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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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壬辰)二十五年大明萬曆二十年
二十六年

夏四月[编辑]

4月13日[编辑]

○十三日壬寅,倭寇至。先是日本賊酋平秀吉爲關白,初秀吉極貧賤,賣芻資生。前關白出行時,裸體當車而臥。左右欲殺之,關白止之,問所願。秀吉言窮不聊生,關白使守溷廁。秀吉手自掃絜,無一點臭穢,關白大悅,使之結履,又精結續進。關白嘗落金盃於深井中。秀吉以計列大甕數百於井上盛水,一時覆之,使井水飜而盃自浮出水面,執而納之。以此取寵陞職。時國中有大賊,關白難於伐而取勝,秀吉自請往伐。募兵甚衆,請借關白紅繖,關白許之曰:「至戰所,張之,行路則勿張。」秀吉出宮門,卽張繖而行,軍民望見之,以爲關白親行,遂大集到,卽大捷。是時關白見弑,秀吉聞之,微服入城,殺其弑關白者,仍爲自立。幷呑諸國,殘暴日甚。常以天朝不許朝貢爲憤,嘗遣僧玄蘇等,乞假途犯遼,我國以大義拒之甚峻,賊遂傾國出師,以玄蘇、平行長、平淸正、平義智等爲將,大擧入寇。賊船蔽海而來,釜山僉使鄭撥,方獵於絶影島,謂爲朝倭,不設備,未及還鎭,而賊已登城。撥死於亂兵中。翌日陷東萊府,府使宋象賢死之,其妾亦死之。賊遂分道陷金海、密陽等府,兵使李珏,擁兵先遁。昇平二百年,民不知兵,郡縣望風奔潰。唯密陽府使朴晋,右兵使金誠一,與賊戰于晋州。誠一使牙將李宗仁,射殺賊酋騎白馬者,賊遂稍郤。

4月17日[编辑]

○十七日丙午晡時,邊報至京,卽以李鎰爲巡邊使,將精銳,禦戰于尙州,敗績,從事朴箎、尹暹等皆死,鎰單騎走免。

○以申砬爲三道巡邊使。上親臨遣之,賜寶劍一口,曰:「李鎰以下,不用命者,卿皆斷之。悉發中外精兵,盡出紫門軍器。」都人皆罷市聚觀。

○賊至尙州,遣通事景應舜,持書契請和,且以一赤幟爲信。上遣李德馨,問其入寇之由,德馨至龍仁,賊已踰嶺,故不至而還。

○砬至忠州,諸將皆欲據鳥嶺之險,以遏敵衝,砬不從,欲長驅於平原。二十七日陣于丹月驛前,軍卒有言:「賊已至州內。」者,砬以爲驚衆,卽斬以徇。賊設伏繞,出我師之後,衆遂大潰。砬突圍至㺚川月灘邊,召其下曰:「無面目見殿下。」遂溺死。其從事金汝岉、朴安民,亦溺死。

○兵曹參議沈忠謙啓曰:「賊勢漸逼,都城單弱,宜徵諸道兵入援,分屯城外,以示固守之意。」商山君朴忠侃以爲:「盡徵外兵,郡縣無備,無以自保其境。」遂止。

○以左議政柳成龍爲都體察使,以右議政李陽元爲京城都檢察使,朴忠侃爲都城檢察使,李誠中爲守禦使,丁允福爲東西路號召使。

4月28日[编辑]

○二十八日丁巳,忠州敗報至,上召大臣,臺諫入對,始發去邠之議。大臣以下皆涕泣,極言其不可。領中樞府事金貴榮啓曰:「宗廟園陵,皆在此,去將何往?當固守京城,以竢外援。」右承旨申磼啓曰:「殿下若不聽臣,終至播越,則臣家有八十老母,欲自刎於宗廟大門之外,不敢從殿下去也。」修撰朴東賢啓曰:「殿下一出城,則人心不可保。荷輦之夫,亦將委諸路隅而走矣。」仍失聲痛哭,上色變,遽還內。

○時,大臣以下每入侍,皆極言不可去邠,而領議政李山海,則惟噫嗚涕泣而已,旣又出謂承旨申磼曰:「古亦有避去者。」云,衆遂譁然,歸罪於山海。兩司合啓請斥免,上猶不允。蓋是時城中士庶,皆已奔潰,雖欲固守,勢有不可爲矣。

○上以人心危懼,謂大臣曰:「歲星所在之國,伐之者必有其殃。今歲星在於燕分,賊當自滅。」旣又下敎,安慰之。

○上御宣政殿,引見徵兵體察使李元翼、崔興源,右副承旨申磼,注書趙存世,假注書金義元,奉敎李光庭,檢閱金善餘入侍。上謂李元翼曰:「卿曾莅安州時,深得關西民心,至今未忘云,卿往哉平安道,曉諭父老,收拾人心。敵兵深侵,南方列邑,日日連陷,若逼近京城,則勢當西遷。此意卿可知悉。」元翼辭謝而退。又謂崔興源曰:「卿觀風于海西,海西之民,遺愛至今云。卽今人心渙散,土崩瓦解,無親上死長之義,卿往哉黃海道,招集父老等,諭之以先王深仁厚澤,固結其心,召募軍兵,無或離叛,以迎車駕。」興源受命,與元翼,拜辭而退,卽日發去。申磼啓曰:「人心危懼,非建儲,無以鎭服。請早定大計,爲社稷長遠之圖。」上可其言。注書史官等曰:「春宮久虛,孰不願早定國本乎?立國本,則人心鎭定矣。」磼曰:「此言誠是矣。庶乎鎭定矣。」上曰:「誠如所啓,則有何所憚而不爲乎?大臣在賓廳乎?」存世曰:「此時大臣,何敢退在其家乎?皆在賓廳矣。」上曰:「召之。」仍傳曰:「不可以便服引見大臣,於禮不便,予當入內,更衣引對。」磼進挽上衣,啓曰:「當此時,不可盡拘小節。」上曰:「然,則召大臣以入。」磼令注書,出召大臣。領議政李山海,左議政柳成龍,入坐于入侍之坐,而久不就榻前,左右史官等,使進前聽敎。大臣進前,上謂大臣曰:「國危如此,不可更存形迹。卿等謂誰可立者?」大臣皆曰:「此非臣下所敢知,當斷自聖衷。」如是者數四,夜漏已深,上猶不決。山海跼蹐,欲遜避,磼曰:「今日必得請,然後乃可退也。」大臣復就座。上微哂曰:「光海君聰明好學,予欲立而爲國本,於卿等意如何?」大臣以下,一時起拜曰:「宗社生民之福也。」申磼曰:「梨峴之宮,扈衛宜當。」上曰:「予於春初,擇日將冊立,而適其時德嬪喪事未葬,遷延至今。光海君入內,已三日矣,梨峴空宮,扈衛何益?」申磼曰:「禮曹判書權克智,家在門外,日己昏,夜留門命牌諸事,達夜預備事,捧承傳施行。」上曰:「依啓。注書史官等,使大臣出外,速爲擧行。」大臣以下以次退出,磼卽出宣旨焉。蓋前數日,以建儲事上疏者多,上心已有所定,及是日磼等定議於閤外,入而有是啓。

4月29日[编辑]

○戊午,立光海君諱爲世子。出東宮,僚屬百官陳賀。

○起復金命元爲都元帥,申恪爲副元帥,屯漢江,邊彦琇爲留都大將。

○時,去邠之議已決,宗室海豐君耆等數十百人,叩閤痛哭。上傳曰:「當與卿等,效死勿去。」耆等乃退。

○上命尹斗壽扈駕。命金貴榮、尹卓然奉臨海君珒,韓準、李墍奉順和君𤣰,出奔北道。

○是夜,衛士盡散,宮門不下鑰,禁漏不傳更。

4月30日[编辑]

○己未,曉,上已出御仁政殿,百官人馬闐咽於殿庭。是日,大雨終日,上及東宮御馬,中殿御屋轎,淑儀以下到洪濟院,雨甚,舍轎乘馬,宮人皆痛哭步從。宗親、文武扈從者,數不滿百。晝點于碧蹄館,僅備御廚,東宮則闕膳。兵曹判書金應南,親自奔走於泥濘中,猶不能制,京畿觀察使權徵,抱膝瞪目,罔知所措。

○黃廷彧及其子赫,自請奉順和君,卽以廷彧爲號召使,代韓準等,召準等還。

○夕次臨津登舟,上對侍臣,俯伏痛哭良久,左右皆流涕,不能仰視。天陰夜黑,無一條燈燭。夜深得達東坡。上命沉舟斷渡,撤近水邊人家。蓋慮賊兵取以爲筏也。百官飢疲,散宿於村家,阻水不得渡者,亦過半矣。

○先是,有一鳥灰色形如鳩,自十三日夜,鳴于禁林,其聲若曰:「各各禍逃。」或曰:「各各弓筒介。」聲甚悲急。奔遑往反數日,遍啼於城中。或曰自海中來,或曰深山中或有之云。始鳴之日,乃倭寇下陸之日也。且上年有死鼈,自上流蔽漢江而下,江水又赤,人多憂之,至是有倭變。

○倭寇下陸之後,上坐于寢殿,殿西小池,有靑虹見,其氣東指折而北向,穿中門,入殿上近御座。上避而西座,則西指,避而東座,則東指云。

○國初,有僧人無學讖記,歷言國家事,壬辰年則曰:「缶聳雲根,潭空月影,有無何處去,無有何處來」云云。自戊子己丑年間,行于世,至壬辰盛行,人莫能解其語。及倭寇卒至,朝廷遣巡邊使申砬禦之,砬到忠州敗軍,全軍更沒於月落灘。所謂岳卽維缶降申也,聳立也,雲根石也。潭空月影,卽月落灘溺死之言也。其下句,卽都民避亂,倭寇入城之言也。且有童謠,自壬辰正月,行於都中,至四月大行。其謠曰:「此八字,彼八字,打八字,自利奉事,高利僉正,京畿監司,雨裝直領,大月乙麻其。」云云,亂後解之者曰:「中原人,謂男女相奸爲打八字,此乃唐兵,來奸我國女人之言也。自利高利者,我國方言臭穢之謂,此乃亂後納粟軍功奉事僉正,皆卑微可賤之謂也。」上於四月晦日,去邠,其月卽大月晦日,卽末日也,所謂大月乙麻其者,卽大月末也。其日適大雨,京畿監司着雨裝直領而扈駕。「云。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庚申,上發東坡館,晝點于板門。

○豐德郡守李隨亨,謁於道左,稍備御膳。百官亦得食,下至軍糧馬料,亦皆措備,別獻米五石,上卽分賜從行衛卒。夕次開城府。

○是夕,有從卒因魘失聲,衆皆夜驚,互相擊撲,聲徹大內。內人有自剄幾死者,賴行殿門已閉,聲到殿外而止。

○有從卒奪平安道土兵馬者,卽斬以徇。

5月2日[编辑]

○辛酉,上留駐開城府。

○咸鏡南道兵使申硈領手下親兵,聞變入衛。上御南大門,召見父老軍民,諭以死守之義。上問:「本府軍兵幾何?」留守洪仁恕曰:「騎步兵,九百三十餘名矣。」弘文校理李尙弘,將讀諭書,上曰:「百姓不解文字,仍令留守曉諭。」仁恕承命諭訖,士民皆感泣曰:「上旣離京城,京城已潰矣。若復離此,尤難收拾,願留鎭之。」上曰:「當從爾意。」仍問:「爾等,常時所苦何事?」甲士趙億麒對曰:「王子君,多占山林川澤,以是苦之。」副提學洪麟祥曰:「自古駐蹕之地,或給復一年,或賜田租之半。」上命除今年半租,仍命復戶。民皆曰:「天恩罔極。萬歲享福。」有三士人言曰:「不收黃海蘆田,民得安業。」上曰:「蘆田,言于有司。」左副承旨閔濬曰:「京城重地,不可棄之。宜令申硈率兵守禦。」上曰:「都元帥金命元,方守漢江矣。」濬曰:「雖有元帥,軍兵孤弱。賊若一渡,長驅何難?」上曰:「然則當守漢江乎?守京城乎?」濬曰:「宜守漢江。」兵曹判書金應南曰:「本府亦城池齟齬,守衛孤虛。」尹斗壽曰:「申硈不可不送。如此驍將,置之無事之地,非計也。」上顧硈曰:「卿意欲行乎?」對曰:「臣觀行在,亦極虛疎。然臣當往也。」上問:「守漢江乎?」對曰:「然。我國不謹瞭望。若依山谷,設疑埋伏,賊不知虛實,豈能遽逼哉?」仍命領精兵及新及第五十餘人,赴之。

○削領議政李山海官。兩司論山海首倡去邠,請遠竄。引見六承旨,及扈駕諸臣于府廳。時議方攻去邠之失,以爲計出於李山海,人心憤惋,至有樸殺之議。兩司方草啓辭,幷論其交通宮掖事未畢,右副承旨申磼、兵曹正郞具宬請對,乞誅山海。兩司亦袖啓草入對,磼、宬極言其交通宮禁,去邠誤國之罪,且請歷問于入侍臺官。大司憲金瓚,執義權悏,司諫李𥕏,掌令鄭姬藩、李有中,持平李慶祺,獻納李廷臣,皆言其可殺。大司諫李憲國啓曰:「臣不識山海,識山海之父之蕃。山海少有逸才,文翰之地,恢恢有餘。惜其當國日久,遂致玷汚。論者皆言山海常乘驢訪金公諒,山海豈至如此乎?但衆論如此,所當亟從。」上曰:「領相無馬乃爾乎?去邠之日,不能諫止之罪,則領相與柳成龍等爾,今何獨論領相,而不及成龍乎?若罪領相,則當竝罷成龍矣。」上每呼山海爲領相而不名。憲國曰:「物議皆歸罪山海。若成龍則衆頗惜之矣。」正言黃鵬,山海妻之從女壻也,班在後,未及對,宬勃然起,執其衣,數曰:「汝攀附山海,致位淸顯,咫尺天威,乃敢懷私恩,而罔君父乎?將牽下之,鵬曰:」非敢不言,欲竢他言畢而進啓耳。「相與掣捩久之,憲國等,喩解之。申磼曰:」閭巷相傳,亦如是云云矣。「上曰:」罪不可也。天地鬼神在上,一罪一護,豈有是理?「金應南曰:」應變甚疎,致令賊變至此,大臣同被罪可也。一罪一免,可乎?「磼曰:」罪雖同,問于三司二品以上,而處之可也。只問于承旨,而罷黜大臣,非待大臣之道。「李忠元曰:」臺論所以先論山海,以其患得患失,久蓄人怨故也。「上曰:」患得患失者,指何事?明言之可也。罰所宜分明。「閔濬曰:」三司同議,而獨論山海者有其意,問于三司可也。「李忠元曰:」均罪之言,至公矣。山海則久失人心,柳成龍則人人屬望,若幷罷,則人心必駭。「上曰:」玩師致敗之罪,則成龍又有重焉。「李𥕏曰:」曉諭軍民,日未終,進退大臣,則民心又搖矣。「上曰:」問而處之可矣。不可不同罪也。「諸臣皆曰:」聖敎當矣,危疑之際,不宜一日俱遞大臣。「上曰:」三司長官,正二品以上召入。「盧稷曰:」山海自少淸謹,歷仕已久,豈無見疾於人乎?「上曰:」此言是矣。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可也。豈至爲如此小人乎?「稷曰:」其人不明白矣。「上曰:」此則然矣。「稷曰:」致位至此,豈無毁謗?「濬曰:」豈徒毁謗?平日元無大臣之道,且多有非誤之事,人以是非之矣。「上曰:」領相元不分明矣。「諸臣承召而入。上曰:」進前。予精神困乏,不能更言,注書問之。「注書以山海、成龍同罪之敎申之。琢曰:」宗社失守,乘輿播遷,不但罪在大臣,臣等均有罪。「上曰:」是予罪也。卿等何罪?所問之事,各言之。「李憲國曰:」臣聞,當初自上有去邠之計,三司長官請對于閤門外,宗室亦至。是時申磼入對,出而言曰:『自上有去邠之敎。』領相無一言,左相云:『去邠之計。』人皆憤之,是何言?』領相出外曰:『古有小避之時,何必止之?』諫官聞是說,因欲論啓止之,而邊報疊至,未及爭之。「上曰:」大憲亦在,與權悏相詰之言,何不言之?「金瓚曰:」去邠之計,初未及聞,翌日聞大駕欲出,欲爭之,及至上前,自上問左相,左相以悏言爲過激之言。臣以左相之言爲非,竊歎而已。「上曰:」罪宜同受。「憲國曰:」上敎允當。「上曰:」今日避賊之議,領、左相無異同。「𥕏曰:」去邠之擧,大小之人,皆以爲領相之事。「上曰:」大槪不能應變,致有賊鋒,大臣同罪可也。「韓應寅曰:」同罪以勵可也。「鄭昌衍曰:」安得罪同罰異?相臣亦必事急智短,不得已出此計。「上曰:」不能預防,使賊如入無人之境,大臣豈得免罪?予則極憂此賊,而乃反笑予所爲,此則成龍偏蒙其罪可也。以爲民弊而不爲預備,致令防備疎虞,皆成龍之罪也。「憲國曰:」行在無大將,去夜驚勤,無擔當者。六卿中有將略者,俾爲大將之任。「上呼承旨曰:」令尹斗壽爲大將,擇其麾下,今夜爲始,卽爲號令。「尹根壽曰:」但無大臣,此時無大臣,奈何?「洪麟祥曰:」聞流傳之言,去邠之擧,上下臣民,孰不痛悶?此計李山海主張爲之。及動駕之後,行色罔極,人情憤怨,故三司啓之。柳成龍之事,臣未能知。「上曰:」群意如此,成龍罷職。「應寅曰:」臣自上國來。宜速移咨告急。「上曰:」已令爲之。「應寅曰:」來時,逢李元翼,則曰:『田稅之到京江者,言于戶曹,可移泊于大同江矣。』「上曰:」此處無驗隘,臨津則已守之矣。左右前後,亦當結陣,可盡調黃海、平安兵馬以來。「

5月3日[编辑]

○壬戌,上在開城府。

○兵曹正郞具宬罷職不敍。兩司論其殿上,譏斥言官,失體貌也。

○以李忠元爲都承旨,李𥕏爲同副承旨,以李廷馨爲開城留守。時洪仁恕以病免,廷馨曾爲本府經歷,有遺愛也。

○遣兪泓、李恒福,奉王子信城君、定遠君西行。

○是日,黃海徵兵六千餘人,因宗廟守僕爭覺相詰,遂作亂,露刃大呼,擾亂至殿門。上命梟示守僕,諸軍乃安。遣杞城府院君兪泓,吏曹參判李恒福,信城君珝,定遠君琈等,先往平壤,修治城池,爲死守之計,且使召募西兵,以待乘輿。

○都承旨李忠元,左承旨盧稷,右承旨申磼,左副承旨閔濬,右副承旨閔汝慶,兩司長官,各加一資。先是,車駕至碧蹄,命扈從諸臣皆加一資,倉卒未及下批,至是乃行。引見承旨,上曰:「賊勢如此,奈何?」閔汝慶曰:「事急而無大臣,尤可悶也。」上曰:「欲以特命爲之。」忠元曰:「竝召左右贊成、三司長官,何如?」上曰:「命召。」上曰:「大臣有缺,不可以常規爲之。今日議定,何如?」李𥕏曰:「有可爲之人乎?」崔滉曰:「勿論職次,只擇可合人。」上曰:「尹斗壽,何如?」𥕏曰:「尹斗壽有才器,豈不可合乎?」金瓚曰:「擧大臣,當出自上意。」上曰:「以尹斗壽爲之,其代大將,以他人爲之。」滉、忠元曰:「兼之可也。」上曰:「然。」𥕏曰:「危亡迫至,君臣之間,何可有隱?大抵收拾人心爲上。近來宮人作弊。內需司人,假稱宮物,而積怨於民。今日生變之由,皆緣王子宮人作弊,故人心怨叛,與倭同心矣。聞賊之來也,言:『我不殺汝輩,汝君虐民,故如此。』云我民亦曰:『倭亦人也,吾等何必棄家而避也?』請誅內需司作弊人,且免平安道積年逋欠。」上曰:「作弊人,下獄推閱,後處之。」𥕏曰:「京中市民,安居不移云。」上曰:「慶尙道人皆叛云,然耶?」𥕏曰:「金晬監司結怨,將不能保全,而大臣喪性,低頭而坐,收合人心難矣。金睟遞之爲當。」李洸全羅監司。亦無所爲,可駭。「上曰:」忠淸監司,亦遠避公州。有識人尙如此,他何可恃?「兪泓曰:」聞有動駕之事,內行則從容先發爲當。「上曰:」動駕之事,非予所言。「內官李奉貞曰:」內人等束裝,故有此言。「上曰:」禁之。「金瓚曰:」前頭宮奴作弊囚禁,則民心可慰。「上曰:」市民之叛,非細事也。因貿易如此云,此事一二奸人爲之,豈人人爲也?「洪麟祥曰:」金公諒寵姬金嬪之娚也。交通內外,縱臾奸濫,玉堂上箚論之。作弊之狀,自上何以盡知。近來閭巷怨極,至有不可道之言。「上曰:」迷劣者,不無泛濫事矣。更有何別樣事?「瓚、𥕏、麟祥曰:」臣等急難始啓矣,閭巷間,則無不言之。「稷曰:」平日不言,而到今言之,臣等合死。「上曰:」渠何關?但人言豈皆實也?以爲做作何等事耶?「𥕏曰:」人皆曰:『斬公諒,然後事可爲也。』古之人君,割愛。「上曰:」予非護公諒也。罪必適中,人言豈可盡實?「𥕏曰:」民情如此,豈可謂之虛也?「麟祥曰:」此時頃刻爲急。「上曰:」大槪公諒做何事耶?「麟祥曰:」納賂。「上曰:」到此,不宜有隱。外間宰相,猶受親舊請托,鬼神在傍,公諒別無此事。「瓚、𥕏、麟祥曰:」自上不知,而公諒從中爲之。「𥕏曰:」貼榜於鍾樓,畫李山海,又畫公諒,相爲親密,獻諂鄙屑之狀,見疾之甚,故如此矣。「上曰:」黃允吉以爲平義智奸詐可憂,金誠一以爲不足憂,秀吉亦有竝呑中國之理耶?「𥕏曰:」此未可知也。國運今年不吉,故己丑治逆時,逆黨供云:『汝立常卜云,庚寅平吉,壬辰大吉。』然則國運果不吉也。「上曰:」予之失國,非有他罪,特以盡節天朝,取怒於狂賊耳。「承旨李忠元對曰:」殿下卽位二十五餘年,憂勤政治,無荒淫之失,賊勢雖熾,而士大夫無一人降賊者。天意人心蓋可知矣。臣等不久當灑掃宮庭,奉殿下還都矣。「

○遣輔德沈岱,徵兩南勤王兵入援,不至。時,全羅道觀察使李洸,領兵人援,行到公州,聞京城已陷,大駕西幸,遂撤兵還鎭。上日望南軍之來,杳無聲息。忠淸道觀察使尹先覺,亦不來,嘆慨久之。輔德沈岱,因入對,自請南行,致命于洸等。上甚悅,謂岱曰:「卿若能召南兵來者,國家當與卿共之。」命陞堂上,岱涕泣固辭。時道路斷絶,人皆危之,岱慷慨自奮,由祖江浮海南行。見李洸等,責以大義。洸等遂與尹先覺等,合兵北上。岱竟復命於平壤。

○先是,上手書敎書,遣右承旨申磼,往諭京城士民,且諭留都大臣李陽元,都元帥金命元。磼行到坡州地,聞京城已陷,不至而還。

○賊陷京城,都檢察使李陽元,都元帥金命元,副元帥申恪,皆走。先是,賊至忠州,潛遣銳卒,扮作我軍貌樣,入京城。偵知西幸已決,遂分道進兵,一軍由陽智、龍仁,趨漢江,一軍由驪州、利川,趨龍津。賊數騎至漢江南岸,戲作浮渡之狀,諸將色變,命左右鞍其馬,衆遂潰。李陽元等棄城走,金命元、申恪等各自逃散,京城遂空。賊到興仁門外,見開門撤備,疑不敢入,先遣兵數十人,入城探視數十番,至鍾樓,明知其無一箇軍兵,然後乃入,其足盡繭,十寸僅步云矣。時,宮闕盡爲焚燒,倭大將平秀家,率其衆,入處宗廟,每夜有神兵擊之,賊輒驚駭,以劍相擊殺,多有喪明者,亦多死者。秀家不得已,移屯南別宮。此殆與漢高廟之靈,示威於王莾無異也。

○兩司合啓,論李山海首倡去邠之策,請命遠竄,上只命削職。

○以崔興源爲左議政,尹斗壽爲右議政,引見。尹斗壽,入對辭免,上曰:「此非常時,不可辭避。第言欲言之事。」斗壽曰:「遼東咨文,急定譯官,先爲馳送告急,且罷職之人,不可退去之意,捧承傳曉諭。且朝臣之不詣行在者,有罰,然後可成國體。」上命承旨擧行。斗壽曰:「臣爲扈衛大將,不可兼治。」上令自薦其代。斗壽曰:「兪泓重臣,似可將,往平安道,韓應寅可。」上允之。上曰:「市民皆附賊云。」斗壽曰:「豈與異類相從?必潛商者爲之。自上雖遠去,賊必隨來,幸留駐防備如何?」上令斗壽,便宜從事。

○承旨請對。忠元曰:「聞王子出去,未知何往?」上曰:「往平壤耳。賊勢漸近,留此無妨乎?」

○申磼回還。上引見問曰:「賊勢何如?」磼曰:「酉末,到惠音嶺,還到東坡,李珏、成應吉等,不能防賊,皆已退還。」上曰:「賊已渡江乎?」磼及李尙弘曰:「昨夕入城云。」上曰:「在此何爲?速避爲當。」磼、尙弘曰:「朝日狀啓者,欲於今日移發。」上曰:「不可留此。」斗壽曰:「今日不可及,明日請從容動駕。」上曰:「今日欲往宿金郊。」斗壽曰:「不可犯夜。人心可懼,恐有意外之變。明當早發。」上曰:「除他言,速行。」斗壽曰:「不可爲。」上曰:「不由平山,而有他路乎?」尙弘曰:「自龍泉,越慈悲嶺,則天險也。」上曰:「平壤可得達乎?」磼曰:「在此,不得措置,行幸西京,則足以爲之矣。」尙弘曰:「臣見西京,天險也。」斗壽曰:「先遣黃海監司,開諭一路爲當。若驚動,則人必駭散。」上曰:「右相出而整齊。」尙弘曰:「京城,則府庫已盡焚蕩,賊無所得,必速至此。」上曰:「然。速出治事。」𥕏曰:「出城之日,已開獄門,所過州縣,殺入盜賊外,令監司,竝放送何如?」上曰:「與大臣,議處。」

○三司合啓:「請梟示金公諒。」上答曰:「金公諒有何亂政事?倭變豈此人所致?罰必當罪。然姑囚處之。」

○上聞金命元師潰,晡時,發開城府,夜次金郊驛。

5月4日[编辑]

○癸亥,上發金郊驛,晝停于興義驛及平山府,夕次寶山館。

○引見承旨及備邊司堂上。尹斗壽曰:「中路則申硈、黃允容,海州牧使等,皆率千兵以往,不必更遣大將矣。今日大駕若次寶山館,則甚便矣。」李憲國曰:「日晷方長,過安城,宿龍泉,明日宿黃州,又明日當入平壤矣。但務爲前進,不爲進膳,則恐傷玉體。」斗壽曰:「人君所當振勵,臨亂則臣子當同死社稷。自上若不爲渡遼之計,臣等敢不各守雉堞乎?臣等仰瞻天顔憔悴,不勝憂懼。」上曰:「去龍泉幾里?」盧稷曰:「若暮入,則人馬皆不得飮食矣。」上曰:「往宿寶山。」斗壽曰:「宜問于黃海監司。」金應南曰:「所過民,皆涕泣,人心可見。」斗壽曰:「高麗顯宗,遭丹兵,播遷羅州,而卒致中興。都城雖失守,平壤則可守矣。」憲國曰:「雖夜,不可不往龍泉。」斗壽曰:「若往龍泉,人馬疲困,恐或有變。」鄭昌衍曰:「人馬疲窘,則難矣。」上曰:「徒爲議論而已乎?」洪麟祥曰:「黃海道人心無潰散之意,守令用命監司之賢也。恩典不可無。」上曰:「大同江上流,有他路乎?」斗壽曰:「有三登之路。」李忠元曰:「平安道有三處據險,成川、平壤、寧邊是也。」斗壽曰:「我退一步,則賊進一步,申硈不爲進戰而來,事可駭也。」上曰:「使之不來矣。卿等未聞京城消息乎?」忠元曰:「聞賊兵入自東大門。」斗壽曰:「驛路斷絶,宜差人探聽。」上曰:「賊兵幾何?半是我國人云,然耶?」斗壽曰:「此言,不知虛實矣。內侍衛司僕,專管牽馬,而皆逃去,只有理馬四人。令京畿監司捕送。」上曰:「黃海監司趙仁得加資,理馬金應壽、吳致雲,東班敍用。」忠元曰:「豈可使雜人,混於東班?雖在搶攘,不可先汚名器。」上曰:「承旨言是矣。然不可守常規。」

5月5日[编辑]

○甲子,上,質明,發寶山。冒雨過安城,晝停于龍泉,日沒時,抵鳳山。是日行一百四十里。上御龍泉大廳,引見左議政崔興源,右議政尹斗壽,左參贊韓應寅,禮曹判書鄭昌衍,右副承旨閔汝慶,假注書朴鼎賢,檢閱金義元,以賊勢近京,方物未得齎來之意,令移咨禮部。「

○引見兵曹判書金應南,副護軍李薦,左承旨盧稷,檢閱金善餘、金義元。公議豆其渡把守事。薦曰:「不過五六千,可以把守。但今之軍兵,皆農夫,不習軍旅,且小臣秩卑,以臣領之,則必潰散。賊無他長技,惟鐵丸短兵而已。以生牛皮爲防牌,則鐵丸可避矣。」上曰:「各官可及造耶?」應南曰:「菱鐵,使黃海道爲之可也。若到平壤,當申飭將士,使無得搶掠人家。」上曰:「李薦若無所帶軍兵,則以本道兵,率領如何?」薦曰:「欲與黃海監司同行。」上曰:「與大臣議之,依李薦言施行。」賜酒而罷。

5月6日[编辑]

○乙丑,上朝發鳳山,由洞仙嶺,午後抵黃州。

○傳曰:「朝踰大嶺,氣力甚困,欲留宿。」大臣亦請留。

○傳曰:「他隨駕人,則因臺諫啓辭,隨後處之。其中三司長官,先爲加資,內官金起文、吳胤亨、金良輔加資,牽馬陪李春國等,西班職除授。」

○上引見黃海監司趙仁得。同副承旨李𥕏,假注書朴鼎賢,檢閱金善餘、金義元,大司諫李憲國,大司憲金瓚,副提學洪麟祥等,請對俱入侍。仁得曰:「小臣之意以爲,大駕旣離京城,則當留駐平壤,而今則行色甚疾,人心搖動,百官及軍馬,皆飢困落後。京城以下,則倭固詳知道路矣,如西路,則安能速進乎?平壤城郭險固,可以守城。大駕到平壤後,則令宮屬及下人,秋毫勿犯,使民蒙澤,則幸矣。昨夕,臣之捍後兵百餘人,除其半,送于申硈等處矣。」上曰:「政丞宜率,卿至中和可也。」𥕏曰:「若無仁得,此地瓦解。外人則兵判治之,如別監輩,則使承傳內官治之。」上曰:「到中和曉論可也。有犯,則勿論內外,治之。」上謂仁得曰:「卿勉之于此道,則中興功業,亦可立矣。」上曰:「平壤無絶糧之憂乎?」仁得曰:「此道,亦有軍糧,已爲運送矣。」憲國曰:「黃海道,人心不固,留大臣一人,與監司留鎭,仁得亦可兼巡察使矣。」瓚曰:「臨津迫近,必有拱禦可也。」麟祥曰:「大臣崔興源、尹斗壽,皆經此道監司,而有遺愛,可以鎭定。」上曰:「問于大臣,處之。」

○引見崔興源、尹斗壽等。上曰:「卿等見兪泓上疏乎?開城離發,豈予之所爲乎?」興源曰:「賊兵入城三日,而其後未聞攻戰之言。都元帥所報,亦不明白。群議則皆言,本道土兵精銳,欲定將,稱以都巡察之號遣之矣。」上曰:「當送何人?」興源曰:「無人。」斗壽曰:「李潤德。」上曰:「申硈不可爲乎?將不良,則兵散矣。全羅之兵,何不入援?」斗壽曰:「沈岱旣以徵兵下去。但道路不通云。」李薦、趙誼、金毅一,皆驍健,大將則欲以韓應寅爲之。應寅年少,勝於都元帥。而但都元帥,方率大軍,易將爲難。「上曰:」不可以孤軍深入。不得已發全羅兵乃可。「斗壽曰:」下書招之爲當。「上曰:」申砬定死乎?「興源曰:」或言不死云。「斗壽曰:」李薲當罪之。兵使,則以金誠一,或朴晋爲之可也。「上曰:」右兵使,誰可爲乎?「斗壽曰:」曹大坤可也。「上曰:」土兵當帶去,但何以爲糧?「斗壽曰:」自三縣,給二十日糧矣。韓應寅,則稱都巡察使,趙誼等則陞堂上遣之。「上曰:」何難?「斗壽曰:」昔者,光廟來此,多取士,今亦當取士。「忠元曰:」軍卒等,皆赴戰,赴擧者必少矣。「上曰:」預爲通諭,使興起其心也。「上以李尙毅持來書狀,示于大臣曰:」此報又如此,此亦不能守矣。權徵又以爲不能守云,奈何?「忠元曰:」使藏兵臨津等處,令賊不得渡,則幸矣。「上曰:」申硈在臨津乎?「斗壽曰:」申硈則有前進之計,金汝嵂亦將往云。「上曰:」大槪,今日所言主意,遣韓應寅事乎?「興源曰:」本道土兵,巡察使當領去,故如是啓之矣。「上曰:」依此爲之。且江邊土兵,幾何?「斗壽曰:」八百餘名。「上曰:」軍器火砲,則何出?「斗壽曰:」持來矣。「上曰:」此處扈衛,則何以爲之?「斗壽曰:」本道兵二千餘人矣。「

○開城都事趙希哲,齎欽賜賞物,自開城府來。傳曰加資。

○以黃海道觀察使趙仁得兼都巡察使,尹自新爲戶曹參判,朴崇元爲漢城府左尹。

5月7日[编辑]

○丙寅,上自中和,入平壤。

○以司諫院司諫尹承勳,正言鄭士信,司憲府持平南瑾,皆落後。命遞。

○持平李慶禥,正言黃鵬啓曰:「金公諒囚推事,已捧承傳,則爲禁府者所當劃卽捉囚,而諉以不緊之故,至於上稟。殿下旣許臣等,而又命姑徐,非但命令前後有異,群情益甚憤鬱。請禁府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金公諒亟命梟示,以快衆情。」答曰:「姑徐云者,忽遽之中云也。旣命囚推,自當定罪。大抵今此倭變,此人之所致乎?以幺麿一人事,當此時如是爲言,恐非爲當。處事從容得中可也。推考,依啓。」

5月8日[编辑]

○丁卯,上在平壤。

○敎大臣曰:「庶孽禁軍許通,部將除授似當,議處大臣。」崔興源、尹斗壽、兪泓啓曰:「庶孽許通,在渠等莫大之榮。時未有功,而又加以署經之職,似爲未穩。許通而除授內禁衛,亦足勸勵。」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本府有永崇殿,依穆淸殿例,來初十日,遣官祭告何如?」上允之。

○備邊司啓曰:「江原監司柳永吉,賊未人境,爲道主者,所當鎭定人心,而至使已聚之軍,盡散無餘。所當繩以重律,國事方急,勢難遞罷,姑令推考,仍察其任之意,下諭何如?」上允之。

○弘文館副提學洪麟祥,副應敎尹覃茂,校理李尙弘等:「伏以金公諒特一賤隷耳,臣等論之,亦甚羞辱,而罪在國家,不可容貸。殿下臨御二紀,凡所施措,未嘗有大拂民望,而一自公諒之出,宮市有誚,而市民怨叛,鬻獄有謗,而貨賂興行。至以謂朝廷是非,人物進退,無不干預。衆怒齊憤,固非一日,而獨殿下未之聞耳。及今變作之後,萬口一談,切齒咸憤曰:『必殺此賊,然後人心可定,倭寇可平。』是豈有一毫私怨,怒於其間哉?今日階亂之本,實在於此,而殿下一向容庇,一則曰非此人所致,一則曰從容處之,使三軍解體,而衆情愈鬱,臣等不勝痛悶焉。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謝中外,使擧國之人,曉然知平日畜怨於下者,皆出於此賊,而不在於聖明,不勝幸甚。」

○兩司合啓,請罪金公諒,答曰:「已爲囚推,自當定罪。一草木不可輕殺,況於人乎?今以一賤人,有若誤國者然,不亦過乎?予素有心病,到今形骸徒存,如此之時,何急急爲過中之論也?斟酌可矣。」

○上敎曰:「御膳,以生物入之,品數亦多豐侈。東宮以下,皆依此爲之。」

○貞嬪洪氏,靜嬪閔氏,淑儀金氏,俶容金氏,信城君、定遠君及其夫人兩人則各一日三時,侍女、水母下內人等,各一日兩時,自今日宣飯供饋。

○大臣啓曰:「東宮冊封已久,四方尙未聞知,以此意,通諭中外。且當此時,以保合人心爲急,西路往來逋租闕軍內奴婢往年未收之貢,使之減除,納粟拜官事,竝急急擧行。逆賊外罪人疏放事,頃有傳敎,義禁府文案不具,未能登時通諭。大霈之恩,遲滯未安,速製赦文以送。洪聖民、金宇顒、鄭惕、李海壽、禹性傳、尹暾、洪宗祿、申湜、韓戭,人物可用,爲先敍用。今此被罪蒙放人,令該曹,依歲抄,書啓敍用,江東謫人曹好益,人物可用,人皆稱之,請放送,相當職除授,以廣用人之路。李元翼久在此道,備諳物情,都巡察使仍任勿改。宗室西陵守銛,欲以租二百石納官補用云,令監司輸用,西陵守亦爲勸奬。」上允之。

5月9日[编辑]

○戊辰,上在平壤。

○行大司諫李憲國,行大司憲金瓚,執義權悏,掌令鄭姬藩、李有中,持平朴東賢、李慶禥,獻納李廷臣,正言黃鵬、尹昉等:「伏以國運極否,卉服充斥,列邑皆望風瓦解。百萬生靈之望,只在殿下擧措之如何,而不念垂堂之戒,輕動去邠之計。行宮之慘怛,景色之悲涼,有甚天寶奉天之日。鑾輿播越,纔過三日,而賊兵已入京城矣,我祖宗經營之業,一朝盡爲灰燼。此皆盈庭臣子,不能回天之罪,雖斬萬段,少不足惜,而殿下千秋萬歲之後,亦將何顔,見先王於九原哉?已往之事,噬臍無及。而今日之策,莫如定聖志而得人心。聖志旣定,人心旣收,則雖在危急,蔑不濟矣。一國人心,皆屬殿下之一身。故龍馭一駕,都城盡空,再駕松都,松都亦虛。伏願殿下,痛自刻責,惕然改圖,雖在搶攘之中,頻御經筵,日咨吁咈,而一心之眞妄,千古之是非,暸然於論難簡策之中。則豈有聖志不定,人心難合之憂哉?不然,左右前後之所與居者,只是婦寺而已,則所聞者,皆悲苦之語,所告者,皆姑息之計,向憂懼,無復他念。殿下之心火,寧有銷弭之日,覆隍之運,豈有重恢之期乎?嗚呼!堂堂京國,義在效死,棄之如弊屣,孤雛小竪,罪惡已盈,護之如不及,至於廟堂籌畫,惟以偸靡爲事,形跡是避,無復忠義激勸,振發進取之意。何莫非殿下守志未固之致也。此臣等之所以叩心搥胸,而不知止者也。伏願聖明留神焉。」答曰:「省箚具見忠義。國事至此,無顔面自立於天地間?只欠一死爾。當更加痛責。」

○備邊司啓曰:「政出多門,不獨爲朝廷之大害,至於營鎭體貌,尤不可岐而貳之。監司宋言愼,到任未久,李元翼旣爲都巡察使,其所糾檢,自當周旋。臣等之意,不必創設都觀察使。」上允之。

○侍講院,以意啓曰:「今日當爲書筵進講矣,必師傅、貳師、賓客,行相見儀然後爲書筵會講。但相見儀,必具儀物冠服,所以重其禮也。今此忽擾之中,非但百官皆不持冠服,儀物器仗,亦皆未備,相見盛禮,恐難行之姑令宮僚,只爲晝夕講。」上允之。

○初刑曹判書李增落後,至是吏曹啓請代以他人。

○傳于吏批,以申磼爲吏曹參判。

5月10日[编辑]

○己巳,上在平壤。

○備忘記曰:「尊號之加,非予本意。今失國顚沛,而此名猶存,蒼黃之中,專不省覺,今始言之,尊號斯速削除。」

○傳于政院曰:「本道之人,似當急設科擧,以貫革多取,慰悅其心。文科則可隨後爲之,問于大臣。」

○大臣二品以上啓曰:「臣等伏見備忘記,其罪己貶損之意,至矣盡矣,臣等不覺感泣。此心足以再安社稷也。當初尊號,辨誣雪冤,快洗祖宗數百年羞恥。此事質諸鬼神而無愧,求之前史而無比,非以臣民區區私意而竊祝也。告諸宗社,播告四方,儀禮莫重,豈可以自上一時一念,有所加損於其間,以孤臣民萬世仰戴之誠也?外寇來逼,危難至此,專由於邊民失禦,廟算顚倒,自上少無失德。掃蕩之期,指日可待。唐宗中興,麗顯克復。伏願聖上,毋自貶抑,一意策勵,以慰臣民之望。」答曰:「此時此號,豈可仍存?宜速鐫改,勿爲更言。」大臣再啓曰:「國事不幸,搶攘至此,列邑瓦解,都城失守,惟當上下動色,思所以克復之道,惟日不及,豈可下貶損之敎,以重中外之疑惑乎?嘗膽方急,枕戈亦切,此外之事,更不合置諸聖慮之中。伏望三思,以靜群下騷動之心。」答曰:「予今得罪宗社。此號決不可仍存,宜速削改。何必累啓?」

○大臣啓曰:「科擧固是慰悅之擧,所當急急擧行。而京城聲息,似有可勝之勢,武士不可不送。都巡察使,今當發行,率去之士,皆懷缺望,所係非輕。科擧當於稍定之後,設行事,已爲通諭,自足以係其心矣。敢啓。」答曰:「依啓。」

○上引見宣傳官閔宗信,承旨盧稷,注書朴鼎賢,假注書韓禹臣,檢閱金善餘、金義元等。上謂宗信曰:「爾所聞,皆言之。徵兵則何以爲之?」宗信曰:「臣二十三日,夜到羅州,監司在本州。臣卯時宣命,以一千軍兵,授申砬,臣率六百人,二十九日往慶尙巡察使所在處。則巡察使言:『李鎰已敗,而李之詩適來。故以其軍授之詩,使遏上來之賊,而其軍見敗矣。』」上曰:「我軍有繼來者乎?」宗信曰:「元均下海,攻破賊船三十餘艘云。臣到天安,兵使申翌率萬兵,防禦使李沃、李世灝等,亦在其地。臣謂翌等曰:『自上已移蹕,何不赴京城乎?』李沃曰:『此言是矣。當率兵前進云。』臣路逢沈岱,亦言其由,則沈岱亦冒夜馳往矣。」上曰:「此處之兵,當汲汲發送。大軍雖未及齊進,若遣精兵若干,則可以掎角。」宗信曰:「勇士一百名足矣。槍軍則不可用也。」上曰:「賊勢何如?」宗信曰:「當初接戰處,只金海、尙州、密陽、忠州而已。李珏、柳崇仁若助朴晋,則必不至見敗矣。」上曰:「朴晋何在?宗信曰:」朴晋從金睟,在居昌。「上曰:」申砬何以見敗?「宗信曰:」鳥嶺未及把守,而賊已踰入,夜間突入,故致敗云。「上曰:」釜山浦一路,無留賊乎?「宗信曰:」只有百餘云。金海四戰始陷,李惟儉先出城故也。惟儉,則都巡察使巳斬之,徐禮元,不知去處云。「上曰:」平義智來乎?「宗信曰:」玄蘇、平義智皆來云。見賊榜文,則:『郡縣黎民,男收麥,女織組,各管家業。軍士犯法者,則極罰焉。天正二年,侍中平義智署押。』云。且云:『我非惡爾國,欲伐中原,而爾國不從,故來伐之。』「上曰:」此處之兵,何不速遣?「金義元曰:」韓應寅,今日到裁松,李薦到中和。「上曰:」宣傳官之名爲誰?「盧稷曰:」閔宗信。「上曰:」五品職除授,使領軍,隨韓應寅。「因謂宗信曰:」爾若立功,當有重賞。「宗信曰:」小臣獨身無親,豈惜𨈬命?「

○引見都巡察使韓應寅,承旨盧稷,注書朴鼎賢假,注書韓禹臣,檢閱金善餘、金義元等。上曰:「卿所領軍卒,幾何?」應寅曰:「只有隨營牌及無用之軍若干,而江邊土兵,則時未到矣。」上曰:「李薦偕往乎?」應寅曰:「薦則令先發,元守性、閔宗信等,亦皆率去。軍兵或有無戰馬者,司僕寺請許俵給。」上從之。應寅曰:「近見狀啓,其勢似易,而賊性輕生,我軍則易潰。江邊土兵若領去,則必倚以爲重矣。」上曰:「興復之望,在此一擧,勉須立功,使之傳於後世。」

○宗廟、社稷神主,來自開城府,奉安于永崇殿左右夾室。大臣請遣官,祭告慰安。

○弘文館副提學洪麟祥,副應敎尹覃茂,校理李尙弘等:「伏以,海外小醜,一犯邊境,而列郡風靡,嚮導是事,以至輦轂市肆之民,無一人禦敵。賊未逾嶺,已有投降之志,道路流傳,有不忍聞,遂致宗社丘墟,城闕灰燼。噫!我祖宗二百年休養之餘,而一朝至此。是豈無所由而然哉?滿廷臣隣,誤國病民之罪,斬作萬段有不足惜,而在殿下亦豈無反躬自訟之道乎?宮禁不嚴而鼠輩擅弄其威福,聲色拒人而諛佞比肩於高位。天怒沓臻而不知畏,民怨日叢而不得聞。醞釀奇禍,豈無其漸?至於變作之後,城門已閉,而言路未開,罪己有敎而未免文具。播越之危,勢若一髮,而未見有一號令,可以慰悅民心而感動耳目者。至於孤雛腐鼠之一賤隷,宜快顯勠,以謝中外,而遲延累日,反有未安之敎,臣等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鬻獄賣官等語,臣等亦豈敢致疑於聖明哉?聖明實未之知,而爲奸人所賣,自專其利,而歸怨於上,此臣等之尤所痛心者也。竊觀近日叢是事,而未聞渙發之音。婦寺與處,而久曠講劘之論,舊都民心,漸就於土崩,宮闈苦語,日撓乎聖聰,此臣等之所大悶鬱者也。伏願聖明留神焉。」

○兩司啓曰:「大駕臨幸,今已累日,本府城上發立諸具,尙未措置,所見極爲虛疎,請亟命觀察使,刻日備設。大駕留松都時,自上手書一札,面付承旨申磼,傳諭留都大臣及都元帥,則所當晨夜前進,而路聞虛聲,恇怯退還,使宣諭盛意,委諸草莽,群情莫不痛憤。得免罪責,亦云幸矣,玆者特授銓曹亞卿。寵擢之命,遽加於有罪之人,物議譁然,莫不駭異。請亟命罷職。」答曰:「依啓。何至今不爲措置?竝言于大臣。申磼其時非虛聲,勢難前進。當此時勿爲論之。」

5月11日[编辑]

○庚午,上在平壤。

○藥房都提調尹斗壽問安,請醫官入覲天顔。答曰:「平安。醫官入侍,徐爲之。」

○備邊司啓曰:「師久不用,銳氣漸挫。都元帥持重兵,坐守江上,爲日已久,見朴成立等斬級,而欲爲進兵。以此觀之,必也城中無一倭寇後,始能行師。今聞劉克良來到元帥幕下,此人累經戰陣,頗有膽略。宜下書元帥,爲先給軍,與申硈急急入送,何如?」上允之。

○兩司合啓:「吏曹參判申磼罷職事。」答曰:「有才可用,其時之事,實非虛聲。當此危難同舟之日,何必論之?不允。」

○吏曹啓曰:「朴成立當爲加資,而吏曹無印。特命勸功之事,不可給白告身,請末端書承旨姓名,以承政院印,印給。」傳曰:「無妨。」

5月12日[编辑]

○辛未,上在平壤。

○司饔院啓曰:「常時太廟薦新,奉常寺官員齎進。而今此開城府進上新苽,命本院提調,封薦于宗廟、永寧殿,特是誠孝之擧,未知何官奉進?」傳曰:「無奉常寺官,則以司饔院官員,從權爲之。」

○承文院提調啓曰:「聖節使之行,有報變奏文及禮部咨矣,今以賊入京城,儀物缺失之由,移咨禮部,措語明備。前項奏咨,不爲齎送矣。」上從之。

○兩司執義權悏,司諫柳永慶,持平辛慶晋、李慶禥,掌令鄭姬藩、李有中,獻納李廷臣,正言尹昉。啓曰:「及第李山海,本以諛侫之人,平生行己,專以媚上取悅爲事,位極之後,保身患失之念益甚,締結賤竪,夤緣攀附,無所不至,使人心日離,國勢日去。及其變生,未嘗建一策,發一謀,以濟艱危,而當入對之日,自上有去邠之計,皆此人爲之也。終使君父,失國顚沛,廟社陷於賊藪,二百年休養生靈,盡爲魚肉,忘君負國,階亂速禍之罪極矣。不可只削其職,請命依律定罪,以謝宗社,以慰輿情。」答曰:「李山海之論過矣。已爲削職,斷不可加罪。且山海獨受其罪,誠予所未曉。不允。」

○忠淸道觀察使書狀入啓。上曰:「狀啓之言,與宣傳官閔宗信之言,何如是不同耶?」政院回啓曰:「陰城縣突入者,忠州上來之寇也。黃澗立賊,有似我國之人,假作倭形。而所捉者十八人,則其餘不知其幾許,恐或崔濬仍此張皇,指謂不知其幾千人矣。李洸下歸之事,則可怪。洸爲本道巡察使,以其道有賊變,故定將分兵,送于京城,而渠則恐或還歸抄兵矣。然則前日元帥狀啓,來住樂生驛云,此甚可疑。問于元帥,則可知其眞僞矣。」

5月13日[编辑]

○壬申,上在平壤。

○弘文館副提學臣洪麟祥,副應敎臣尹覃茂。等:「伏以及第李山海,久據具瞻之地,不以國事爲念,但爲容悅保身之計,患心一念,無所不至。身爲首相,締結椒掖賤竪,交通昵比,十目難掩,國人之唾罵久矣。變生之後,尸居廊廟,策應規畫,茫不知下手,謀猷建白,謾不爲可否。及有去邠之敎,則非惟無一言救止,反謂申磼曰:『自古危難之際,或有少避之時。』大臣死社稷之義,果如是乎?宗社顚覆,生靈魚肉,其終始負國之罪,將安所逃乎?削奪其職,不足以服人心而洩輿情,請命依律定罪,以謝中外。」上不從。時江邊所徵土兵,入援平壤者,皆赴臨津,行朝無將領。慶尙監司李聖任,路中遞職,還入朝,以聖任爲將,使領江邊土兵八百名,赴臨津。將發,備邊司啓曰:「李聖任,今當入送,不可無稱號。以巡察副使啓下,何如?土兵遠居江邊,久蒙國家別護之恩,皆願死事。今赴京師,已爲別犒酒肉矣。此處儲在祿俸木五百匹,除出二百匹俵給,似當,敢稟。且都巡察使韓應寅,自望軍官,定州判官金毅一、田仁龍及他自募人等,亦爲入送矣。」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逃避守令,事定之後,自當隨罪論斷。而今若一切以他人差出,則非但遞易煩數,新到之人,恐有手生齟齬之患,姑令監司,通諭各官,逃避守令,督令還官。」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帥臣之義,莫大於勤王。李沃、申翌、李洸等,所當進前赴救京城,洸等不以京城爲重,徒以外寇爲慮,殊失輕重之義。以此意下書于洸等,使之速赴京師。牙山倉漕運,亦令黃海監司,指送于西海海路。」上從之。

5月14日[编辑]

○癸酉,上在平壤。

○時宗廟神主,僅已奉安,播越之中,儀物不備,事勢窘迫,不得行祭,至於朔望節祭,皆不得行。

○兩司合啓,及第李山海依律定罪事,上不允。漢陰都正俔:「伏以,臣於車駕出宮之日,以順陵香使,馳詣闕門,見諸將之聚集者,睨視而赴曰:『匪降自天,職竟由人。』軍民之赴難者,曳兵而赴曰:『后來其蘇。簞食可迎。』云。嗚呼!我先聖開基積累之仁,曁殿下休養字撫之恩,爲如何哉?而至於去邠之日,反不思如市之歸,而乃颺言得反之語,有如是之甚哉?原其所自,爲弊非一。而嬖倖縱臾,上以蠹天聰,外以擅威權,使民心日蔽,朝政日紊者,迄保首領故也。萬口一談,皆以爲金公諒爲言。臣耳聞目見,腸膽俱摧,涕泣痛哭,而繼之以血者也。玄宗誅楊國忠,而馬嵬之軍始發。德宗下哀慟之詔,而奉天之駕得返。伏願殿下,念祖宗之舊物,痛社稷之丘墟,卽下罪己之敎,而痛自刻責。如土木之侈奢,諸宮之漁奪,朝廷之不靜,待夷之失策,刑賞之不中,淫祠之崇信,言路之杜絶,嬖倖之多門,內帑之充牣,賦役之煩苛,條列愆尤,矜其詞而慨其文,布告中外,因斬金公諒之首,揭竽而傳示,則民情胥悅,爭啖林甫之肉,士氣增揚,斗激寇準之膽,民思裹瘡,兵不旋踵,百敗猶思百戰,何患土崩之患乎?」傳曰:「今日之事,是予之罪。更有何言?疏陳所懷,忠懇可嘉。」

5月15日[编辑]

○甲戌,上在平壤。

○備邊司啓曰:「朝廷養士二百年,曾無一箇男子奮身投袂,每聞敵至,一向退縮。游擊將李思命,奮不顧身,先登斬級,爲士卒倡,忠勇可嘉。特授三品實職,以勵其餘。」上從之。

○備邊司:「以嶺南及忠州戰敗將士,與諸處避亂退遁各人等,許其自現,使之立功,請掛榜知會。」上從之。

○備邊司請蠲辛卯年本府田稅米太幷四百餘石,以示各別優恤之意,本府出身及士人、鄕吏、館軍、公私賤,試射于城外演武亭,以行賞格。

○備邊司啓曰:「龍宮縣監禹伏龍,當諸邑瓦解之時,非獨全其邑,又能進戰,其功不淺。特爲重加,以勸他人。」上從之。

○兩司合啓,李山海依律定罪事,答曰:「謀國大臣,山海獨受其罪,恐非合理。旣已削職,今不可加罪。」

5月16日[编辑]

○乙亥,上在平壤。

○兩司合啓,李山海依律定罪事,答曰:「予意已諭。今以播越之事,指爲山海,則其冤極矣,而山海亦不服矣。」

○兩司啓曰:「賊兵已薄臨津,其勢誠爲岌岌。不無現形於此,而從他潛涉之患,上流淺灘把截等事,更加嚴勑。下流洛河、照海等處,亦不無作筏直渡之虞。而或自京江乘船順流而下,則其鋒尤不可遏。請下書于都巡檢使及都元帥等,使之急速規畫處置。且若由豆只以上淺灘,取路牛峯、新溪、遂安、三登、祥原等地,則此是捷。防備之事,雖已令措置,若不十分申嚴,則必有如前日鳥嶺之悔。請別令定將使之守禦,亦令巡察使及本道監兵使,常加嚴勑。行在所城頭,發立之事,臣等曾已論啓,而所設諸具,有同兒戲。且守城將分授之處,相距闊遠,勢不能徧察,傍近守令,雖非武人,請多數分定。軍數不足,則營府所屬,竝令監司,一一抄出,通融分定,其盲病老殘女人等,一切汰去。本府軍器及防牌元數不敷,近邑所儲,急急輸取,以備及時之用。」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都元帥金命元,近日處事,大不滿人意。京城失守已久,無意進行,唯以退保津渡爲上策,事機之失,不知其幾。且使副元帥申恪,任意走避,不能制禦,則其他可知。守禦使申硈,朝廷已令觀勢直進,而旣奪其軍,一向縶維,使不得掩擊零賊,以致賊勢日熾,克復無日。臣等不勝憂慮,每欲遞免,而正當臨戎,易將非便。今則韓應寅已摠大軍而行,凡策應直前之事,任意行之,若其臨津、豆只、洛河、沿江上下把截等事,令金命元專掌防禦,如其事勢便當,亦不可膠守,此令刻期進前勦滅事,兩大將處下諭。」上從之。

○政院啓曰:「本院書吏、使令各三人,十生九死艱難來到,院中凡事,僅以此等人分掌,粗爲料理,而爲日已久,生理漸艱。觀其情勢,難保其久留。臣等愚意,書吏或軍職,或書題,別坐使令,則從良,其中印信齎來者,各別優賞事,定後施行事,捧承傳以酬其勞,以固其志。」上從之。

○吏曹:「以凡官職除授之際,非但扈從百官數少,可擬之人亦少,不得備三望,請備二望。」上從之。

5月17日[编辑]

○丙子,上在平壤。

○藥房都提調尹斗壽,副提調鄭琢啓曰:「今日入侍群臣,或有仰視天顔,比於前日路上,尤爲悴瘦。今日一以聖躬保護爲急。若以目前危急之事爲念,思慮太多,進膳減少,拔亂反正之責,付之何地?思之至此,不覺撫膺。伏望命召醫官,診候察色,十分調護。」答曰:「時無痛處。」

○備邊司啓曰:「開城府居前府使金漬,持身儉謹,處事可觀。方在母喪,聞乘輿播越,不敢以草土自處,遠來奔問,其忠誠可嘉。且其平日行事,足以動人,請以此人招募安集,一聽留守指揮從事,亦令起復除官。」上從之。

○兩司合啓曰:「賊兵旣迫臨津,又見於楊州,自楊州取路永平、麻田等處,則直向西關,甚爲便邇,且無津渡阻礙之險,其勢甚急。而都巡檢使擁重兵,退處漣川,不爲前進,諸將亦皆觀望退縮,極爲憤惋。若不急急進討,以挫其鋒,則師老糧匱,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請侍從或兵曹郞官中,特遣一人,持標信,宣諭于都巡檢使、都元帥、諸道都巡察使處,刻期督討,毋失機宜。」上令議大臣。

○兩司合啓,李山海依律定罪事,答曰:「今此之事,乃予之罪,不可歸之於相臣。然論之如此,中道付處。」

○上,以各道士大夫妻子避亂,不無飢餓之弊,諭令各道監司賑救。

5月18日[编辑]

○丁丑,上在平壤。

○兵曹試射,得精兵四百餘名。備邊司以行在武將絶乏,武臣及守令中,擇有望計慮者二人,陞爲堂上,使之分領,以爲緩急之用。

○時,扈衛諸臣,聞其親失所,相繼呈辭,上有請輒許,朝班幾空。至是大臣崔興源、尹斗壽、兪泓以爲:「行宮扈衛單弱,不成體貌。人臣之義當危迫之時,惟其所在而致死焉。自今以後,的聞其親變故者外,一切勿許私便,以重大義。」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方今之弊,不患將士之不多,惟患紀律之不嚴。愛克厥威,專事姑息,其終不能濟大事必矣。副元帥申恪,旣膺重命,漢江師潰之後,所當星夜馳進元帥幕下以聽揮指,而托以母病,中路避匿幾數日,反投於都檢察使。其自行自止,不有朝廷命令甚矣,豈特違主將之令乎?至於都元帥移文捉來,頑不動念,元帥無可奈何,狀啓陳情。申恪之不用命,一至於此,不可不嚴示軍法,以肅紀律。」答曰:「欲何以處申恪?」回啓曰:「欲施軍法。」上許之。

