编辑]○戊寅,忠淸道地震,監司以聞。禮曹請下送香祝幣帛於本道中央之地,行解怪祭,從之。時築城於安興,〈鎭名在泰安郡。〉徵軍督役,道內騷擾,民多怨苦,人皆以地震爲其應云。
○上御晝講,講《詩傳》《下泉章》。參贊官金益熙曰:「以今日觀此詩,誠可愴感矣。春秋之時,五伯尊王,故猶有念宗周之意,今日則與此大異,豈非慨然之甚者乎。」同知經筵李一相,因講論文義,語及李樑事,上問樑是何人。對曰。明廟朝權奸也。益熙曰:「樑不過貪權專恣,無謀危宗社、戕害士林之事也。」上曰:「樑之惡。與元衡孰甚。」益熙曰:「元衡斬刈士類,罪關宗社,而樑不過奸濫鄙夫也。」上曰:「自古小人之得志,不過專權自恣,而我朝奸兇,則必斬伐士林而後已,誠可痛也。」益熙曰:「己卯諸賢,遭遇明時,庶幾至治,而作事無漸,終致權奸側目,釀成大禍,可勝痛哉。」上曰:「東京黨錮,禍亦慘矣。然以曹操之奸雄,終不卽眞於其身,推以與之於其子,使簒逆之名,不歸於身,而歸之於其子。蓋以東京諸賢,節義言論,在人耳目,故終有所不敢自恣矣。」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參贊官金益熙曰:「先儒以爲田千秋夢寐之說,未必誠然,蓋欲藉此感悟上心矣。」上曰:「我國雖小,制度則備。如我國之制,則太子家令,安敢乘車馬,行馳道中乎?」益熙曰:「聖敎至矣。眞氏本源之說,實極洞快。使當時諸臣,陳白如此,則以武帝之英達,豈有終始迷溺之理乎。」上曰:「然。汲黯多慾之言,尙能容之,如有善諫之臣,豈不覺悟乎。」又曰:「霍光佐昭帝立宣帝,忠識遠慮,非人所及,而終不禁其妻之邪謀,以致族滅,其故何耶。」益熙曰:「不學故也。」上,仍論忠臣事君之道曰:「如前朝末鄭夢周,眞可謂忠臣矣。」益熙曰:「夢周與伯夷何異。古人云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未有不孝其親,而能忠於其君者矣。」益熙又曰:「宋太宗,英明之主也。每令太子,出入在側,托以後事,而猶未免讒言間之。以此觀之,父子之間,不可須臾暫離,致令讒人乘間也。」上曰:「雖君臣之間,必頻頻接見,情義交孚,然後可無阻隔之患。況父子不相親昵可乎?又曰:」武帝旣作思子宮,又作歸來、望思臺者,何耶。益熙曰:「思子宮,則出於追悔思念而作,望思臺,則築於湖邊,蓋以太子自經處也。然不聞有追伸封贈之擧,是可怪也。」
4月25日
[编辑]○己卯,咸鏡道富寧、會寧等邑,大風,折木走石。
○京畿加平郡有猫産雛,一頭兩身兩尾,前二足、後四足,又一足倒出兩背間。
○下推刷都監堂上李時昉于禁府。先是,都監以高陽郡則本案無一口奴婢,而郡守尹勉之,意在希賞,侵督甚急,一境爲之騷然,請推勉之,勉之緘辭以爲:『本案載錄奴婢,至於數十口之多。上覽之,以都監爲行私不察,特推主營堂上李時昉,下傳旨于禁府。時昉旣被逮,都提調沈之源、提調元斗杓、金汝鈺、閔應協等上疏,請同被譴罰,上以時昉非獨當之事,卽命釋之。
○初南蠻人三十餘人。漂到濟州,牧使李元鎭,執送于京師,朝廷給廩料,分隷於都監軍伍。及淸使來,南北山爲名者,直訴於路上,請還故國。淸使大驚,使本國收繫以待,北山躁懣不食而死。朝廷甚憂之,淸人終不問。
○上御晝講。講《詩傳》《七月章》。
4月26日
[编辑]○庚辰,前判書趙絅上疏,謝賜食物。仍陳戒曰:「臣聞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王者奉三無私,以勞天下之民。諸葛亮之表曰:『親賢臣、遠小人,前漢所以興。』前一語,公也,後一語,明也。帝王爲國之道,外公明,無他策矣。伏願殿下,留意於此。」上優批答之。
4月27日
[编辑]○辛巳,平安道癘疫大熾。
○以權堣、金素爲承旨,蔡忠元爲舍人,尹鏶爲副校理,李慶億爲修撰。
○上御晝講,講《詩傳》《七月章》。上問曰:「馬遷云:『漢武帝雖表章六經,而不及於文帝尙黃老之時,此言如何。」同知經筵蔡𥙿後對曰:「此非馬遷之所宜言。殊失人臣之義,臣則以馬遷爲非矣。」上曰:「漢高祖爲太公設宴,發孰如仲多之言,唐太宗爲上皇設宴,亦誇胡越一家,兩君務大之意,與之相侔矣。」特進官李時楷曰:「漢高祖、唐太宗、明太祖三君之創業,後世莫能及也。」上曰:「唐太宗祭曹操之文曰。『一將之智有餘,萬乘之才不足。』後人評之曰。『正是自狀,可謂名言矣。』孫策亦英雄也,及其將死,言於其弟者,可謂明矣。時楷曰。姚襄可比於策,而文學則有餘。其時夷狄多英雄,如慕容氏,箇箇豪傑矣。上曰:」如石勒者,亦豈非豪傑乎。其言曰。『竝驅中原,未知鹿死誰手。』英雄之言,類如此也。「𥙿後曰:」劉曜目有赤光,英略無倫,而終爲石勒所擒,未可知也。「上曰:」做事愚騃,安得不敗也。「
4月28日
[编辑]○壬午,上御晝講。講《詩傳》《七月章》。講訖,上論及大明道敎之盛。參贊官金益熙曰:「我朝三百年來,不用左道,誠可欽歎。」上曰:「此蓋革罷昭格署之力也。予嘗觀《宋史》,李沆爲相,每入對,極言災異之可憂,雖上厭聞,而不恤,人有問之者,沆曰。『上春秋方盛,志氣易肆,若不以憂畏之言,日聞於耳,以動其心,則必有流蕩之憂,故不得不如是。』善哉言也。自古人君,國家安富,海內無憂,則必驕肆淫泆,或陷於左道、或騖於邊功、或流於逸豫,亡身喪國者,前後滔滔,可不懼哉。」益熙曰:「聖敎至矣。」上曰:「創業規摸宏遠,嗣君雖未必皆賢,而歷年永久者,何代爲然。」益熙曰:三代之後,唯漢爲然矣。唐、宋亦享國三百年,而唐則自天寶以後,國步扤捏,不絶如線,宋亦建康以後,南渡偏安,歷年之久,皆不如漢矣。大明得國,最爲正大,而今乃至此者,蓋高皇帝英雄神武,立國規模,專尙法制威刑,少仁厚惻怛之意故也。「上曰:」天順之北狩也,天火忽降,盡災皇極殿,荊棘生於庭與殿齊,誠是莫大之變也。「
4月29日
[编辑]○癸未,以柳赫然爲忠淸兵使,成夏明爲輔德。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問諸臣曰:「日本關白,新造願堂,請得御筆,予雖不能善書,不無方便之道,特許之如何。」皆以爲先王朝亦有此擧,今不可不副其請矣。上又問所書之字。領議政李時白以先朝所書〈日光淨界彰孝道場八字。〉者對之。上命儒臣,改定所書之字,大提學蔡𥙿後,以靈山法界崇孝淨院八字書進。上手書以賜之。
○吏曹判書鄭維城免。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甲申,上御晝講。講《詩傳》《七月章》。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講訖,同知經筵蔡𥙿後曰:「或言宜先講綱目矣。」上曰:「綱目則只可見治亂興亡之跡,至於是非明白,論議痛快,開心地廣知識,未有如此書矣。」
5月2日
[编辑]○乙酉,以李厚源爲吏曹判書,吳竣爲禮曹判書,鄭世規爲刑曹判書,洪重普爲江華留守,權堣、金素、曺漢英爲承旨,贈故右議政張維諡文忠。
○右議政沈之源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工曹佐郞柳昌辰製進世子宮端午帖詩,中有講筵頻賜茗,應不及伾文之語。命政院察啓詩意,政院以爲:『似是稱頌之意,而下語未瑩,引諭謬妄,請勿用之。上下敎曰:「順宗何如主,伾文亦何許人耶?此製似涉譏諷,柳昌辰從重推考。
○上御晝講,講《詩傳》《鴟鴞章》,至迨天之未陰雨。上曰:「曾於壬辰,狡倭有生釁之漸,趙憲請斬其使,以明大義,亟設陰雨之備。其時朝廷,非徒不能用,反謂之怪妄,至於竄謫邊地。及亂作,始服其神明,卽命放還,顧何益哉?予嘗以爲:『我國壤地褊小,人之器量,亦隨以淺狹,故無高識遠圖,以致如此也。』仍及丙子之變,慨然興歎曰。古人言將相交懽,天下無事,向者首相金瑬與元帥金自點,側目相對,做得何事?卽今朝紳之不協,反有甚於前日,少有動作,衆論牽掣,莫適所從,脫有事變,勢將瓦解,必不及丙子遠矣。」侍讀官尹鏶曰:「金光爀以體察使從事官,赴湖南未還,遭丙子之亂,招集敗軍,僅成隊伍,而忽有訛言,終致夜驚,一時潰散,更不得收合云矣。」上曰:「此由於大將不得其人。大將若斬其先倡者,堅臥帳中,凝然不動,如周亞夫,則豈至於此乎?」
5月3日
[编辑]○丙戌,濟州大雪,國馬凍死,凡九百餘匹。
5月4日
[编辑]○丁亥,黃海道雨雹,大如鷄卵。
○以許積爲戶曹判書。
○命減平安道今年田租。江界等二十五邑被災最酷,道臣以聞,特有是命。
5月6日
[编辑]○己丑,全南道地震、忠淸道霜降旱蝗、咸鏡道大風,飛沙走石,癘疫大熾,死者二百餘。
○全南道同福縣殿牌被燒,道臣以聞,命革其邑。
5月11日
[编辑]○甲午,以金光煜爲左參贊,鄭維城爲右參贊,李𥘼爲司諫,金徽爲舍人,朴世模爲持平。
○正言李敏叙上疏。其略曰:
國事日危,民生日悴。危而不救,則至於亡,悴而不恤,則至於散。請以納諫保民之說,先試陳之。公論者,國家之元氣,諫諍者,公論之主。蓋天下之義理無窮,一人之才識有限,若物我而間之,公私而別之,何足以來天下之善,而辦天下之事哉?凡人劫懦者多,而剛腸少,軟熟者安,而讜言者危。若非人君優容開導,養其敢言之氣,聽納不疑,恢其虛受之量,誰肯犯其至危,行其至難乎?今殿下傲然自聖,獨運聰明,眇視一世,輕忽群臣,以僕隷畜大臣,犬馬待臺諫,奔走服役,有順無違,非僕隷而何,束縛馳驟,有鳴則逐,非犬馬而何?訑訑見於顔貌,落落發於辭令,一言不合,斥逐相繼,大臣小臣,救過不贍,奉頭累足,何事可爲。且念君臣之際,雖甚懸絶,情義相保,禮法相持,若但視猶草芥,何責報以國士。況文士大夫,爲人主腹心之寄,祖宗之世,甚加親禮,英、宣二廟,故事可徵。穆陵承之,培養尤勤,再造之烈,終始賴焉。臣未知今日所親信者,果何人哉,百年喬木,國無親臣,心腸無寄,事任無統。只取一切蠭壯,苟快辦集之功,破壞朝廷之大體,戕賊國家之元氣,殿下之取舍,不以誤乎?近日待臣之禮尤薄,拘囚笞杖,視爲輕典,桁楊遍於冠紳,纏繳及於金貂。士氣摧沮,雜類橫行,廉恥都喪,名節掃地,國事之無成,言路之不通,不足怪也。殿下何不以心腹,托良實之臣,耳目寄正諫之士,推誠而任之,屈己而聽之,使君道不濟,讜言日聞乎。《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傳》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自古及今,未有民不安,而國可保者也。臣竊觀今日朝廷,政令施設,有一毫保民之心乎?無矣。綸綍之下,有一髮哀矜鱞寡之意乎?無矣。殿下之群臣,有以不忍人之說,陳於前者乎?無矣。甸外之臣,有以殿下赤子,流離憔悴之狀,聞於九重者乎?無矣。哀我蒼生,窮年作苦,竭其筋力,納租輸賦,力猶不瞻,仰首疾心,猶望殿下一分之德意。殿下不此之恤,方盛意於無益之事,督責者恣行其殘酷,眩能者務勝而求媚。推刷,小事也,而擧措太重,科條太密,煮焇。末務也,而國半騷然,囚繫滿圄。京師之軍竈日增,太倉之雀鼠日繁。國之大事,猶有可諉,至於一宮之費,累百巨萬,私邪之奉,非一二計,膏血已浚,錐刀盡爭。設法而陰取,征販而巧斂,殿下雖得才能心計之臣,苟取辦於目前,亦非王者均財足國之道也。臣願殿下,淸其本而塞其源,愛民自節用始,節用自省約始,宮中用度,軍國諸需,一視祖宗故規。少止尾閭之泄,只以惟正之供也。況奢侈之害,甚於天災,末俗已偸,僭踰不禁,宜崇弋綈之化,以革高䯻之風也。夫挽弱勢於積衰,建中興之大烈,此何等事業,而獨可逶迤平步,乃能成功耶?今殿下苟快私意,忽於大計,存心則惡聞己過,作事則先竭民財。耽細娛,而禁苑爲觀戲之場;殖私貨,而內司爲萃逃之藪。姻戚是崇,官方亂矣,喜怒輕肆,賞刑紊矣,諛侫成風,私臣進矣,興利日盛,尙德替矣。至於深宮燕閑之中,非臣所知,而聲色麴蘗,亦安保其必無也。伏覩殿下,以不世出之姿,當大有爲之時,據萬乘之資,而承累世之基,非常之烈,指日可待,而志爲氣奪,義爲利蔽,使志士解體,生民失望。曾不若戰國末辟。處心積慮,能有所立,臣愚竊爲殿下惜之。
上嘉納之。
5月12日
[编辑]○乙酉,前領中樞府事李敬輿還朝。上召見之曰:「蒼黃去國之日。予懷甚惡,今已入朝,不勝欣喜。」敬輿起而謝,仍請致仕而歸。上慰諭不許。命宣醞。
5月13日
[编辑]○丙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時吏曹判書李厚源新自兩湖還。上問安興、格浦形勢及設築防守便否。厚源條列以對,仍以安興、格浦、聖界、圓山等圖,進于上前。上令厚源,展圖指畫,問其地理遠近、山川形勢。披覽移時曰:「每聞言語所傳,故未得其詳,今見此圖,領略大槪矣。」兵曹判書元斗杓曰:「欲守江都,則格浦不可不設鎭。」上與斗杓、厚源,講定設鎭之策,又將築城於格浦,以爲監司臨亂入守之地。左議政金堉曰:「臣則以爲不可矣。」上曰:「脫有事變,監司將安歸乎。」堉曰:「監司之任,本非守城之將矣。兩西則或可置關防,而至於湖南無事之地。當此民窮財竭之日,何可輕動興作乎?臣意仍舊置之便。」上不悅曰:「不可苟同,各執所見可矣。卽今天災時變孔棘,前頭之憂,有不可言,何可束手而坐,全忘陰雨之備乎?監司則留營策應,兵使則領兵勤王可矣。」斗杓曰:「臣每見金堉,則以不失民心爲上,而動民興作,爲非矣。」堉曰:「若失人心,則雖有金城湯池,不可守也。」斗杓曰:「雖得民心,若無用武之地,則亦無可奈何矣。」
5月14日
[编辑]○丁酉,上御晝講。講《詩傳》《東山章》。上曰:「周公被流言,而召公、太公,何無一言辨之,使成王發《金縢》而後,始乃覺悟耶。」參贊官金益熙對曰:「二公之不辨周公,先儒亦有所論。蓋成王幼沖之年,其惑已深,故不欲驟諫也。以此言之,成王天資,不及漢昭矣。」上因語及大明、建文之事曰:「建文之流落四十年,終得不死者,古今之所未有也。萬乘天子,及其失位,求爲匹夫,不可得也。豈有如是而能得保全者乎?此蓋建文身無失德,故天之保護如此耶?」益熙曰:殿下夙夜孜孜,勵精圖治,而百事廢墜,績用不成,此必有其故也。「上曰:」何也。「對曰:」在朝之臣,雖有所懷,皆以爲必不見用,先自沮疑,不肯盡言,此爲今日之痼病也。「上曰:」此則在上之人,有以致之,而卿在論思之地,當此危急之時,苟有所懷,悉陳之可也。「益熙曰:」臣豈敢有所隱也。「上曰:」第言之。「益熙曰:」近日朝家設施,只是推刷、營將兩事,而議論携貳,人皆不快。至於安興、格浦、江華、南漢之事,朝臣之意,皆與上意不同。入對之時,雖以爲可,而旣出之後,便爲異議。人臣事君之道,凡於國家事,利病得失,隨其所見,直陳無隱。苟便於民,而利於國者,則力請行之,害於民,而病於國者,則亦當明言痛辨,以期亟罷可矣。何可旣知其不可,而苟爲面從,退有後言乎?此習已痼。無可奈何。以此朝廷,每有一事,群議潰裂,保合無期,如是而做得何事?至於推刷,臣所建請,誚臣者,皆謂導殿下以功利。臣雖無狀,生長儒家,豈敢以功利引君也。「
5月15日
[编辑]○戊戌,上御晝講。講《詩傳》《破斧》、《伐柯》、《九罭》等章。
○上下敎于政院曰:「災異之慘,莫有甚於近日,以予涼德罔知修濟,可不求助於臣隣,以濟時艱乎?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寡昧之不逮。」
○命配李壽昌、朴安悌、柳天樞、金震標、李道基、李性恒、鄭脩、閔燾、李溫、李遐于中道。初朝廷,令湖西各邑,煮取焰硝,使之傳習煮法,而各邑任便私貿,瞞報道臣。及事覺,命拿各道守令,以不遵事目之罪斷之,故有是命。
○領敦寧府事金堉上箚言李壽昌等定配之過重,請施以當律。答曰:「國勢嶪嶪,殆難保也。苟有犯法者,雖吾之子孫,不敢輕赦,況其他乎。」
5月16日
[编辑]○己亥,上御晝講。講《詩傳》《狼跋章》。
5月20日
[编辑]○癸卯,太白晝見。
○咸鏡道雨雹。大如彈丸。
○命以常平廳米二千八百八十三石、豆六百十八石,分送于江華及紫燕島。
5月21日
[编辑]○甲辰,以南老星、權堣、金素、曺漢英爲承旨,沈儒行爲獻納,李端相爲校理,李殷相爲文學,吳挺垣爲副修撰。
5月22日
[编辑]○乙巳,上下敎曰:「徵、潚有病,遣內醫,齎藥物往救之。」
5月23日
[编辑]○丙午,太白晝見。
○江原道伊川人芿德弑其夫,道臣以聞,拿致京獄,命三省鞫之。芿德就服,遂伏法,命革其胎生之邑。
5月24日
[编辑]○丁未,太白晝見。
○時久旱,將行祈雨祭。下敎曰:「祭文少罪己之語,則其何能感神。令詞臣添改以進。」
5月25日
[编辑]○戊申,京畿癘疫大熾,黃海道、咸鏡道雨雹。
○以李一相爲吏曹參判,鄭知和爲承旨。
○憲府〈大司憲李時楷、執義李梓、掌令柳俊昌、持平閔熙、朴世模。〉應旨上箚曰:
災異之作,何代無之,而未有甚於今日之慘也。乾文乖度,坤軸失寧,雪霜夏零,寒署錯亂,其他可怪可愕之變,有難殫記,吁!亦可畏而可懼也。天怒於上,民怨於下,百弊俱興,千瘼斯生,國勢岌岌,不保朝夕。日者筵席之問,聖上深以災異爲憂,俯詢大臣,而惜乎大臣,曾無一言仰塞淸問,只以冗瑣之語,寂寥仰達也。遇災修省,雖是人君之事,而居輔相之地,任經綸之責,何無恐懼震惕之意。不思出一策,孤聖上之至意,缺人心之瞻望也。天不容僞,災不虛生。泄泄沓沓,一向如是,臣竊悶焉。嗚呼!黃閣備位,而治道無食效之望,士氣不振,而人才無蔚興之美。《書》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人有股肱然後,可以運用百骸,君有良臣然後,可以輔成治化。古之勞於求賢,逸於得人,皆爲此也。輪輻弱,則不可以騁長途,毛羽孱,則不可以翔寥廓,此必然之理也。未知殿下之所與共天位者誰歟。所與治天職者誰歟。司馬徽云:「識時務在俊傑」,齊澣謂姚崇爲救時之相。俊傑之人,間世乃出,而救時之相,豈易得哉?盧懷愼雖稱伴食,而亦能坐鎭雅俗,有伴食之譏,而無坐鎭之望,則在治世,猶難倚任,況極危極亂之時乎?殿下旣無股肱之托,又無心腹之寄,如立乎虛舟風浪之中,望其弘濟,吁亦難矣。《詩》曰:「豈弟文王,遐不作人。」文王有豈弟之德,而行作人之化,得多士濟濟之美,身以之寧,國以之安,豈非後世之所當法者乎。今者賢關絶響,正路荒蕪,俗習日偸,士氣不振,進德居業者,旣無其人,負笈讀書者,亦無其類,安敢望人才之蔚興乎。幼而學之,壯欲行之,幼旣無學,壯安所行。數十年前,科場戰藝者,尙有詞藻之翩翩,今則竝與詞藻而亡之。由是而擢登科第,由是而爲士爲大夫,由是而爲卿爲相,臨其職,而擧其務,莅其任,而治其事者,豈足望於此人乎?仁賢不出,國將空虛,言之於悒,念之氣短。然則今日之所當慮者,不在於兵食之不裕,而在於士氣之不振,不在於訓鍊之不精,而在於士趣之不端也。殿下苟能任用賢相,宰相若能矜式多士,則士氣振,而風俗正,風俗正,則人才興,人才興,則彬彬輩出,濟濟以寧,不患賢能之不登,不患事功之不集也。近來官方日溷,朝政日紊,命德之位多玷,任事之道亦乖,循序而進,闒茸登於膴仕;守格而滯,才能限於下位。爲人擇官,不問人器,周流列班,朝暮遷除,外聞其名,童子可當賁盲,徒慕其虛,魚目可售連城。噫!設官分職之意,豈亶使然哉。至於作事無實,爲當今受病之源。應天而無其實,恤民而無其實,爲政而無其實,用人而無其實,治兵而無其實,聽言而無其實,講學而無其實,接遇而無其實,崇虛長僞,國事日非,殿下宵旰之憂,終無可紓之日。譬如飢人在傍,口談八珍之味,奚益方餒之腹?不如簞食豆羹,卽進而解飢也。噫!大臣無其人,而士無矜式士無矜式,故士氣不振,士氣不振,故風俗不正,風俗不正,故人才不興,人才不興,故賢能不登,賢能不登,故爲人擇官,爲人擇官,故作事無實,作事無實,故治無少效。因緣輾轉,反覆沈痼,若是則雖日事延訪,日講治道,將何以回上天之怒,而消荐至之災乎。古語曰:「治安之世,庸夫高枕而有餘,危亂之時,聖哲馳騖而不足。」非常之事,固非常人所可爲也。然而天下之事,千變萬化,皆由於人主之一心,國家治亂,生民休戚,欲爲堯、舜,欲爲湯武,何莫非殿下之一心乎?殿下聰明英睿,聖學日將,固非臣等所可窺測,而竊恐義理未盡硏窮,治心未盡精細,故發於辭令者,或失中和,施諸事爲者,或未純一,喜怒刑賞,或有任情,而棄法度,是非邪正,或不明卞,而混黑白。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貴窮理,尊德性,而道問學。道問學,所以窮理,而致知格物也,尊德性,所以居敬,而正心修身也。苟於經席之上,無拘句讀,無事虛文,專精請究,探賾義理,好問樂取,克去自聖之病,屈己從善,無留好勝之私,使氣質淸明,義理昭著,則天下之理,皆具於吾心之方寸;天下之事,莫逃於吾心之鑑別,終至表裏洞澈,融液周遍,參贊位育之功,可以馴致矣。伏願殿下,無以危亂徒憂,無以災異自沮,奮勵日新,擇賢務實,無使仁愛之天,轉益其怒,幸甚。
上優批答之。元斗杓與李時白,素不相能,時楷卽斗杓之姻親,人謂時楷,爲斗杓有是箚云。
○領議政李時白以憲府箚中,專攻大臣,上疏乞免,不許。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亦上疏辭職,竝不許。
5月26日
[编辑]○己酉,遣宰臣祈雨。
5月27日
[编辑]○庚戌,領議政李時白、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竝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上御晝講,講《詩傳》《鹿鳴章》。講訖,上曰:「三公一時引入,此何景象耶。」禮曹判書李厚源曰:「皆懷不安而然也。嘗聞中廟朝,玉堂之官,入侍經筵,侵攻大臣,不遺餘力,右相申用漑,退而欲辭免,首相鄭光弼笑曰:『彼若果以我輩爲惡人,則必不面發此言矣。』用漑笑而止云。」上曰:「其言休休,大臣固當如是矣。」是日大雨,上謂諸臣曰:「今日之雨如此,此必諸卿虔誠祈禱,感回天心之致,予甚嘉悅。」〈入侍筵臣中,有祭官,故有是敎。〉時久旱,上露立宮庭,焚香默禱至夜分,大雨始下,達夜不止。
5月28日
[编辑]○辛亥,以洪葳爲校理,李杭爲正言。
○上御晝講,講《詩傳》《四牡章》。
○黃海監司任義伯辭朝,面諭以遣之。
○配嘉山縣監李正英于江西縣。初正英以應敎黜補嘉山,邑民金益堅附於營門,爲屯田別將,恣行不法,害及閭里,及正英爲縣監,以益堅罪狀,報于監司沈澤,捕繫請刑,澤不肯許。正英數其罪,而杖殺之,一道咸快之,而澤怒其擅刑,乃聞于朝,特命拿問定罪,初配于春川,上以爲不宜配於近地,命改配江西。
○忠淸水使金漢文馳啓曰:「所斤僉使金友仁,巡飭諸島,至堀業島,有唐舡三隻,襲奪友仁所領防牌舡而去。友仁急追之,唐舡揚帆而進,相戰移時,友仁斬首殆盡,餘皆投水而死云。
5月29日
[编辑]○壬子,大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詩傳》《皇皇者華章》。講訖,上曰:「三公一時引入,軍國之事,積滯未決。欲責憲府之官,且勸出大臣,而此則亦有所不可者,明日予將親自議決。雖無大臣,而備局諸臣等,各執其事,來詣賓廳可也。」上仍笑曰:「萬幾之煩,猶以爲難,況又親察備局之事乎。」
○上下敎曰:「近見大臣不允批答及諸道監司敎書,只贊揚其人,全無勉勵之意,殊欠制誥之體,其令詞臣,毋得如此。」
5月30日
[编辑]○癸丑,江原道、全南道、平安道,雨雹。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甲寅,擢拜尹絳刑曹判書,以閔應協爲大司諫,吳挺垣爲掌令。
○領議政李時白、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呈告乞免。上皆優批不許。
○上御晝講,講《詩傳》《常棣章》。講罷,召見諸司輪對官。
6月4日
[编辑]○丁巳,以洪命夏爲大司憲,金徽爲執義,李敏叙、朴增輝爲持平,徐必遠爲副修撰。
○諫院啓曰:「靈豐君㵓,頃以北京使臣到灣之日,因一細事,移怒下吏,酷刑卽斃,一州之民,莫不驚慘,哀其冤死,如此濫刑之弊,不可不痛懲。請拿問定罪。」命罷職。
6月5日
[编辑]○戊午,上下敎曰:「賣國罪人沈諿,追奪官爵,以懲其惡。前司諫沈東龜以諿之子,不可齒在搢紳之列,削去仕版,以爲賣國者之戒。鄭維城、金益熙曾言諿、東龜之冤,上怒益激,至是有是敎。
○先是,順天營將白弘性當宣廟諱日,張樂犒軍於興陽縣。是日儒生,奉釋奠祭物,往鄕校,弘性坐於門樓,俯臨祭物。儒生欲由正路而行,弘性以方結陣不許,儒生以祭物不可由迂路而行,强爭之,弘性大怒,執祭物陪持人杖之,陪持者因此散去,棄置祭物於路傍,聞者莫不痛惋。弘性恐被罪,先自啓聞,構誣儒生之罪。至是光州儒生裵緯等百餘人,來詣闕下,上疏陳白,請罪弘性,上令政院,議其是非。承旨李尙眞、鄭知和等,恐觸上怒,以爲弘性與儒生,俱有所失,但有輕重之別云,命却其疏,裵緯令該曹停擧。政院請還收停擧之命,上嚴批不聽。
○戶曹判書許積上疏曰:
天人之際,甚可畏也,流通感應之妙,發於方寸之微,轉移回斡之機,捷於影響之速。頃者皇天示警,旱魃爲虐,聖上寅畏,大警動於心,德音纔下,圭璧未遍,而一月望望,而不能致者,能致於一日之間,而所謂流通轉移之效,至此而無以加矣。然而常人之情,喜極則憂,喜之不已,反而憂之曰:「向也災而今也祥,向也憂而今也喜。」又安知今之祥,不爲後之災,今之喜,不爲後之憂乎?竊念自古致災之由,不一其端,多出於大兵革、大刑殺之後,此則理之常然也,常然之中,間有或然之理。今夫匹夫匹婦之抱冤無聊者,有何輕重於天地之大、萬物之衆,而考諸傳記,則三年赤地,五月飛霜,若此類多矣。謂傳記不足信則已,如其可信,則豈不大可懼者哉?《書》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人或有罪不緣情,律不當罪,生無以暴心,死不得瞑目,孤兒寡妻之痛鬱而不解,則其所以感傷和氣者,豈下於不獲自盡而已哉,臣雖愚昧,亦保其聖朝之無此事。而獨於金弘郁之事,不能無梗槪於中者,反覆思惟,終不得其情。謂弘郁病風喪心,蹈水入火,則有罪無罪,固不足論也,若謂之忘君負國,陰護兇逆,則臣決知其非本情也。何者,弘郁蒙被兩朝恩遇,出入近密,餘三十年。旣非逆姜親屬,又無逆姜之私恩,國人之所共知者。弘郁亦人耳,豈敢專忘恩義,忍爲人理所無之事哉。若曰弘郁素懷邪心,曾有私附之事,敢生追報之念,則小人貪利,唯爲身計,明有近害,斷無後福,其邪愈甚,而愈不爲此也。惜乎以殿下之明聖,而曾不俯燭如許事情也。惟其非若草野之疏遠,宜聞聖明之申諭,而妄疑先朝已定之論,輕犯殿下當怒之威,自就死,而無辭者,抑獨何心,眞是怪事。必是昏暗之見,重以膠滯之病,只見殿下虛受之量,夐出千古,以爲心有所懷,何可不陳,信筆書之,不自覺其抵於死也。此固死期已迫,神鑑先昏,而其罪則固不容矣。然語其罪,則在於斯,論其心,則如右所陳。何殿下之不少恕,而直以大逆治之。雷霆太震,鞫獄太急,廷臣悚慄,而莫敢言,衆庶驚駭,而傳相告,聖明之世,寧有此哉。雖然弘郁之骨已朽矣,今不必論列,而繼而有錮其子孫,有同錄案,廢其親屬,無齒仕版之令,臣於此益復歉然。弘郁之死,雖是自造,封疏進言,烏可比於詬天乎?自己之情犯,止於如彼,則施之於其子孫者,豈宜若此哉?抑臣所懼,有甚於此。人君聽言之道,譬如匠者之鳩材、醫者之聚藥,擁腫烏喙,唯在我取舍,顧何假喜怒於他物哉?自古聖帝明王之不以妄言,而罪人者,良以此,況遇災而求言,因其言而罪之,又從而刑之,又從而錮其子孫,則孰肯忘其身及其子孫,而挺身發一言乎?此特出於震疊之餘威,人孰不曰過重,而在廷諸臣,無一敢以過重爲言者,可知摧折之太甚也。摧折之弊,至於委靡,委靡之弊,至於含默。故當聖上遇災警惕誠心求助之日,上自卿宰,下至布衣,皆以緘口爲得計,寥寥乎若空虛之國,馴致之勢,遂使然也。若謂災異之疊見,無與於國家之治亂,國家之治亂,不關於言路之開閉,則亦不足恤矣。如以言路,爲有關於治亂災祥,則今日之言路,可謂閉矣。雖有忠言嘉謨,足以消災而致祥,深慮遠計,足以變亂而爲治,又何自而入哉?此臣之所大懼也。伏願殿下,念古先罰不及嗣之義,除其親屬廢錮之令,勿以旣往之差失,而勉開將來之言路,則上有曠蕩之美,下無忌諱之憂,智者樂於效能,愚者喜於免罪。人情所同,天意必豫,災轉爲祥,亂變爲治,亦將不外乎是矣。
不報,留疏不下。自弘郁之死,人莫不哀之,而不敢訟冤。趙絅、鄭斗卿、李回寶等,雖略及於疏中,而不敢備陳,至是,積乃能盡言不諱,士論多之。
6月6日
[编辑]○己未,咸鏡道會寧、鍾城雨雹。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大司憲洪命夏曰:「聞有停擧疏儒之命,不用其言而已,何至施罰。」上曰:「儒生輩已成悍習,朝廷奉命之人,必欲驅逐而後已。方農之月,叫聚同類,相率而來,敢上請罪之疏。若不痛懲此習,則將必有爭殺長吏之患。予初欲囚治,而當此災異孔慘之日,外人不知,皆曰『儒生陳疏,而被罪云爾。』則事甚不美,故不果耳。」兵曹判書元斗杓曰:「儒生之通文道內,誠極非矣。白弘性亦是王人,渠輩何敢乃爾。」上曰:「弘性之罪,尙未結末,渠輩何敢徑先請罪乎。」斗杓曰:「不必自朝廷停擧,分付監司,使之施罰宜矣。」上曰:「卿何爲疲軟之語乎?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豈可使朝廷政令,出於下也。」上仍大怒曰:「凡事必須明白處之,白弘性及興陽縣監許恪首倡通文儒生,竝拿來,明覈論罪可也。」都承旨李行進,又言疏儒停擧之過重。上愈怒曰:「卿輩自前必庇護湖南之儒矣。」命夏及吏曹判書李厚源、副提學金益熙等,皆言許恪等拿推之過中。益熙又曰:「當初處置,不至如此,而爲諸臣之言所激,輾轉至此。況儒生之罰,自有當律,而至於拿來,尤極不可。」上曰:「初欲施儒生之罰,而不能措手足,故不得不如此耳。」斗杓更稟弘性等之拿來。〈斗杓兼帶判義禁〉上怒稍解,乃曰:「諸臣之言如此,今姑置之。」
○司書元萬石應旨上疏,條陳時弊。上優批答之。
6月7日
[编辑]○庚申,以南老星、柳道三爲承旨,朴承休爲掌令,鄭知和爲廣州府尹。
6月8日
[编辑]○辛酉,太白晝見。
○月犯亢第四星。
○上下敎曰:「前靈豐君㵓酷刑殺人,事極驚駭。人命至重,豈可以貴近而忽之,還收其新授加資。」
○全南道儒生金珪等上疏,請與裵緯同被罰。命却之。
○兵曹啓曰:「白弘性犒饋軍兵於國忌之日,雖甚駭異,而校生騎馬穾入陣中,則營將之棍打禮吏及校奴,別無所失,而至於通文列邑。興陽縣監許恪身爲主倅,不能方便處置,坐視土民之侮辱王人,而不敢誰何於其間,常時居官之無狀,推此可知。請白弘性杖八十,論以公罪,許恪杖一百奪告身。興陽儒生丁晳、金起秋施之以侮辱王人之律。而竝論以私罪。」上從之。又命本道監司,拿致丁晳等,嚴刑啓聞。判書元斗杓,迎順上旨,只擧弘性自明之辭,全沒其汚辱祭物之罪,擬以輕律,反以儒生之通文聲罪,爲驅逐王人,且上曾欲竝治許恪,故知其無罪,而竝請論罪,人皆憤罵。
○承旨李尙眞啓曰:「遠方儒生,不識事理,雖有妄作之失,原其本情,不過爲尊聖廟也。若以有意作挐,驅逐王人,爲其罪案,至於栲訊,則非但用律過重,其在聖世,培養士氣之道,恐有所損,遠外聽聞,孰不失望。自今以後,雖事關聖廟,有大於此者,人皆以此爲戒,無敢發言,則將來之弊,亦不可不慮,請少霽天威,特用寬典。」上不聽。
6月9日
[编辑]○壬戌,正言鄭植引避曰:「湖南儒生等通文之擧,實是過激,而士氣寧激,而不可軟,其情宜恕,而不可罪。抗辭千里,來叫天門,而反下情外之敎,至有停擧之命,多士之失望,爲如何哉?弘性則終無罪責,疏儒獨被停擧,待士之道,不亦太薄乎?弘性職是營將,旣非戎事,則何敢以自明之辭,偃然馳啓乎?臣以還收疏儒停擧之命,請治弘性悖妄之罪,發簡往復,而僚議參差,無非臣見輕之致,何敢晏然仍冒,請遞臣職。」大司諫閔應協引避曰:「正言鄭植,以請罪弘性,還收湖儒停擧事發簡,而營將狀本及儒生疏語,臣未及見,待得其詳,欲於登對之日仰達。故以此答送矣,同僚諉以見輕,遽爾引避,實臣之所未曉也。弘性所爲,出於無識,直謂侮聖,未免忿懥之發。通文之擧,雖曰弊習,封疏被停,無乃摧折之甚乎?臣於此事,非欲强爲異同,而惟其衰耗疲軟,不能遇事風生,致令同僚,不伸己見,臣何敢晏然?請遞臣職。」獻納沈儒行亦以此引避。司諫李𥘼引避曰:「臣初見鄭植簡通,答以此事固不可不論,而但白弘性之狀本,儒生之疏語,必須得見然後,方可參商論啓矣。翌日同僚,又發簡通,臣答以謹悉,而長官之欲於登對時陳達者,似無異意,謂已歸一矣。同僚終以參差引避,臣不能無訝焉,然何敢自以爲無失,而晏然處置同僚乎?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植等竝退待物論。玉堂上箚曰:
諫院多官,竝引嫌而退。疏儒停擧,實涉過當,卽欲論執,風采可尙。隨後商確,意在愼重,欲待登對,有違格例。旣可其論,而姑爲遲待,未免苟且之歸。初欲參商,後書謹悉,別無參差之失。請正言鄭植、司諫李𥘼出仕,大司諫閔應協、獻納沈儒行遞差。
上從之。
6月10日
[编辑]○癸亥,以蔡忠元爲應敎,李廷夔爲吏曹佐郞,李慶徽爲修撰,洪柱三爲正言。
○上下敎曰:「予聞盛夏蒸雨之苦,峽裏尤甚。本土平居之人,猶必常近烟火,以避蚊虻之苦,況世龍妻,生長禁中,而一朝處於圍籬,何以耐過。每一念至,不覺傷懷,且以殘邑之民。供饋別將內官及立待軍丁之弊,尤有甚焉,豈可使殘邑,累年當之,而不之恤乎?其令該府,移配世龍妻於善地,且寬其圍籬,以便居住,暑月氷丁及時果,以時入給,俾免疾恙。」
○憲府〈大司憲洪命夏、執義金徽。〉啓曰:「興陽儒生等,以該曹照律,至有嚴刑之敎,遠近瞻聆,孰不震駭?儒生旣與弘性,均有所失,則朝家施罰,似無所異同,而弘性則論以公罪,儒生則施以刑訊,刑訊章甫,曾所未有。自祖宗朝以來,培養儒生,靡不用極,雖有過激之擧、妄作之失,未嘗不優容者,豈非扶植士氣,法有所屈而然也。儒生通文,雖曰弊習,旣非創自今日,而又以尊聖廟爲辭,則疏儒停擧,亦云過中,況又從而刑訊之乎?朝家待士之道,決不當如是,請還收丁晳等嚴刑、裵緯等停擧之命。」上不從。兩司力爭不已,上下敎曰:「爾等曾以私憤,擧嶺南一道之多士,幾半停擧,以爲威制一時之計,而有同大惡之罪,凡我大慶大赦,曾不與同。其已甚不正,莫過於此,而此則爾等不以爲不可,及今使予獨不得行法於國中,何也。士林則一也,爾等何惡於嶺南,而何愛於湖南耶?爾輩之所惡,則惟恐摧折之不及,朝廷之所惡,則必欲培植之不暇,是何是非,是何心腸,是何人臣之道也。」大司憲洪命夏等以此引避,玉堂處置,請出仕,下敎曰:「人臣之視君,不如私黨。」修撰李慶徽、尹鏶、李梓等,陳疏乞削其職,命罷職。及李行進爲大司憲,遽停其論,司諫李垕上疏,斥行進以謟侫,行進未及引避,移授亞銓,始乃陳疏辭職曰:「湖儒之事,元非大端,而浮議日激,兩司竝不得自由,未知此論,無窮期歟?今垕自取直截之美,與臣以謟侫之名。垕之新鋒,初發矣,何可當也?」見其疏者,莫不駭之。
6月11日
[编辑]○甲子,太白晝見。
○領敦寧府事金堉啓曰:「世龍妻,聽其賊母之言,出入宮掖,恣行兇逆之狀,非澂、潚之比,何可獨與善地,以便其身乎?聖上軫恤之意則至矣,澂、潚所處,亦豈善地乎?無寧同置於島中,別其栫棘,俾不相通臣於治獄之日,目見此人兇逆之甚,而獨徙善地,不勝憤憤,敢以愚賤之見,冒昧陳達。」上不聽。堉又上箚,極言其不可,命議于大臣,皆以堉言爲是,上從之。
6月12日
[编辑]○乙丑,領議政李時白上箚曰:
湖儒等當初之擧,出於尊聖之意,則設或過激,固當優容,豈可督過摧折,以缺多士之望哉?古之帝王,養之以道,遇之以禮。可以言敎,不可以力勝,其意有在,而今者勿論所執之如何,遽加停擧刑訊之律,此令旣下,人心失望,氣象愁慘。臣以孑然舊臣,目見無前之事,而諉以呈告,終無一言以告我聖明,則豈聖明所望於臣,而臣亦負聖明大矣。後之視今,謂當時有人矣乎。
上不從。右議政沈之源亦上箚請還收儒生等用罰之命,答曰:「卿若出仕。則當面議以處之矣。」
○命白弘性罷職。上只以弘性之張樂於國忌日,爲無識,有是命。
6月13日
[编辑]○丙寅,太白晝見。
○以蔡𥙿後爲大司諫,朴世模爲持平,徐必遠爲獻納,沈儒行爲副修撰。
6月14日
[编辑]○丁卯,江原道杆城郡大水。
○遣承旨閱囚于典獄署,釋罪輕者。
6月15日
[编辑]○戊辰,咸鏡道癘疫大熾。
○右議政沈之源出仕請對,上召見之。之源曰:「日者箚中,敢及儒生事,猥蒙溫批,不勝感激矣。儒生之事,雖似過激,而自祖宗朝以來,培養之道,靡不用極,雖有妄作之失,必爲之優容。今若輕加以刑訊、停擧之律,則不但群情落莫,大有乖於祖宗培養之道。且兩南士氣,倍於他道。壬辰之亂,嶺南則有郭再佑,湖南則有高敬命、金千鎰,糾旅抗義,忠節卓然,培養之效,果如何耶?」上曰:「泛言之,則卿言似矣,而深究其情,則實有不然者。渠輩欲藉聖廟,以爲洩憤之計,誠可痛駭。苟有其計,則不過呈書監司,監司不聽,然後或可上達,而當此農月,倡率而來,直請弘性之罪,其習之不美,果如何哉?人言白弘性先發制人,而予爲先入之言所惑,不肯聽納云,以此特罷弘性矣。予豈欲扶護弘性哉。」之源曰:「刑訊章甫,古所未有,臣竊惜之。」上曰:「從當相議處之。」之源曰:「聖心若有商量,則莫如速收成命,以副中外之望。何必等待他日乎。願聖明,亟下明旨。」上默然。之源又曰:「嶺南、湖南,頗有士氣,鄕里小民,雖欲爲惡,而有所畏憚,不敢恣行。以此觀之,則士氣當培養,不當摧折。」上又不答。之源曰:「人固言大臣無人,臣將此事,反覆陳達,而終不採用,則將何顔面,更從大臣之列乎。」上笑曰:「予豈不用卿言也。」之源起拜曰:「欲得明白下敎而退。」上曰:「凡事不厭熟講。卿亦豈無更對之日,而何可立決於一刻之間乎。」