5月19日[编辑]

○戊寅,上在平壤。

○兩司合啓曰:「軍機重事,臺諫邈不得聞知,雖有捄正之事,勢有所未及。政院出納及備邊司議處之事,請以其司郞官,一一通喩。且史官之設,專以記事爲任,凡傳敎之事,啓達之辭,必待史官而後出納者,其意甚重。自乘輿播越之後,或不待史官而任意出納,使史官有所不知,非但記事脫漏,將啓後日無窮之弊。自今大小出納,請令史官一一隨參。」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忠淸監司尹先覺狀啓,未見策勵勤王之意,一向弛緩。忠淸一道,比於京畿,孰輕孰重?只使兩將,領兵上送,監司留駐不動,勤王之義,斷不如是。急急前進,與都檢察使、都元帥、都巡察使,日期相通,盡力克復之意,下書。」上從之。

○傳于大臣曰:「臨津則軍多,而大灘則軍少,臨津軍分送事,未可有旨耶?」回啓曰:「臨津大軍,今方聚會,欲爲進取,剋日擧事,自此不可遙制。且京畿監司往來檢察,而咸鏡、江原兩道援兵相繼而至,必不至疎虞。臨津軍勢,不必分送。」

5月20日[编辑]

○己卯,上在平壤。

○備邊司啓曰:「蟹踰嶺戰捷論功,當待主將等第啓聞,然後施行矣。但突擊將仁川府使李時言,前於楊州長壽院之戰,力戰突陣,今又先登,手斬三馘,爲先特授堂上加,聳動戰陣之士。」上從之。

○上引見大臣、備邊司、兵曹堂上,承旨盧稷、注書朴鼎賢、假注書韓禹臣、翰林金善餘、金義元同入侍。上曰:「如有所欲言,皆言之。」尹斗壽曰:「韓應寅,十日出去,精兵連續而往,今聞十八日渡江云。今日間當擧事,東邊捕倭事,元帥已知,士氣必增,可望成功。」上曰:「成功與否,未可預料。更無措置事乎?軍糧何以爲之?此非二三日所決,曠日持久,則軍糧當汲汲措置。」仍問:「臨津兵幾何?」斗壽曰:「萬餘。」上曰:「南兵消息,未之聞乎?」斗壽曰:「靈光人持狀啓來者,言郭嶸捕倭于金山云。」上曰:「南兵勤王者,不來乎?」斗壽曰:「今明日當到云。」上曰:「何可信也?」斗壽曰:「沈岱見目前危急而去,想應督來。豈敢逡巡?」上曰:「金谷倉在何處?」崔興源曰:「在江陰,常留田稅,時存二千石矣。」興源又曰:「以日計之,昨日今日,必爲擧事,自此蕩平,則幸矣。」李誠中曰:「草密前路,未可輕進。」興源曰:「投降之人,以殺其妻子之故,今則多怨叛云。」鄭士偉曰:「戎狄之患,自古聖帝明王所不免,安有數旬之間,至如此乎?此臣子不忠之罪,自上毋自貶損,銳意恢復,慷慨嘗膽,多行寬政,以得人心。」兪泓曰:「貶損之事,下情感激。而士偉之言,亦甚好。」士偉曰:「賞罰亦須分明,有功者當賞之。」泓曰:「流離顚沛,何代無之?必須銳意恢復,保安聖體。聖體不安,則臣民何所依賴?伏聞近日御膳,不如常時,臣民孰不憂慮?此處將士,皆有慷慨之心,自上勿爲過憂。」上曰:「南軍若來,則好矣。」興源曰:「楊州之戰,軍士有易志矣。」上曰:「此則恐是零賊。」僉曰:「雖零賊,士氣則可振。」上曰:「韓應寅不待南軍而入,則可似爲孤單。」斗壽曰:「必審形勢而入矣。」金應南曰:「士氣大振,此甚幸也。」沈忠謙曰:「賊窮蹙迫死,則棄劍乞降云。」上曰:「此賊之性不然。乞降之言,未可信也。軍糧措置,若有未盡,更爲議啓。今日之事,無有大於此者。臨津之軍,已爲渡江乎?」誠中曰:「狀啓陪持人言,已渡云。」上曰:「淺灘,皆守之乎?昨聞澄波渡,無一人守之,甚虛疎矣。」李德馨曰:「渡大灘後渡澄波渡,想其處軍,皆聚于臨津矣。」上曰:「大灘亦舟渡乎?」德馨曰:「霖雨如此,不得徒涉。」上曰:「軍糧外,他無擧行事乎?金谷倉米,可支二十日云,二十日,安可期其畢事乎?」盧稷曰:「軍事遲速,未可預料。」上曰:「次次輸轉,恐不及用云,此外他無可措者乎?」稷曰:「當與大臣議之。」德馨曰:「人心收合,最爲上策。凡事自下爲之,則惠之及人也不深。自上別樣擧措,則民之感恩,當如何?」上曰:「自上不知曲折,何可輕自爲之?廟堂不可不與議。」德馨曰:「今日之事,如造草昧,願出自睿算,宜使感動。若守常規,恐不成事。行在臣僚甚少,才能者任幹事之職,忠實者授經幄之責。君臣上下,一心策勵,庶圖匡復。」稷曰:「申砬一敗之後,如入無人之境。渠雖有狡計,若或防截,豈至如此?」德馨曰:「日夜所望,南兵之來也。」上曰:「予亦每言之。」稷曰:「沈岱送書於臣,道路不通,艱難前進云。」

5月21日[编辑]

○庚辰,上在平壤。

○兩司合啓,請減除進上,請罷李聖任,使之從軍。請下書于金貴榮,咸鏡道王子供饋,勿令豐備。答曰:「他餘事,依啓。李聖任事,問于大臣。」大臣以爲:「聖任所受土兵,旣已交付于都巡察使,則其有無不關。且其行事如此,依臺諫所啓,亦當。但從軍,則恐或過重。」傳曰:「依大臣啓辭,爲之。」

5月22日[编辑]

○辛巳,上在平壤。

○備邊司啓曰:「艱難之際,事多苟且,亦其勢使之然也。各邑守令,臨亂逃避者,一切勿問,使之自現察任事,已爲啓下。今此湖西守令,亦依此例。且倉庫之物,自有其數,雖云閪失,前日主管之人,所當一一充納,至於其邑監官等,若不能守護,事定後,不無罪責。亦爲一切勿改事,下書于各道觀察使。且春夏等殿最不遠,當此搶攘之際,守令及邊將遞代未便,事定後,等第啓聞事,八道監司兵水使處,竝爲下書。京各司褒貶,亦依右例爲之。」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江原道助防將元豪,驪州之捷,似不爲尋常,而不得斬馘,只以倭之裝物上送,事雖不虛,難可一一施賞。但受命助防,爲此獻捷,似不可使有落莫之心。自上斟酌施賞。今觀黃海監司狀啓,其於添兵繼糧等事,似無欠闕,至於海路守把之事,尤爲詳備。渠已如此周詳處置,不必更爲諄諄爲之。」答曰:「依啓。元豪加資。」

○備邊司啓曰:「前日行宮侍衛甚尠,未成體貌,闕內侍衛將士及義禁府官員等,皆令白衣從軍,以示其罰矣。目今扈衛諸臣,或以親故,多數散去,心情孤危,職事乏闕。而前日落後侍衛之徒,或有追躡艱關而來者云。此皆臣子之至情,如此艱難之時,不可一切繩以法律,拒而不納。令該司隨才收敍。」上從之。

5月23日[编辑]

○壬午,上在平壤。

○備邊司啓曰:「今聞,都檢察使管下諸將之軍,旋敗旋集,未有完固之勢,而其所處地,正當山路要衝,雖使猛將屯守,若無精卒,何以致力?昨承江邊土兵,不可離去行在之敎,臣等不敢更有所請,但楊州之急如此,土兵三百名內,一百名入送,添兵本道,中路留在土兵二百名,待其來到,專數入衛,恐合事宜,敢稟。忠淸、全羅兩道軍馬,不日當進都城,都檢察使、都元帥、都巡察使相通,克日擧事,而檢察使所率軍單弱,以南軍分入東道,與檢察使合力進勦事,下書何如?」上從之。

○先是,李陽元與李鎰、申恪、金友皋等在大灘,韓應寅、金命元與權徵、申硈、李薲、李薦、劉克良、邊璣等在臨津,約以五月十八日會戰。時軍中議者以爲:『我軍雖多,率皆疲弱,所恃者江邊土兵,而遠來疲弊。若遲數日,畜力養銳,可以擧事』,議遂不行。十七日乘夜渡江,左衛將李薦遇賊於上流江岸,爲賊所敗,劉克良死之,申硈亦沒於賊,賊自下流,潛師以渡事,聞。

○備邊司啓曰:「伏見都元帥、都巡檢使狀啓,全以津上之敗,各自未安,至於苦戰,各人不敢言功,戰獲物件,藏置以待,頃旣以更策勉勵之辭,下書矣。方當對壘之時,捨小過記微勞,此最急務。射斬人及鞍馬等奪取人姓名,一一開錄等第馳啓之意,下書何如?似聞津上潰卒,多由新溪、遂安等地來云,此必主將敗亡,懼及罪而然也。當初申硈所率七十人內,二十餘人還現云,其餘姓名,相考書出,令黃海監司,分送督現,使之捨罪責效,急速赴戰。此輩最稱精勇,不可使之落後也。他餘潰亡士卒,亦依此例招集事,竝諭何如?」上從之。

○全羅水使李舜臣,趁發舟師,深入他道,撞破賊船四十餘隻,斬倭二級,所掠之物,多數還奪。備邊司啓請論賞,上命加資。

○上引見大臣崔興源、尹斗壽,右贊成崔滉,禮曹判書尹根壽,戶曹判書韓準,兵曹判書金應南,大司憲李恒福,同知李誠中,副提學沈忠謙,大司諫鄭崐壽,同知李德馨,兵曹參判李挺立,參議黃暹,參知鄭士偉,承旨柳根,注書朴鼎賢,假注書韓禹臣,翰林金善餘、金義元等。上曰:「賊事何如?」崔興源曰:「臨津敗後,軍卒散亡,土兵五百,初不與戰。申硈所率,亦多聚會,方招集餘軍,更爲擧事云矣。南兵使又當來到,先送三千五百,最是精卒。臨津敗軍,雖未及齊到,豈盡死乎?劉克良、金汝嵂,則不知去處云。」斗壽曰:「觀其形勢,兵連不解,運糧甚難。聞載寧屯田所儲二萬石云,可以用。」興源曰:「金谷倉穀,方取用云,牙山倉穀,亦欲取來,而道路不通,今始定軍輸來。」斗壽曰:「見忠淸監司狀啓,則所向風靡。此由昇平日久,民不知兵故也。全羅道經乙卯之變,有戰鬪之志,非他軍比也。」崔滉曰:「兵家各有長技。賊善於劍,我長於射,而不以弓馬長技,只以疲卒先驅,一潰之後,猛將亦敗。且不爲斥矣,每敗於伏兵。」興源曰:「東軍不足云,故今日送土兵一百矣。」上曰:「土兵今日送之乎?犒之何物?」斗壽曰:「給木而犒之。」興源曰:「李渾之兵,亦當來會,今日最可憂者軍糧,而開城米四百餘石,籍田穀千餘石,此皆可用。金谷倉亦當繼用,牙山倉今欲輸運,興原倉亦有二千餘石,大槪倉穀雖存,而輸運爲難。三江人多聚船,昨令尹湛往將之矣。」上曰:「賊奪此船,則奈何?」興源曰:「避賊之人,載其妻子,必盡力防之。」斗壽曰:昨見臨津所得地圖,江華、喬桐等地水路遠近,歷歷書之,以給倭賊。人心如此,極爲痛憤。「上曰:」海路皆有瞭望乎?「興源曰:」京畿水使當爲之,而水使逃走,故改差。「上曰:」京畿水使果逃乎?「興源曰:」領一千五百而逃之,似無其理。然未可知也。「韓準曰:」小臣在路聞之,水使軍潰,向江原路云。金應南曰:「昨見尹先覺狀啓,淸州亦有賊。」李德馨曰:「昨見沈岱,非但淸州也,一路皆有留賊。」上曰:「坡州賊方在乎?」斗壽曰:「未能詳知,坡州、楊州相通往來云。見金命元狀啓,捕賊將分明,而以見敗,故未敢言功。」興源曰:「楊州之賊,意謂已盡焚蕩,而本州公私庫尙餘云。」柳根曰:「見外鄕之事,案付外軍士,下吏用奸,多不抄出。慶尙道人,入於山谷者多,初雖無知,不能出戰,渠父兄妻子,皆爲被虜,若遣人由江原道召募,則必盡死力赴敵矣。自古必得義士,然後可以有爲。若遣小臣召募,則臣亦可往矣。」上曰:「此言何如?」斗壽曰:「好則好矣,慶尙邈然,號令不通。」上曰:「金誠一、金玏,以此送之也。」鄭崐壽曰:「金誠一,今始下去,何事措置?」忠謙曰:「柳根之言甚當。自須得義兵成事。」興源曰:「但慮道路不通,非但召募爲難,賊勢及人情,皆未能知之。」崐壽曰:「元豪亦無軍,在神勒寺,見倭賊,招募逃竄人擊之,富平地,亦有村民亦欲擊賊,而無將云,可遣人將之。」斗壽曰:「金睟當遞,而不得可合之人。」上曰:「此時遞監司乎?」斗壽曰:「若有稱職者,遞差亦當。」恒福曰:「雖不遞改,設左右監司似當。」上曰:「此處差送爲難,何以爲之?」恒福曰:「金誠一,已往其地,差之似當。」上曰:「此言何如?」斗壽曰:「皆有是言,臣意不知其可。誠一太剛,非仁撫之人也。」泓曰:「斗壽之言,以爲短於寬也。然勁直慷慨,則誠一有之,試可如何?」興源曰:「設若誠一差遣,金睟不可遞。」斗壽曰:「乙卯設左右監司而中廢,其後欲復爲之,而慮驛路之弊,不果分焉。」斗壽曰:「僉以爲可,則誠一差之爲當。」上曰:「金誠一外,無別人可合者乎?」斗壽曰:「黃海監司趙仁得,僉意以爲合,而根本之地,不可搖動。」上曰:「黃海監司,不可動也。監司可合人,僉議擧之。」斗壽曰:「衆議如此,無已則金誠一可差。」恒福曰:「誠一處置得宜,則雖未可必,當此時有欲爲之志,斯過半矣。」忠謙曰:「誠一必無退縮,渠當盡力爲之。」德馨曰:「柳根召募之啓,實是良策。慶尙、江原業武之人,亦多避亂。由江原入慶尙,遍諭齊民,以死中求生之意,則庶可收募,屯聚爲盜者,亦可化我軍。」上曰:「此事可爲乎?必得有誠者,斯可爲之。」斗壽曰:「江原,則黃廷式,慶尙則金誠一、金玏已往。」興源曰:「若善爲招諭,則豈無義士?」上曰:「予旣爲宗社罪人,卿等念及祖宗,勉爲恢復可也。」

○備邊司啓請:「津上之師,暴露多日。五月于役,曷飮食之?遣內臣犒軍宣慰。令有司先送犒軍資木綿五百匹,下書于黃海監司,使之措置以待。」上從之。

○价川富民李春蘭,前後納穀四千石。備邊司請除堂上實職,以聳動道內富民,上從之。

5月24日[编辑]

○癸未,上在平壤。

○左副承旨柳根:「伏以該部單子,京畿、江原二道御史,以召募爲名,名稱不重,則號令亦輕。今日急務,固在於糾合豪勇,激勵忠義,而鎭定人心,慰悅民情,亦今日之不可緩者也。分遣嶺南者,旣以撫諭爲號,或使或御史,雖係職秩之崇卑,而似不必二其各也。湖西一路,實當湖嶺之衝,列邑陷沒,大軍驚潰,雖遣專使,恐難得達。惟是左道之永春等邑,接界於嶺西,右道之沔川等邑,連境於畿甸,而兩道郡邑,亦不甚多,使之便宜往來,恐或便益。至於蠲免貢賦,乃是鎭定慰悅之一大助也。當此擾攘之中,旣不得責納於民間,則藉令不減於今日,恐難追督於明年。與其終棄之,孰若令出於上,而恩霑於下乎?況貢稅之中,亦多有不緊者。臣不得編紀,而如校書之冊紙,瓦署之土木,掌苑之果實,司宰之其人、長木、材木,若此之類,不一其種。今若限年蠲免,快示德意,則大小軍民,孰不踴躍?宜明作事目,以授使臣之行,兼諭金玏、金誠一處,恐有萬一之助。」上令大臣議啓。

○備邊司啓曰:「南方勤王之兵,近必來到,而行朝消息及賊兵形勢,漠然不相聞知,則軍情不無疑助之意。今者尹承勳,適以撫諭御史下去,急今馳往大軍營壘,面傳朝廷日夜企待之意,慰其遠來勞苦,且及近日所聞賊勢,以鎭固士心及時恢復事,言送何如?」答曰:「宜當矣。但倭賊弓矢則畏之,槍軍防牌軍則輕侮,以此潰散云,此意諭知于帥臣。」

○兩司啓曰:「自變生以後,專事姑息,頃日特遣武臣,掛榜京城內外,其意有在,而承命之人,恇怯不進,纔到臨津越邊楊州地界而還。其委棄君命之罪大矣,請都摠都事金繼賢,宣傳官李好誼,竝命依律定罪。」答曰:「勢若然,則何可以一槪責之?問于備邊司。」回啓曰:「上敎至當。」傳以此言于臺諫。

○獻納李廷臣,聞其父夢祥,以任實縣監,爲本道監司李洸殿後將,來在軍中,上疏乞覲,仍請父子同事陣中。政院啓曰:「扈衛之臣,相繼陳疏辭去,大臣以下遭變者外,一切勿許,以重君臣大義事啓請。故近者雖有呈疏,皆不捧入,今者李廷臣之疏,似不當捧入。而臺諫之疏,不得不啓。」上使姑留。

5月25日[编辑]

○甲申,上在平壤。

○本道都巡察使李元翼馳報云:「各官徵兵,聚待已久。令各其官繼餉,而道路遼遠饑餓者多。備邊司以爲,江邊土兵,則酒肉綿布,以示優恤之意,獨於內地之兵,有同越視,請令戶曹,俵給田稅或倉儲米太。」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得見倭人海路地圖,其於形勢,周議極備。此必我國奸細,如許通謀而然也。南軍近當渡漢,知此形勢,別抄精銃,以爲防備似當。都元帥前日臨津把截之功,不爲不多,倚賴非輕,勿爲待罪,依前把截。而都巡察使,亦不可輕去其處,如有下流告急處,定將分軍,隨處隨備。但凡干策應,遙度爲難,相機處置之意,兩將處竝爲下書。」上從之。

5月26日[编辑]

○乙酉,上在平壤。

○備邊司啓曰:「驪州正當賊倭往來之路。牧使趙守興衰老,雖有民兵,調發無由。此州之事,不比他邑。而江原道助防將元豪,號召鄕兵,連有斬獲於驪之上。今授重加,已聳民聽,趙守興遞差,元豪除授。仍兼助防將,兩道傍近之邑,皆令節制,極力勦滅。且陰竹縣監黃瑄,年老不治,其代亦以訓鍊院奉事元穡,陞敍差送。與元豪東西掎角,協力截殺,似合便宜。」上從之。

○禮曹:「以文昭、延恩祭供及上供不緊之物,順懷、恭懷、昭格署祭供,事變時勢難封進,啓請全減。唯奉常寺祭供,則減三分之二,節日方物物膳,除軍器外,今年全減。」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此處人,欲望赴試於武科云。初試爲之。」

○吏曹啓曰:「迎慰使柳根,二品假銜差遣,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依啓,仍傳曰,柳根加資。

5月27日[编辑]

○丙戌,上在平壤。

○傳曰:「此處兵,漸漸數少,更加措置。」備邊司回啓曰:「卽與監、兵使同議。各官雜類軍,時方聚會,三四月下番軍士,亦爲知會來赴。諸寺僧軍五六百,守令亦有牙兵二百餘名,元軍四千外,此數亦不下數千矣。」答曰:「依啓。」

○江原巡撫御史許筬辭朝。

5月28日[编辑]

○丁亥,上在平壤。

○藥房提調尹斗壽、副提調鄭琢、李忠元啓曰:「此非常時之比,久不殿坐,群下之情悶迫而牢拒至此,臣等欲與醫官入侍。」上不許,只令提調入侍。

○備邊司啓曰:「大灘防守,在今最重。添兵、運糧、軍器等事,專倚於江原監司,監司不離檢察使所在處,更加盡力措置之意,請下諭于本道監司及都檢察使。」上從之。

○大臣啓曰:「大灘防守,比諸臨津,尤爲虛疎,諸將名稱,亦未有定,策應之間,慮有未盡。李戩旣在軍中,年雖衰邁,諳練宿將,檢察副使稱號,俾參籌畫。金友皋、李時言,以本職兼左右防禦使。高彦伯助防將稱號,使之協力戰守,恐爲便益。」上從之。請下諭于都元帥、都巡察使處,令諸將協力齊進,期於蕩破。依啓。

5月29日[编辑]

○戊子,上在平壤。

○大臣、藥房、政院問安,答曰,平安。

○藥房達于東宮曰:「上候,今則何如?」答曰:「進水飯三度,夜則安寢。」

○兩司啓曰:「賊兵未退,凡干軍國事,無大小,無非緊急。而近來出納之際,頗有弛緩後期之誚。義州書狀,昨日啓下。則所當趁下該曹,而今日日晩,始爲下送,其怠慢不職甚矣。請都承旨罷職,以警其餘。前判書朴忠侃,身受重任,賊未入境,先自逃歸,做出荒誕不根之言,以眩上聞。且以棄邑遠遁之子,偃然稱爲幕僚。忠侃子致弘,以麻田郡守,棄官而逃,已爲駭愕,及在元帥軍中,遠隔長江,望見賊鋒,頗倒驏騎,驚呼怯喝,致令新聚之軍,隨風盡潰。前後罪狀,不一而足,請命拿鞫,以定其罪。」

○備邊司請:「更下哀痛之敎,以致丁寧之意,允合於感動人心。」上從之。

○兵曹啓曰:「土兵六百餘名,皆已聚會,明日當爲別試射矣。不有非常之擧,無以聳動其心,居首者,特許直赴殿試,其次直赴會試,又其次馬匹箭竹論賞,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京江船,避亂來聚外洋者,無慮數百餘隻。今若問其所願,區處其妻子,使得存接,而募其丁壯,與諸軍盡力防禦,且京邑奔竄之人,多入江華、仁川、南陽、喬桐等處,召集則可得壯軍云。撫諭御史尹承勳急速發遣,隨便措畫,且令馳到南兵所會處,面傳行朝消息,使之尅期收復京城。」上從之。

○兩司啓曰:「自古,國家遭厄會,則萬人救之而不足,一言敗之而有餘。前此柳根之行,外有迎慰之名,而實示沮却之意,已爲無謂。及至邊臣失對,王人致怒,則別遣侍臣,以慰其心,揆之情禮,在所不已,而無端停止。設令天朝之官,反益前疑,則二百年事大之誠,至此掃地,將無所告訴矣。以國家莫重之事,付之於一譯官,有若尋常往復者然,群情極鬱,所係非輕。請速遣侍臣。」時變起倉卒,訛言傳播。僚左煽言:「朝鮮與日本連結,詭言被兵。國王與本國猛士,避入北道,以他人爲假王,托言被兵,實爲日本嚮導。」流言聞於上國。朝廷疑信相半,兵部尙書石星密諭遼東,遣崔世臣、林世祿等。以採審賊情爲名,實欲馳至平壤,請與國王相會,審其眞僞而歸。時或欲請兵天朝,大臣以爲:「遼、廣之人,性甚頑暴,若天兵渡江,蹂躪我國,則浿江以西未陷諸郡,盡爲赤地。」兩議爭論,日久不決,聞天朝差崔世臣、林世祿等來,大臣啓遣柳根托以迎慰,實欲我國疲破之狀面陳,天兵難於久住之意。今差官不到平壤,自義州回去,故有是啓。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二十六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己丑,上在平壤。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啓曰:「國事至此,臣曾在大臣之列,誤國之罪,萬死難贖,所當卽伏刑章,以謝國人。而獨免重罪,今於千萬意慮之外,更有收敍之命,臣慙懼隕越,不知所出。當今時事危迫,用舍之間,所係尤重,豈可使無狀之臣,重辱名器,臣亦更將何顔隨參於宰臣之後乎?請亟遞罷,快正臣罪,以服人心。惶恐敢達。」答曰:「勿辭。」

○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邊報日至,治兵尤亟,殿下於此時,何暇具賓主禮,與天朝差官相見?天朝欲遣林世祿,此甚便當,而乃爲守土官所沮,差官若直到,則接待之事,甚爲狼狽。臣粗解華語,請與譯官,以迎慰爲名,馳到差官所到處,謂於差官,只率林世祿及兩將官手下人而來,則差官雖不來此,可悉知我國之事而無疑。或以爲:『宗伯之官,不可出去。』若爾,則遞臣見任,俾得專心使事。」傳曰:「依啓。」知卿忠誠,雖不改差,未爲不可。予意然也。「

6月2日[编辑]

○庚寅,上在平壤。

○兩司啓曰:「今因土兵來自臨津者,得聞江邊土兵潰散之後,各自逃歸。若於順川、价川、慈山等官,遣官招集,則可以收拾,而用於緩急,請遣宣傳官,使之及時領來。」上從之。

○右副承旨李𥕏承命,往開城府,犒軍而還。

○上引見李希得、李元翼、洪汝淳、李恒福、李德馨、鄭崑壽。兩司、大臣亦請對。從之。上曰:「卿等有何言?」元翼曰:「守城節次,今已爲之,而但守城與移駐,必須速決。若以死守之,則可爲也,不然,亦隨宜處置。」恒福曰:「兵曹乃是該官,而時未知決定,故不能措置。凡事須預爲,可以有爲,猝然則無可爲。」汝淳曰:「朝因傳敎,出見賓廳,則事急後動駕云。事急則不可爲。」元翼等曰:「速決可矣。」上呼崑壽曰:「有何言?」崑壽曰:「移彼,則先爲曉諭。」上曰:「議論不一。予意則此非萬全之地,君臣不可同爲賊鋒之魚肉。予欲移駐,而大臣不從。」又曰:「賊有意中原,無乃自義州泝流乎?」汝淳曰:「不然。收拾土兵,則可以控扼。」崑壽曰:「左相尹斗壽之意,蓋欲固守此城,而今則亦不以爲斷不可去。」上曰:「寧邊,距此幾日程?」汝淳曰:「五日程。」上曰:「自寧邊向江界幾日程?汝淳曰:」六七日程。「洪進曰:」此大事,江界之議,召大臣定之。「上曰:」命召大臣。「上曰:」曉諭,何不速爲?「興源曰:」今日內當爲之。「上曰:」或以江界爲形勝,如何?各陳之。「鄭澈曰:」小臣新自江界來。此是窮邊苦寒之地,風土極惡,糧道難繼。「斗壽曰:」自古居天下之首,則事可爲矣,入於一隅,則無以號令。「上曰:」然則不可爲。「斗壽曰:」寧邊如何?「成龍曰:」寧邊有咸興之路,可姑避于寧邊。「上曰:」速爲曉諭。「德馨曰:」城中人心,以大駕移駐爲悶,曉時竝諭以極力守禦之意,可也。「上曰:」此處守城,可爲乎?「元翼曰:」未可必也。「德聲曰:」諸將皆敗,勢已傾矣,且無可任之將。「上問恒福曰:」判書意,寧邊如何?「恒福曰:」臣未嘗見寧邊。「汝淳曰:」自寧邊取路,可以踰寧遠,至北道。「上曰:」賊分布陽德等地,則奈何?當由孟山路,卿可先往審之。「希得曰:」請帶宣傳官一人。「上曰:」竝令帶同麾下二三人而去。「崑壽曰:」世子若不可留,則兩宮分駐可也。「上曰:」然,江界甚可也。「上曰:」世子分處江界事,注書出議于大臣。「

○前一日,上欲招集父老,親諭以守城之意,備邊司以爲,驚報疊至,諸將方講守城之備,請姑停其擧。大臣啓曰:「漢文帝勞軍細柳,宋眞宗親御澶淵,斯乃帝王已行之勝算,況於今日敵兵對壘之日乎?自上欲爲招集一城父老,諭以固守之意,凡有血氣,孰不感激?此意甚盛,不可少緩。明日,出御大同館。」上從之。是日上御舍毬門,召集平壤父老軍民,諭以死守之意,仍御大同館門,召集江邊土兵,諭以守城之意,因問兵民疾苦,土兵金珍出而伏地曰:「願有所啓。」上令兵曹判書李恒福,下階問之。珍對曰:「上年自上特命試射,土兵居首者,將許以直赴殿試,事未及行,遭此大亂。乞令有司相考施行。」上問:「何如?」大臣以爲:「事則然矣,文籍散失,未捧承傳。雖在倉卒,事難遽行,卽於御前試射,以爲聳動一軍之擧,則可也。」上卽命移御練光亭張帿,命試射。時諸道勤王兵,咸集平壤,觀者數萬。執弓腰矢,立於御前,凡二十五矢,發無不中,上大悅,卽賜及第。後珍於平壤之戰,先登力戰,勇冠一軍。上見元帥馳啓,大悅曰:「是練光亭及第者耶?」卽賜堂上加。

6月3日[编辑]

○辛卯,上在平壤。

6月4日[编辑]

○壬辰,上在平壤。

○咸鏡道王子陪行官上洛府院君金貴榮,漆溪君尹卓然馳啓曰:「分遣王子,鎭定人心,聖念所在,實出尋常,而緣臣等無狀,不能慰諭父老,宣布德意。而小民之拭淚瞻拜,欣欣生意,曷有紀極?第念千萬空言,不如一分實惠。本道近因調發軍兵,轉運糧餉,人則擧家赴戰,馬無一匹在廐,請以牧場馬百餘匹,或給要路絶替之驛,或給有才無馬之卒。且蠲革本道貢物,及文昭、延恩殿物膳,使恩命出於上,而民生更得意。」

6月5日[编辑]

○癸巳,上在平壤。

○天朝差官崔世臣、林世祿等,以探審賊情到平壤,上以黑團領,接見於行宮,先問皇上萬福,仍言:「弊邦不幸,爲賊侵突,邊臣失禦。且因昇平旣久,民不知兵,旬日之間,連陷內邑,勢益鴟張,寡人失守宗祧,奔避至此,貽朝廷憂恤,重勞諸大人,慙懼益深。」仍各有贈禮。

6月6日[编辑]

○甲午,上在平壤。

○兩司啓曰:「自賊變之後,軍律不擧,日以益甚,號令專廢,受命之人,退托空還者,前後相繼。宣傳官李策,將時急有旨及標信,往于黃海監司處,無緣不傳,中路經還,其委棄君命,違悞軍機之罪大矣。請亟命依律定罪。」上從之。

6月7日[编辑]

○乙未,上在平壤。

○巡邊使李鎰馳啓曰:「臣去月十八日在大灘,因體探軍官高忠卿,聞賊闌入永平縣。自永平直擣鐵原、朔寧、漣川,則皆在我軍之後,卽約束于都檢察使,留江原道防禦使文夢軒,仍守大灘,臣與南兵使李渾,移兵鐵原,以爲把截之計,今聞臨津失守,賊逼西路。竊念平壤城池淺卑,必須別加防備,乃可守禦,請多設弓家,以禦攻城之賊,收集平安、黃海戰船,聚于水口,多載銃銅,以爲把截水攻之具。雨勢如此,筋膠盡解,各官所儲軍器,咸聚平壤,潰散之卒,多方招集,期使復振,以爲背城一戰之計。」

○李鎰馳啓曰:「臣路聞臨津失守,卽率勤王兵,昨到三登江邊,則守宰望見臣至,卽奔山谷,招諭居民,愈駭愈竄。所經皆然,宜分遣使臣,招募散亡。三登在大同江上流,爲遂安、谷山直衝之地,則屯兵把守,一時爲急。別擇武官,招集邑民,與遂安連兵。若失三登,則成川、陽德之路遂絶,北路消息,亦爲永阻矣。臣所率軍卒,路聞大駕仍駐平壤,鼓舞感泣,咸願一死。中路或逢散卒,則皆言不知號令,故逃竄如此,如有號令,豈敢逃竄?不謀同辭。宜下標信于江原、黃海、咸鏡、京畿,急聚散兵,使守令領之,處處屯兵,則賊兵必無直前之理。」

○淸平君韓應寅,領槍軍一百三十名,將守上流諸灘,至江東,則縣監尹時忱,只與官屬數三在衙,一境逃竄。應寅令時忱招諭逃民,使之還集,仍請弓箭火炮及添防之兵。

6月8日[编辑]

○丙申,上在平壤。

○臨津師潰之後,賊長驅闌入黃海郡縣。是日賊之先鋒,到大同江邊栽松亭前,三處屯兵。

6月9日[编辑]

○丁酉,上在平壤。

○是日,賊植木於大同江東邊,懸書而去,取見,則賊將平行長、平調信、平義智等,請和事也,且要李德馨於船上,去兵器討話。上令德馨乘船,中江相見,試聽所言。德馨乃以單舸會于江中,與賊將平調信、玄蘇,把酒相話。賊曰:「日本非與貴國相戰。頃於東萊、尙州、龍仁等地,皆送書契,貴國不答,以兵相接,吾等遂至此。願判書奉國王避地,開吾向遼之路。」德馨答曰:「貴國,若只欲犯中原之事,則何不向浙江,而向此乎?是實欲滅吾國之計也。天朝乃我國父母之邦,死不聽從。」賊曰:「然則不可和也。」

6月10日[编辑]

○戊戌,上在平壤時,賊遠來罷敝,四境淸野,擄掠無所得,盛沙藁薦,大積江邊,以示於我有若積穀者然,或馳馬江邊,或向城放丸。因懸書於江邊,請和不已,城中洶懼,朝議或請幸江界,或請幸咸興。副提學沈忠謙與兩司,各率僚屬,日三請避于北道,議遂定。乃以李希得爲北道巡檢使,使之先往措置行在諸事。中殿將向咸興,宮屬先出,平壤軍民等作,以杖擊墜宮婢于馬下,戶曹判書洪汝淳,路遇亂兵,被歐傷背,扶曳而還。街巷之間,劍戟森羅,皷噪震地,皆願大駕勿得出城。豊原府院君柳成龍,前守守城之計,與三司相爭,至是與諸臣直入上前。上佩弓箭,散步中庭,以待乘輿告駕,見成龍等入,上殿而坐,成龍及承旨李𥕏、奉敎奇自獻入侍。成龍啓之曰:「賊有書,將成和還去,願上留此,勿爲西幸。」自獻曰:「若以爲自此西去,則城池器械,無及此之處,不可去此云,則誠然矣,若以賊請和之書爲可信云,則賊在東萊在尙州,亦皆有書,而漸漸深入,是以書而欺我也。其書則固不可信,信此而爲不可去之計,則似乎左矣。」上顧自獻曰:「是言爲然。」成龍告自獻曰:「雖然,有信,豈非可信乎?」蓋是時,時議以成龍之前日與倭通信爲非,故自獻因成龍之言,使勿言通倭之事也。是日,城中亂兵,擾亂不止,中殿竟不得發行。觀察使宋言愼,使其麾下,斬倡亂者數人,梟示警衆,衆乃定。

6月11日[编辑]

○己亥,上發平壤,向寧邊。

○留左議政尹斗壽,吏曹判書李元翼,守平壤城,寧邊節度使李潤德守江灘。且密諭元翼等,僭伺夜斫賊營。是夜,斗壽、元翼等,使出身金珍率江邊土兵百餘人,渡江斫營,賊軍方睡。珍等射殺數百餘人,奪馬一百三十三匹而還,船隻未及齊到,土兵三十餘人,爲賊所追,溺死江中。

○中殿向慈山踰嶺,先往咸興,以待上至。

○上率世子,御大同館門,慰諭父老。應敎沈喜壽讀敎書,左右皆泣,衣袖盡濕,父老等亦一時失聲痛哭,滿城嗚咽。

○上從沈忠謙等議,將向北道,左議政尹斗壽請對曰:「寧邊古稱鐵甕城,姑避於此,以觀賊勢,脫有危急,漸向龍灣,得近天朝,兼請救兵。」上從之。

○是日,上晝停于順安,夕次肅川。

○義州牧使黃璡馳啓曰:「寬奠堡副摠兵都指揮佟養正,來到義順館,天朝將官,招謂通事表憲等曰:『今玆差人,專爲飛報倭賊進退,有無消息而來,必須百里爲一撥,節次遞報,然後明知賊住之所,乃可策應緩急。故佟指揮爲差入名,儞國自義州抵平壤,分爲五撥,以便飛報』云。」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馳啓曰:「卯時,賊數百騎,皆持雜色旗幟,屯駐江沙,往來馳突,卽令譯官,招天朝差人,二人良久看望曰:『若止如此,天兵一來,可以勦滅云。』臣令譯官更語云:『倭賊奸計百出,水上下,不無淺灘可渡之處,分兵守備,力分可憂。天兵之來,一刻甚急,大人須急還,以速師期。』竊料今日賊勢,此江則固難飛渡,惟是水上下,甚爲可憂。卽聞黃州被掠回來人言:『賊兵別無後繼,糧亦將盡。』云。此言雖不足信,若支撑數日,天兵入來,則不無却敵之望。臣在此,旣不參兵務,別無所爲,更觀事勢,馳進中道,告急于天將,使之及期馳援爲計。」

6月12日[编辑]

○庚子,上發肅川,午次雲巖院,安州吏民盡散,不能支供。牧使李民覺獨身來迎,大臣等請杖之四十。時,江界判官金大畜,以將赴援平壤,路遇大駕,略備御膳以進。

○左議政尹斗壽馳啓曰:「當日午時,倭賊騎步,橫行放炮,水下之賊,多數馳來,團結移時,俄而騎賊,馳突沙邊,步倭逼近水邊,放丸無數,移時不止,忽然四散。爲羽林衛閔汝虎及前宣傳官李策、義州土兵崔自岌,各射一名,理山土兵金彦光、火炮匠高祥等,射中賊馬。

○右議政兪泓、左贊成崔滉馳啓曰:「臣等昨日扈內殿,今留于德川第,未知賊勢如何,憂悶罔極。今者國家大計,不過數策,堅守平壤,以待天兵,此最上策。然君父豈爲親禦敵兵?自上如欲移蹕寧邊,去安州大路,只一日程,而城內人民已空,非可久駐之處。若向江界,狄踰雖峻,亦不可恃。北有野人,乘時竊發,安保必無?糧餉亦少,據守爲難。如有渡遼之計,恐失先王之土地,甚非所以嗣守之義。自德川至价川,多有峻嶺,內殿至寧邊之後,若有遷北之事,纔往遽還,徒勞玉體,有損無益。臣等當仍留此地,以待聖命。」

○傳于吏批曰:「宗廟官員,自京陪來者,陞堂上,其次陞敍。」

○是夕,上次安州。

○兩詞合啓曰:「安州牧使李民覺不出支待,不可笞罰而止。請命拿鞠。」答曰:「渠知則豈敢不來?必未及知也。前頭有所爲之事,且已決罰,拿鞫過重。」

6月13日[编辑]

○辛丑,上自安州,冒雨入寧邊府,城中吏民,皆避入山谷,只有官人五六而已。

○本府物膳,上命賜諸陪臣。

○傳曰:「聞本官凋弊,支供亦不能云,內殿來此後,世子則留駐,大殿卽往博川,過嘉山至定州,凡事卽時預備,使之發行。此意卽遣侍從,使之措備。」

○左議政尹斗壽馳啓曰:「當日酉時,水上助防將龍川郡守許淑馳報:『十一日辰時,賊倭到石灰灘,守灘軍卒,盡爲潰散,勢孤難敵,將退據內江,來到江東,則防禦使金億秋,先已到縣,億秋收散卒,馳到成川江,淑則馳到閱波亭。』臣令許淑觀勢退屯內江,而億秋之歸成川,莫知其故。移文許淑,使之傳通億秋,同力捍禦內江矣。水上諸將金應端、韓希吉、金毅一、金應瑊及巡察使韓應寅,昨日已爲上去,而事多乖違,將來之事,恐難收拾。」

○上御寧邊行宮,引見從臣。崔興源曰:「自上欲移駐定州,請姑留于此。」上曰:「此則予意已定。世子則當留于此,諸臣欲不來者,不來可也。」鄭澈曰:「世子今留駐此矣,終向定州乎?」上曰:「當向龜城江邊等處。」澈曰:「世子留駐則力分,朝廷恐不成模樣,人心亦且搖動也。」上曰:「多留從官于此,予以輕裝移駐矣。」澈曰:「姑待平壤聲息之來,何如?」且曰:「諸臣勸留勸避,各有所見。」上曰:「事至於此,復有可往處乎?第言之,若有則予當從之。」興源曰:「賊勢若挫,則北道可往。」時嘉山郡守沈信謙,來在行在,上命內官問嘉山遠近,入啓曰:「九十里程,而有二大江,自此至義州,村里盡空,人烟絶少矣。」澈曰:「西北稍完,我國疆土,猶未盡陷,豈無可避之地?江界人皆言可以防守矣。」上曰:「下人則無處不可往矣,予則當避于此。平壤失守,則咸鏡道亦不能全矣。」李𥕏曰:「平壤失守,則我國無可保之處。」澈曰:「臨津則賊爲主,我爲客,平壤則我爲主,而賊爲客矣。」上曰:「昨日不聽金庭睦之言乎?賊若作茷,一時竝進,則其鋒甚銳,誰能禦之?」興源曰:「於我國,無可避之地。然方議入遼,若一入遼,則祖宗宗社,將何所托乎?」澈曰:「以一州一邑,亦可以有爲矣。」興源曰:「中原不受,而賊虜又逼於後,則奈何?今者有移駐定州之敎,人心騷動,商量處之可也。」𥕏曰:「遣侍從措備事,姑爲停止何如?」上曰:「不可不爲。」𥕏曰:「到此,無可爲,但前日有通信之事,恐中原不甚信也。」上曰:「然則遼東不得入乎?」賊書中,言分遣其將於八道云,恐我國地方,則無可避之處也。「

○兩司合啓:「請留此,徐觀賊勢而避之。」答曰:「賊勢甚急,不可不移駐。」

○是夕,又引見諸臣。興源曰:「見尹斗壽狀啓,賊勢已急,留此亦未安。內殿之行,何以爲之?雲山郡守成大業,稍知道路,故使之留在矣。」上曰:「內殿今在何處?」𥕏曰:「內殿必來於雲山,賊路稍遠。」興源曰:「大駕往雲山,則與內殿相値矣。」𥕏曰:「今入此大臣,在外時,皆曰若向江界,則雲山爲好。今日達夜行之,則可及到矣。」上曰:「諸臣之意,大槪欲引予至江界耶?」澈曰:「不知何策爲長,故如此也。」上曰:「當初早赴遼則好矣,而謀議不一,以致如此。予自初每言,賊在前現形,而從後難渡之之事矣。」上命招成大業入,上曰:「道路遠近,仔細問之。」以大業遠臣,故不爲直問。大業曰:「自德川、雲山地境,有間路,价川之於咸興,其間甚近。」因言:「江界西有義州之路,東有狄踰之嶺,嶺路稍闊,難以禦賊,別有一處極險。」澈曰:「如此之地,乃盜賊難過之地。絶壁千丈,僅通棧路,而北通山戎,西連義州。」上曰:「然則江界不可去,將往何處。」興源曰:「若無賊消息,則咸興可也。」上曰:「此去定州幾許?」皆對曰:「二日程。」上曰:「然則一日之內,難以得達。」上因言入遼之事,興源曰:「遼東人心極險。」上曰:「然則何不言可往之地?予死於天子之國可也,不可死於賊手。」上問:「留世子於此而去,可乎?」澈曰:「若賊勢逼迫,則東宮亦安得留此乎?」澈及興源曰:「注書二人,任就正、朴鼎賢翰林二人,趙存世、金善餘自安州落後矣。」上問𥕏曰:「赴遼何如?」𥕏曰:「人言:『前有通信之事,天朝今雖包容,其必受與否,未可必也。若賊兵躡後,則必不受之』云。此論亦然矣。」又曰:「兵曹判曹李恒福,則欲爲入遼矣。」時備邊司堂上李山甫、李恒福、李誠中、韓準、沈忠謙等請對,上不許。諸臣等,直入進對。忠謙曰:「小臣爲備邊司堂上,故請對。明日之行,不知何以定之?臣等欲各陳其所懷。」準曰:「主上雖往定州,世子則往于咸鏡道可也。」上曰:「咸鏡道有賊鋒,奈何?」忠謙曰:「若往而有賊,則當退保咸關,此又不得,則退保他處,庶幾一國臣民,有所屬望矣。」恒福曰:「不得已櫛風沐雨,如創業時,然後可矣。兩宮若同往一處,則人望無所屬矣。」準曰:「世子往北道,大駕往義州,則中朝必以請兵有所眷顧矣。」恒福曰:「小臣之意,終始以兩宮分駐爲可。天朝亦必容而受之,無拒之之理。」上曰:「與其死於賊手,無寧死於父母之國。」忠謙曰:「世子赴北,則或有成功之理。」澈曰:「入遼之意出,而人心解體,況眞入遼乎?事至窮迫,故此論出矣。」上曰:「議論多則不好。今百爾思之,予之所往,賊亦能往,在本國,則無容足之地矣。」興源曰:「小臣之意,入遼不可。若入而不許,則奈何?」上曰:「雖然,予必渡鴨綠江矣。」忠謙曰:「入遼則內殿妃嬪,將何以處之?」上曰:「皆不可棄,從簡帶去可矣。」恒福等曰:「不得已,至簡帶去可也。世子嬪,亦送于北道可也。凡事定於今日可也,乞召東宮,同議處之。」上曰:「廟社,何以爲之?世子奉安于咸興何如?」誠中曰:「臣則初議以入遼不可。故今亦以爲不可也。」上曰:「何謂也?」誠中曰:「恐不得入也。」上曰:「然則當往何處?」誠中曰:「北道可也。」上曰:「赴遼,非但避亂。安南國嘗亡其國,自爲入朝,天朝發兵送之,安南得以復國。予亦慮其如此,故欲入也。世子則赴北,領相隨往可也。」恒福曰:「兩宮分駐,從官赴北者,不可不多也。」準曰:「不然。如微行可也。」上曰:「從予之人,自願可也。」恒福曰:「筯力亦有所不及者矣。」上曰:「勿以爲難,而各言之。赴北亦宗社重事,不可不多送。戶判準也。赴北可也。予則得罪於宗社,不必隨。予以去我國,事大以至誠,天朝必容而受之,不至拒絶矣。卿等似皆有病,皆赴北可也。不必入遼。勢難則往江界何妨?」於是,群臣皆涕泣。忠謙曰:「內人不知幾人散遣乎?若寄置於可信守令,則當奉之無異其親矣。」上曰:「同世子送于北道何如?赴遼則內殿及數三妃嬪,不得已帶行。」上曰:「入中國則請兵求救,容有恢復之理。」興源曰:「中國若不見許,則其患不少矣。」上曰:「城池深固乎?」興源曰:「深固,每五里一烟臺也。」上曰:「李德馨頃自倭中還,言其不可不避於遼。蓋難之也。」忠謙曰:「德馨所見,自初爲然,自上避遼,世子赴北可也云矣。」遂罷黜。

○是夜,以備忘記傳曰:「內禪之意,言之非一再,而爲大臣所拘執,欲死不得。今後令世子,權攝國事,除拜、官爵、賞罰等事,皆便宜自斷事,言于大臣。」於是,大臣等啓其重難,不可爲之意,答曰:「不可不爲。」

6月14日[编辑]

○壬寅,上是朝,在寧邊。

○領議政崔興源請對。興源曰:「昨夜內禪之敎,物情皆以爲當然,而大臣不爲承順,故人皆歸咎臣等矣。臣等以事體重難,不敢承順矣。」因曰:「見遼東咨文,則似有疑訝之言矣。」上問𥕏曰:「然歟?」𥕏曰:「其言無救焚拯溺之意矣。」上曰:「若有他可往之處,則可矣。」興源曰:「江界。」上問𥕏曰:「此言何如?」𥕏曰:「若遼人以稟聖旨爲詞,而不許入,賊兵躡後,則危矣。」興源曰:「內禪事,以臣等不從,三司官員非之。」上問何謂?𥕏對曰:「三司之意以爲,不請世子權監國事,非大臣之體。」上曰:「旣有傳敎,當卽奉行。」

○兩司合啓,請往泰川,一以聞天兵消息,一以聞倭賊聲息,上從之。

○上遂定渡遼之計,遣宣傳官,迎還中殿。

○上命大臣,修內附咨文,送遼東都司,命領議政崔興源,參判尹自新等,奉廟社主,陪世子,往保江界,分朝臣以從之。上出門,將乘馬,向博川,相禮柳祖訒,泣啓於馬前曰:「願令世子隨大駕,以共患難。」上惻然久立,慰諭之,世子立祗送處泣下,諸臣皆揮淚以辭。

○是夕,上至博川。郡守柳海赴戰於平壤未還,訓導與座首金禹瑞,率吏民極備支供之事,各執其物,奔走爭先,上稱歎之,以金禹瑞爲司饔院參奉。

○海平君尹根壽馳啓曰:「寬奠堡差人劉魁,持寬奠參將佟養正牌文,到義順館,有:『鎭守摠兵楊紹勳,會同兩院,已發兵,前往義州策應。』等語,劉魁言:『天兵明日日夕到江上,明明當渡,祖副摠承訓,亦於今日,當到江沿堡。』云。」

○上下諭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曰:「觀卿狀啓,槪知賊勢進退。如隣邑潰散之卒,已令臺臣李慶祺,一意收集矣。今觀尹根壽等狀啓,知天兵渡江在於今日,兼且恩賜犒軍銀兩,多至二萬。卿其中路迎接,應對之際,曲致謝意。」

○上下諭于左議政尹斗壽曰:「今觀尹根壽等馳啓,知唐兵之渡江在於今日,祖摠兵亦來,兼且恩賜犒軍銀兩多至二萬。此足以大張軍勢,卿其頒布此意,使諸軍勇氣百倍,惟當急急致力於把截江灘,以備不意,遲延時日,以待天兵。此正一大機會也,隣邑軍器火藥,亦措入送。」

6月15日[编辑]

○癸卯,上在博川。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自平壤入朝,上曰:「一路天兵支供,已爲預備歟?淸川江浮橋,天兵未到,賊若先來,則當亟撤毁,卿其知之乎?」成龍曰:「支待之事,旣已檢飭矣,撤毁浮橋,恐人心驚動,未及言之。今雖送人,猶可及爲。臣當到安州,以待天兵,而路經行在,有面對之事,故請對。」上引見,問曰:「欲啓何事?」成龍曰:「路逢一人,言:『昨曉,我軍從浮碧樓淺灘,殺賊將,奪馬百餘匹。』云。」上曰:「見尹斗壽狀啓,則人心洶洶云矣。」成龍曰:「聞淺灘失守,人心驚動云。」上曰:「不添兵於此乎?」成龍曰:「金命元有將帥局度,而短於將才,許淑、金億秋退縮云。今宜申飭軍令,退一步者輒斬,則諸將必用命,天兵來,則必有可爲之勢矣。」上曰:「予亦以爲可爲也。」成龍曰:「若天兵到定州,則當有犒軍之事,安州已出米二十餘石,使之釀酒,且備牛豕以待矣。五百石,乃五千名十五日糧,各州各府,各給三日糧則可。」上曰:「韓準不來,其代更無可去之人乎?」𥕏曰:「準在寧邊時落傷,故不能速來,今夕必來矣。」成龍曰:「軍糧,不得已預備可也。平壤則有四萬餘石,若及到平壤則無患矣。」上曰:「欲遣大司諫鄭崐壽,何如?」𥕏曰:「有尹又新、李山甫、李誠中在此。」成龍曰:「遣李幼澄,何如?」𥕏曰:「李幼澄才器豈偶然乎?」上曰:「安州牧使在此乎?成龍及𥕏曰:」在此。「上曰:」安州船隻事,已言送乎?「成龍曰:」今言之,則人心必驚潰,使縝密之人去守,使之臨時處置可也。淸川江,古則最深,而今則百祥樓下,多有淺灘,芻蕘者皆徒步以行,船之有無,爲不關矣。「上曰:」勢難則天兵過去後,大駕出於天兵之後,留駐定州爲計。天兵未到前,往定州亦可乎?「成龍曰:」大駕動,則人心必驚潰,姑留於此似當。「

○都承旨金應南,以聞母訃,不得奔喪,供職未安,辭職上疏,傳曰:「依啓。」

○上問大臣曰:「天朝摠兵官之來,會見於中路可乎?」大臣以爲:「中朝摠兵,提兵赴亂於下邦千里之外,出接中路,於義固當。第未知行期早晩,賊勢遠近,如何?若賊勢尙遠,而天朝將官出來,則一番相接,恐或無妨。」答曰:「知道。留嘉山,告予悶迫之情。」

○是夕,內殿之行,自德川還到博川。

○平壤江灘失守,李元翼等未及狀啓,遣其從事官佐郞李好閔,疾馳而啓之,上命引見。上曰:「今聞賊渡江灘,然耶?」好閔曰:「臣目見而來。」上曰:「我旣勝捷,則賊何故得渡?」好閔曰:「賊怒其敗衂,一時出兵,因以渡灘也。」上曰:「所渡之賊,其數幾何?」好閔曰:「臣於牧丹峯望見,則五行直渡,而刀劍閔鑠。其灘甚險難渡,而近適旱甚,江灘甚淺,故得渡也。上曰:」賊雖渡江灘,平壤亦可守乎?「好閔曰:」來路見之,則土兵將出守江灘,旣出城而江灘失守,故多數潰散。以小臣目見言之,則賊之渡江者,可二百餘騎,而李薦輩與李元翼,來順安欲收合散亡矣。「

○是日,上將向嘉山,而日已昏暮,且內殿之行,遠自德川纔還,難於旋發,欲於翌日發行。大臣啓曰:「前驅已發,今若停之,則士卒必益潰散。今日雖夜,不得已當爲行幸矣。」上遂行。

○右議政兪泓啓曰:「小臣已衰老,不能入遼。臣則請往于東宮,庶有成事之望也。」答曰:「依啓。」從臣之難於隨駕者,是夜皆落後。

○備邊司啓曰:「一天兵之到平壤,不可不別樣犒勞,如直路疲弊州郡,固難取辦,平壤及附近三縣等處,酒饌諸需,合力豐備,別爲犒勞事,請馳諭於柳成龍及本道觀察使處。」上允之。

○傳曰:「天兵,今雖一二千出來,不無隨後加來之事,一路供饋釜鼎芻糧等物,以萬兵之供,措置以待。」

○是夜,上自博川,幸嘉山,鷄鳴入郡。自博川初發時,村賊或有掠朝臣之卜駄者云矣。

6月16日[编辑]

○甲辰,是朝,上在嘉山。上引見從臣。柳成龍曰:「淸川江邊,一爲決戰,則庶可矣。」沈信謙言:『本郡軍糧,有五六百石,而定州則全無。』云。「上曰:」到今日,始言定州無糧,何耶?「成龍曰:」義州則遣洪世恭矣,猶不能措置云矣。「上曰:」二千軍往還之糧,亦不得措備乎?「鄭澈等曰:」博川、寧邊,則軍糧稍有所儲云矣。「上曰:」不言可也。群臣無有爲之志,故至於如此也。「成龍及澈曰:」使諸將等,會於此地爲當。「洪進及成龍曰:」天兵雖來,我軍則無一人協助者,此最可慮。潰散之卒,收合數千餘名,與天兵合聚決一戰,幸而得捷,則宗社可以再造也。「上曰:」遼東咨文齎去使臣,預定可也。「成龍曰:」待奉聖旨,然後乃欲內附,則恐有難入之患也。「上曰:」指予當往之處,則予不往遼東也。「

○上到定州。宮人或有徒步以行者矣。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馳啓曰:「昨日沈喜壽,以請兵事,馳往湯站,今日巳時還來。聞戴朝史、弁儒二將領軍馬,十五日過江,臣欲待兵馬到江上,馳還矣。遼東咨文,言:『史儒一枝軍,於初七日發遣,王守官一枝軍,於初十日發遣。』云,以此觀之,王守官似當續發。但兵數不滿所請,則欲更渡江,懇請於佟、史兩將,副摠兵若來屯近堡,則竝欲面懇。且天使發行,則必須武將前導,而日期已迫,故臣敢以便宜,通于朔州府使朴希聖,使之馳來矣。」

○朴崇元爲承政院都承旨,知中樞府事尹又新爲告急使,司諫院司諫柳永慶爲招諭御史。

6月17日[编辑]

○乙巳,上在定州。

○上敎大臣曰:「昨日所言遼東咨文,急速製之,令通事齎去。李德馨雖已到遼東,使譯官到遼東,傳給李德馨。且李𥕏卽刻送于義州,兵馬糧餉一應雜物,預先措置,使不煩擾。」

○請援使李德聲馳啓曰:「臣受命之後,緣一路夫馬幾盡逃散,艱難得行,今日巳時,始到義州。適廣寧遊擊史儒,督戰參將戴朝弁,領兵一千渡江,臣令譯官洪秀彦告曰:『賊到城下,已七八日。今若徐行,則將到十餘日之外,不但孤城甚危,且賊之行兵,例以戍日來,二十二日又是戍日,必須及二十日前,可得赴救。』答曰:『二十日當及到彼處。』天將號令嚴明,雖一草一粒,不許士卒濫取侵擾,我軍萬無所虞,而一路繼餉,似甚可慮。」

○禮曹判書尹根壽,參判柳根馳啓曰:「本月十五日,天朝兵馬,自早朝渡江,未時畢到。督戰參將戴朝弁,先鋒遊擊史需所率軍一千二十九名,馬一千九十三匹,手下執旗、千摠、把摠竝十員,答應以下,又有員數。臣等行禮後,請馳援當及戍日,則答曰:『若然,俺當趁二十日,及到平壤。』云。」

6月18日[编辑]

○丙午,早朝,上發自定州,過郭山,到宣川。郭山郡守李慶濬請從,上敎曰:「郭山郡守李慶濬,當隨駕而行,遞差,其代以宣傳官高曦爲之。」時道路傳言,賊必追及。大駕後,已列邑一空,亂民焚搶倉廠,高曦力辭其任,至於出涕,朝廷不許。 ○都元帥金命元馳啓曰:「天兵一千,已爲渡江,而前面各官,盡爲空虛,倉穀散失,軍卒逃匿,決無接應之路。今雖與李潤德等,移文知會,而亦無使喚之人。臣本庸劣,自甘萬死而已。至於李鎰、李薲,未聞所在,傳檄催促,使之嚮導天兵矣。」命元自少有制閫之望,惟其與物無忤,弛緩玩揭,而實無御衆之才。倉卒之際,起復授節。當是時也,雖古之良將,難可責效。大賊逼江,萬事瓦裂,自漢江、臨津、大同江到處敗遁。李鎰度敗之餘,精神耗喪,李薲尤以子怯之才,臨津之敗,實由此人之乘船先遁,其無去處,何足怪哉!監司宋言愼以一道之主,自初失魂,不能措一事。及出箕城,深向熙川家屬所往之地,了無形影。而命元之啓,只擧鎰等爲言,其迂闊甚矣。 ○寅城府院君鄭澈,豐原府院君柳成龍,大司諫鄭崑壽,持平辛慶晋請對。上召問曰:「卿等有何言?」澈、成龍曰:「國事至此,無非臣等之罪,言之無及。」上曰:「天兵將近,接濟無策,何以處之?」成龍曰:「列邑空虛,所在焚怯,此實痛駭。」言訖而退。初澈與成龍相議曰:『今之事勢,惟有渡遼而已。世子付廟社之托,而只受監國之命,萬一大駕渡遼之後,音問不通,則其間事勢,非早定大位,則不可也。吾等可與兩司入啓』而請對之後,不發一言而退,宜乎!國事之至於此也! ○遼東遊擊史儒,原任參將郭夢徵,領一千騎,到林畔館,上以袞龍袍翼善冠,相會再拜訖,上曰:「不穀,守國無狀,致有今日之禍,至勤天朝大人之行,不勝惶恐。」史、郭兩將曰:「不能早救平壤,是可爲恨。祖摠兵到義州,俺等當還,與祖爺講定。貴國何以爲計?」上曰:「一國存亡,係大人進退,所指揮願謹領受。」時,群臣或言,天兵進:「與都元帥合勢爲可。」或言:「當聽分付。」語言紛譁,郭夢徵曰:「貴國君臣,有同聚訟,極無禮也。」上揮止之。史儒領兵還向義州。

○大駕,夕次宣川。遼東巡按御史李時孶,遣指揮宋國臣齎咨來,其咨有曰:「爾國謀爲不軌。」又曰:「八道觀察使,何無一言之及於賊?八道郡縣,何無一人之倡大義?何日陷某道,何日陷某州,某人死於賊,某人附於賊,賊將幾人,軍幾萬?」天朝自有開山大砲、大將軍砲、神火鏢鎗,猛將精兵,霧列雲馳,倭兵百萬,不足數也。況文武智略之士,足以灼見奸謀,逆節凶萌,雖有蘇、張、鞅、睢之徒,復生於世,安得窺天朝淺深乎?「上覽咨悚然曰:」此蓋疑我與賊同謀,而爲此恐動之言,以試其對也。「先是,中朝福建行商許儀後等,潛報上國云:」朝鮮貢驢於日本,與日本連謀,將犯上國,朝鮮爲之先鋒。「中朝頗疑之,及本國敗報至中國,中朝論議洶洶,許閣老國獨揚言曰:」吾嘗奉使朝鮮,習知情形,朝鮮禮義之邦,決不如是。「及本國請兵奏至,遼左之人傳言:」朝鮮,實與倭奴同叛,佯爲假王,嚮導而來。「時有宋國臣者,前隨天使王敬民,來見主上面目,至是,國臣自言:」我曾以天使頭目,到朝鮮,嘗見其國王,我今往見,必嘗識認。「中朝依其言,托以傳咨,委來探審。國臣,旣見主上,出謂譯官曰:」巡按以我曾從天使,來見國王面目,故使之來審眞僞耳,今咨中所言,皆假設之辭,勿訝也。「

○巡檢使韓應寅馳啓曰:「十四日申時,賊從王城灘綾羅島而渡,將卒一時潰散。王城助防將朴錫命,守灘將吳應鼎等潰還,馬灘守灘將金應瑞退遁,朴錫命等赴到慈山。平壤旣已被圍,坐守江灘,更所無爲。欲召集散亡將,出向直路矣。」

○禮曹判書尹根壽,弘文館副應敎沈喜壽馳啓曰:「臣等十七日曉渡江,往見祖摠兵,告倭賊已渡大同江,摠兵曰:『今明日,軍馬當渡江,只備糧草以待。』云。」

6月19日[编辑]

○丁未,早朝,上發宣川,次車輦館。

○平壤旣陷,是日左議政尹斗壽奔赴行在,啓曰:「臣不能死守平壤,致有今日,願伏軍律。」答曰:「國勢已去,卿何發此言?」斗壽知事已去,遂使城中老少先出,繼令軍器物件,皆沈于池。其從事官金信尤謂斗壽曰:「乘舡向安岳,身可無事。」斗壽笑曰:「公可自去。」遂追到于此。 ○宣川郡守李瑩,荒亂不能有爲,備邊司請以武臣宋康代之。

○禮曹判書尹根壽,參判柳根,弘文館副應敎沈喜壽等馳啓曰:「參將郭夢徵,遊擊王守官,昨夜又領五百軍馬,渡江。臣根壽,今朝請速馳赴援。」答曰:「當待祖爺之來。」云。

6月20日[编辑]

○戊申,早朝,上次龍川郡。

○右副承旨李𥕏馳啓曰:「臣十六日承命而出,十八日始到義州。參將郭夢微、王守官,領兵已到,臣令譯官告曰:『本月十三日,我軍乘夜斫營,斗壽在平壤時。其夕,賊益肆兇毒,平壤失守。寡君若苦天兵來救。』參將曰:『今若打糧,明當起身。』云。」

○尹斗壽啓曰:「大駕今日之行,專爲赴訴天朝來矣。今則賊勢似緩,先使義州府官,諭以不爲渡遼之意,使民心小定,然後進駐何如?愚民謂大駕便卽渡遼,所在潰散,將無以收拾,故敢啓。」上從之。

○調度使洪世恭馳啓曰:「廣寧遊擊王守官原任參將郭夢徵等,領兵五百六名,馬七百七十九匹,本月十七日越江,副摠兵祖承訓,領軍一千三百十九名,馬一千五百二十九匹,昨日繼到。前日戴參將等,號令嚴明,軍無擾害矣。後來之將,紀律不嚴,且令軍馬,攔入民家,人民駭散,城中一空。」

6月21日[编辑]

○己酉,上在龍川。

○慶尙道觀察使金睟,全羅道觀察使李洸,忠淸道觀察使尹先覺等馳啓曰:「臣等率騎步及六萬餘人,以本月初三日,陣于水原,欲由陽川北浦濟師矣。腹背挾攻之策,請自朝廷急速指揮。睟等之來也,行軍無律,首尾不相應。先鋒白光彦、李之詩斬賊之樵汲者十餘級,益輕賊有驕色。睟旣累敗,手下無軍,勢孤氣挫,洸本庸怯,不知所以策應,請命於朝廷,以爲進退之計。 ○領議政崔興源馳啓曰:「臣等侍衛東宮,十四日宿雲山,十五日宿開平,今向熙川。侍講院官員,令該曹差送。社稷參奉,落後不來,亦爲差送。先是,上在博川,世子在寧邊,遣輔德趙挻問安。上封一書以授之,乃與世子永訣之辭也。辭意悲慘,聞者莫不痛哭。挺還到寧邊,世子已向魚川,其間相距幾半日程,而挺旣不復命,又不傳封書,托言尋母,徑往江原道。以此侍講院闕員。初上之出京都也,不但士庶皆言國勢必不復振,有識縉紳輩,亦以爲終必滅亡,朝臣扈從者,百無一二。人心已去,不可盡責,而修撰任蒙正,先一日避匿,正言鄭士信纔到盤松亭而走。持平南瑾到延曙而走,其餘郞署、百司小官,任意散去。及駕到平壤,大司成任國老托言母病,上疏不待命而去,戶曹佐郞許筬囑其所親厚者,求爲召募官,留在家屬所在之地,了無所爲,翰林趙存世、金善餘,注書任就正、朴鼎賢,誘脅宣傳官成佑吉未到安州而走,獻納李廷臣在平壤,上疏乞覲,不得請而走,判書韓準托稱落傷,亡至陽德,揚言大駕已渡遼邊,事無可爲。巡察使洪汝諄,兵曹佐郞金義元,自北道將赴行在所,聞準言,一時痛哭而散,持平李慶祺奉命括軍,仍亡去,承旨閔濬,參判尹又新,自定州散去。是時扈從,通文武不滿數十人,從世子者,亦不滿十餘人云。 ○時,東萊旣陷,賊長驅直進,所向無前,大駕旣入西路,黃海以南,至于東萊,惟聞敗報,絶無他信。慶尙右水使元均,與全羅左水使李舜臣,約會閑山島。時舜臣以戰船八十艘,乃於是年五月初六日,進至玉浦前洋,有賊船三十餘艘,四面圍帳,竪立長竿,亂懸紅白旗,餘賊登陸,焚怯閭家。賊見舟師,促櫓出陣,與我軍相遇於洋中,我軍焚賊船二十六艘。約以明日更擧大戰,聞大駕西幸,諸將不到,仍爲相聚痛哭,乃於初九日,各還本鎭。二十九日,舜臣、元均再會於露梁,遇賊一船焚之,俄見海邊一山,有賊百餘長蛇而陣,其下有戰船十二艘,緣崖列泊。時早潮已退水淺,大舟不得進。舜臣曰:「我佯退,賊必乘船追我,引出洋中,巨艦合擊,蔑不勝矣。」回船未一里,賊果乘船追之。我軍令龜船突進,先放大小銃筒,盡燒其船,餘賊遠望頓足叫呼。方戰鐵丸中舜臣左肩。初二日到唐浦,賊船二十艘,列泊江岸,中有一大船,上設層樓,外垂紅羅帳,賊酋着金冠錦衣,手執金扇,指揮諸賊。中衛將權俊,回船促櫓,直衝其下,撞破其船,仰射賊酋,應弦而倒。初四日進至唐浦前洋,全羅右水使李億祺,領戰船二十五艘來會,諸將無不增氣。初五日出外洋,聞賊船移泊於固城唐項浦中洋,舜臣先遣三船,往探形勢,纔出海口,卽放砲告變。諸軍一時促櫓,首尾連亘,魚貫而進,至召所江,賊船二十六艘,擺列江岸,中有一大船,上設三層板閣,後垂黑綃帳,前竪靑蓋,帳內諸賊,擺列侍立。諸軍初一交戰,佯敗而退,層閣大船,懸帆先出。諸軍挾擊,賊酋中箭而死。諸軍乘勝縱火,焚賊船一百餘艘,斬賊首二百一十餘級,溺水死者不記其數。初六日,追餘賊於外洋,又焚一船,初九日,諸軍罷兵還鎭。七月初六日,舜臣與億祺會于露梁,元均修緝破船七艘,先來留泊。聞賊船七十餘艘,自永登浦,移泊於見乃梁。初八日,舟師至中洋,賊見我軍盛,促櫓而歸,諸軍追至,則賊船七十餘艘,列陣於內洋,地勢狹窄,且多險嶼,難以行船。我軍進退誘引,賊果悉衆追之,引出于閑山前洋。我軍擺列爲鶴翼陣,揮旗鼓譟,一時齊進,連放大小銃筒,先破賊船三艘,賊氣挫少却,諸將軍吏,呼踴躍。乘銳崩之,箭丸交發,焚賊船六十三艘,餘賊四百餘名,棄船登陸而走。初十日,至安骨浦,賊船四十艘,列泊洋中。其中一船,上建三層大屋,二船建二層屋,其餘諸船,鱗次結陣,其地狹窄。我軍再三誘引,賊懼不敢出,我軍出入搏戰,幾盡燒之。是役也,三陣所斬二百五十餘級,溺水死者,不記其數,餘賊乘夜而遁。舜臣等遣其軍官李冲,馳啓獻級,行朝上下,無不踴躍稱慶。冲之來也,上問以嶺南之事,對曰,聞監司金睟在咸陽云,而聲問不通。賊由直路而上,故左右道分爲兩界,號令不通云。 ○先是,上在平壤,聞天朝將出兵來救,中朝諸將,相繼渡工,命柳成龍先往中路,接待天將,且以大駕從後繼到之意,告于天將。成龍受命先去平壤,大駕繼發,成龍不能疾馳,乃於中路,與大駕會,隨駕入義州。上旣次義州,因命成龍,還向東路,因前所命,接待大將。且命曰:「不獨爲應接一事,凡唐兵饋餉策應調度之事,亦皆察爲。」回啓曰:「臣則當如上敎,但一路無可使之人。」

○以柳根爲左承旨,趙挺爲世子侍講院輔德,吳億齡爲弘文館直提學。李有中爲掌令兼弼善,金信元爲成均館司成,尹泂爲司諫院正言兼司書,李元翼爲平安道觀察使。

6月22日[编辑]

○庚戌,上發龍川,次義州,御于牧使衙舍。時,州人聞平壤被圍,洶洶危懼,及天兵渡江,入城搶掠,人民皆避入山谷,城中空虛。牧使黃璡,判官權晫,親率官人及衙婢數人,以供御廚,從官散處城內空家。芻薪不繼,雖爲行在,閴然若空城矣。

○上問大臣曰:「天將旣退,而賊兵漸逼,則事必危急,赴遼之意,預言於天將,何如?」大臣以爲:「若預言,則不無中間阻搪之事,可臨時處之。」上曰:「若欲臨時處之,則恐有危迫,不及渡江之患。」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受命守平壤,不能固守,固不敢言功矣。其中夜斫力戰及戰死者,似當論賞。」上從之。且命別賞金珍。

6月23日[编辑]

○辛亥,傳曰:「渡遼雖未可遽爲,凡事十分預備。」禮曹判書尹根壽,極言渡遼之狼狽,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亦極言其不可,曰:「有北道,有下三道,有江邊,周行則恐或有可爲之事。」遂相與涕泣失聲。因傳曰:「泊在彼岸之船,言于天將,使分半泊此岸,卜駄馬令本官措置,扈衛兵馬,令隣邑抄發侍衛。」蓋是時,天將慮我國人避亂者,任意渡江,盡泊江船于彼岸,故有是敎也。

○都元帥金命元馳啓曰:「臣來到定州後,無可體探之人,賊之去來,全未聞知,昨日使軍官等體探,則在後賊聲,邈不聞知,而平壤之賊,姑無出沒之跡。」

○金命元馳啓曰:「兵使李薲中暑未蘇,更無他將,以臣從事官判官尹安性代送矣。李鎰、李薦、金億秋、朴錫命等,皆未來赴,而鎰則不知去處。此人等俱受國恩,非小官之比,而每戰不利,則不爲直向行在,皆由僻徑,常有避亂之計,揆以臣子職分,尤爲痛心。」

6月24日[编辑]

○壬子,上曰:「或赴遼,或赴他處,不可徒爲議論,急速處置,俾無臨時蒼黃之弊。」大臣以爲:「當初赴遼之計,不知出於何處。自聞此議,臣民驚駭,赴訴無地,其爲悶迫,有甚於遭亂之初,遑遑不定。今雖倭賊迫近,而下三道皆爲完全,江原、咸鏡亦不被兵,殿下以許多臣民付之何處,而强爲匹夫之行乎?且上國之許待與否,亦不可料,一行之際,妃嬪亦不得落後,則遼人率多無識,服色旣殊,語音頓異,笑侮無禮,其何以止之?雖得達遼,土風飮食,其何以堪處?思之至此,不覺流涕。赴遼之議,臣等決不可更議。且天兵雖多來,我國不可無嚮導之軍,此軍聚集亦急。本州土兵,幾一千名,今雖潰散,若以科擧召集,此特一朝之事也。兵曹明日欲爲試射,自上姑留於此,更聞賊勢,由水上以行到碧潼,留若箇日,又向江界觀勢,又由薛罕嶺,到咸興爲便。」答曰:「知道。」

○參將郭夢徵齎皇賜銀二萬兩來,上出迎于西門外,到龍灣館行禮。上曰:「皇恩罔極。」夢徵曰:「皇帝恐其不能速達,送俺來也。」於是,相揖而就坐,乃出銀鞘,因請數之。上曰:「受皇賜,何敢數也?恐傷事體。」夢徵曰:「朝廷法度至嚴,不可不數。」强數之。夢徵曰:「若賊兵西向,則我軍當進擊。我軍之整齊,貴國亦已見之矣。糧料備而待之,則我軍當進擊。」上曰:「弊邦不成模樣,今日之事,惟思上國之保護。」夢徵曰:「夾江天兵無數來住,若聞賊聲,進擊不難。但未知國王又將向何處?」上曰:「來此,專爲天兵。若蒙天佑,天兵勦滅兇賊,予將何之?事迫然後,當決去留,予亦未知定向何處。」禮畢,辭去,因起立,請留宿,不許。上曰:「生靈將盡,請速發兵。」

○傳曰:「銀一錠幾兩,察而啓之。隨駕宰相及侍從,各一錠,其下朝官宣傳官及內官及禁軍二人,各一錠賜給。軍士及公私賤雜類一人,各五兩賜給,其餘分置於水上鎭堡,譯官及內人、陪行下人,亦爲分給。」大臣啓曰:「銀兩之頒給,至於臣等,至爲未安。姑留置,以賞戰士。南兵若成功,亦頒給可也。」答曰:「扈從之人,雖給之,亦有餘矣。」

○李誠中爲戶曹判書。

6月25日[编辑]

○癸丑,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等前言不可過江,則自上問以他可往處矣。義州乃一隅之地,龜城、朔州又有一路,賊鋒若由此處,則恐爲所圍。如昌城之地,進駐爲當。」答曰:「然則幾時去乎?由何處去?」回啓曰:「不得已哨探,然後去之可也。大駕旣去之後,恐人民又爲渙散,去時須言于天將,然後去之爲當。」上曰:「予雖往某處,禮曹判書尹根壽豊原府院君柳成龍不離於此。賊若西向,告急於天將。」成龍曰:「天將若來,則本州倉穀,可支萬軍一月糧。臣之所急者,史遊擊、祖揔兵進兵時,我國當有定將嚮導之事。其將官及軍士措置事,請令備邊司議處。」上從之。

○定州判官金毅一,盜出官穀,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杖殺之。觀察使李元翼馳啓:「本州一境空虛,官屬不滿數十,請姑革判官。」從之。

○以沈友勝爲戶曹正郞,朴東亮爲兵曹佐郞。

6月26日[编辑]

○甲寅,上問大臣曰:「來此全爲赴遼,旣以赴遼爲不可,則水上亦爲極危。航海何如?密議以啓。」尹斗壽等曰:「賊在平壤,若由海路,則恐爲賊遏。令黃海監司,哨探海路來報,然後決之,何如?若賊迫,則可避昌城。」答曰:「然則似遲,雖終不行,有備而待,可也。今可措置船隻。」

○前平安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言愼平壤失守之後,不知去處,朝廷已遞,而不知其遞差,如是狀啓。十四日,賊渡王城灘,都巡察使李元翼,防禦使李薲,自灘散去。城中擾亂之際,大將謂臣曰:『城中老弱,不可盡爲魚肉,可開門稍去。』臣不覺其弊之至於大潰,使出老弱,而壯者則不許出送。移時下人來報云:『左相亦已出城,乘船下歸云。』路中,只見都元帥金命元等,乘馬出去,而未及接談。還門上,則兵使、庶尹已出去,只有判官,而城上已無一人。城中已大亂,眼前下人稍稍亡去,無一人在側。夜三更,以匹馬一奴,艱出普通門。臣母先在寧邊地,臣馳到寧邊,又於是日,寧邊人民作亂,人吏盡散。入熙川,抄精兵四十餘人而來,中路盡逃,到雲山則倉穀已盡分給,郡守則先自竄匿矣。臣負罪,進退狼狽,而以地方官員,久離未安,欲直進行在。「尹斗壽啓曰:」臣由陸路以來,而宋言愼以臣爲乘舟而去云,未知其故也。「答曰:」知道。「

○兩司啓曰:「平壤失守之後,爲方伯者,所當奔赴行在,而前觀察使宋言愼,自潰散之初,迤向山邑,惟恐不深,有若軍卒之逃遁者然,罔念君父之艱關顚沛,經旬之後,乃敢偃然多費辭說,以爲自護之狀,其忘君負國之罪大矣。請命拿鞫定罪。泰川縣監金虎秀,大駕經過時,不爲支供,亦請命拿鞫。」答曰:「此等人,不無其罪,此時不可如是。泰川金虎秀,如是爲之,則此邑棄之矣,尤不可爲矣。」

○尹斗壽請由宣川、郭山之海路,以達南方。答曰:「若去,則當由水路以往,今不更由宣川、郭山以往。自此州以往何如?往泊於忠淸、全羅道,則亦可以召募,以圖興復。其間必當有登陸以行處,不可自此以往乎?」又曰:「令近官守令,措置船隻及格軍。雖備而不爲,預備可也。」尹斗壽等曰:「更思之,則長山串近處,水路甚險,常時平安道船隻,每於長山串見破,大駕不可過此。由於龍川,急泊於安岳,登陸路,過海州,到牙山可也。一邊發遣宣傳官,召集水手。」答曰:「知道。如是爲之,爲不爲間,速爲措置。」

○州民稍集,以州人李希參爲義禁府都事。

○左議政尹斗壽等請設武科,收近官武士,乃賜田齊安等武科及第出身,武人會者甚衆,城中稍實。

○聞天朝見本國內附咨,將處本國於寬奠堡空廨,上遂爲久住義州之計。

○初我使黃允吉等往日本,秀吉貽書我國,使之整其軍馬,與日本合,直犯上國,我國擧義斥絶。卽於其年四月,因聖節使金應南之行,具由奏聞。中朝先因許儀後,亦聞倭謀,令我國要結暹羅、琉球等國,合兵征勦。我國又因冬至使李𥙿仁之行,再奏賊情曰:

倭奴兇悖之說,小邦雖未委虛的,事係上國,不得不以時申聞。故輒付陪臣,節次陳達,欽蒙皇上不外之眷,奬諭賞齎,前後稠沓,乃至責勉以勦賊之效。顧臣駑劣,無以稱副,感懼涕泣,不知所報。臣竊念,小邦與伊國,雖曰竝居東瀛之塹,茫無際畔,島嶼交錯,窟穴險遠,此乃天地所以區別醜種也。彼以舟楫爲家,寇抄爲業,颿風飄忽,往來無常。而小邦之人,則短於柁櫓,不習下洋,爲邊吏者,惟守備是圖。小邦世被皇眷,視同內服,而臣又遭際聖明,沐浴殊恩,區區願忠,固出常情。玆者幺麿小醜,敢生逆天之計,在天朝,曾不足以勤折箠之策,而臣子之憤痛,曷有其極?況以誣捏不測言,加之小邦,傳播遠近。臣與擧國臣民,扼腕切骨,無食息之暫忘。如賊之情,得其審,則必蹠穿奔達。如賊之動,在所遇,則必賈勇先登。臣將不命其承,況今重感恩諭,益當率勵。苟事力所可及,敢不殫竭愚慮,以仰酬萬一,而顧以賊遺父母之國乎?

至是,禮部以爲:『倭患剝膚,亟請援朝鮮,以樹藩籬,發軍餉以濟危急。「天子以爲:『朝鮮素效恭順,爲我屬國。有寇豈宜坐視?令遼東卽發精兵二枝應援。因發銀二萬兩,解赴彼國犒軍,大紅紵絲二表裏,慰勞國王,令其督率官兵,悉力截堵,如或勢力不支,不妨請兵策應,刻期殲賊,作我藩籬。」云云。

○金億秋爲安州牧使,尹安性爲肅川府使。

6月27日[编辑]

○乙卯,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昨見祖揔兵,摠兵曰:『上國與儞邦,唇齒之國,有急當相救,我豈遲緩?楊鎭守爲爾國兵亂,來住海州衛,以國王意問安,請兵則往救汝國,於事勢順。』臣曰:『我國已另差官,搬運糧料,當更湊出嚮導軍馬,今方圖集。』摠兵曰:『知道。』」傳曰:「楊揔兵處,問安請兵,道遠何以爲之?」

○請援使李德馨時爲大司憲。馳啓曰:「本月二十一日,臣到遼東:『今小邦君臣性命,都係天兵,乞卽矜悶,以保完小邦。』卽呈咨文,都司適不坐衙。答曰:『誠知國王事勢危道。何遽至此?卽當轉報上司,回報未來之前,事勢若急,則渡江避兵,自當任意。常時,視同一家到此寧有阻攔之理?』蓋許入遼事也。」

6月28日[编辑]

○丙辰,同知尹又新到定州,知事急,散去,至是,自水上,來入朝。

○有人,書于肅川府柱曰:

大駕不向江界,而向義州。

或云:「寧邊之人,恐賊向其地。欲使賊見書,而知上所在云。」雖未知何人,蓋亂民所爲也。

○都元帥金命元馳啓曰:「重興寺僧行思還俗,以柳中立爲名,慨然有欲入城探賊,旣還曰:『入普通門,倭人五六列坐,不問誰某。周視諸處,人家皆空,而外處雜人,多數聚會。倭將在上衙,爭受章標,己亦受出。因觀所爲,則諸將分寓於客舍上房、大同門庶尹衙、學堂等處,而毁長春院,改作軍營,大擧土木,以示久住之計,姑無西來之意。』來路逢永柔人,則言:『今入城中,偶聞人言,賊倭相謂曰,今年節晩,難以前進,當上京過歲,明年犯遼。』云。」朝廷,乃賞中立爲司果。

○慶尙右道招諭使金誠一馳啓曰:「臣罪當萬死,特蒙天地再生之恩,不唯不誅,又付以招諭之責,臣承命感激,仰天雪涕,誓不與此賊俱生。前月二十九日,自稷山南馳,本月初五日到公州,傳聞大駕西幸,北望痛哭,雖欲徒步扈從之列,萬死羈的之下,其道無由。臣義不忍退坐,竊欲張空拳,隨金睟致死陣前。而奉命招諭,不得擅便離任,血誠開喩,激以忠義,庶得蚍蜉蟻子之力,以致區區爲國之心,而忍死須臾苟完頑命矣。本道陷敗之餘,四散崩潰者,非但逃軍敗卒爲然,大小人民,擧入山林,鳥棲獸伏,雖反覆開諭,而無人應募。自近日高靈居前佐郞金沔,陜川居前掌令鄭仁弘,與其同志玄風前郡守郭𧺝,前佐郞朴惺,幼學權瀁等,召集鄕兵,從者頗衆。仁弘則精兵幾數百,槍軍近數千,推郡假將孫仁甲爲將,以爲捍禦之計,三嘉居訓鍊奉事尹鐸,前奉事盧欽,亦欲起兵相應。金沔則身自爲將,時方聚兵,而賊猝至,提兵出戰,賊奔敗而退,追奔十餘里,幾於大捷,伏兵猝發,我軍驚潰退北。巡察使令前縣令趙宗道爲召募官,頗能招集人民,收拾諸事。又有宜寧居故牧使郭越之子儒生郭再祐者,少習弓馬,家素饒富,聞變之後,盡散其財以募兵,手下壯士頗衆。最先起軍,入草溪空城,取兵仗軍糧,時有同縣居鄭大成者,聚徒作賊,陜川郡守田見龍,竝疑爲賊,飛報監兵使。監兵使乃下令,擒斬大成後,再祐之兵亦爲散去。都事金穎男,言其非賊,監司金睟不信田見龍之言,令臣招諭,臣卽下帖招之,後數日,來見臣于丹城縣。其人雖有膽勇,無深謀遠慮,且大言無當。聞奔潰守令邊將,則必欲斬頭,至向監兵使,多發不遜之語,謗言沸騰,以爲狂賊。而當此危急之時,如此之人,駕御用之,不無其益,卽送于同縣,突擊將稱號,使之擊倭。則着其父赴京時皇帝所賜紅綃帖裏,時方率壯士,橫行于縣境及洛江上,見倭則不問衆寡,必馳馬突擊,賊多中箭,見輒退走,不敢相抗。被擄者來言,賊以爲:『此地有紅衣將軍,宜謹避之』云。故宜寧一縣之民,賴而少安。臣雖疑其狂率,而策勵奬諭,俾效其力,徐觀其所爲。再祐於四月二十四日,起兵討賊。金千鎰等後推以倡義使爲名,而最先起兵者,實再祐也,賊之不敢越鼎巖而向湖南,乃再祐之功也。再祐憤金睟之不戰而漸退,於初起兵時,移檄金睟,數睟之罪,將斬睟,睟旆甚至於馳啓而辨之,言再祐之事,有若逆賊,備邊司諸人,亦不知再祐之心事,而疑之。再祐亦恐因此得罪,而終不伸志,乃遣其所親赴義州上疏,盡擧之言,而爲疏辭,以爲無父無君,不忠不孝,喜敗迎賊。又以失金貫子而走,無頭屍之鬼,辱睟,睟乃守城以避之,使金成一開諭。非誠一之力止,則睟幾乎不免矣。睟山陰縣,聞再祐之先鋒已迫,逃向咸陽之時,則至於倒騎馬以走,二道之人,莫不笑其怯於倭。又拘於再祐,睟之不信田見龍之言,以無是埋,而今誠一之馳啓,以爲金睟亦不信田見龍之言云,以好言爲啓,而交解之耶?晋州居儒生三百餘人,又相通文,謀起兵禦賊。雖未知厥終如何,國家所恃者,人心也。人心如此,蟣蝨小臣,日夜祝天。但生變之初,道內兵、水使、防禦使、助防將等,搬移各官軍器,聚於戰所,奔潰之時,或投諸水火,或棄中路,故兵器一空。倉穀,則守令等,賊未至前,先自恇怯,自焚倉庫,或任民偸食,故軍糧一空,義兵雖起,兵糧俱乏,人無固志,一聞賊變,隨聚隨散。百爾思之,萬無兵糧調出之路,極爲痛悶。賊倭則大賊向京城後,餘賊或百餘人,或五六十人結隊,處處充斥。星州據城之賊,只四五十人,而我兵不敢窺其窟穴,賊自稱牧判官,分給官穀,民皆服從。洛江往來賊艘,或百餘隻,或數十隻,蔽江上下,絡繹不絶,皆是輸運刦物之船也。又一起大賊,由左道慶州、永川、新寧、義興、軍威、義城、安東,到處陷沒,莫敢當鋒,而左右道路絶,今未知指向何處。右道來犯之賊一起,則搶掠金海、昌原、右兵營、漆原等地,作爲巢穴,又一起出沒沿海諸島,列鎭堡諸將等,望之恇怯,爭相逃命出陸,海中屯戍一空。右水營則水使虞候,自焚其營,虞候則不知去處,水使則只騎一船,時寓泗川海浦,格軍數十名外,無一軍卒。臣見固城雖陷,而賊已還去,軍糧亦在,若水使入城據守,則潰散人民,必爭安集,再度通文于水使,水使去十九日,計欲入守,泊船于縣境,而前賊百餘人率叛民,再來據城,不果入。今聞水使,因宣傳官元㙉傳命,與全羅道水使,再爲約束,近將打破倭艘。臣之妄意,小小寇賊,攻破其船,俾無歸路,則或飢死窮山,或爲邊將所殲,誠爲良策。此賊則雄據京城,充滿數道,若破空船,則無損於賊,而只益其死心,久留國中,貽害生靈。巨濟縣令金俊民也。,則城守最堅,有效死勿去之志,一島倚以自固。巡察使金睟也。以勤王,招去縣令纔出陸,而軍民潰散,倭奴滿城。南海則介在湖南之境,賊時未現形,縣令奇孝謹,報全羅左水使李舜臣,以爲:『同縣迫近其營,賊若得此,因糧久駐,必將侵犯湖南。』故乘縣令下海,令其軍官,悉焚倉庫,縣民及彌助項、平山浦疊入之軍,盡爲潰去。縣令還官,則只餘空城,不得已收麥爲糧,收散卒,艱難城守,賊來則必先潰散。鎭海、固城,則前日破船登陸之賊四十餘人,縣境現形,鎭海縣監先遁。固城縣令金絢則到任七年,刑罰太酷,久失民心,而鎭海賊入之後,叛民四起,欲殺縣令。縣令知機,設伏僞遁,叛民爭先入城,偸取官庫,設伏掩擊,擒斬五十餘人。因此民益怨叛,縣令則與水使,一時下海,時賊已入城,四散焚蕩,故縣令遁去。咸安郡守柳崇仁,則長在赴戰處,民散城空幾一朔,而賊尙未入,本月中,巡察使始令郡守,還守其官。十四日,賊入閭閻焚蕩,郡守招集散亡百餘人,連日擊之,賊頗退散,巡察使以勤王招去,賊已遍滿郡中。草溪、陜川郡,則郡守或誅或遞,巡察使以崔夢星、孫仁甲爲草溪、陜川假將,陸續馳報云:『今月十六日,倭船二百餘隻,蔽江而上草溪地,登陸作賊,人民奔竄,崔夢星則棄郡入山。十八九日,連次來犯陜川境。』而兵使時在居昌,麾下軍卒盡逃無一名,應援無策。賊若陜川,則內地保存四五邑,將相次陷沒。大槪本道巡察使上京,兵使無軍,水使失營,所餘之邑,只有居昌、安陰、咸陽、山陰、丹城、晋州、泗川、昆陽、河東、陜川、三嘉十餘官,而人民擧入深山,只存空城,雖有守令與假將,號令不行,調兵應援無策,不日盡爲賊藪,其爲哀痛切迫之狀,不可忍言。臣竊觀晋州爲南方巨鎭,正當兩道要衝,若失此守,則非但一帶保存諸邑,土崩瓦解,莫保朝夕,賊必將侵犯湖南。湖南今以勤王,道內一空,若又被兵,則尤極寒心。正猶睢陽一郡,爲江淮保障,此今日必守之地也。州精兵,已赴監兵使,皆已潰入山林,其餘城守者千餘人,牙兵能射僅六七十名。臣留駐本州,督令措置,欲令堅守此州,爲捍蔽湖南及內地計。而牧使李儆得項腫逾月,命在頃刻,巡察使不知實痛,又已請罷,只有判官一人,守城無將。臣以便宜,收合棄鎭守令邊將等,許令立功自效,加德僉使田應麟,固城縣令金絢,已爲自現。應麟則率其軍官,同郭再祐,鼎津把截,絢則本州守城將差定。又權管朱大淸等來現,使之與判官城守。且兵、水使敗亡之後,麾下無一名軍卒,城守之卒,督令起送。而烏合之軍,出城則盡散,無益彼此。故臣具由通關,本州現存殘卒,則專委守城,庶令捍蔽湖南及此地之邑。臣又念,欲保此州,則必擊犯近之賊,然後可張兵勢,以昆陽郡守爲中衛將,泗川縣監及州判官爲左右突擊將,率精兵三百,擊倭于咸安郡。不幸連日下雨,不得接戰,而賊望見大軍之至,卽爲退散。旋聞賊倭百餘人,又犯固城,去本州及泗川至近,不得已回軍合擊,而賊率叛民,雄據縣城,多放鐵丸,又令叛民亂射,官軍不得近。道內無監司,凡賊變,臣當啓聞。臣在道,目擊列城陷沒之由,諸將取敗之狀,談者皆言軍不用令,臨敵潰散,將帥束手無策。以臣所見,則左水使朴泓不發一矢,首先棄城,左兵使李珏,繼遁東萊,右兵使曹大坤年老恇怯,終始退縮,右水使元均焚營下海,只保一船。兵、水使爲一道主將,所爲如此,其下將卒,安得不逃且散哉?梁山假將密陽府使朴晋,焚倉庫兵器而遁其時,慶尙右道防禦使趙俊,從事官李睟光言:」朴晋以密陽府使,聞賊之大至,若守城,則必不得出,故於爲遁去之計,托稱黃山棧路禦賊,領兵出城,因以遁去。「嶺南之人,專恃密陽之捍蔽,密陽旣爲自潰,賊無所得而長驅。雖其時賊之大勢陷天,而其長驅之勢,則實朴晋之致也。晋恐巡察使之行軍令,不敢卽現於巡察使,巡察使以勤王行到忠淸道,晋使其所親,通情於巡察使,知其必不行軍令,然後始爲之現。巡察使亦實無意於施罰,而跪晋於庭下,暫爲誚責之言,而卽釋之。蓋巡察使與晋相切,雖於所率管下諸人所見處,不得已略示直責之言而已,曾馳啓之言,則以晋爲有功。故朝廷不知曲折,非但不罪,又從而賞之,至於超陞堂上爲兵使。跪庭下之翌日,除兵使之官敎來到,晋辭於巡察使,還下嶺南。而人無言之者,惟誠一批言爲直切耳。天朝諸將之征倭者,以方張之倭爲已退,暪奏天子,我國之人皆以爲欺暪。我國小國也,耳目宜無所不及,而亦有如是者,以是言之,古人邊功,亦或有如計之虛事也耶!晋閑雅如儒士,器局狹少,無禦衆之才。聞賊陷東萊,出陣于鵲院,以禦黃山之棧,方戰之時,李珏在化縣先遁,賊將繞出晋後,晋知不可爲,馳還密陽,先焚倉庫、軍器,出母與妻,身率手下將兵數十,草行露宿,隨賊去處出沒,應援節續,飛報賊勢。本道,初聞晋之棄密陽,咸以爲,」年少武夫,受國厚恩,臨急棄城,罪可誅也。「旣出之後,一日不安居,一日不解甲,東西馳驅,冒刃突鬪賊,旣遍一道,列郡諸將,無一人在官,唯晋如是,人之從嶺南來者,盛稱其功,前後狀啓,皆由晋報而俱啓賊情,朝廷無不嘉奬。上引見諸臣,諸臣皆曰:」觀晋所爲,已斷死生,必死於賊。「上愍然改容:」晋若死,則非義士也。嶺南無晋,則國家亦不得保,晋其可爲小節,而忘國之大計乎?不如隨賊進退可也。何可以其身膏草野哉?「其一時倚重如此。方晋之自鵲院敗歸也,道飢與手下諸人馳入民家,則彦陽士人三人,方大供具以迎倭,?嵰晋等來,恐懼失措。晉手斬其士人,其一,蓋前日以學行啓聞,累參銓曺之擬者也。自後,晋遇士人,則必戲曰:」以學行稱者,臨急乃如是,吾見其學也。「及金誠一爲招諭使,專管一道官兵,禁晋不得節制,移文責之。晋回報曰:」年少武夫,不識事體,但伏見除本職官敎,則曰爲慶尙道兵馬節度使云,本道兵馬,卑職節制乎?招諭使節制乎?須先講定此事,然後事有歸一。「誠一怒之。及郭再祐起兵,欲攻金睟,晋時以兵使在左道,移文睟及再祐曰:」狂生失性,有此不軌之言,皆非實事。若果如此,則兵使雖庸劣,當遣軍官十餘,結縛再祐,生致麾下,願巡相勿慮也。「以此本道士人,多不悅,毁短者衆。然其中識者,皆以爲:」嶺南無晋,終爲賊藪。「若曰量少無禦衆之才,則可,至以終始一切之功,盡謂之虛妄,則不可。海中列邑,望見賊艘,一時奔潰出陸,將帥以走爲上策,守令以城爲死地,一道皆然,以致賊兵不血刃,勢如破竹,數十日間,已入京師,自古陷人國都之易,未有如今日者。軍法若嚴,敗軍者必死,逗遛者必死,棄城者必死,變生之後,爲將者又能行法,犯罪者卽斬,則人知退必見誅,豈至如今日之奔潰乎?不罪將帥、守令,而罪軍之逋亡,抑末矣。臣今以聖旨,招諭散亡,使之還集,則父老儒生有識者,皆曰:『民亦終知必死,皆思自奮,而道內無將帥,我輩雖出,尙安所依賴而成功?』云,臣亦無以爲答。且近來賦役煩重,民不聊生,刑罰又從而大酷,軍民怨氣滿腹,無路可訴,其心離散已久。

聞倭國無征戍徭役,心已樂之,倭賊又出令民間以諭之,愚民皆信其言,以爲降則必生,戰則必死。故沿海頑民,皆剃髮易眼而從之,處處作賊者,倭奴無幾,半是叛民,極可寒心。頃者,哀痛之敎下,聞者莫不隕涕,人心易感可知。今若下寬大之令,事定後,輕徭薄賦,緩刑弛獄,減進貢蠲逋負,除一族之法,重績帥之律,一應爲軍民害者,皆許蠲免,知國家改絃易轍,與民更始之意,則民心庶幾感悅。民心旣悅,則天意可回,賊雖猖獗,取滅不遠矣。」

○慶尙右道都巡察使金睟馳啓曰:「倭賊之猖獗,雖由於士卒奔潰,實由大小諸將,惜死退避之故。右道兵使曹大坤,當金海陷城之時,在近不爲馳援,使雄城大府一朝見陷。自此以後,軍卒無所恃,幾盡逃散零賊,亦不得措捕,人心日益憤惋,斯速擇遣威望素著之人,以代其任。」此狀啓言,賊之猖獗,實由大小諸將惜死退避之故,其說誠然矣。都巡察使,獨非大將乎哉? ○金睟馳啓曰:「水營助羅浦、知世浦、栗浦、永登浦云鎭,已爲空虛,巨濟縣令金俊民,獨守孤城,以死爲期。俊民,於癸未北道之戰,數日程徒步入戰,而勇冠三軍云。元均則以俊民不趁赴於舟師,以俊民爲奸誤矣。水使元均以舟師大將,率諸將避于內地,使其虞候禹應辰,焚燒官庫,二百年所儲之物,一朝敗亡。助羅浦萬戶朴鵬,不知去處,草溪郡守李惟儉、宜寧縣監吳應昌,以敗軍將已爲梟示,土賊乘虛,偸取官穀。熊川縣監許鎰,賊未犯境,先自逃走,星州牧使李德悅,賊據州城,不離州境,而判官高晛,以年少武夫,身先逃避,開寧縣監李希伋、善山府使丁景達、尙州牧使金澥、判官權吉、聞慶縣監申吉元,盡皆逃竄,賊之去留,一不馳報。左道列邑成敗,賊徒有無及監司李聖任到任與否,了莫聞知,使臣軍官,由山路潛往探來,則監司及新舊兵使、水使、防禦使、助防將等,不知去處。守令、諸將逃竄者,無以置法,從當密捕,依律定罪。星州史閣則猶存,而地坑移安史樻,盡出以焚,極爲慘痛。防禦使成應吉,亦棄本道方熾之賊,經到竹嶺,厥後無去處,殊無急難委寄之意。大槪左道,則自東萊、梁山、密陽、淸道、慶山、大丘、仁同,右道則善山尙州一路,已爲賊藪,自寧山、昌寧、玄風,以至右道星州、開寧、金山一路,亦爲賊藪,四散怯掠,道內世家大族,失其家業,喪其妻子者,莫不振腕痛心,以爲乘時進討之計矣。」

○金睟馳啓曰:「盈德縣令安璡,守城形止報狀持來人,登山夜行,二十日得到臣處。詳問左道成敗,則東海一帶,長鬐以上安東、靑松、眞寶、奉化、禮安、榮川、醴泉、豐基外,彦陽一路,蔚山、慶州、永川、新寧、義興、義城、軍威、比安,亦已焚蕩,賊徒橫行,牛輸馬載,連絡道路,監司、兵、水使、防禦使、助防將,亦不知所去處,各處守令,擧皆逃竄。右道則居昌、安陰、咸陽、山陰、丹城、河東、昆陽、泗川、晋州外,其餘皆經賊鋒,南海島,則雖未經賊,軍糧、軍器,全羅左水使此事金誠一書狀中亦有。左水使及李舜臣也。先自焚燒,已爲空城。星州之賊,其數不多,曹大坤專力措捕,來犯南邊之賊,水使元均率諸將,合力措捕。臣則雖無所率之軍,義不忍退守本道,只率軍官守令輩八十餘人,約與全羅監司李洸合勢,共向京師,馳到咸陽,伏見李洸所通聖敎,有云:『倭奴充斥近畿,不得已駐箚松都,號令四方,以期勦滅,卿其密通于慶尙右道,使之急急掃境來援。』臣伏讀聖諭,五內焚裂,不覺聲淚俱發。本月十八日,直到全州,今向振威矣。」

○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曹大坤馳啓曰:「五月二十三日,零賊入高靈縣楓谷里,朴景祿、金應謙、鄭尙禮、孫浩、李千齡、崔景立等,先射倭賊四五人,賊退走,訓鍊奉事洪傑,突入斬之。」金誠一爲兵使下去後,大坤欲交代卽還,誠一以爲:「令公雖還,無可爲,當在此,與我協力擊賊。」大坤不得還。大坤軍官守兵營者,聞賊爲逃還,謁於大坤,時誠一與大坤同坐,問之曰:「汝以武人,雖棄城而來,當斬一箇倭,而今空手而來,汝罪當斬。且斬汝者非汝之罪,乃汝將帥之罪也。」於大坤所見處斬之,大坤失色。後日倭賊猝至,大坤怖甚,請誠一曰:「倭賊大至,願令公上馬而馳。」誠一卽坐于繩床,略無畏色,使能射軍官八人進前獲賊,又令軍官斬賊一人,賊乃退。大坤受嶺南節度重任,乃敢將此馳啓,其欲爲功之計耶?抑亦免罪之計耶?如此而常保官爵,我國軍令可謂不行矣。諴一以通信使往日本,初還言:「倭賊必不來此。」則其智有所未及而然耶?同時使臣如黃允吉、許筬,或言其必來,或言其難保其不來,而誠一獨言其不來,誠可怪也。 ○慶尙道防禦使趙儆馳啓曰:「臣於本月初三日,戰於金山,逢刃致傷,從事官鄭訥及軍官等,移屬于都巡察使金睟,使之助戰矣。」

○全羅道節度使崔遠馳啓曰:「去四月二十八日,各陣諸將,一時發船,今五月初七日,逢賊船于玉浦前洋,光陽縣監金泳潭[魚泳潭]連放銃筒,發矢如雨,倭賊依岸登陸北走,焚其船四隻。其日酉時,又遇賊船于瓮唐淵逐之,賊登山北走,破其空船二艘矣。

○忠淸道觀察使兼巡察使尹先覺馳啓曰:「臣及兵使申翌,防禦使李沃分領勤王兵,今月二十二日,點閱于溫陽郡。依前上諭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洸、慶尙道都巡察使金睟,二十四日來到,二十六日行軍,連遭大雨,川渠漲溢,數萬兵馬,未易渡涉,二十八日始到振威地。本道軍兵二萬五千,而三度敗散之餘,收拾調發,僅得一萬五千。淸州以東郡邑,則賊路梗塞,不得出來,令其本官守令,自率防備,同至稷山,十三官軍,則令助防將李世灝、水使邊良俊,抄率埋伏,或合擊,以防賊兵入,只以右道兵爲勤王,其數八千餘名。臣已到畿甸,所當刻日渡江,以殲據城之賊,而水原之路,方被賊梗,不可不先除此賊,故與李洸、金睟,同議挾擊後,赴援京城。」

○尹先覺又馳啓曰:「臣五月初四日,自水原與全羅之兵分路,臣則由安山,李洸則由衿川,約會于陽川北浦,全羅道先鋒將白光彦,已於龍仁,與賊相對。臣行到水原府前,結陣留宿。初五日朝,使兵使申翌、防禦使李沃,各領兵馬進戰,臣及李洸、金睟,皆移陣於戰場十里許,以爲繼援之計,申翌、李沃飛報告急,臣抄出精銳二百,連續馳援,三衛合力搏戰,斬馘十餘級。而郭嶸之陣,爲賊所迫,奔遑出來,又一隊賊,自東邊逐來,奄迫申翌,連軍卒亦敢。臣方在陣中,上下尙未朝食,軍兵未及整齊,兩陣潰散之卒,土崩瓦解,奔過陣前,臣不勝驚愕,卽令軍官十餘人,揮劍擊斬六七人,而猶不能止。臣只與軍數人,獨立陣中,無可奈何,不得已退避賊鋒,行到葛院。金睟追到,臣與金睟到平澤縣,李沃乘昏隨至。臣等料理失當,致此潰敗,萬死無惜,所當席蒿行在以竢誅責,而乘勝之賊,若直下稷山之路,右道蕩覆可慮。臣與兵使申翌、防禦使李沃、助防將李世灝等,分屯近京之邑,欲招集散亡,以圖後擧矣。」

○金睟又馳啓曰:「臣還到忠淸道禮山縣,得見本道都事金穎男馳報:『金海府賊倭九百餘名,僞稱全羅監司,指向全州。』此必本道留賊,聞湖南大軍,已向京師,敢售兇謀,如是恐動也。嶺南一道,已無乾淨之地,倉穀亦失於陸賊之手,孑遺老弱,滿山餓死,接濟無路。且承急急來救之敎,只恃湖南完全,欲與合勢同行,而事竟至此,無可奈何。雖與尹先覺反覆商議,大衆一敗,難可復合,進退狼敗,罔知所措,不得已敬遵下書本意,倡率義兵指揮設伏矣。」

○上命贈白光彦、李之詩職,以死於戰也。

6月29日[编辑]

○丁巳,上在義州。傳于政院曰:「扈從宰臣朝官,未及受資者,堂上則陞嘉善,其下以次陞授,參下則陞六品。」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有病,辭待天將之任,答曰:「姑令左相尹斗壽也爲之,卿亦有某策,言于左相,同心協力措置。」

○上以本州所儲綿布,分給扈從上下人員。

○司諫院啓曰:「史官以記事爲職,故不離左右,言動必書,而注書任就正、朴鼎賢檢閱趙存世、金善餘,自安州相率以逃,致令記事之職闕。而不擧。此前古所無之事,其遺君父棄官事之罪,不可不重治,請竝命削去仕版。臨亂扈從,自是臣子職分之常。今者扈從之臣,別無可紀之功,而皆命陞秩,爵賞之濫,莫甚於此。竊恐將士之解體,未必非此擧啓之也。請亟還收陞秩之命。同知中樞府事尹又新,自定州落後,今始追到,乃以重加特施,亦極猥濫。請命改正。」答曰:「削去仕版事,依啓。餘不可改。」是時,凡啓辭兩司必合啓,而以持平辛慶晋,於趙存世爲相避,故雖兩司同議,而光庭獨啓之。

○兩司又啓宋言愼事。不允。

○時賊勢日熾,天朝深憂之。兵部尙書石星,密遣沈惟敬,假稱京營添住遊擊,托以探賊。實欲挺入賊營,與賊相見,賊講和。惟敬簡其騶從,疾馳渡江,言語張皇。是日館於義州,遣直提學吳億齡問安。惟敬謂億齡曰:「吾當親入倭中,以義責之曰:『朝鮮禮義之邦,本無罪過,汝何敢無名出兵,伐人之國,殺戮無辜之生靈?』賊若不聽,則又將曰:『朝鮮,中國唇齒之國,汝若不爲退兵,非但盡出山東之兵,將盡發天下之兵,盡滅無遺類,期於退兵。』云。」其人貌寢而口如懸河,蓋辨士也。且言與平義智、平秀吉相知云矣。

○備邊司啓曰:「慶尙右道兵使曹大坤,多失主將之體,而金海陷城,在於遞任之後,本營失守,在於已交代之後,其爲罪之輕重,亦爲可論。今方乏人,亦無差送之路。只有本道防禦使趙儆,可合差遣,今觀趙儆書狀,前日傷處,時未見差,亦難保其赴任也。以曹大坤啓本觀之,高靈斬倭二級,加利縣前後幷斬倭六級,亦不可謂無所措置。姑爲因任,以責後效。昌原焚蕩,府使張義國,雖曰年衰,稱善治,今不可容易遞差。星州爲賊所據,窮探牧使去處,而李德悅至死不避,堅守其土地,收拾散亡之軍,請討其賊。其爲國之誠可嘉,特爲論賞,以勸其餘。熊川縣監許鎰、星州判官高晛棄城,去處聞見,依法施行。開寧縣監李希伋、善山府使丁景達、尙州牧使金解、判官權吉、聞慶縣監申吉元、沙斤察訪金宗民,賊徒過境,盡皆逃竄,罪犯非輕。而此非邊鎭武弁之比,依前敎斯速督現察任。金海府使徐禮元,到處敗軍,似不可容貸。今方對敵之時,姑以白衣從軍,以責後效,其代令該曹差出。」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前掌令鄭仁弘、前佐郞金沔、朴惺、前參奉盧欽、幼學郭再祐、全雨、李大期,聞變投袂,謀聚義兵,期勦賊徒,其志極爲可嘉。皆可收敍,以勸後來,或在罪辜之中者,亦宜洗滌,以敦義擧。且聞羅州居府使金千鎰,亦聚義兵七百餘名,直欲收復京城,本月十三日,當到天安云,此人亦宜作急除職,以勸之。」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忠淸兵使申翌,再起大軍,一時潰散,其無統禦之才,不復勤王之意,可知。請令白衣從軍。其道助防將李世灝,行軍有法,亦有戰功,以此人代之。」上從之。以金千鎰爲掌樂院正,朴惺爲工曹正郞,尹景麟爲嘉善淸州牧使,鄭仁弘爲晋州牧使,金億秋爲通政安州牧使,尹安性爲肅川府使,金敬老爲金海府使,金沔爲陜川郡守,鄭訥爲草溪郡守,郭再祐爲幽谷察訪。

○追賞扈從宰臣。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崇政,行司諫院大司諫鄭崐壽嘉義,吏曹參判李山甫、行都承旨朴崇元嘉善,左副承旨洪進通政堂下,弘文館直提學吳億齡、應敎尹承勳、副應敎沈喜壽通訓,吏曹正郞李幼澄中直,戶曹正郞沈友勝奉列,司憲府持平辛慶晋、吏曹佐郞李好閔朝散,兵曹佐郞朴東亮宣務,參下官藝文館奉敎奇自獻宣敎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戊午,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孟山。

○傳曰:「取人,欲得土兵,平安、黃海道外,他人勿許赴擧。」備邊司回啓曰:「此科之設,本欲得土兵而用之,他人不使赴試亦當。但聞光廟朝,在平壤取人,亦令黃海、平安人赴試,。柳自漢以他道人居魁,初以爲怪,竟許之。其時聖算,豈無所在?」上從之。

○大臣啓曰:「今來天朝差官黃應陽,乃是中朝所遣,今欲直往倭寇所在處,解紛速返云。此人往還,機關甚重。臣等之意,恐不可先使之落莫,以失其心。自上暫時出接,恐爲無妨。」上從之。

○禮曹啓曰:「別試文科勿取事,問于大臣,則左相尹斗壽議:『史官缺乏,故欲兼取文科,上敎如是,勿爲宜當。』寅城府院君鄭澈議:『儒生數少,難於對擧,且前日只設武科,今亦勿取宜當。』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議:『此是收人心一事,且旣爲錄名之後,勿爲則擧子缺望。一二人試取,聳動爲當。』」傳曰:「然則仍爲之。」

○尹根壽啓曰:

「有:『倭書契二道。令差官見之,何如?不然,則恐倭賊或有不測之言也。傳曰,依啓。』夏遊擊、黃參政、徐指揮同坐而見之。臣將小單子內:『倭奴欲犯大明,借兵糧,我國嚴辭峻責,因被兵禍。』及倭奴書契二道呈之。遊擊、參政曰:『吾等當直至平壤,與倭賊相見,爾國須差重臣,與我同往。』臣曰:『此事當啓知殿下而處之。但倭賊與我爲仇,見我國重臣,似無存活之理。豈宜直往?』曰:『然則爾言是矣。』因言:『俺等,當不帶爾等而往。』臣以倭書二道示之,其一曰:日本國差來先鋒豊臣行長及義智,謹白漢陰大人閤下李德馨。行長雖未有半面之素,義智常說閤下誇人,故知名久矣。今於此地,通一書,夙因所感乎!日本於貴國,無纖芥之恨。只要犯中國者也。去歲吾殿下,送還三使之日,粗陳此事,其報曰:」貴國者,中國藩鎭云云。「今歲又吾殿下裁書,覓黨于日本,其書釜山人不受之。是以揷串,立營門,連京師耶,又混兵塵耶。途中遂覓其報,如何如何釜山、東萊遮路。因玆瞬息之間,陷其營者何也?先毁其藩,以言入中國者,是諸將之意也。貴國若借路,則何及此禍乎?釜山、密之間,以伏兵三四萬遮路,吾輩先驅,開其路,無一士當鋒。爾來尙州、忠州、奉安,亦雖有伏兵,皆不當鋒,故無由通一語說所思,以謂到京城,必說所思,而到京城,則大王已逃京城而交河,河邊之陣,亦潰矣。遂不能說所思,空到此營。閤下在此營,通一語,希有希有。蓋是聖躬,萬世起本也。幸甚以賢計慮,和親如何?貴國若要和親,王族及當權之輩,爲質子,遣日本可也。然則鎭護龍駕回城中,不然,則駐龍駕於平安,是亦在閤下賢慮。雖然,日本諸將,直入中國,則城中及平安,共匆忙乎?八道之中,請擇其地,安龍駕如何?是亦在閤下賢慮。若枉黨日本,只遣質子而已。吾諸將分遣八道者,粗錄其姓名,以備台覽。豐臣輝完遣慶尙道,隆景遣全羅道,家政遣忠淸道。勝隆及元親遣京畿道,鎭護城中者,豐臣家秀也。豐臣吉成遣江原道,豐臣家政見上或傳書之際,錯書耶?遣黃海道,淸正遣永安道,行長、義智請赴平安道者,先書說盡,故不能再說。雖諸將瀰淪于八道。閤下擇地,安龍駕,則摩回遣其地之將,以駐龍駕者,是行長、義智之意也。安龍駕於海邊,則如何?是亦恐匆忙乎?所以者何?兵船數萬隻,浮海中,今日不到此西南之邊,必在來日乎!又歷數十日乎!難暗指其期,賢察。餘在調信、仙巢、竹溪口布。恐惶不宣。頓首。日本、天正壬辰六月十一日,豊臣行長、豊臣義智

又一道曰:日本國差來先鋒豊臣行長及義智,啓朝鮮三台大人閤下。日本所命尙州之日,付生擒譯官呈短簡,是以不重說焉。猶不獲止,自城中至河邊之陣,雖呈一書,不賜其報。陣中士卒,却誇說曰:『鬪戰決雌雄,必在此河云云。』故瞬息之間,雖超河,無一士當鋒者,而酉尾到開城府。以此視之,闔國人戮力,亦豈決勝乎?庶幾枉黨于日本,相議犯大明乎?又運和親之籌,然則回龍駕於城中耶?抑亦留龍駕於平安道耶?只在龍襟而已。僕再三啓此意者,是無他,庚寅遣三使之日,應宣慰之撰,因玆于三使于譯官,面亦熟情亦親。加之辛卯送還漂民之次,辱賜圖書,欲奉謝其恩者,僕之意也。義智亦祖先以來,東藩于朝鮮,而傾忠誠,是故粗受其賞,今於朝鮮,豈存踈闊乎?此時不謝朝恩,而又何時乎?于此于彼黨日本,則除行長、義智之外,別以誰爲良媒乎?今分八道之諸將,無受知於朝鮮之徒,故云爾。行長、義智請赴平安道者,偏爲陳此事者也。越于閤下,若有狐疑,則爲質子,遣一將者必矣。急賜報可也,無怠好矣。恐惶頓首。日本、天正壬辰六月朔。豊臣行長、豊臣義智看書訖。參政言:『探哨人,不會見眞倭,恐是假倭子,今見倭子書契,的是眞倭。爾國爲天子失家失國,許多生靈盡被屠戮,竄一隅而猶不變,眞可怜憫。因涕泗拊心曰:」吾等與判書,必肝相照,不須往平壤。我當現石爺,洞陳爾國情事。書契亦當達于天子。須以此意,作咨文,與我。

石爺謂兵部尙書石星也。問回期,則曰:『二十二十一日間,當還北京。』臣曰:『若待大人還京,請旨發兵馬,則爲日甚久,豈能急救?望回還時,一面言於鎭撫,發兵。』答曰:『當言于鎭撫,卽發送。』徐指揮曰:『兵貴神速,豈容遲久?當卽發兵。』且曰:『吾等三人,皆抗州人。黃則參謀,我則贊畫,與軍師一般,黃則爲間謀者也。昔年譚綸戚繼光征倭經略時,黃叅政是參謀。』云。臣曰:『天兵若向平壤,則只從直路,糧料不敷,若分三路而入,則糧料可辦。「答曰:」此計甚妙。「

○尹斗壽啓曰:「練光亭越邊東院,夜斫之擧,初不打緊,只賞管下土兵,而其時將帥,皆文武宰相人,雖不論功,亦爲無妨。但前頭多有責成之事,金命元似當復其前資,李元翼、李薲亦略加恩典,以示聳動之意。」上從之。

○差官黃應陽,以書一通送之曰:「爾國堅持臣節,嚴拒逆謀,搆怨速禍,破國亡家。爾旣以盡忠而遭衂,我焉忍坐視而忘情?是以遠勤聖慮,特遣偵詢,務俾得其虛實,必欲救其生靈。矧流離播棄,仁君之所深憫,而毒痛暴戾,天討之所必誅。亟遣陪臣,卽時東向。」

○傳曰:「聞尹昉來在云,不守常規,起復侍衛。」

○尹根壽啓曰:「徐一貫、黃應陽、夏時等三人,見倭書,扣心涕泗,似有渙釋之意。而應陽乃曰:『不赴平壤,而欲直還中原云。』蓋致疑於我國之爲倭嚮導,而來探其眞僞者也。」傳曰:「知道。倭書給送無妨,咨文急速爲之可也。」