○館學儒生李嵇等上疏曰:
嚴祀典,所以尊先聖也,扶士氣,所以樹國脈也。祀典不嚴,則俎豆雖陳,不及之儀,猶無享也。士氣不扶,則庠舍雖設,頹廢之俗,猶無敎也。是以,一有失禮,必以不敬而加之,雖少過激,亦必誘掖而導之。自古爲國,曷嘗有慢神者幸免,爲士而受刑者哉。惟我國朝恤祀之典,尤謹於前代,自宗廟社稷以往,最重釋采,牲牢粢盛之殷,品視太廟,尊彝、鍾虡之數,備用王章,祝幣書諱,上宰莅事,雖遐方下土,儀物不等,而嚴敬之義,豈有間哉?至於牲幣所過,大小皆下路馬乘車,所以廣敬,苟有所失,皆麗官刑,其袛肅至矣。菁莪樂育之盛,追配三代,輔翼振作之方,興士養賢之規,靡極不用。雖窮鄕遐土,敎具或闕,而作新之化,何遠不被哉?至於布衣抗言,每示包容,縱有狂妄,亦不加罪,其優容至矣。恭惟主上殿下,自御極以來,率循舊卞,無廢前憲,敬以事神,禮以待士,自是本朝家法,遠近之望曰:『必能至德馨香,殷禮無闕,士氣大振,狂簡成章。豈料因一武夫,挾兵自驕,侮及先聖,而司寇不問,反行嚴急之刑於尊聖之士哉。弘性之罪犯,已悉於湖士疏中,許恪緘辭,不必更煩。竊觀慕華館武試開場,都監鍊卒,香祝若諸陵祭物或過,則命官以下,皆降階袛送。營將雖朝廷所命,其尊豈若命官大將?文廟祭物,內外何別?夫承命掌試,開營習戰,亦國家大事,猶且冠帶鞠躬,介冑下拜,況一縣束伍,只是數百試才。弘性何人,敢爲傲然自肆,視聖廟祭物,曾無袛敬之心。據倚門樓,捉持陪持典僕及隨後禮吏,白掊亂飛,軍隷雜沓,至使粢盛酒醴,棄置衢路。論以漢法,詎免不敬之律哉?酎金,小事也,貴戚失侯抵罪,廟壖,隙地也,臨江下獄自殺。今至使麤悍一弁,肆其頑癡,橫棄牷牲,而吏議不加,抑獨何哉?且丁晢等,咸聚齋宮,目見其事,尊聖嫉惡,自是秉彝常性,衆怒水次,寧顧一時之少激哉?朝廷所以深罪者,不過以通文一事。通文之規,不知自何代權輿,而凡有儒林盛事,學宮大擧,皆用通文,實非作俑於今日也。夫子之廟,旣非興陽之獨私,則通告士林,固是例事,抑有何罪哉。所謂通文,又非迫逐其人,只是事係重大,不敢自專,倡合多士論議往來,然後或呈文道主,或叫閤請罪,方可次第擧也。此學宮通規,自古而然,未之或廢。若以擅發通文,爲其罪案,則內自館學,外而校院,凡有儒籍,誰能免此。聖敎所謂驅逐朝廷之命臣者,豈非可冤之甚乎?昔在辛亥年間,賊臣仁弘,侮斥先正臣李彦迪、李滉,太學生共憤,而削名於儒籍,當世快之。夫仁弘假迹山林,托位鼎鉉,其重其尊,豈弘性之比哉?士氣所激,公論許之。今日丁晳等所爭,雖非擬議於曩時,而其志則知尊聖廟,其事則學宮通規。度位則仁弘勢尊,較事則聖廟體大,論罰則空言,孰與削籍?殿下不加徐究,遽施風霆,先入一夫自明之偏說,未察多士尊聖之至意,暴摧以情外之敎,至加以嚴訊之命。噫!盛暑拷掠,人命難期,設有不幸,卒然溘先,則豈不有悔於他日也?聖敎一下,群情錯愕,薦紳無光,朝野失色,孰謂聖明在上,而乃有此等氣象也。自古儒士之被刑者,或因詩案,或因口語,未聞以尊聖獲罪。通文售禍也。此旣然矣,而裵緯等,復以陳疏,繼下停試之命,輾轉收司,一何至此?彼湖士等,豈有私怨深怒於弘性。只爲文廟事重,且悶丁晳等橫被文網,百舍重繭,叫雲閶闔。實恃朝廷尊聖重祀之盛德,不量其身踈賤僭越之爲嫌,懷憤莫告,疾呼父母,其志可尙,而其情亦戚矣。一二人被罪,固不足道,其在聖朝掝樸之義,未知如何?其在湖南滿萬章甫之心,以爲如何?若有良史氏書之曰:『某邑釋奠之物,見汚於營將白弘性,弘性不以此被罪,而疏儒蒙罰,校生受刑云。』則後世之視今世,亦以爲何如也?且臣等竊伏聞,成廟嘗違豫,自內裏設巫禱於碧松亭後,蓋長樂意也。當時多士,驅逐諸巫,打破供具,東朝震怒,將置之罪,成廟聞之,至有士氣如此,予病自瘳之敎,深嘉不已。至今傳爲美談,在於長老之耳。聖祖之意,豈不以士氣於國,猶元氣於人,必培植而滋養,激勵而興起,然後是氣不餒,能配道義也。湖南多士之欲尊聖廟,胡大罪也,而殿下不惟不能煦噓太和,導迎善氣,又從而暴摧折之,雪霜所加,生意索然。我祖宗深培厚養,所以成就士氣者,到此無復遺意。此豈億萬斯年永壽國脈,貽謨燕翼之道哉?嗚呼!祀典,大事也,侮辱至此,而置而不問,通文,例擧也,輾轉相仍,而至於加刑。設使遠外聽聞,或有未實,旣曰侮辱文廟祭物,則固當拿致金吾,究問實狀,以施當施之律可也,罪狀明白如此,而朝廷反掩護之。且於湖士輩,雖有過激之語,而旣曰關係斯文,則亦當恕其狂妄,成其正氣,以慰尊聖之心可也。況其本情,斷無他意,而朝廷又折辱之。臣等恐從今以後,中外諸祀,雖有不敬,大於此者,朝廷無自以聞,他日斯文,雖有不幸。大於此者,士論無自而發。且弘性可罪之論,豈但興陽之士。獨有此心?實是湖中多士所共憤也。不獨湖士爲然,數千里冠章甫者,擧同此心矣。然則丁晳之受刑,環湖之士,皆受其痛矣,裵緯之被停,擧國之士,皆與之不幸矣。旣係聖廟,理無內外,豈可以事在興陽,而猶越視秦乎。玆冒萬死,略陳愚衷焉。
答曰:朝家處置,似非偶然,亦非侮聖而然也,爾等毋事紛紜,退修學業。「
6月16日
[编辑]○己巳,以閔應協爲都承旨,李時術爲正言。
6月17日
[编辑]○庚午,上下敎曰:「右相旣已出仕,言不可不踐,丁晳等勿爲刑推,依該曹照律施行。」
○諫院〈大司諫蔡𥙿後、司諫李𥘼、獻納徐必遠。〉啓曰:「以大臣之言,特收湖儒等施刑之命,果見大聖人所作爲,出尋常萬萬。然臣等愚意,又有過於是者。裵緯等千里詣闕,合辭陳章,以尊先聖、重祀典爲言,則其間,雖有過激之擧,直須置之而已。若以此施之以停擧之罰,則待士之道,不亦太薄乎?待士太薄,則儒道病,而士氣不振,此豈細故哉?且以殿下平日待士之厚,而今也痛折之,坐失多士之心,竊爲殿下惜之。要當特賜涵貸,而申以敎導,不宜預憂後弊,而先加責罰,請還收裵緯等停擧之命。白弘性敢於宣祖大王忌辰,設飮張樂,已極無狀。且因校儒犯馬,發怒追捕,致令祭物,汚穢於路次,而坐視不禁。此等罪犯,寧有論以公罪之理乎?雖以愚昧之見,亦必知公私之判,而該曹矇矓遣辭,敢以公罪照斷,殊極可駭。兵曹堂上請罷職。」上不從,仍下敎曰:「以予之故,餘波及於該曹,以爲爲湖儒洩私憤之計,誠可痛駭。該曹照律,爲國之外,斷斷無他,而爾等持論深刻。旣失論事之體,且有好勝挾私之意,予甚不取也。」〈兵曹堂上判書元斗杓也〉 ○齎咨官黃埏還自燕京到義州馳啓曰:「到高橋堡,逢我國被擄人,乃交河私奴應祥也。詳問彼中事情,則渠以甲軍,於上年隨往南方戰所,南兵佯敗,諉引北軍,挾擊之,北軍全沒,王子一人死焉,南軍太半步卒,以鐵甲裹頭及身,手持大刀,俯身直趨,但斫馬足,先鋒則多有騎象者云。自廣寧至山海關,流民絡繹,問其所向,則皆曰移居瀋陽云。漢人有鄭高同者,入來館所,問及明國形勢,則曰,淸國雖稱已得南京,而只蘇、秔州而已,明國行用之錢,以隆理年號爲文云。」
6月18日
[编辑]○辛未,領議政李時白免。
○試講儒生于仁政殿幼學閔鐄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有差。
○大司諫蔡𥙿後、司諫李𥘼、獻納徐必遠引避曰:「爲人臣而有所憾於天地,萠一毫波及之意,則其罪當死,至於好勝挾私,以爲洩憤之計,則罪又當死。湖儒責罰之擧,外而校塾,內而館學,莫不缺望,上自大臣,下至臺閣,皆欲回天,豈盡好勝而然哉,挾私而然哉?公私之分,唯視輿論而已。向使該曹奏當,一循公議,則今日之士心,豈至於拂鬱,朝論豈至於紛紜哉?臣等愚妄之見,以爲弘性旣罷其職矣,又正該曹照律之失,使國人咸見我聖上蕩蕩平平之道,則庶可以慰士心,而定朝論矣。誠未上格,非但自陷於不測之罪,致有君上過中之敎,請遞臣等之職。」答曰:「欲罷元斗杓,不但爲儒生好勝而已。近來盡心國事,莫如元斗杓,而卿等便欲斥去,卿等何補於國家,而敢爲乃爾耶。爾輩數人之於國家,如九牛之一毛,重臣之於國家,不趐泰山,安敢以好勝私憤,排擊之斥逐之,唯意所欲,而不之少恤乎。勿辭。」𥙿後等竝退待物論。諫院〈正言李時術。〉啓曰:「蔡𥙿後等引嫌而退。該曹擬律,輕重失當,則請罷之論,斷無他意,而前後嚴批,出於情外,不亦有害於聽言之道乎?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竝出仕。」命竝遞差。
○持平朴增輝引避曰:「白弘性之罪,事關聖廟,而該曹擬律,節節失當。公議沸騰,久而愈激,而身居臺閣,未能糾正,論事苟且,常自愧忸。昨見諫院啓辭,尤不勝瞿然,何敢仍冒。請遞臣職。」大司憲洪命夏引避曰:「諫院之請罪該曹,出於公議之激發,而天怒震疊,摧折太甚,凡在瞻聆,莫不沮喪,豈但臺閣索然而已哉?該曹擬律,雖失輕重,一時糾正之擧,兩司不必俱發,而同僚旣以論事,苟且引避,臣忝居首席,難免疲軟之失,請遞臣職。」掌令朴承休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仍下敎曰:「因一鄕曲校生之事,不恤國家,徒務好勝,輾轉至此。幾乎亂我朝廷,迄可止矣,而愈往愈激,是何事理。必待大叚處置而後,方可止耶?今日之事,非予所知也。」執義金徽引避曰:「該曹擬律之失當,諫院旣已先論,則此不過一時相規,亦非兩司俱發之事。而同僚旣已引避,則臣何敢晏然。抑臣之愚意,所可避者,不獨此也。答諫院之批,有卿等何捕於國家,爾輩數人之於國家,如九牛之一毛,蔑視群下之意,太露於辭氣之間,此雖諫院之批,非諫院之所獨當者。聖明旣蔑視諫院,則憲府其獨免蔑視乎?諫院憲府,皆未免蔑視,則擧朝諸臣,夫孰非蔑視者乎?此雖出於一時天怒,殿下平日之病,在於峻急,峻急故傲物,傲物故視群下蔑如,摧折抑勒,使不得盡其言。其流之弊,必至於衛侯言計,和者如出一口。夫子所謂惟其言,而莫予違者,不幸近之,竊爲殿下惜之。近日臺官,誠無補於國家。然臺官自言則可也,在殿下諭臺官,則不當如是之太薄也。君之於臣,不可用則去之,有罪則譴罰之,生殺予奪,無施不可,而惟其相與之義,則使之以禮,接之以恭,誠千古百王之常典,未有如殿下之輕視侮罵,不趐如草芥犬馬者也。昔漢光武於祭遵死後,每發『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之言』,姚期曰。『陛下之念遵至矣,但群臣皆懷慙懼』光武卽不復言。光武之意,只惜遵之死而已,期猶以是爲言。臣未知殿下之言,與光武何如,而今日群臣,少有廉恥,則豈但慙懼而已也。然此皆如臣等輩,備員臺閣,每當厲聲莊色之下,徒懷悚慄踧踖,而不敢以一言矯非之罪。如使以嚴見憚,如古人者,任其言責,則殿下亦何得發此言也。臣忝叨臺席,非止一再,常切慨然,未嘗進規。庸陋如臣,實合斥退,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增輝等竝退待物論。憲府啓曰:「增輝等竝引嫌而退。臺閣所論,不必雷同,未及糾正,何涉苟且。因事相規,一司足矣。要在鎭靜,自有意見。同僚引避,不得晏然,其勢固爾,何必爲嫌。嚴旨之下,意切匡救,臺閣風采,亦足可尙。請竝出仕。上從之。增輝不赴召,罷職。朴承休又引避。答曰:」亂我朝廷,非指爾而言也。「朴增輝首先引避,故有是敎。
6月19日
[编辑]○壬申,以金佐明爲大司諫,李梓爲司諫,沈儒行爲獻納,安後說爲正言,李時白爲延陽府院君,左議政具仁垕遞爲綾川府院君。
6月21日
[编辑]○甲戌,以尹鏶爲副修撰,李敏叙爲持平,安後稷爲正言。
○諫院更申前啓,請還收儒生等科罪停擧之命,累啓而不從。玉堂亦上箚力爭,而不從。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沈之源曰:「湖儒等雖蒙停刑之命,而猶未盡去其罰,願全釋以慰八方多士之心。」上曰:「《春秋》之法,在於誅心,今者儒生之事,若出於無心,而只在於尊聖,則置而不罪可也,欲藉聖廟斥逐王人,以爲洩私憤之計,其心所在,誠極痛惡,何可爲虛名,而舍實罪乎。」上又曰:「近日盡心國事,莫如元斗杓,故終至見敗。欲使予孤立於上,而不得措手足,尤可痛也。」之源曰:「斗杓才諝過人,爲國有誠,同朝之臣,所共知者,而臺官之一番相規,在所不已。殿下若只命推考,則臺官何必堅執也。」上曰:「斗杓有何推考之失乎?」之源曰:「前有湖儒爭殺長吏之敎。外方聞之,孰不沮喪。繼而有卿等何補國家,九牛一毛之敎。古人曰:『一言興邦、一言喪邦。』雖宮閻賤隷,見上敎合當,則無不悅服,失當則無不落莫,人君一言,豈不重哉?君之使臣,不可用,則斥去可也,而旣已用之,而乃有此等之敎,渠輩何面目,立於朝乎。」上默然良久曰:「近來朝臣,一無爲國盡誠者,如此之類,雖位至三公,乃是庸夫。兵判特以盡心國事之故,遭此狼狽矣。臺諫亦非別人,不過承籍閥閱,馴致淸班,發身之初,先懷利祿之心,利益國家之事,全不留意。苟可以釣聲譽、圖進取者,則必雀躍而起,皷倡浮論,以爲能事。予於平日,心常賤之,故存乎中者,乘時而發,不自覺其過中。頃日之敎,果似未妥矣。」之源又請全釋湖儒,上怒曰:「事係儒生,則不問是非,必欲營救,是誠何心。」副提學金益熙曰:「大槪儒生,豈皆經明行修,而自古帝王,必爲之優容者,誠以士氣所當培養,而不可摧折也。至於我朝列聖,尤有盛焉。雖有過激之擧、妄作之失,曲加寬貸,不之罪焉者,其意豈偶然哉?今者湖儒等通文之擧,雖是弊習,而實非今日所創,自是學宮通行之規。故群下之意,則皆以儒生爲無所失矣。請罷該曹堂上之論,則果似過重,而至於推考,未爲不可,殿下摧折太甚,至有亂我朝廷之敎。今日臣隣,苟有亂朝廷之人,則明白罪之可也,豈可斥之而已乎。」
6月22日
[编辑]○乙亥,上下敎曰:「通信使到日本,凡於文書酬酢之際,不可仍用順治年號,令廟堂議之。」備局回啓以爲:『許積爲慶尙監司,旣已言及於倭差平成幸,到今不可更諱矣。「
6月23日
[编辑]○丙子,上下敎曰:「忠淸監司李後山,道內各邑之不煮焰硝者,只擧自首之邑,聞于朝,命査之後,又不趁卽啓聞。前後之罪,不可置之。拿問定罪。
6月24日
[编辑]○丁丑,以成楚客爲承旨,權堣爲忠淸監司。
6月25日
[编辑]○戊寅,平安道平壤府民,一胎産二男一女,命本道賜食物。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先是全南道金溝縣客舍,有人揭匿名書,多不道之言,有若上變者然。隣近士夫,皆入於其中,而只書其職,不書其名。曾經其道監司,而方爲六卿者一人,亦與焉。縣令柳蘊,送于監司李曼。曼使蘊上京,告于勳戚大臣,蘊以其書,遍示于備局之坐。至是右議政沈之源,言於上曰:「蘊示其書於臣。匿名書,雖父子,不得相傳,乃國法也,而全南一道,無不傳播,京中士夫,亦多知之。當初柳蘊,不能善處,以致如此,卽今處置之道,不可不明白。請柳蘊依律處置,李曼推考,其書則自備局燒之。」上從之。
6月29日
[编辑]○壬午,全南道全州等七邑地震。
〈孝宗大王實錄卷之十四〉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癸未,太白晝見。
7月2日
[编辑]○甲申,諫院啓曰:「橫城縣有弑夫之變,掩置累月,莫不驚駭。縣監洪興祖,請姑先罷職,令本道監司嚴査啓聞。上從之。
7月3日
[编辑]○乙酉,憲府啓曰:「匿名書,雖父子,不得相傳,乃國法也。無根兇誕之言,又非有識士夫所可傳說。今番柳蘊事,聖上處置得宜,以鎭湖南人心,凡在聽聞,孰不悅服。柳蘊之當初來告,已極無據,而平興君申埈。〈蘊,埈之妹子。故以其書先示埈〉以秩高宰臣,袖其書奔告諸處,其處事謬妄,與蘊無異。請罷職。上不從。
7月4日
[编辑]○丙戌,忠淸監司權堣辭朝,面諭以遣之。
7月6日
[编辑]○戊子,平安道平壤府池水,初變爲靑,又變爲赤。
7月7日
[编辑]○己丑,上命召大提學蔡𥙿後、大司成金益熙,與都承旨閔應協,試製守齋儒生于成均館。生員安塾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
7月8日
[编辑]○庚寅,上下敎曰:「禱雨無應,旱乾至此。罪在寡躬,萬民何辜。降殃予身,以活民生,是予之願也。其令詞臣,製進祭文,責躬之語,毋有忌諱。
○慶尙道金海私婢末叱禮,一胎産三男。
7月9日
[编辑]○辛卯,領敦寧府事金堉上箚,請與兵曹判書元斗杓、戶曹判書許積,同議行錢法,上許之。
7月10日
[编辑]○壬辰,正言姜𥙿後上疏曰:
殿下英睿邁倫,氣馭一世,而聖學未充,聖量不弘,故傲然自聖,輕視臣隣,喜怒不中,擧措失宜。逆耳之言,不求諸道,少有忤旨,輒厲聲色,慢罵群臣之際,或發鄙悖之辭,此豈人君穆穆之道乎?殿下之監御寶位,七年于玆,而群臣之以言獲罪,不特一二,囚繫竄黜,前後相踵,臣竊爲聖朝惜之。朱子曰:「前年逐二諫官,去年逐一御史,上下不交,而天下將至於無邦。」殿下試看今日,則前年之所逐者幾人,去年之所逐者幾人乎?雷霆所加,無不摧折,大小臣僚,咸懷危懼,緘口結舌,循默成風,言路壅隔,上下相阻,臣不敢知,若是而將保其有邦乎?上年金弘郁應旨進言,而妄犯特敎之大禁,天怒震疊,親臨鞫問,數日之內,斃於杖下。遠近瞻聆,莫不沮喪,以言爲戒,至此而極。士大夫相接之際,尋常所勸勉者,未嘗不在於含默二字,而人之視臺閣,如視陷穽。噫嘻!此何景象也。去冬以來,求言之旨再下,而應旨進言者,絶無而僅有,至使殿下臨朝,嘆臺官之不言。裵矩一人,仕隋而爲侫臣,入唐而爲直臣。以此見之,今日臺官之不言,孰使之然也。殿下誠若慮臺官之不言,則當開心布誠!嘉納直言,言雖過中,亦當優容,以培養敢諫之直氣,而反有不然者。近以湖儒之事,大臣三司,相繼論執,而殿下不惟不從,慢罵摧折,日甚一日。拒諫如此,而責其不言,則是何異於鉗其口,而使之言也。
上嘉納之。
7月11日
[编辑]○癸巳,上,以七夕課製,方外士子,不得與焉,又命大提學蔡𥙿後等,試製於成均館。進士徐文尙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有差。
○試講專經文臣于仁政殿。正字沈梓居首,賜馬。
7月12日
[编辑]○甲午,太白晝見。
○以李時楷爲大司諫,蔡忠元爲司諫,郭聖龜爲獻納,安後稷、李抗爲持平。
7月13日
[编辑]○乙未,太白晝見。
○咸鏡道雨雹。
○先是,大司成金益熙進言于筵席曰:
「太宗大王在前朝,爲國子博士,行酌於館中,有靑花盞。太宗卽位,飭本館寶藏之,多士之聚飮太學也,亦許以其盃行酒。至成廟朝,乃破缺,成廟乃命改造,而見失於壬辰之亂。今宜改造,以續祖宗盛事,以慰多士所望。」上乃命造銀盃二事,遣中官賜之,仍宣醞于館官及儒生。賜手敎曰:「庸續舊典,特賜銀盃,非以侈矣,欲其久也,非以酒矣;欲其和也,惟爾師生,用彰厥義,式敬勿替。」知成均館事。蔡𥙿後等,率儒生詣闕,上箋陳謝,其文曰:「聯壁水之僚席,效蔑涓塵,錫朱提之仙盃,恩兼饗燕。淪肌銜感,銘骨圖酬。嘗因掌故之游譚,竊聞傳鍾之遺事,匣于舊物,親荷獻陵之聖情,補以新磁,實蒙成廟之睿眷。前後之榮耀極矣,中間之缺失何哉?政屬繼述之辰,深追崇奬之意。輸化鑪而製象,略改乎前模,範美鐐而賦形,蓋取其久保。琅函初啓,煥三字之標題;泥檢仍宣,明一札之訓誨。至若與宴之士,亦出校藝之餘。玉饌登盤,誰不飽德,瓊漿溢斝,擧皆飮仁。靑衿聚首而爭觀,紫衣嘖舌而交嘆。伏念臣等,俱以瑣瑣,幸逢明明。精勤成思,忝負誨人之責,直溫剛栗,全昧敎胄之方。豈意關官之具臣,獲預曠代之盛擧。玆蓋伏遇主上殿下,鋪敭儒敎。陶鑄文治,克紹先休,道益恢於樂育;務修廢典,儀不替於大烹。旣頒尙方之珍,又霈需雲之澤,臣等敢不藏之十襲,期以萬年。勉與相持,恒存奉盈之誡,宴不及醉,佇見出甕之祥。」
○戶曹判書許積上箚請親行祈雨祭,且請減膳避殿,審理冤獄,上嘉納之。仍下敎曰:「萬寶收成之節,不雨殆一月,滿野禾稼,立而焦爛。哀我民生,將與之同盡,國亦何依而保存焉。以予不德,曷忍視此。莫若溘然而不知也。其令攸司,審理冤獄,且令中外,疏決庶獄,俾無久滯濫及之患。外方庶獄累年不決者,亦卽處決。」
○原州人朴自和,事後母至孝。弟與妹爭田,自和杖弟責妹,各自感化。及自和病脚,不得運步,而匍匐而行,不廢溫凊之禮。狼川人宋蘭,事親至孝。父母之喪,六年居廬,哀毁如一。當明、宣兩廟升遐之日,皆衰麻三年,凡遇國忌,必齋戒三日,遠近隣里有喪,輒流涕數日,不近灑肉。道臣以聞,命旌其門。
7月14日
[编辑]○丙申,以金堉爲領議政,李惕然爲承旨,金徽爲舍人,成夏明爲執義,元萬石爲正言。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吏曹判書李厚源曰:「考諸大典,則宗簿寺之官,掌糾察宗室之任,而敎訓,則非其任也。宗學廳,乃掌敎誨之任,而宗學之下,又有導善、典訓、司誨等官,而皆以成均館司成以下典籍以上兼之。法典之外,不可更創新規。且參下蔭官,累經減省,改官制之後,其數益減。今若以宗簿直長、主簿,變作文官之窠坐,則參下蔭官陞出之路甚狹,此亦不可不念。宗室敎誨之任,請依法典,導善、典訓各一員,以直講以上擇差兼帶,使之察任。」右參贊鄭維城曰:「若如此言,則當設宗學廳,必有弊端。請以生進能文者,爲宗簿之官,責以敎訓之任。從之。
○命放禁府及刑曹定配人,四十餘人,其後又下敎曰:「頃者雖行審理之擧,前後文案,未及詳閱,或不無抱冤而未伸者。其令有司,就議于大臣,無論罪之輕重,唯察其情,卽抄以啓。」禁府刑曹,以徒配以下情有可恕者抄啓,命放朴長遠等三十餘人。
7月15日
[编辑]○丁酉,爲都目政,以鄭傅賢爲慶尙右兵使,金徽爲義州府尹,成釴爲忠淸水使,李梓爲輔德,郭齊華爲持平,徐必遠爲吏曹佐郞,李時術爲司書,安後說爲正言,錦林君愷胤爲冬至使,南老星爲副使,安後稷爲書狀官。
○憲府啓曰:「目今天災孔棘,民怨日深,聖明宵旰憂勤,方講消災之方,消災之方,夫豈外於安民哉,臣等聞湖南沿海諸邑,常賦之外,雜役偏重,海民怨苦。請令道臣,一一啓聞,使朝廷得以變通。上從之。
7月17日
[编辑]○己亥,時數月不雨。上下敎曰:「嗚呼!寡昧不辟,獲戾于天,使民替受其殃,予心如割,寧欲溘然。屢遣近臣,虔誠祈禱,而頑雲乍凝,若雨不雨,復過數日,穡事已矣。予欲代犧親禱,其令該曹,不卜日擧行。」
○上下敎曰:「今年諸道農事,思之慘矣。民將救死不贍,安忍坐受其享乎?其令該曹,諸道方物,大妃殿外,限明秋竝令停罷,方物之作米作木者,亦倂罷之,以除一分民弊。」
○上下敎曰:
予自忝位以來,驚心慘目之災異,式月斯生,恐墜祖宗付畀之重,夙夜憂懼,不遑寧處。及至今日,旱暵之慘,出於金神按節之後,百穀焦枯,斷無西成之望。哀我民生,大命近止,是將誰咎。靜言思之,有靦面目,其可罪歲,而自安乎?罪實在予,天乎天乎,何不降殃于寡躬,而活我齊民之命乎?興言及此,若隕淵谷,無以爲懷。自今避正殿減膳矣,禁酒等事,亦令該曹擧行。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使予得以遷善改過。且念今日之事,責在寡躬,而在廷臣僚,亦安得晏然而已乎?惟我中外大小群工,體予憂遑煎灼之至意,各自惕慮奉職,以盡上下交修之道。
政院啓曰:「聖上下敎之辭,寫盡宸衷憂畏之誠,溢於言表。雖欲更爲模寫,不能彷彿其萬一,請以聖敎,播告中外。」從之。是夕雨下如注,達夜不止。上,於一日之內,累下罪己之敎,辭甚懇惻,未及親禱,大霈如此,人以爲至誠所感。
7月18日
[编辑]○庚子,領議政金堉上箚乞免。其略曰:
伏見罪己之敎,辭旨懇惻,綸音纔降,甘澍沛然,信乎感通之理,疾於桴皷。天其或者,佑我東方,壽國脈,而延民命乎?漢、武之免於秦續,實賴秋風之悔,臣不勝感涕竊祝焉。側聞兩南,已失移秧之節,寧有不稼,而求穡者乎?國之根本,專在兩南,而兩南失稔,則宗廟粢盛之供,倉庾租稅之納,從何辦出乎?東南民力竭矣。冬春則奔走於諸營之都隷,夏秋則驚擾於各邑之點刷,冤痛之聲,徹於穹蒼。雖使雨順風調,無暇農作,況遭無前之健魃乎?群臣畏罪,唯恐奉行之不及,莫有以此上達者,臣亦其中之一也。學不足以上格君心,才不足以下救民命,不宜久叨匪據,僨國事而危身命。伏願聖明,亟賜遞免,以全終始之恩,博訪田野之伏,以付霖雨之任。
上優批不許。堉每欲停罷諸務,與民休息,而知上意不然,故其言如此。
○禮曹以雨澤周洽,請寢親祭,從之。
7月20日
[编辑]○壬寅,領議政金堉又上箚辭職曰:
國家名器至重,流品有截。堂陛不尊,等級不明,則自下凌上,將無所不至。故大臣居近君之地,位絶百僚,人皆敬待,以存禮貌,然後朝廷尊,而紀綱立焉。如臣無狀,又叨首席,後患之來,烏得免乎?頃者一二大臣,以社稷高勳,王室至親,年皆老成,淸謹無過,而憲府之官,托以應旨,攻斥太甚,視廟堂如無物。方在其職,而謂黃閣無人,侵辱之言,不一而足。大臣有罪,則拈出所失而言,甚則一會而劾之可也。何敢矇曨混稱,無所忌憚,一擧而空台鼎累日乎?閭巷憤嘆,路人所知,而殿下謂其發於救言之際,優答而寵秩之,此臣之所大懼也。人主之職,莫急於進賢而退邪。謂二臣非賢則已,二臣而非不賢,則邪者當斥之也。豈可使揚揚使氣,復入於臺閣乎?伏乞聖明,亟遞臣職令,與二臣而同歸。
答曰:「意謂君相之失,人皆可言,不料大臣之事,則難言至此矣。末端同歸之說,尤所未曉也。
7月21日
[编辑]○癸未,太白晝見。
○玉堂〈副提學金益熙、校理李端相、洪葳、副校理李慶徵、李延年、修撰李慶億、副修撰尹鏶。〉應旨上箚曰:
《洪範》曰:「曰僭恒暘若,曰豫恒煥若。」說之者曰。「乂之反爲僭,政不治則僭差也,僭則旱。」故恒暘若。哲之反則猶豫不明,故爲豫,豫則解緩。故恒燠若。《五行傳》曰:「君亢陽而嚴刑,臣畏刑而箝口,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其罰爲常陽。」《京房傳》曰:「欲德不用,玆謂張厥災旱,其旱陰雲不雨。上下皆蔽,玆謂隔,其旱天赤。庶位踰節,玆謂犯,其旱澤物枯。」卽此論之,則今日之事,豈無可言者乎?殿下卽阼以來,願治之心,非不孜孜,而要領未得,委任無人,事敗於媕婀,績聚於姑息。賦役若於不均,而不思釐正之術;經界幾乎慢棄,而不知整理之方。人才不興,士逐利祿,而不講成周作成之法,版籍不登,單擁虛簿,而不擧三代井賦之制,馴致王綱解紐,百度潰裂。不止於僭差不治,解緩不明,則恒暘恒煥之徵,固無怪矣。且外方滯獄,或有數三朔一訊,八九年不決者,拘囚幽縶,老於狴犴,亡論有罪無罪,皆足以感傷和氣,則怨謗之爲常陽,理亦然矣。王者勞於求賢,逸於得人。古先哲王,率由此道。叔世人才眇然,雖使旁招畢集,協心共力,猶恐不足,了一世事。況所好不承權輿,所進不知其亡。淸名姱節之士,不契於上心,而奊詬持祿之臣,又不可以奮庸熙績,則今日之用人,可謂舛矣。孟康曰:「人君欲得賢者,徒張其意而不用,則不雨。」豈不然乎?君臣一體相須,未有情志不孚,而能成治道者也。近日乾剛漸亢,君道不能下濟;士氣日消,臣道不能上升。至於大臣,殿下之所倚重,而亦不能盡其所懷。頃聞數三大臣,深憂國事,而不敢上達,至於對人涕泣。昔袁安之流涕,以其主幼外戚擅權也。明良相遇,肝膽畢照,而未能吁咈於一堂,徒事涕泣於其家,臣實慨然。殿下可不反求於身,思所以然乎?夫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者也。令便則順之,不便則爭之而已。入順於廈氈之上,出異於闕門之外,雖或勉强,儘不誠實,浮議乘而作焉。浮議旣作,終必壞事,近日之弊,此其尤者。此等氣像,其可謂上下同德,而無蔽隔乎?上下之否隔如是,無惑乎天赤而旱也。近來凌夷之甚,踰躐無等,士夫冒上,庶人犯分。閭閻之間,不法之事,日以益甚,而國家所以表則下民者,亦未盡焉。公主第宅間架,載在法典,而結搆連延,不啻累百間,高明侈麗,殫極土木之巧,殊非殿下遵典章、昭節儉,貽子孫苟完攸寧之至意。成事已不說矣,卽事猶不諫乎?時屈擧贏,古人有戒。亡論騎省內帑之財,獨非民之膏血乎?《春秋》譏築臺而旱,凡踰制之營作,皆招澤物枯之災也。蓋此數者,俱有古人議論,臣等援古證今,冀欲效其一得,亦願殿下,勿徒諉之傅會,而亟思所以修明政敎。迓續景命者爲治,則毋狃於苟安,毋憚於更張,征謀治法,講究靡遺,以戒僭差猶豫之失。審刑則盡其哀敬,凡中外犴獄,皆令所在悉心,速決其負冤抱痛沈鬱莫伸者,亡間生死。一體加恤,以絶歌謠怨謗之患。用人則敷求極其誠,委任盡其才,無嫌自重,毋憚難進,勿以伉蹇而踈之,勿以眚災而棄之,聚精會神,共治天職,以免其徒張其意之譏。祛蔽隔,則開誠布公,虛心聽納,但觀事之是非、理之當否,勿以遜逆好惡,先定聖心,使大小臣僚,畢達其情,無有攸伏,然後折衷取舍,斷自宸衷。群情如有不便,則亦許明言顯爭,以求至當,必使上下同歸,退無後言。如此而蔽隔旱赤,必無是理也。禁踰節,則王者以大公至正,建極於上,使在下者,有所觀感畏服而後,威令可信,等節可明。而其法當從貴近始。主第已建踰制者則許撤,而其未建者,一從法典施行,然後閭閻卿大夫士庶之家,違越常制者,申明法府,一切毁撤,以懲木妖。如此而節踰物枯,亦無是理也。且念殿下,至誠求言,將以廣忠益也,而曾前言事之臣,尙纍纍編配,殆非所以大開不諱之門也。亡論辜犯輕重,悉垂渙汗之恩,豈不益有光於聖德乎。
上嘉納之。
○憲府〈大司憲洪命夏、執義成夏明、持平安後稷、郭齊華。〉應旨上箚曰:
近年以來,天災地變,人妖物怪,疊現層出,而目前切急之憂,未有甚於旱災之慘。今日回天,若遲數日,則民之類將滅矣。何幸責己之敎一下,滂沱之澤旋洽,成湯之六責,宋景之一言,眞異世而同符矣。於此益知感應之理,捷於影響,而爲人君者,不可自絶於仁愛之天,而不盡修省之道也。殿下誠能操存此心,終始如一,則天怒可回,民怨可弛,言路可開,弊政可改,其於爲國乎何有?《易》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先儒釋之曰:「君子恐懼之後,必以修省繼之者,所以盡畏天之實者也。徒恐懼,而不修省,則變至而憂,變已而休,猶無懼爾。」旨哉言乎。蓋恐懼者,作於其心,修省者,見於行事。遇災之日。雖有恐懼之心,行事之際,終無修省之實,則一時之恐懼,何補於敬天哉?聖明前後遇災,責己求言,非不至矣,而以其發於政者觀之,則未見實效,反歸文具,不幾於向所謂變至而憂,變已而休乎?今殿下,又以得雨而自滿,則不可謂恐懼修省之盡其實矣。聖心操舍之間,安危之幾判焉,豈不大可懼哉?臣等伏覩聖旨,以改過遷善爲敎,是殿下反躬自責之意至矣。第不敢知聖明自訟者何事,欲改者何失歟。若以臣等愚見言之,聖上喜怒失中,辭令不擇,群下之言,稍拂聖意,輒下嚴峻之旨,或加情外之目,壓之以萬勻,震之以雷霆,以致大臣不敢言,臺諫不敢爭,上下否隔,言路杜塞,此殿下闕失之大者也。以殿下明睿,豈不知此,而英氣太露,聖學未純,常有自聖獨運之志。故雖有過,而或未能精察,雖知過,而或未能亟改,雖能改,而不能不貳過。臣等竊恐不改此病,則聖德未易就於純一之域也。程子曰:「治怒爲難,惟克己可以治怒。」朱子曰:「過而能改,則復於無過。」伏願殿下,味乎斯言,痛自克治,使淸明本然之體,不爲意必固我之所撓害,則應物處事,無不當理,自底於無過之地矣。伏覩聖旨,以大小臣隣各自惕勵奉職,以盡上下交修之道爲敎,是殿下策勵群臣之意至矣。今日君臣上下,誠能協心同德,交修不逮,則何事不做,何功不就。而近來紀綱頹廢,玩愒成風,朝廷之上,私意恣行;士夫之間,氣習偸靡。上自廊廟,下至庶寀,憂國如家,謀國如身者,有幾人乎?竊瞷聖明,夙夜憂勤,頻接臣隣,咨訪之擧,可謂勤矣,而上旣不能深究得失,下又不能明言利害,唯唯諾諾,酬答如響,而當其登對之時,若有所爲,纔出閣門之外,終歸虛套。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悠悠泛泛,竟無所就,此固廷臣之罪,而亦殿下使之然也。蓋治國之道,有本末緩急之序;聽言之方,有是非從違之分。而今殿下,凡有作爲,聖志一定,則不審本末,不究緩急,惟速成是務。故雖有獻議之臣,不復精辨是非,制以嚴威,群臣不敢矯正。以是强者摧,懦者縮,甚則至於窺淺深,有逢迎之態。如是而策勵群臣,如是而欲立治道,不亦難乎。伏願聖明,先自猛省,亟去此病,使廷臣竭智殫誠,有懷必達,無言不盡,執其兩端,而用其中焉。且以近日設施言之。事固有不可已者,而弊亦多矣。主事者固當廣詢衆議而變通,意在必行,反有掩護之弊,持議者,亦宜商確利病而共濟,徒知其弊,不思弛張之道。聖明亦不平心虛意,集群策,而從其長,輒疑其沮撓,此所以令出弊生,卒無以善其後也。況復朝議潰裂,人心淆薄,政令未行,訛言先起,不辨虛實,罔念利害,各自爲說,遠近波蕩。若不委任腹心,號令出一,則終無以鎭定浮議,萃合群志。歷觀前代,雖有明君誼辟,未有不得其臣,而共理其國者也,亦未有有君,而無臣者也。今日朝廷,雖曰無人,聖上苟能奮發有爲之志,痛革委靡之風,核其名實,明其黜陟,且能登賢拔能,風礪一世。則孰不竭忠效力,以副如渴之志乎?伏覩聖旨,有曰。『頃雖審理,若有抱冤者,無論輕重,更爲抄啓。』是聖明伸理冤枉之意至矣。前後疏滌,沛澤旁流,凡在聽聞,孰不感動。第以言獲罪者,猶有戴盆之嘆。上年洪宇遠之疏,雖曰怪妄,聖度包容,終不罪之,此固聖德事也,而其時臺諫李晩榮、鄭晳等,因宇遠事,獨被竄流之典。雖有所失,罰已行矣。日者審理之初,只有限年之命。旣不罪宇遠,則於此兩臣,尙靳曠蕩之恩,何哉?況鄭晢有八十老父。若因思戀生病,一朝奄忽,則其父子之含痛,當如何哉?前都事李以馨,罪名雖重,情有可恕。且有老病母,朝夕奄奄,此數人者,宜蒙矜惻於孝理之下也。沈大孚、兪棨等事,前後進言者,非止一二,而聖明終無釋然之意,不宜終始廢棄,以累聖人含垢滌瑕之德也。伏覩聖旨,有曰。「民將救死不贍,安忍受享。諸道方物,作米作木之類,竝令停罷。」是聖明恤民益下之念至矣。第念卽阼以來,勤恤之敎,前後屢降,而廟堂之所講論,亦不過造次回啓而已。如是而望其懷保之實,誠亦難矣。若使聖明,憂民懇惻,常如今日,廟堂仰體聖意,以盡奉行之實,則豈不可以蘇民,而固邦乎?目今中外民弊,雖未暇一一毛擧。若其大者,則如軍伍隣族之受害,科外聚斂之無藝,工匠樂生之價布偏重,詞訟獄囚之久滯抱冤,各衙門興販罔利,諸宮家山澤冒占,是已。宜令大臣,會同諸攸司,十分明覈,可以釐正者釐正之,可以變通者變通之,勿循常格,必務着實,則弊政豈有不袪,惠澤豈有不敷。古人曰:「興一利,不如除一害。」先儒又曰:「能除一分之弊,民受一分之惠。」伏願聖明留神焉。
上嘉納之。命放李晩榮、鄭晳。
7月22日
[编辑]○甲辰,慶尙道雹雪。
○領議政金堉又上箚乞免。其略曰:
臣之深惡於憲府者,只是尊國勢,而折奸萌也。大臣任重而責大,人人而非之,事事而毁之,則少有廉恥者,皆懷不安而去。遞易甚煩,人材亦難,欲得其位者,皆思逐之,國不爲國,而危亡至矣。是以,動搖大臣者有罪,毁譽大臣者亦有罪,祖宗立法防患,其慮深矣。今乃不擧一失,不指一人,混亂前後,凌蔑不憚,此誠訐以爲直,而亂朝廷之計也。臣何敢强顔復出,蹈二臣之轍,而犯古人生行死歸之戒乎。
答曰:『箚辭深遠,良用歎賞,而撝謙過矣。速出論道。「
7月23日
[编辑]○乙巳,太白晝見。
○以愼天翊爲大司諫,天翊退居靈岩郡,前後除職,皆不就,絶口不言時事。人或告以朝政得失,搖首不聞,遯世傲物,絶意仕宦。至甲午,以副提學承召赴朝。時洪宇遠應旨陳疏,語多觸犯,天怒震疊。兩司引避,玉堂處置請出,上益怒,命更爲處置。天翊怵於嚴威,竝遞兩司。自是爲士論所非,聲名大損焉。
7月24日
[编辑]○丙午,領議政金堉五上箚乞免,許之。
○先是,全南道扶安縣蝟島、靈岩郡楸子島、羅州牧都草島、靈光郡角里島、鵲島、紫雲坪,自祖宗朝,折給成均館,使收其稅,以補養士之資。其後諸宮家,奪占殆盡,只餘蝟島。至是,巡檢營又欲擅奪,成均館請以前後被奪者,一倂還屬本館。從之。
7月25日
[编辑]○丁未,月入東井星。
○以金堉爲領敦寧府事,尹鏶爲輔德,李枝茂爲掌令。
○庇仁居生員任澳上疏,請正白弘性汚辱祭物之罪,還收湖儒施罰之命,以答災異,不報。
7月26日
[编辑]○戊申,禮曹以中外孝子烈女六十餘人,列錄以啓,請旌閭或贈爵復戶,以礪衰俗,從之。
7月27日
[编辑]○己酉,以李𥘼爲司諫,蔡忠元爲應敎。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問刑曹判書尹絳,以楊州殺人之獄,絳具陳獄情,且曰:「如此重獄,若或誤決,則不但刑官有殃禍,亦必感傷和氣,故未及決矣。」上曰:「卿愼重獄事,其意可尙,而一年二年,漸至累年,則亦不感傷和氣乎?雖失於誤,無寧速決。卿旣不決而度日,後官亦如是,則何時可決乎?今聞卿言,意見似非誤矣。何必等待時月,而不卽決乎。」絳曰:「臣識見不逮於人,故不敢以己見造次決之也。」上曰:「外方決獄,尙不可遷延,況旣已拿致京獄,大官主之,而其可玩愒而久未之決乎。」
7月28日
[编辑]○庚戌,前領敦寧府事李景奭應旨上疏曰:
伏聞懇惻之敎,又下求助之誠益切,凡所以節省蠲免之擧,逈出常例,臣誠欣然失喜,若沈痾之去體。乃知上天之譴告,卽所以新殿下之德也。君人之言,不待三,而沛然之雨卽下,信乎君人之言行,動天地也如此,可見一理之應,捷於影響。然惟天難諶,其可以一雨,而少懈乎?雨亦晩矣,傷稼已多。方來之憂,有不可測知,憂至而憂,曷若未至而憂乎?古人進戒,格王是先。臣雖不及古人,其所素勵者,則竊自附於無隱。伏願殿下財察焉。噫!新降之旨甫耳,而前日之敎久矣。鶴鳴子和,氣無不感;上倡下應,理亦自然,而何昔日之紛紛雲委,今落落若晨星也。無乃求之雖勤,用之未盡而然歟?亦或有懲前慮後,不敢言而然歟?忠嘉絶響,柔侫成風,則君違莫聞,國事日非,豈不寒心。是以古人有言曰:「山崩川涸,不足懼,蟊賊傷稼,不足懼,賢人藏匿,深可畏;直言蔑聞,深可畏。」賢人藏匿者,君子道消也,直言蔑聞者,言路塞絶也,其爲可畏,果孰甚焉。噫!當言而不言,罪固在下,欲聞而不聞,盍亦反求。願殿下,因此而思之。歷觀古昔忤旨得罪之臣,其言雖或過激,由後觀之,皆是忠直之人。而時君世主,不能諒察,拂然而怒,斥之黜之,如不及然。其阿諛順旨,無所違逆者,則以爲忠藎,而親寵之,而畢竟覆亡其國者,未嘗不由於此,靑史昭昭,寧不慨然。「言有逆遜于心,必求諸道與非道。」《書》之訓戒,可謂深切矣。今殿下英明特達,寧患好惡之顚倒,而求之於逆遜之中,察之於取舍之際,則亦豈無所覺悟者哉?政院居喉舌之任,出納惟允,乃其職耳。曾在先朝,繳還下敎者,比比有之。雖以臣之懦愞,亦嘗猥效而爲之。未知今日政院,有封還之事乎?蓋有之矣,臣未之聞耶?何寂寂也?事無可論而不論,則固善矣,如有之,而唯雷霆之威是畏,不修故規,則是流來美事,遂廢墜於聖明之時,豈不可惜。臺諫受耳目之寄,以言爲責,事之可爭者,則及霤伏蒲,無不可也。臺諫不盡言,爭之而不力,力爭而不從之,則將何以臺諫爲哉?見人君之過擧,而不力爭者,臺諫之罪也,力爭而不肯從者,人君之過也。況三司合辭,而爭之者,其出於公共之論也明矣。如是而拒之堅,則言之者怠矣,間或震之以風霆,摧之以雪霜,則自非特立敢言之士,能不變者幾希矣。古之善納諫之人主,導之使言者,以此也。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董仲舒告武帝曰。「言出於己,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敢不愼乎?殿下雄資大度,非末世人辟所敢倫擬,而樞機政令之間,未免峻急,折抑之、束縛之,群下疊足,不敢出氣。密邇如政院,而故事墜落,糾逖在臺諫,而氣象索然。訑訑聲色,拒人千里,踈遠之疏,何自而至,直言之聞,不亦難乎。今若導之使言,始自政院,從諫弗咈,優禮臺官,以來四方之善,則孰不欲納忠於黈纊之下哉?然上之人,言與行不相副,則亦無以信於國人。《詩》《抑之》五章曰:「愼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易》《乾》之九二,子曰:「庸言之愼,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伏願殿下,監玆炯戒,惟言是愼,惟行是謹,操存省察,喜怒必審,無偏於靜時,中節於發後,形爲仁義,動爲法則,盛德體元,充廣普被,以爲動天地之基楨焉。噫!位宁之初,可謂群賢滿朝,庶幾野無遺逸,而尋因變故,士多色擧,間被徵命,猶守林野。朝廷之上,未爲願立之所,而蓬蓽之中,惟懷栖息之志,此何故也,是亦不可以他求,願殿下反躬而省之,則緇衣之好,果無替於初服耶。誠意有歉於權輿,慢罵或及於臣隣,則無怪乎白駒之難縶,仁鳥之增逝也。噫!不有賢者,其能國乎?賢者必以正直之道,輔其君,君有過則匡之,政有失則正之。雖錢穀甲兵之事,必得其人而任之,百爲修擧,萬事可做。古者號稱致治之時,莫不有一代之賢士,爲之輔焉,其言行、其計從,則其世治矣。若不急賢,而迂仁義,區區焉惟言利辦事之臣,是崇是寵,則雖有目前之近功,邦本則已扤捏難支矣。財之積、穀之峙、城之高、甲兵之多,徒爲病民促亡之資而已,臣言非誣,往牒可考。噫!元首股肱,一體相須,九經所敬,非大臣耶?人主屈其尊,而禮貌之者,豈不以重其任哉?重其任,則重其人,禮所當然也。榻前事禁,臣未得詳知,而流聞前日大臣之入侍也,自上盛氣而嚴辭,有若喝退之者然,未知誠然乎哉?大臣有罪,則臺諫論之可也,君上黜之可也,不然則人主禮貌之,而朝廷肅然。上奉君命,以號令於百僚四方者,大臣也。大臣之輕若此,則朝廷不重矣。朝廷不重,則四方何所取則?輕大臣若此,則於庶僚,又何有焉?伏願殿下,深惟經義,動遵古禮,接下思恭,推誠致敬,以之而尊國體,以之而迎賢士焉。噫!先儒之言曰:「漢文過於仁,宣帝過於義,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此言德可尙,刑不可尙也。賈誼曰:「安者,非一日而安,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積漸,治之以刑罰,則刑罰積,而民怨背。」又曰:「道之以德敎者,德敎洽,而民氣樂,敺之以法令者,法令擾,而民風哀,哀樂之感,禍福之應也。」以此而求諸歷代,其言鑿鑿驗矣。崔寔之政論,諸葛亮之治蜀,俱出於矯一時之弊,非百世之通義也。《傳》所謂『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者。』先儒猶以爲『非孔子之言也,豈有仁人爲政,先致慢殘之弊,又從以濟之乎云云。』蓋《詩》、《書》所稱,咸在於寬,孔孟之訓,未嘗有猛也。唐憲宗英果明斷,誅方鎭、一法度。然用刑喜寬仁。李吉甫、李絳爲相,吉甫尙刑,絳務德化,憲宗是絳。司空于頔諷帝用刑,以收威柄,憲宗謂頔懷奸,欲朕失人心也。』元和之治,庶幾貞觀者,良有以也。德刑先後之分,較然明矣,臣不敢知今之所尙者,德敎耶?刑法耶?又不敢知今日之民,樂耶?哀耶?慢耶?殘耶?怨讟日滋,災異沓至,則其不能爲樂,而哀且殘,近之矣。臣於昨年,竊嘗商度事勢之未易,深慮民力之極費,妄陳湖西煮焇之弊,非但未蒙採納,畢竟守令被罪者多。臣惶恐跼蹐,身若獲戾,見識迂愚,不敢更容論事之喙矣。但念彼守令輩,亦人臣耳。如使民不甚苦,功亦易就,則何必貿煮相雜,自陷於方命之罪乎?可見其非專出於自便也,而得罪甚重,深恐此後守令,雖有愛民之心,必不如愛其身,虐用其民,臧賊邦本者,未必不俑於此也。獄者,天下之大命也,大司寇執法之官也,刑人殺人,尤宜明愼,一循三尺。而啓下受刑之譯官,再刑而斃於前,則其罪重,非其囚而徑治,一刑而斃於後,則其責輕,用刑之過一也,違法殆有甚焉,而前後相懸,如此不均之歎,猶是細事,刑罰不得其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此臣之所大懼也。伏願殿下,惟德敎是先,惟刑罰是敬,致令民樂,而毋使民怠焉。噫!遇災而憂懼者,非徒憂懼於心。憂懼於心,而發諸事爲者,寔爲憂懼之實。今旣審理之矣,不日而又再焉,殿下之憂懼切矣。第未知原醳之外,更無可論者耶?覆盆之下,如或有遺,則其爲冤鬱,必甚於前矣。雖使再理,須臾之間,聞見未及廣加,猶夫前也,安知尙有幽枉而未之雪者乎?且先申嚴敎者,使人遠辜也,而金弘郁昏迷失察,自墜昭憲,尙誰咎哉?然人以爲傷者,聖明之世,創見嚴刑也。至於錮其親戚,則又爲太過,此輿情之所以不厭者也。近又沈諿以山城時事,有追奪官職之命,其子東龜,竝削仕版。到今加罪於旣骨,而又及其子,亡亦過乎?堯、舜之法,罰不及嗣,春秋之義,善善長而惡惡短。聖明一紙之敎,父子俱罪,恐有違於古義也。仍念在漢盛時,猶汲汲於用人,亡命,大罪也,知其可用也,則肆赦而用之;繫獄重囚也,知其有材也,則蕩滌而收之。何寬大之甚,而治效益著也。今者再行審理,而見宥者無多,別爲抄敍,而蒙恩者尙少。罪籍之中,豈無情輕?幽滯之類,或有懷能。當此乏人之時,咨詢而甄錄,拂拭而調用,則詎無可取之一長乎?伏願殿下,平心易氣,勿憚於改,推恩布澤,致積和氣,以迓休於力來焉。嗚呼!凡求言者,將以用其言也。求言而不用,寧無求耳。未知今之進言者,所言何事,殿下所採用者,幾事也。前後疏章多少之言,豈皆中用?亦豈皆不中用乎。覆啓之際,每患忽忽,未免循例,不得消詳者有之。允下而尙未施行者,亦有之矣。臣之愚意,若倣漢朝故事,前後疏箚中,可施而未施者,一一條錄,申申陳達,次第行之,則其於朝政,未必無補,此則責在備局。且大典科條中,未能修擧遵行者,政院各房承旨,詳察而警飭之,六曹各以所管,抄啓而奉行之,則似或愈於舊章廢閣,新法是行。伏願殿下留神焉。嗚呼!酬酢萬變,陶甄一世者,惟在於殿下之方寸,不敢肆於得肆之地者,亦惟在於常自祗懼,此湯、武之銘,所以寓夫自警之意也。《詩》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無貳無虞,上帝臨女。」伏願殿下,命儒臣之善書者,大書此八字,揭諸殿上,以備閒燕之觀省,則其爲恐懼對越之助,必不淺矣。
答曰:「予雖不敏,可不留念焉。可以擧行者,具當令主者稟處焉。」下其疏于備邊司。備邊司覆啓曰:「前領府事李景奭,身處散地,跡阻明庭,匡君格非之忱,在家彌篤,瀝血忠讜之言,令人激動,其於聖上,翕受敷施,陶成至治之幾,亶在斯乎。疏中所謂:『忠嘉絶響、柔侫成風、君違莫聞、國事日非云者。』正中今日之病。自古天災地變,未必亡人國,而直言蔑聞,賢人藏匿,則亂亡必隨。今日可畏之災,未有甚於此者,眷眷進規之意,其亦深矣。聖明盍亦畏懼,而反求思所以弭其災乎?政院居喉舌之地,凡有過中之擧,封還聖旨,盡其納約之道,乃是流來美事。而近來廢墜已久,疏中策勵相規之意,可謂深切。聖明之下,難於嬰鱗馴致,廢閣古事,則疲懦順旨,豈可專責於臣僚乎?此亦聖明惕然自省處也。近來受言責者,法古人之及霤伏蒲,爭之不已,能得其請者,蔑蔑無聞,雷霆震撼之下,特立廷諍,能不變者幾希,直氣摧沮,乃至於此。今玆陳戒之辭,尤爲切實,惟願殿下,樞機之發,務加愼重,聲色之間,毋露峻急,優容咈咈,以來四方之善言。疏中所謂:『操存省察,喜怒必審,無偏於靜時,中節於旣發,形爲仁義,動爲法則』等語,其在聖明,尤宜自省體念。疏中所謂『嗣服之初,群賢滿朝,近來漸至色擧,未見願立於朝。白駒難縶,仁鳥增逝』云者,豈非今日之大可懼乎。緇衣之好,願無替於初服,側席之需,禮宜盡於旁招。疏中所謂:『不急賢而迂仁義,區區言利辦事之臣,是崇是寵,則雖有目前之近功,邦本捏扤難支,財穀之峙,甲兵之多,徒爲病民促亡之資』云者,言出稽古,往牒可鑑,尤宜省念處。敬大臣、尊國體一款,亦入於陳戒,不避嫌忌者,爲其所重者存焉,言不出於偶然。德刑先後之分,寬猛成敗之效,擧前代所尙之驗,陳辨得失,最爲詳切,尤宜審其先後,而愼其所尙。至於刑部罪人,旣非其囚,徑治一刑,遽至殞命,有違明愼獄刑,則當初推考薄罰,果爲太輕,而因此疏辭,刑部之長,旣已坐罷,則此一款,已在先施之中。疏中所謂:『金弘郁之自墜邦憲,尙誰咎哉,至於錮其親族,又爲太過』云者,所陳之辭,實出輿論。當此求言審理之日,快施曠蕩之典,則是亦致和氣之一助。沈諿追罪之擧,亦涉過重,反覆陳達,其意有在。曾在戊寅年,憲府請罪沈諿之啓,先王聖批:『以沈諿非是賣國,又非欲免使行。不原其情,據跡論罪,則死不瞑目。且觀其人,非有奸邪之心者』爲敎,門黜未久,旋卽收敍,授以宗伯,國人之所共知。到今追罪於旣骨之後,又從而罰及其子,疏中所謂:『無亦太過,恐違古義』云者,亦出於輿人之論。當此乏人之日,宜有拂拭之擧。抄錄啓稟,隨才調用,亦豈少補哉。疏中所謂:『前後疏箚所陳,可以採施者,依漢朝故事,一一申稟,次第擧行』,唯在本司着實擧行。疏中所謂:『各房承旨詳察該掌,常加警惕,六曹各以所管,抄啓奉行』,自今爲始,修擧舊章,使之惕念。末端所謂:『湯、武之銘,所以寓自警之意。《詩》訓八字,特書殿壁,以備燕閑之觀省』云者。亦有補於聖上對越之誠,請令儒臣,依此書進。」答曰:「依回啓施行。金弘郁事不允。沈諿事所論,殊甚不當矣。抄發收用事,曾有此擧,而未見其公。無寧聽人主裁處似當也。」其後,上下敎曰:「不當擧論之言,跨張回啓。使人人解體,以致國事日就無形,誠極可駭。當該有司堂上從重推考。」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壬子,義州府尹金徽辭朝,面諭以遣之。
○上御晝講,講《詩傳》《伐木章》,領經筵沈之源曰:「此《詩》云飮酒以相樂,古人之節飮如此,而今人率多崇飮,至於失儀而廢事,甚可惡也。」上曰:「豈徒失儀廢事。亡身殞命者,往往有之矣。」大司憲洪命夏曰:「古人飮酒,只爲合歡而已,豈有如今人不知節,以至傾敗者也。」上曰:「一獻之禮,賓主百拜,朋友者,友其德,雖盃酒之間,皆有勉勵責善之道,而今人唯以狎侮褻慢爲事矣。」之源曰:「今之世,無朋友之道久矣。」上曰:「一自色目旣分之後,所謂朋友者,同聲相應,各自爲友,苟其同志者,雖有過失,必相掩護,了無責善之道,豈不寒心乎。」之源曰:「朋黨之弊,觸事有害矣。」上曰:「其始非必欲爲朋黨,而同己者與之,異己者排之,終不免爲黨者,亦有之矣。」命夏曰:「大抵人情,親則欲護其非,踈則不然,末流之弊,自歸於朋黨矣。蓋朋者,以善道相交,而出於公心者也,黨者,不以善道相交,而私相比附之謂也。」上曰:「私比之意,不出於莊敬之時,易發於親昵之際。此《詩》可謂和樂而不淫矣。」命夏曰:「黨之一字,自宣廟朝癸未年,始有之,而先輩則猶以士夫自處,故不至如今日之甚。今則專主黨比,無復顧忌,至於朋友責善之道,國家利病之源,全不顧念,此亦士夫風節,掃地而然矣。」侍讀官李端相曰:「君子小人,各自爲朋,則辨之似易,而今日之黨,邪正混雜,不能辨別,其弊漸痼,不可救矣。」
8月2日
[编辑]○癸丑,上御晝講,講《詩傳》《天保章》。講訖,侍讀官李端相曰:「御營軍兵,錬習放砲,未有定處,故頃日習放於宗廟近處,以至鐵丸落於廡下,極可驚矣。上曰:」聞來驚甚。今後則凡習放,切勿於城內爲之。「禮曹判書吳竣曰:」卽今秋節已半,雨澤亦洽,請還正殿、復常膳。「上曰:」避殿未久,遽爾復常,於心不安。「仍問曰:」玉堂之意如何。「端相對曰:」所以避殿者,以旱災也。目今雨澤已足,不必以日月之未久,有所持難。「上曰:」諸意如此,可不勉從。「上還御正殿。
8月3日
[编辑]○甲寅,以閔應協爲咸鏡監司,蔡𥙿後爲都承旨,曺漢英爲吏曹參議,睦行善爲承旨,尹鏶爲副應敎,蔡忠元爲司諫,李慶徽爲副校理,柳俊昌爲獻納,朴世模爲持平。
○上御晝講,講《詩傳》《采薇章》。
8月4日
[编辑]○乙卯,太白晝見。
8月5日
[编辑]○丙辰,推刷都監請遣御史于咸鏡、平安、黃海三道,上從之。其後以淸使續至,不可又遣御史,以益西民之弊,使監司都事,代行刷事。
8月7日
[编辑]○戊午,兵曹啓曰:「近來武弁,不閑於騎射步射之藝,至於陣法,亦不留意,雖秩高武臣,全昧行陣之法,誠可寒心。頃因大臣建白,爲設能亇兒廳,仍抄武弁二十餘員,逐朔定日,講習勸課,而被抄之人,怠慢不職者多。請竝汰去,自今別加申飭,以爲成就之地。」從之。
8月8日
[编辑]○己未,太白晝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大司憲洪命夏曰:「聞黃海監司任義伯,以道內事馳啓,而先送其狀于元斗杓。斗杓拆見後,始乃呈進於筵席云。義伯處事,殊極非矣,而斗杓亦不無率爾之失。涉於煩擾,雖不論啓,而恐有後弊,玆敢仰達于榻前矣。」上曰:「此乃義伯辭朝時,予所分付之事,直啓有煩,故使之通議於兵判,稟定于登對矣。事體則誠如卿言,而實非斗杓、義伯之過也。」
8月9日
[编辑]○庚申,以鄭維城爲刑曹判書,金佐明爲承旨,李垕爲弼善,李梓爲兼輔德。
○上御晝講,講《詩傳》《出車章》。上曰:「註中『受命之日,士皆涕泣』云者,非畏死也,乃感激君恩,必欲致死而然矣。」特進官許積曰:「士卒如此然後,方可用之,而後世則雖將帥,亦無願死之人,豈能成功也。」上曰:「田單在即墨時,則能成復齊之功,而及其黃金橫帶之後,則不能下狄,願死之心,前後不同故也。」侍讀官李端相曰:「兵家勝敗,不在於師之衆寡,而唯在得其死心而已,此亦在於將帥之賢否。壬辰年,趙憲起義兵討賊,及其兵敗身死也,七百義士同死於憲屍之傍。若非義氣感結,何能捨生取義,若是其烈也。」積曰:「吳挺一自北京還,謂臣曰:『在北京之日,聞彼之言,則得見備局政院文書,我國事情,無不備知云。誠極驚駭。自今備局緊重公事,則堂上或文郞廳親書之,且機密文書,則藏鎖櫃中,而出納爲當矣。」從之。大司憲洪命夏曰:「頃以領府事李景奭上疏,備局回啓,堂上至被特推之命。聞者皆言:『言路將自此絶矣。』臣不勝慨然焉。積曰:」不合聖心,則置而不用而已,何至推考回啓之人乎。「端相曰:」大臣應旨封章,而旣不採用,回啓之人,又令論罰,鄭維城之被推,固不足言,而陳疏大臣,豈能自安乎。「仍極言其未安,上曰:」大臣之言,不得採用,予誠缺然,而如伸救沈諿父子及收用罪廢者數款,則尤不可用矣。然群議如此,回啓堂上,勿爲推考。「
8月10日
[编辑]○辛酉,月入南斗魁掩食第三星。
○上御晝講,講《詩傳》《林杜章》。
8月11日
[编辑]○壬戌,太白晝見。
8月12日
[编辑]○癸亥,太白晝見。
○選金壽恒、南龍翼、李殷相、洪葳、李端相、安後說,賜暇湖堂。大提學蔡𥙿後所選也。
8月13日
[编辑]○甲子,京畿開城府雨雹。
○義州府尹洪處厚馳啓曰:「淸使將渡江,風雨暴作,雷電大震。本州南砲樓,雷火自發,大雨之中,熾焰極烈,上下層閣,一時燒盡。旣燒之後,風雨卽止云。」
8月15日
[编辑]○丙寅,試講館學儒生于仁政殿,生員閔重魯居首,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賜物有差。
8月17日
[编辑]○戊辰,以李行進爲大司憲,李壽仁爲執義,李垕爲司諫,姜鎬、李杭爲掌令,尹塏、李敏叙爲持平。
8月19日
[编辑]○庚午,慶尙右兵使鄭傅賢、順天府使李東顯辭朝,面諭以遣之。
8月20日
[编辑]○辛未,以李齊衡爲獻納,蔡忠元爲舍人,洪葳爲吏曹佐郞,李枝茂爲弼善,李時楷爲判決事,李端相爲兼司書,李行進爲吏曹參判,李一相爲大司憲,行進爲大司憲,獨停還收湖儒丁晳等竄配之論,故特命加望,而授是職。
8月21日
[编辑]○壬申,黃海、平安、江原三道雨雹,大如手拳。
8月23日
[编辑]○甲戌,判決事李時楷上疏辭職,其疏曰:
臣於夏間,待罪臺席,目見災異疊出,國事艱虞,每於筵席,仰聆天語,勵精之誠,雖切於上,扶顚之策,未聞於下。徒激慷慨之懷,不顧是非之來,敢與同僚,略陳愚見,竊自傳於有懷必達,而自不覺其言之重觸時忌也。浮說簧皷,讒謗百出,情外之斥,拘束太緊,慄然危懼,抱悃莫展,咋舌俟罰。自期屛跡朝端,孰謂承乏注擬,復叨職名,以玷淸朝之班乎?仍竊伏念,宋之先輩有言曰:「侍從臺諫之能言宰相,乃國勢所恃以重。」豈反因此,而勢輕哉。今使人臣,能言人主之過,而不能言宰相之事,此豈國家之福哉?昔王隨、陳堯佐、吳育、韓億之徒,皆宋之名臣,非今世之所可彷彿。然而韓琦爲左司諫,進言災異之出:「由執政非人,竝皆罷兔」,未聞其時,因此爲韓琦之罪,垂之於史,至今美之。且見國朝諸臣,論及相臣之事,非止一二,故事章奏,可考而知。只爲世降叔季,時好阿諛,俗尙循默,以爲駭聽異見之擧,臣竊嘆之。設使臣所言,皆出於狂妄,能容狂妄之臺諫,豈非宰相之盛德,而朝廷之美事乎?人情世道,古今自異,膠漆中解,金石外鑠,擡頭不起,轉身不得,臣於此,益切慨然焉。