○尹根壽啓曰:「臣往見游擊等三官,告以:『今日已晩,且咨文未及淨寫,殿下欲於明日相會。』答曰:『然則當於明早,拜國王,便卽發行。』臣問:『大人當往平壤乎?』應陽曰:『初以爲假倭子,今見其書,便眞倭子。我何爲往平壤?當卽回還,以石爺之意,言於鎭撫,卽發兵馬。』臣問曰:『大人此行,必有兵部文移,願見之。』應陽曰:『我等來此,爲見水路、陸路及爾國兵馬。』云,此亦假托之辭也。因敎以禦敵器械曰:『必浙江之筤筅、鏜鈀、火炮等軍出來,然後此賊方可擊。』云云。又敎以送天朝咨文之措語。乃是渙釋之意也。」傳曰:「雨籠、簑衣覓給。」蓋是時,天朝聞我國嘗有與倭通信之事,且因浙江人誤聞朝鮮貢驢等語,不知其爲倭之買去,而詐言其受貢也。方疑我國之折而爲倭,及聞關白平秀吉大起兵侵攻朝鮮,以爲我國之嚮導。繼聞都城陷沒之言,兵部尙書石星問我國使臣曰:「爾國乃天下强兵處,何以旬日之內,王京遽陷乎?」疑怪益深。募義士三人,乃徐、黃、夏三人也。來視本國事情,且帶畫史及壬午年天使黃弘憲頭目一人,試察國王眞假。我國則全不知此意也。以大同江邊倭賊所投書示之,應陽等見而佯言曰:「此非倭書,乃假作也。」根壽曰:「此實倭紙,而書辭亦倭語也。何故假爲?」應陽曰:「又有類此書者乎?」復出一紙示之,乃李恒福自京城持來者也。恒福以都承旨,在政院時,倭賊在嶺南送書。恒福慮天朝必聞我國與日本通信事,疑其與倭通謀,則本國心事,無路暴白,雖欲入遼,必不見許,且或有意外之患。故恒福取之以來,蓋亦假道犯中國之語也。應陽見之,乃曰:「果倭書也。」遂袖之以去,果爲渙然永釋。

7月2日[编辑]

○己未,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孟山。

○上將見夏時、黃應陽、徐一貫等三人,出龍灣館。先引見尹根壽,都承旨朴崇元,奉敎奇自獻。上曰:「其人與倭相識云,無乃與倭同謀之人乎?或言平秀吉之族屬云,無乃反側之人乎?」根壽曰:「若反側之人,則豈來於此?」上曰:「倭國往來之言,何謂乎?」根壽曰:「誇張之言也。大槪,疑我國之與倭同心,而欲爲採聽者也。欲見文移,則答曰:『欲出兵馬,以先覘水陸道路形勢而來。』云。」上曰:「予意,糧𥹝亦似當竝請。不然則難支也。」根壽曰:「自天津衛,輸運則易矣。」上又曰:「彼人若黨倭,則倭之書契,慮或不傳於中國也。」崇元曰:「若黨倭,則中朝豈送之乎?」上曰:「承旨出去,問於大臣。別無傳命之事,而見之,無乃不可乎?」根壽曰:「大臣之意以爲,兵部所送此人,欲探我國事情者,接見云當云。」崇元入啓其意,上乃許接見。三人自外揖讓而入,夏時爲先應陽次之,一貫又次之。行禮訖,上哭且言:「大人見倭書契乎?」曰:「上年倭奴欲犯上國,令小邦嚮導,而小邦斥絶假途之謀。故肆毒蹂躪,古今安有如此事?」應陽卽扣膺痛哭曰:「爲賊所迫不變臣節,而中國不知,乃反疑之。」上亦痛哭,相向哭良久而止,廷臣亦皆哭。應陽曰:「可休哭。天朝知之,則卽當救之矣。」上曰:「自古藩邦守臣節,遭如此禍難者有之乎?」應陽曰:「前年天上有星變,中國固已知天下將亂矣,亦豈知至於此乎?」上曰:「小邦本來殘,薄兵禍之餘糧餉不繼。天朝欲救小邦,則糧餉亦欲仰請,而惶恐不敢。」應陽曰:「兵馬雖到無糧則奈,何糧餉亦可船運。」一貫曰:「自有朝廷處分。」柳根曰:「賊兵若自水路,直犯於遼境,則勢難防禦,舟師不可不請。」應陽曰:「遼東無舟師,當入去措處。」行茶禮。上曰:「小邦再活之命,全繫於三大人,請拜以別。」三人曰:「決不可。」乃各作揖。上曰:「願天朝速來救濟。且三大人於石爺處,以所見言之,速爲來救。」

○遣承旨柳根,問安于夏時、黃應陽、徐一貫,史儒。夏時等三人,還越江而去。其後聞之則應陽持其倭書,馳去旬日之間抵北京,且其所帶畫師潛寫御容而歸。自此中朝知其無他,遂大發兵,來救云矣。

○咸鏡道巡察使李希得馳啓,倭賊已向鐵嶺,南兵使李渾退縮之狀。上命招諸大臣,傳曰:「咸鏡道,似已失守。今去江邊,事勢亦難,何以爲之?」大臣等回啓曰:「北關之賊雖不的知其數,其愈久熾張之勢,實可畏也。若踰鐵嶺,嶺外一條海路,茫茫平野,少無間隔,無路防遮。加之以兵力單弱,監兵使未知何策而支遏。極爲閔慮。薜罕一嶺,亦不可恃,江邊之行姑且停止,更爲聞見,處之何如。」答曰:「非謂今日議而明日去之也。若出於不意,則奈何預議而處之可也。更爲聞見之言,何謂也。」回啓曰:「今則或咸興、或江界,未知何處可往,不可的知。此處有天兵,賊勢更爲聞見,凡事策應後,處之宜當。」答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大同屬驛,幾至十三道,里甚遠,常時一察訪不能檢察。今則察訪尹曄逃避不現,雖有驛卒,無所統攝,文移斷絶,郵傳無路。尹曄前棄金郊,今棄大同。至處如此,請今白衣從軍。其代分爲二道,皆以武臣差送,定州以西,以新安驛稱號,而遣之何如?晋州正當沿海防禦之地,當以武臣差遣,而新牧使鄭仁弘請遞。本道棄官守令甚多。或聞今有還任者云,今此不現者,安州牧使李民覺、肅川府使洪世英、寧邊判官黃沂,竝令白衣從軍,何如?」上從之。

○取文科及第鄭宗溟、李自海、崔東立及義州人洪適等四人,又取武士。

○以沈岱爲承政院右承旨,吳億齡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𥕏爲吏曹參議,朴宗男爲兵曹參議,沈喜壽爲兵曹參知,李好閔爲吏曹正郞,鄭宗溟爲禮曹佐郞,李尙信爲兵曹佐郞。

○兩司啓曰:「爲臣子者苟有人心,由當扣心搥胸,奔赴急難之不暇,而宋言愼身居本道方伯之任,城破之後,輒投山郡,唯恐不深,恝視君父,不加憂戚於其心。當此急難,尤不可少爲寬貸,以長其慢。請命拿鞫。扈從宰臣饌品過多,請命減損。扈從諸臣有何可紀之功,而乃蒙增秩之命乎?君行臣從,自是常事而有此無名之賞,賞典不已濫乎?竊恐無以示勸於將士而益致其解體也。請還收成命。同知中樞府事尹又新得免後至之罪足矣,反增二級超陞重秩,不亦偩乎?請命改正。」答曰:「請罪之人,今方騷擾,不可爲。扈從諸臣勞,苦極矣,不可不爲。饌品事依啓。當此之時,勿爲騷擾論執。」

7月3日[编辑]

○庚申,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孟山。

○兩司啓曰:「前觀察使宋言愼,請亟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不可爲,勿爲騷擾。」

○兩司啓曰:「今者別爲武擧,固知奬掖聳動之意,而第。規矩太寬,貫革十矢二中以上,皆在,入格之中。平日不解操弓及老敗稚,弱之人,得參者甚多。況州鎭官屬太半入參,無補於實用,有害於官家。科擧重事,有同戲劇,請二中以上,更試片箭,雖不中,能發射者,知其業武然後取之。」上許之,備邊司以爲:「規矩已定,而又試片箭,又令觀其發射與否。而等第之亦未安。臺諫之意,欲去其冗雜,意非不善。但非此科設,立本意敢稟。且畫數二中以上竝取,亦爲太濫,斟酌睿裁何如?」答曰:「臺諫已論啓矣。自外參酌爲之。」

○請援使大司憲李德馨自遼東來。上命引見,德馨及承旨洪進、兼春秋尹承勳、奉敎奇自獻入侍。德馨曰:「小臣入遼東時,倍道以去,越江四日半入去。呈咨文後又呈文,請兵待回報,而未卽回報。廣寧都御史及楊揔兵,當來到遼東,待其來欲呈文。楊揔兵時在廣寧,出給回咨,使之速去回報,故不得外留。來時以內附事又爲呈文,則曰:『爾國悶迫之事,吾已細知,爾可勿疑而去。內附事亦已回報。萬一賊勢充斥,則雖無聖旨,當議而爲之。』云。」上曰:「此何人之言乎。」德馨曰:「布政使之言。而其言曰:『接待事,與其處官員議之。』則曰:『不可於小小衙門爲之。若不幸入來,則官屬及不得已從之者外,扈衛軍士亦簡略率來。』云矣。小臣之意,急迫則內附似無防遮。而遼左一隅,人烟絶少,道路亦險,常時下人之往來,亦以爲難於久住也。臣預書呈文,欲呈於楊揔兵,而適路逢祖摠兵呈之,則曰:『賊鋒漸近,上司軍馬添發然後,可以及救之。』祖揔兵曰:『糧芻不及支供,故來待于鳳凰城。國王若在定州,吾欲入攻平壤,而已離定州,則吾不得已退兵。歸語國王安心留義州。則史遊擊亦在,若聞聲息則吾一日當馳到江上,急救之。』云。」上曰:「疑之者何事。」德馨曰:「朝鮮八道兵馬强盛,而曾不數旬,乃至於此,疑其爲假倭而云。」上曰:「假倭之言,人假稱爲倭之云乎,抑與倭同心之謂乎?頃者祖摠兵咨文,亦有不軌之心之語,以此見之,則可知其疑之也。」德馨曰:「小臣泣而陳辯然後,測然以感矣。頃者天朝人之來,有深意存焉,而不卽許送平壤,故致疑也。」上曰:「大槪入遼之計如何。」德馨曰:「我國無一邑然後可去。若有一邑則不可去矣。大槪供億何衙門爲之乎?必不得已而兵鋒逼迫然後可去。不然則似不可去也。」上曰:「卿來路,不見黃應陽乎。」德馨曰:「臣倍道出來,中路阻水,不得見之。」上曰:「自此入遼東,有水乎。」德馨曰:「有八渡河,又有山水峻急,阻水則不易於渡,靑石等嶺,山路斷險。遼東極邊之地,人家亦甚罕,而陋惡不可止宿。遼陽則城子地勢卑湫,而水土且惡矣」上曰:「水土惡云者,何謂也」德馨曰:「水乃泥水而無淸水,雖有井不好也。」尹承勳曰:「宗社大計,如小臣者,固不可容喙,過江之後,則二百年宗社,將置於何所?懇請天兵,而我國亦召募軍民,則亦豈無可爲之事乎?」洪進曰:「大臣接見可也。」上曰:「見予何爲。在平壤時,一日七度接見,而終不能決奈何。」德馨曰:「不得已陸續送使臣然後,彼知切迫之勢耳。咸鏡道爲根本,若被侵凌,則國家之事,無復可爲。」上曰:「將奈何。」德馨曰:「遣重臣敎諭,姑以江邊土兵,出於鐵嶺,善爲防截,則地勢險阻,或可以興復矣。」上曰:「地勢極遠,何以能爲。」德馨曰:「從薛罕嶺去,則可以周旋矣。」上曰:「今不可爲矣。」

○傳于政院曰:「尹承勳幾時下去乎?問啓」以南軍召集事將送尹承勳於南方故也尹承勳回啓曰:「先往定州,具船隻後,下三道書狀陪持人,隨後來至者,當一時乘船下去。」

7月4日[编辑]

○辛酉,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陽德。

○傳曰:「朴宗男旣爲世子侍衛,而金友皋、李時言幷爲侍衛。此處討賊方急,此時如此之人得之爲難。金友皋、李時言速來此處之意下書。」

○時別試規矩,因臺諫啓辭,更以片箭改射,則土兵等守闕號訴,終日不退。上令備邊司議之,備邊司以爲:「此科之設本意,只在收拾散亡,使之赴敵,其他苟且有不暇計。況規矩分數,自上已定,至於入格之人佇待出榜。而遽以片箭添射,擧子缺望固然。依初定二分以上竝取,以定群心何如?」上允之。

○備邊司啓曰:「觀察使李元翼言:『十四日夜戰時,碧潼土兵金雲成射中倭將,無異於金珎,前日諸將書啓時,落而不書。』請依金珍列論賞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陪侍東宮,當出萬全之地。以今形勢觀之,近則熙川,遠則江界,又棄而之他則只有咸興而已。今聞陪侍諸臣議論多端,至欲由谷山、安峽、伊川轉向關東僻邑云。關東本無兵器,爲士夫避亂之所則可矣,豈是東宮住駕之地乎?臣等見此書狀,不覺寒心。請以此意一書于陪從大臣,遠避寇難,常防意外之患,何如。」答曰:「依啓。」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啓曰:「定州距龜城最近,天兵所經一路,亦惟此處爲留住之所,而本州倉穀甚少。今不得已先添定州之穀,然後可以支應天兵。定州之穀旣足,則又當分置于宣川、郭山等處,此則自可觀勢爲之矣。各官之民,今頗還集云,令其守令,設爲方便,稍稍輸運事,知委于調度使。且從事官洪宗祿,時在昌城。亦令馳到龜城,與調度使同力,刻日輸運後,具數啓聞事,急急下書何如?」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安州收使李民覺,頃日逃避云,故治罪遞任矣,今聞民覺已爲還任云。安州蕩敗之地,莫若仍任爲便也。」上從之。

○柳成龍啓曰:「臣近見從事官洪宗祿牒報,昌城倉穀白米田米合萬餘石,朔州倉穀田米四千九百餘石,白造米各七百五十餘石,蒸米一百二十餘石,兩邑馬豆合七千餘石。以此兩邑之穀,足以支待萬兵數月之糧。只是道里窵遠,人馬不俱,輸運爲難耳。然昌城之穀,可以從船順流,而下數日,可達義州。朔州則必輸運於龜城,又自龜城輸到定州,其勢似便。但龜城之穀,其數自多,今姑置朔州之穀,先輸龜城倉穀於定州。博川,則可以支待天兵。請令調度使,及時措置。」答曰:「依啓。不但收聚於定州,如宣川、郭山分置如何。且聞百姓還集云,令各其守令,負持以輸如何。」

○傳于尹承勳曰:「今國事至此,此固予之罪。然勤王赴難,亦臣子之義。卿等幸毋忘祖宗之德。勿以一潰爲沮,相與更率忠義之士,紏合討賊,使宗社再造,以樹不世之勳。此予所以日夜懸望者也,更加勠力。」蓋承勳於昨日筵中請給御札,故有此備忘,使之曉諭南軍。

○咸鏡道都檢察使李陽元馳啓曰:「倭賊已向安邊,臣從事官李弘老,不聽主將之令,自願勤王,不辭而逃,不知去處。初則隨駕西行,畏賊逼,不辭而逃來,願爲臣從事官。賊又逼臣所在處,則又不辭而逃去,罪不可貸。自朝廷處置。」

○平安監司李元翼自江邊來。上引見,元翼及承旨柳根、奉敎奇自獻入侍。上曰:「卿近往江邊,得土兵幾何?」元翼曰:「大槪六百餘名矣」上曰:「前後軍數非不足,而潰散故不能防賊矣。」元翼曰:「土兵異於南軍,善用之則不至於潰散。」上曰:「前者江灘何以失守?」元翼曰:「其時灘水甚淺,而土兵之數甚少,故不能守矣。」上曰:「倭月數大槪幾何?」元翼曰:「不能的知,體探人言,不滿二千云矣。」上曰:「夜斫時用幾人乎?」元翼曰:「二百四十餘人矣。」上曰:「土兵等另爲論賞。其土兵無死亡者乎?」元翼曰:「乘船而爲倭所逼,一船盡覆矣。」上曰:「其餘則潰散乎?今在何處?」元翼曰:「今方聚會。死亡者則特施恤典可也。」上曰:「天兵在越邊,告急則必來。不憂天兵之不來,所患者糧餉。糧餉旣備,則天兵趁卽出來矣。」元翼曰:「天兵出來者雖纔千人,必不能支。」柳根曰:「今日見李陽元狀啓,北向之賊亦熾,已到安邊云。恐此賊聚集然後,與西賊合勢也。」上曰:「賊在平壤時進攻,與待其西向後攻之,孰愈?」根曰:「分散則可畏,必於在平壤時,乘其未備而攻之可也。」上曰:「雖無天兵,勢可戰則進攻可也。」元翼曰:「或不利則恐朝廷以爲,不待天兵而輕爲之戰也。」根曰:「危然後安。但慮將士不能忘身也。」上曰:「大槪入城中則不便於馳馬,爲之奈何?」元翼曰:「乘夜放火,使賊驚亂,然後攻之則可矣。」上曰:「擧事必待天兵而可爲,則待而爲之,若可先自擧事,則亦與都元帥議定爲之。」元翼曰:「南兵善於潰散,只以土兵赴戰,南兵則使之轉輸糧餉可也。」上曰:「卿獨勞苦,予心未安。國事至此,更加勉力。」上又曰:「承旨出去,糧餉事言于大臣。予不憂兵少而但憂餉。」

○遼東都指揮司移咨本國,有云:

國王雖遜膚西歸,然宗廟社稷承守爲重。況該國士民,不無戀主之心,所稱李洸、尹先覺、元均、李舜臣等不乏忠勇之士。事在該國宰執及二三當事者,當機獨斷爾。一面査應隨宮眷臣宰僕從各若干,務使渡鴨綠之衆,一無溢額,一面査見在兵馬若干,責當事諸臣,收拾逃叛,令王子安集督護,務使保淸川等險,萬無他虞。倘不獲已勢必西附,仍留心計,忠勇諸臣,在彼務同我兵,共殲狂寇,再迎舊主。止帶親信眷屬臣僕,權避賊鋒,勿以從亂之衆,致誤恢復之策。

○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加崇祿,行大司諫鄭崑壽加資憲,都承旨朴崇元加資憲,右承旨洪進加嘉善,柳希霖爲通政大夫左承旨,吳億齡爲通政大夫吏曹參議,朴宗男爲通政大夫兵曹參知,尹承勳爲通政大夫成均館大司成,鄭仁弘爲奉正大夫濟用監正,李幼澄爲通訓大夫吏曹正郞,辛慶晋爲奉列大夫司憲府持平,李好閔爲奉列大夫吏曹佐郞,朴東亮爲宣敎郞兵曹佐郞,奇自獻爲承訓郞藝文館奉敎兼世子侍講院說書趙儆爲晋州牧使。

7月5日[编辑]

○壬戌,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谷山。

○兩司合司啓曰:「國事至此,民心盡潰。今日所依爲命者,此道只有定州以西及江邊諸邑。而自上若無別樣聳動之擧,則愈無收拾鎭定之望。一失此機,痛悔無及,其不岌岌矣乎?今者天兵盛來,賊氣似衰,兩江亦當霖潦,方漲之時,大駕雖前進一步,萬無意外猝逼之虞,而事之何虞機之可乘者又適如此。伏望更加睿念,廓然乾斷。分處三宮於近邑僻處,親卒扈從諸臣,命駕定州,如古昔人君江上視師之爲,召集散民,申命諸將,乃請天兵,俱殲此賊,則疲軍殘卒,皷勇咸奮,義聲所曁,賊亦褫魄,克復舊都,指日可期。」

○吳億齡爲承旨,朴宗男爲兵曹參議,沈喜壽爲兵曹參知,李𥕏爲吏曹參議,尹承勳爲宣諭使,李尙信爲兵曹佐郞,李好閔爲吏曹正郞,李山甫爲吏曹判書。

7月6日[编辑]

○癸亥,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谷山。

○兩司啓曰:「慶尙右道兵使曺大坤,衰老庸劣,本不合閫任,而變生之後,先自恇㤼退縮,以致巨鎭猝陷,大兵盡潰,人皆扼腕嗟憤,而罪罰不及,反使仍任,苟且甚矣。請白衣從軍。」上令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以爲:「大坤年老恇㤼,終始退縮,朝廷本欲遞之,但未得其代。晋州牧使趙儆,病若差歇,請以趙儆代之。」答曰:「趙儆旣爲晋州牧使,豈可遞易。」

○備邊司啓曰:「金信元之往于三縣,本非朝廷所令。今者馳啓至欲出死力紏義兵。目今天兵糧料方急,三縣之穀,催促船運於定州、安州等處。天兵若往平壤,則其處糧餉,亦令信元極力措置。」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王綱解紐,士大夫蔑視君父之危,罔有奔救之意。大駕來此已久,而麟山僉使金元龍、本州訓導康昱,俱是境內之官,皆不來現,其罪大矣。請金元龍本州充軍,康昱削去仕版,以徵其餘。金誠一書狀內,前郡守郭𧺝、幼學權瀁招集鄕兵,可激義擧,請郭𧺝陞敍,權瀁除職,以勸之。」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三縣方擧義兵,欲爲進取之計,極爲喜幸。訓鍊正李思命適來其處,衆推爲助防將云。此人前有軍功,請陞堂上,仍稱助防將,以聽都元帥節制。而江東、成川、殷山、慈山、順川、德川等處,豈無義兵乎?順川、德川之倅俱是武臣,召募招集之,定將撫禦,東西掎角之意,請下諭于都元帥」上從之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啓曰:「沿道各官見儲軍糧,惟義州最優,定州則雖名大邑,而時存只二百餘石。龜城之穀,若及期輸運,則似可接濟。臣意天兵發行時,自義州齎三日,初日宿良策,而龍川添給一日糧,則三日糧猶在。第二日宿林畔,宣川又添給一日糧如良策,則三日糧猶在。到定州嘉山又如之,安州則以船隻輸運龍崗三縣之穀五六百石,泊于老江下流,天兵臨到之時,又支給于安州,則是沿途自義州至安州,皆以其處之穀支給,而義州所齎三日之糧,則依舊猶存,足可及到於平壤。賊若望大軍之來,棄城南逃,則平壤餘穀,可以接濟。假使不然,天兵旣到城下,三縣之穀,人負馬載,不患難運,計實無便於此者。伏見遼東咨文,亦以我國糧餉不敷,至欲齎持乾糧,其委曲方便,欲濟大事之意至矣。以此明言曲折於天將,則似無不從之理矣。但馬料則持去似重,當於各站備待。以此意議處何如?前日康士雍之去,臣卽令船運三縣白米六百石,輸到定州。若定州已運龜城之穀,則雖非三縣之穀,可以支給,三縣之穀則姑令移泊于安州近處,以待事甚便。當議于大臣,則其意亦然。但必須別遣一人如宣傳官之類,專掌爲之然後,可以及時矣。臣病歇則自當驅馳道路,親自檢飭,而不幸病勢如此,從事官辛慶晋使之先期馳去,整齊爲當,故敢啓」答曰:「依啓。辛慶晋亦爲發送。」

○柳成龍啓曰:「臣伏覩傳敎,以天兵糧餉支待事急,緣臣有病,欲令左相尹斗壽,出而措置。但沿途糧料,臣自前句管,必無不及之理。且臣雖有病,未死之前,自當限力驅馳。而行在接應緊關之事,不但糧料一事,三公之中只有左相一人,豈可出外?臣今日先遣辛慶晋,明曉力疾隨行,不至遲緩。」答曰:「依啓」

○先是,本國以釜山等處戰捷等情馳奏,且限首級一百十顆。至是遼東都司移咨本國,略曰:

奉聖旨,國王遣官齎首級來驗,足徵忠順。仍諭王督責將兵,戮力殲賊。差去官兵,倂力督殺,毋分彼此。仍賜本國將官,銀人各二十兩,以示朝廷優厚之意。

7月7日[编辑]

○甲子,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谷山。

○備邊司啓曰:「義州雖有儲穀,天兵千名,方在此處,而行在用度亦繁。繼用之策,不可少緩,已令輸運昌城米三百石,而厥數亦少。朔州白米二百石,昌城加一百石,卽時輸運之意,行移何如?」答曰:「依啓。」

○禮曹判書尹根壽,以祖總兵通于戴、史兩將小簡啓曰:「今朝將官見譯官韓潤甫出給簡帖,俾之啓知,仍曰,俺等初意兵馬作三起,前發,今見祖總兵簡,諸將當一時同發,楊總兵明日若到江上,當卽渡兵馬。」傳曰:「無糧餉而如是俱來,予意還以爲悶也。」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等令譯官表憲、韓潤甫問于將官曰:『大人以爲當作三起前發,而又聞祖總兵過江,則當一齊同發云,未能的知敢稟。』答曰:『諸將雖一時過江,每起當各離一站而行。三行當各有前導之軍,而祖總兵則軍數當稍優,須整槊棚以待。且楊總兵當在夾江,若聞緊急之報,則亦當過江應援,當留二百軍馬等候。』云,楊總兵如到江上,當以糧餉不足,不可渡江之意力請。但見存嚮導軍元數尠少。請以隣近四郡之兵,趁期抄發馳赴。」上使示大臣施行。

○時遼東文書絡繹,而承文提調多闕,官員全乏,不成模樣。承文院請以淸平君韓應寅、吏曹判書李山甫、禮曹參判李忠元,院提調差下,兵曹參知沈喜壽,副提調差下,前郡守李瑩,善寫而方在宣川,使之來詣察任。

○備邊司啓曰:「史游擊等將官接待,宰臣一人當爲加出。淸平君韓應寅使之接待何如。」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義州素稱雄富,今則連年凶荒,村落蕭條官庫板蕩,幾不能成形。今者大駕留駐,所當另示恩澤。請給復一年,奴婢身貢,一年減除,一如平壤例何如?」上從之。

7月8日[编辑]

○乙丑,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谷山。

○備邊司啓曰:「伏見柳成龍狀啓,天將必欲分路,則朔州、龜城一路可以指導,而山谷之民,不無驚懼之弊。』云。不但此也,聞此路迂遠,險阻勢不可行兵。須以此意善辭於天將何如?」答曰:「依啓」

7月9日[编辑]

○丙寅,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備邊司啓曰:「全羅右道水使李億祺、協同左水使李舜臣、慶尙右水使元均,撞破賊船三十九隻。雖其獻馘只九級,而賊變後戰捿之功,未有過於此者。億祺特加論賞。啓本陪持人李興祥遠達行在,且有軍功,六品相當職,鎭務李根碩,亦相當職除授。啓本中所錄軍功,令該司磨鍊何如?」上從之。乃以億祺等盔甲等物往示于天將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與尹根壽往湯站,中路逢譯官表憲、秦孝男。聞楊揔兵昨日已到湯站,祖揔兵以下,今日會于湯站行茶禮,仍聽約束,祖揔兵明日乃吉日,故定欲過江,祖揔兵所率兵馬一千名,王游擊所率兵馬一千名,史遊擊所率一千名,楊揔兵麾下千摠所率家丁㺚子五百名,合三千五百名云。楊摠兵譯官曰:『許多軍馬決不可以船過涉,不得已於淸川江、大定江造浮橋。』云。糧餉及船隻,多有及時措置之事,故臣乃還,尹根壽仍往湯站,明日當還矣」

○以李幼澄爲通訓大夫弘文館應敎。

7月10日[编辑]

○丁卯,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備邊司以金應瑞勇猛過人,令起復從軍。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自古興衰撥亂之世,必有刑賞勸懲之事,然後可以有濟。一自國綱板蕩之後,平日食祿之人,公然落後至於奉命在外,其事未了,橫騖他處,終無形影,此則必有臺諫之公論矣。頃見柳永慶書狀,土兵起送之數,至於八百餘名。此實近來奉使之臣,所未有之事也,朝論嘉之。參議洪世恭久受調度之命,至今未聞措置,馳往雲山,又稱病。當此之時,所爲如是,不可無刑賞勸懲之事,敢啓」

○以柳永慶爲通政大夫戶曹參議,李幼澄爲通訓大夫司諫院司諫,奇景福爲順川郡守,尹卓然爲咸鏡道觀察使。

7月11日[编辑]

○戊辰,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昨日早朝,臣與洪進到湯站告曰:『老爺爲小邦,遠來勞動,國王別遣兩陪臣問安。』又告曰:『小邦存亡在此一擧。蒙天朝恩典,發送精銳兵馬,一國君民可得存活,請行謝拜。』摠兵曰:」奉有明旨,恩出朝廷,我不當受謝。貴國乃禮義之邦,恭順事大,出於至誠,若有患難,所當救援。況有天子明命,敢不盡心。但候旨動兵,遲延時月,我兵甲精利,又遣祖副將督兵,必得成功,保無虞也。』仍問兵馬幾何,摠兵曰:『已選精壯三千九百發送,兵馬已預備者八萬七千云。』「

○傳曰:「平壤之賊,若得驅逐,黃海道軍糧不足。聞忠淸道牙山倉稅入米多積云,今本道監司,載船分泊於天兵,或我兵隨所到處,繼餉之意,令備邊司速爲議處。」備邊司回啓曰:「臣等意不及遠,每以平壤之賊爲驅逐之後,黃海道軍糧,則龍岡儲穀甚優,計欲移用於黃海道矣。牙山倉稅米雖多,海路風汛,不可定期。瓮津到泊牙山稅米一千二百石,如未過長山串,則令黃海監司措處,或泊於白川,或泊於京江,隨我兵所到,繼餉何如?」答曰:「依啓。牙山稅米今雖未及,卽令分載,而中流海路,觀勢應用事,竝爲下書」

○先是我國以內附之意,移咨中朝,至是兵部咨問遼東都司。有云:

朝鮮世胙東方,號稱大國,何得一遇倭至,望風而逃。殊可駭異。倘彼國社稷失守,突爾來奔,在守臣拒之,則棲依無所,外服失仰賴之心,納之則事勢非輕,非臣子所擅專之誼。又況倭奴譎狡異常,華人多爲嚮導,萬一乘機挾詐闌入,則其間貽害非細。萬一該國危急固奔,情難盡拒。宜俯念恭順有年,勑令容納,亦須酌量名數,無過百人。聖旨倭賊陷沒朝鮮,國王逃避,朕心憫惻。援兵旣遣,還差人宣諭彼國大臣,著他盡忠護國,督集各處兵馬,固守城池,扼控險隘,力圖恢復,豈得坐視喪亡

7月12日[编辑]

○己巳,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時尹卓然爲咸鏡道觀察使,備邊司以本道方有事變,啓請兼巡察使。

○時天兵相繼而來,天雨不止,道路泥濘。上令禮曹祭告山川祈晴。

7月13日[编辑]

○庚午,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戶曹以塞上早寒,巵衛群從,他無授衣之策,行在所,儲綿紬,尙有一百二十餘匹,本州儲木綿一百餘匹,請竝爲抽出分等俵給。

○兩司啓曰:「爵命除拜,人主之大柄,人臣固不可以自專。頃日咸鏡道奉使諸宰臣,不揆事體,擅除閫帥,至於移授節鉞。守令則差委假官,啓稟處置,亦無不可,而遞易差除,竝皆專輒爲之,請竝。命推考,以存朝廷大防。國事至此,公義掃地,士大夫之扈從者,相繼落後。獻納李廷臣、持平李慶禥,身而爲臺諫,不念君父之急先自逃竄。李慶禥,則至於承命出使,委棄不行,尤極駭愕。請幷命削去職名。」上從之。

○朴東亮爲吏曹佐郞,李慶祿爲濟州牧使,申磼爲刑曹參判,權慄爲羅州牧使。

7月14日[编辑]

○辛未,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備邊司啓曰:「今見都元帥狀啓,把總一人,輕敵致死。此非我國之人,而死於我國之事,極爲慘怛。聞此人佟參將同姓姪云。令沈喜壽致慰,仍送綿布土布各十匹,以賻其喪。」答曰:「依啓。」

○傳曰:「天兵勝捷,則慰宴論賞等事,預爲措備,俾無臨時顚倒。或有戰亡者,則其處設祭節次,亦當預議。」

○參知沈喜壽以佟大綱戰亡賻物,呈於佟參將,則答曰:「自有皇朝恩恤之典,豈敢煩貴國致賻也。」辭不受。

○金浦縣令李調自兵亂之後,收集民兵,精鍊軍器,死守不去,賊不敢近境,一邑賴而安全。備邊司聞之,啓請論賞,上命堂上除授。

○以具宬爲司憲府持平,沈友勝爲司諫院獻納,鄭曄爲黃州牧判官。黃州判官革罷已久,而以備邊司啓辭復設。具思孟爲吏曹參判。

7月15日[编辑]

○壬申,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戰亡天兵二人喪柩,是日到義順館。禮曹令本州備奠物,令藝文館製文以祭。

○以李調爲通政大夫行金浦縣令,金命元爲議政府左參贊,柳永慶爲承政院承旨。

7月16日[编辑]

○癸酉,上在義州行宮。

○王世子在伊川。

○平壤賊窟近處村氓,或有往來受章標,聽其敎唆者。金德福、劉希之者,遠居昌城,往受章標。備邊司令本官,嚴刑依律何如。

7月17日[编辑]

○甲戌,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柳根爲承政院都承旨,洪進爲承政院左承旨,柳希霖爲右承旨,沈岱爲左副承旨,吳億齡右副承旨,柳永慶爲同副承旨。

○備邊司啓曰:「黃海道措處之事最急,而堂上中可遣者絶少。沈喜壽則接待天將,李𥕏則方有病。同副承旨柳永慶可湛委寄之命,差遣爲當。軍官四人,亦令帶去何如?」上允之,使稱爲巡察使。

7月18日[编辑]

○乙亥,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備邊司啓曰:「私奴順伊、蔣良等跟隨天兵,擺撥兒到順安水泠川,一斬倭頭,一奪倭馬,委往廣寧。則楊總兵參將大以爲嘉,給銀三十兩,叚子三疋,察院亦給銀兩,此已往所無之事也。請順伊、蔣良皆爲免賤。」上從之。

○賓廳啓曰:「兇賊未交鋒前,先有遁去之狀。若失此賊,非徒人神之憤未洩,後日之患,亦不可不慮。承旨柳永慶以黃海道糧餉措處事,受命出去矣。今若又以通政中可當人差巡察使,由山郡達于畿邑,招集軍卒,褒聚糧餉,整理船隻,以爲天兵京城之用,則似爲得策。且擧義興師,事雖不成,前史褒美,豈無其意。況自古國事危急,未有如此之時若,不以不次之賞,布示四方,則無以亟收人心,克濟大事。如郭再祐未曾霑朝家一命,而收召精銳,前後厮殺,不記其數,至於首級,盡投江中,不以功自達。觀其所爲,無愧於古人,似當優褒。鄭仁弘方在畎畝,而一朝聞變,擧義奮發,大激士氣。亦當褒美,敢啓。」答曰:「京畿巡察使事,依啓。鄭仁弘等別無目見功,更待後日爲之無妨。」

○以崔東立爲藝文館檢閱。

7月19日[编辑]

○丙子,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吏批啓曰:「金干鎰、高敬命、鄭雲龍、朴希壽、郭賢、梁山璹等除職事,伏承下敎,已捧承傳矣。卽考鄭元龍上疏,則生員柳思敬、進士朴宗挺,與鄭雲龍連名。而及第朴光玉與高敬命招募,仍留本道,又將紏合鄕兵云。此三人何以爲之?」答曰:「三人依他例除職」

○以高敬命爲通政大夫工曹參議知製敎,金干鎰爲通政大夫掌隷院判決事,朴光王爲承文院判校,李好閔爲弘文館應敎,鄭雲龍爲掌苑署掌苑,朴希壽爲漢城府參軍,文愼幾爲司贍寺參奉。

○傳曰:「天兵已爲前進平壤,師期豫爲下書于下三道,使之或徼擊或尾擊。餘賊若由水路而去,則嶺南水使,以舟師追擊事,分明遣宣傳官速爲通諭。」備邊司回啓曰:「師期則必須得實傳通,可無臨機顚倒之患。此去宣傳官令由水路以去,見府院君柳成龍、都元帥金命元,詳探其師期,以去宜當。」答曰:「速爲施行,宣傳官亦擇送。」

7月20日[编辑]

○丁丑,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傳曰:「金干鎰稱號事,議啓。」備邊司回啓曰:「當此艱危之時,苟無稱號,則難以維持體統。金干鎰以倡義使稱號爲當。工曹參議高敬命旣與金千鎰同時倡義,則使臣稱號恐無異同。招討使稱號,如節制等事,亦宜一例施行。」上從之

○先是,副總兵祖承訓、游擊將軍史儒、王守官等,進至平壤,以十七日黎明,進迫平壤,砲城斬關,分道以入,奮躍督戰,史儒身先士卒,與千總馬、張二官,手斬賊累十級,儒及馬、張二人中丸而死。諸軍退潰。承訓一日之內,疾馳到大定江,將全軍回去。遣兵曹參知沈喜壽往九連城,呈文于楊總兵,懇告以申勑祖總兵,留擊箕城。喜壽回來啓曰:「楊總兵大怒,聲色俱厲曰:『自古以來,安有大國爲小國,勞動許多兵馬,救濟急難於數三千里之外者乎?皇恩罔極,所當圖報之不暇。而爾國將官,不此之思,管兵管糧管舡諸臣,皆落後不肯上陣,獨驅吾兵犯賊。且賊中多有善射者,不曾說吾,是何等意思也?』卽出一小帖示臣,乃祖總兵呈楊總兵者也。帖中有:『朝鮮之兵,一小營投順。』等語。臣反覆以必無此理之意,則其色稍降曰:『爾國素稱禮義之邦,豈有護賊內應之理?彼軍中有楊得功者,俺之親兵也。從當詳問量處。』云云」傳曰:「觀此極爲驚愕,何以處之,問于大臣。」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伏見楊總兵答沈喜壽之言,不勝驚駭。具錦之說,自古而然。何可恃我之直,而不爲之辨明也。臣忝在大臣之列,請與洪秀彦只往揚總兵陣前,辨明我邦之情。亦使沈喜壽徑造祖總兵所住處,致其情懇,又辨其間曲折宜當。」答曰:「依啓。」

○賓廳啓曰:「察院處,似當辨明曲折,而祖總兵若怒其徑往察院,則爲害不少。然事有機會,若楊總兵容受慰解,不必更往察院。若固執先入之說,無以發明,則略陳於察院無妨,觀勢處之如何?」答曰:「祖總兵或怒矣,勿輕易爲之。」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到九連城,楊總兵所駐村家呈文,令洪秀彦告曰:『寡君聞史游擊力戰殞命,專以小邦之故,不勝驚痛。寡君自西遷之後,仰天朝如赤子之仰父母,天朝亦矜憐特優,至調累千兵馬,遠來救援。此等恩典,求之前史,未之有也。史爺恃勇輕進,終至陣亡,此皆小邦無福之故也。一國君臣仰天痛哭。昨因陪臣沈喜壽,得聞意外不近之言,寡君播遷之中,尤增慘怛,無以自白,於老爺旌摩之下,夜不能寐,亟欲親自來訴,事體非便,急差陪臣問安,兼達其由,伏乞老爺垂察。』總兵曰:『多謝史游擊陣亡,雖是輕敵所致,法令不嚴,將士不謹,以致戰敗失利,皆將官之罪。六月興師,周家以後所未有也。但以貴國至誠恭順,我天朝將垂眷厚,暑月出師,連日下雨,弓箭破盡,道路泥淖,人馬難行,加以爾國人民,奔潰不戰,是天時地利人和竝失之也。不得已待後日瘡痍蘇起,弓箭修正,人心鎭定,整齊軍馬,更來助戰,爾國放心。』又曰:『天時地利,果如老爺之言。人和不齊,且有說焉。接戰之初,祖爺令擇我軍驍勇者五百,天兵五哨,每哨以我軍一百爲先鋒引路。接戰之後,天兵見史游擊、兩把總之死,先爲潰出,我軍因此亦走,非獨我軍有失。』總兵曰:『爾國初言,倭奴只用鐵九長劍,無他技也,厥數亦不過一二千云。而今則天兵逢箭死者甚多,其數又過萬云,是何欺瞞?。』對曰:『我軍前後死者,未知其幾。而曾未有逢箭死者。今此天兵逢箭者,未知其故。平壤射者或令我人被搶者發射也。賊數則節度使所報如此。』總兵曰:『發射之事,果不無其理。賊有將官所報云,可得見乎?』臣卽出節度使狀啓示之,則總兵良久曰:」今則我知之矣。』又告曰:『其中一小營投賊之語,尤不近理。天兵與我軍對作兩陣,勝負未判,豈有投賊之理。況未有小營乎?』總兵曰:『祖總兵一面之報,豈可盡信。彼軍中千總楊得功者,吾之親屬,一二日當到,可以明知矣。國王放心。』又告曰:『祖總兵領軍還來云,未知是否。』總兵曰:『將士已死,見存軍卒,亦多裹瘡者,不可又令赴戰。今他回來,更換他兵,留二枝軍馬於義州,防護國王,若有急變,卽令策應。又請南兵步軍五千,已到關上矣。』又告曰:『天兵軍馬,進屯平壤近處,爲我軍聲援,使有所倚重,而進勦爲當。』總兵曰:『觀爾國所報,肅寧、安州儲穀,甚尠云。五千軍馬糧料,難可辦出,駐在義州,急則進前可也。』云。「

○李幼澄爲司諫院司諫,沈友勝爲司諫院獻納,朴東亮爲吏曹佐郞,李光庭爲司諫院正言,梁山璹爲工曹佐郞,朴希壽爲司圃署司圃,郭賢爲司畜署司畜

7月21日[编辑]

○戊寅,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傳曰:「都元帥、監、兵使處遣宣傳官,下書:『勿爲以天兵已退,相與協力,進取平壤。』忠淸、全羅道則遣寅城府院君都體察使稱號,措置如何,議啓。」左議政尹斗壽回啓曰:「上敎允當」

7月22日[编辑]

○己卯,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禮曹參判李忠元啓曰:「以史游擊斂殯諸具,及別致賻單子,列錄送于佟參將,則云:『不敢擅受,告于楊總兵處分。』云。臣使佐郞鄭宗溟更告于佟參將曰:『有喪而賻,古今通行之禮。況史游擊以我國之事,遂至於此,國王欲優賻,而邊城行在,事事草草,賻儀至薄。凡喪禮主喪者爲之,楊總兵遠在江右,恐難處分。願大人勿却。』佟參將又使告于郭參將,郭叅將笑曰:」佟參將自當處分,何必告我。』佟參將遂計物件,授于史游擊下人曰:『明日給與司貨書人』云。「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往見楊總兵,辨明昨日於喜壽所傳之語,反覆不已,總兵似有釋然之色。」

○禮曹參判李忠元啓曰:「臣今朝馳進義順館郭參將、佟參將、王中軍處問安,仍言承命弔祭之事,兩參將云:『多謝。但史游擧以爾國之事至此,爾國王親行弔祭,禮當然矣。』臣曰:『大人雖不言,國王敬待王人,雖林世祿之輩,必親見盡禮。況史將軍以我國之事,奄忽至此,卽欲親行弔祭。而近因疸證,膳御專廢,故令禮曹官員弔祭矣。』參將曰:『然則奈何。今聞國王有疾,俺亦憂慮。禮官行之。』臣奠祭後,白兩參將曰:『昨日喪具及賻儀至薄,國王別將銀子五十兩,助襄事之具矣。』兩參將見單子曰:『爾與史家人。』臣卽招見史儒之弟史得,致慰給之。」

○備邊司啓曰:「前監司李洸職自郞僚,不五六年,超擢正卿之列,不思豪髮圖報,惟以退托爲得策。其於國家之急,無異越視。雖畏道內義士之議,不得已爲勤王之擧,而興師未半,先自潰退。此而不治,國家刑政大壞,終無以維持,請令白衣從軍」上從之

○以全羅道觀察使權慄稱兼巡察使。

○司諫李幼澄啓曰:「小臣承命問安于徐一貫。問平壤接戰之事,所言與前後所聞略同。而我軍投順之言,似不釋然者,臣力辨其誣,願聞曲折。答云:『史游擊軍馬奔回之時,祖總兵結陣在西門,望見李薲軍馬,與賊有若對話者然,賊亦稍稍退去。總兵以爲,渠旣與賊同心,事無可爲,遂退兵。倭賊在後追趕,李薲追擊殺賊數十餘人,賊遂退入城云。總兵之言如是云。』臣曰:『我國人與賊不共戴天,寧有相語之理。果與之同心,李薲何故追殺?只此一事,足知無他矣。』答曰:」只是祖爺錯認爾國事情云。』且探其回來之意,則此賊非南方砲手不可制,欲調砲手及各樣器械,先到于此矣,待南兵一時前進云。「

○政。權慄爲全羅道觀察使,朴應福爲兵曹參判,李沃爲忠州牧使。

7月23日[编辑]

○庚辰,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回還謝恩使申點齎欽賜大紅紵絲二表裏,將越江,禮曹以闕門外祇迎,啓稟。上曰:「當此時小曲折,豈可盡行。勿爲如何?議于大臣,則以爲如此草昧之際,豈無權宜祇迎之禮?勿行爲當矣。」

○備邊司啓曰:「閫帥縮手,列邑傍觀,所恃者只是義兵。高敬命、金千鎰等倡義之後,必有相繼而起者。令金千鎰等以下書之意,或通文勸奬,或揭榜告諭,使之奮發。且義兵等給復其家,免其身役,義兵上來時,一依官兵俵給糧餉,勿令匱乏之意,義兵將及一路,各官幷爲下書。」上從之。

○春秋館啓曰:「變故以來,朝野所記,蕩濫無餘。車駕西遷之後,扈從史官等所持日記,焚毁殆盡。今若不爲修正,則寢遠寢忘,終無以記述。須趁此時將出納命令及各道狀啓,逐日爲記,以備後考。今兼春秋李好閔、奇自獻修正。」

○兩司啓曰:「刑曹參判申磼,曾以扈從之故,特授嘉善重加,今又命超資憲。異恩重疊,陞太驟,物議深以爲駭,請資憲加亟命改正。」答曰:「此時計來歷乎。不可改。」

○申點爲戶曹參議,鄭期遠爲刑曹佐郞。

7月24日[编辑]

○辛巳,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傳于政院曰:「祖總兵以我國之事,久留勞苦,似當遣近臣問安,問于大臣。且祖總兵所責詰之說,禮曹判書等,以此言從何而出爲對?此乃失實,蓋不知曲折而然也。今當對曰:『陪臣今始聞之,則楊爺於更請兵之日,以我國一小營投順及先驅天兵等語怒詰故,陪臣不勝其悶,以必無此理對之而已。豈敢有他說。小邦再造之望,只倚老爺,仰之不啻如父母,伏願諒察。』云云」

○倡義使金千鎰遣其幕下士梁山璹、郭賢等持狀啓赴行在。上引見郭賢、梁山璹等都承旨柳根,假注書康昱,奉敎自奇獻上曰:「汝等從何處來?」賢對曰:「自豐川渡三和大津而來。」上曰:「汝等間關道路,將何以還去耶?」賢等泣曰:「小臣自少業文而未捷一科,不得見天顔於平日,而今乃得侍於亂離之中,臣等雖萬死不惜。」上曰:「汝等義兵一千云,何其少也?」賢對曰:「臣等來此之後,聚軍必多矣。且防禦使、助防將等,政令多門,守令莫適所從,而爲將者以侵虐爲事,故軍情離叛耳。李洸死有餘罪矣,權慄雖有守令之才,無方伯之略。」上曰:「此時得人爲難,故任之耳。」上曰:「倭賊不犯全羅道,有何所畏而然乎?」賢曰:「此天也。但恐倭賊合力而攻之耳。且郭再祐以士人起軍,雖有勤王之志,而必避要功之嫌,不敢來耳。再祐之功不少,願賜書奬勸。」上曰:「言于汝將帥,使之收復京城,迎予以還。」賢等泣下不已。上賜酒又賜藥封。

○上引見寅城府院君鄭澈、左議政尹斗壽、都承旨柳根。尹斗壽曰:「聞祖總兵之言,則驚駭莫甚。然厥終則必知其虛實也。」上曰:「失馬千疋云然耶?」斗壽曰:「中路斃死云耳。」上曰:「天兵糧餉何以爲之?」斗壽曰:「有牙山運來之米,又令龜城今方運糧。」鄭澈曰:「臣受忠淸、全羅都體察之命,而臣計慮淺薄,願得有才略之人帶去。」上曰:「予意帶去武人,而到本道差出從事官無妨。但自何路而得達耶?」澈曰:「可由三和水路達于豐川,而豐川等官,今爲賊藪,不得已由長山串矣。」上曰:「梁山璹等謂權慄無方伯之略云,是乎?」斗壽曰:「朝廷亦有不滿之意,而行在無人。申磼有可堪之才,而兄弟俱死,方在憂慘之中,不忍責以國事。」上曰:「忠淸、全羅體察使可遣與否,議于備邊司。」

○謝恩使申點啓曰:「臣等所齎去《皇華集》全秩二件、黃洪憲付一卷,而山海關主事陳果被論遞去,提督主事張還續以封王出使,未得給與。適左佐郞韓世能、提督員外姜鏡愍我國之事。如請援餽銀等事,終始致力,出於誠懇。臣等無以爲謝,以全秩一件、黃洪憲一卷、紙六卷,贈韓世能,又以全秩一件贈姜鏡矣。且臣伏念我國兵器火藥,必多缺乏,不可不貿來,故臣與書狀官鄭期遠、唐陵君洪純彦同議,遂以一行免宴銀四十五兩及用餘盤纏雜物,貿得弓角一千三百八片,焰硝二百斤以來矣。」

○朴應寅爲尙衣院正,朴東彦爲司贍寺僉正,鄭期遠爲兵曹佐郞,高彦伯爲楊州牧使,柳永慶爲黃海道觀察使,申點爲承政院承旨。

7月25日[编辑]

○壬午,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兩司啓曰:「兩京連陷,君父播遷,則爲方伯連帥之任者,所當竭誠奮義,汲汲赴難。而諸路勤王之師,無一人登時投袂而至者,豈不痛哉?就其甚者而言之,及第李洸,前爲全羅監司,以本道兵力之盛,不徇國家之急。初被徵兵之命,旣已領兵登道,而聞乘輿出巡,遽卽罷歸,以致賊兵蹂躪京邑,莫之扞禦,而民心潰裂,無以收拾。其遺君負國之罪極矣。而及其徵命屢下,責諭諄切,緩緩前進,恇㤼遲回,終至潰散而還,退縮一方,觀望成敗。凡有血氣,莫不憤惋,請命拿鞫,依律定罪。右參贊洪汝諄以重臣,受把截北路之命,在本道地方,兩月于玆,而其所措置之事,漠然無聞。又未嘗馳一狀以聞,其委棄君命之罪大矣。請命削職。行刑曹參判申磼不可不改。請亟賜一兪」此啓辭《政院日記》則在二十六日答曰:「申磼不允。李洸、洪汝諄徐當處置。」

○備邊司啓曰:「王室危迫如此之急,而四方環視,莫肯出手。其意必以朝廷不復再振,臣子分義,有不可顧,其爲憤忿,可勝言哉?崔遠身在南天一隅,仗義擧兵,直趨京城,與古人灑泣登舟之意何異?爲其隣鎭者聞之,所當爭趨共事,而招之亦不動念。尹先覺則以爲,稍觀本道賊勢上去,邊彦琇則以爲,如此苦熱,不無空勞之弊,請尹先覺、邊彦琇爲先白衣從軍。京畿監司權徵隱匿山中,無所號令,幷令白衣從軍。」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公州牧使許頊死守錦江,盡力防備,兩湖完全,都是此人之功。稷山縣監朴誼賊屢侵犯,不離官守,咸安郡守柳崇仁前後射斬賊倭之數,多至四十七級,其功可嘉。或陞敍論賞,或特授重加,以示勸奬。張智賢義烈,方之古人,亦無足愧,令該曹褒贈,以勵臣節。」上從之。

○政院啓曰:「尙瑞院副直長成澳持符驗四度,到寧邊,無端落後,厥後納于東宮。今觀領議政崔興源狀啓,其符驗還付成澳上送云,而成澳猶不自來,付送義禁府都事韓應禮之行,大無人臣之義。請亟命拿鞫。」傳曰:「當依啓而此時未知的在何地,徐察爲之。」

○傳曰:「京畿監司沈岱加資。」

○夜二更有急報自平壤來。命招諸大臣,會議于賓廳,領中樞府事鄭澈醉不至。

7月26日[编辑]

○癸未,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檢察使李陽元卒於伊川,以李憲國代之。仍使侍衛東宮。

○上御行宮東軒,引見禮曹判書尹根壽承旨申點上曰:「豐原不備糧料,而欲請兵何也?」根壽曰:「臣於安州見柳成龍問之,則已辦軍糧,可餉萬兵云。」上曰:「萬兵幾日糧乎?」根壽曰:「此則未及詳問。」上曰:「天將見敗,反歸咎於我國,國事不幸。」根壽曰:「我國之管糧管船等官,無一人入戰者,至於發兵者,亦退㤼不前,天將之怒宜矣。」上曰:「發兵云者,指節度使乎?」根壽曰:「平壤之役天將以我軍分爲五隊,與之同時進勦,而及至城下,四隊不至云。」上曰:「若然則節度使欺罔乎?判書所言,今始聞之。我軍不爲前進,祖總兵之怒固宜。節度使不得辭其責矣。」根壽曰:「節度使似不可罪,而四隊領將可罪矣。聞天將回來時,有別將金應緘者爲先出來,兵使姑示杖罰云。」上曰:「監兵使何不馳報乎?」根壽曰:「監司、兵使實未詳知。」上曰:「平壤城中,有發矢者,是何故也?」根壽曰:「賊初以木弓發矢,矢力不緊。有麾白旄來者,以片箭長箭亂射,必是汝國之人,投入賊中者也,天將又言,厥日不可行師,而妄爲接戰,故致敗云。」上曰:「何故耶?」根壽曰:「厥日大雨,水沒馬腹。祖總兵自順安縣行到十里,欲回軍之際,有一卒遮馬强請,故進戰云。」上曰:「天兵不爲直來,而留屯嘉山者何耶?」根壽曰:「祖總兵更欲進戰,而楊總兵召還故也。」上曰:「天兵一渡鴨江,則無乃不復來耶?」根壽曰:「且待南兵,以圖後擧。」申點曰:「南兵乃炮手也。每年一千五百,來戍山海關,而小臣來時聞之,將到海州衛云。」根壽曰:「金命元則言不須更請天兵,柳成龍曰請之可也。」點曰:「小臣以爲,今日之所以得保,亦莫非天兵之力也。小臣在北京時,天朝人來問曰:『聖節使入來乎?』臣曰:『當此板蕩,許多貢物,恐不能辦也。』其人曰:『方物何關。』微揣其意曰:『疑我國與賊通謀而向導也。』」上曰:「若爲向導則三都豈陷於賊手耶?」點曰:「天朝人謂以三都與賊也。臣於聞變之日,擗踴號哭,天朝人問曰:『海賊何故侵軼汝國乎?』臣曰:『賊欲犯上國,我國王據義拒之,故移怒而至此耳。』且臣阻雨爲永平府,建州衛㺚子亦留其處。有爲都督者來言曰:『胡人採蔘者,汝國邊將,年年遮殺,非徒斫頭,而至於剝皮,此何等事耶?吾初欲呈于禮部,釋憾於汝國。』臣答曰:『汝若採蔘於汝地,則我國邊將,必不越境而追捕。胡人托以採蔘,僭入我境故殺之。未知曲在何處耶?』且臣見山海關主事,主事曰:『汝國若急,何其請兵之少。我軍欲爲偵探,則托而不納,亦未知何故耶。若以糧乏爲慮,則中國當自轉運,若以兵擾爲懼,則紀律亦至嚴明。昔唐太宗以極西之國,伐極東之國,宜其失利,我國則不然。太祖皇帝以水軍定天下,汝其愼之。』」上曰:「天將其無此等語耶?」根壽曰:「無矣。但以一小營投順之語,發明於天將,則曰:『平壤城中有善射者,必是汝國之人,被擄於賊中者也』」上曰:「若復請兵,則成功其可必乎?」根壽曰:「功之成敗,未能逆知,而前日狃於輕敵致敗矣。臣聞平壤之役,天將意欲破賊而後會食,故炊飯之具,俱載戰馬而行,及其敗也,皆棄於道路矣。」上曰:「平壤之賊多少幾何?」根壽曰:「我國體探人,皆以爲數小,而天兵則曰:『多至數萬』」上曰:「無乃賊羸兵而示弱,故體探人妄以爲數少耶?且未知天兵之登城而戰死者幾許耶?」根壽曰:「登城者皆精兵,而點閱則三百失亡云。史儒勇力過人,曾與㺚賊戰多有功,不幸而死,可謂痛惜。且馬兵多寘,惟在楊總兵之分付耳。」

○傳于備邊司曰:「今因禮判啓辭得聞四哨兵期而不至云。令兵使摘發,以軍律定罪。」回啓曰:「臣等之意亦以爲然,而恐擾軍政,姑停矣。」答曰:「其意甚可。徐當爲之。」

○上令政院,僞爲間諜言:「汝等某月某日,相約討賊,而今何不應。有功則當如約重賞。」使人棄於黃海道路上及平壤城中,若遺失之狀,令賊見之。

○備邊司啓曰:「晋州判官金時敏之事功,前後狀啓,極爲超卓。當急時陞擢,以爲激勸之資。滿浦武科出身崔彦汀,生長邊陲,屢冒矢石,自平壤接戰後,直前拒戰,功勞極多,請六品職除授。」上從之。

○大司憲李德馨啓曰:「伏以日前,有政超臣資級授以資憲。臣病在枕席,聞命震駭,且悶且恐,不知所裁。臣本無狀弱年,冒進過蒙,虛陞貳卿之列,旋爲兼帶重任。自視渺然,萬分不近,瀝情控辭,終被迫命,輩流咸愼,街卷爭嗤。虧損名器,羞辱朝廷,自臣而始。大累聖明,每恬顔向人,私切慙恧,蹙蹙隨行,如負罪譴,不意今日,値此兵火,主辱臣死,毫髮無補,艱危飄泊,反沾恩數,計臣增秩,未滿一年,猝又超躋,人議謂何?中心懷悸,久而靡定,伏乞聖明,俯賜憐察,亟收新命,且適本職。」

○以金時敏爲晋州牧使,李尙信爲冬至使書狀官,金弘微爲慶尙左道都事,李薦爲永興府使。

7月27日[编辑]

○甲申,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伊川。

○備邊司啓曰:「目今糧料,可支三千兵數月之供。請分陪臣三員,楊、祖兩總兵及察院處,請炮手南兵數千。」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近日軍士暴露,遣從事官,殺牛犒軍。」

○珍島逆賊李忠範、徐夢獜等,倡爲不軓之謀,勒止勤王之師,湖城監柱與光州判官李忠老捕誅之。備邊司啓曰:「伏見湖城監秘密書狀,不勝驚愕。此時非如常時,人心至此,尤爲痛憤。所幸登時捕捉,其餘類亦必就捕,已爲鎭定。然係干非常,秘密下諭,盡捕得情,以軍法處斷。」上從之。

7月28日[编辑]

○乙酉,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新溪。

○傳于政院曰:「當此亂離,飢寒之苦,上下同之。今次貿來綿花百斤內六十斤除出,雖不能遍及大臣及侍從分賜,都元帥監兵使處,依他餘官例,綿花賜給。」

○賓聽啓曰:「國事搶攘,前古所無。南隅一處,粗得保全,自上深起長遠之慮,命大臣往察,其意甚盛。但今道路之梗,比前尤甚。大臣之行,異於小官,若於中路,有意外之慮,國家體貌,虧損非輕。鄭澈南中之行,少待道路粗通,發遣何如?今聞明日定爲登途,惶恐敢啓。」上從之。

7月29日[编辑]

○丙戌,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

○上御行宮東軒,引見三道都體察使鄭澈左議政尹斗壽、承旨閔濬、注書康昱上曰:「卿好去。成功則國家之幸也。」且曰:「由水路而去乎?」澈曰:「探海西賊勢,然後欲由水路而去」上曰:「箕城之役,今又不捷,何其國事之不幸。」斗壽曰:「頃日之戰,以非大敗。」上曰:「以予見之,可謂失利矣。」上曰:「天將更爲出來耶?」斗壽曰:「此賊非徒我國之害,實是中朝之患。臣以爲天兵不得不復救矣。」澈曰:「平壤之賊,可急攻破。慮與海西及北道之賊合勢耳。」上曰:「國事如此,其能振起乎?」斗壽曰:「平壤之賊勦滅,則可無患矣。」上曰:「所難者平壤之勦滅也。幸賴天兵之威,以挫其勢,今不可不復請也。天兵來則糧餉可繼乎?」斗壽曰:「五千兵則可給饋矣。聞柳成龍募南軍納米,納于龍川等地,免其秋冬赴防,故糧食稍足,且今早穀已登,亦可餉矣。」上曰:「觀此賊之意,欲據有八道也。」斗壽曰:「全羅道賴李舜臣得全矣。」上曰:「賊已犯全羅道矣。」澈曰:「聞高敬命分兵與其子從厚防禦云,賊勢浩大,伏願殿下渡江之言,非但勿出於口,而亦永絶於心也。」上顧斗壽曰:「此言如何?」斗壽曰:「近見咨文,入遼似爲未安。況一渡江,則恢復之望之永絶矣。」上曰:「此事不可不預定。」斗壽曰:「江界近處山谷險阻,可以據此而禦賊。不猶愈於赴遼乎?」上曰:「江界則聲聞不通,且賊漸遍,則將何以爲之。」斗壽曰:「今則人心稍定。至如永柔等地居民皆還集,以鋤耰爲兵器云。」上曰:「我國無乾淨之地矣。」澈曰:「聞史遊擊、馬千總等臨死時,多殺賊,箕子廟前松林中,僵屍如麻云云?」上曰:「賊待氷合,欲爲犯遼乎。」斗壽曰:「頃見許儀後文報,必欲犯遼。」上曰:「犯遼則遼東兵馬,其能禦之乎。」斗壽曰:「此則臣未知之。」上曰:「伊川近處無賊乎?」澈曰:「臣以此常爲悶慮。」上曰:「聞賊往嶺東云,欲定其地乎,欲由嶺路而退去乎?」斗壽曰:「賊來寇時,必是分兵八道而來也。然嶺東土瘠民貧,雖肆暴掠,所獲必少,但示殺伐之威而已。」澈曰:「崔遠軍以市井人爲內應,欲爲擧事云。」上曰:「見崔遠書狀,軍糧將乏,援兵不至云,兵力似爲單弱矣。」斗壽曰:「在精不在多少也。且邊良傑旣以勤王爲名,而徘徊海路,已踰時日,今又滿載軍糧,不知其所往之處矣。」上曰:「黃海之民,皆投賊中云,不可說也。」斗壽曰:「他縣則未聞,而唯鳳山一郡皆入云。」上曰:「賊據平壤而不出,未知何故。」斗壽曰:「賊懼不敢出。」上曰:「予意不然。必有奸謀。無乃待秋涼耶?」上謂鄭澈曰:「卿好去。國家恢復,專恃於卿矣。從事官及軍官,卿其任意爲之。但此處無人,故不得發送矣。」澈曰:「迷劣小臣,恐不能措置。」史臣曰:「澈登途浹旬,行到永柔,見其縣婢,引而押坐,賦詩贈之曰:『佳人欲問淸江事,欲說淸江淚自潸。中夜戀君千里夢,北歸難渡萬重山。』淸江,澈之前日所竄江界別號也。嗚呼!君父播越,宗社丘墟,此固吟哦索句之時耶?身爲大臣體察三道,則爲任亦重矣。而反與一倡女,促席打話者,不過曰淸江而已,當此之時,所可出涕者,豈獨渠之被斥一事而止哉。況憤世之言,又發於難渡二字中,則其平生用心之際,蓋可見矣。欲望其恢復大功難矣。」 ○傳于備邊司曰:「海西賊勢鴟張,而無人勦捕,民反附賊,極爲可慮。如金進壽、金萬壽、黃河水等三人定爲義兵將,且下招諭敎書,使布民間,雖已附賊者,能知順逆出來,則勿論前罪,或能捕賊,依他人例重賞事,斟酌議處。」回啓曰:「金進壽、金萬壽或黃河水等,定爲義兵將。敎書則安岳新縣監明日出歸云,欲爲付送。且今見京畿監司權徵書狀,似有措置之事。當此時一人有關,姑付中樞兼帶巡察使。」上從之。

7月30日[编辑]

○丁亥,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1]

○戶曹判書李誠中啓曰:「小臣承命,與洪秀彦詣九連城告曰:『頃日史遊擊雖不幸陣亡,祖總兵跑城廝殺,老爺又駐江上爲聲援,小國君臣恃以無恐,兇賊不能出城西牧。近日來,兇賊似是探聽大軍捲還,連日出城耀兵。不於此時,更發精銳四五千,協心勦滅,使賊勢鴟張,則其爲毒害,誠恐不足於小邦。前日祖總兵回來江上,將官軍馬盡數回來,不審其由。』答曰:『非取回也,乃換兵也。一千兵留駐義州,防護國王,五百,留駐九連城,又於馬頭山江沿臺,各留五百單,南兵砲手五百亦已來到。合三千五百,爲爾國留駐待邊,湯站、鳳凰城、長奠等處,亦留三千軍。今則霖雨頻數,道路泥濘,天時地利不順,何以行兵?秋涼後水淖盡乾,方可大發軍,前進勦滅。今則不可行軍。若大軍留在義州及爾國地方,待路乾則爾國糧料不敷。爾國今且省了糧料,留備大軍之用。』又告曰:『發兵救援,已有明旨。今則水淖向乾,糧料略備,足以支四五千兵馬之食。兼且此處大將,收合散亡數萬,全羅、慶尙等道義兵數萬,亦來壓京城,此時速發精銳,協同殲滅,一日爲急。若待秋深,恐後時無及,願老爺快賜抄發。』答曰:『發兵救援,已有明旨。我天朝無有內外之別,寧有終始之異乎?爾國節度使駐在安定云,如有小賊,且令截殺,如其大賊,淸川大定兩江,豈能飛渡?今則天時地利如此,決不可行軍。多定擺撥兒,布在一路,達于節度使留駐處,如有緊急聲息來到,雖天雨路泥,卽當馳救。爾國須多積糧草以待。』又告曰:『老爺爲小邦,如此丁寧,今當報國王。第未知將官誰某,軍數幾何敢稟。』答曰:『我爲爾國,盡心力以爲之。我有報上司手本,爾可見也。』乃出示手本。大槪與答辭不異,而兵數則實六千,留駐義州將官則張遊擊、奇功,其駐九連城者,則佟養正也。又告曰:『祖總兵久駐小邦,備諳小邦形便,兇賊情狀,小國之人,皆願得祖總兵爲大將。』答曰:『爾國努力爲之。』云。前日行軍之事,功罪未定,徐當詳量爲之。」

○傳于戶曹判書李誠中曰:「天兵何時來耶?」回啓曰:「楊總兵以張奇功爲將,使統廣寧軍馬,佟參將率五百軍馬,駐夾江。但道路泥濘,當待秋高來戰云。」

○傳曰:「見豐原府院君書狀,糧餉旣備,淫雨亦霽,天兵四五千,請來可矣。」

○禹性傳爲仁川都護府使,韓述爲禮曹正郞。

宣宗大王實錄卷之二十八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戊子,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1]

○政院啓曰:「海畔人心,素稱愚頑。赤子龍蛇,實在於撫綏之如何。今者將下哀痛之敎,以安反側。竊聞蘆田一事,當初不過爲士大夫與民爭利之地,則擧而屬之公,蓋出於不得已也。而後來任事之臣,不能善爲區畫,以致小民嗷嗷,積成一方無窮之弊,至此地頭合有變通之擧。宜令大臣與有司,商議利害緩急,速許報罷。此意竝及於敎書。」

○備邊司啓曰:「鳳山、載寧蘆田,設屯之後,雖曰官獲其利,而歲有豐凶,地有肥瘠,數則有定,怨咨朋興,逃散相繼,公議之不平久矣。仍存則無以救民之急,與民則適足以起爭端。彼此紛紛,未得適可之策,卽爲革罷,以慰民心何如?」上敎曰:「蘆田虛棄未便,或爲事目,或於敎書添入,有軍功者,折給何如?」回啓曰:「上敎允當。」

○上敎曰:「黃海道敎書,已爲製進矣,士人則自能解見,其餘人則恐不能知之。此敎書則士人處曉諭。又入吏讀,去其支辭,多作朝廷榜文,又令義兵將或監司等,飜以諺書,使村民皆得以知之事議啓。」

○備邊司啓曰:「北賊聲息已急,而巡察使宋言愼已爲踰嶺,陽德等地把截,事極爲關重,所當汲汲措置。行在諸臣,幾盡出使,巡察使可當人絶乏。德川郡守李湜,頗有計慮,已爲助防將稱號,使之糾率郡邑軍民,而但名位不重,難以號令諸郡。請李湜陞堂上,以重其任。」上曰:「李湜討賊則可,鎭壓則不可。金應南、洪世恭中差定何如?」備邊司以金應南爲都巡察使,病不行,以洪世恭代之。

○備邊司啓曰:「變生之後,自上念及避亂之人,枯死山谷,特命下諭監司,隨便救活,人人莫不感泣。江原監司柳永立擅自搪塞,人皆謂之殘忍。今見京畿監司書狀,逢倭致死者,積屍相望,親戚奴婢,緣賊橫行,未得相救云。亂離如此,不勝於悒。時存命脈者,令所在官,隨便接濟,使續絲命。」上從之。

○上久留義州,州官不無勤勞,上命牧使加資,判官陞堂上。

○諫院啓曰:「大駕播越,邈在一隅,命儲宮權攝,奉廟社以行,其爲擧至重,而迄今未有敎書印章,殊爲未穩。請令該曹,依前降明旨,斯速擧行。」答曰:「依啓」

○以洪世恭爲戶曹參議兼山郡巡察使,韓準爲淸平君,金功爲安東府使,李思命爲平山府使,朴宗男爲淮陽府使。義州牧使黃璡陞爲嘉善,鐵原府使金𫏶、兎山縣監李希愿、義州判官權晫陞爲通政。

○王世子自伊川移駐成川。

○備邊司啓曰:「忠順衛李夢臣、驛子河連自慕從軍,且持東宮書狀,艱難得達於行在。請李夢臣相當職除授,河連則己身免役。」上從之

○上馳諭于本道監司李元翼、兵使李薲等曰:「卿等力戰殺賊,勤勞可嘉。但卿見賊勢强弱如何,賊數幾何?凡所聞見秘密馳啓。且力戰將士竝馳啓。」

8月2日[编辑]

○己丑,上御行宮東軒,引見備邊司堂上。尹斗壽、韓應寅、李恒福、李誠中、李德馨、承旨柳根、注書康昱、具思孟、申磼同入侍上曰:「賊勢如何?」斗壽曰:「戰士有有進無退之心,庶可爲矣。」上曰:「必得良將,然後可戰。」恒福曰:「祖承訓可請而來。」誠中曰:「臣請承訓於楊總兵處,則曰:『吾方論功罪而賞罰之。』云其言似爲嚴厲。」上曰:「楊總兵何如人耶?」誠中曰:「前日致謝於楊總兵曰:『小邦無福,乃至於敗。』總兵答曰:『天朝將領不嚴,以至此耳。』眞大度之人也。」上曰:「旣奉聖旨而來,若因一敗,撤兵送去,則我國之事,固不足恤,而皇威虧損,不可使聞於四夷也。」斗壽曰:「此賊不可以大軍對陣相戰。必抄兵掠其散卒,然後可勝矣。」申磼曰:「臣見李薲,薲以臣弟申砬、申硈之敗,爲之言曰:『吾則欲多數分兵,隱伏險阻,掩殺出來之賊也。』」上曰:「今若蹉跌,則無乃有難處之事乎?」磼曰:「寧邊近處,尙不知大駕所駐之處,訛言傳播,況如江原、黃海等道耶?雖由路梗,不能前進,駐此一方,悉不能通號令也。」上曰:「若不幸賊勢充斥,則將何以爲之?」斗壽曰:「可往水上。」申磼曰:「當今只有渡遼、航海、水上三策而已。天朝只許長奠堡接留,渡遼則決不可爲也。宜往定州觀變,或航海或往水上,隨便處之可也。」德馨曰:「水上似危,海路爲當。」上曰:「雖欲航海,將焉往?吾之所往,賊亦往。」斗壽曰:「江界路險,避亂則可。」恒福曰:「此處兩江在前,天兵爲援,賊必不直來矣。」上曰:「賊且欲犯遼,豈憚小小援兵乎?賊之所不出者,非畏也,必有奸謀。」磼曰:「人心之所以稍定者,只爲大駕駐此,不可輕動也。」且曰:「此道人心所以大亂者,惟以渡遼也。若往長奠,則其中間關之事,雖不暇顧,而當臨亂渡江之時,此處人心,亦難測也。」上曰:「此言過矣。」磼曰:「渡遼將爲匹夫。以匹夫甘心自處,則雖在此地,亦可避亂也。」誠中曰:「渡遼後,天朝人不能拒賊,與之和親,則不無意外之變。」磼曰:「在此群臣,孰不有死國之心乎?大駕駐此吾土則庶有一分之望,若一渡遼,則舌官輩亦未必服從,處處義兵,皆不可恃也。諸將不以敗軍爲懼,惟以渡遼爲懼也。」群臣以次出。磼將出,上止之曰:「如卿言,未知何如則可?」磼曰:「當爲前進,以思收拾之策也。」上曰:「以今日之勢觀之,定州決不可往。」

上敎曰:「聞中和賊,十七日聚平壤云。此必知我國之擧措而然也,且陪持人亦知師期云,可諭都元帥監兵使,勿使下人知之。」

○以奇苓爲刑曹參議兼江原道巡察使,韓迷爲三陟府使,李光庭爲禮曹佐郞,李尙信爲正言,沈喜壽爲同副承旨,吳億齡爲大司成。

○備邊司啓曰:「沈喜壽以天兵請來事,赴都司矣。目今專力平壤,功未易就,人情無以爲恃。聞佟參將在狄江之邊云,速爲請兵之意,作呈文,令尹根壽往請何如。」上從之。

8月3日[编辑]

○庚寅,兩司啓曰:「自變起之後,諸將失律,以致賊勢如此。姑擧其尤甚者言,則長淵縣監金汝嵂,五月十八日臨津之戰,以斥候將率八百餘兵,見劉克良等與賊交鋒,擁兵不救,旋卽潰走。多費辭說,欺罔狀啓,終乃不歸戰所,潛到平壤,行止自如,情狀駭愕。照海浪守將李德男退臥村家,無意捍衛,賊之渡江,始覺其至,使一軍驚散,賊徒猖獗,致有今日。江東守灘將金億秋、許淑,不見賊形,先自退遁,乃以虛言張皇瞞報,致令軍情搖動,遠近驚駭。王城灘守將吳應鼎、朴錫命,賊兵未渡,率衆驚走,使賊恣意渡江,如入無人之境。及第李潤德身爲閫帥,恇㤼失措,及其使守王城灘也,中路奔還,浮言惑衆。平壤之不守,實由此三人,物情久而愈激,請竝命拿來,依律處斷。三陟爲府,嶺東巨鎭,而賊鋒已向扞城云。控禦之策,不可付諸書生。新府使韓述請命遞差,以有武略人擇遣。」答曰:「韓述事,依啓,失律將士,不可盡爲如此,令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失律將士,固當以軍法處之後,紀律可明,軍情可振矣。江東外灘及王城灘、臨津照海浪失律之將,人情咸憤,公論之發,固其所也。但今者與敵對壘,或爲先鋒將或射倭將,方在矢石之所,拿推不便。姑令貸罪自效。李德男、金汝嵂、朴錫命、金億秋堂上加,爲先改正,李潤德、許淑,依臺諫所啓,拿推宜當。」答曰:「依啓。李潤德已命白衣從軍。許淑晏然在本郡未穩,白衣從軍,送于元帥府,使之立功。」

○上敎曰:「天朝發兵救援及表裏銀兩,似當謝恩。」

備邊司啓曰:「黃海賊勢形止,久未聞知,邈若異域之事,今見柳成龍狀啓,始知民心未盡變,多有擧義之人云,極爲幸矣。此時事機甚重,兵使、助防將當差送。但行在所侍衛中,未見十分穩當人。請以李慶濬爲兵使,以豐川府使黃允容、平山府使李思命爲助防將。」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自天兵捲還之後,行在人情,咸以爲孤危。大敵當前,豈可以孤城爲足恃,而望天兵保護於江外乎?本州糧餉猶足繼用,張遊擊一千軍馬,來駐于義順館事,懇請于察院何如?」上從之。

○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臣向佟參將下處時,路逢倪遊擊。問臣何往,臣答以往請兵馬,遊擊曰:『請兵於將官,事未易就。察院體天子巡狩,呈文察院,可得速發云。』」傳曰:「若然則沈喜壽方在遼東,速製呈文,差通事送之,俾呈察院。」

○尹根壽啓曰:「臣過江呈文於佟總兵,仍告曰:『平壤之賊,天兵攻城之後,震懾不敢出城者數日,其後連日出來,四散搶掠。賊若西向,則此不但小邦之虞,仰老爺速發赴援。』答曰:『待秋高一路爽快,可發兵赴援。』臣反覆告以速發之意,則曰:『前日軍馬回來時,糧料不敷,須更多儲。』云,臣未敢言祖總兵,晝夜馳還,未及饋糧之意,只答以糧餉已備,然更當依命。總兵曰:『前日抛棄甲冑馬匹,如或收拾,雖些少,須送還。』臣答以聞有收拾之物不多,已搬送祖爺前,遊擊張奇功,卽前到義州者,語臣曰:『俺領一千軍馬,當駐箚義州。价國糧料不敷,則大軍未到前,恐虛費糧料,仍欲住箚夾江,與大軍一時過江。須啓知國王,回報便否。』其一將官有葉遊擊云。臣又告總兵曰:『吾馬之數,在於呈文。小邦雖備糧料,兵馬若過多,難於接濟。』答曰:『或爲六千或萬兵,都在上司定奪。今則不比前日,當出萬全,期於蕩平。』問:『南方炮手幾時來,其數幾何?」曰:『其數三千,其中六百則今日到湯站,其餘自海州次第當來。駱參將、谷遊擊、葉遊擊各領一千,葉遊擊先到,而駱、谷二將領兵來到。』云。臣請發兵日期,則言七月十九日題奏接戰,二十四日,又奏史遊擊戰亡事情,當更有明旨。前則發二枝軍馬,今當加發,初十日間,當有發落。將官久留於此,欲速往救,其心風火一般。』云。聞楊總兵在湯站,祖總兵在鳳鳳城,方修鍊弓箭盔甲云。「

8月4日[编辑]

○辛卯,上敎曰:「日氣漸寒,豈可久駐一隅?且有天兵,定州移駐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大駕進駐定州,則人心自定,四方聞之,必有響應者,而未敢啓達。今承傳敎,實是社稷之福也。當使官員前進,修治行在所後,卽爲移駐便當。」

○備邊司啓曰:「寒候早動,土兵單衣赴戰者甚多。雖以木綿俵給,勢不能周遍。各其官各堡,收取土兵舊著冬衣,各其衣領中書其姓名,急急付送于元帥府,分給各人。」上從之。

○以洪仁傑爲三陟府使,韓述爲禮曹正郞,黃璨爲永興府使。

○備邊司啓曰:「江邊土兵,三番往來,苦戰不休,其情可矜。今年田粗,全數減除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今觀李元翼狀啓,兇賊示將上京。令我軍心有所解弛,極爲痛憤。巡察使等已探其意,必有所處。但書契問及之辭,尤爲憤惋,此書契不合我邦。等閑看過,其所悖慢犯順之語,天朝將官見之,則亦必痛心,擧兵而來也。令李德馨往見楊總兵,示此書契,兼陳擧兵宜早之意,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行在所大小人員,俱以白色帖裏扈從。今則節候涼冷,不可仍著單衣。紅紫外隨所備著染色衣服何如?」上從之。

8月5日[编辑]

○壬辰,以柳成龍狀啓,傳曰:「如是危急之意,持倭書契,速請天兵五千。」

○校理李尙毅自伊川東宮所來。傳于李尙毅曰:「世子何以來寧邊耶?」尙毅曰:「欲前進而賊勢方熾。雖無久駐之計,亦未知某日之還也。臣二十三日來此,其後之事,未之知也。」上引見李尙毅,右承旨洪進、假注書康昱、奉敎奇自獻入侍。上曰:「其處宰相侍從,皆好在否?無落後者乎?」尙毅曰:「韓準、洪渾皆追到,黃暹時未來到。臣兄李尙弘在寧邊病不赴東宮留駐之所。且當初大駕巡向義州,聲聞不通,守令皆已逃散,伊川等地有如異國。而聞東宮之行,百姓望之若父母,非如前日之渙散也。若討平壤之賊,則可以前進。」上曰:「李鎰領兵千餘,何所爲乎?」尙毅曰:「領兵於海州等處,欲討興義之賊,而聞東宮在伊川,領扈衛軍幾至三千而來。」上曰:「東宮何以來乎?」尙毅曰:「使臣偵探賊勢,陽德等處賊數甚少,而避亂莫善於關西,故想必因此而來耳。」上曰:「北道之賊如何?」尙毅曰:「全未聞知。臣來時見柳成龍,則曰:『若得有勇之將,則欲爲夜斫,以滅北賊。」上曰:「賊冬亦留住乎?」尙毅曰:「京城倉穀盡數分散,且平壤賊每曰:『天兵何日來乎?』此必畏之也。」上曰:「避亂士大夫有死者乎?」尙毅曰:「訛言傳播,生死之言,未可信也。」上曰:「我國人有投降者乎?」尙毅曰:「京城人盡入云。雖同謂之投降,而但以不堪飢困而入,則其情可矜。」上曰:「士大夫避亂於伊川者多乎?」尙毅曰:「伊川則賊鋒未到,非特士大夫也,庶民多避去耳。文武官及蔭官幷百餘人也。」上曰:「江原監司何處在乎?」尙毅曰:「聞之欲來詣東朝,旣發而不來,恐或爲賊所梗。」上曰:「所經一路百姓,皆潰散耶?」尙毅曰:「黃海則未知,而伊川等地人家皆空,陽德、成川稍定耳。」上曰:「慶尙之事未得聞知乎?」尙毅曰:「人人發憤,皆欲討賊,平安道人心亦如此。小臣在京城時,人心頓無討賊之計,故權徵竭力召募,而民等皆以爲大駕入遼,無復可爲,小無應命之人。及柳成龍送印信書於黃海,則男女皆號泣曰:『不見印信文書久矣。若官軍來討,則我等當爲先導。』云矣。」洪進曰:「鳳山之民,雖已投降,必迫於死生而然,豈其心哉?以渡遼一言,而民心尤爲離散。當初以有識士大夫,奔赴行朝,而聞渡遼之言,或有號哭而還,況小民乎?且妄料以爲,前進則遠近聞之,必曰:『有恢復之勢,故君父來矣。』皆將踴躍思奮矣。且前日大駕久駐平壤,而百姓以爲安,及聞箕城播越之後,萬民失望,雖令討賊,渙散不信矣。」

○譯學林應瑞齎呈文往張遊擊,還言曰:「張遊擊言:『价國王必以掩不速進來,送此呈文矣。廣寧楊總兵軍馬五百名曾已到此,遼東祖總兵軍馬五百名時未來到。若來則一時齊渡。』且祖總兵兵馬不速來緣由問之,則答曰:」未能的知,而大槪其軍到平壤時,弓箭衣服等物,雨濕腐破,想必改備而來,故如是遲留』云。「

○刑曹參判申磼啓曰:「臣曾因陳維等,聞申礏將母避亂于伊川地,遇賊自盡之說,敢將罔極之懇,仰瀆天聽。而聖敎丁寧,以的聞虛實然後,往見爲諭,臣不勝感激,未敢再瀆而退。今因李尙毅之來,得知前言不虛,又聞老母墜巖傷足,仍絶糧物,飢餓待死云,人子之情,天地罔極。伏願聖慈,特許旬日之暇,則庶可歸見老母。萬一生存,旋卽還詣行在。」傳曰:「國事爲重,宰臣又少,可送人探問。」

○李尙毅爲朝奉大夫弘文館副應敎知製敎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編修官世子侍講院弼善,尹昉爲通善郞司憲府持平知製敎,辛慶晋爲奉列大夫行吏曹佐郞知製敎。

8月6日[编辑]

○癸巳,傳于閔濬曰:「東宮陪侍諸臣,日寒如此,衣薄可慮,令其道各官,題給衣服之資。」

○傳于賓廳曰:「江邊土兵不可加出,內地諸色軍士加抄,使送于都元帥。且聞金德澮奴子,哨探我國之事云,聞之痛憤。下書于都元帥,使監兵使伏兵捕捉」金德澮我國倭學譯官,被擄在平壤者 ○備邊司啓曰:「今見李德馨啓辭,佟參將亦以兇悖之書爲信,更無他意,至以欲速雪憤,正如風火爲言,且敎以移咨都司,且送被擄金秋陽,細陳曲折云,其待我邦至矣。中朝聲息之報,急於星火,德馨雖急行,必不及佟參將處置之速也。以前呈文之意,更搆參將,前呈文,令李德馨更爲致懇,速招察院摠兵都司。而又作咨文,添入賊書及懇佟參將轉報之意,令沈喜壽,極力周旋。」上從之。

○傳于賓廳曰:「江界土兵,抄送于戰所何如?」回啓曰:「內地土兵無勇,不如滿浦土兵三十名,江界土兵二十名,合五十名抄送爲當。」

○備邊司啓曰:「北道倭賊,其數不多,只緣無一人出氣捍禦,多有向導迎入者,極爲痛憤。諸道則皆有召募將,此道則時未措置。黃璨時在永興,此人正合召募之任,仍授堂上加,使之出入諸邑,盡力召募。前日佐郞許筬,以江原召募官,出去已踰累月,了無所爲,徒費郵傳,亦無狀啓之事,極爲駭愕。請先爲罷職。」

○戶曹啓曰:「東宮陪侍諸臣衣服,以各官所在綿紬木綿題給事,江原監司處,請移文。」傳曰:「依啓,內人內官幷給之。東宮之行者,移到此道,則從所到處題給。此意竝諭于領右相。」時領相崔興源、右相兪泓陪東宮,俱在江原道 ○以朴東亮爲吏曹佐郞,鄭期遠爲兵曹佐郞,安世熙爲永興府使,鄭希玄爲平山府使,宋夢龍爲寧遠郡守,李時彦爲成均館司藝。

8月7日[编辑]

○甲午,引見左議政尹斗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刑曹參判申磼、都承旨柳根、假注書康昱、奉敎奇自獻入侍。上曰:「卿有何言?」斗壽曰:「南軍暴露已久,有潰散之勢。金千鎰軍義兵也,不爲潰散,而崔遠軍以官令統屬,故將有離散之患矣。」上曰:「何以潰散耶?」斗壽曰:「久而不用,故潰散耳。」上曰:「金千鎰義兵何在?」斗壽曰:「在江華云。全羅兵使無可當之人,金敬老雖曾被論,其爲勇略可取。以敬老差送何如?」斗壽曰:「朝廷以爲,崔遠來黃海道則全羅道人心離叛,臣之欲以敬老爲兵使者,蓋爲鎭定民心耳。但奪崔遠軍,似爲未安,若任防禦使,分領其軍何如?」上曰:「此甚合。大槪賊勢何如?」斗壽曰:「柳永慶所報,賊勢向衰云。」上曰:「道路之言,何可信乎?」柳根曰:「慶尙道人民,遇害不多,而農事不成,無可生之路。」上曰:「郭再祐有欲殺金睟之意,無乃恃其兵勢而欲殺之耶?」柳根曰:「再祐通文于金睟褊裨曰:『汝不殺金睟則我當擧兵殺之。』云」上曰:「金睟不可遞差,而郭再祐亦不可譴責,何以爲之乎?」斗壽曰:「使金誠一開諭禍福爲可。」上曰:「金睟想必勢急。故其啓本曰:『臣之生死,在於旬月之間。』云。且平壤之賊渡江云,欲焚蕩何處?」斗壽曰:「想必上去。」上曰:「前聞過江,而尙不去,何可信乎?崔遠領南兵,到江華云,可遞差否?」李山甫曰:「臨賊遞將,似爲未穩。但號令解弛,軍律不嚴云。」李誠中曰:「若遞則麾下離心,莫若分兵而領之。金敬老似膽大,而名微秩卑,人心或不服。」斗壽曰:「如上敎分兵領之可也。東宮到伊川云。」上曰:「何意。」尹根壽曰:「平康有賊,故避來。」上曰:「平秀吉來在對馬島云,然耶?」斗壽曰:「賊欲還歸而督戰,故不得還去。然不可信也。」上曰:「設使犯遼,今年必不犯矣。」恒福曰:「一年之內入據他國,而又入犯上國,此必無之理也。平壤之賊,今年無犯遼之意,故不爲西向。」

○上引見金敬老、安世熙、承旨申點、假注書康昱、奉敎奇自獻入侍。上曰:「汝等所聞,悉陳之。」敬老曰:「賊四月十四日有出來馳報,而皆以爲歲遣船。十五日朝馳報放炮,故始知爲賊。釜山僉使鄭撥出獵于外,聞賊來,統軍入城,而我軍過半不入,賊乃登城。」上曰:「鄭撥死乎?」敬老曰:「賊終日係頸,而夕乃殺之云。賊又到東萊,宋象賢自西門外敗,入北門,賊登小臺,放炮無數,人不敢守城。賊乃入城,宋象賢及高允寬皆見殺於賊。小臣在熊川時,覘望者來言:『倭船四百八十五隻向黃山江,陷金海。朴晋若邀擊於黃山江,則可以禦賊,而不設伏兵遮截,故鐵丸雨下,勢難守城,朴晋亦出門而去。」上曰:「賊加來乎?」敬老曰:「初來四萬,爲孫仁甲等所殺者,不知其數。」上曰:「今在船隻幾何?」敬老曰:「道路不通,故不得聞知。但慶尙之賊,幾三千云。」上曰:「其處民心何如?」敬老曰:「全羅之人素聞倭名,故畏之不甚,慶尙人民,未嘗聞倭賊之事,故畏之太甚。固城入寇之時,東風大起,不得討賊,人民恇㤼而退。」上曰:「見監司啓本,有憂慮晋州之意。汝等來後,無乃陷城乎?」敬老曰:「晋州之軍六千守城,而三面據險,一面受敵,以臣觀之,賊似不得陷矣。」申點曰:「固城、泗川陷城爲易。」敬老曰:「使山尺等設伏而射,故賊不敢近。」上曰:「尙州、星州等官,有留屯之賊乎?」敬老曰:「留在云。」安世熙曰:「臣之將帥,使小臣到公州,訪問大駕所向。而臣中路見木川、淸州等官合軍七百餘名,韓山郡守羅級七月二十日領軍到忠州矣。」上曰:「忠州賊幾何?」世熙曰:「賊數小云。」上曰:「沃川、黃澗等地無賊乎?」世熙曰:「無矣。」上曰:「趙憲軍幾何?」世熙曰:「初發軍於鄕校時,其數一千,今則必聚軍二千許,而其軍不實。高敬命軍最爲精銳,而敬命戰敗云矣。且趙憲以爲賊數三百三十,而到全州聞之,則四百餘名云。羅州牧使李景祿結陣於熊峙,而翌日早朝,賊大來,鄭湛以討賊爲事,竟爲賊所殺云。全州則全羅兵專數入守,監司亦留駐萬景臺,兵勢大振云。」上曰:「安山、富平等地無賊乎?」敬老曰:「臣與安山郡守對坐時,聞賊鋒將到,卽起而散,仁川之賊,與兪沃接戰,仁川軍四十二名敗死,仁川之民相泣語曰:『守令失策,今又見敗。此意速達于朝,差送太守云。』崔遠軍將有離散之心,故不得已移于江華,而紀律解弛,難以用兵。兩湖人心,亦爲離散,而臣所領對以進上米,則曰:『納之何處?殊不知主上所駐之地。大駕若向南方,則可以鎭定矣。』」上曰:「有向南之路乎?」敬老曰:「乘舟于安州,下陸於廣梁,又乘舟於三和,下陸于廣巖,陸行而到阿郞浦矣。」上曰:「農事何如?」敬老曰:「六月間大旱,禾穀枯死。」世熙曰:「黃海農事稍登。」申點曰:「賊廬居火食,我軍露處。當於此時急擊,若師老而潰,則無復可爲。」上曰:「以何策討賊?」敬老曰:「我國養育武士,而無將可任,極爲憫慮。當設伏以討,而不可擧大軍討之。」上謂金敬老曰:「以汝爲黃海道防禦使,分崔遠軍四千,討黃海賊。汝合其軍討之,則賊必腹背受敵,因此可大揵也。」敬老曰:「恐不能堪任。」上曰:「汝可立不世之功。且先討黃海賊可乎。」敬老曰:「上敎允當。」上曰:「若然則平壤賊,爲窮寇而來迫於此乎。」敬老曰:「討黃海賊,則勢必孤弱,必不敢來。」上謂世熙曰:「以汝爲永興府使,汝其盡力。且汝曾見永興乎?」世熙曰:「曾往見之。近聞北賊敗於蔓嶺云。」上曰:「此言何可信乎?汝等各思所任,以立功業。」

○備邊司啓曰:「今見慶尙監司、招諭使狀啓,則東萊府使孫仁甲聞變卽赴,誓効尺寸。渡江以來,特覓死所,前後勦殺,幾數百人,一朝馬跌,溺死水中。前判官李亨先登倡義敢進,被殺父子連亡,其忘身徇國之節,無愧古人。加德僉使軍官金景郁,前後戰功甚多,斬賊以死。高靈人李好信力戰深入,被害於賊,宜寧人曺彦男驍勇絶倫,終始先登擊賊,中丸而死。急時褒贈,以樹風聲,厚恤其家,後日官其子一人。」上從之

○兩司合啓曰:「輔德趙挺六月十五日,自博川郡受命,奉御札于東宮,則數日之內,勢可追及,而無意傳達,往他道,經月之後,聞東宮留駐近地,始乃緩緩呈納。其委棄君命之罪大矣,聞者莫不駭愕,請命拿鞫。直講李弘老在都檢察使李陽元幕下,違主將之令,托以勤王,多率土兵而去。今至數月,尙未來詣,物情莫不憤惋,請命拿鞫定罪。臣等竊聞奉敎奇自獻,以一王子陪來事,向寧遠地。史官爲任極重,而只有二員,常患乏少。今不可出送,請勿遣。」答曰:「趙挺方侍東宮,李弘老不知去處,徐爲處置,奇自獻不得不遣。」

○大司憲李德馨啓曰:「臣曉頭越江,至佟參將寓處,令譯官韓潤輔,先告:『國王遣陪臣問安。』參將問:『判書因何事委來。』潤輔對曰:」委爲問安。且前日往呈摠爺前文書,未及呈覽,欲呈老爺轉報。』參將先令取來覽訖,謂潤輔曰:『賊書其日已爲馳報,今此呈文亦卽稟報。』仍出前日報草示之。參將方點軍士鎧仗,一邊決罰,甚爲擾亂。謂曰:『野次褻服相見欠便。判書此呈文外,有所欲言?爾可聽報。』臣使陳小邦事勢危急,乞速來援之意,參將答曰:『此則在上司定奪。楊總兵委因調兵進去,近日道路漸乾,當不久出矣。吾亦住此兩箇月,備經艱苦,欲速成事還陣,豈有量哉。且自佟大剛死後,吾心如火,卽擬雪憤,比爾尤急。』臣又令致懇曰:『賊勢甚熾,小邦軍情疑懼,朝暮有潰裂之憂。師期則老爺雖未能擅定,願遣管下精勇數百名,進勦零賊,且爲我軍聲援。』參將許之。遣人於張遊擊,約以各選驍勇五十名,直進平壤城下,擊斬出城之賊。適張遊擊遣家丁,招通事問近日賊狀。臣使致國王問安之意,仍告曰:『小邦事勢危急,見兵五百,亦急於保護。何必滿千然後渡江?』遊擊答曰:「卽聞佟參將言,已簡精兵,兩軍合一百名,直送平壤。明早吾當親往濟師,於江邊一路,各站芻糧,預備以待。保護軍馬,則等待五百名赶到,卜以十一日過江。』」

○以金誠一爲慶尙左道觀察使,韓孝純爲慶尙右道觀察使,金睟爲漢城府判尹。

8月8日[编辑]

○乙未,兪大建來自東朝問安,李時彦又自谷山來。上引見兪大建、李時彦,左承旨閔濬、假注書康昱、奉敎奇自獻入侍。上曰:「東宮好在否?」大建曰:「平安」上曰:「賊勢如何?」大建曰:「成川三面有水,一面受敵,而咸鏡之賊往來於金化、金城等地,沿路上下,無久留處云。」上曰:「賊向何去乎?」大建曰:「或云向楸池嶺,或云向咸鏡道,而未知其詳。」上曰:「何處賊,向於其處?」大建曰:「京畿之賊,向金化、金城云。且華岳山上峯有寺,賊多屯云,而其實不過二百五十餘名矣。」上曰:「李鎰安在?」大建曰:「今侍東宮。」上曰:「李鎰何不禦賊,而來在東朝乎?」大建曰:「東宮欲使李鎰禦賊,而若一敗則無復可爲,故姑使留在成川,以李時言領軍討賊。而圍倭於薪洞,射倭五名,賊百餘名追到。時言射賊倭先鋒將一人,而賊退遁,今以李時言代李薦矣。」上曰:「黃海賊勢何如?」大建曰:「興義之賊其數少,猪灘之賊百餘名,平山之賊其數差多於猪灘,豐德、蟹巖之賊,皆入開城云。楊州牧使高彦伯以爲:『京城之賊,分作三陣於京城外,時時焚蕩楊州。』故高彦伯設伏,多數捕捉。」上曰:「出陣於城外,則京城內無賊乎?」大建曰:「未知矣。」上曰:「京畿無他所聞乎?」大建曰:「東宮使人體探,則崔興源家屯聚之賊,或云五十名,或云二十餘名,而我勢孤弱,不得入擊。且京中人被擄侵暴,願爲內應云。以臣妄料,必有內亂,而出陣於外矣。且聞賊欲向鳥嶺、槐山等處,而我軍遮截,故不得下去。」上曰:「楊州又爲賊所陷乎?」大建曰:「楊州一面爲賊所居,而處處埋伏,故不得恣行云。且黃海人亦思奮討賊,但無軍器軍糧云。」上曰:「伊川賊幾何?」大建曰:「賊數少而聞夜半放砲,故東朝諸臣,恐大賊逼至,移于成川。」上曰:「東宮今欲仍留成川乎?」大建曰:「欲爲仍留,使李時言定將,討黃海賊矣。」

○兩司啓曰:「商山君朴忠侃前在臨津軍中,驏騎奔北,致令一軍驚潰,已爲駭愕。而私率其子,奔避諸處,及聞義兵,來住畿邑,乃復偃然自稱三道運糧使。虛張名目,只送空帖,了無轉運給饋之實狀,至於多費辭說,誇誕狀啓。前後所爲如此,無補於軍興,而適貽誤事之患。請命罷。變起之後,死於國事者,固非一二,其中義烈表表者,亦有可指之人。而或褒贈未及,或雖已褒贈,而物情猶以爲歉然。其何以激勸忠義之士乎?請令有司一一詳察,急速擧行。」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崔遠領兵萬餘,千里勤王,將來之事,多有可望。而迤入偏隅海島,老師費糧,似非得策。更爲商量,觀勢進退。且京畿大將邊彦琇,失律喪師,其罪合置重典,已送宣傳官處之。此意遍諭陣中諸將,申明軍律,不奉行守令,隨輕重論罪。」

8月9日[编辑]

○丙申,備邊司啓曰:「使金敬老去江華,分領崔遠軍,討黃海賊,而更思之,則往還間,日月必久。多聚兵丁於三縣,而無統領可當之人,使敬老爲三縣軍民之將,使與都元帥東西夾攻,或往黃海道海邊,與其處武將,驅逐海州之賊。」答曰:「日月必久之論,極爲宜當。三縣定將及黃海募兵爲當。但軍官從事官,亦當抄出於崔遠軍,而崔遠見有旨,必不肯從何如?」回啓曰:「使敬老不率崔遠軍,而募兵黃海,討黃州、鳳山之賊。若不然則率三縣軍,使討平壤賊,且召崔遠領軍以來。」答曰:「募兵爲可,崔遠軍召來亦難。」

○備邊司啓曰:「東宮自伊川還駐成川,江原道及京畿近處,想必駭散。不可不及時鎭定,依傳敎以沈友正爲召募使,與監司同心協力,使之討賊。」上令急急下諭。

○備邊司啓曰:「李薦自平壤失守之後,竄身山谷,不卽奔赴行在,數月之後,始謁于東宮。今東宮移駕,又不知去處,前後罪狀,極爲駭愕。請姑削前授一資。」上從之

○兵曹以扈衛將士,久不試才,請除出戶曹紬二十疋、木綿五十疋,試射衛士于龍灣館,行賞有差。

8月10日[编辑]

○丁酉,引見左議政尹斗壽、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吏曹判書李山甫、大司憲李德馨、刑曹參判申磼、都承旨柳根、奉敎奇自獻、假注書康昱入侍。上曰:「賊見形於陽德近處,可另加防禦,無乃來逼行在耶?」斗壽曰:「見形之事,未可知也。」上曰:「書狀有此言耳,且陽德境接何地?」斗壽曰:「高原乃其隣境也。」上曰:「道路險乎?陽德縣監洪龜祥可遞乎?」斗壽曰:「陽德乃山谷,道路甚險,縣監勤幹人也。」誠中曰:「接戰必以武臣,而其餘邑宰,非老殘之人,則不可遞也。孟山縣監書生,且老病,故已遞。」山甫曰:「順川郡守,今將遞差,而奇景福曾爲順川郡守時,民皆愛慕,差送景福何如?」斗壽曰:「政體雖似未安,當此時得民心爲貴,故欲差送。」上曰:「把截事,何以爲之?」斗壽曰:「當抄送土兵,而行在所武臣,盡歸戰所,不得已以奇景福爲順川郡守,使之把截。」上曰:「此意爲當。賊無乃入三縣乎?」磼曰:「船隻預備於廣梁等處爲可。」上曰:「廣梁僉使誰歟?」斗壽曰:「黃世得。」根壽曰:「陽德縣監若遞,則別遣武臣把截爲可。」斗壽曰:「奇景福已到陽德等地,可使把截。」德馨曰:「雖遣武將,無精銳之卒,必抄送江邊土兵,然後可禦也。」上曰:「金友皋何處去乎?」應寅曰:「爲咸鏡防禦使。」上曰:「此近處龍川等地,無戰船乎?」斗壽曰:「堅實船隻皆刷在安州矣。」磼曰:「萬一有急則軍糧等物,載置船隻,以待不虞可也。」上曰:「此言何如?」斗壽曰:「此意昨日已爲移文。」上曰:「勿爲泛然,周密爲之。」斗壽曰:「急水門下,使之聚船,而其船乃津船也,不可以入海。」誠中曰:「必乘海船然後,可以入海。」上曰:「急水門何地耶?」斗壽曰:「龍崗地。」上曰:「更爲審處。」根壽曰:「未知平壤賊之去來,可悶。」上曰:「賊去之言,此誤國之說也。」斗壽曰:「賊必去矣。」上曰:「何以知其去也?」斗壽曰:「去者多而來者少,故疑其去也。」上曰:「必與咸鏡賊,合勢而來耳。一朝與北賊合勢而來,則何以爲之。」斗壽曰:「平壤賊數多,而北賊數少云。」誠中曰:「奇景福外,又送武臣,使把截北賊可也。」磼曰:「不必秘密,宣言由水路入擊,整齊舟楫爲當。」上曰:「此言何如?」斗壽曰:「然。」上曰:「予意亦以爲然。」磼曰:「山郡之路,夏則艱險,冬亦積雪,人不得行。若有精兵,則把截爲易。」上曰:「陽德、孟山等地,從速把截可也。」斗壽曰:「洪世恭以巡察使去,宋言愼亦已去。李湜方受把截之命,必有措置矣。」德馨曰:「送李慶濬,使率江界抄送之兵,把截何如?」誠中曰:「江界判官,方領兵防禦雪寒之嶺云。」上曰:「僉議好樣爲之。天兵何時來?」斗壽曰:「初言九月十月來,或云其前來。」上曰:「一萬來云,雖不滿一萬,而六七千然後可敵。糧儲幾何?」應寅曰:「見柳成龍則軍糧可萬兵半月之供云。」斗壽曰:「隨吾糧餉多寡,請兵可也。請致四五千兵馬何如」上曰:「今早穀已登,軍糧似可繼矣。」斗壽曰:「我軍則當以早穀供之,天兵則不可以此供之。」應寅曰:「軍糧多運於順安,而我國食之殆盡云。」斗壽曰:「伊川夜驚之時,東宮全不擾動欲留,而人皆散去,故不得已移于成川云。」磼曰:「船隻聚會于麟山等處,隨大駕所報處移泊,一以備海賊,一以待浮海之需何如?」斗壽曰:「此事雖令之,必不成也。」上曰:「南方漕船,今尙在乎?」山甫曰:「三隻已去,而其餘舡隻,皆留在中流。」上曰:「何以中流?」斗壽曰:「安州近賊,故不敢下陸,使載船中流也。」德馨曰:「祖摠兵欲得倭劍,以黃海道所得倭刀,送之何如?」上曰:「天朝南軍,有勇乎?」恒福曰:「用兵如倭,進退擊刺極爲神妙,今方遠來,想必疲困,而猶且鍊習不已云。」斗壽曰:「砲手一半騎馬,一半步行,而大同砲手皆騎馬云。」上曰:「砲手幾許來耶?」根壽曰:「三千云,而未知其詳。」斗壽曰:「勿請大軍,而請致二三千,與我軍同心協擊宜當。」上曰:「請兵不下於五千爲可。」恒福曰:「天兵敗後,雖不多請,每言多送。」德馨曰:「天兵被擄者,自平壤來,而時未見監兵使文狀。」上曰:「其人之來,詳問倭情爲可。」德馨曰:「秋陽言於倪遊擊、葉遊擊曰:『賊之在平壤者,二千。』云,則答曰:『然則必有二將矣。」上曰:「何以知二將也?」德馨曰:「天朝人曰:『倭一將所領不過一千,故知有二將也。」恒福曰:「天兵雖㤼,入於賊藪,則勇於我人。」上曰:「天雨已霽,此時不能有爲,至於失機則奈何?旣往不說,速圖前頭之事。禮判須請於天將,使之來援。且前日有天兵前導之將,今亦有之乎?」恒福曰:「前日意以我軍爲先登,故必以勇士爲前導,而平壤入城時,渠自爲前鋒。今當使人指路而已。且南軍嗜酒云。」上曰:「釀酒以饋事,商議處置。」應寅曰:「別爲行移,預先釀酒於各驛。又令刈積薪草於路邊,而所宿處,則多數積置宜當。祖承訓若來,必多率兵馬而來。」上曰:「送宣傳官於各驛,點閱天兵支供之具。」誠中曰:「聞韓潤輔言,則張奇功曰:『初何善饋而後何薄耶?』潤輔曰:『有口不敢言。』張奇功曰:『俺已知之,不須說也。』」上曰:「此何說也?」誠中曰:「祖摠兵敗還之時,倍日竝行,不入驛站,雖欲供饋,不可得也。潤輔之言,指其事也。」

○兩司以天兵接應事重,人心亦必搖動,請還收柳成龍召來之命,上從之。

8月11日[编辑]

○戊戌,備邊司啓曰:「今見二十八日軍功磨鍊小錄,其日斬殺不過二十餘賊,而軍功參錄多至三百餘人,似爲過多。且李慶濬言曰:『其日當身只是奔馳發射而已。別無殺賊之功,而至參二等之末。』云,三等以下據此可知。首功朴錫命許贖前罪,金應瑞實職除授。金國侍、呂淡、孫嗣祖,則累次立功,相當職除授。其餘二等以上,令都元帥量數賞銀,三等以下勿爲擧行。」上從之。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往義順館,張遊擊纔過江到館裏。告曰:『老爺則領一千兵馬,旣已留箚江上,不審大軍渡江之期,當在何時。』遊擊曰:『前日因爾國告急,率爾進兵,未成大功,今方修鍊弓箭,調聚軍馬。南兵砲手三千名內六百名,已到夾江,南兵若齊到,非久當過江。』」

8月12日[编辑]

○己亥,備邊司啓曰:「兵興以來,政多恩貸,紀律不嚴,軍情弛緩,不可不及時改紀。江東、江灘之潰,專由於金億秋、許淑之不見賊形,先自遁還所致。此二人者,合置重律,但許淑專委守灘之將,金億秋乃是檢察之任,其間輕重有在。許淑難乎免於死矣,但旣命送於軍門,使之立功贖罪,亦合倡勇赴敵之義。惟在上裁。」答曰:「軍律近來解弛爲甚,許淑不得不施軍律。更爲議啓。」

○兩司合啓曰:「許淑依律事,已爲命下矣。但江灘失律諸將,如許淑、金億秋、朴錫命、吳應鼎、李潤德等厥罪惟均,少無差等。而旣令從軍戴罪自效,命下有日,獨施律於許淑,罪同罰異,似爲未安,敢啓。」答曰:「知道。不如是,則紀律不能振起,此人等皆可依律。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以軍律論之,五人皆不得免。今方與大敵對壘,壯士一人有關。且聞各人等出奇奮勇,冒犯矢石,倍於他人。必是自知罪重,期於效死。其中許淑方以職事,退後未赴耳。但原其失守之罪,專守一灘,賊未到而先潰,以此論斷,前雖有使立功自效之敎,容有所不暇顧也。若此五人皆置重典,當此之時,軍律不可不重,而戰陣之用,亦不可忽也,敢稟。」答曰:「只許淑依軍律。」

○以鄭崑壽爲陳奏使,沈友勝爲陳奏使書狀官,李尙吉爲司憲府持平,尹昉爲成均館直講。

○遼東總兵官楊紹勳移咨本國,有曰:

本國素效忠順,被此倭奴殘虐,玆我字牧之仁,固不容已,昨命特遣師,不能全利,今之掣師回還,是豈竟忘之乎?屢被陪臣所懇,亦不免自漸軍功之不卽效也。義州之兵,已經選發,豈謂遲滯至此?深爲可恨又督限赴之矣。昨我進兵之時,二世子御諱據前文已見整兵,何未有所見,而悖順從逆者,大夥入於平壤,何謂也?天朝之威,亦不暇論。唯在國王,以故國封疆爲念,不宜輕棄,而天朝顧爾之情,決勿中止。其於殺賊三百之說,有何據乎?何用如此奬諱也?雖然有昨日之擧,而安州迤西,或者賊亦不敢輕突。只愼守淸川、大定二江,在我將調火器手通齊,候風高土凝,爲爾恢復屬土。於糧草之需,宜令作速預備以俟。

我國回咨曰:

當職失國西遷,窮蹙至此。賊鋒在後,封疆已盡,其於乞命朝夕之計,不得控于天朝。而顧此事係誰家,禍當誰任,乃敢不自盡力,而貽憂父母之邦哉?今照來咨所陳,慙恧良深。但其內數款,有非情理所近者,不得不苦詞自列。伊賊之至弊邦,軍民骨肉,爲其所殲,妻妾爲其所辱,屋廬爲其所焚掠,其所怨毒於賊者,在人情如何?直欲齒決其肉而力不逮矣。及見天兵來援,報復有藉,則其攅刃思奮者,亦如何耶?其無悖順從逆而大夥入於平壤者,則可指天日。或者當初賊陷,散失兵械甚多,臨戰之時,伊賊將本國弓矢,一二遭發射,以驚大軍,致起疑訝,則未可知也。干戈擾攘之際,道路行言,易訛而惑。前日副摠兵祖軍中,有一小營投入之說,當職得聞,不勝震駭。卽差陪臣左議政尹斗壽,詣軍前籲解,已蒙開釋。豈此語展,而遺詬小邦至此耶?至於殺賊三百之說,則伊時弊邦小通事,跟入城中者,乃所云如此,天兵所嚮,旣有此說,則非當職所親覩之事。何必强覈其不如此,而沒其功哉?天朝字恤之仁,初不待此,何用猥奬,亦何用蔽障,而重不忠之罪也?世子某則前咨所具,已令權署國事,而往保江界者,實欲父與子分住,以冀一處獲保,而幸延血食耳。小邦之情,其亦戚矣。江界僻在一隅,無以號召遠近,已於去七月日,自江界道中,趨江原道伊川縣,招集各道士民。不意伊賊追入縣界,本月初二日,移駐道內成川府,始令原任巡邊使李鎰,領江原、黃海、京畿等道兵一千,來與李薲等合勢,則天兵之所未見整兵者,固其所也。近者平壤原賊,悉衆西出,進迫順安縣十里地,節度使李薲,極力攔截。又於本月十三日,薄城血戰,所射殺頗多,猶得保遣時日。

8月13日[编辑]

○庚子,南方消息久未得知,上下諭于趙憲、金沔、鄭仁弘等處,使之探問以啓,仍爲褒奬。問于備邊司曰:「差某人,由某路得達。」回啓曰:「崔遠處送人,使之傳通。」

○時日氣漸寒,上貿羊皮衣三件,送于監兵使及都元帥處。

○備邊司啓曰:「伏見東宮行朝所送權徵及黃愼書狀,加平之敗,不戰自潰,極爲駭愕。所當梟示一將,以振軍律,而方與賊對壘,先斬大將,恐乖事宜。巡察之意,必有所在。趙儆、邊應星則姑令白衣從軍,其餘李艤、崔夢星、朴已百則依狀啓決杖,高彦伯令本道推考。成泳方募兵以圖起事,故已除驪州牧使,今難遞易。朴已百助防將差定,以從民望。」上從之。

○司諫李幼澄啓曰:「小臣昨日承命過江,呈文于佟摠兵。小臣告曰:『倭賊自前日天兵進勦之後,不敢恣意出入,而乃於初十日率衆西上,將近安定,諸將官攔截追殺,方才回去。平壤迤西三縣等處,亦有一路出於安定之北,且咸鏡分勦之賊,已陷三水、甲山。而陽德、孟山等官,與北路接界,若兩處之賊,遶出我軍之後,則本道餘存若干州縣,亦將潰裂。伏望老爺,將此悶迫之意,申報上司,速發見有四五千軍馬,及時援救。』答曰:『南兵六百,今日進駐夾江,隨當陸續來到。先除咸鏡之賊如何?』對曰:『在平壤者,乃是大賊,先除平壤之賊,則北賊自當奪氣。不可舍此而先彼。』摠兵曰:」彼賊則不知我軍之來,出其不意而擊之如何?』小臣曰:『自陽德等地,往北道,山路險狹,不便馳突。且平壤之賊,不可不先除。』摠兵曰:『然。』臣路上見南兵來到,皆是步軍,所持器械,皆便捷,多帶倭銃筒火砲諸具。其人皆輕銳,所著巾履,與遼東、北京之人不同。有駱遊擊者領來,其人善使八十八斤大刀,力擧八百斤,號爲駱千斤云。南兵渡江時,臣則未及見,下人等見之,皆不肯上船,只持所持之物於船中,游泳而渡,或有不捨所持之物而游泳者,極爲從容渡涉云矣。「

○傳于申點曰:「朴東彦以老母推尋事,往江原道,仍差召募之任,使之聚會人民。」

8月14日[编辑]

○辛丑,遊擊將軍張奇功在義順館有病,上令左相尹斗壽問安。遊擊免見,仍招譯官謂曰:「前因天不助順,未能成功,上國亦甚恥之。必須換他利健兵馬,事出萬全,方可進勦。至於師期,兵家之事,何可預說。祖爺當率葪鎭兵二千四百、南軍砲手六百、本鎭三千,共六千兵馬趁卽來赴矣。」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渡兩江至狄江岸,水手拿船,皆在那邊,不許趁時過涉。俄而有夜不收乘船來,到謂臣曰:『宰相不須過江,只譯官一人,可齎呈文去。』蓋佟摠兵知臣前往以酬答爲難,只敎譯官來也。臣令譯官趙安仁先往摠兵所,細陳陪臣不可不面訴之意,摠兵始許渡來。臣方欲通名之際,適沈遊擊齎我國獻馘將士賞給銀兩以來,係是欽差將官,摠兵出迎于十里程,令臣姑退伺候。臣在野次,招徐一貫從容打話,以呈文內事意詳細懇陳,使之從傍贊助。則一貫曰:『後運南兵,想到山海地面,若過十箇日字,方可齊到。見在六百名,不可先發,況以數少步軍,不可當鴟張之賊。佟爺雖欲曲從,不得自擅。然可報上司定奪,俺當致力。』云。晌午摠兵還到寓舍,卽許相見。摠兵謂臣曰:『前者因爾們懇請,不計天時地利,輕易進兵,畢竟潰還。今當再擧,須出萬全。』臣告曰:『非欲接戰決勝,與我軍合勢協力,一以沮遏賊勢,一以抄擊零賊,以待大軍之來耳。』摠兵曰:『判書所言,果爲懇惻,權在上司,我何敢擅?且今見擺撥兒所報,賊勢不至甚急,俺當觀勢處之。』臣告曰:『前日老爺,說賊若到安定,卽發兵進勦,今賊徒日日闌出,已逼安定。』摠兵曰:」南兵想已過關,與新調遼鎭兵馬,一時竝進,當掃蕩平壤之賊。』臣告曰:『陪臣卽蒙賜款,且承盛敎,不勝感激。第未知軍數幾何,何將官當來耶?』摠兵曰:『楊爺、祖爺及寧遠、開元、大同地方諸將官,皆當渡江,俺亦隨去。兵馬之數,幾至十萬。』臣告曰:『平安一道蕩敗之餘,糧料匱竭,今方調度收聚,可支五六千兵馬十五日之糧。若過此數,恐難句支。』摠兵笑曰:『兵貴先聲,所以稱十萬。實數則可臨時增減也。』臣告曰:『今日陪臣之來,全爲先發六百南兵,以救目前之急。而老爺以不得自擅爲敎,願速報上司,以待處置。』摠兵曰:『當卽具牒。』「

8月15日[编辑]

○壬寅,備邊司啓曰:「伏見都元帥金命元狀啓,龜城府使尹承吉獨全官倉,晏然不動,抄兵運糧,盡心國事,極爲可嘉。特授重加,聳動列邑。泰川縣監金虎秀前旣受罪,猶不改悛,掩置抄軍,瞞報戰馬。其他期會,率皆如是云,請拿鞫定罪。安岳律生金呂永附賊諉引,更無可疑,卽斬梟示何如?」上從之

○上命遣譯官,多貿木花于天朝,預造襦衣,分給有功將士。

○持平具宬啓曰:「小臣以昨日駱參將問安,進往夾江告曰:『平壤之賊,自本月八九日以後,益肆西向之計,與小邦兵馬厮殺不已。咸鏡、黃海兩道之賊,亦將有合勢之意。失今不圖,恐必長驅。而兩老爺手下南兵六百,皆賈勇擊釰之士。雖不滿千,亦足取勝。願老爺率先渡江,與小邦軍馬,相爲聲援,且擊零賊,使有所畏忌,則縱不能蕩覆巢穴,倭賊必不恣意出城以向西路。』參將答曰:『用兵之道,貴得天時地利,不可容易。前日祖爺之往,亦不度時相勢,輕進失措,必須萬全,方可擧事。大兵本月晦間來月初頭,必到江上,俺當一時渡江。又有諸將之兵,由海路而來,水陸竝進,期滅此賊而後已。爾國將領之官與俺同事者,須擇有智慮人,預定以待。』云,仍招譯官附耳語曰:『聞爾國人,多順倭賊云,俺等進兵之時,爾國預差諜人,諉以天朝調發江、浙嘗倭兵數十萬,以駱將軍爲將而來。爾當去逆效順,登時自拔,毋與倭奴,竝爲魚肉,使盡躱來然後,先令爾國兵馬,薄城挑戰,令倭出城,一戰摶滅可也。又以精兵埋伏,左右示弱,致令夾攻取勝,亦一奇也。多儲芻糧,毋乏軍興,今不須頻數來請。』云。」

8月16日[编辑]