不許。
8月25日
[编辑]○丙子,政院啓曰:「臣謹按《國朝寶鑑》,太祖朝刑曹判書柳觀啓曰:『人之氣稟,輕悍剛果、柔懦怯弱不同,故或有眞犯,而能耐箠楚,終不招承者,或有被誣,而不忍苦毒,竟不脫免者。掌刑者,唯善人之承服,不顧人命之重,設法外之刑,多方掠訊,其罪未著,而已斃於梃下,有違聖上好生之德。』乞令中外用刑者,只依律文,以行拷問,其法外之刑,請以柳觀陳啓之言,播告中外,使之着念擧行。」從之。
○推刷都監都提調沈之源入侍啓曰:「祖宗朝,有四王之後,限十二代免役之敎。今者推刷奴婢中如此之類,何以處之乎。」上曰:「祖宗朝,雖有此敎,若以賤隷,夤緣冒屬,則其弊不可不慮。問于諸大臣處之。」領議政李時白、左議政具仁垕以爲:「祖宗朝旣有免役之敎,則今不可輕變,而其中冒屬者,則明査治罪後,還爲定役,似不可已。」上下敎曰:「査治還役,只杜一時之弊,而難防後日之患。明査已往之冒屬者,自今一切勿施,永塞此路,俾無混穢璿源之弊。」
8月26日
[编辑]○丁丑,以吳挺一爲大司諫,柳俊昌爲司諫,洪柱三、金澄爲正言,蔡忠元爲副應敎。
8月28日
[编辑]○己卯,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
8月30日
[编辑]○辛卯,以郭聖龜爲掌令,元萬石爲持平。
○嘉義大夫吏曹參判兼弘文館藝文館大提學趙錫胤卒。錫胤字胤之,爲人恬靜介潔,持身端重,內行尤篤,早典文衡,常兼國子之任,而每有謙退之志。且留心世務,章奏剴切,爲士林所推重,先輩論一時人物,必以錫胤爲第一,前後在臺閣,遇事盡言,不避忌諱,動忤上旨,以此流竄南北,不能安於朝。自鍾城召還,未幾卒,年纔五十。朝野莫不嗟惜。
九月
[编辑]9月2日
[编辑]○癸未,初,慶源府使權大德將改造將官廳,使將官蔡允立率土兵金忠一等九十人,斫取材木於我地。允立等不言於大德,潛令越境,斫木採參。且逢厚春部落二人,貿牛而去,奪其牛而殺之。淸人尋得其屍,來詰於府使權大德,大德以猪二口、布二十匹與之,使作埋葬之資。淸人持此訟於衙門,淸國遣使於本國,査問其由。至是,淸使吳拜等入京,請上同査,上幸南別宮,三公六卿禁府刑官及兩司長官,皆入參焉。淸使査問大德、允立等九十人,拷掠甚酷,金忠一、申銀山、李起男等三人,不忍痛毒,乃以殺人誣服,餘皆稱冤,歸罪於忠一等,朝廷知其冤,而慮九十人,俱不免死,未及辨釋。淸使議定諸人之罪,忠一、銀山、起男論以死,蔡允立有指揮之罪,亦置之死,權大德削職定配,前兵使金應海削奪官爵,前監司李應蓍罷職,餘定罪有差。上以忠一等及蔡允立無罪將死,愍惻倍甚,累言於淸使,而終不聽。大德則人皆以爲必死,而厚賂巨源得免焉。其後兩司請權大德按律,力爭不已,始從之。
9月3日
[编辑]○甲申,禮曹啓曰:「各道方物,雖有特停之敎,而物膳則請令依例封進。」下敎曰,竝權減。
○慶尙道大旱,監司啓聞,命備局議蠲役。備局以爲:「本道失稔最甚十四邑,則月課米及軍器等物,自今冬至來秋全減,其次十一邑,則只減月課米,而常平廳所管之穀,則令該廳參酌稟處,以本道公貿木,代租二千石除出,賑救爲當。」從之。
9月4日
[编辑]○乙酉,以沈𢋡、李尙眞爲承旨,徐必遠爲修撰。
9月5日
[编辑]○丙戌,太白晝見。
9月6日
[编辑]○丁亥,平安道地震。
9月7日
[编辑]○戊子,太白晝見。
9月8日
[编辑]○己丑,太白晝見。
9月9日
[编辑]○庚寅,日出時赤氣一條,直指日上,長數丈許。
9月10日
[编辑]○辛卯,太白晝見。
○以金益熙爲大司諫,蔡忠元爲司諫,安後說爲持平,李杭爲獻納,李殷相爲正言。
9月12日
[编辑]○癸巳,太白晝見。
9月14日
[编辑]○乙未,太白晝見。
○以李時楳爲京畿監司,沈儒行爲副校理。
9月15日
[编辑]○丙申,太白晝見。
9月16日
[编辑]○丁酉,太白晝見。
9月17日
[编辑]○戊戌,太白晝見。
○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9月18日
[编辑]○己亥,以具仁堲爲摠戎使。
9月19日
[编辑]○庚子,以申景琥爲京畿水使。
9月20日
[编辑]○辛丑,上遣中使史官于典獄署,特諭慶源罪人蔡允立等曰:「汝等雖有所犯,朝廷豈欲置諸死地。而不得自由,終以死罪論斷,豈予所忍。」仍以襦衣百餘領,分賜諸罪人。
9月21日
[编辑]○壬寅,以安後稷爲正言。
9月22日
[编辑]○癸卯,太白晝見。
○月入東井星。
9月23日
[编辑]○甲辰,太白晝見。
9月24日
[编辑]○乙巳,太白晝見。
○宗簿寺啓曰:「諸宗室講學分數,計其多少,賞以紙筆墨各有差。分數最少者,笞其奴以施罰,而累不應講,全無分數者,請依事目推考,以爲懲勵之地。」從之。
9月25日
[编辑]○丙午,以金益熙爲副提學。益熙於備局諸臣引見之日,以大司諫入侍,上謂益熙曰:「卿爲副學,頻入講筵,多有咨訪之益,而今移他職,相見甚罕,可恨也。」仍下敎曰:「明日政,以金益熙還除副提學。」吏曹以益熙首擬,又以二人備三望以入,下敎曰:「大司諫金益熙已命移拜副提學,則所當單望以啓,而今何備三望乎。」蓋欲寵異之也。以權諿爲掌令,成夏明爲輔德,金壽恒爲副校理。金逷爲北兵使,吳挺一爲大司諫,蔡忠元爲副應敎,洪葳爲兼司書,徐必遠爲兼文學。
9月26日
[编辑]○丁未,太白晝見。
9月27日
[编辑]○戊申,太白晝見。
○上引見御營都提調李時白、訓鍊大將李浣、御營大將申埈、摠戎使具仁墍、兵曹判書元斗杓。上留心武事,欲於拜陵歸路,觀兵於露梁沙場,使時白等,率楊州軍及御營新軍留都者竝三千餘人,來待於露梁,諸臣受命而退。政院啓曰:「臣等伏聞,自陵還宮時,有江上閱武之擧,竊以爲未安,抑恐大有所難便也。拜陵行祀,餘感尙存,則觀兵之擧,不宜竝行於一日之內。宗廟冬享,已受誓戒,則亦有歉於淸齋之義。且道里稍遠,日晷甚短,許多軍兵,疾驅競渡,忙迫窘速,已不可言,而飢疲之極,恐必難成進退之節矣,臣等非不知聖意之所在,而所懷如此,故不敢不煩稟,請加三思焉。」答曰:「誠以大祭齋戒爲未安,則陵幸亦不可爲之,若以親祭後閱武爲未安,則祖宗朝亦有此等之擧,未知其不可也。且驅馳短晷之說,誠是也。諸近侍困苦之弊,予甚愍焉。」
○淸州營將朴鳴漢辭朝,面諭以遣之。
9月28日
[编辑]○己酉,上與世子,將展謁于章陵,到露梁津。上御船上,顧瞻軍威之盛,謂侍臣曰:「有此士馬,而御之不得其道,徒爲無用之卒,可勝慨然。」
○命賜京畿監司李時楳虎皮,金浦郡守沈慣、陵參奉二人弓箭。
9月29日
[编辑]○庚戌,上自章陵還宮,駐駕于露梁津頭。下坐岸上,謂侍臣曰:「觀此上下江山。東國王都,無如漢陽矣。中外漕運,輻輳於此,豈復有如此形勢也。」又謂世子曰:「汝曾見如許江山乎。」及上渡江,御營都提調李時白、摠戎使具仁墍率揚州兵及御營軍,已自都城,結陣於沙場,以待隨駕軍兵先渡,合爲一陣,竝一萬三千餘人。先設將壇於陣內之東,又設東西軍門。上迤從西門,騎馬馳入,命侍從諸臣,直從南門以入,同副承旨李尙眞以爲:『不可獨從便道』,力辭之,乃自西門,步行以隨。及上入御壇上,諸臣皆未及到,獨尙眞先到,伏於壇下,上笑曰:「爾之脚力如此,故力主步從之議耳。」命召李時白及訓鍊大將李浣等,指揮軍兵,移時習操,京城士女來觀者甚衆。
冬十月
[编辑]10月2日
[编辑]○壬子,以趙必達爲全南兵使,金佐明爲大司諫,姜鎬爲獻納,李時術爲正言,沈儒行爲修撰。
10月4日
[编辑]○甲寅,太白晝見。
○領議政李時白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10月5日
[编辑]○乙卯,行冬享于太廟。
○忠淸道地震。
○以愼天翊爲大司諫。
10月7日
[编辑]○丁巳,工曹啓曰:「京江、銅雀、露梁、漢江、廣津、三田渡、楊花渡、孔巖等津,丙子以前,則皆給位田,責立津舡,亂後各津位田,盡爲江居士夫之所占,津人不得耕食,船隻甚少,亦不修治,往來行旅,爭渡之際,鮮不免沈沒之患。槪津舡設立,所關甚重,漸至墜廢,無以成形。各津位田,令京畿監司考閱田案,明白査出,各津舡隻,依舊例優數整待。」從之,仍下敎曰:「本曹常加惕念,檢飭津舡,必準亂前之數。且令京畿監司,擧行形止,從實馳啓,以爲考勤慢行賞罰之地,士夫之冒占位田者,亦令査出,啓聞科罪可矣。」
○上下敎曰:「興陽校生丁晳事,臺諫停論已久,而該道尙不照律以聞,誠極駭愕。全南監司李曼姑先從重推考,以懲其畏勢觀望之罪。」
10月8日
[编辑]○戊午,先是,上命大提學蔡𥙿後,書入讀書堂故事。𥙿後乃以國朝以來諸人所作序記及建白設立節目,列錄以進。時新抄讀書堂六人,而湖堂頹廢,故無賜暇讀書之所。𥙿後以爲:「旣不賜暇,則被錄之人,各有職務,逐日課製,其勢未易。」乃於筵席,以此稟之。上命議于諸大臣,皆以爲:「旣以讀書爲名,而無着實之擧,則是徒有虛名。今者雖未能遵故事賜長暇,一月之內,十日則供職,十日則讀書,十日則製述,以此程課爲宜。」從之。
10月10日
[编辑]○庚申,副校理閔鼎重上疏乞免,其略曰:
臣於頃年,應旨封疏,其中一款,妄及逆獄,自不覺其身陷不測。罪在罔赦,幸蒙聖德天大,特屈刑章,旋荷榮寵,復叨法從。露章自列,終始曲貸,感泣懷恩,糜粉是期,而一念惶縮,恒不自安。矧今金弘郁,旣以此事,身被重辟,則臣之所犯,雖在旣往,有難獨免。一伸一屈,不可異同,臣之保有今日。固已幸矣,復隨朝紳之末,出入近侍之列,又豈臣心之所敢安,而分義之所敢當哉?
答曰:「爾雖有妄言之失,自是令前之事,何必至今爲累,而空棄可用之人乎。」初鼎重上疏,言姜獄之可疑。上乃召見,諭其不然,仍下敎曰:「此後有敢言姜氏獄者,論以逆律。金弘郁終以此枉死。時鼎重在母喪,服闋有是除,故上章自列如此。
10月11日
[编辑]○辛酉,上下敎曰:「全南監司李曼以興陽校生丁晳、金起秋之罪,不卽直爲照律,乃以敺制使罵制使兩律啓聞,請令該曹稟定,其畏忌觀望終始巧避之狀,誠極可駭。李曼削奪官爵,以爲人臣不忠者之戒,丁晳等則拿致京獄,照律處斷。」政院請還收李曼削奪之罰,丁晳等拿致之命,上不從。
10月12日
[编辑]○壬戌,以成夏明爲執義,朴世堅爲掌令,鄭知和爲全南監司,柳淰爲廣州府尹。
○試講專經文臣于仁政殿。學諭李守恒居首,命賜馬。
10月14日
[编辑]○甲子,先是,黃海道延安居明夢得、明光立上言曰:
臣等系出西蜀王明玉珍。玉珍子昇,於大明洪武壬子,出來于本國,大明太祖高皇帝降勑曰:『明昇後裔,不做軍、不做民,閑住過活,凡干徭役,一切給復,永世無廢。』以此,臣等世蒙國恩,雖居鄕里,未嘗見吏。不幸丙子之亂,臣等避入江都,奔竄之際,所持大明、太祖御勑及始祖明王之像,皆見失。故卽呈本府,受立案矣。到今時異事變,橫侵雜役,與凡民無異,請依前免役。
上下其事于禮曹。禮曹回啓曰:「夢得等系出西蜀之說,實涉荒茫,事在前朝之末,今難準信。而取考《攷事撮要》,則洪武五年壬子,中書省咨送陳友諒、明昇家口不做軍、不做民,閑住過活云。以此觀之,明昇自中國出送,明白無疑。臣吳竣,曾在戊辰年間,爲延安府使,有一明姓人,名編軍伍,則持御寶所安一紙來納,願以此免役。諦觀之,則乃太祖朝勿令定役之敎也,其時卽許蠲役。此則臣所目覩者,其所謂江都閪失云者,無乃此御帖歟。但洪武五年,距今幾至三百年,其間明姓人,無役閑遊,亦非不足,豈可盡作田野間逸民乎。自今定役,似無不可,而唯以太祖朝御帖見失之故,未免編伍之役,則亦涉未安矣。」答曰:「明氏本非有功德於我國,不過遵中朝之命,初不定役而已。到今三百餘年之後,何必拘於此乎?與凡民一體定役。」
10月15日
[编辑]○乙丑,以權諿爲掌令。
○試講館學儒生於仁政殿。進士韓養吾、李文潑、幼學金載顯命直赴會試,其餘給分賜物有差。
10月16日
[编辑]○丙寅,上御晝講。講《詩傳》《魚麗章》。
10月17日
[编辑]○丁卯,上御晝講。講《詩傳》《南有嘉魚》、《南山有臺》等章。
○故事,儒生製述四學輪次之規,元額十三,而分其額數於四學,三學則各取三人,一學則只取四人,每歲輪回,小學初試元額十人,而亦分於四學,兩學則各取二人,兩學則各取三人,亦每歲輪回。至是,儒生專務製述,不治《小學》,故製述畫數則甚多,而小學考講,則僅五六人。大司成金益熙,建請就小學初試十額,而除出二額,移給於製述之額,又添恩賜一額於製述,合前數爲十六額,而每學各取四人,小學初試,則減爲八額,而每學各取二人,從之。益熙又以四學無書籍,師生講讀,共對一冊,苟簡莫甚,請令所在邑,印送《四書》、《三經》、《小學》等冊,每學各置數三秩,從之。
10月18日
[编辑]○戊辰,上以世龍妻久處峽中寒苦之地,特令自伊川移配於喬桐。與澂、潚同住。
10月20日
[编辑]○庚午,先是,上問副提學金益熙曰:「近日殿講儒生,皆以《周易》應講,其故何歟?《周易》之所以倍畫,亦何義歟?」益熙對曰:「在昔諸生學《易》者絶無,特倍其畫以勸之,自後諸生,利其畫數之多,爭講《周易》。今則《春秋》幾於絶響,欲矯此弊,則或去《周易》之倍畫,或竝與《春秋》,而倍畫可矣。」上命議于大臣。前領中樞府事李敬輿、前領敦寧府事李景奭皆以爲:「《周易》倍畫,乃是祖宗朝舊章,不宜輕改。而《春秋》乃聖人筆削之經,而不講於世,亦非細故,倍畫以勸之,似乎可矣。」領敦寧府事金堉、左議政具仁垕、右議政沈之源以爲:「若除《周易》倍畫,則又必無治《易》者,不如竝與《春秋》,而倍畫。」命依議。
○上御晝講,講《詩傳》《蓼蕭》、《湛露》等章。
10月21日
[编辑]○辛未,月犯鬼星。
○以權坽、李尙眞、成夏明爲承旨,宋浚吉爲執義,尹宣擧爲持平,朴世堅爲正言。金壽恒爲修撰。
○上御晝講。講《詩傳》《彤弓》、《菁菁者莪》等章。
10月24日
[编辑]○甲戌,虹見東方電。
○以元萬石爲掌令。
○忠淸道儒生金洧等上疏曰:
臣等遠伏窮鄕,初聞白弘性有致辱聖廟粢盛之罪,而搆虛馳啓,欺罔聖聰,有司之臣,請罪儒生丁晳等,始有嚴刑之敎,竟下定配之命。繼而聞裵緯等,封疏叫闔,又被停擧之罰,又聞大臣言之,三司爭之,太學辨之,以致天怒漸激,轉加一層。臣等始焉驚惑,終焉歎惜。聚首齊聲,裹足遠來,思欲一陳狂瞽之說,以裨我殿下尊聖崇儒之治,無亦言不見信,而居殿下之意外也耶?其時顚末實狀,已悉於廷臣之啓、湖儒之章,臣等不必疊床而臚陳之。蓋弘性之罪有三。搥牛於國諱之日,張樂犒師,一也,罔念乎祀典之重,汚穢粢盛,二也,冒陳其欺罔之啓,誣捏多士,三也。一擧而做此三大罪,此朝家之所當痛斥,而人類之所當共棄者,豈獨爲湖南一道之駭憤而已哉?丁晳等目見無前之事,徒切尊聖之誠,不思逮身之災,唯懷嫉惡之心,遵依鄕塾之流規,乃發聲罪之通文,則過激之失,容或有之,起之鬧之責,實出料外,此裵緯之疏,所以發也。緯等旣見弘性有罪而無罰,又聞晳等非罪而獲戾,同聲扼腕,瀝血抗疏,亦出於尊聖廟、重祀典,而匡殿下之失矣。此聖明之所宜優容而嘉奬之,奚但不罪而止哉?弘性之侮聖欺君,罪合罔赦,國忌犒師,抑其末也。而殿下之罪之也,擧其一,而遺其二焉。且有司之臣,敢以罪儒之言,恣爲營救之計,其時白簡,實是末減,而殿下遽下情外之敎,使不敢盡言。至於儒生,則摧折之不足,而慢罵之,慢罵之不足,而或定其配,或停其擧,目之以豪强,斷之以頑習,一則曰後弊難防,一則曰國綱不振,噫嘻!太甚矣。有罪如弘性,而罷職而止,無罪如晳、緯,而科律偏重,至下拿致王府之命,殿下以爲如是而后,後弊可防,國綱可振歟?擧措不得宜,則人心自不服,人心不服,則雖日罪一儒,其如公議何?夫士者,國家之元氣也。自古爲國家者,莫不扶植,而本朝之待士,其亦厚矣。國初以來,館學有付黃之規,罪有關於名敎,而黃其姓名,則職雖在於卿相,而不敢立朝,此國朝之所以重士論,而培士氣也。今以湖儒之聲罪弘性,勒加侮辱王人之罪,則恐非聖朝培養之道也。臣等與湖儒,居相遠也,面素昧也,豈敢有一毫爲湖儒地,而爲此言哉?亦非不知言發於口,罪加於身,復踵晢、緯之轍,而事關聖廟,終無一言,則未免爲斯文之罪人,聖明之下,獲此妄言之罪足矣。噫!古者章甫之刑,不過箠楚。《記》曰:「儒可殺,而不可辱。」今殿下不釋丁晳之罪,不解裵緯之罰,則終失多士之所望矣。不治弘性之惡,不正有司之失,則無以有辭於後世矣。不報。時全南都事朴世城馳啓以爲:「丁晳、金起秋等,聞有拿命,多率家奴,結縛官人,亡命脫逃。」蓋晳等之就拿也,請歷別其老母,刑吏以家在迂路不許。晳乘醉發怒,敺打刑吏,往見其母,起秋亦與押去者相約,私往其家,刑吏以晳等逃去,奔告于縣監潘潤沂。潤沂不復究問,遽報于都事,都事轉聞于朝。晳等初無亡命之計,見母之後,卽就拿上京。
上初見世城之啓,下敎于政院曰:「丁晳等一邊亡命逃走,一邊使金洧等投疏伸救,事極驚駭。將何以處之,本院議啓。」政院啓曰:「金洧等與丁晳等,居住懸遠,似無相通之理。而多士陳疏,意有所在,不宜徑加推究,姑待丁晳等捕得拿問,然後若有相通之迹,則依法治之宜矣。」答曰:「金洧等藉聖濟私之情,極可痛駭,將欲重治,以正士習,而今者本院之啓如此,今姑置之。」
10月26日
[编辑]○丙子,上御晝講,講《詩傳》《六月章》。參贊官金益熙曰:「是時厲王旣崩,宣王初立,玁狁來寇,興亡之機,間不容髮。而宣王能奮發大志,曾不挫懾,命將討伐,卒能克捷,以成中興之業,豈不賢哉。若見《車攻》之《詩》,則其修武備可知,見《鴻雁》之《詩》,則其愛民可知,見《庭燎》之《詩》,則其勤政可知,見《雲漢》之《詩》,則其側身修德可知,此所謂內修外攘者也。」上曰:「厲王時事,固不足言,而然不至全然板蕩,故宣王初立,能卽征討,以成功業矣。」益熙曰:「厲王流彘之後,周、召共和十四年,王澤未息,宣王雖有賴之者,而亦皆文武成康之遺烈未泯故耳。」上曰然。益熙曰:「成之百年而不足,敗之一日而有餘。宣王竭力中興,而至于幽王,周室又亡,平王東遷之後,卒不能振,可勝歎哉。」上曰:「興復之難,如升天,覈墜之易,如燎毛,豈不信哉。」上又曰:「宣王雖有中興之志,若無賢佐,則何能成功也。」益熙曰。聖敎至矣。宣王若無方叔、召虎、仲山甫、尹吉甫諸臣,則誠難成功矣。但宋高宗,則雖有張韓、劉、缶,而終不能成恢復之業,以此見之,人君雖得賢臣,苟不信任,則亦如無人矣。「上曰:」然。宋高宗惑於秦檜,終誤國事,至今思之,不勝痛慨。且如東晋之君,懷、愍北狩,而少無奮發之志,終於委靡,不能恢復中原,尤可慨也。「益熙曰:」東晋則猶不至於事事受制,而至於宋高宗,則聽命於金,不得措手足,終爲秦檜所惑,又殺岳飛,千載之下,可勝憤惋。「上曰:」不用之猶可,而終必殺之而後已,尤極痛歎。凡大小人,先惑君心,養成其權之後,則人君威柄已奪,雖或覺悟,亦不得措手足矣。「上又曰:」唐高宗之惑於武后,尤所未曉也。褚遂良之忠。可謂無愧於古之大臣,而然不如長髮入來之初,預爲之所。是以,事貴防微杜漸矣。「