○癸卯,先是黃海道觀察使趙仁得猝遇賊至,奔入海州海中小島,至是出陸,馳啓賊情,有將收復海州之語。上敎政院曰:「黃海監司生變前,號令頗行,賊鋒已逼,暫爲避去。今見狀啓,已有圖復海州之意。雖遞監司,仍爲巡察使無妨。」

○備邊司啓曰:「觀郭再祐行事,似是方外人之行,然方擧義旅,截殺之賊甚多,亦不自言其功。請以五品職除援。」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軍功之償,惟在官爵以聳動之。今此兵禍,無一處不被其害。斬獲之功,所當一一及時擧行,第官爵有限。一官疊授,有妨政體,不得已有規外之擧。祿不得頒,惟貴其名,其中武科出身未出六品者,若因其功,而皆出六品,則我得其用,而亦盡力軍功矣。訓鍊主簿六十,判官三十,僉正二十,副正十五,正五,部將、守門將各五十員加設。且見任守令亦多有功。當遷轉則其處防備虛踈,不遷則有乖賞不留時之意。依癸未年例,京職陞授兼帶以示勸奬之意。」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平壤庶尹南復興招集散亡之卒,多數斬殺,掠奪馬匹。臣等之意,平壤之賊,時未蕩平,當待後日論賞矣,今聞其處群情,多有缺然。當賞之功,久而不論,有若吝惜然,似爲未安。」答曰:「加堂上。」

○備邊司啓曰:「軍興以來,諸將一向退敗。雖或小捷,不過隊隊零賊。而今此唐項浦之賊,始爲大捷。前後報功,無踰於此,不可不別爲賞。」答曰:「依啓。李舜臣前以此加資,而其加資,無改品,超資。」

○備邊司啓曰:「伏目李舜臣啓本,欲以各官牧場馬,驅出馴養,以爲陸戰之用,本官監牧官,一同量數驅捉,各其逢授將士,一一置簿,待其成功,仍爲永給。」

○以全羅水使李舜臣加資資憲,以興陽縣監裵興立、光陽縣監金泳潭[魚泳潭]陞爲通政,鹿島萬戶鄭運、蛇梁僉使金涴陞爲折衝,樂安郡守申浩兼內資寺正,寶城郡守金得光兼內贍寺正,虞候李夢龜、前僉使李應華等爲訓鍊院僉正,李奇男爲訓鍊院判官,金仁英等三人爲訓鍊院主簿,卞存緖等十四人爲部將,賞唐項浦之功也。龜城府使尹承吉、平壤庶尹南復興陞爲通政,知禮縣監金浩兼繕工監判官,稷山縣監朴宜兼義盈庫令。

○政院啓曰:「沈遊擊見韓應寅曰:『陳奏使不必遣』云。旣已治行,仍爲謝恩使何如。」傳曰:「明日接待差官後定奪。」

8月17日[编辑]

○甲辰,沈遊擊、郞備禦等三人,以欽賜銀兩齎來。大駕出義州西門外祗迎,還入龍灣館大廳前,行禮四拜禮畢,出就幕次,易服接見,上致謝曰:「聖恩罔極。」沈旋擊曰:「聖上以爾國事大至誠,故兵馬七十萬已令調發,不久當來。」上曰:「以先來六七千,亦爲勦滅此賊。若遲緩則大軍雖集,恐無及也。」遊擊曰:「來二十日親往平壤,探見賊勢後,欲擧事耳。」上以速進討賊,反覆請之,遊擊曰:「爾國以禮義之邦,不知兵法,故如是强請也。凡用兵之道,不可輕易。且遼兵自經戰後,其弓箭遺失頗多,今方改造矣。」上曰:「今日之請,非欲全勝。使賊知天兵之來求,而不敢逞其西向之計也。王參將實知小邦之情狀,老爺未知相見否。」遊擊曰:「用兵之道,上觀天文,中見地利,下察人事。前日之役,反此而致敗。皇上聞而震怒。所以發兵七十萬者,非但恢復爾國,而直欲蕩覆日本巢穴也。」上曰:「大人旣奉聖旨,速進勦滅。」遊擊曰:「南軍三千,已出關外,行當渡江。凡師行急則七十里,緩則五十里,乃用兵之道也。」上曰:「史遊擊多殺賊倭,而小邦不幸,終至致死。然尙畏餘威,不敢出城。小邦遺民,至今生存者,皆是皇恩也。」遊擊曰:「吾所以星夜不寐者,專爲爾國也。蕩掃此賊,還國王於故都,然後方可謂吾事畢矣。」言訖,各就座,請行茶禮。徹茶後,遊擊請枰銀兩,上令譯官止之曰:「大人親齎,國王親受,不須枰也。」遊擊曰:「雖然枰之後,可受。」上曰:「事體未安。」遊擊曰:「然則禮罷,然後令遼東官員與爾國戶部、工部,眼同枰之可也。」上曰:「宗社失守,不得行宴禮。」遊擊曰:「亂離之餘,豈可行禮?」上曰:「陳奏使雖不更遣,大軍自當出耶?」遊擊曰:「石尙書已爲調發。吾意以爲,不須遣也。」上以禮物單子,送于三將曰:「亂離中無他物,只以土産爲請,惶恐。」遊擊曰:「單子可受,而禮物不可受。俺等已於朝日,使張遊擊通此意矣。今此禮物俺等不可受,國王不可贈。故敢辭。」上三請然後受之。上令譯官更告請兵之意,遊擊曰:「天監在此,俺等安敢忽也。」三將出,上送至大門外。

8月18日[编辑]

○乙巳,上敎曰:「沈遊擊之言,似難信聽。奏請使發送事,言于備邊司議啓。」回啓曰:「沈遊擊所言,前後不同,委難盡信。此係軍機重事,不可坐待。陳奏使仍爲發遣,聖敎至當。」

○兩司啓曰:「變起之後,軍律解弛。失誤之將,難於一一施罰,每令白衣從軍,已極苟且。而頃日賊入加平時,趙儆、邊應星等,率大軍結陣,望賊先遁,致令其處民庶,盡陷鋒刃,得免原律,亦爲姑息之甚。纔下從軍之命,旋有除職之敎,遠近聞之,孰不解體。況邊應星之得爲慶尙水使,已浹四朔,不知何處竄伏。而乃於敗軍犯罪之後,更令赴任,極爲未穩。請趙儆等責令戴罪從事,立功自效,從後議斷。」答曰:「此意亦是。將帥之少,何以處之?備邊司議啓。」

○以郭再祐爲刑曹正郞。

○禮曹啓曰:「冕服旣已見失。依甲寅年例,請於天朝爲當。今此赴京之行兼爲奏請。」

8月19日[编辑]

○丙午,上敎曰:「以諺書多書榜文,送于宋言愼,曉諭民間。聞柳成龍,得僧人往探北道云,又以諺書送之曉諭。」

○備邊司啓曰:「世子之封命下已久,至於遼東咨文已爲載錄,今此陳奏之行,不可不爲之奏請。且誥命、冕服、章服及中殿章服,奏請何如?」答曰:「世子之封,似當奏聞,而若奏請,則天使必來。誥命、冕服、章服、中殿章服,竝事定後奏請。」

○兩司合啓趙儆,邊應星等戴罪從軍事,上允之。

○起服尹昉爲弘文館副校理。

8月20日[编辑]

○丁未,大司諫鄭崑壽、獻納沈友勝以陳奏使如京,辭遞其職。崑壽在平壤時,爲諫長矣。史臣曰:「諸鎭連陷,兩京失守,環顧四境,更無措手之地。而幸箕都一城,爲吾所有,是猶齊之即墨,趙之晋陽,而前阻天塹之險,後有大國之援,恢復之望,唯在此而已。奈之何三司,望見賊騎之猝至東岸,奔遑失措,以爲飛渡長江,而連章勸避乎。未知一出城門,更有何地可保耶?是以一城復不能守,而竝棄之也。若賊躡乘輿之後,則當時之事,亦未知如何。而其不西下者天也。及其出城之後,或有稍稍亡去者,其所以伏閤上言,爲君耶,爲身耶?嗚呼痛哉。」 ○以朴應福爲大司諫,李時彦爲獻納,鄭崑壽爲兵曹參判,沈友勝爲直講,吳億齡爲兵曹參知,朴東亮爲吏曹正郞。

8月21日[编辑]

○戊申,兩司啓曰:「前正郞李弘老、前在都檢察使李陽元幕下,違主將之令,託以勤王,多率土兵而去。行止自如,竄伏諸處數月之後,方始來詣,物情莫不駭愕。請依前啓,拿問定罪。」上從之。

8月22日[编辑]

○己酉,上御行宮東軒,引見左議政尹斗壽承旨沈喜壽、注書朴慶深入侍。上曰:「天兵不爲及期出來,何故耶?」喜壽曰:「臣在遼東時,以出兵之期問之則:『雖婦人女子,皆以爲爾國水田,不宜馳突,必待深冬水涸後,出師。』云」斗壽曰:「聞申點赴京時,有盡力請兵之功。石尙書曾以言事杖流,若見忠君徇國之人,則必禮貌之。尙書每言申點之忠云。」上曰:「黃海道今旣爲賊所據,從海路而直來,亦難保其必無也。龍川、鐵山等處,各別候望事,行會爲當。」斗壽曰:「已爲之矣。」

○備邊司啓曰:「工曹參議高敬命,當劇賊方張之日,首事倡義,奮然興師,直擣錦山,陷賊計中,父子被害,請追贈。」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賊徒變著我國衣服云,本州城門,另加嚴勑譏察。且沿海各官暸望等事,亦加嚴勑。」

○大司憲李德馨啓曰:「臣以駑質菲才,年少驟陞,至帶文衡之任,其爲駭異,近古所無,瀝血屢辭,終不得遞。昨逢自畿邑來人聞,賊入近邑,肆毒尤甚,而臣父與母,避亂安峽,猝遇賊鋒,臣父僅以身挺免,母則未知存歿云。臣聞此言,五內如焚,長痛欲絶。臣之些少心氣,憒亂荒迷,其於應接人事,已無所及,況可責以更察職任耶?日來上國文書連絡不絶,句當甚急。勑使之行,亦將近到,所帶之任,一刻難曠。伏望亟遞臣大提學。」答曰:「大提學啓辭,問于大臣。」左相尹斗壽啓曰:「文衡之任,平日養望非輕。若遇華使,專爲華國。目今扈從宰臣,孰無骨肉親屬,陷在虜中者乎?大義爲重,黽勉從事,區區私情,有不暇顧。李德馨年富望重,優於文學,大提學之任,恐不宜輕改。」

○以右承旨洪進爲左承旨,右副承旨柳希霖爲右承旨,吳億齡爲左副承旨,申之悌爲禮曹正郞,以工曹參議高敬命贈禮曹判書。

8月23日[编辑]

○庚戌,備邊司啓曰:「前陽城縣監尹慶元初非見賊棄官之類。以本道監司之令,輸運軍糧於豐德地,其時賊騎遮截,未得還縣。聞其父卓然在德源地,思欲一見而還,遂爲賊鋒掩後,不能直還。今率本邑下人十餘人,持其父狀啓而來。其行止似涉於私,而其情可恕也。使免白衣從軍,特除行在一官。」上從之。史臣曰:「洪世英數日離府,卽施從軍之罰,尹慶元千里從父,曲爲除官之請。此不過二人平日所論同不同而然也。己之所惡,則以世英之才而棄之,己之所愛,則以慶元之罪而救之。當此岌岌之時,其賞罰之不公如此,則安能服人心,而恢國家也哉。」 ○上敎曰:「宗廟署提調尹自新陪廟社勤苦跋涉,承旨柳希霖以老病之人,勤苦陪從東宮,成川府使李齊閔自變初,不離任所,堅固官守。東宮之意,亦欲爲褒奬,今日爲政,三人竝爲加資。」

○兩司啓曰:「兼宣傳官李弘老罪犯深重。而纔命拿問,旋因多費自明之辭,置而勿論,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削職。」答曰:「依啓。」

○有政。嘉義大夫尹自新今加資憲,右承旨柳希霖爲左承旨陞嘉善。左承旨洪進爲右承旨,尹慶元爲刑曹佐郞,李光庭爲司諫院正言,李尙信爲成均館典籍。

8月24日[编辑]

○辛亥,上御行宮東軒,引見左議政尹斗壽及陳奏使鄭崑壽、書狀官沈友勝,承旨吳億齡、注書康昱入侍。上曰:「大槪措辭,大臣今已指授矣,予意以賊欲於明年正月犯遼之狀,奏聞可也。」崑壽曰:「書啓中已陳之矣。」上曰:「所以幷奏明年正月犯遼之狀者,欲使天兵及正月出也。」上曰:「今見給事中所奏,以輕進爲言,天兵雖出,恐不直到平壤。」崑壽曰:「奉聖旨討賊,則萬無不進之理。」上曰:「天兵若不由水路而來,則糧餉亦不可不請。我國殘破之餘,雖得十萬之衆,無能爲矣。」上又曰:「此時發行,何時得還乎?」崑壽曰:「發程二十餘日,則當到北京,回還之期,必在冬月。」友勝曰:「臣等見發兵後還報。」上曰:「中朝雖不許之,必以水陸竝進事,力請可也。中朝於安南自中之亂,猶且發兵討之,況此賊以犯遼爲言者乎?」上又曰:「設使天兵由水路而來,則將下碇於何處?」斗壽曰:「廣寧近處可以候望。」又曰:「安東巨府也,陷賊未久收復云。金玏時爲府使,臣未知其爲人,而不合於大處云。」上曰:「安東收復之言信乎?」斗壽曰:「金繼先云。」上曰:「他人有可合者乎?」斗壽曰:「禹伏龍其人也。」上曰:「此人予亦聞之。未知今爲堂上乎?」斗壽曰:「今陞通政。」上曰:「爲之似便。」上曰:「今見崔遠書狀,戰敗矣。」斗壽曰:「臣聞賊於花藏浦近處,築土城入據,只以二三人見形,故崔遠心易之,驅軍直前,而開城之賊襲後,故致敗云。」上曰:「淸州復拔之言信乎?」斗壽曰:「趙憲與僧將進拔云。」上曰:「崔遠入在江華可乎?」斗壽曰:「崔遠畏其軍士之逃潰,不得已在江華矣。」上曰:「全羅道陸賊,今往何處?」斗壽曰:「或云向連山,或云向珍山。」上曰:「全羅道人心何如?」斗壽曰:「臣見李洸書狀,頗以爲憂。」上曰:「天兵必須,竭力請來。非天兵則不能蕩掃此賊矣。」上曰:「若以糧餉竝運,則多多益善。勑書中已許十萬矣。」斗壽曰:「若殲平壤之賊,則自有破竹之勢矣。」上曰:「不然。」斗壽曰:「京城則我國人可爲內應矣。」友勝曰:「雖然一萬兵馬則似不足矣。」上曰:「請兵不下五萬,然後可以勦滅矣。」斗壽曰:「天朝大發兵,或屯遼東或渡鴨江,輪兵攻賊則可矣。」上曰:「此則非我國之所當指揮者也。」崑壽辭退,上曰:「卿等好去。」

○備邊司啓曰:「慶尙道元均獻捷啓本,卽頃日李舜臣閑山等島一時事也。臨戰首從,功之大小,必有差等於其間。而在此的知爲難。以斬敵論大槪,戮力血戰則無疑。再參一等,似當別爲褒賞。僉使金勝龍、縣令奇孝謹特陞堂上,縣監金遵階三品陞敍,主簿元㙉五品陞敍,禹致績等四人六品陞敍,李孝可等十三人相當職除授。萬戶韓百祿前後之功最多,而至於中九之後進戰,戰罷不久,竟至於死。極爲慘惻,亦堂上追賜。陪持人朴致恭斬三級、生擒一倭,六品陞敍何如?」答曰:「當依此爲之矣。元均則不爲加資乎?」回啓曰:「元均已受重加,且今玆戰捷之功,李舜臣爲主,元均似不必加資矣。」

○禮曹啓曰:「迎勑時,不可不用樂,而雅樂勢不得猝備。定州所用俗樂與樂工,宜移文取來試用,敢啓。」傳曰:「以喪禮自處,用樂未安。於儀註亦不須入錄。但預備以待詔使之令。」

8月25日[编辑]

○壬子,柳根啓曰:「臣與張遊擊語未竟,遊擊辟左右,只留表憲,密言於臣曰:『昨者邢叅議以書,通于俺曰:「天朝及朝鮮人中,有能潛入平壤城中,燒焚屋宇倉庫者,則朝廷當賞銀千兩。」如有應募者,書名以送,此意切勿播,察啓國王善處。』云。」

○禮曹以迎勑儀註入啓,傳曰:「此儀註,毋如在京平安之時,極其草草,似若不成模樣者然。其文字亦簡略爲之。」

8月26日[编辑]

○癸丑,上御行宮東軒,引見湖城監柱曰:「遠路跋涉,予用嘉焉」柱曰:「臣始自忠州聞變而來,大駕已西幸矣。屬於檢察使李陽元幕下,陽元以南兵不至爲憂。臣自募往于湖南,行到龍仁,三道兵馬幾八萬矣。」上曰:「八萬兵馬,何故一時潰散耶?」柱曰:「申翌一夜三四度移陣,白光彦、李之詩爲國盡忠,而節度失誤,故戰敗矣。」又曰:「臣仍往湖南,召募義兵,得四百人,今到三和。白光彦之弟白士霖在軍中,可爲定將。」上曰:「軍皆武士耶?」柱曰:「皆勇士,永訣其妻子而來矣。」上曰:「高敬命死乎?」柱曰:「郭嶸送於戰所,獨以身退坐高山院中。敬命見之,以軍令欲斬,而王人也,姑使爲先鋒而行,不意遇賊。故被殺云。」又曰:「有僧擧義於忠淸曰:『一飯皆是國恩。』召募其徒,擧杖擊賊云。」申點曰:「有靈圭者募得三百餘人曰:『吾等之起,非有朝廷命令。若有畏死之心者,勿入吾軍。』僧徒爭自先募,幾至八百,與趙憲合兵,復拔淸州者是僧也云。」上曰:「高敬命之軍,往何處耶?」柱曰:「敬命死後,屬於益山居蘇旭云。」上曰:「他無擧義者乎?」申點曰:「安城義兵洪季男之事,陪持人盛言之。其軍不過一百,而殺賊頗多云。」柱曰:「全羅道人,皆言雖不得謀將,只願得臨戰堅坐之人矣。」又曰:「忠淸一道以申翌爲㤼,及得李士豪,尤失望也。」又曰:「小臣之軍,使白士霖定將,不受元帥節制,而使之東西夾擊可也。」上曰:「此言可令備邊司議處。日氣漸寒,戰士衣服,速爲議處。」柱曰:「小臣載綿布千疋而來。五百疋則給軍士,其餘五百疋,則未知補於軍資耶。」上曰:「可盡給軍士。」又曰:「不欲受節制者,何意耶?」柱曰:「官軍畏㤼不能赴敵,欲別爲一隊,東西夾擊耳。」上曰:「義兵無馬乎?」柱曰:「戰馬五十餘匹,今則皆已疲倦,以留養馬換給,便當矣。」上曰:「承旨言于備邊司。義兵來此,此其始也。似有慰諭擧措,又當犒軍。此宗室起義兵,捕逆賊,今又間關遠來,別加賞職,同來之人,共爲除職,其戰馬亦換給。」上敎曰:「古者弔死問生。況大臣受重任,死於兵戈之中,極爲慘痛。李陽元葬在何處?令本官,或遣人奠一杯可乎。且平日仕朝,而遭亂爲賊所害,情亦慘矣。或令本官特施恤典可矣。竝議啓。」禮曹啓曰:「如此搶攘罔極之中,念及死事大臣,欲令本官,或遣人奠杯,臣等捧玩未畢,聲淚俱發,不勝感激,不知所言。但亂離孔棘,到處爲梗,今則勢不可行,姑待事定後,擧行恤儀,朝士之爲賊所害者,亦令本官,恤典奉行後啓聞。」

○禮曹啓曰:「當此之時,設宴未穩事傳敎矣,聖諭極當,似當勿設。但以前者天使出來,雖在變故之中,未有不設宴之時,蓋尊奉上國之使,無所不至,不敢廢常禮也。今則天使知我國有莫大禍患,不許行宴禮。但天使性稟未知何如,遽停前日通行盛禮,臨時恐有窘急之事。仍存宴儀,而簡其膳品,減其爵數。」傳曰:「廟社爲墟,豈有欲行之理?無已則令陪臣行之。」

○備邊司啓曰:「東宮陪侍多官,自初至今,崎嶇山路,終始追奉者,不過若干人。今在峽中,寒困可想。臣等在此,別無寸功,特蒙銀兩之賜,多備冬衣,偏受厚恩,極爲未安。目今國用緊急,銀兩雖不暇遍給,東宮陪侍堂上以上十三員,各二十兩,堂下三十員,各十兩,題給似當。」上從之

○以吉誨爲司憲府持平,韓濩爲司憲府監察。

8月27日[编辑]

○甲寅,以韓準爲世子左賓客,李德馨爲世子右賓客,沈忠謙爲世子左副賓客。

8月28日[编辑]

○乙卯,左議政尹斗壽請對,上御行宮東軒,命入對承旨柳根、注書康昱入侍。斗壽曰:「天使接待事,不可不用其極。亂離中,皇帝特命遣史,皇恩罔極。雖不設宴禮,不可草草也。」上曰:「亂離中何用備禮爲?」斗壽曰:「至於國喪時,亦有上下馬宴。」上曰:「國喪時無此禮也。」斗壽曰:「百官衣章不備,恐不成體貌矣。」上曰:「予意決不可爲也。承旨意如何。」柳根曰:「恐天使,以爲忽慢也。」上曰:「天使以爲勿慢亦好。當以待差官禮待之可也。且愼勿爲詩章。如此之時,臣子豈可吟詩。」又曰:「薛藩乃廣東人也。與倭國相近,無乃有微意耶。」斗壽曰:「聞此人,頃者告假而歸,待其還朝,然後差送云。以此見之,其意荒唐也。」又曰:「聞沈惟敬之言,則祖總兵以我國與賊交通事,陳於奏聞中云。天下安有如此無狀之人乎。」上曰:「沈惟敬若以遣使陳奏爲怒,何不告我,獨爲奏聞?」斗壽曰:「陳奏使發程於遊擊東進之後,故不能先告,而直送云可也。」上曰:「天兵不爲及時出來,而賊勢如此,小邦悶迫,故奏聞,以此對之,則亦直實矣。」

○以全羅都事崔鐵堅陞爲通政,白惟咸爲成均館司成,柳拱辰爲禮曹正郞,許筬爲弘文館校理,李春英爲藝文館檢閱,黃克中爲承政院注書,奇自獻爲兵曹佐郞。

8月29日[编辑]

○丙辰,政院啓曰:「此時不宜行宴,已有下敎矣。今日習儀時,諸宰臣之意,皆以爲播越一隅廟社丘墟,猶係我國事,至於自古通行之禮,自我停免,恐或歸於虧損體貌。假使請宴,勑使必不聽許,若其窘迫之狀,自然呈露於行宴之際。請二品以上,更議定奪。」傳曰:「然則勿爲收議,依啓辭爲之。」

宣宗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九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戊午,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許筬,以問禮官,至湯站。勑使,以本國被兵免宴。且以朝臣冠服不備,許令戎服行禮。

○上欲以黑袍迎勑使,禮曹以大臣意以爲:「君臣同色,當用紅袍。」上曰:「君臣同色之失則小,此時吉服之失大,更議。」禮曹廣議大臣,則以爲,見欽差勑使,合用袞龍袍。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元均、李億祺,與李舜臣,同功之人也。加階下書褒美。」

○禮曹啓曰:「接待勑使,莫重之禮,不親行宴儀,終是欠缺。且只於行茶禮之時,乃請發兵,似爲冷淡。群情,皆願自上親行宴禮。」上答曰:「如啓。然今次勑使,草草待之,可矣。」

○禮曹啓曰:「今次勑使留龍灣館,在城中。或義順館在城外事,下問矣。平時迎勑,則行於勤政殿,上下馬宴,則行於太平館,今者迎勑於龍灣館,則義順館當視同太平館。勑使館於義順,下馬宴行於所館之處。而今者他將官,遍滿義順,勅使更無安歇之處。故迎勑於龍灣館,仍留其館而宴享,亦行於其處矣。」

○備邊司啓曰:「京畿觀察使沈岱,以趙儆爲大將,崔夢星主東路兵馬,高彦伯主西路兵云。趙儆前以敗軍之罪,白衣從軍,而本道將士絶乏,爲此不得已之擧,意必有在,姑依其請。」上從之。

○以黃克中爲藝文館奉敎,兪大儆爲承政院注書,李恒福爲同知經筵,李山甫爲同知春秋館,李春英爲承政院注書,具思孟、李德馨爲同知經筵。

9月2日[编辑]

○己未,勑使行人司行人薛藩渡江。上率百官迎勑,行四拜,禮畢,入庭內小幕。勑書到館門,上出小次袛迎,行四拜,畢,陞受勑書。上痛哭,百官皆失聲,勑使亦爲之悲感。其勑文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爾國,世守東藩,素效恭順,衣冠文物,素稱樂土。近聞倭奴猖蹶,大肆侵淩,攻陷王城,掠占平壤,生民塗炭,遠近騷然,國王西避海濱,奔越草莽。念玆淪蕩,朕心惻然。昨傳告急聲息,已勑邊臣發兵救援。今特差行人司行人薛藩,特諭爾國王。當念爾祖宗世傳基業,何忍一朝輕棄?亟宜雪恥除兇,力圖匡復。更當傳諭該國文武臣民,各堅報主之心,大奮復讎之義。朕今專遣文武大臣二員,統率遼陽各鎭精兵十萬,往助討賊,與該國兵馬,前後夾攻,務期勦滅兇殘,俾無遺類。朕主天明命,君主華夷,方今萬國咸寧,四溟安靜,蠢玆小醜,輒敢橫行。復勑東南邊海諸鎭,竝宣諭琉球、暹羅等國,集兵數十萬,同征日本,直擣巢穴,務令鯨鯢授首,海波晏然。爵賞茂典,朕何愛焉?夫恢復先世土宇,是爲大孝,急救君父患難,是爲至忠。該國君臣,素知禮義,必能仰體朕心,光復舊物,俾國王還都,仍保宗廟社稷,長守藩屛,庶慰朕恤遠字小之意。

○上請見勑使。古事,是日常行宴禮,而是日國忌,故退行於翌日,只行茶禮。行禮畢,上請問皇上起居。勑使曰:「萬福。」上曰:「三京失守,而猶未亡滅者,專仗天兵之威。皇恩罔極。」勑使曰:「天兵,方將掃蕩,國王勿憂。」上曰:「第未知來援,定在何時?」勑使曰:「待了一箇月,當來。」又曰:「天兵十許萬方到。且千里饋運,勢所未易。欲以銀來此換米何如?」上曰:「小邦,土地偏小,人民貧瘠,且國俗不識貨銀之利,雖有銀兩,不得換米爲軍糧矣。」上又曰:「倭奴將犯上國,欲引小邦爲黨,緣小邦守義,故發怒肆兇,三京失守,生民魚肉。朝廷若見黃叅將所持賊書,則可知其情矣。且天兵五六千,未可來討乎?」勑使曰:「遼東雖有二三萬兵,而防秋正急,必召募諸省,故不得速來。且明日,勿爲設宴。」上曰:「小邦遺民,至今保存,皆是皇恩。而大人遠來,宴禮豈可廢乎?」勑使不答。但問將帥及軍數幾何。上曰:「安定軍,僅萬餘,將官六七人。二百年來賴皇上之恩,民不知兵,猝遇兇鋒,以至此耳。」勑使曰:「今此勑書,斯速頒示于八道。」

○上,以羊皮衣一領,特賜慶尙兵使朴晋。

9月3日[编辑]

○庚申,上幸龍灣館,與勑使相揖,就坐行茶禮,又行酒禮。仍請宰臣行酒。左議政尹斗壽,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等,以次進爵如儀。上曰:「聞明日回程云,萬里行邁,勞苦不少,請留數日。」勑使曰:「復命一日爲急,一爲催發兵馬,玆不得留。」

9月4日[编辑]

○辛酉,上幸龍灣館,送勑使,行相拜禮。上曰:「榮臨陋邦,遽卽回程,不勝缺然。」勑使曰:「猥蒙盛眷,感荷千萬。」遂行茶禮,仍回盃。上曰:「小邦不幸,國家垂亡,賴皇恩發兵來援,大人又欽差慰諭,皇恩極。」上又請陪臣行酒,勑使曰:「臨行,不敢當。一兩員,可也。」於是,左議政尹斗壽,吏曹判書李山甫行酒如儀,勑使請辭。上曰:「一別之後,難期再見。寡人行酒禮。」勑使依命行回盃禮。贈以禮物,終不肯受。

○領議政崔興源,來自成川,啓曰:「八月十九日,有召命,而二十八日始傳。臣卽於翌日登途,而緣各馹無馬,臣亦有疾,未及來到於勑使未還之前。請懲臣罪。」

○上下問崔興源曰:「王子被擄之言,先到成川云,此何說耶?」興源回啓曰:「有名有福者來傳:『臨海君、順和君及五六宰臣,皆被擄』云,而無端的可據之信,故東宮亦不敢馳啓,姑遣人江界等處,偵探矣。」

○命加海豐君耆崇憲,順義守景溫耆之子也。都正。時自東宮來者,上必加資以慰之。 ○司諫院司諫李幼澄,還自遼東,啓曰:「臣於前月二十五日,將速援之意,呈文於巡按。巡按令林世祿語臣曰:『我比爾也忙。』二十九日,臣又告曰:『小邦之事,日急一日,先鋒之請,已蒙老爺具題。大軍之行,定在何時?』答曰:『方調兵馬,待旨卽發。爾國糧料可支幾月?』答曰:『可支萬兵一月。』又問『一月之外,作何計較。』答曰:『若除平壤之賊,則忠淸、全羅糧餉,亦可取用。』巡按曰:『大軍之進,亦必不遠,可歸啓國王,預備糧料』云。」

○備邊司啓曰:「平壤之賊,乃是先鋒精銳。所聚一級,可當十級,所當汲汲論賞。李鎰於王城灘,捕倭全船,獲賊八十名,軍聲聳動。宣傳官張承業參軍功一等,五品陞敍。且金應瑞起復從軍,每爲先登,多立軍功,今又斬賊十餘級,特爲論賞。」上從之,命李鎰、金應瑞加資。

○傳于政院曰:「今此勑書,速爲頒布。又以諺書寫出,多送于咸鏡道。」

○遠接使李德馨,館伴李誠中,與餞慰使尹根壽,送勑使于夾江。德馨呈小帖曰:「小邦情事,悉在大人親睹,無庸再瀆。鯫生當此離筵,不免白發哀籲。幸大人恕之。小邦陷於水火,日望來救,不啻飢兒之待哺乳。近見天朝將官,多以祖副將之輕進以戒,降旨有日,師期尙遠。小邦一朝力竭,唯有死亡。不審老爺於此,動心否乎?計今盡勦諸賊,非大兵不可,而若只圖平壤,則用精騎數千,亦足全勝。此則寡君與陪臣所訴盡矣。語云:『百聞不如一見,』大人在朝,安知小邦情勢至此?其亦戚也。仁如大人,奉明命宣諭,小邦之人,自此其蘇矣。寡君失守宗社,憂惱成疾,久罹霜露,鯫生父母妻子,盡沒賊中,全昧死生,而念靡及焉。此李晟所以不言功,保有毫髮,莫非皇恩。自今至死,願大人終惠之。江流浩浩,目斷情塞,授筆替話,未暇擇聲,伏希憐察。不宣。」勑使看了,擧手曰:『已曉了,已曉了。』又曰:『貴國,以禮義之邦,遭此兵亂,予不忍見。』臣等垂涕而答曰:『小邦見老爺此言,益增感泣。小邦存亡死生,專恃老爺,乞速圖濟。』勑使曰:『俺行到遼東,一面題本,一面通于撫安鎭諸臣,使之速來。』臣請行辭拜,勑使不許,乃作揖而出。勑使辭氣舒和,多有歡洽之意矣。「

○李誠中呈曰:「念我寡君,血誠事大,二百年于玆,享有東漸之樂,無南牧之憂。不期倭酋秀吉,包藏虎狼之心,敢以無禮之言,加之守義之邦,擧國入寇,恣其凶虐,京城失守,廟社爲墟,輾轉窮逼,遂至於此,小邦君臣,惟知有死而已。其事誠急,而其情誠可悲也。欽蒙皇上字小之仁,特發二枝兵來援,庶幾仰仗威靈,迅掃小醜。而天不助順,王師左次。自是之後,將臣諸老爺,過於懲羹,不卽前進,師期尙遠,蕩平無策。若又遲之一日,則是我君父,忍一日之辱,臣子苟一日之生,環八道魚肉於一日者,不知其幾千萬人。今日如是,明日如是,我師日老,賊勢日熾。誠恐後日之患,不獨爲小邦之憂也。今者秋潦已盡,道途向乾,聊用偏師,足了此賊。若曰十萬七十萬而後可,則是猶一斗水,足以活涸轍之鮒,而必欲轉之淸波之中,殆將求我於枯魚之肆。嗚呼!其已晩矣。伏惟閤下,憐而圖之。」

○左相尹斗壽啓曰:「今見巡察使狀啓,沈遊擊與倭賊,約以五十日不戰,而多有出城刈草之賊,禾穀布野,亦有斫伐而來。不可固守其期,而不爲斬射。且五十日不爲之戰,則師老糧竭。密諭于監兵使處,使之捕獲。」上從之。

○遼東右參議邢上奏,略曰:「因遼東巡撫搪報內,說稱:『副總兵祖,七月七日,攻入平壤城,遊擊史,千摠張國忠、馬世龍等,俱中傷陣亡,被傷官兵頗多。』臣等不勝駭異。夫征倭之戒深入,臣等已極言之,督撫之指授,亦不過曰相機進止耳。祖承訓何人,貪功冒進哉?朝鮮垂盡之國,視此擧以爲存亡,倭奴窺伺之謀,視此擧以爲作止,奈何以躁率處之耶?今兵未進而勢已張,使倭內外掘坑,盡力隄防,犯我所忌,攻彼所長,其不全軍俱覆,亦幸矣。損威憂國,速寇啓戎,承訓之罪,可勝道哉!臣等不獨爲遼左,惜小挫之師,深爲中國,憂履霜之漸耳。伏乞大奮乾剛,明正失律之罪,善後事,宜速爲料理。」奉聖旨是祖承訓,著革任遼東都御史題,請亟遣文武大臣,經略征討。奉聖旨遣用大臣,着部府科道官會議。

○李春英爲藝文館待敎,李效元爲兵曹佐郞,康昱爲承政院注書。

9月5日[编辑]

○壬戌,傳曰:「領相,以大臣遠來,自內無可賜之物。令該曹給送匹帛。」

○上引見領議政崔興源、左議政尹斗壽、禮曹判書尹根壽、海豐君耆、順義守景溫、都承旨柳根、注書康昱,記事官朴東亮、李春英同入侍。上謂興源曰:「卿隨東宮勤苦。且王子被擄之說,東宮先知之乎?」興源曰:「有福者來言矣,不可信也。東宮亦未知其詳,使之探訪,時未回還。」李春英曰:「臣在三水、咸興地境聞之,則甲山土民,殺惠山僉使及虞候云。」上曰:「然則甲山非倭所陷,乃爲我民所陷矣。且北兵使,請胡討賊云,然耶?」春英曰:「殊未近似耳。」上曰:「成川民情何如?」興源曰:「近來稍定耳。」上曰:「賊勢急,則世子欲避何處?」興源曰:「由陸路欲向江華,則賊勢平滿,水路則長山串極難。」語未竟,內侍報柳永立來到。上招見,永立入。上曰:「卿,遠來間關,賊勢何如?且北兵使勝捷云,然耶?」永立曰:「道路之言也。臣七月經北靑,爲賊所擄,曉頭逃。賊追之,幾不免。且咸興生員陳大猷,嫁女與倭,韓仁祿及文德敎皆咸興文官也。之父,欲起兵,大猷告于賊,使盡殺之。極可痛心。」上曰:「賊入六鎭云,然耶?」永立曰:「鏡城不守云。臣被擄,別無違拂,故無殺之之意耳。」上曰:「賊數幾何?」永立曰:「一朝之糧,以八十石分給云,不下數萬矣。」柳根曰:「此言大過。必不至此矣。」上謂春英曰:「於爾意如何?」春英曰:「諸處屯布,不下萬人矣。」

○以鄭思一爲掌隷院司評。思一永興人,時諸處起兵,而咸鏡道無聞。至是思一持李希得狀啓,且獻級,故特拜以慰之。以白惟咸爲軍資監正。

9月6日[编辑]

○癸亥,兩司啓曰:「柳永立,身爲方伯,賊倭踰嶺,恇怯失措,先自竄伏,使一道潰裂。被賊拘執,艱得逃出,大貽國家之辱。難齒縉紳之列,請命削職。忠淸兵使李世灝,衰老庸劣,請罷職。平壤將士,僅得遮截,未有大功,濫授重加,金應瑞以下,還收成命。」上曰:「柳永立,事勢如此,不可削去。李世灝依啓,金應瑞以下,不須改之。」上敎曰:「曾以朴東彦爲江原道召募使,下送矣。今聞爾母夫人,間關嶺路,追來于此云。夫人年深痼病,無他男子。召募之事,則又有沈友正,爾可陪隨母夫人,速詣行在。行敦寧都正柳自新,陪侍東宮有功,加資。李瓘亦加資。」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等往査摠兵所,則兵部右侍郞宋應昌,率來去八月十八日題本,二十二日間奉旨以下。二十九日間發程,薊州兵及南方軍幷一萬,廣寧、遼東未知幾許云。且沈遊擊,明日當到此。」

9月7日[编辑]

○甲子,兩司啓前事。上命柳永立罷職,金應瑞以下,問于備邊司。

○尹根壽、韓應寅啓曰:「臣等,中路往見沈遊擊,則云:『俺當留一日,往遼東,議諸巡按,使發大軍。』臣請發五千。」上曰:「沈遊擊只見平壤賊,言可擊,當今咸鏡之賊,倍於平壤。」更遣尹根壽,請加兵。尹根壽見遊擊,回來啓曰:「遊擊云:『與倭相見之時,三處賊圍之十匝,其數可一千。他處之倭甚多。』云。臣曰:『偵探人言,城中之賊,僅九百。』遊擊曰:『此言甚詐。其人可斬。須兵七萬,可擊。』且云:『與賊相見時,世俊在行長背後,如頭目者,多發悖慢之言。』臣問:『行長何如人?』曰:『風神澟澟,不可侮也。』或云:『義智已在平壤,而實爲留住矣。』臣等之意,石尙書亦被論,恐未易出兵也。」上曰:「非欲加兵也。只欲急告於天朝也。」尹根壽回啓曰:「臣往致傳敎之意,則答云:『我旣見賊勢,寧可遲緩乎?先發遼兵五六千,又爲題本,發數萬兵矣。宋應昌,但到遼東。』云。」

9月8日[编辑]

○乙丑,兩司啓曰:「柳永立事,及第李洸坐擁强兵,不救國難,坐觀成敗。請拿鞫定罪。設科取人,專爲赴戰,而驍健有馬者,多脫漏。請推該官,其漏落者,一一發送。」上答曰:「柳永立,已爲罷職,不須削奪。其餘,依啓。」

○沈遊擊,親入平壤,與行長等講和,廻到義州。至是,行長等致書于遊擊,有曰:「日本差來先鋒豐臣行長,謹啓大明遊擊將軍沈公大人閤下。昨呈兵器若干,更有鳥搶之求,雖云粧飾雖醜,玆以一箇應焉。奏書一度,從來命呈上之,不知適貴懷也否?」又書尾,示到義州,進發上都,又行差人馳覆云云。未知是何事乎?莫小留義州好矣。若中路而遲滯,則恐佳期出五十日乎?是以云爾。又示說僕及傍將姓名官位,僕櫟津州前司小西秘書小監豐臣姓字行長名。傍將,對馬前宗地名拾遺侍中豐臣姓義智名,粗書呈焉。又示北虜唵噠之事,渠亦以閤下登庸來貢,則開日本朝貢之路,亦未爲難事。祝祝。餘付譯舌。惟時霜遲菊未花。自愛保重。頓首不宣。「

○備邊司啓曰:「臣等朝往義順館,呈文于沈遊擊,則令譯官出言曰:『俺見爾國兵力單弱,不可與敵爭鋒,欲速報朝廷,發兵而來,以詭術姑與之和,立限五十日,又寬地界約十許里刈草,已與兵使將官商議而來。而旣見擺撥兒金千貴所通,倭賊刈草于限內,爾國人斬得一頭云,是使不信於倭也。爾國以弱兵,何能支保乎?』辭色俱厲云。臣等答言:『此事未及聞知。審是則當推治將臣,士卒則依律施之。』云。遊擊云:『立限與否,時未詳知故若是。』怒氣已降。見臣等呈文曰:『俺見爾國情勢已熟。何待呈文?當晨夜前進,不久還來。爾國更勑將臣,無犯標內。』云。大槪遊擊處置,意有所在。我軍徒恃狡詐之約,不爲勦殺,軍機易失,軍情必解,前頭之事,極爲可慮。斬倭之卒可罪,而情則可恕,立限之約可守,而久則生變。此間曲折,下書于都元帥,斟酌事宜,處之。」上允之。傳曰:「忠淸監司尹先覺,全無爲國之誠。又不有狀啓,仍留安用也?可削奪官爵,其代卽爲差出。」備邊司啓曰:「尹先覺,當此急難之時,多有弛緩後時之失,少無急急勤王之意。物情未便,削奪官爵,以徵其罪宜當。」

○備邊司啓曰:「巨賊豕突,列郡風靡,不數日而直至平壤,事勢急急,而順安將士,裹糧血戰,國家保有今日,皆其力也。比諸他道,其功倍常。若待事定,金應瑞以下,不但重加而已。至於賊兵未平,論賞難繼。臺諫所論,其意有在。受重加者,徐觀後效,誠爲得宜矣。負罪者,只許自贖,則亦似未安,量增其秩,其餘則裁自聖衷。」答曰:「依啓。金應瑞等,仍給其資。」

9月9日[编辑]

○丙寅,司憲府啓:「柳永立媚賊求免,永立納鷹獲免,故云媚賊。請亟削奪。」上從之。

○泰陵文定王后陵也。陵上,爲倭賊所掘,京畿觀察使馳啓。領議政崔興源,左議政尹斗壽啓曰:「陵寢有變,罔極,敢來問安。」答曰:「知道。」中殿答曰:「知道。罔極,安有此事?」

○都承旨柳根啓曰:「忠淸監司有闕。政事何以爲之?」傳曰:「當此變服,爲之可乎?」柳根啓曰:「此時,豈可待三日乎?」傳曰:「今日爲之。」傳曰:「領相來此,東宮頗爲缺然,可還。」上出內廐馬一匹,送于沈遊擊曰:時惟敬出入賊中,兵機進退,在於其口,故上以此送之。「小邦,爲老賊所迫,惟知一死而已,惟知守節而已。伏惟大人來臨小邦,小邦君臣之命,只繫大人之手。惟願大人速濟焚溺,活我一邦生靈。寡人本當一進奉別,而奔波之餘,憂愁成疾,玆未能奉拜。只將所乘一馬,謹呈左右。此馬播遷之時,千里獨騎,人稱其良。伏惟大人勿却。」

○禮曹啓曰:「王世子銀印'敎,今當送于成川,應有袛受之禮。而章服儀物不備,其中翼善冠、黑袍、角帶、靑陽徹一柄,靑扇二柄,爲先造送。」

○備邊司啓曰:「忠淸前兵使李世灝,少時多有麤猛之行,厚招人言。而曾爲軍官赴京,已却閭陽之賊,頃以防禦使下去,亦斬尼山棄邑之倅,使一道震慄。以此得擬兵使之望,而臺諫因人言論罷矣。但世灝時方率兵,結陣于稷山,與驪州牧使成泳,方謀收復云。世灝可罷,一軍召集爲難,臨陣易將,古人所戒。請李世灝仍任責效。」上從之。

○以忠淸監司望,傳于政廳曰:「許頊望輕,尹承勳新授全州府尹,改擬爲可。」吏批啓曰:「議于大臣,則許頊道內物情皆屬,無他可合。」

○以崔岦爲公州牧使,許頊爲忠淸道觀察使,禹性傳爲奉常寺正,金沔爲掌樂院正,朴思濟爲宜寧縣監,尹昉爲吏曹佐郞,洪渾爲吏曹參議,李𥕏爲兵曹參議,高彦伯爲嘉善楊州牧使,成泳爲嘉善驪州牧使。

9月10日[编辑]

○丁卯,崔興源,還向成川。上下問曰:「成川有變,則東宮向何處?」興源曰:「當到成川議定。大槪向江華,轉入無賊之處矣。」上曰:「海州之賊鴟張,奈何?」興源曰:「到瓮津乘船,則不由海州路矣。」上曰:「好樣爲之。」傳于政院曰:「北道王子被擄云。廣求自募,有可出之路乎?議于賓廳,圖爲得脫之策。」

○備邊司啓曰:「武擧設行便否,欲問于都元帥後處之,而往復之間,虛費日字,軍心尤爲懈弛。群情咸以爲速爲科擧,以收其心云。今月二十一日爲吉,此日爲始,試取爲當。規矩則令兵曹書啓落點。東宮行次及陽德等地,竝爲試之須當。」上從之。

○以辛景行爲韓山郡守,柳自新爲同知敦寧府事,羅級爲公州牧使。

9月11日[编辑]

○戊辰,以洪季男爲水原判官。季男京城人,其母娼也。時在安城,聚兵遏賊,勇冠軍中,多殺倭賊,賊憚之。湖西賴以保全。 ○備邊司啓曰:「遼東所貿木花三百餘斤,初意欲以此爲衣,俵給戰士矣。今戶曹見儲綿布甚少,勢未能急速造衣。此木花,直送四百斤于都元帥,使分半于李鎰、金應瑞,先給力戰將士人各二斤。」答曰:「只給綿絮,則渠輩在軍中,安能造衣?造而給之。」

○備邊司啓曰:「忠淸一道,爲賊咽喉,賊入淸州,已踰四朔。日覘右道,逞其兇毒,爲我腹心之憂久矣。僧人靈奎奮義自募,多聚緇徒,進逼城下,最先突入,遂攻淸州。觀其號令風生,其下無敢違,叱咤之間,千僧躍進,諸軍恃而無恐云。不唯大功可嘉,爲人才氣,亦非尋常,姑爲先賞,使之還俗。燕歧縣監任兌,文義縣令南截,盡心防賊,而終始忘身,未嘗懈怠。兌爲最云,任兌超陞三品,南截超陞四品。趙光翼終始奔走,中丸之後,奮起射賊,相當職授。忠義衛李興宗,聚兵鄕曲,殺賊甚多,至於北門之潰,獨能回身射賊,挫其兇鋒,六品職除授。其餘軍功等,監司隨後磨鍊,啓聞後處之。」上從之。

9月12日[编辑]

○己巳,備邊司啓曰:「師老順安,大小凡數十戰,戰卒之苦,十倍他道。雖有微勞,凡所施賞,不可踰時,而本道財力已竭。軍功尤著者,則自當量宜除職矣,至於二三等以下,所當劃卽論賞,以勸其心。若以銀子,貿綿送之,利於禦寒,而易悅其心。請令該曹,或於遼東,或於江上,隨便多貿,以爲論賞之資。」上從之。上御便殿,引見大臣、備邊司堂上及尹承勳。承勳,以宣諭使,往全羅、忠淸等道,是日復命。上曰:「近來措置之事,如何?」尹斗壽曰:「賊勢少不摧挫,措置之事,亦茫昧矣。」上曰:「中原糧餉,不可信。十萬兵數三朔之糧,措置可也。亟於民間秋收時,或收合,或貿穀,不可專恃豐原柳成龍,以豊原府院君,在安州措糧。左相尹斗壽也。、戶判誠李誠中也。措置可也。且中原兵勢,不可遙度,若中止,則奈何?予意當措置十萬兵數三月之糧可矣。」李誠中曰:「欲斂早穀而無名,奈何?」上曰:「小小無名,何可拘礙?須多聚之。若失此時,何處可得?旣支十萬兵而有裕,則亦可救飢民。」誠中曰:「欲遣郞廳,察見措糧形止矣。」上曰:「不可緩忽。雖非稻米,田米亦可。馬豆亦可措也。」斗壽曰:「本道有高僧休正,欲通諭聚兵矣。」上曰:「僧軍不至潰散乎?本司欲以靈圭爲堂上乎?然則可陞堂上。」靈圭公州人也。本州牧使許頊,招來手下爲牙兵,頗有討賊意。言于本道巡察使,抄發道內僧軍,以圭爲將,討淸州之賊。義兵將趙憲協同進兵,淸州之賊遁去。圭及憲,移兵討錦山之賊,皆陣亡,至今人甚惜之,且壯其義。斗壽曰:「僧爲堂上,開闢以來未之聞矣。今則宜用殊典矣。」尹承勳曰:「靈圭非自募僧軍,監司抄發,使領之矣。號令嚴明,直前無退,一心爲之。淸州之賊,非此兵,則不得勝矣。臣聞錦山之賊,甚熾盛云,又聞熊峙拒戰之時,殺賊二百餘矣。又聞全州守城時,監司李洸結陣于龍巖臺,防禦使郭嶸,守城將李廷鸞,入城守之,內外挾勢,其地平原曠野,賊望見而去矣。」上曰:「都事亦有功乎?」都事崔鐵堅也。承勳曰:「都事在城內,監司在城外矣。且兩湖之民,聞東宮住伊川,日夜泣望。防禦使李沃率二千兵,在道內,人以倚重。若移拜忠州牧使,則兵必潰矣。」上曰:「我國人,不爲賊乎?」兵曹判書李恒福曰:「時未聞矣。」上曰:「判書之言然矣。所幸者,民不叛爲賊矣。」上顧謂承勳曰:「由黃海水路來乎?」承勳曰:「臣乘船於所斤浦忠淸道也。下陸於登山串。黃海道也。涉三和大津而來。」

○兩司啓曰:「忠淸兵使李世灝,衰老恇怯,不堪委任。及受助防將之命,不見賊,到處逃遁,本道人無不憤罵。朝廷信其脩飾馳報之辭,遽授閫寄,公論旣發,而更請仍任,政令之苟且,莫此爲甚。請亟命罷職從軍。」上從之。備邊司啓曰:「今見沈岱狀啓:『楊州牧使高彦伯,一月三捷,威聲遠聞,京中之人,往往遙應。』彦伯隱然爲東路保障,已授重加,足酬其勞,而其部下斬獲之多者,次次論賞。且輦轂之民,無一人倡義者,而金香麟等,節次來納軍器,其誠可嘉。姑觀所就之功,處之未晩矣。凡在城中盡心內應者,及斬倭首納軍門者,竝贖前罪,將加重賞之意,曉諭城中,使民知所去就。」上從之。

9月13日[编辑]

○庚午,備邊司啓曰:「水原倉穀軍民,最優且多,爲京城潘蔽,賊徒屢入,而物力不減。須得驍男著名之人以守之,與楊州牧使高彦伯掎角,可責恢復之效。洪季男遇賊輒殺,名聲大振,請季男爲判官。」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初以全州守城却敵,爲崔鐵堅之功,啓請褒賞,至陞堂上矣。今聞賊騎不多,守城人,乃土人李廷鸞之功,鐵堅亦不無同力捍禦之助云。若超陞重加,適啓僥倖,請李廷鸞、崔鐵堅改堂上加,陞品敍用。」上從之。傳于政院曰:「北道被擄王子,或來京城,則密諭于巡察使監司,多方設策脫出。」

○備邊司啓曰:「僉正李𢘉,判官李夢星,送于咸鏡監司尹卓然處,受其節制,期於成事。王世子脫出事。且其幕下有白應祥者,多有計,使之同事。此外廣問募得,使之協心同力。且送堂上加二張,若事成,則令監司卽爲超給。」上從之。

○以李睟光爲弘文館副校理,崔岦爲全州府尹,金堯立爲司僕寺僉正。

9月14日[编辑]

○辛未,冬至使拜辭。禮曹以百官無朝服,請以時服行禮。自龍灣館拜表,至南門外。

○備邊司啓曰:「訓鍊奉事金虎,以不滿數十之卒,當百餘方張之賊,冒刃突戰,親當賊將,奪搶還剌,至斬三將,殺二倭,賊徒披靡,救死不贍。遂斬五十餘級,終乃觸搶而死。不唯忠勇,更出行間,其所成功,不可尋常褒贈,請堂上加追贈。」上從之。上御便殿,引見大臣、備邊司堂上。上曰:「昨日柳夢鼎,以聖節使回還。聖節使,書狀之辭如何?」尹斗壽曰:「善爲周旋矣。且以咨文見之,則有建州衛老乙可赤來救之言。若然則我國滅亡矣。」上曰:「然則奈何?」斗壽曰:「近見沈惟敬事,則欲爲許和退兵,以賭得救朝鮮之名矣。中原力弱,亦欲以老乙可赤除倭賊。」戶曹判書李誠中曰:「老乙可赤出來之事,不可不速拒。或移咨遼東,或遣朝官,可也。上曰:」萬一降勑,則奈何?天兵一番挫衂,而不爲更來,則四夷謂之如何?「大司憲李德馨曰:」老乙可赤,氷凍後,率三萬兵,到江邊曰:『余遵皇勑而來』云,則拒之亦難矣。「上曰:」移咨遼東,則發兵之意,不可不及矣。雖或許和,當大示兵威,可也。「禮曹判書尹根壽曰:」謝用榟言:『宋應昌,初一日辭朝,近當過關。皇上必不許和。』云矣。臣答曰:『若許遼路入貢,則非但我國之害云爾。』則用榟答曰:『今還退南海,通于福建矣。』「德馨曰:」以我國兵力,圖之如何?「上曰:」天兵若出來,而先爲擧事,不得大捷,則奈何?若勝,則亦必不以爲非矣。「根壽曰:」沈惟敬亦言:『汝國,若全勝,則無妨』云。「上曰:」此道兵,亦無可措之事乎?「斗壽曰:」此道,或有閑遊人,設爲科擧,欲得精兵矣。「山甫曰:」初試後赴戰,得功後及第,則甚便。「上曰:」大槪,待天兵爲之,或不待而爲之,此兩款,議定可也。「斗壽曰:」不可强令促戰,但以不待天兵,觀勢善處事,言于都元帥,如何?「上曰:」老乙可赤,速爲拒之,須送朝官及解事譯官,力爭可也。「諸臣皆曰:」朴晋收復嶺左之功,不殊於李舜臣,嶺左頗有生氣。朴晋騎有色馬,始則恐賊知之,塗以泥土,以泯其色,今則名聲已聞於賊中,故以示其色,使駭賊見云矣。「

9月15日[编辑]

○壬申,兩司啓曰:「安定師老,逃亡相繼,請急遣侍從,宣布德音,慰勞軍情,審察形勢,今日之事。危如一髮,不可遠恃上國,而不爲自强之所,添兵之擧,一刻爲急。列邑見漏餘丁,更加詳細抄發,諸鎭軍官,數外私帶者,亦令摘發赴戰,以助兵力。天兵緩來,我師漸老。若欲安坐以待寬限,則其前恐有自崩之虞。事已至此,則國事終無着手處矣,誠爲悶迫。請依前日傳敎,進幸定州,號令三軍,振作人心。招聚諸處將卒,厚集其勢,或見可進勦,或待天兵掎角。」上令備邊司議之。備邊司覆啓,以爲皆可施行。

○同知中樞府事李希得以咸鏡道巡察使復命。啓曰:「臣奉使無狀,竄伏賊藪,艱得生還,萬死無惜,不勝惶恐之至。本道聞見及開諭愚民,斬獲倭賊事,則已爲狀啓。大槪此道賊勢,甚於他道。自安邊至六鎭,皆置倭將,各屯三四百名,又發差民間,所供之物,日日侵徵。要害之處,多設伏兵,人不通行,殺戮搶掠,無所不至。我民皆思憤發,苦待天兵之至。若蕩平西賊,移兵致討,則庶有收復之望矣。北道則王化絶遠,頑悍無知,怨叛尤甚。傳聞大駕自平壤播越之奇,益肆凶獰,明川、吉州之民,至於王子所向之處,一一掛書,土兵亦叛,或殺主將,一道立事,極爲寒心。倭賊自鏡城直擣六鎭,其間雖有所不忍聞之言。列邑守令,雖武弁之人,皆入山藪,號令不通矣,一道之事,收拾無路,至爲可慮。北賊出來,時方治路,設供待候矣。道內之民,盡陷於賊手,時無主將之節制,民雖思漢齊憤,驅策無由矣。」

○以安滉爲敦寧府都正,鄭彦智爲漢城府左尹,李輅爲漢城府右尹,金庭睦爲戶曹正郞。

○移咨遼東,略曰: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崔遠,八月初六日,與義兵將金千鎰,江華府使尹湛,月串鎭僉節制使李蘋等,乘船進擊,賊退入土城,諸軍射殺二百餘人,斬獲首級九十二顆。賊一千餘名,屯聚永川部,七月二十八日,慶尙兵使朴晋,令突擊將訓鍊院奉事權應銖等,率領應募兵二千餘名,進圍本郡,砲城放火,焚燒官舍倉庫,賊徒驚潰。將卒乘勝追擊,賊赴火墜水死者無數,斬獲首級五百一十七顆。黃州牧使金進壽,本月二十四日,與別將車殷輅等,設伏要路,遇有倭賊五百餘名走向平壤,鼓譟亂射,斬獲首級二十二顆,奪獲馬四十五匹,得獲盔甲銃砲等件。八月十八日,有倭賊一千餘名,來寇利川府地面,伏兵將訓錬院奉事李悅等,各領軍兵,冒死突進,賊徒奔潰,乘勝追擊,斬獲首級五十四顆。倭賊六百餘名,焚燒兔院廬舍,楊州牧使高彦伯,領軍進戰,賊走入山麓,斬獲首級六十二顆。忠淸監司尹先覺,與諸將進圍淸州,賊六百餘名,出陣放砲。有公州僧人靈圭,率自募僧軍八百餘名,發喊突入,諸軍乘勝,斬獲首級五十一顆,餘賊乘夜逃遁。爲照前項倭賊遍滿各處,日肆搶殺,靡有紀極。各該將領等官,雖有斬獲,大勢不挫,愈逞兇毒。兼又平壤賊倭,黃海、咸鏡兩道之賊,聲勢相連,出沒無常,本國軍兵,疲老已甚,委爲悶迫。

上覽咨文曰:「中朝例爲賞賜未安。予勿欲爲此咨也。」大臣以爲:「欲使上國知擒賊之意。」上又曰:「中朝每賞賜,予心未安。此意下備邊司議啓。」備邊司以爲:「獻馘初非有希賞之心。只以各處戰爭不息,唯冀天兵速來之意。首級已爲過江,今姑仍送上。」許之。

9月16日[编辑]

○癸酉,時有陳自明者,獻米於行在,上命除職。政院以爲:「此時激礪人心,唯在爵賞。殺賊之人,猶未蒙恩典,今因獻米而除職,則或啓希望之路,殺賊之人,亦至懈怠。請陳自明斟酌論賞。」上從之。

○忠淸道前監司尹先覺,以牙山倉田稅米、大麥,幷七千五百石,差官押送,以助軍前。備邊司請諭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使之移泊定州,觀勢處置。

○兩司啓曰:「恢復之機,唯在於收拾人心,修明號令,而朝廷邈在一隅,各道事情,不得以時聞知,民心日散。請於京畿、忠淸、全羅三道,分遣御史,巡行列邑,宣布德音,審察民情、賊勢及將士功罪,剋期馳啓,以助安民制勝之一策。」上從之。

○上御便殿,引見李希得。上曰:「王子宰相,何故被擄?」希得曰:「臣聞,賊將出令,購得王子大臣云。北道民人,持弓佩刀,攻怯我國士大夫,搶掠妻女,强暴汚辱之事,不忍言矣。金貴榮、黃廷彧,各爲節制,號令多門,南兵使至欲號令於北兵使,主將不協,敗軍必矣。南北守令,無一守其地界者,只有高原、永興守令矣。道路不通,監司雖或狀啓,皆得於傳聞,此亦不實矣。宋言愼在寧遠,陽德、孟山,道路極險,大嶺攙天,賊必不得踰越矣。然遠斥候謹烽火,尤得禦賊之要矣。」上曰:「卿入自何路,出自何路?」希得曰:「臣出來時,踰益水嶺,大軍則決不得往來矣。」上曰:「北道賊數,幾何?」希得曰:「出入無常,不能的知,而小不下五六萬矣。當初陪行王子宰相,作弊於一路,大失人心,以致王子被擄。」上曰:「誰人爲之?」希得曰:「金貴榮,年老操心。黃廷彧、黃赫父子所爲矣。」上曰:「倭賊,搜出牧場馬乎?」希得曰:「乘船入島,搜出矣。」上曰:「南北道避亂人,某某乎?」希得曰:「洪聖民、李海壽,由梨洞、吾乙足、雙靑,過薛罕嶺出來,鄭熙績、申光弼入六鎭矣。」上曰:「近來道路不通,宣諭下送,則遐方之人,必知朝廷所在,極以爲喜悅。召募官,兼爲宣諭可也。」吳億齡曰:「宣布各道,則道內人心,必興起矣。」

9月17日[编辑]

○甲戌,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宋應昌率兵馬七萬,今月初七日辭朝,先遣家人六名,稱以駱參將擺撥,往探平壤賊勢,然後出來,摠兵楊元,以大中軍,領南兵一萬,西兵六萬,已到關,報道路淨乾後,出來云矣。」

○傳于戶曹判書李誠中曰:「糧料,速爲措置。」

○上御便殿,引見大臣、備邊司堂上。左相尹斗壽曰:「順安軍士,日月旣久,時氣亦寒,人情怠惰。若欲待約期,則沈惟敬五十日之限也。我師老矣。未知如何?且李鎰、李薲所見相違,至於角立,當有所處。」上曰:「僉意欲何爲?」斗壽曰:「見都元帥書,則欲得他宰相節制矣。」上曰:「元帥之意如何?欲戰乎?」斗壽曰:「兩李之軍不和,相爲推調矣。」上曰:「此人等非矣。此時,豈可如此乎?」斗壽曰:「此處亦有未及周旋之事,而東朝之人,如分邊者,鎰是東朝所遣,故右鎰矣。」戶曹判書李誠中曰:「非謂誠有是事,有萠兆矣。」大司憲李德馨曰:「分備邊司,則是李鎰,順安處置,則皆以爲非矣。」兵曹判書李恒福曰:「各道狀啓,皆來于此,回下直去,故東朝人,未知凡事曲折。往來浮言,有所增張,以致然矣。」上曰:「備邊司,東朝諸臣,亦以爲非乎?」僉曰:「非實有是事,只有其兆矣。」恒福曰:「李元翼、李薲,長在軍中,雖無成事,而東朝諸臣,新到成川,過爲指揮,故元翼則抑鎰矣。」上曰:「兩李所爲耶?分司所爲耶?」恒福曰:「大槪,不關之事也。」上曰:「元帥可得他人乎?或下書諭之如何?」斗壽、誠中曰:「柳成龍,只掌糧餉,不主軍機,進于近處,節制鎭定如何?」上曰:「然矣,元帥旣爲主將,他人又可節制乎?趙憲、靈圭敗死於錦山云,然耶?」僉曰:「有傳聞矣。」上曰:「中原若緩賊心,而兵馬及期出來,則甚好矣。其前添兵助糧,以爲自振,而約條守不守,不須言也。且欲使豐原節制元帥耶?」斗壽曰:「欲進去督戰,且觀兩間事勢,調和之矣。收拾軍兵,李薲之功,安集人心,元翼之力矣。」上曰:「以豐原節制之意,諭于分備邊司,李薲、李鎰和解之如何?」僉曰:「若有旨,則形色太分明。不若銷弭於未發之前矣。」上曰:「沈惟敬,若持勑書來,令講和,則其可不討賊乎?」根壽曰:「勑書出來,則未知如何。」上曰:「勑書雖令退去,賊見一張書,而豈有退去之理乎?不從勑書,則大發兵討之,亦有辭也。」上曰:「駱叅將砲手,送于安定敎之,未知如何?或越江學劍,亦如何?」恒福曰:「我國人,不可學也。」根壽曰:「砲手雖不往戰,請敎誨我軍於安定間,如何?」上曰:「必須請之,可也。劍術則雖不可易學,我國仍此傳劍術,可也。」上曰:「駱叅將,何如人耶?」根壽曰:「無城郭內外,有勇力士矣。」恒福曰:「少時爲倭所擄,非一再矣。」應寅曰:「駱叅將、沈惟敬,皆有名於倭中矣。」

兵部令遼東都司移咨,有曰:

今據女眞建州貢夷馬三非等,告稱:「本地與朝鮮,界限相連,今朝鮮旣被倭奴侵奪,日後必犯建州。奴兒哈赤部下,原有馬兵三四萬,步兵四五萬,皆精勇慣戰。如今朝貢回還,對我都督說知,他是忠勇好漢,必然威怒,情願揀選精兵,待嚴冬氷合,卽便渡江,征殺倭奴,報效皇朝。」據此情詞,忠義可嘉,委當允行,以攘外患,但夷情叵測,心口難憑,況事在彼中,遽難准信。

本國有曰:

當職,爲照天朝矜愍小邦,陷於倭寇,思所拯濟,靡有餘力。雖黠虜兇詐之說,而有及於救患,則亦皆樂聞而許之。猶慮夷情叵測,謂難遽信。令遼東撫鎭衙門,密議施行。兼察有無別患釁端。一則曰嚴加約束,不許攪擾,二則曰稍有窒礙,卽行寢絶,雖父爲子謀,無以加此。當職前後受恩,死且西首,結草圖效。仍念小邦,西北一帶,與建州三衛,境界相連,自祖先以來,屢被其患。欽蒙列聖明見萬里,乃於成化十五年,憲宗純皇帝,赫怒發兵,勑諭本國,協行征討,捕斬渠魁滿住。自後彼賊餘孽,常懷憤恨,每到本國沿江地面,竊發爲寇。小邦常勤防戍,僅得遮遏,此虜蓄怨小邦,非止一世,悍昧伺隙,積有年紀。卽有其黨馬三非等,假名征倭,稟告兵部,陽示助順之形,陰懷狺噬之計。若遂其願,禍在不測。當職廟社爲墟,先墓不保,憂憤成疾,益無以自效,而性命苟存。賊勢環逼,只恃天朝終始哀憐救活。乞卽明飭兇徒,痛破姦計,杜外胡窺覘之漸,急進王師,快施天討,宣中國征討之威,不勝幸甚。

9月18日[编辑]

○乙亥,司諫院啓曰:「兵興之後,帥臣之敗績者,無踰於申翌。當初擁一道大兵,留住淸州,則不見賊形,倒騎先走,使許多糧械,盡委賊手,及到龍仁,又復先遁,使累萬之軍,一時潰散,其罪難貸,而尙在行陣。請亟命拿鞫,依律處斷。海州收使李泰亨,聚兵之時,失誤軍機,使數邑軍兵,盡罹鋒刃,且棄堅城,縱賊入據,請命拿鞫。黃海巡察使趙仁得,賊兵未入海州,先自出城,竄匿海島,使堅城巨鎭,一朝空棄。節制之間,又多失誤,纔適方面之任,旋受巡察之命。請命罷職。商山君朴忠侃,前在臨津軍中,旣有驚亂軍心之罪。及其津灘潰散之後,遁入安邊,假名運糧,載米避亂,旋到南陽,勒留忠淸進供米船。前後虛張文簿,以助糧爲誘,而了無施用之實。且不顧國法,乃以棄邑犯罪之子,私稱從事官帶行,朝廷旣有決杖從軍之命,又復偃然率來,請命先罷後推。朴致弘,前在麻田,最先逃避,監司督還之後還官,又後於列邑。及其屢次棄邑,監司具由請罪,朝廷乃下杖決之命,原情定罪,旣爲失刑。今乃不就戰所,肆然隨父入來。請命拿鞫定罪。」答曰:「依啓。朴忠侃勳臣,不可從,趙仁得方委重任,不允。朴致弘隨父而來,亦不可從。」

9月19日[编辑]

○丙子,先是,臨津失守,八月二十二日,招討使李廷馣,以義兵五百餘名,入據延安空城,招集散亡,積穀繕兵,以圖大擧。二十八日,海州、江陰之賊約三千餘,進逼城下,四面攻圍。晝夜拒守,器械未備,賊或登城,城中將士,以木石投之。賊死者不記其數,我軍死者三十一人。九月初二日,賊解圍去。廷馣斬首一十八級,奪牛馬九十餘匹,軍糧一百三十餘石以聞。備邊司啓曰:「李廷馣,以不敎孤軍,力守一城,能捍賊鋒,卒全一邑城池,其功大矣。物情莫不稱嘆,請爲重賞,以爲激勵。且令兼巡察使。」上從之。仍命加資。

○備邊司啓曰:「平山義兵將訓鍊奉事洪承烈,病臥私家,遇賊不屈,至斬四級,母妻及身,俱被屠戮。平壤府奴難福、難奉兄弟,見父遇賊,突前救父,至斬二級,順安軍士金雲龍,當諸軍退北之時,摶戰獨斬二級,終爲所害。別爲追贈,復其妻子。」上從之。

○司諫院啓,朴忠侃先罷後推,朴致弘拿鞫事,趙仁得罷職事。答曰:「仁得不須罷,然問于備邊司。朴忠侃等勳臣,不允。」備邊司啓曰:「仁得頃受方面重任,措置失宜,公論之發,固其所也。臣等請以李廷馣爲巡察使者,欲遞仁得之意也。」上曰:「豈可以一失而遞之?」

○藥房提調尹斗壽,聞大內有設紙帳處,欲入厚紙,請下見樣,上敎曰:「三軍,天寒暴露,予何忍設紙帳安坐?」

○上,以內需司貢紬,頒賜大臣、承旨、備邊司堂上、尹根壽、韓應寅,仍敎曰:「其餘則儲乏,未能遍給。且追隨來到之人,天寒如此,不可無衣,令該曹,量給衣資。宰相侍從家屬,絡繹來向此道云,令所在官,衣資糧物賑之。」

○備邊司啓曰:「擧國守土之臣,率皆望風棄城,而獨李廷馣提不滿一千之軍,當數千方張之寇,嬰城固守,其功偉矣。近自南來者,日不下十餘輩,而咸稱廷淹,萬口同辭。而及見狀啓,則只擧大槪,略而不伐。或者壯其功而過其實,或廷馣恥伐其功而沒其實也,蓋不可知也。第觀延安解圍,賊勢大挫,至空海州而去,只此一事,足爲諸功之冠。其軍功人等,不可不優賞。一依李舜臣閑山大捷例,施行。」上從之。

9月20日[编辑]

丙寅,上,以烏山都正奉審陵寢而來,欲爲加資,問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烏山都正,王室至親。今有陵寢奉審之勞,其加一資,固無不可,但爵賞重事,非臣等所敢擅議。」上命加資。

○司諫院啓曰:「禮曹參議閔仁伯,前任黃州牧使時,棄城逃竄,旣有白衣從軍之命,而不赴戰所,偃然入來。罪則不加,而旋授本職。請仍白衣從軍。」又啓,朴忠侃先罷後推,朴致弘拿鞫,趙仁得罷職,李泰亨拿鞫事。秦亨,備邊司請仍任,故啓。上曰:「不允。閔仁伯,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咸鏡監司尹卓然狀啓,北賊旣得奇貨,王子被擄。捲兵南出,極爲痛心。率領諸將,西路設伏,截殺之意,下書于宋言愼、金友皐。」上從之。

○上問:「赴戰軍士,已令造衣以給,未知何以爲之?耳掩亦欲造給。」備邊司啓曰:「前有是命,軍人想皆有挾纊之感矣。本道物力有限,令各官分造耳掩。自此亦貿毛皮,造作共四百餘件,送于元帥府。」

9月21日[编辑]

○戊寅,午時雷震。

○備邊司啓曰:「別試初試,以會試施行,待後日各陣參榜者,會于一處,合爲殿試事,已爲行移矣。近聞,本州武人,疑其姑爲驅使,而終不許科,不爲赴試者極多云。順安等處參榜者,雖不可竝許殿試,本州初試人,則依庭試例,先爲唱榜。順安等處參榜人等,各自出榜,壯元六人,皆出六品,後日唱榜。」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昇平日久,紀律解弛,卒有戎事,無以收拾。爲武將守宰者,率皆遇賊輒北,有志者投袂奮義,紏合義旅,自爲一隊,揭名以義,爲諸道倡,故朝廷嘉之,凡所論賞,比他軍特優。至於名存軍簿,避亂逃散者,各自成群,厭避官家羈縻,見利則戰,遇强輒散,勝受上賞,敗不爲罪。不可使隊隊星散,無所統屬,朝廷方議可否。今見沈岱狀啓,則欲使長湍、朔寧義兵,受節制於李廷馣,利川、驪州、陰竹、竹山義兵,受節制於成泳,通津、陽川義兵,受節制於金千隘,坡州、楊州、廣州義兵,受節制於沈岱,東西合力,挾攻京城,其計便益,慮事亦深。以此意,下諭諸將。」上從之。

○上問:「前者,令本州蠲減民弊,未知已爲施行否,今亦有民弊,速爲減除。」備邊司啓曰:「本州駐蹕已久,州民不可不十分存恤。故給復一年,奴婢身貢,限今年減除,軍卒官屬一族之役,一切減除。此外別無大叚弊端。但州民所苦,只在於天使及使臣之行。天使則雖卽竭民力,有不暇計,至如使臣之行,則其供億裝束之弊,不可不稍加減損。杯盤定其器數,行具則分定道內各官,庶幾少紓民弊。且州倉元穀,太半逋欠,久遠陳腐,仍成塵土者,亦且三萬餘石,減錄爲當。」上,使以此意,曉諭民間。

○東從臣,糧料絶乏,取牙山倉田稅米五六十石,俵給。

○司諫院又啓,朴忠侃先罷後推,朴致弘拿鞫,李泰亨拿鞠事,趙仁得罷職事。答曰:「已諭,不允。李泰亨事,依啓。」

○有政。黃沂爲禮曹正郞,田見龍爲海州牧使,趙儆爲水原府使。

9月22日[编辑]

○己卯,司諫院又啓,朴忠侃罷職,朴致弘削職,趙仁得罷職事,答曰:「朴忠侃罷職,朴致弘削職,趙仁得遞差。」

○尹根壽啓曰:「譯官自義順館來言:『宋侍郞擺撥兒楊三言:「路已乾淨,正好進兵。宋侍郞自關出來,十日當到。」云,而侍郞領大兵來,其行似不能如是之速也。臣今日欲往夾江,見駱叅將,面請進兵日期。」

9月23日[编辑]

○庚辰,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等昨日過江見駱叅將,路聞葛遊擊已到東岸,臣等仍待於義順館。未幾葛將抵館,與査總兵同坐。臣等入見行禮,因問師期,葛欲言,而査目止之者數次。臣等,意謂,若竢葛獨在細問,則必得其要領,今早往見葛於所館,請屛左右,則葛拉臣等到廳一邊。臣等密問師期,則曰:『關內薊鎭、宣大等處兵及南兵一萬幷七萬,廣寧、遼東等地兵六萬合十三萬當來。我是先鋒,先鋒凡七千,陸續出來。將官驍勇有智略者,約三十四員,皆跟楊總兵而來。祖總兵亦來,方調家丁。日期則楊爺分付。遠處宣大等兵亦來,若先機透漏,倭賊遁去,則宋爺必咎我,千萬愼重。』云云。『我不敢說,大約來月初,當自廣寧起程到湯站留駐,以待宋侍郞。侍郞或駐遼東,或來鳳凰城近處指授。』云。臣等更問進兵之期,則『當在來月望時』,聖旨以爲直殺到王京,今年若遁還,則明年必再侵,當使片甲不還。臣等更告:『十三萬若來,則我國軍糧,恐不能辦。』葛言:『軍餉,則鴨江以西車運,以東馬運,不費爾國錢糧。』又問:『沈遊擊議和納貢之說,未知如何?萬一或如此說,小邦之痛悶可言?』葛曰:『我未知朝廷之意,然楊總兵以下將官,皆謂大兵進臨平壤,賊若束手乞哀,更無一言則已,不然,當盡殺無疑。豈有令爾國不遂所願之理乎?』昨自義順館,往見駱叅將,則出示楊總兵公文曰:『令我進駐義州,但城中房子小,寢食不便。卄六,當渡江,試放火砲,便卽回來,以待大兵之至,一齊進去。先送三十,到安定訓習。』云。」

○傳于政院曰:「王子事,不忍說。彼奴前於書契中,致質云云。若逢天朝人,做出不忍言之說,謂質子納降云,則後必難脫惡名。其前預告爲張本似當。言于備邊司。」

○傳于吏曹:「來此宰相,孰不勤勞?禮曹判書尹根壽,以請兵事,最爲勤勞,加資。申點赴京時,至誠請兵,軍器亦多數留來,加資。左相尹斗壽,以一大臣,獨爲勤勞,子則在喪矣,有壻則除職,無壻則尹昉超資陞敍。扈從朝官子壻有來此者,相當職除授。」

○賓廳大臣、左相尹斗壽等啓曰:「臣等,當國危急之日,少無整頓之力,常懷憤悶,仰天長呼,抆淚度日。自上特加垂念,恩恤至此,臣等不勝未安。請收成命,以安臣子之分。」答曰:「以予亡國之故,諸僚勤勞,至於遠避一隅,而不我遐棄,跋涉以隨。每一念至,忽焉忌生。今日之敎,不可謂之賞也,只示予意而已。他宰則難於一時遍及,當隨後論之。可勿辭。」

○備邊司啓曰:「奉常寺正禹性傳,已爲定將,勤收散卒,衆至千餘,措置得宜,斬級十八,似當別加重加。其麾下司果李鵠立等,請以次論賞。」上從之。

○尹根壽爲海平府院君,申點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吳億齡爲承政院右副承旨。

9月24日[编辑]

○辛巳,備邊司啓曰:「義兵將金沔。以儒生投袂奮起,發險截殺,保全數邑,其功可尙。而中道病死,可惜。累立戰功,已除正職,今又指揮分部,能成復邑之功。雖無親自督戰之事,似當重賞。」上從之。

○以禹性傳爲成均館大司成。

9月25日[编辑]

○壬午,司憲府啓曰:「龍川郡有官屯田,播種二十餘頃地,而咸鏡監司尹卓然冒占耕食,請命罷職。以其田,還本郡,今秋所穫,俾助軍餉。」答曰:「依啓。尹卓然方受重任,不可罷職。」

○以尹承勳爲調度使。

○上移咨遼東都指揮司事,請兵救援。其略曰:

九月初七日,京畿觀察使沈岱馳啓:「賊掘破恭僖王墓,焚燒恭憲王墓齋舍,箚陣墓下。」兇醜之禍,至及先王陵墓,不勝慟哭。又有咸鏡道走回人張福重說,稱:「俺跟兵曹佐郞徐渻,募兵江原道地方,被賊追迫,轉入咸鏡道咸興府,賊大擧寇逼,原任議政府左議政金貴榮,判書中樞府事黃廷彧,原任承政院右承旨黃赫,僉知中樞府事許銘等,奉第一王子第五王子,避入北道會寧鎭。北道節度使韓克諴,南道節度使李瑛等,戰敗蔓嶺,不知去處,賊勢轉熾,七月二十六日,進陷本鎭,王子及金貴榮等,一時被擄。」云。當職曾於避賊西行時,念咸鏡一道,乃祖先肇基之地,且有形勢控扼之便,令宰臣金貴榮等珏,跟同第一子珒,前往咸興府,又令黃廷彧,跟同第五子𤣰駐箚江原道鐵原府,募兵把截,共爲掎角。區區始慮,唯冀收拾兩道,協贊恢復,不期大賊長驅,卒見陷擄骨肉不保,尤切悲憤。此賊旣與天將講約標界,旋卽衝突江東地方。見今第二子今上御諱權署國事,率文武陪臣,方住本道成川府,紏合義旅,圖勦諸賊,成川距江東密邇。此賊必知本處守備單弱,要涉淺灘,以逞兇計,誠恐天兵未及渡江,小邦已底覆亡也。乞速轉報,發兵來援。

9月26日[编辑]

○癸未,益城君洪聖民,自北道入朝啓曰:「負罪賤臣,曾伏北陲,始聞海寇犯京,淸蹕向西,唯瞻天望日者,有日。伏蒙天地涵育,父母生成之恩,宥臣積戾,湔臣罪籍,擬卽登道,赴于行在,望見天日於行伍之末。又於中路聞,隆渥特霈,復敍舊班,尤不勝感泣之至。晝伏夜行,由薛罕嶺得達行宮。第以蒙恩逭死之後,流離賊藪,時月已多,稽謝恩命之罪,自不得免。戰慄惶恐,無地自容。」

9月27日[编辑]

○甲申,王世子聞,王子被執,靖陵掘土之變,遣刑曹判書李憲國,奔問行在。

○王曹判書韓應寅平壤之賊有西向之言,故請兵於佟揔兵。啓曰:「臣昨晩,詣九連城佟揔兵寓舍,呈文于摠兵,摠兵覽訖,謂曰:」爾國多少哀情,都在這裏,一番看過,不覺淚逬。昨得金子貴所報,察院、摠兵、布政等衙門,請發兵馬。我是地方官,豈待陪臣來懇,然後動念乎?』仍以報稿示之,卽與昨昨査、葛兩將所示草,不差一字。盖、査葛得摠兵所報草而示之也。臣更告曰:『老爺特念小邦緊急事情,劃卽報於上司,感戴難堪。更望得此呈文內事意,飛報摠鎭衙門,趁期來援。』摠兵曰:『當如陪臣所言。』卽令寫字的起稿,語譯官曰:『如不信我,汝可留此看了。』云。「

○韓明胤爲通政大夫永同縣監,以儒生奮義討賊也。李希得爲刑曹參判,李瓘爲禮曹參議,李海壽爲工曹參議。

9月28日[编辑]

○乙酉,上御便殿,引見刑曹判書李憲國。上曰:「隨東宮行,得無勞乎?其處之事如何?」憲國曰:「本處軍士甚少,而各處分定,其數無幾。不解挽弓者居半。若西北之賊,合勢而來,則豈能保存?賊常欲渡江東淺灘,而極力防禦,故不得渡矣。西北賊,皆言明春犯遼。若然則大駕無可避處。世子欲避住寧邊,寧邊地僻,不宜駐駕。」上曰:「然則世子欲往何處?」憲國曰:「欲來定州,事急則乘舟矣。不然,則海州無賊,欲由安岳適海州,而路近平壤,過去爲難。論議不一,未得其當矣。」上曰:「士族,亦入城中乎?」憲國曰:「士族,則登山避亂,盡爲屠戮。平民以下,皆入云矣。」上曰:「東宮乘舟於定州,欲之何處乎?憲國曰:」海州無賊矣。「上曰:」非如匹夫,若窮追圍城,奈何?「憲國曰:」江都孤島,雖有禹性傳三江之軍,亦難爲信,而忠淸則萬里風波,何以得達乎?若或進駐定州,則號令取稟,便近矣。「

9月29日[编辑]

○丙戌,備邊司啓曰:「伏見忠淸監司尹先覺狀啓,永同縣監韓明胤,固守本縣,收集人民,前後斬級甚多,論者極稱其功,今又誠心措置,分付得宜,乘夜掩擊,使造幕久屯之賊,一時帶箭而遁,極爲可嘉。各別重賞,以爲聳動之擧。前郡守金宗麗,前察訪南景誠等,與明胤同議,親率精銳,冒死決戰,亦爲可嘉。而其後景誠則見我民被擄,奮力突擊,奪還者亦多。宗麗贖罪復職。景誠起復敍用。」傳曰:「韓明胤,加資。」

○李恒福爲弘文館提學,洪聖民、柳永吉爲承文院提調,李海壽爲承文院副提調,洪季男陞通政,韓明胤陞通政。

9月30日[编辑]

○丁亥,備邊司啓曰:「李憲國所啓,靖陵告變廣州鄕吏,相當職除授,孝陵首倡祭禮守護軍,令本道觀察使,姓名聞見牒報後論賞。」上從之。

○兩司啓曰:「咸鏡道巡察使宋言愼,前爲平安道巡察使時,抄軍之事,委諸軍官之汎濫者,橫行列邑,多般貽弊,視賂多少,以爲操縱,致積軍民之怨,而及受巡察咸鏡之命,東宮使之分兵留衛於成川,則托以踰北事急,不肯承敎。又不卽馳往本道,以圖討賊,而擁兵自衛,徘徊他境,日漸退縮,至使本道諸將,來聽約束於熙川。請命削奪官爵。」答曰:「勢難,故不能爲。方受重任,不可輕論。」

宣宗大王實錄卷之三十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丁亥,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成川。

○上敎政院曰:「前日,一路軍糧措置之意,屢爲傳敎,幾何措置,遣人審察。」

○備邊司啓曰:「尹承勳、白惟咸,方出而措置。問龍川郡守具思欽,則已備二萬兵糧,若於近日加辦,可支四五萬軍馬之糧料。龍川極是殘弊之邑,所備如此,他邑可知也。欲別遣司郞廳,摘奸而來,只慮措置之際,反爲騷擾。而事係關重,不得不爾,敢啓。」答曰:「不但軍糧,兼察柴草。」

10月2日[编辑]

○戊子,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備邊司啓曰:「昨日駱參將處,已將城內不合留駐之意,令表憲懇陳,不得已渡江,則義順館入處,答曰:『俺巳受上司文意,勢不可任。然退在初四日初六日間,當過江。若過江,不可不處城內。』蓋南軍不可處於寒汵地故也,其意甚確,勢不可違云。量其事勢,終不可拒。龍灣本館,與大內不遠,聲勢相及,本不可許接,今使表憲與本州判官,一同擇得可接處,則西門近處民居五六家空之,可使軍人三百寄置云。此處西邊一隅之地,一峴間之,似爲便當。若一入城,遺弊不小。勢至於此,敢啓。」答曰:「如是,則城中人搖動有弊,更爲議啓。」

○備邊司啓曰:「天將來接城中,其爲貽弊,不可勝言,亦必有後悔,臣等非不料之。其於城裏一隅許置,出於不得已也。人心恐爲搖動,已令本州判官,周遍知委鎭定矣。然明日又令接待宰臣,更議于駱將,使之好樣處置。但其見採與否,未可必也。」答曰:「依啓。」

○傳曰:「明日,送人于駱將曰:『大人軫念小邦,欲臨城中陋舍,甚盛心也,不勝感荷。但許多軍馬,坌入城中,則不無些少紛挐之弊,迷劣人民,恐或因此潰散,誠非細慮。』云云以此等意,直爲開諭何如?言于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前因臺諫所啓,駐駕之所,以本州與定州爲啓,惟在自上採擇。但請兵方急,在此則事勢便易。弓箭則時方措置。目今將士行伍之間,豈無一人果如李輅所陳?備邊司堂上外宰相,各擧一人薦之。」答曰:「依啓。」

○傳曰:「安邊秘密文書文書,乃王子及金貴榮、黃廷彧、黃赫等諺書也。其書欲得金銀、虎豹皮,圖脫王子矣。來此云:『金銀、虎豹皮等物,使倭通事齎持入送,則可以圖出。』云,言于備邊司。」

10月3日[编辑]

○己丑,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兩司啓曰:「咸鏡道巡察使宋言愼,請亟命削奪官爵事。答曰:」宋言愼,事勢然矣。遞差後,行在所侍衛。「

○傳于政院曰:「今下檮錬紙八卷,自湖南進上者也。可送于都元帥處,以造紙衣,俵給先鋒之士。

○在陣參搒擧子,皆願生時得受紅牌,都元帥以此馳報。備邊司啓曰:「親臨唱榜,遲速難期,遣官固無前例。戎事方急,勢有所礙,權時之宜,亦不可無。依願唱榜,亦無大妨,敢稟。」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安邊入送之物,已爲准備。但豹皮在此處難得,紬緞亦其所求云,量宜送之。別監田耘、金許弄,亦同此人入送何如?且其處所虜宰臣及堂上,有關朝臣處,銀各十兩,付送于此人之行,潛持分給,亦使之隨後,自謀可還之路,何如?」答曰:「依啓。王子已矣,至於宰臣等,被虜困辱,屈膝賊庭,名節掃地。然自爲逃出,則猶可,自朝廷,賂物買來,未知何如。此一款,更議以啓。」回啓曰:「伏承聖敎,辭意澟澟,其扶植名敎之義至矣。臣等區區之計,不念大義所在,極爲未安。」答曰:「只言所見而已。然不至大妨,則亦何傷焉?可爲則爲之勿嫌。更議以啓。」

○備邊司啓曰:「臣等初意:『被虜宰臣,本以王子陪行之官,計出誤錯,終至見執,其事可駭,而其情可哀。其受屈辱,恐是爲王子之故。』於國家悶憐勳舊之意,雖分銀圖還,亦無大害。惶恐敢啓。」答曰:「依啓。」

10月4日[编辑]

○庚寅,上在義州。

○王世子在成川。

○卯正上御東軒,引見大臣。尹斗壽備邊司堂上。尹根壽、洪聖民、韓應寅、李恒福、李誠中、李山甫、具思孟、李希得。左副承旨申點入侍。上曰:「天兵消息何如?」尹斗壽曰:「聞天兵,不久當來。而十日不吉,九日十一日間發軍云矣。」上曰:「其軍數幾何?」韓應寅曰:「葛遊擊軍七千云矣。」上曰:「無乃塞責,而不實乎?」斗壽曰:「秘密行軍,不使我國人,知其軍機云。」上曰:「楊摠兵來乎?」斗壽曰:「來云矣。」上曰:「然則宋侍郞不來,而大軍先來乎?宋侍郞通報中,有緩救朝鮮之語,以此觀之,大軍之來,必遲矣。」李誠中曰:「我國不支,則遼左必不守,大軍必來矣。然此旬前,無確的聲息,亦難恃也。」上曰:「無詳知之路乎?」應寅曰:「洪純彦,今日當還,必知師期矣。」上曰:「駱參將,必欲入處城內,何也?」斗壽曰:「必聞將令而來,不得不許入城內矣。」上曰:「駱參將來,則接見否?」誠中曰:「入來翌日,當爲接見。」尹根壽曰:「駱參將待我國人甚厚,常曰:『箕子汴梁人也,汝等同是中國人也。』」誠中曰:「天兵之來無期,而北賊有竊發之漸,極爲悶慮。且嘉山江,當爲把截,而曾無分付之兵,此處之軍,發送乎?彼邊之軍,抄發乎?巡察使如申磼、李希得可送,而皆是書生。以武將李之禮、李嗣禮,差爲助防將以送,何如?」上曰:「宋言愼欲歸咸鏡道,而至今不得歸,必道梗勢難而然也。且倭賊欲殺安邊府使而去云,此何言耶?」洪聖民曰:「北道之人,以崔錪爲恃,而不降附於賊,故賊必欲殺崔錪云。」斗壽曰:「崔錪去向江原道云。當送金友皐、李嗣禮,使之防禦,而巡察使不必送。」誠中曰:「宋言愼壯健,又善射。尙不得入,況他人乎?」上曰:「咸鏡監司在何處?」斗壽曰:「在別害云矣。北賊一從陳大猷指揮而爲之,以此難於勦滅云。」上曰:「陳大猷送同黨人,於此體探云,雜人,十分禁斷,毋使出入爲可。」斗壽曰:「已送宣傳官,探審矣。」上曰:「雖曰:」義兵,無收復之效,此必無將略而然也。「根壽曰:」零賊討之甚易,大賊雖大軍,決難討矣。「誠中曰:」原州有險處,故金悌甲死後,賊徒皆聚於其處云矣。「斗壽曰:」蒙古之亂,肥截於原州,故金悌甲亦欲守城,而竟被賊鋒云矣。「上曰:」今日賊勢如何?「斗壽曰:」今則少衰於前日矣。「聖民曰:」咸鏡道有一村民,殺一倭賊,而其近處人民,皆見屠戮,故人皆畏懼,不得討賊云。「上曰:」咸關等處,無可禦之地乎?「聖民曰:」雖有地利,我軍望風奔潰,其險何用?「李恒福曰:」李之禮云:『以我國人,不可接戰。賊徒一百名出來,則前鋒百人,持鐵丸環刀,其餘後行,皆無兵器,我軍誠冒死突入,勝之必矣。而先爲遁走,故每每見敗矣。』「聖民曰:」愚民,初則以爲賊不殺害,皆炊飯迎饋,今則殺戮甚酷,故皆望官軍之來。「上曰:」觀東宮書狀,欲移往龍崗云,何如?「斗壽曰:」移駐安岳如何?物力雄富,可以支保。「李山甫曰:」安岳城池不固,留駐海州爲當。「斗壽曰:」朴忠侃云:『大駕移駐江華,則庶有恢復之望矣。』「上曰:」賊多造戰船而來,則奈何?「斗壽曰:」據險,則可以守之。「恒福曰:」天險亦或屢失。然以形勢言之,江華最險。「上曰:」天兵若來,可得蕩平乎?「恒福曰:」平壤賊,必掃盡矣。「上曰:」軍糧幾許措置?「誠中曰:」僅辨萬餘石矣。「上曰:」龍崗,從何路而往?「斗壽曰:」自安州過肅川而去。「山甫曰:」直向江華爲可。「斗壽曰:」賊滿海西,不可輕易往矣。「恒福曰:」其處畫策必善。不可在此遙制。「希得曰:」江華水路四通,雖有急患,可移往他處。「上曰:」倭賊所長,在於水戰,奈何?「斗壽曰:」我軍,亦善於水戰。「恒福曰:」我軍水陸之戰,論其優劣,則水戰差勝。「上曰:」如此偸安,而秀吉若領萬餘兵來此,則必不支矣。「申點曰:」天欲亡之,則已矣。然豈有如此之理?「根壽曰:」符堅、金主,皆以殺戮爲事,而竟爲滅亡。以天道言之,則此賊,不久必自滅。「上曰:」聞中朝皇城加築云乎?「恒幅曰:」輔城加築云矣。「上曰:」嘉山把截將帥,誰可送者?「斗壽曰:」以武臣差送,至可。「上曰:」慶尙水使以宣居怡爲之乎?「根壽曰:」臣見李守一,其爲人可用。「斗壽曰:」任事,當看厥終所爲。不可預於得失。「點曰:」金千鎰、崔遠之軍,飢寒方切。雖不能遍給諸路之軍,而送米布於此軍。且下書通諭禹性傳,何如?「上曰:」此意何如?「斗壽曰:」獨送於江華,似爲未穩。「上曰:」給則盡給,可也。「聖民曰:」有財力,則莫如盡給。「上曰:」賊數幾何?「斗壽曰:」賊自言三十二萬云矣。「根壽曰:」賊自言八萬,則事可速成,而五萬故不能速成云矣。「恒福曰:」我軍殺倭,幾至一萬。若只四萬,則何能如是遍滿乎?「上曰:」此番倭賊,戰則必勝,古豈如是哉?「點曰:」見許義後通書,遇山則山,遇水則水,不許回頭,紀律甚嚴。「聖民曰:」賊初不夜行,今則夜行云。「斗壽曰:」入城之賊,洞開城門,而傍多設坎,使人陷沒。其爲狡詐,不可測也。「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根壽將往見駱參將,到江上,聞駱與佟摠兵過江,見査、葛兩將,臣仍在江邊等候,未幾駱、佟果來。臣應寅亦到義順館,臣等通名,辭不見。令譯官密問師期於兩將,佟曰:『楊揔兵定以初十日發兵。』葛曰:『昨日楊爺夜不收來言,更査初十日,日字不好,初九及十一日乃吉日,此兩日中,當發兵。』更問:『所謂發兵,未知自慶寧發兵之日耶?謂發兵過江之日耶?』佟曰:『兵馬預到江西邊,點軍馬,從新發兵,其日過江。宋侍郞則去月二十六日,自北京發程,未知何時當來此。只以宋侍郞當來聲言,兵馬之發,不待宋爺?兵數則宋侍郞手下將官所領先發之軍二萬,遼軍在於此數之外。前所謂十餘萬者,先聲也。朝廷謂大兵一時出,則恐倭賊聞風先遁,故先遣前鋒,其後兵馬陸續出來。』問:『遼兵外西兵,只二萬耶?』佟曰:『參詳賊勢,此亦足以勦滅也。』」

○兩司啓曰,工曹參判宋言愼,請亟命削奪官爵事。答曰:「不允。」

○同知李戩啓曰:「臣變初,爲留都大將,號令不嚴,五衛將逃遁不現,終至失守,此臣之罪也。凡守令邊將,棄城棄鎭者,皆蒙軍律。臣獨免罪責,其如國家紀律何?不勝惶恐待罪。且其時逃遁衛將,亦有來在行在者,竝用軍律,然後庶可振肅國綱,敢啓。」答曰:「勿待罪。其時逃遁衛將,令備邊司議啓。」

10月5日[编辑]

○辛卯,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上敎政院曰:「天將中,有楊元者來云,以國勢汲汲,不勝悶迫之意,預備呈文,使速領兵來救。」

○兩司啓曰:「工曹參判宋言愼,請亟命削奪官爵。近日三司之官,久未進對,無以導達下誠,極爲未安。今後接見宰臣時,各一員,例爲隨參。東宮接見賓師,其禮甚重,而拘於節目,久未擧行。因此竝廢朝筵,極爲未穩。當此臨敵之日,戎服行禮,亦無所妨,請令禮官,斯速講定施行。輔導東宮,爲任極重,不可不抄揀一時之人以授之。左賓客韓準近日行事,多有錯謬,見棄物議,輔德趙挺委棄君命,身負重罪,不可仍在。請亟幷命遞差。」

○司諫院啓曰:「前忠淸兵使李世灝,咸鏡道召募使黃璨,曾因委任,特授重加。今以不職罷遞,不可仍帶重秩。請命改正。」答曰:「宋言愼,事勢之難而然也,不允。其餘事,幷依啓。」

○備邊司啓曰:「我邦事勢緊急,遼東請兵,所當陸續陳乞。請遣禮曹判書尹根壽。」上從之。

10月6日[编辑]

○壬辰,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今日駱參將渡江,小臣往迎,導至寓舍,問師期遲速,則云:『靈夏之賊,旣以蕩平,事若急,則當率在此之軍,而報於楊揔兵,則亦當發湯站等軍。且賊無來此之理,而大軍近當來到。宋侍郞,二十六日辭朝,雖云遲出,二十日當到遼東。侍郞來,則楊揔兵自當辦食軍士,可以銀兩供食,下程米亦可不送。少無貽弊。』云。今日則自官支供,寓舍無鼎釜沙器等物,艱難覓給。」

○兩司前啓宋言愼事。答曰:「宋言愼非其情也。不允。」

○司諫院啓曰:「本道軍民,自夏徂冬,困於戰守,不緊貢物,亦皆責納。尙衣院所納貂鼠皮,除已納外,請限今年一切蠲減。」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晋州牧使金時敏,前以本州判官,陞授本職。厥後南來文報力戰之中,時敏之功居多。所捕之中,鎭海賊將小平太者,雖非大將,其爲倭將則無疑。似當各別重賞。」上命陞通政。

○義禁府啓曰:「逆賊,法當緣坐外,竝放送之敎,乃特命也。如此伸冤之時,不可視常赦,其仍配之人,竝釋宜當。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上從之。

○以李海壽爲大司諫,鄭昌衍爲世子左賓客,李𥕏爲右副承旨,白惟咸爲世子侍講院輔德,李尙毅爲世子侍講院弼善,禹俊民爲世子侍講院文學,柳夢寅爲世子侍講院司書,李守一爲密陽府使,李箕賓爲利川府使,趙景祿爲原州牧使。加江陵府使李光俊通政,加晋州牧使金時敏通政。

10月7日[编辑]

○癸巳,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上敎政院曰:「駱參將來在城中,可抄精銳,學其劎術。」

○上敎政旣曰:「觀遼東咨,則『倭賊,明年二月犯遼云,此乃倭賊之言,不可信。』若然則似緩,更以合永直進之意,改之何如?議于大臣禮判前,問而議啓。」

○傳于右承旨洪進曰:「倭人所作,明年二月十二日之言,予未知之。此何從來乎?唐將知此說云,何以得聞乎?」洪進啓曰:「當問而回啓。」

○右承旨洪進啓曰:「二月之言,成男告目內有之,禮曹判書,以此語告天將矣。咨文事,則大臣禮判云,文書如此爲之,而中國預爲措備,不須改也。文書已成,合氷之意,則以言告之,何如?」傳曰:「知道。」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接見之意,諭于駱參將,則云:『領大軍而來者,只爲大事之成,豈可先見國王?事成而還,則可以相見。然此意,可幷通査、葛處。』小臣往諭于兩將,則所答如駱,而査云:『無冠服,決不可見。』更以此意,回報於駱,則所答如前,且曰:『俺眼服疾方劇,待歇當與陪臣議兵事,何可先拜國王?』云。」

○兩司前啓宋言愼削奪事。上命罷職。

○備邊司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事狀之中,參詳目今避亂之人民,多因樹爲屋,今則木葉盡脫,蓋藏無所,逃死無地。海島之可以避亂,實驗於江華、喬桐等地。此道傍海數三邑,皆有島嶼。若令遠近避亂之民,分作土宇,以爲過冬之計,仍輸海邑皮穀而儲之,又種秋牟,以爲明年救荒之策。亦分宣沙浦水軍而防守,一如狀啓。且豊川之椒島,海州之睡鴨及諸島,可堪屯田,人居參錯相望,連亘於京畿、忠淸、全羅道處,竝諭于諸道。」上從之。

10月8日[编辑]

○甲午,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備邊司啓曰:「義兵之興,非一二處,只有其號,未聞捕賊之實。今見申廷上疏,則前後所斬,多至五十四級,至爲可嘉。量陞其職。」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水上防備之重,在冬節尤緊。土兵專數赴戰,各堡皆空,信如柳成龍之狀啓,極爲悶慮。江界境內,則只二百五十名出送,其餘皆在其處矣。自渭原以下各堡,不可不嚴備,內奴、寺奴、私賤,皆爲抄出待變一如土兵之例。」上從之。

○兩司前啓宋言愼削奪事。答曰:「宋言愼事,所論過中。決不可削奪。不允。」

○備邊司啓曰:「固守天將約束,曠日不用兵,非徒河上之潰可虞,所謂欲以愚敵,而乃反愚焉。今此設科所得,順安則元軍外,又得五百餘名,在此所送亦幾三百餘名。聞僧軍所聚者幾千名,而李鎰、金應瑞陣中所得,雖不定,數應不少。比前日,其數倍之,此亦又添一枚兵馬,而相持日久,亦可知城中虛實,而尙未能知彼知已,爲之進退,豈不爲未便乎?以柳成龍狀啓枚擧,又添此意,下書于都元帥,使知而善爲措處,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今者柳成龍狀啓,有安邊之賊,多至四五千,平壤逃來人言內,對馬島一衛,圖書遼東一路及陽德地形,往議于留京甘朴土官等語。陽德等路之言,前所未聞,極爲可慮。昨日傳敎以爲:『安知彼賊,今冬氷凍,不爲輕犯乎?』請據狀啓,添入今冬氷凍,直犯上國之語,或添入於遼東咨,或別作一咨以送,何如?敢啓。」答曰:「依啓。」

10月9日[编辑]

○乙未,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備邊司啓曰:「甲山、會寧人民兇惡,古今所罕。所當嚴示王法,而門庭之寇方緊,今計莫若首倡人外,其餘皆爲特宥,務爲鎭定。請以此意,下諭于巡察使。」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平壤舟師已具。西北雖守界限,而東南則無約束。令舟師探知賊船所在,或相機或乘夜掩擊,則賊無繼援之路,勢必窮蹙矣。且黃海道有監司、兩防禦使,中和、黃州、鳳山之賊,令監司等,常加督戰,期於勦滅。」

○禮曹啓曰:「誕日及三名日,各道監兵使州府官,當進箋有方物,而當此倭賊遍滿八道,勢未得依例封進。但行在駐蹕之道,則監兵使與州府官,似當封進。平壤之賊,至今未捕,措備方急,此非受賀之時。事定間,方物進箋,竝姑停止。」上從之。

○司諫院前啓宋言愼削奪事。答曰:「宋言愼,已爲罷職,不允。」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臣往義順館,請拜査、葛兩將,俱辭不見,令譯官呈揭帖,仍將戒勢益急,及期來援之意,再三懇告。査則曰:『當與葛爺相議處之。』葛則曰:『今見小帖,備知緊急事情,卽當飛報上司。明日,爾可來見報稿。我若知大兵渡江之日,則先數三日前往安定耳。』臣又詣駱參將寓舍,駱方點兵器,聞臣來到,卽許相見。行禮後,持揭帖示之,極陳悶迫之意,則駱曰:『見一句話,足知賊情叵測,不須再說。當就報巡按、布政等衙門,催發兵馬。大槪南兵去二十三日已到永平府,以日計之,則准到之期,定在不遠。』云。」

10月10日[编辑]

○丙申,有政。

○司諫院前啓宋言愼削奪事,答曰:「已諭。不允。」

○以朴應楅爲工曹參判,吳億齡爲工曹參議,柳拱辰兼世子侍講院輔德,李有中兼世子侍講院弼善,白惟咸爲弘文館典翰。

10月11日[编辑]

○丁酉,持平具宬啓曰:「小臣,昨日齎去呈文,進去夾江佟參將箚營,令通事告以陪臣改做呈文以來之意,參將辭疲不見。只令答應官,接取呈文看說,答曰:『卽將此呈文內事理,寫做按撫鎭等衙門轉報咨文,明早差人,星火飛報。』云。」答曰:「知道。」

○上御東軒,引見左議政尹斗壽,右贊成崔滉,商山君朴忠侃及備邊司堂上,韓應寅、李恒福、李誠中、李山甫、洪聖民、李希得。大司諫李海壽,持平具宬,校理許筬,右副承旨李𥕏。斗壽曰:「觀鄭澈狀啓,京城人心,非如前日之比。厭苦兇賊,相繼出來,故鄭澈不能棄去云。他大臣,差送江華何如?」上曰:「他大臣送于京畿,則鄭澈往忠淸道乎?」斗壽曰:「然。柳成龍在安州,專掌平壤之事,不可送江華。東朝有大臣二員,一人似當送之。」上曰:「商議爲之。」聖民曰:「京城,乃根本也。必待大臣鎭定,然後可繫人望。」上謂斗壽曰:「觀京城體探文報乎?」斗壽曰:「觀之矣。」上曰:「據此文報,則賊數甚多。」恒福曰:「據此,則賊徒二萬有餘。京城爲其窟穴。賊之多聚,固其所也。而互相往來,多寡之數,的知爲難。」上曰:「獻議者,要欲各獻其所見。悉陳無隱。」忠侃曰:「江華非徒近京,京城之人乘小艇,夜夜出來,必待重臣之鎭壓,然後可定人心。」山甫曰:「東宮,雖有兩大臣,而賊徒充斥,侍衛孤危,不可分送。」李誠中曰:「沈守慶年雖衰老,精神不衰,而往在忠淸道云。可使來鎭。」上曰:「守慶眞可惜人。但變初引見時,氣急,言語亦不能成聲,何以有爲?」山甫曰:「忠淸道儒生聚兵,請守慶爲將,則辭以老衰,不能爲云。」上曰:「守慶不能爲,則何以爲之?雖非大臣,他宰臣無可往者乎?」崔滉曰:「東宮大臣二員中,一人可送。且臣書生,不知邊事。但討滅此賊,一日爲急,坐待天兵,不爲之所,則彼賊變詐百出,豈可信其必守約束,不爲充突乎?」上曰:「江華之事,何以爲之?」斗壽曰:「收拾京城,一日爲急,遣大臣,不可已也。」上曰:「若有可遣之人,則遣之。雖大臣往,豈能知京城之人乎?金千鎰,言則壯矣,而不能有爲,是何故耶?雖非大臣,秩高宰臣,未可送乎?僉議爲之。」斗壽曰:「崔興源、兪泓中,可以送矣。」上曰:「兩人中,誰可當者?」斗壽曰:「興源則陪侍東宮,不可離。兪泓年雖衰老,氣力猶强,可以送之。」上曰:「然則兪泓送之乎?」上謂李𥕏曰:「承旨遍問,坐此諸宰,誰可往者,斯速決定。」誠中曰:「兪泓似有義氣,但不端重。」恒福曰:「兪泓必不能鎭定人心。」上曰:「送大臣者,欲爲鎭定。不能鎭定,送之何益?」誠中曰:「兪泓若任其所爲,則非但踈脫,必有壞事之患。」上曰:「右相送江華事,群議以爲未穩,此外無可遣人乎?」斗壽曰:「兪泓名位重,故欲送之。」上顧謂李誠中曰:「軍糧則戶判有在,必能措置。」上曰:「金千鎰之軍,幾何?」忠侃曰:「千鎰之軍,半是儒生,屢次見敗,有名無實。但禹性慱所率軍甚衆,尹瀞所率五千餘名。此等軍,皆三江下人,壯實可用。」上曰:「金千鎰等,雖有義氣,不能用兵,不可以有爲也。」斗壽曰:「兪泓遣于江華乎?」上曰:「僉意若然,則遣之。」許筬曰:「兪泓遣之,則不得已又使重臣爲副使可矣。若獨遣兪泓則不可。」上曰:「雖遣副使,上使所爲,副使何能禁之?但兪泓可遣與否,議定而已。」李𥕏曰:「兪泓,多有義氣,若欲藉其名位而送之則可。但其爲人,多有踈脫之病,恐未能成事。」上曰:「非議兪泓人物是非。若以辦事論之,則予意亦以爲未能有爲。」李海壽曰:「兪泓病處,自上皆已洞燭,僉議亦以爲未穩,不必强遣。東朝大臣,又爲孤單。鄭澈雖去兩湖,可使還來其處,送某人輔之,則恐或可也。」上曰:「鄭澈已授兩湖之任,不可還留。予意澈不爲下去,至今留滯其處,深以爲未便也。」誠中曰:「賊兵欲呑兩湖久矣,鄭澈速往鎭撫爲可。」上曰:「予意亦然。」翌日因下諭于兪泓,使往江華。「

10月12日[编辑]

○戊戌,右副承旨李𥕏啓:「昨日請對時,以右相送江華事,更議于賓廳,則速爲啓達下書云,故敢啓。」傳曰:「依啓。」

○上敎曰:「寅城府院君鄭澈,以李蘋失律,削降其資云。李蘋若犯軍律,則其頭可斷,加資者,乃朝廷官爵,非寅城之所可擅削,此甚不當。況蘋爲京畿水使,若削加,則不得爲水使,斯速處置。」備邊司回啓曰:「李蘋輕進致敗,則罰固可施,而堂上重加,決不可削,誠如聖敎。李蘋前有敢戰之功,今之致敗,亦由輕進,則其視逗遛退遁者,情或可恕。姑爲推考,還其加資,仍任水使,如不得別立奇功,則仍令白衣從軍。」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各道啓本陪持人等,公事回下及論賞給帖之時,該官不爲親執,致令下吏作弊受賂。遠方之人,以此留滯,極爲駭愕。請備邊司色郞廳推考治罪。如此之時,下吏仍踵宿習,至爲痛憤。令法司摘發重治,以杜吏胥奸濫之弊。頃日南兵駱參將所領浙江兵入城時,家舍供億等事,不爲預先措處,致有紛擾飢困之弊,其於接待事,甚埋沒。請本州牧判官及次知譯官,竝命推考治罪。」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江原一道,初非置諸無可奈何之地,監司柳永吉不察其職,自東宮遞差,以姜紳代之。姜紳初若有爲,今則抛棄嶺西極緊之地,遠往嶺上,形景昧昧。防禦使朴宗男,別助防將元愼、李邦弼,亦不知去處。此無非姜紳竄身遠避之致。請姜紳推考。」上從之。

10月13日[编辑]

○己亥,上敎政院曰:「右相,當送江華矣,江華旣有都巡察使權徵,又有倡義使金千鎰。右相今雖往,別無容易措處之事。江原道頓無貌樣,監司旣爲遁走,又無兵使,右相,送于其處何如?且聞崔遠軍士,皆着藁薦,如此而安能捕賊?若致凍死,極爲矜惻,似當放還。或令本道,更爲抄率換替之意,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江華一邑避亂之人,聚集者多。鄭澈適過其地,避亂人,皆:『以大臣來莅,以爲收復之資。』云,故請以右相發遣矣。江原道則處處殘弊,又無城子。雖遣大臣,事無可爲,不必以大臣往莅也。崔遠軍士,夏月入來,今逼霜雪,恐其無用。欲令換替,今聞本道備送衣糧云。今姑留之,以觀後效何如?」上從之。

○政院啓曰:「行宮凡事草創,不暇念及天文等事。今者觀象監直長鄭象賢來到,提調兼官差出,何如?」傳曰:「問于該曹,爲之。」回啓曰:「行在所無日官,非但不得察候天文,凡擇日之際,無從考擇。依政院啓辭,復其職,提調兼官,令吏曹,竝差出宜當。」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我國絶無劎手。而天將來此,非偶然,令人限來月學習,試才而有成就者,直赴殿試。」

○駱參將使人樹旗於統軍亭城上,以爲越邊軍馬應召之用。

○以具宬爲弘文館副應敎,奇自獻爲吏曹佐郞,李繼祿爲兵曹佐郞,宋諄爲江原都事,申欽爲司憲府持平,任鉉爲淮陽府使,許筬兼觀象監敎授。

10月14日[编辑]

○庚子,備邊司啓曰:「肅川府使尹安性。以安東判官,聞變棄邑,奔赴都元帥幕下于順安,時肅川府使得罪闕員,金命元啓請爲本府使。棄官奔還,陞授本職,物情未便固矣。但安性棄官節次,似有其由,又參軍功。而板蕩之邑,纔有起廢之效,大事在前,遞易未便。姑依都元帥狀啓,仍任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知事鄭昌衍,初以尋母,受由在外,陪侍東宮。今以問安而來,似當仍留,敢稟。」上命仍送東朝。

○戶曹啓曰:「伏見慶尙監司金睟請:『以道內被兵各官,分其輕重以三等,責納今年田租,上年未納之稅及倭料,竝補軍需,未納貢物,量數蠲減,其餘作米納于本倉,陷沒各官,則限年蠲減。』依啓本施行。」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今見京畿監司上東宮秘密之事,及分備邊司所獻議。謀不厭奇,機不可失。若如所通,計終得施,豈非幸乎?銀四五百兩,令戶曹下送,姑爲試之。朝士中有智謀者,別無可送之人。聞落後朝士,多聚成川云,令分備邊司擇送。」上敎曰:「見此啓辭,足見料敵奇謀。但予見異於是。夫倭奴至狡至譎。而對馬島卽日本之人,俱是秀吉之所督遣,寧有離間之理乎?況對馬島主平義智,乃日本大將平行長之壻,尤無可間之勢。設使可間也,不待闕白之令,而經還其國,萬無此理。又自相廝殺,而竟歸何處?昔唐之吐蕃回鶻,乃是異方之人,而各自成群,一時合兵入寇,非如倭奴,固是一國之人,而關白爲之主,而戰督者之比。分備邊司,引此而比之,徒見古迹,不揆古今形勢,豈不謬哉?我以賂物要約於馬島之賊,則彼備告其由於日本之將。日本之將,若令馬島之人,受其物而潛自相和,有若日本不知者然,俾試我國之淺深,而我國得其相通文字,反間諜於日本之將,則必爲其所賣,必發一哂也。賂物不足惜,和議不足數,而爲賊所賣爲可惜也。矧彼瑞雲之輩,方附賊黨,中立觀變,其言亦何足盡信?倘陷於其術,所損非細。自前擧朝之陷於倭術者多矣。予見如此,只備參考,更議以啓。」回啓曰:「伏承聖敎,臣等深服聖度之超詣也。分備邊司所通辭緣,勿爲擧行。」

○以布子九十六匹,分賜扈衛將士及軍士。

○以具宬爲司憲府執義,黃沂爲司憲府持平,鄭光績爲掌樂院正,尹安性爲肅川府使。

10月15日[编辑]

○辛丑,備忘記曰:「馬島和議事,則勢難施行。但予意延瑞雲量宜授職,仍令監司傳諭曰:『賊情連續書報,至爲可嘉,故今授此職。王子圖出內應擧事,凡大小賊情,一一續執事,汝須盡力圖之。若或成事,高官大爵,勳及子孫。』云云,如是曉諭,何如?此則雖陷於其術,亦無所妨,而官爵亦不足惜。」回啓曰:「一依如上敎施行,極爲允當。」

○備邊司啓曰:「今此生擒倭賊,非徒天朝人見之,至於越邊佟參將,亦知之,似當獻俘都司。而生致以往,恐有意外之事,請令承文院爲文書,送于地方官佟參將,何如?」答曰:「生擒倭獻俘事,卒倭殺之無益,獻俘亦無益。予意,則銃筒製造放砲等事,及賊情詳加誘問。或解劍術者,則問而傳習,何如?更議處之。」回啓曰:「佟參將欲見生倭,昨日送之,則因留不還,必欲轉報遼東,勢不可中止。請爲呈文仍送之。」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務精不務多,選兵之要法,而軍糧已竭,多聚羸卒,徒費糧餉,見賊先潰,最是方今之大患。且水上列鎭,政當氷合,防備之事,比常尤急。故都元帥及監兵使等,欲除土兵之尤甚老殘者,使各歸家矣。今聞列堡一空,而名雖土兵,羸甚南軍者,亦多有之云。令都元帥與監、兵使同議,除其老弱者還送,何如?」上從之。

10月16日[编辑]

○壬寅,備邊司啓曰:「尹卓然馳啓,守令、邊將,未見賊鋒,逃出數百里之地,或投入他道爲軍官,或假稱自募,或稱將帥云,果爲駭愕。今後守令邊將投入他道者,依狀啓,毋得定將及軍官,治罪還任,何如?」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孟山縣監權灝,不有朝廷使命,先自構捏,牒報備邊司,已極駭愕,而召募使黃璨與巡察使洪世恭同約,密通師期,則所當一遵約束,而乃敢漏洩軍機,驚動衆心。請命削職,別擇其代。」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當初本道別試初試,旣以殿試施行,今將唱榜矣。今見尹卓然狀啓,試取百人,亦依此例,仍以殿試施行無妨。第以行在,厚紙不敷,許多紅牌,未易猝辦。待各處紅牌,一時造作,送于卓然處,依例唱榜,以爲聳動之擧似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江原監司姜紳,遠入嶺外,巡察使奇笭,邈在一隅,嶺西之事,措處無人。須得一武將,庶可收拾,而百爾籌度,無一可者。李薦素稱勇將,而方在白衣之列,今姑以李薦防禦使差送,便當。」答曰:「李薦用於此處爲切,似不可送。」

○以黃璨爲司饔院正,鄭見龍爲會寧府使。

10月17日[编辑]

○癸卯,司諫院啓曰:「掌令鄭姬藩承命往京畿,措置糧餉,旣未竣事,又不啓稟,以其職事,擅付他人,經自出來,請命罷職。本道之事,比諸他道極難,令該司急速議處。」上從之。

○王世子在成川,違和已久,至是狀啓,上命推治藥房提調。

○司憲府啓曰:「江原監司姜紳,自受任之後,一向畏怯,無意討賊,遠遁嶺上,任賊橫行,致令道內列邑,皆被兵燹之禍,請命罷職。」答曰:「如此數遞可乎?言于備邊司。」翌日,回啓曰:「姜紳赴任之後,一向退縮,臣等每擬啓遞。憲府所啓,實是公論。」上命遞之。

10月18日[编辑]