○先是,任義伯爲東萊府使,請築城於金井山,移設府治。又請合機張、梁山於東萊,爲一巨鎭,上,以遠地形勢,難於遙度,使備局問於監司南翧。至是,翧馳啓曰:「山勢絶險,山上僅有一線鳥道,雖欲登陟遍覽,其勢末由。且其山勢,左右傾側,難於上下,不合築城。況移設府治,尤不可輕議。東萊之距釜山,僅二十里,而接應酬酢,或在呼吸之頃,常患不及。今若移設於窮山一息程之外,則難便之事,節節可慮。本府民人,棄其平地久遠之樂土,猝然移接於高山絶頂之上,必非人情之所欲,邑民之應役於官家者,其勢亦然,故東萊之民,皆抵死不願矣。機、梁合邑,亦是莫重沿革之擧,兩邑大小民人,闔境呈訴,機張之境,亦有可以築城處云。而巡過之時,詢問本縣,則乃是金井山之枝葉,而迫近海邊,尤不宜築城矣。」命備局議之。備局回啓曰:「觀此狀本,則金井山及機張,俱似不合築城,而但朝廷旣問於道臣,則所當親自巡審,詳察馳啓,而金井山則謂難登陟,終不親審,機張則過而不見,只憑人言而上聞,殊涉未妥。監司南翧姑先推考,更令巡審啓聞後,稟處爲宜。」從之。
○興陽校生丁晳、金起秋就拿,令刑曹問其亡命逃匿之狀。晳等所供以爲:「往見老母,而官人誣訴,以爲亡命云。」刑曹以爲不可以自明之辭,覈其實狀,請査問押來官人以處之。「從之。
10月27日
[编辑]○丁丑,以宋浚吉爲承旨,沈儒行爲執義,李齊衡爲文學。全尊性爲全南左水使。
○咸鏡道北靑府以痢疾死亡者,一百五十餘人。
○上御晝講,講《詩傳》《六月章》。
10月28日
[编辑]○戊寅,冬至兼謝恩使錦林君愷胤、副使李行進、書狀官李枝茂赴淸國。
○前參判金蓍國卒。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辛巳,上御晝講。講《詩傳》《采芑章》。講罷,召見諸司輪對官。
11月3日
[编辑]○癸未,公州牧使申洬進《農家集成》書,命賜虎皮。
11月4日
[编辑]○甲申,以金應祖爲承旨,蔡忠元爲舍人,權諿爲弼善,趙壽益爲吏曹參判,柳赫然爲統制使,崔惠吉爲開城留守。
○日本請得《儀禮》、《性理諸書》許之。
11月5日
[编辑]○乙酉,上下敎曰:「昭顯世子一女病死,不勝驚慘。遣中使護喪,令該曹優賜喪需。
○初興陽儒生丁晳、金起秋,就囚京獄,上下敎曰:「起秋擅歸其家,晳頑悍肆惡,敺打官差,竝嚴刑,而毋逾三日之限。」政院請還收成命,上不聽。
○正言朴世堅引避曰:「丁晳習於鄕俗,首犯悖亂,宜伏重典,然至於死則冤矣。屢加嚴刑,寧有生理?或至徑殞獄中,則非但口實可畏,豈不遽失一國之心乎?聖明在上,肖翹蒙澤,而獨此遐方愚劣,妄觸邦憲,且緣群下之情,迷謬不達,致震天威,是則丁晳之自速其死,而抑又群下之罪也。臣本以丁晳爲有罪,故不能爭執於初命嚴刑之日,致有今日過中之擧,此又臣之所失,請遞臣職。」司諫柳俊昌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世堅等竝退待物論。
11月6日
[编辑]○丙戌,以金振爲江原監司。
○憲府〈大司憲李一相、執義沈儒行、掌令元萬石。〉上箚曰:
伏聞頃日筵中,以丁晳等事,特下寬假之敎,凡在瞻聆,孰不欽仰?繼而伏聞,有嚴刑之敎。夫丁晳之手搏官差,自是鄕生頑悍之習,其在朝家處置,誠宜痛懲。而身當遠謫,欲一面訣老母,亦是人子之至情,蓋出於愚迷不自覺之致。今者遠路押來之餘,屢受嚴訊,或致殞命,則夫豈終始欽恤之至意。而金起秋則比諸丁晳,所犯差輕,一次之刑,足懲其罪,尤不可與丁晳一體嚴究也。臣等職忝言地,敢陳區區之懷,願聖明,少加採納焉。
答曰:「此輩豈至於死乎?卿等勿以爲慮。」
11月7日
[编辑]○丁亥,忠淸道庇仁縣馬梁鎭,移設於都島。朝廷從水使金漢文之請舊鎭不便於藏船故也。
○掌令元萬石引避曰:「諫院諸臣,相繼引避,本府當爲處置,而臣竊念王者用刑,自有其正,苟或失中,便非原情定罪之道。丁晳至於死,則爲冤,金起秋至於累刑,則爲過。本府之箚,亦此意也。臣之所見如此,故不果爭執於刑推命下之初。今見諸臣避辭,皆以不爭初命爲言,臣何敢自以爲是,晏然處置乎。請遞臣職。」大司憲李一相引避曰:「臣之意見,已悉於箚辭中,方俟酌處之命。今者多官,皆以未爭初命爲嫌,則臣亦何敢晏然。請遞臣職。」執義沈儒行,亦以此引避。正言安後說引避曰:「臣賤疾比劇,呈單見阻。今者諫院諸臣,竝皆引避,苟有所失,臣亦難免。何敢諉之於呈病之時,而晏然處置乎。請遞臣職。」答曰勿辭。萬石等竝退待物論。玉堂上箚曰:正言朴世堅等竝引嫌而退。論事之道,自有其體;捄正之擧,惟在得宜。因他自作之罪,用施懲治之法,則初無必爭之意。旣有限日加刑之命,恐爲聖世過中之擧,則及此論執,乃事之宜。不爭於初,何與於後?而遽先引避,自以爲嫌,意雖有在,未免失體。曾參憲府之論,不涉今日之事。終始有罪之說,何妨處置之際?疾病之來,人所難免,引入之餘,始出行公,而見他爲嫌,吾亦云爾,則苟且之譏,巧避之迹,烏得辭乎。同僚旣避之後,不敢晏然者,俱出於勢所固然,而未見其失。請朴世堅、柳俊昌、安後說遞差,元萬石、李一相、沈儒行出仕。上從之。
11月8日
[编辑]○戊子,玉堂〈校理閔鼎重、副校理徐必遠。〉上箚曰:
伏見近日兩司引避與陳箚之辭,蓋慮聖上或置丁晳等於死地。而旣蒙聖批開示,惟欲懲罪而已,則遐遠無識之人,雖有所犯,以殿下仁愛之德,豈有必殺之心哉?第念冬月受刑,間或有初受刑,而致斃者云。螻蟻微命,雖不足惜,其於國體,所關非細。何者,晳等負犯,乃其自作,在法當問,人誰不知?然其亡命之不實,旣被天鑑之照臨,以律斷罪,如是足矣。若復有加刑之命,則不無殞命之慮,四方聽聞,必不詳朝家本意,反疑晳等當初所犯,有以觸激天怒,終至於此云爾,不知殿下將何以解之乎?夫士,國家之元氣,其勢雖卑,其人雖賤,若言其大,則安危治亂之所係,而一夫受屈,或沮萬人之氣,一鄕抱枉,實駭擧國之聽。今晳等所犯,旣非四方之所知,而四方之人,皆以爲:「殿下之於此輩也,錄細過而繩重律,」則有不可家說戶喩。而至於湖西陳疏之儒,亦被嚴旨,疑其有相應之情,是擧兩湖之士,盡歸之於悖亂之罪,而不復責以君臣之義也。其失多士之望,而壞國家之元氣,爲如何哉。由是言之,治晳等爲小,失士望爲大也。殿下卽阼以來,未嘗妄殺人命。此誠群下所欽仰。及今使殿下,失之於晳等,則豈非臣等之罪乎?
上不從。初鼎重等之搆箚也,要與副提學金益熙聯名,益熙終不肯從,物議皆非之。
11月10日
[编辑]○庚寅,領議政李時白、右議政沈之源上箚曰:
近日伏見三司諸臣相繼進言,而聖意漠然,尙斬一兪,此豈群下之所望於聖明者哉?嗚呼!臣等之所處者何職?臣等之報國者何事?而今見君父之過擧,不一言以告,則臣等之負殿下,果何如哉?臣等聞古昔聖王建極致治,似無待於諫誡,而設誹謗之木,陳敢諫之鼓者,誠以言無攸伏,兼聽竝觀,則君德益隆,而治效日臻也。叔季以來,治日少而亂日多者,蓋由於厭諫之道,不一其端。切諫忤而難恕,幾諫泛而不瑩,直諫惡其犯,風諫疑其訕,而優容嫌於降屈,亢截喜於嚴崇,故過密於,隄防而不屈於下,先心於料隱,而務勝於人,快意當前,不思遠圖,以致君子見疑,小人見幸,終不覺悟,以至滅亡,考之往牒,班班可見。唐太宗之言曰。『人欲自見其形,必資明鏡,君欲自知己過,必待忠臣。』此非殿下之可勉,而可戒者乎?今於丁晳之事,兩司言之詳矣,玉堂論之盡矣。臣等未知諸臣之苦口力爭者,爲丁晳乎?爲殿下乎?孑然老臣,就木日迫,而猶爲是說者,抑爲三司諸臣乎?爲殿下乎?噫!逆順之言互進,而喜怒之機隨動。遽舍吾私,必求諸道,則是非自別,取舍得宜,交修之樂,庸有極乎?殿下試於靜夜,平心猛省,從容反覆,觀理所在,則止水明鏡,毫髮不爽,殿下之釋然,其在斯矣。不惟今日之事,凡於刑賞,必加欽愼,則國家幸甚。
答曰:「丁晳豈至於死乎?卿等勿以爲慮。
○館學儒生李璾等上疏曰:
國家待士之道,莫先於培養;王者用刑之方,惟貴乎明愼。蓋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士氣不振,則國不爲國,所關豈不重且大哉?惟我殿下好生之德,洽于垂庶,以寧之效,及於多士,凡所以發號施令,靡不得宜,而獨於湖儒丁晳等事,未免有過擧焉。因一丁晳妄作之事,而殿下之過擧有二。夫丁晳其身雖甚賤,其名則士也。冠章甫、衣縫掖,游學宮而尊先聖,殿下特命拿致王獄,使之照律,此其過擧,一也。丁晳雖有無知妄作之罪,而本非亡命,爲見老母,觀其跡,固可駭矣,察其情,良可慼矣。其在朝家處置之道,豈無可恕之端,而殿下不思原情,特命限日嚴刑,此其過擧,二也。夫如是則士氣何由而自振?刑罰何由而得中乎?伏見殿下答憲府之批,有曰『此輩豈至於死。』臣等固知殿下之於晳等,非固欲殺之也,然而尙無停刑之命。殿下雖無殺之之敎,晳等以遐鄕久囚,當此冬寒關木,索暴肌膚,連受嚴刑,今者又被加刑之命,其終爲杖下鬼也,亦明矣。然則殿下,初無殺士之心,而終有殺士之名,殿下亦必悔無及矣。至於金起秋,則尤有冤焉。旣無鞭打官人之事,而混受刑訊,此又臣等之所未曉也。然此則旣已停刑,實出於好生之德,凡在瞻聆,孰不感泣。噫!此人等,初出於重祀典,而反被弘性之構誣,終緣於伸至情,而未免潤沂之錯謬,天威震疊,罪罟橫骨,殿下之過擧,加於一節;臣等之惑,倍於曩日,其爲不幸,豈止於丁晳一身而已哉?實惟儒林之不幸,亦惟朝家之不幸也。曾在宣廟朝,湖南儒生,有言事忤旨者,將被嚴譴,旋蒙霈澤。長老相傳以爲美談,此正聖祖愼罰之至意,此正殿下愛士之家法,豈非殿下所當體念,而取則者乎。伏願少霽雷霆之威,還收丁晳加刑之命,以慰一國多士之望。
答曰:「此輩豈至死乎。爾等勿爲過慮。」
11月11日
[编辑]○辛卯,慶尙道饑。
○以洪處厚爲承旨,兪㯙爲大司諫,朴承休爲司諫,尹珹爲掌令,閔維重,成後卨爲正言,蔡忠元爲副應敎,權大運爲副校理,尹塏爲持平,洪處尹爲輔德,李文偉爲忠淸兵使,成釴爲慶尙左水使。
11月12日
[编辑]○壬辰,諫院〈獻納姜鎬。〉啓曰:「丁晳當就命之日,欲與老母面訣,固出於至情,而身爲罪人,私自歸家,豈非可駭之甚乎?其在朝家處置,固合痛懲。然念晳本以頑悍無識,不覺其自取罪戾,若原其情,罪不至死,而不逾三日之限,嚴加刑訊,致殞於杖下,則不瑕有愆於好生之至德乎?請還收丁晳加刑之命。」答曰:「旣以丁晳爲頑悍,則再加刑訊,有何不可,而敢以私意,逆度君心,必曰殺之,何也。勒成君父之過惡,欲釣一時之虛名,予甚恥之。爾其休矣。」
○憲府〈大司憲李一相、掌令元萬石。〉啓曰:「臣等以丁晳事,纔上一箚,敢陳所懷,伏蒙特賜溫批,開示丁寧,臣等有以知聖意所在,實非偶然。第念王者用法,自有輕重,酌處得宜然後,可無他日過中之悔。丁晳自作之罪,固難容貸,以聖上天地之量,旣燭其罪不至死,而猶且加刑,豈不以其罪,有加於金起秋而然耶。但當初嚴刑之命,獨及於晳,則在朝家懲治之道,輕重已別,豈可一向加刑,以傷欽恤之至意乎?請亟寢加刑之命。」答曰:「雖鞫逆之刑,猶不斃於三次。爾等愛之太過,護之太甚,日事紛擾,自取浮薄,是誠何心哉?予甚不取也。丁晳之罪,雖不至於死,決非兩次之刑,所可懲也。」
○上下敎曰:「獻納姜鎬本院長官及諸僚俱未出仕之際,獨發此論,其乘時釣名之狀,誠極可駭。遞差。」
○下刑曹判書鄭維城、參議柳慶昌于禁府。初維城等,以晳等爲無罪,輕其拷掠,而外間已傳言丁晳將死於杖下,上,頗疑其不然。至是,維城等聞有臺啓,依例停刑而稟之,上怒,召維城等責之,別遣史官及內侍,閱視于典獄署,晳差有杖痕,起秋全無杖痕。下敎曰:「嚴刑者旣如此,他不足說。而起秋之全無杖痕,抑何也?國綱一至於此。在下者無大無小,皆以蒙蔽爲能事,莫不曰幾死、將死,是誠何心哉?雖有一番嚴刑之敎,不當慢忽若此,況再有申飭之敎乎。國家之覆亡,不在於寇亂,必在於此輩之手矣。安敢爲一鄕生,甘爲欺君罔上,至於此乎。事極痛駭。判書鄭維城、參議柳慶昌及郞廳,拿鞫定罪,參判崔惠吉、兪㯙,只參一坐,竝罷職,該吏及執杖之人,竝囚禁,逐日嚴刑。」
○館學儒生李璾等,又上疏爭之,答曰:「爾等之過慮,何其滋甚耶?勿事瀆擾,退修學業。」
11月14日
[编辑]○甲午,備邊司啓曰:「進言者,皆以薦人爲急先之務。請令從二品以上實職,承旨、三司長官、六曹參議及監司等薦人,而如踵前習,容私謬擧,則論以重罪,被薦者,果是賢能則賞之。」從之。〈用李尙眞之言也。〉
11月16日
[编辑]○丙申,以洪命夏爲都承旨,南老星爲大司諫,李杭爲獻納,許積爲同知經筵。
○同副承旨宋浚吉上疏辭職。答曰:「爾之固辭至此,是予之誠,有所未盡而然也,良用靦焉。爾其體予至意,須速上來。」
○上下敎曰:「鄭維城等,刑獄輕重,一徇私意,任自低昻,擅於威福,其在國法,難免刑章。而顧念不上大夫之義,且有所不忍。竝削職定配。」
○備邊司啓曰:「黃海監司任義伯啓本中所謂:『軍官親兵,擇其精壯,除其番布,使之習藝。』云者,宜許循例擧行,勿使致煩於聽聞。操鍊則每於淸使之來,托以野獵,陰行部勒,雖近於掩耳偸鈴,固不可全然廢閣。惟在道臣善爲方便而已。首陽山城,在營門鎭山,形勢險阻,甲於道內,脫有事變,入守此城,則可以控制水陸,號令一道。從前以此爲方伯信地者,實非偶然,觀勢修廢,未爲不可,不必煩稟於朝廷也。碧瀾、江西設鎭一款,臣等亦多目見其形勢者,其於置鎭,俱是萬不近似之地。不必作無益有煩之擧,斷不可施行。至於巡威島,則津渡之廣,倍於甲串,而白翎、龍媒、許沙諸鎭,羅列前後,有掎角之勢,南距江都,一潮可到,應援之際,最爲便益。但我國凡事,雖極嚴秘,彼則無微不知。況此移鎭大擧,若或宣露,則不但無益,反有害於江都,徐察事機,而處之可也。出沒海舡,時或有之,搜討之擧,不可不嚴。因此聲言,修理櫓楫,乃是機會。然事宜愼密,勿令各邑,知其有意。海西戰艦之制,比南舡半之,格軍雖不滿百人,可以運用大砲。解放之人,令軍器寺,擇於別破陣,托以公幹下送宜矣。」從之。
11月17日
[编辑]○丁酉,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慈殿曾御通明殿,再有未寧之候。頃年雖已滌去穢物,仍御此殿,心甚不安,故夏間奉御于壽靜堂。而依山地狹,不合久御,又欲移奉於舊摠府,則摠府亦狹隘難容。予則處於大內,而慈殿奉御之所,實無可合之地,於予心安乎?此時營造,非不知難便,而事勢如此,欲別建一殿於欽敬閣基址,卿等之意如何。」領議政李時白曰:「事勢如此,則有何不可。」右議政沈之源曰:「誰敢有異議乎。」上曰:「欽敬閣舊基,卽弘文館之北,本非深遠之處,當前建一層樓,以礙越邊閭家之窺望。此役差重,且仁慶宮材瓦,旣已用盡,須別備木石,方可始役。卿等退去料理可矣。」時白曰:「任義伯啓本條件,已悉於回啓中矣。」上曰:「得無煩於聽聞乎?團束鍊習之擧,金逷在關西,亦不能行,今未必能了也。如使人人,如爲自家事,則豈復有人言。」時白曰:「鄭維城豈有私情於丁晳乎。願聖上更加恕察。」上曰:「非謂有私情,乃私意也。予默察近日事,未嘗不瞿然不安。每一種浮議,驀地做得來,上下輒動搖,予恐國柄之下移也。維城有甚大罪,只是爲浮議所動,大臣論議,亦只是爲浮議所動。頃日玉堂之陳箚也,其翌日卽晝講。何不少待開筵,入侍商論,而便於昏黑之夜,汲汲寫箚來呈。此豈有他意,亦只是爲浮議所動,欲以文字塞責,播諸耳目,爲自解之地也。」
11月19日
[编辑]○己亥,以柳俊昌爲執義,郭聖龜爲掌令,沈儒行爲副修撰,申㯙爲全南左水使。
○弘文館啓曰:「伏見政院,以苦寒頉稟經筵。但開筵故事,於小寒前,無頉稟之例。而今者御講之冊,餘者無多,前頭小寒日字尙遠,不若擇稍和之日,畢講是卷,毋令卷末之講,及於新年宜矣。」從之。
11月20日
[编辑]○庚子,月犯軒轅大星。
11月22日
[编辑]○壬寅,南原營將趙搏辭朝,面諭以遣之。
11月23日
[编辑]○癸卯,館學儒生宋奎禎等上疏曰:
臣等頃以丁晳事,再叫天閽,聖敎丁寧,溫諭備至,臣等相賀而退,顒俟德音。豈料輾轉至此,漸累聖明之德,重爲淸朝之過哉?當初司寇之失,雖在於恃殿下不殺之敎,而違旨緩刑,罪固有之。至於丁晳,旣爲受刑之人,寧有與於其間。而殿下移怒太過,嚴訊斯酷。噫!丁晳之死,至此決矣。古語曰:「怒所當怒,各止其所」,夫晳等之罪,初不甚大,今豈有加,而特激於有司之緩刑,或緣於諸儒之瀆擾,而終必殺之,則罪無前後之殊,而刑有終始之差,是所謂『怒而不止其所』,而庸非冤痛之甚乎?晳之死,雖不足恤,殺士之名,終不爲殿下之累乎?他日良史氏書之曰:「殿下以微罪殺士,廷臣論之,多士爭之,而不能得」,則殿下何以自解於後世也?一自嚴旨之降,臺臣之啓,纔發而旋停,依違媕婀,縮首結舌。上下沮喪,氣象慘慄,目見殿下之過擧,而莫敢出一言以爭,循此以往。殿下之失,雖有大於此者,誰肯爲殿下匡求者。將見殿下孤立於上,而國家之事,未知底於何地也。臣等非不知天威之難犯,而亦不忍不言,而負殿下也。
下敎曰:「此輩殊甚浮薄,此疏還出給。」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修理之擧,僉意已定,而耀金門內,地形甚窄。宮墻之內,須有內墻,內墻之內,須建層樓,樓壓內墻,了無餘地,此亦不可無變通。而二墻之間,不盈丈許,巡邏往來,何以得通乎?須以溝渠入于內,別築宮墻於其外,然後邏路可容,而體勢得宜。諸卿之意如何。」副提學金益熙曰:「宮城舊制,恐難恢拓。」戶曹判書許積曰:「巡邏之路,只隔一墻,此亦未安之甚也。」上曰:「予意非必欲如此。姑與卿等相議可否耳。」右議政沈之源曰:「外人語音,必通於宮內,事極難處。然益熙之言,亦可念也。」兵曹判書元斗杓曰:「今雖恢拓,自耀金門至弘文館,只用曲墻之制,則撤毁民家,不至於多矣。」上取圖形示之,之源曰:「臣曾料理二百六七十間財力,則合用材木萬餘條,當費三千石米,四百同布,功役浩大,事甚可慮。莫如減其間架,費用減,而民弊省矣。」益熙曰:「大臣之言,幸乞留念。」上曰:「功役何至於是乎。」之源曰:「欽敬閣抑將毁撤乎。」上曰:「毁撤而用其材瓦,摠府材瓦,則還給摠府可矣。」之源曰:「摠府玉堂,無移設之處矣。」上曰:「尙衣院移於昌慶宮內,以玉堂摠府,移設於尙衣院近地,似當矣。」
11月24日
[编辑]○甲辰,上御晝講。講《詩傳》《車攻章》。侍讀官蔡忠元曰:「宣王內修之實,見於《雲漢》;外攘之實,見於此篇。周室中興,此二篇可驗,而其本則在於側身修行也。」知經筵吳竣曰:「故臣張顯光之卒也,甫經兵亂,褒贈之典,迄今未遑矣。」上曰:「依他例施行。」
○館學儒生宋奎禎等上疏曰:
臣等只恐聖德之有累,不忍無辜之就死,情衷所激,斷無他意,而微誠未格,至有還給之命。臣等之卑微,固不足恤,而殿下之待儒生,恐不得其道也?臣等抱疏逡巡,相顧慘沮。豈料聖明之世,有此等氣象也。噫!天聽之邈然如此,而臣等之自處愈難。此古人所謂「愴然有決色而已。」者也。伏願聖明,更加裁察,而進退之。
答曰:「毋庸瀆擾,退修學業。」
○修理都監都提調沈之源、提調元斗杓、李澥、許積等請對,上召見之。之源曰:「臣等親往,尺量基址,則地勢狹隘,畢竟難容。雖變南北爲東西,以縱爲橫,纔剩數尺之地,內墻邏路,終無可設之處。除非塡渠退墻,更無他策,而豈容恢拓舊制,致駭衆聽耶?事雖出於不獲已,而何可家喩而戶說乎?遠近傳者,必曰『廣拓宮城。非細慮也。」上曰:「雖變南向之制,正似斗中容升,有何益也?宮墻不退,而邏路可設,則大善。若以宮墻,爲內墻,則其外卽置邏路,要令往來恢恢也。」
11月25日
[编辑]○乙巳,忠淸道懷仁、文義、報恩,地震。
○全南監司鄭知和啓聞以爲:「扶安縣,舊有漁箭二十處,其十一被占於宮家,其八屬於成均館,只有一處,本縣賴之,今又被奪於淑敬公主家,扶安當格浦出入之路,奉使之行絡繹,獨受其弊,請以舊箭一處,仍屬本縣。」許之。仍令諸宮家各衙門之互相冒占者,申飭禁斷。
11月26日
[编辑]○丙午,持平尹宣擧上疏辭職,許之。
○大提學蔡𥙿後免。
○珍島監牧官金興祖以犯贓伏法。
11月27日
[编辑]○丁未,以蔡𥙿後爲大司憲,李𥘼爲舍人,尹瑊爲掌令,安後稷爲持平,元萬石爲獻納,洪柱三爲正言,李尙眞爲慶尙監司。
11月28日
[编辑]○戊申,上下敎曰:「今者修理之擧,出於萬分不得已。凡係工役,一遵簡便,取材之時,可合於船材者,勿許濫斫。分定役夫,僅取應入之數,烟戶雜役,量宜蠲除,以慰民心可也。須以此意,嚴飭該道別選剛明差員,使之盡心奉行。他日繡衣之行,當廉問處之。」
11月30日
[编辑]○庚戌,命修理都監提調與大臣及備局諸臣、三司長官,會于賓廳,議定宮墻退築便否。互相推諉,終日不決,大司憲蔡𥙿後上疏以爲:「宮墻退築,臣竊以爲不可矣。」仍先起出,領議政以下,皆以爲:『退築不便,莫如量減間架。』都監遂以此上聞,請竢後日登對面稟,答曰:「豈可每面稟,以損事體。明朝更會議啓。」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辛亥,命諸臣會于賓廳,更議宮墻退築便否。刑曹判書李時昉、判尹李浣以爲:「臣等今朝,往審地形,果甚狹窄。別堂如不可不造,則其勢不得不差退宮墻,以通邏路。」大司憲蔡𥙿後以爲:「今者修繕,實出於不獲已,而至於別殿,不必構成。宮墻退築,事關聽聞,臣之愚見,已陳於昨日疏中矣。」副提學金益熙以爲:「聞都監諸臣之言,若不營造別殿,則宮墻不退,而地勢可容。竊意別殿,非如正殿之比,若取苟完,似乎可已。」大司諫南老星以爲:「別殿如可量減,則不退宮墻爲便。」領議政李時白等啓曰:「群議如此,宮墻退築之難,非爲功役而言,祖宗定制,變更於數百年後,實甚未安,故昨以量減間架之意,議啓矣。今承聖敎,更度基址,則旣無可減之間架,他無善處之策,退墻之擧,似不可已,而越川退築,尤煩聽聞,差退臺石於川邊,以通運路於其內,使水道迤從西岸,則猶逾於越川退墻矣。」答曰:「明朝更爲來會。」
12月2日
[编辑]○壬子,以柳道三爲承旨,李浣爲工曹判書,李延年爲吏曹佐郞,朴世堅爲文學,丁彦璜爲江原監司。
○諸臣會于賓廳。上下敎曰:「量減間架,則似合便宜,而然殿閣之制,與閭閻自別,吉凶大禮,皆可得容,然後方成摸樣。且欽敬閣,乃昏朝時所設,而金壽恒錯認爲祖宗朝所建,此意亦知悉可也。」先是,壽恒上疏,以欽敬閣爲世宗朝所建。今不可廢,辭意頗切。疏遂留中,至是有是敎。李時昉、李浣以爲:「昨已陳達,無容別議。」都監都提調沈之源、提調元斗杓、李厚源、許積以爲:「臣等意見,已盡於昨日議啓中。」三司長官以爲:「方以此事請對矣。」答曰知道。
○上御晝講。講《詩傳》《車攻章》。
○三司長官請對,上不許曰:「別無引對之事,有懷則書啓可也。」大司憲蔡𥙿後、大司諫南老星上疏曰:
臣等不敢變其初見,欲於榻前,面陳所懷,適値開筵,乃敢請對。咫尺威顔,終不蒙引接,竊不勝慙缺。將何顔面,復玷臺閣?乞賜遞斥。
副提學金益熙上疏曰:
臣非欲必守固滯之見。第念書啓,不如面陳,思欲仰瞻穆穆,罄竭愚忱。天鑑不諒,終靳賜對,臣誠無顔,更仄論思之地。乞亟鐫臣職。
遂皆退歸,上皆答以勿辭。仍下敎于政院曰:「三司長官,使之書啓所懷,則無論是非,卽當書啓,而以短疏塞責,遽爾出去,是何故也。」政院啓曰:「三司長官請對,未蒙引接,必以此缺然而退,故不敢更陳所懷矣。」下敎曰:「旣已下問,則安敢不對而退。明日竝命召,使之書啓。」
12月3日
[编辑]○癸丑,三司長官承召詣闕,書進所懷。
○上御晝講。講《詩傳》《鴻雁》、《庭燎》等章。講訖,召見修理都監都提調以下及三司長官。上謂三司長官曰。「覽卿等書啓,副提學說話頗佳。兩司請減西樓間架,玆欲與都監諸臣相議耳。」大司憲蔡𥙿後曰:「形勢迫隘,臣豈不知,但兩簷相近,自無不可。且臣斷無他意,只恐有煩於外間聽聞耳。」大司諫南老星曰:「國初以來,自有舊制。今若退築,致駭人聽,或恐貽累於聖德。故求其說,而不得,請減西樓之間架爾。」副提學金益熙曰:「臣昨承聖敎,始覺形勢之難容,乃退守不得已之論。且臣再昨罷歸,騎馬上下,至北營審視,地形褊淺,實非恒御之所。唐以西內爲淺矣。臣意宮中,必有離官之空閑處,若撤其材瓦,改搆一殿,奉御慈聖,則似合便宜。故臣以此意,別擬面陳,昨日未蒙賜對,而未諳書啓之例,遂不對而退。臣豈爲閑是非所動而然也。」上曰:「昨見卿疏,已曉卿意,方欲見卿,卿便退去,予以爲卿獨非妄,今何妄也。」𥙿後曰:「臣疏旣以不變初見爲辭,故更不書啓而退矣。」上曰:「不言,則是外之也。卿疏但曰。『臣竊以爲不可。』是甚麿句法。君臣之間,不宜如此。噫!上下相阻,亦非難事。上恒患下之人,不能曉上意,下常疑一從令,則其弊難防,事固有然者矣。然今日之事,出於不獲已,而論議却如此。大臣不知所出,遂欲移水退墻,苟簡不亦甚乎?且予欲廣苑囿,則如是論執可矣,此則事理自別。予不必問於臣隣,而所以問之者,姑欲試卿等耳。觀卿等近日所爲,豈有如此臺諫?亦豈有如此朝廷?予獨以副提學爲是矣。至於西樓減架之論,尤極無據。今日便是決斷之日,兩司須指一言之。兩司曰不可,則予當移處通明殿。奉王大妃於大造殿矣。」仍厲聲曰:「雖死生當前,何敢不言。」𥙿後惶恐起拜曰:「請退墻。」上曰:「不美不美。何不早言。大司諫何不言。」老星起拜,對之如𥙿後,上曰:「此果節乎?其可爲諫官乎?大司憲、大司諫,皆速出去。」𥙿後、老星遂退。都承旨洪命夏曰:「待臺諫不當如是。」斗杓及積曰:「近日諸司,不肯當事,每事歸之於上,自是諸臣病痛,責之誠是也。但宮墻退築,浮議崢嶸,大臣以下,無敢出一言,何可專責於兩司乎?平日聖上。寧不知𥙿後、老星之爲人乎?豈曾有凝然擔當之力量乎?」上曰:「如此之人,何足用也。」之源曰:「兩司長官,異於他臣,而待之如此,恐傷事體。」上曰:「予欲使渠輩先發,而渠亦覺予此意,不欲落予謀中。如此而尙可爲國乎?」是後,人問老星曰:「君何乃爾。」老星曰:「嚴威之下,不覺自屈。」聞者笑之。益熙遂變初論,獨免譴責,時議短之。
12月4日
[编辑]○甲寅,上下敎曰:「修理之擧,雖出於不得已,念彼役民,若恫在身。玆欲以慶德宮內承輝殿、魚藻堂、萬祥樓,撤毁移搆,須量減分定之材,俾除一分民弊。」許積以爲:「舊殿不可毁」,上不從。
○上下敎曰:「蔡𥙿後、南老星處心,俱極駭異,不可仍置重任,竝遞差。」政院啓曰:「昨日引對,兩司長官,一時退出,筵中景象,已極不佳。特遞之命,今又繼下,豈不有損於禮遇臺閣之道乎。」答曰:「留時引日,涉於文具,故今政欲差其代矣。啓辭如此,何必强遞。」蔡𥙿後上疏乞免,下敎曰:「朝廷十分優待之人,不可到今輕遞,使之察任,以副時人之望。」
○上御晝講。講《詩傳》《沔水》、《鶴鳴》等章。
○領敦寧府事金堉上箚曰:
臣聞昔我成宗大王建昌慶宮于壽康宮之基,以奉貞熹、仁粹、安順三大妃,至正節日及國有大慶,問安之後,仍御明政殿,受群臣朝。蓋昌慶,爲大妃建也。傳至于今,一百七十有餘年。頃緣慈候未寧,移御摠府,實非久御之所。故又奉慈聖,移御壽靜堂。臣竊惟聖心,欲就近如膝下,以盡朝夕奉養之誠,聖上之心,卽成宗大王之心也。玆者伏聞下敎筵中,以壽靜堂依山窄阨,欲營別殿於欽敬閣之基,殿下致養之誠,無所不用其極,群臣將順盛德,孰敢不奉承乎?但愚臣之見,只恨其有不便者一,不可者二,敢冒死陳之。夫帝王之居,欲其深邃,故九重壯內,周廬外列,況后妃之所御乎?欽敬之基,在仁政殿外,露出山樊,極其淺狹,金虎、曜金兩門,在左右,西營、北營,在其外,駢闐喧聒,晨夕紛擾。正殿面勢西向當風,秋冬之際,寒澟必倍,重樓複閣,不能遮護。慈殿寢御之安,必不及壽靜。此其不便者一也。自古太后之所御,必在大內之東,故謂之東朝。昌慶在東,亦以此也。移設於正殿西偏近外之地,回互且遠,不合於古禮尙左之義,此其不可者一也。欽敬閣,乃世祖大王之所建。「欽若昊天,敬授人時」,堯之所以體天行道,而理民也。此閣之建,實千古帝王所無之美意。聖人制作,極精至密,可以傳之萬世而爲法。今雖不得復設,豈可竝與其閣,而毁之乎?此其不可者二也。此閣本在景福宮,時御昌德宮,亦有之。各建於兩處,以存其名,列聖相承,以爲率由之章。今若撤而去之,後世何法焉。孔子欲不去餼羊。禮非在於羊,而孔子存之,愛其禮也,況此聖創神垂之舊閣乎。臣之微誠,只願慈殿之安於恒御,聖上之無失世宗、成宗列聖之美意也。垂死老妄,不自覺其觸犯,惟聖明恕察,更問於朝廷,不勝幸甚。
下其箚於備局,備局回啓曰:「觀此箚辭,援據古禮,詞義甚正。大內之東,如有可搆之基,則依此施行,實合事宜,而東邊之無隙地,臣等曾於榻前,親承聖敎。至於欽敬閣,攷諸《輿覽》,則在景福宮、康寧殿西,而昌德宮無着見之處。雖非祖宗朝舊基,旣以欽敬爲號,則不必撤而去之,以寓存羊之義。而他無推移之地,正殿之營造於此,實出於萬不獲已,百爾思量,更無變通之路。臣等之言,爲形勢也;箚中之論,遵古制也。」上從備局之言。
12月5日
[编辑]○乙卯,以尹鏶爲校理,李慶徽爲副修撰。
○大司諫南老星上疏乞免,下敎曰:「還出給,使之察任。」
12月6日
[编辑]○丙辰,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兩司長官竝牌招察任。」大司諫南老星引避曰:「臣之悶蹙情勢,一節加於一節,不意玆者,召牌又下。負犯旣大,無地自容,請罷臣職。」大司憲蔡𥙿後引避曰:「臣引避恐致煩擾,體例不宜晏然。臣於二者,無以爲計,而負犯旣深,理難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老星等竝退待物論。諫院啓曰:「南老星旣遞復仍,勢難察任,請遞差。」憲府啓曰:「蔡𥙿後辭不達意,屢承嚴旨,旣遞還授,狼狽轉甚,請遞差。」上皆從之。
○上下敎曰蔡𥙿後、南老星等,竝付黃韱於官案,勿付軍職。
12月7日
[编辑]○丁巳,太白晝見。
○以李一相爲大司憲,吳挺一爲大司諫。
12月8日
[编辑]○戊午,太白晝見。
12月9日
[编辑]○己未,太白晝見。
12月10日
[编辑]○庚申,太白晝見。
○以睦行善爲承旨,金壽恒爲吏曹正郞,李尙敬爲南兵使。
12月11日
[编辑]○辛酉,太白晝見。
○修理都監都提調沈之源、提調元斗杓、李浣、許積請對,上召見之。之源等進曰:「聖上軫念民弊,特命撤毁諸殿閣材瓦,而移用於此役,臣等仰體聖意,俾不至於役民騷擾。而第念承輝殿,乃世子正寢,今遽撤毁,不亦未安之甚乎。」上曰:「昏朝時,以宮闕之役,百姓愁怨。今有此擧,外方之民,何由知大內形勢乎?徒見舡運大木,搜括民夫,轉相騷動,其勞苦可想矣。予中夜思之,不覺悚然,故出此下策,今不可中止也。」之源等堅請再三,上終不許。
○領敦寧府事金堉上疏曰:
昨者臣府中錄事來言,朝廷有薦擧之令,限在今朝。臣老病蟄伏,有何聞見;心地茅塞,有何藻鑑?卒然來問,無以爲答。雖然廊廟之具,干城之材,固未易知也,至若堪爲郞寮之任者,臣亦不無所聞於人者。何敢緘口結舌,上以孤揚側陋之聖意,下以招禿角犀之譏刺乎?請以臣之所嘗欲試者陳之。人或言士有朴守眞者,多計慮有才局,而白身無職,抱而未展云。臣方以錢未大行爲憂,若以此人,付軍職許冠帶,稱以常平管錢郞廳,兼攝平市官之事,指揮市民,設策用錢,能則賞之,否則罰之,庶幾可以行矣。然徒使一命微末之官,責成五年未行之事,亦可謂難矣。臣曾與戶曹判書許積,就前定事目,潤色入啓,而有姑徐之敎,遂至中沮,臣等至今疑惑。臣老衰多病,死生朝夕,於國家事,纖毫無補,十年爲限之敎,瞑目之前,不敢忘也。若更啓下事目,而專責於臣及戶兵判,使守眞行之,如有顯效,計朔超陞,如備郞之例,不效則治臣誤薦之罪,竝與守眞而斥之。
答曰:「卿之箚辭至此,其時事目中難便處,更爲釐改以入。朴守眞才局如此,則依此試用爲當矣。下其箚于常平廳,常平廳回啓曰:」還下事目,實多難便之處,釐改以入矣。朴守眞則人多稱道其才局,故臣金堉,冒昧陳達,聖批允許,付職試可,未爲不可。攝行平市官之事者,欲其號令檢飭之意也。令該曹授以加設參奉,謝恩行公,一如實官,料理善策,期於行錢,以責其效爲當矣。「從之。
12月12日
[编辑]○壬戌,副提學金益熙上疏乞免。答曰:「因卿之言,得除民弊,可賞而不可罪,卿勿辭也。」
12月13日
[编辑]○癸亥,更定行錢法。初錢法將行,而錢少不足於用,僅行於兩西沿路諸邑,而亦未通行。上聞之,命姑徐之。至是領敦寧府事金堉,請更定科條,京畿作米,每一結八斗,一斗則代以錢,而穀貴則二斗代錢,設鋪子於畿甸及兩西,自近及遠,使得通行於京外。戶、刑曹、漢城府、掌隷院贖布,許以錢布參半,各司貢物價五分之一,各司雇後戶、兵曹料布三分之一,皆以錢代之。錢無定價,隨時低昻,以銀折定其價,銀一兩直錢六百文,米布視銀直高下,米一升直錢四文,銀一兩,直米一石。且申嚴毁錢之禁。仍上箚薦朴守眞,委以行錢之事。上,許之。時錢禁雖嚴,鑄匠輩以爲錢必不行,煽誘閭里,以廉價貿錢,潛入山中,鑄成器皿。由是錢日益耗,常平所貯之錢,通計散在外者,不滿數十萬貫。僅以中人十家之産,欲以遍行於國中,所以行之之難也。堉不知錢少難行,而咎法之不立,更定科條,苛細漸甚,每一變更,民輒失利,議者皆以爲非,上亦厭苦之,堉持之猶堅。朴守眞京人也,素庸鄙,家甚貧。嘗營一屋,以計募樵童役之人。或言其有才,守眞又言,用我則錢可行,堉聞之,薦于朝。守眞尋遇疾而死。
12月15日
[编辑]○乙丑,太白晝見,月食。
12月17日
[编辑]○丁卯,以吳挺一爲都承旨,金佐明爲大司諫,蔡忠元爲執義,安後說爲正言,閔維重爲司書。
○初廣州府尹沈摠濫用官米一千八百石,監司趙啓遠覈奏之。摠被逮,對以用於淸使站上之需,且誣詆啓遠。上不直摠,命禁府覈之,禁府査得其不法狀以啓。下敎曰:「奸吏猾手段,狼藉如此,嚴鞫究問?」
12月19日
[编辑]○己巳,以尹絳爲刑曹判書,沈儒行爲校理,睦兼善爲修撰、朴增輝爲司書。
○命刑曹判書李時昉奪資三級。參議李翊漢罷職。先是,錦城縣有景賢書院,院儒論議角立,互相排擊。前後邑宰,各隨色目爲是非,風習漸惡,號稱難治。適於書院釋菜日,本州以進士金宗亮差獻官,儒生金有道等以爲:「宗亮乃是昏朝餘孽金佑成之姪,佑成曾上疏請廢母后,不可以其姪爲獻官,遂逐之。」牧使鄭基豐,令校儒,施罰有道等。未幾,有人投匿名書於試場,侵辱邑宰狼藉,基豐以爲此必出於金有道之手,卽推治之,轉報于監司,監司以聞。上,深惡其分黨之習,命拿致金有道、廉晋擧、金宗亮及宗亮之黨朴弘勳于京獄,以慢蔑地主,擅逐獻官之罪,訊問之。弘勳先殞於杖下,上疑弘勳受刑偏酷,命召刑曹三堂上,詣政院責之曰:「朴弘勳等,未有嚴刑之敎,而再刑而斃何也。」刑曹啓曰:「本曹罪人,或累受刑,而猶有不死者,今者弘勳,亦不過循例加刑,而再訊遽斃,臣等亦不勝驚駭。第弘勳年逾五十,久滯凍獄,因此致殞,理勢或然矣。」下敎曰:「國家之政,刑獄最重,故自古必敬必愼者,良以係干人命故也。近來爲刑官者,全昧此誼,當重而輕,當輕而重,任意低昻,擅作威福,予懼民生之無所措手足也。頃置該官於重典,以懲將來矣,曾未幾何,又有此濫刑之擧,豈非大可駭也?不可置而不問,以滋其弊,該曹堂上,所當論以重律。而判書李時昉,受任頗重,姑從末減之科,奪其三級,參議李翊漢罷職。」是時,上怒猶未已,明日金有道又斃,上始釋然。或言刑曹執杖者,曾於丁晳受刑之日,以輕刑得罪而死,自是刑杖倍重,弘勳等致斃,亦以此云。
12月22日
[编辑]○壬申,上御宣政殿,初覆中外死囚。
○推別都監請以徐必遠、閔鼎重爲黃海道御史,權大運、朴世城爲平安道御史。洪柱三、李垕爲咸鏡南北道御史。下敎曰。平安、黃海道御史相換。
12月25日
[编辑]○乙亥,諫院啓曰:「朝家乏人,未有甚於今日。別薦之擧,實是明揚之美意,在廷諸臣,所當絶去私意,務循公正,以副聖上側席之求。而被薦之人,未免冗雜,苟非幼學之見格仕路,類皆前銜之難於復職。薦單纔上,物議沸騰,殊無抄擇薦主,選擧以實之意。就其中尤爲表著者言之,禮曹參議沈𢋡所薦六人,而崔繼勳,以貪汚見敗,朴守玄素稱不治,李後老、李汝淳,俱凡庸無名稱,前參議李翊漢所薦徐匡履、成昌秀,皆是庸瑣之流,乃以才器爲目,此輩雖自銓部注擬,未爲洽當之歸,況於別薦之日,安敢不畏公議,徇私冒薦乎?不可不隨聞論罰,請沈𢋡、李翊漢罷職,所薦崔繼勳等六人,竝令拔去。其餘不合者,令該曹訪問澄汰,俾無混雜之弊。」上從之。
12月26日
[编辑]○丙子,初軍資監倉穀,虛耗過半,而度支雖有文簿,實不知欠縮及實數之爲幾何。許積爲判書,始令用盡一庫,然後方許移用他庫,使欠縮之數,自然見露。於是,奉事趙漢叟及判官安應昌所掌兩庫欠縮米豆二千六百餘石,而積年因循之餘,無處指摘。色吏庫子,恐獲罪,皆懷逃散之計,積白于筵中,請治色吏庫子之罪,特命釋之,待明春徵之。憲府請覈出官吏,正其罪,積査得丁丑以後官員一百十六人,倉吏五十人以啓,命問于大臣處之。
12月27日
[编辑]○丁丑,上御宣政殿,三覆中外死囚。
12月28日
[编辑]○戊寅,上下敎于政院曰:「前大司憲蔡𥙿後,旣不付軍職,而諸兼帶晏然如舊,何所據而然耶?問于該曹以啓。吏曹回啓曰:」凡官或罷或遞,例受傳旨然後,該曹始乃差出其代。而今者蔡𥙿後之兼帶則旣非遞罷之類,以此未受承傳,諸兼帶之代,玆未差出矣。「下敎曰:『此所謂皮之不存,毛將安傳者也。』無實職而有兼帶,誠可笑也。如知其非,斯速已矣。
12月29日
[编辑]○己卯,太白晝見。
〈孝宗大王實錄卷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