○甲辰,上以備忘敎曰:「近者備邊司,唯爲打算軍功,磨錬高下而已,未見指揮措置運籌決策,無乃不可乎?一。糧餉柴草,更加一一措置,以待天兵。若臨時窘乏,天將依軍令施行,則不可辭也。一。側聞,一路各驛往來上下人,侵虐驛卒,多般作弊,不堪其苦。或至吹螺角立步從,此何時而敢如是乎?似當紏察禁斷事。一。本州,雜人多聚,將不能支。似當察處,毋致後日窘乏事。一。自前該官,不事其職,凡事委之下吏,中外大小萬弊,皆由於比。今若不痛革前習,雖能恢復,國之存亡,未可知也。所當惕然動念處也。一。我國弊習之流來,規模之未盡者多矣。今後更立制度,設施布置。不如是,恐難以立國。然予則不久當奉身而退,此在大臣,深思設施,而其要尤在於協心相和。勿蹈前習。妄發數語,只諭予意而已。」備邊司回啓曰:「伏承傳敎,不勝感激隕越之至。糧餉柴草,時方撿飭措置。各驛往來人作弊事,聞之久矣。我國法令之毁,皆士大夫不自謹愼所致。頃者堂上官以下除步從事,已爲行移,旋聞有不爲奉行者,將欲隨後察治。今下備忘記謄書,知委紏察。本處雜人多聚,糧餉將乏,極爲可慮。但王者所居,成聚成邑,勢所必至。況於亂離之際。必欲依歸,其情可哀。禁令無由以行,似當預爲聚粟之策,毋致窘乏。自前該官不事其事,大官委之於小官,小官付之於下吏,官無所益,民徒受弊,各司空虛,各官板蕩,至於今日,無以收拾。若不痛革此弊,國家存亡,未可知也。聖敎至此,此恢復之第一機也。目今所當經紀之事,無有窮已,設施布置,都在聖度運用之中,乃有奉身而退之敎。是何等時,而乃欲委棄不顧?捧讀涕下,不敢更有所言。臣等才本駑下,識亦淺劣,常懷愧赧。協心相和,毋踵前習之敎,辭意之溫,敎導之方,雖嚴父之敎其子,無以加此。不勝流涕之至。」

○司諫院啓曰:「本州乃邊方巨鎭,況今大駕留駐,而巡城擊柝等事,亦不擧行,殊無待暴之意。另加嚴飭。」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畿甸之人,久陷賊中,鳥竄山谷,偸出不暇,而金命吉等,以白面書生,不忍忠義,紏合同志,乃能斬賊。雖其獲級不多,其志可嘉。其中李德好,至斬二級。命吉、德好竝相當職除授。」

○柳永吉爲江原道觀察使,李時彦爲司憲府掌令,金庭睦爲司諫院獻納,韓懷爲禮曹佐郞。

10月19日[编辑]

○乙巳,上御東軒,引見大臣,尹斗壽。備邊司堂上,洪聖民、韓應寅、鄭昌衍、李恒福、李誠中、李山甫、具思孟、李希得。右承旨洪進,司諫李幼澄,掌令李時彦,校理許筬入侍。上曰:「黃應陽已來耶?」天兵亦俱到耶?「洪進曰:」未能的知。卽令譯官探問,則兵馬時未到云。「上曰:」二十一日發程,則其來遲矣。「洪聖民曰:」南兵,一當百云。「斗壽曰:」南兵,則雖五六千,可以有爲。「上曰:」黃應陽處,當遣人問安,密問師期可也。且九月初生,則沈遊擊必不及到。「李誠中曰:」沈遊擊當追到。自九月計之,則十月二十日,爲五十日矣。「進曰:」平壤之賊,必議于京城之賊而定約。「上曰:」都元帥書狀,何以答之乎?「斗壽曰:」城中虛實,預先探知,若有可爲之機,則爲之可也。幸師期退,則不無後悔。「上曰:」不小之事,僉議爲之可也。「斗壽曰:」別差奏請使一人,若天兵不來,則欲爲追送。「進曰:」院中之意亦然。「韓應寅曰:」孟浪之言,未可信也,聞之下人,應陽之來,專爲和矣。「李山甫曰:」如有可乘之機,爲之何如?「上曰:」雖有便機,我軍每不勝幸。若擧事不幸,而天將又詰,則奈何?姑待的奇爲可。「斗壽曰:」自上,每欲待天兵而擧事,故尙未戰也。「上曰:」大同江船,何不撞破乎?「李恒福曰:」聞平壤賊數甚多,不能皆容於城中,設幕城外,張其聲勢,江邊之賊,防禦甚盛,故不能破也。「誠中曰:」人言箕城之賊,幾滿二萬云,其說不足信。據李鎰被虜人招辭牒報,則幾萬餘矣。「上曰:」被擄人,何以出來言之耶?「斗壽曰:」非渠出來,戰敗時見捉矣。「上曰:」其言凶慘矣。黃州、鳳山之賊,何不除去乎?「恒福曰:」黃、鳳之賊,前日則出行野外,故能捕之,今則作窟居之,墻上設木柵,墻內鑿陷穽,墻外設垓子,兵不得突入矣。「斗壽曰:」龍泉館外,賊窟,亦如此。「恒福曰:」鳳山焚窟之時,則被據人詳言形勢,故先牛入送,而知其有陷穽矣。「斗壽曰:」昨與江原監司柳永吉相議,則淮陽當鐵嶺之險,得武班壯勇者爲之倅可也。見金景訥,言貌俱壯。自丹城携子而來,欲赴戰陣,可堪爲淮陽府使。「上曰:」金景訥,我知之矣,不可用也。使授一隊則可,淮陽府使則不可爲。或言其能文壯貌,而愚且有怯,可役於人,而不可以役人也。但或有一時見棄之人,而能爲成功者,此則未可知也。僉議而用。「斗壽曰:」然則授於永吉,使爲褊裨可矣。「具思孟曰:」景訥專是愚者。大任不可爲。「洪聖民曰:」可爲助防將矣。「上曰:」可合於軍官。「恒福曰:」景訥欲往平壤,而今送江原道則何如?「上曰:」平壤,一人有關,不必送江原道。當從其志。「恒福曰:」景訥云:『嶺南有賊,置而來此者,欲討平壤之賊也。』「誠中曰:」以臣,渠父同年,頻頻來見。性雖狂妄,有氣魄,且非碌碌人。「鄭昌衍曰:」亂時成功,必如是狂妄者能之。「斗壽曰:」江原道則禦敵無人。景訥可給柳永吉以送。「上曰:」渠欲往平壤,遂其志可也。江原道則棄置已久,雖遞姜紳而送柳永吉,何能有爲乎?「斗壽曰:」李戩去江原道,山谷多山尺,不患無兵。「昌衍曰:」山尺雖多,隱伏不出,若有召募之人,則皆不樂。聞東宮往駐伊川,則氣力頓異,頑惡者回心,似有前日之紀綱,然東宮移駐之後,則還爲反民。臣未知何樣人能有爲於關東乎?然不可棄置而不顧。某條善措可也。「誠中曰:」糧餉事,累爲傳敎,小臣百竭心力而措置,板蕩之餘,收拾極難。十邑所聚之穀,僅二萬石,可爲十萬兵十日之糧。今若漸次收捧,則亦得三萬石矣。「李希得曰:」柴草一事,臣方受任。但民力已竭於糧餉,不及於柴草。雖欲極力措備,事未易就,極爲罔慮。沿路列邑中,尤甚不備者,當爲摘發上達。且大兵貿駐之處,則一邑之力,不可獨辦。傍近官幷定,然後可支。「誠中曰:」天兵十萬,一日兩時,則一月之糧,四萬石,三時則六萬石。欲移山縣之穀於順安,而山縣亦竭矣。「昌衍曰:」平安道,則軍糧如此措置,黃海、京畿,則尙未辦出。忠淸、全羅兩道之穀,未可海運而來乎?「誠中曰:」兩道之穀,黃海道三千石,江華二千石,已爲運到,亦使之連續運送而不來,此必勢難而然也。黃海海邊,則李廷馣主之,山郡則監、都事主之,金信元,自三縣往靑龍江措之。黃海道民間,亦欲送人聚糧,而賊徒充斥,恐被搶掠,故不爲矣。今則天兵聲息似近,專委一人,往措爲計。「昌衍曰:」天將云:『朝鮮人不授指揮。』自朝廷預講方略,與天將議處可也。「上曰:」天兵來不來,勿爲漏洩何如?講和之說傳播,則不可說也。「進曰:」奇彦敬,自李鎰軍中來此,言平壤之賊四十餘隻過江,十四日朝烟氣漲天,李鎰十五日朝率軍馳往云。「恒福曰:」賊每示佯去之狀,未可信也。「上曰:」賊空平壤而去云乎?「誠中曰:」賊累度見敗,故佯示去形以賣我,欲報復前日之敗矣。「斗壽曰:」昨日伏見備忘記,不勝感激,罔知所喩。大亂之餘,必有更始之事。自上先思之,各別規畫處置可也。乃有奉身而退之敎,未知聖意之所在也。祖宗基業,自我覆之,櫛風沐雨,自我恢復可也。豈可於此時而退就閑地,頣神養性乎?且奴婢田宅,皆有定制,載在法典,上自王子,下及士大夫,務崇儉約,一依大典,乃可爲也。「誠中曰:」朝著不能協和,以致此變。今有協和之敎,不勝感激。「昌衍曰:」民和之說,見諸前史。自上修築城池,大失民心,不能守,反爲賊有。今後徵前之失,凡害民之事,一切勿爲可也。「頃日臨律船中下敎曰:『蔀屋蕭條,民生甚苦。早知此狀,豈忍侵役乎?』此所謂一言興邦。母忘前敎,益加聖念,則社稷生靈之福也。」斗壽曰:「前者宰相中某人貪汗,私相告訐。此言不可信,然公論所在,不可不紏正。臣往海州時,有人言:『臨海君奪民田。』徐爲聞見,則許銘實占。依憑作弊,而不知之人,則歸怨於臨海君。婚家不可不擇也。」昌衍曰:「陪行王子之宰臣,不能檢察,多致民怨。」李幼澄曰:「二十年來,朝臣不能協和,互相攻擊,軍民重事,一不掛念,以致此變。朝臣協和,爲今日第一條,昨日有傳敎,孰不欲感勵改心。自今日以後,臣僚惟以協和爲務,而自上亦悔前日之失。凡臣子規諫之言,務爲嘉納,而勿示訑訑之色,則中興之本,亶在是矣。近者儒生及宗室之人,或有切直之疏,而雖不之罪,別無嘉奬之意,不無缺望之心。漢陰都正,累度陳疏,一未見答,臣竊悶焉。爲今之計,莫若上下俱革前過,勠力恢復而已。近來多事進講等事,全廢不擧。親近儒臣,講論得矢,爲今日第一事。召對講官,引見大臣,咨諏訪問,無日不然,或獨處宮中,長夜無寐,接近臣隣,訪論軍國之務可也。我國諫官所啓,必與同僚僉議,然後爲之,中國則不然。雖不與同僚意合,獨爲題本,各言其志而已。若行此規,則雖不用其言,必無雷同之弊。」斗壽曰:「此乃弊風,不可不革也。」聖民曰:「雷同大弊。議有異同可矣。臺諫,或渠之所爲,言於他人曰:『某人所爲,非予所知。』云,極是巨弊。」李時彦曰:「今者値前古所未有之變,恢復之事,難於創業,以尋常擧措,不可爲矣。自上一心修省,晝夜孜孜,頻御經筵,而政事之間,施爲之際,至誠至公,則感動天意,慰悅人心,重興之功可期矣。且方今急務,莫若收拾人心。專差名望重臣,委之民事,與大臣商議,蠲除民弊,則生靈庶有蘇復之望矣。且前年貢物,以二月爲限,故各官專數收合,或有已上納,而未及受到付者,或有已上來,趁未捧上而經亂閪失者。今若更爲督徵,則貧窮之民,極爲悶迫。」幼澄曰:「軍功賞罰至重,而外方不公之說有之,少有毫忽之差,則軍情解體,特令備邊司,嚴飭察爲可也。」李山甫曰:「入侍在座者,只達軍務一事,而不及根本,幼澄之言至此,可謂一言興邦。近來上疏者,不能無愚狂之言,而然採愚狂之言,然後可以來直言。小臣欲達而未能,幼澄之言適及於此,至矣盡矣,更加留念焉。且用人,各因其材乃可。東宮欲成渾爲將,渾多讀古書,有儒者氣象,置之經幄之地,則或有補益於聖德,若使之用兵,則豈能有爲乎?」誠中曰:「此言不然。論兵固儒者事。」斗壽曰:「成渾爲將,則義旅咸歸。」昌衍曰:「李廷馨、金漬、沈禮謙聚軍,軍中願以有望之人爲將,訴於東宮,東宮議于大臣曰:『成渾召來,使爲將何如?』大臣曰:『可。因其軍中所訴而爲之。』非東宮爲之也。」山甫曰:「李綱爲相則可,爲將則不可。成渾輔導則可,爲將則不可。」斗壽曰:「不須親執干戈。運籌帷幄,乃將之任。」幼澄曰:「臣伏見,朝廷賞罰用舍之間,未能至公無私,故人心不厭。自上亦或未能盡革前習,言及於戚里宮禁之事,則或不樂聞。自今以後,上下俱有公心,賞罰用舍,毋爲私意所撓,宮禁王子,皆無犯分之事。君臣交修,一意協和,則恢復可期。」希得曰:「幼澄之言,最爲切直,而自上不答一言,小臣極爲悶鬱。」群臣罷黜。 ○上敎曰:「卽者引見之時,精神茫昧。今更思之,左相以予言自退,爲怡神養性,此乃謬誤之甚。予意初非在此。推其喪國之君,不可以更臨寶位。古之人君,雖或有更爲治國者,此皆無恥之甚。人各有所見,予性則不然。寧爲此態乎?予退之後,左相自當歸仕東宮,得展素志。此乃祖宗之忠臣,不必屑屑爲如此之言也。不幸而國事無復可爲,則歸死於吾君之側,幸而蒙天朝之力,得復舊疆,則朝而討賊,夕可蹈退。耿耿一念,只在於此。」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伏見上敎,驚駭惶恐,不知所言。今此外寇,天地所未有之變。整頓圖恢,日不暇給,猶懼不及,豈可自爲匹夫之去就,形之於外庭哉?此非臣等平日所望於聖上之意也。不勝蒼皇悶迫之至。此言一發,儲位必不自安,群情有所奔惶。伏望重念國家大計,更不爲如此未安之敎,不勝幸甚。」

○政院啓曰:「臣等伏覩今日聖敎,不勝惶恐痛泣之至。自古人君,不幸遭喪亂之變,其所以罪己責躬者,不容頃刻忘于懷,而至於自强自治,奮發刻厲之方,尤無所不用其極,然後乃可以迓續天命,光復舊物。若一向隕穫,專事退遜,則人心無所依賴,國脈無所維持,豈非禍福存亡之一大機也?臣等之所望於殿下者,萬萬不如此。俱以無狀,職忝近密,惶恐敢啓。」

○鏡城判官李弘業,久陷賊中,持北兵使韓克諴、南兵使李瑛及臨海君珒、順和君𤣰、上洛府院君金貴榮、長溪府院君黃廷彧、前護軍黃赫書狀、賊將淸正書,自賊中來到成川。東朝諸臣,恐爲驚駭,置之莫問,臺諫論之,執送行在。弘業云:「聞平調義之言而出來,』其言曰:『朝鮮若割地講和,則王子可還,兵亦罷去云」』」克諴及瑛等書狀有云日本差來一將,號曰淸正,今招臣等而言曰:「日本之與朝鮮,久修隣好,本無爭競之心。惟是對馬島主宗義調做成詐說,至於二國書契中,多擁遏以間彼此,故已伏其罪矣。當初我軍之來,只欲直犯大明,而假途貴國,且請先引以便軍行矣。守邊之臣,未知此意,如釜山等處,先動干戈,致有攻擊之亂。然日本元無嗜殺之心,所過城邑,一不血刃,關防把守之人,見爲俘獲者,一切保完。臨海、順和二君,竝皆接待以禮矣。今聞大王在於西方,而更不通信,是不過有持疑之意也。關白之於異國,防戰者,攻滅之,講和者,固結之。貴國郡縣幾爲日本所有,若大王更修隣盟,則其中一二道,可還貴國,而信義如前。今具此意,以達大王。自平安道遣使復書,許以好意,則便當申於關白,從長區處云云。」臣等陪二王子,與陪行大臣,俱在安邊,略具其所言以聞。臣珒、臣𤣰、貴榮、廷彧、赫等書狀有云:

赫等,已於七月卄四日,被擄於會寧府,其事之曲折,無因馳啓,只自煎悶而已。今者,一行押到于安邊府,爲留已至一朔。王子及大小一行諸官,僅支縷命,無他可道。日木將軍迫問行在等,答以:「自六月之初,路塞難達,苦未聞。今御某土,必意其已渡遼水。」云。或言:「尙御此道。」又曰:「日本別無他意。一國之內,不可無主,前者馬島主處事極乖,妄多失信義,至欺其本國。當初應有罪罰。我非此類也。只欲安守其國王言旨,以二三道爲界,平分境土,罷兵講兩國之和也。須遣宰相中一人,與之面議便否,若疑其不信,則面議後更稟,其國王又爲納質其妻子。」云。且出視渠主有印文書,贗浪不準,亦以爲自信的好。』云,等則未知合無,又未審的御之土,使人第爲尋遠云,不得已見逼,敢此陳稟。且日本將軍前令馳狀,故永興、文川兩邑,皆已作書給之矣。且北兵使、南兵使等,亦令爲別狀附送云。且日本與我國二百年和親,情義雖重,而日本關白未曾聞知其由,今者關白若聞此奇,則必爲收好事,此將軍言說云,右議一一詮課議報之可者云。日本將軍書契一道,竝爲附上參商事。

賊將淸正書有云:

去七月二十三日,於會寧府捕住於兩王子及諸官員,而今滯留于安邊府。爰聞話,朝鮮之往古又二百年來,與日本爲隣好云,日本國王未曾知之。惟對馬太守私作此議。又聽近歲或稱島山殿、細川殿,或稱尤右武衛之類,皆是贗生也。故二國不相和合,而朝鮮已廢亡矣。嗚呼!何侮加焉!蓋國王聞在平安道。王子君被寄信文,雖未通音報,我亦呈書前日自永興之邑,亦如此未達乎?縱然國王在其道,頃來押到我軍,則無處不歸掌握,所謂有遠慮者,必無近憂。幸今付予降從,則已達日本關白公,分與於國邑,而父子相共。須,今安在也。若又不信此言,試來使臣,則可知其眞僞也。此意旨宜奏達而已。

○備邊司啓曰:「伏見都元帥狀啓,十三日裁松亭軍功,以五十孤軍,殺盡大賊,此實近日所未有之奇事。校生玄守白,身先士卒,殺射各二十。爲先六品職除授,此外差次。不以殺射多寡爲高下,必以力戰爲主,而不以斬殺爲先也。當依所報,論賞矣。」

○備邊司啓曰:「李弘業以文官,持倭書往來,極爲駭愕。令禁府,推鞠定罪。」

10月20日[编辑]

○丙午,備邊司啓曰:「金貴榮等,以保護王子受命,李瑛等以分閫之帥。致令王子被執,爲臣無狀之罪著矣。旣不能伏節,至使虜書轉達,多爲曲折,晏然有劉豫我之說,極爲駭愕。請命竝削奪其職。」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鄭昌衍加資。

○上敎大臣曰:「軍國機務,自東宮,專委措置之意,人多有上疏者,於予意亦然。此處又遼遠,自東宮策應之意,回啓。」回啓曰:「國事孔棘,幾不能收拾,幸賴睿筭,方有恢復之望。因一夫妄言,至有此敎,臣等相顧失色,不敢更有所達。」答曰:「此非失色事。委以軍國機務,乃予初志。此地偏在一隅,策應非便。今依上疏施行,允合事宜。在此只應接將官,得請天兵,亦恢復之事也。」回啓曰:「宗社之責,至重至大。臣等雖死,誓不敢承順。」答曰:「在此軍務,別無可爲事。況予平日痼病,到今備嘗艱苦,朝夕艱保,機務之事,不知此爲何事,彼爲何事。喪心至此,只待入地而已。若其請命天朝,周旋於吾君之事,則予何敢不盡魂魄,以冀其萬一?自餘機務,可使分朝處之。恢復之望,專在於此。且當初扈從人員,不顧妻子,間關扈從。此則已矣,厥後追隨來詣諸人,可送于東宮,輔導陳力,期成恢復。」

○司憲府啓曰:「近者別立事目,許令公私賤納米。乃於立法之初,曲聽所訴,至令所在官,以綿布折米捧納。而所納布直,亦未準米數,請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驛路之疲弊已極,而公私之往來益煩,孑遺館軍,不堪侵責,故自朝廷別遣假官,俾專紏察。義禁府都事趙爾瞻縱其下人,責受賂物,打傷郵卒,請命罷職。」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搜括漏丁,以助軍勢,此正今日之急務。特遣該郞,其事莫重,而抄點之際,未免踈漏,或有稱病而得免者,或有代點而巧違者。至許代納衣糧,請兵曹正郞鄭期遠推考。」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益城君洪聖民,昨聞母喪,今曉已爲奔去。此人於凡軍國謀議,事大文書,多有力焉。請依例起復。」上從之。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

○以李好閔爲弘文館典翰兼藝文館應敎,尹昉爲弘文館副應敎,許筬、朴東亮爲吏曹正郞。

10月21日[编辑]

○丁未,大臣啓曰:「昨日聖敎累下,臣等辭不達意,且涉煩瀆,憫默而退。欲竢今日面陳所懷,日候陰寒,未敢請對。竊伏惟念國勢日頹,人心渙散。剪拂振作,鼓聳三軍,此今日第一大計。而聖心所在,一向謙抑。王言一下,四方僉覩,群下之憂,正在於是。」答曰:「知道。」

○義禁府鞫李弘業以啓,上使問于備邊司。回啓曰:「李弘業名爲文官,所爲反不如狗彘,不可不依律定罪,以正人臣之義。刑推得正,何如?」上允之。

○都承旨柳根啓曰:「臣於今月初三日,到成川溫井地,初四日早朝前進,一依禮曹儀註行禮。禮畢,東宮將行茶禮,臣取見分禮曹所講定儀註,則一如接對天使之儀,以臣坐位設於東,東宮坐位設於西。於臣心誠有所不敢承當者,告于大臣,則旣已酌定,不可改云。臣不獲已達于東宮曰:『禮畢之後,不過私覿,請令禮曹改定。』只改之以臣坐位西,東宮坐位東,踧踖不寧,未敢更辭。禮畢引對,勞臣遠來,謂臣曰:『自上托之以不敢當之事,罔知攸處。久違問寢視膳,尤爲罔極』云。翌日賜綿紬,又於明日,令大臣宰臣承旨勸酒。初七日朝拜辭,又爲引對,又申前說而反覆焉。臣因醫官聞之:『頃患痢證,服藥差歇,厥後引接大臣,久坐外廳,以致項外拘緊,用藥取效云。臣受命視師,今月初七日夕,馳到江東,見左防禦使李鎰,日已曛黑,翌朝結陣于縣前,臣將聖旨,反覆開諭,以忘身殺賊,建立殊勳之意。適有飛報,賊船無數渡大同江,指中和。軍情皆以爲:『此賊,必報頃者林仲樑却敵之擧。』云。鎰抄精銳三百,授朴名賢,馳往江灘,自領大軍,持十日糧繼進。臣妄意,今日之策,無出於先擊中和、黃州之賊,以孤箕城賊勢,以斷海西賊路。鎰亦致意於此,而領大軍屯駐於江東縣。翌日自江東,直抵平壤北面,達于順安,蓋距平壤城五十里許之地。皆經賊患,而今以伏兵在前,人民或有還集者。兵使李薲之軍,皆聚順安,臣令結陣,入陣中,慰諭聖旨,見士馬頗精强。臣問李薲:『戰士死者幾許。』『自初至今,物故逃散,所減幾千名。』云。臣馳往右防禦使金應瑞軍中,則自永柔陣,至江西陣,結陣凡十一處,每陣外築土城,內作架家。臣逐陣出入,慰諭聖旨。臣瞥然看過,軍中事情,豈得易窺?但聞順安軍,大將所在,軍卒雖不敢顯然出於口,而似有紀功蔑實之歎。與古所謂:『罰貴上功貴下。』正相反。至於三縣等軍,則未曾有以軍功蒙恩者,頗有解體之色。就其中訓鍊奉事柳大春,新及第黃珀,見賊輒逐,隣陣皆稱之,平壤二陣將金士洞,權管金夢淵,亦頗力戰,士卒願屬云。係是軍情,敢啓。」

○備邊司啓曰:「祥雲察訪南挺蕤,遇賊至死,忠義之節,不愧古人。其子南澈終始抱扶其父,身被二創。原州牧使金悌甲,固守山城,身死賊鋒,闔門屠戮。令該曹,特加褒贈,南澈除職。且奉常僉正趙憲,力戰陣亡,義僧將靈奎,亦赴敵而死,竝爲褒贈。」上從之。

○贈金悌甲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經筵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義禁府成均館春秋館事。贈趙憲嘉善大夫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義禁府春秋館事。贈南挺蕤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贈僧將靈奎同知中樞府事。

10月22日[编辑]

○戊申,傳于賓廳曰:「李弘業,可送其處,有某圖出王子之勢乎?」備邊司啓曰:「在其處,若有可圖之勢,則陪行之人,非止一二,豈不有慮及於此者乎?況李弘業庸劣莫甚。臣等之意,無可成之理。」

○掌令李時彦來啓曰:「前判官李弘業,被虜賊中,持書以來,辱國喪節,至此而極。不待拿問,足定其罪,而及其就鞫,已盡輸情,請命定罪。」上令備邊司議之。備邊司啓曰:「李弘業陷賊不死,持書來詣,論以名節,未滿一唾。當刑與否,本不關重,而且不敢議也,久在賊中,備悉情狀云。從容詳問,則或不無可施之計。」答曰:「依啓。」

○上敎賓廳曰:「凡賊被害者,無人收瘞。若不及今收瘞,則骨亦難得。收瘞立栍,此時勢難而不可爲乎?可以爲之乎?議啓。」備邊司啓曰:「自上念及于此,臣等不覺淚下。令所在隨便擧行之意,卽爲下書各道。」答曰:「下書時,竝使恤其妻子。」

○上敎賓廳曰:「全羅道觀察使權慄率大軍,來于江華云。予意以爲,先討開城及黃海之賊,則平壤之賊,亦有顧後之慮。黃海一路,有留屯之賊,而先擊京城,勢亦不便,何如?」備邊司啓曰:「權慄領大軍,若駐江華,則又如崔遠軍士之無用。依上敎,入黃海道,先擊白川、江陰之賊,仍勦開城之賊極當。以此意,秘密下書。」答曰:「當遣宣傳官下書。不但白川、江陰,竝與鳳山、黃州等賊,勦滅。」

10月23日[编辑]

○己酉,上敎曰:「昨日諭權慄,勦滅開城府等賊矣。但如此,則平壤賊無乃爲窮寇,或有意外之慮乎?此一款,更爲詳議以啓。王子圖出,不可不急急爲之。成男旣有荒唐之狀,不可復遣,而田耘等不知首末,難以成功。李弘業,旣曰庸劣,又不可遣之。雖然豈可如此而止乎?更遣某人,期於成事。天兵幸或不來,陳奏使更爲差出以待,修築寧邊疊,入隣邑爲守城之計似當。金沔已陞堂上,郭再祐亦似陞堂上,以賞其功。竝議啓。」備邊司啓曰:「以勢言之,南軍留駐水原等地,直圖京城,策之上也。但前日主帥不良,不識行軍之法,領率無統,忽遇零賊,一時潰散,人心至今痛切。今者,地旣前日之地,兵是前日之兵。若過其地,軍情先撓,計無所施。此欲迤渡江華之言,所由發也。昨奉聖敎,必欲使之先擊開城等處之賊。臣等之意,此是妙策。此賊非小小成群寇抄之類,欲東則東,欲西則西,無處不然。今計莫如先勦分散之賊,使我軍聲勢稍張,威聲所及,必有遁逃之勢。如其還,則淸野設伏,或掩擊或尾擊,觀勢以圖京城,恐無不可。王子圖出,百計無策。李弘業非徒庸劣,旣持倭書以來,勢不合往返。成男雖有人言,旣有其母在寧遠,且其爲人辨詰,似可辦事。以言語固結其心,使與田耘等圖之,事成則國之利也,不成其得失何關?臣等之意如是。雖慮後言,不敢容默。陳奏使差出以待,此乃先事以備之意也,恐爲得宜。寧邊城子修築之意,巳爲馳諭於申磼矣,更爲申勑。且安州城子,廣闊難守,而柳成龍以爲:『此城旣據要衝之地,賊若先得,後必費力。欲得武將,共講守備之策。』云。已與李戩議之,此處無可送之人。推李戩往守,調兵數日,觀勢進去云,臣等時未啓達矣。此兩處不可不守,故敢爲竝達。郭再祐功旣大矣,超陞堂上,允合物情,敢啓。」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大駕播越,邈駐一隅。捨此不守,更無他往。守城之事,一日爲急,該曹置諸尋常,迄無所措,堂上郞廳,請命推考,刻日繕完。乘輿西幸之時,扈從臺侍之官,中路落後者,竝皆削職。而前持平南瑾、正言鄭士信,自初落後,至今不來,尙逭譴罰。請竝命削其職名。」

○義禁府啓曰:「以傳敎之意,更問于李弘業,則云:『臣於七月二十四日,被虜於鏡城,聞王子七月二十四日,亦爲被虜於會寧府。九月初日,不記賊將淸正還軍時,王子一時出來。作有屋轎,上下四方,以席包裹。兩王子兩夫人,皆使人擔持,兩王子,則時或騎馬。下處則或云公衛,或郡司,或私家,接宿房舍,則閉戶以繩結之,多定倭人,四面守直,明火達夜。到安邊,則兩王子館於公衙,倭賊等饋送生鮮及牛一隻以供。但聞此等事而已,別無困辱之事。金貴榮、黃廷彧,拘留於公衙各房,黃赫則非但夫妻分囚各房,以其連婚國家,頻頻因辱,或拔劍欲斬。韓克諴則城外龍堂,倭賊所築土室之中,別處守直,文夢軒、李信忠,則與臣同囚一房。如有智謀之人,內外相應,則勢或可以圖脫王子。陪臣,則遠處各囚,計無所出。』云。」

○備邊司啓曰:「李弘業所問辭緣,皆已承服。據罪照律,則當在罔赦。惟在上裁。」上問政院曰:「此律幾何?」義禁府啓曰:「臣等考律文,則弘業之罪,無正律。《大明律》謀叛條:『凡謀叛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斬。』注云:『謀背本國,潛從他國。』云,此律似近矣。」上命減死。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天將,今日送人曰:『大軍,近日當到。我當出千軍,爾國亦發軍,明日同力造浮橋』云。」上令本官,同力爲之。

○午時、未時,日暈。

10月24日[编辑]

○庚戌,上下襦衾兩件。一件,送于都元帥,一件,送于左相曰:「儲乏,不能遍及諸宰與諸將。」

10月25日[编辑]

○辛亥,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前夕,伏蒙襦衾之賜。至以儲乏,未能遍及之意下諭,臣之優幸,到底難言。今朝諸宰臣,諦聞聖敎,共爲感泣。如此恩數,所當別爲謝箋,以達鄙抱,此時非如常時,悶默未敢。」

○上問備邊司曰:「慶尙監司金誠一,多有所爲之事,加資何如?」翌日,備邊司回啓曰:「金誠一,曾於招募本道時,多有功勞,今亦板蕩之日,不無所爲之事。加資以勸他人。」上允之。

○副提學沈忠謙在東宮,上箚曰:「阻望天光,日月已久,犬馬之情,不勝區區思戀之懷。如未可許臣還朝,則遞臣職名,以授在朝之彦,俾盡論思之責。則國體無虧,私分幸甚。抑臣卑懇之外,又有所效愚焉。此賊固據三京,分屯要害,以爲久留必守之計。觀其意欲,待春添兵,蹂躪我境,以爲向遼之路。如使秀吉未死,其禍心必不止此而但已也。竊聞天兵起發,已有來信,喜固至矣,憂亦深焉。曾聞祖揔兵之敗,令我國出五起之兵,以爲前導,而一起之外,四運不出,偵探斥候,亦不謹密,以貽上國折將喪師之羞。今者疑於發兵,恐實由此。臣竊見今之爲將者,皆束手無謀,凡百枝械,一不施用,我國一以勝敗,委之於天兵。而其於掎角挾擊之策,少有所未盡,則臣恐成敗之未可量也。國家存亡,在此一擲。思之至此,毛髮灑浙。平壤之賊,近數日又添萬兵云,其勢固爲浩大。我軍之在平壤東西及黃海近官者,不下數萬,與天兵分道齊進,不差日時,日日侵困。先以舟師,防截大同江,以絶援兵之路,分責諸將,竝攻六門,則賊兵雖多,豈能當六分之勢哉?玆以附圖帖說以進。伏願殿下,特賜淵覽,申飭元帥、巡察及各領兵將,使之精分部屬,以收重恢之業。取進止。」答曰:「省箚良用喜焉。行在所,不可無副提學,遞差。」仍敎政院曰:「觀此箚辭,極是。令備邊司,商議以啓。」

○加延安府使金大鼎嘉善大夫,加郭再祐通政大夫。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

10月26日[编辑]

○壬子,備邊司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狀啓,以爲:『北虜貪而無計,易以利誘。姑爲賞給,息其狼噬之患。』云。方今前對賊壘,節迫合氷,又有顧後之慮。腹背之患,雖有緩急均之形勢,俱係緊急,故乃爲此不得已之計,量宜給物無妨。」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天兵共計四萬八千五名,將領、中軍、千、把摠,不在數內。一日糧,每一名一升五合,馬二萬六千七百匹,將領等官之馬,不在數內。每一匹,日給料豆三升。以此計之,則四萬八千五百八十五名之糧,一日約用七百二十石,二箇月則八四萬三千七百三十石。馬二萬六千七百匹之料,一日約用豆八百一石,二箇月豆四萬八千六十餘石矣。本國與上國,升斗石有大小多少之差。上國,以十升爲一斗,十斗爲一石。本國,則以十五斗爲一石,上國米一升五合,準我國米二升七合,豆三升約準十五升四合矣。取考自義州至平壤直路十官,及三縣等六邑,所捧留穀之數,大小米竝五萬一千四百八十又八石,豆三萬三干一百二十七石。雖各邑所儲多少不同,抽西補東,兵糧可支五十餘日,而馬豆尤似不足。未知近日所措米豆之數又幾何,極爲悶慮。假家、柴草、道路、橋梁等事,司郞廳發遣,幷檢飭以來。」上從之。

○司諫院來啓曰:「被虜諸臣,當賊將見脅之日,不能以死拒之,曲爲通書,極爲無理。又將兇賊悖慢之書,至於上聞,論以大義,罪固罔赦。而李弘業有靦面目,乃敢持書以來。只知偸生之得計,不念賣國之可恥。至是而人紀滅矣,當加顯戮,以示王法,而減死流配,有若尋常罪犯。如此,則無君不忠之輩,將安所自懲哉?物情莫不痛憤,請命亟施常刑,以正人臣之義,以勵三軍之氣。」上令備邊司議之。

10月27日[编辑]

○癸丑,備邊司啓曰:「李弘業之罪,自有常典,固不容他議。原其爲人庸劣,暗於大義,自陷不測,亦可哀也。況艱難之際,事多苟且。弘業及隨從人,分囚於水上近邑之地,事定後,更議施行,似當。」上從之。

○司憲府來啓曰:「罪人李弘業事請亟命依律定罪。本月十五日栽松之戰,湖城都正之兵,以寡擊衆,掎角勢急。別將李薦,祥原郡守李好禮,旣與之約束,不許少退,則所當急急馳援,左右挾擊。而乃敢遠爲聲援,觀望不進,使已挫之賊,復振其勢,其臨機失約,畏縮逗之罪,固不可逭。而李薦則虛張共捷之狀,瞞報元帥,欲掩前後之罪,李好禮則馳詣湖城都正曲爲哀乞,以爲圖免之地。請亟命拿鞫定罪,以肅軍律。」答曰:「李弘業,備邊司已爲議啓。李薦等事,如此時,戰將一人有關,問于備邊司。」

○以金應南爲副提學,成渾爲右參贊,加慶尙右監司金誠一資爲嘉善,追贈大護軍鄭運爲北兵使。誠一少遊退溪李滉之門。滉臨終,薦之于朝,及立朝,以峭直稱。嘗奉使倭國,接遇少不如儀,輒爭之,倭人不能屈。復書辭不恭,誠一却之曰:「不改,死不敢齎還。」倭人服其義,竟改其言,還朝長玉堂。上箚論時弊,言觸宮闈王子事,辭甚切直。上外示優容,而內不悅,左遷爲承旨。會典獄囚逃脫,上以誠一兼提調,而不能檢飭,罷之。未幾又以誠一可合突擊,以爲慶尙右兵使,纔到營,賊犯慶尙。上謂:「誠一賦性偏愎,用心强戾。還自日本,力言倭奴不叛,使邊備踈虞,致此賊變,遣金吾郞拿來。」未至赦爲本道招諭使,又以爲臨司。誠一慷慨赴事,不避艱險,死生以之。嘗猝遇賊,將士以爲衆寡不敵,請避之。誠一下馬據胡床,彎弓以待之。賊疑有伏,不敢近,乃引去。南中士民,賴誠一招撫曉諭,得以安集,不至於潰散,收拾嶺南人心,誠一功居多。是時,節度、巡察諸將官,皆廢衣冠,混於衆。誠一日豈可變我國轅門儀容乎?軍官亦皆穿紅衣揷羽,其夷險一節,於此亦可驗矣。至是,上以誠一多有功勞,命陞資。但其爲人剛褊,無容蓋之量,故當東西分黨之時,務爲摶擊,不能鎭定調劑,以靜朝著。人以此少之。備邊司啓曰:「全羅監司權慄狀啓:『鄭運則已爲褒贈矣。海南縣監邊應井,力戰而死。』云。依例追贈,何如?」上從之。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客星見於王良東。

10月28日[编辑]

○甲寅,備邊司啓曰:「別將李薦,祥原郡守李好禮,臨機畏縮,觀望不進,按律定罪,以肅軍政宜當。但戎事方急,一人有關。都元帥詳察曲折,隨其所犯,決杖以徵之。如其罪重,詳盡啓聞後處之,何如?」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罪人李弘業,請亟命依律定罪。」答曰:「已議備邊司而處之。今不可從也。」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客星見於王良東。

10月29日[编辑]

○乙卯,時,我兵方屯朔寧,以圖鐵原之賊,賊乘夜掩襲,一軍殲焉。京畿觀察使沈岱,亦死於賊。事聞,備邊司啓曰:「京畿監司沈岱,方有所爲,人皆倚重,忽有意外之報。此人之代極難,不得已十分擇送,開城留守李廷馨,久在畿邑,其於招募措置之事,已爲慣熟,且其才局,超出尋常,請以此人差遣。且法典內,監司例兼留守。本府留守,姑勿差出,令廷馨兼治,何如?」答曰:「依啓。是時,畿甸之間,寇賊縱橫,道路阻絶,官人皆竄伏於藪。沈岱得畿伯之命,卽日登程,慷慨奮發,不避艱險。招募軍兵,分授器械,志欲討賊,而旣無才略,性且迂踈,志未伸而身死賊手,人皆惜之。 ○司憲府來啓曰:「罪人李弘業,請亟命依律定罪。」上從之。

○以李廷馨爲京畿觀察使兼巡察使,追贈海南縣監邊應井爲全羅左水使。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客星見於王良東。

10月30日[编辑]

○丙辰,及第李弘老上疏曰:

臣固不知死所矣,半歲玩寇,一天同戴,漢業偏安,鄭師自老。聞夜鷄而起,感者誰歟?坐新亭而對泣者誰歟?窮冬絶塞,帳殿寥落,擧目山河,自不禁長號痛哭,繼之以血也。嗚呼!今日之事,尙忍言?一誤於嶺南,再失於京城,三敗於臨津,四潰於箕城。餌賊引來,孤守偏方,今日明日,一年將窮。宗社之恥,爲可以不灑,君父之讎,爲可以不報,生民之爲魚肉,爲可以不恤,而二百年祖宗基業,爲可以置之至此而已耶?臣固不知死所矣。觀今之爲討賊計者,皆以天兵爲可恃,不復計較於遮遏勦捕之事。向使皇朝不眷眷於字小之義,而若視秦越之肥瘠,則在我其將坐待其亡,而莫爲之他地乎?望賊則擁兵爭走,對壘則玩揭度日,好衣美食以爲資身之樂事,勘定軍功,以爲却敵之上策,無一人出奇經略於其間。若是而稱之曰:「賊勢稍可歇,恢復其庶幾。」則臣多見其惑也。竊聞天將有言曰:「儞國宰相,晝之所爲何事,夜之所思何事?」其爲愧恥,可堪言哉?兇獰此賊,其志在大。一則曰將犯天朝,二則曰割地求和。關西嶺北之賊,表裏響應,海西畿輔之賊,腹背相援,方張之勢如火益熱。安定老軍,或難支吾,則任他充斥,其將奈何?李廷馣以疲卒保殘城,林仲樑以孤軍據土營,則禦賊之策,城守爲上。顧惟安州、定州,城地雖小,亦足保障。揀擇重臣,號以大將,分據兩州,紏合軍民,約束傍邑之民,以爲拒守之計,則關防有所恃,人心有所繫。設使兇鋒來犯,安州不能支,退保定州,定州不能當,退保此城,迭爲唇齒之助,稍截長驅之勢,則又安知兵家之事,決勝負於何地乎?或者以人民潰散,爲城守之難,此則徒知其一也。民之散落,只爲求生,之山之林,皆可竄首,故荷擔逃遁,猶恐或後。今時則不然,窮陰閉塞,山藪皆空,在此在彼,死則等耳。無寧保其家屬,決一死生。此人情之所同然也。抑兵死地。使將士臨敵,敢勇有進,死爲榮之心者,畏誅罰也。我國紀綱,元來板蕩,變亂以後,軍律益頹,敗績將臣,無問其罪,棄城守令,榮以官爵。一人如是,後來甘心,委靡展轉,大事將去。若此不已,雖有金城之固,百萬之卒,孰肯當揭竿之一賊乎?儲峙芻糧,以需緩急,在當日第一先務。此州物力雖曰雄富,若天兵若扈臣,調庶糜費,日以千數,節用之策,不可不講。近日以來,除吏盡未,圖官之輩,塡塞行朝。無管公事,無補軍國,虛帶職名,坐費廩粟,五日散料,三百其碩。若不汰其冗官,以杜浮濫,則雖蕭何坐關中而饋餉,亦恐無奈於不絶也。邸駕移駐,或可龍崗,或宜江華,以臣觀之,二者皆非萬全。龍崗與平壤,相距纔數息,且在窮海之邊,萬一蜂蠆四散,兇謀叵測,則雖欲避鋒,浮海之外,更無他計,而冬日風氣,且非其時。江華則地據海島,四面皆水,北軍無飛渡之路,我師有姑息之安。而幸若兇賊,屯兵環島之地,以保相持之久,則外援難通,內餉自絶,狼狽之患,曷有紀極?仍竊伏念,兩宮分駐,初出不幸,權署之命,抑非得已。念及當時事,有不忍言者。幸今大朝在此,國事有賴,奄奄節序,霜雪又換。邸君之問寢龍樓,殿下之會歡春宮,揆以情理,夫豈有貴賤之別?況政令兩出,擧措多岐。漢臣諸葛亮,以宮府異同,爲之不宜。則亟回邸駕,同守一城,實今日臣民之望也。嗚呼!喪亂何代無之?主辱國破,未有甚於此時。寔宜君臣上下,協力同德,以圖匡復之秋也。殿下於策應機務之煩,刑賞用舍之際,無復可否,一委群下,薄俗日偸,名義日紊,主勢日孤,專輒之漸,不可長也。殿下試觀在庭之臣,孰爲效忠,孰爲守正,執不爲偏係之私也。低昻爵賞,一任其私,怨罵盈路,軍情解體,則賞罰之無章極矣。官人任人,不問其才,裁抑異己,張皇氣焰,則人心之拂鬱深矣。辭以避亂,誅求無厭,則貪饕之習痼矣,賣官鬻賞,賄賂公行,則廉恥之道喪矣。夫如是,則雖金甌未缺,玉燭方調,亦足以亡人之國,害人之政。矧今國脈之存,危如絲髮,存亡成敗,決於呼吸,一死之外,莫有他計。而尙復營營於前日之汚習者,是誠何心,抑何人斯?大抵祖宗有積德,殿下無失道,致此千古所未有之羞辱者,是孰使之然哉?數十年來,朝廷不靖,分岐析類,自相戕鑠。其間雖有是非邪正之分,而腹心之疾,已痼於內,手足之患,竊發於外。究其誤國,則同一科耳。當此之時,爲人臣子,各自戒勉曰:「由我不忠,國家至此。旣往之罪,雖誅難贖,將來之事,盍蓋前愆?』所當棄其舊,而新是圖同寅協恭,共濟艱難,再造我東土和平之福可也。不此之思,而幸其多艱,乘時擅弄,一向區區於形迹之間者,眞國賊耳。古人,以天時地利,爲不如人和,則濟難之策,不可他求。伏願澄省焉。臣以微末踈蹤,被譴坐廢,不忍離違,愛君一念,耿耿未沬,許身何愚,妄以孤忠。今而後,臣始得死所矣。

答曰:」爲國之誠,極嘉。「弘老爲人陂險,喜事樂禍,托公行私,欲售已憾。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客星見於王良東。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三十一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丁巳,上在義州。王世子在成川。

○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客星見於王良東,客星見於西第一星。

○左議政尹斗壽、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吏曹判書李山甫、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刑曹參判李希得、兵曹參判閔汝慶啓曰:「古人云:『負羈絏,以從天下。臣之罪大矣。臣猶知之,君豈不知?』蓋倉皇急遽,事多顚倒,迹涉專輒,事過思之,寒慄遍體,雖慈父之愛其子,勢至於此,不可不誅責。不待人言,臣等之罪,臣等固知之矣。今見李弘老上疏,正中臣等之所失,不待事定。臣等之形迹,已無逃於聖鑑之下,極爲惶恐待罪。」答曰:「其言,豈可取實?勿爲未安,勿待罪。」

○備邊司啓曰:「官軍義兵,各有利害。當其守令逃竄,統攝無人,鄕民延頸,皆失所倚,忠義之士,獨立奮呼,糾合同志,力戰斬賊,而爲守令者,伺賊漸挫,乃始出頭,攬取已聚之軍,奪爲己有,擁以自衛,乘便要利,則官軍之奪義兵,可罪不可恕也。其或名在官籍者,各自鳥竄,恐久見罪,聚爲一徒,假義爲名,威制官家,怯掠富民。見大敵則鳥散,遇零賊則狙擊,敗不有罪,勝得大賞。則義兵之比官軍,有害無益,其間彼此利害,得實甚難。故前此已聚爲軍,盡力殺賊者,雖以官軍,投入義兵者,官家不得擅奪,至於相聚爲軍,不殺賊無軍功者,則皆令還屬官軍事,累次行移矣。今見金千鎰狀啓,官軍義兵,互相詰責,頗不相能。方當大賊在腹心,一國八道,上下君臣義士庶民,無分彼此,無掠人功,同心勠力,從便商議,期於恢復可也。今不可以此各自相持。」上從之。

11月2日[编辑]

○戊午,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又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政院啓曰:「國家激賞之典,唯在於空名告身,雖出於不得已,而末流之弊,亦不可不慮。該曹成送之際,所當一一置簿,大小使臣塡給之時,亦宜一一啓聞,以憑後考,以防奸僞可也。今則不然,爲該曹者,泛然成給而已,奉命之人,未聞有以某事某功,塡給某人,而具由馳啓者。雖下吏得以逞奸,無以杜之,極爲寒心。今後請令該司,另加詳覈,如有僞造濫授者,亦令法司,糾効治罪,從良免役等怗,亦宜一體施行。」上從之。是時,斬馘納粟及有微細功勞者,皆償以告身免賤免役等帖。募兵、募粟等官,亦賞是帖,而空其名,有應募者,臨時注名以給,而奉命之員,率多不逞之徒,故援受之際,公道掃如,朝家激賞之典,反爲奸細行私報恩之蘘橐。甚者因以爲己利,故無補於國家,而村夫厮臺之賤,無不帶職名者。 ○司諫院啓曰:「天兵來護,已經時月。當此雪寒,靡室遠戌之苦,必有愁嘆,而隨例接待,一無犒饋之禮,何以慰悅其心乎?投河之醪,足以鼓三軍之勇,雖斗酒薄具,其於感動衆心,豈不大關乎?請令有司,從簡磨鍊,急速施行。」上從之。

11月3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在龍岡。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備邊司啓曰:「全羅道兵,先勦海西之賊,進向平壤事,已爲下書矣。今聞江華諸浦,若至深冬,雖不合氷,氷澌鱗積,隨潮上下,左右皆氷,中開水道,難以行舟云。滿萬之兵,復入江華,不復濟師,則其爲無用,又一崔遠。令權慄直向京城,又令崔遠、金千鎰、禹性傳等,統率諸義兵,與慄合勢,或爲聲援,或爲掎角,一時齊進,則庶可濟事。而江華形勢,登舟出陸,臨時遲滯,慮或失期,不得已前期出陸結陣,通議兵機。然若無高彦伯、洪季男,則京城人心,難以係屬,而先登突擊,爲諸軍倡者,必賴此等人。別遣宣傳官,持標信往慄軍中,將此曲折,密通諸將處,東西相應,刻日擧事,且毋令透漏機關。又遣司郞廳一人同往,面議軍事,兼察軍情,何如?」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完山君李軸,以義同休戚之臣,當初旣不扈從,至今未見奔赴,其無人臣之義甚矣。請命削其官爵。兵曹正郞任蒙正,以玉堂之官,初不扈從,奔赴最晩,不可獨免罪責。請命罷職不敍。淸川君韓準,當大駕發寧邊之日,旣受扈駕之命,無端落後,極爲無理。鵝川君李增以勳宰,初不扈從,久而來詣,雖曰老病,亦不可無責。請竝命罷職。平安都事許昕,以地方之官,中路落後,不爲扈駕,數月之後,始還其任,其罪大矣。請命先罷後推。」上曰:「當此亂離中,豈可一一盡責?勿論可也。許昕,依啓。」

11月4日[编辑]

○庚申,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帥臣失律,自有其罪,如此國綱板蕩之時,尤不可不重其法。第南方,多言奉命人員,本無全人。李洸在其道時,多有紛紛之言,而亦有可恕之端也。全州全城之事,李洸與都事崔鐵堅,結陣于城外,多張兵,內外相應,卒全其城,而與鐵堅所厚者,欲爲歸功於鐵堅,監司則逃避遠走云。此則可恕之一事也。李洸所犯,錦江回軍,龍仁敗走,雖使李洸自辨,恐不得辭其罪責。但李洸,正二品文官宰臣。而刑不上大夫,古之厚待宰相之典,仁厚立國,乃祖宗朝培養元氣之意。祖宗朝文官宰相,非干逆類,不加刑訊,特加責罰,乃有深意。臣之所懷如此,不敢不達。」上令除刑推,減死照律。李洸以方面之重臣,當國家之喪亂,聞京城失守,則中道回軍而不赴君父之急,及其再擧也,見賊五六人,而六萬之師齊潰,人臣之罪有一于此,固不可容貸。而曲爲庇護,得保首領,軍律之不嚴,至此而極矣。宜乎!廟社蒙塵,乘輿播越,而無一人忘身奮忠敵王所愾也。 ○吏曹,以諸道軍功日至,而加設之官,亦已盡矣,啓請加設軍器寺正三十,副正五十,僉正、判官、主簿各八十,禮賓寺直長、奉事、參奉各一百,是時,官軍、義兵潛伏要路,狙擊零賊,或冒人首級,甚者斬我國死者,來求賞給。朝廷例以官爵償之,故以軍功除職者,近將千人。銓曹每請加設,而猶患官額不足。 ○司諫院前啓,完山君李軸,削其官爵,兵曹正郞任蒙正,罷職不敍,淸川君韓準、鵝川君李增,竝命罷職。上曰:「任蒙正依啓。其餘勿論。」

○司憲府啓曰:「全羅一道,境接湖嶺,捍禦策應之事,不容小緩。錦山之賊,雖已退遁,而覬覦充斥之患,不可不慮。防禦使郭嶸,素乏才略,加以衰鈍,受命之後,了無所爲,其庸劣不職之狀著矣。而今則托稱身病,一向退縮,至以從事官,代行其事,湖南之人,莫不痛憤。請命削職從軍。兵使崔遠,初以勤王,領兵上來,遲留中道,四朔于玆,撫禦乖方,散亡相繼,曾無一戰之效,坐致師老之嘆。雖使久據孤島,有何益哉?況今監司權慄,亦已上來,本道無主兵之人。請就崔遠軍中,擇其精銳,令權慄摠領,而兵使崔遠命急速下送,使之措置備禦。」上使問于備邊司。

11月5日[编辑]

○辛酉,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與鬼星內積戶,氣明盛。

○備邊司啓曰:「崔遠之軍在江華者,數雖不多,旣得冬衣,將卒知心,今不合分以屬他,亦不可使崔遠空手還鎭。令崔遠作急出陸,與權慄相議策應宜當。崔遠旣不令下去,則湖南一道,更無主兵之人,事甚虛疎,郭嶸年齡向衰,而勤幹計慮,武班中難得人也,其所患之證,亦是末疾,姑留其道,以防他變。」上從之。

○政院啓曰:「兇賊遍滿八道,尙無殲滅之期,今歲暮矣。若於明春,賊酋秀吉悉衆渡海,則其勢將不可復支。似聞慶尙右道,船少而軍多,左道又無水使,如戰艦諸具,恐難自本道措備。湖西、湖南,物力稍完,須及今冬,多造兵船,多鑄銃筒,抄發射手格軍,使之及期遮遏海路,使不得下陸,則恐或便益。江華孤島,軍民多聚,賊之狺然旁伺久矣。今聞諸將一時登陸,若以輕舸直擣,則危亦甚矣,似當留舟師,以爲遮截之地。此等曲折,請令備邊司議處。」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備倭之事,近日試之,莫如水戰,戰船多造待變,極爲便益。慶尙左右道、全羅左右道、忠淸水營,行移元額外,各別多造,鐵丸、銃筒,亦爲多備,以待事行移。且江華留在之軍,一朝出來,則避亂之民,似無依泊之地,意外之變,亦不可不慮。令都巡察使權徵,傳令水使李蘋,率舟師把截待變。」上從之。

○司諫院前啓,完山君李軸削其官爵,淸川君韓準,鵝川君李增竝命罷職。上不允。

○司憲府前啓,全羅道防禦使郭嶸削職從軍,上曰:「備邊司,已爲議處。不允。」

○王子信城君卒。

11月6日[编辑]

○壬戌,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禮曹啓曰:「伏見《五禮儀註》,王子之喪,自上有臨喪節次,而邊城勢難行之。」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今此王子卒,該曹以依例停朝市,啓下而目今事勢緊急,機會亦重。自上快割無益之悲,一以軍國重事爲念。凡公事,依前出入爲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移粟湖南、嶺南救荒事,曾因金誠一狀啓,已爲行移矣。今見慶尙左監司狀啓,請移右道之粟,以救左道,移全羅之粟,以救右道。慶尙一道,明春救荒之擧,勢所必至,而次次移粟搬運甚便,依狀啓施行事,三道監司處行移。且寧海等十官,賊變不至太甚,隨便收合,以助賊路軍糧。淸道等十八官,公私蕩竭,軍糧及救荒,百計無策,民間私儲穀,許令優納,啓聞論賞事,竝行移。」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集慶殿參奉洪汝栗,衛護睟容,終始不怠,前日自本道來者,多稱其忠。今觀初報,極爲可嘉,六品超敍,仍察本任。」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自國家變生以後,雖係廟社、園陵重大節文,皆不得擧行者,誠以大賊未滅,國恥未雪,事有所未遑也。昨日王子之喪,該曹循例啓停朝市,其不察輕重之意甚矣。請堂上郞廳推考,其公事勿爲擧行。寇在門庭,天兵將至,而凡城守芻糧等事,尙未措置,唐將亦累以爲言,誠可寒心。總治機務,雖在堂上,而奔走撿督,專責郞署。近日戶兵兩曹,郞官多闕,且有數易之弊,仍致事多解弛,至爲未便。請兩曹郞官,勿拘常規,盡爲塡差。完山君李軸,請命勿爲留難,亟削職。」上曰:「李軸不須罷之。其餘事,竝依啓。」

11月7日[编辑]

○癸亥,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弟一星之內。

○司諫院前啓,李軸削其官爵事,上曰,罷職。

○幼學南以順、宋希祿上疏,請因民情,禪位東宮,備忘記曰:「前者,令東宮專斷事傳敎,未遂予意,此何事,徒言而已乎?不容但已。予素有痼疾,日深一日,至於四十而不死,平生所未料也。近日兩目昏翳,已將成盲,雖欲仍據,其勢末由,宜遵前旨,可遣近臣,諭以予意,凡大小之事,先斷後聞。在此則只措事大請兵一事,此亦討賊之事也。至於內禪事,亦予素志,非不欲卽行。但在此上國地界,恐有難處事,非敢貪冒也。此則當待賊滅,卽可行之,此意竝如悉。」

○沈惟敬家人沈加旺,回自平壤,過江向遼東。初加旺到平壤,倭將待之甚厚,凡飮食比前豐備,而但將信將疑。使留城中,以待遊擊之來,出入必使兩倭隨之,不許放回,同行兵部差人婁國安,入城問安,且致丁寧之意,然後倭將以爲實然,始令出城,贈以大釰,賞國安以銀,問:「遊擊,定於何日間,到來?」加旺答曰:「日寒晷短,年且衰老日行不過五十里,可於二十日前到此。」於是,倭將修回書付送曰:「爾速往速來。我且等待。」且謂加旺曰:「聞朝鮮調出數萬兵,沈遊擊亦領數十萬兵馬出來云。和則和,戰則戰。自大同門,至普通門,彌滿結陣者,皆是新添之兵也。」

○以柳夢寅爲戶曹正郞,李春英爲戶曹佐郞。

11月8日[编辑]

○甲子,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政院啓曰:「國家今日之禍,誠開闢以來,所未有也。大小臣民之明目張膽,緩死須曳,𨀉見克復之一日者,惟神謀睿算,是賴是倚,而頃者屢下未安之敎,群情懍懍,久然後乃定。不意昨夕,申降前旨,悲功有加焉。臣等捧讀以還,心膽墜地。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端,正在此機,自上哀痛修省之外,尤當扼發策勵,自强自治,以卒垂集之大勳,豈宜一向隕獲,徒事退遜而已也哉?東宮仁孝出天,若聞有此,則未必不惶駭踧踖,安有萬機在前,置而不親,而只以請兵一事爲討賊雪恥之策乎?但當修人事,以回天意。伏願益奮剛健,益恢聰明,以爲收合人心,迓續天命之本。臣等忝侍近密,不敢不達矣。」上曰:「非不欲策勵,昏憤廢疾如此,勢所難能,此亦天也。今雖退避,身尙安逃乎?惟望卿等,幸哀憐,俾遂予志。且此事,或製敎書,或下諭旨,都承旨與左相齎去,仍在東宮。此處無大臣,旣有都元帥豐原府院君,不必仍在安州,速令回來于此,以爲接應唐將之計。其代糧餉事,則令戶判往復檢擧爲便。此非公事間事,非上下相扞者。子意已決,斯速察行。」

○左議政尹斗壽、右贊成崔滉、商山君朴忠侃、工曹判書韓應寅、鵝川君李增、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行戶曹參判尹又新、吏曹判書李山甫、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刑曹參判李希得、同知中樞府事李輅、漢城府左尹鄭彦智、工曹參判朴應福、兵曹參判閔汝慶、禮曹參判李忠元、兵曹參議柳夢鼎啓曰:「臣等俱以無狀,當國家敗亡之日,不能竭忠盡職,仰裨收復之策,徒使聖上獨憂於上,心常惶慼,不知所出。前日伏承下敎,聚首憫泣,不得不累瀆聖聽,只緣誠意淺薄,未能大回聖心,及至今日,又有此敎,臣等之罪,萬死無惜。廟社爲墟,此何等時,光復舊物,此何等事。而一向沖挹,使人心已聚而還散,國事垂成而又壞歟?伏乞堅定睿慮,勿復撓遷,一以安上下之心,一以恢中興之業,不勝幸甚。」上曰:「前在京都玉堂之批,有無意人間之敎,未審諸卿當能省得否?欲退之心,非自今日始,所由來者有在矣,至於今日喪志、喪心、喪家、喪國,終至於喪明,已成昏富,昔齊有盲相祖珽,寧復有盲君乎?加以心疾日痼,對火呼寒,餐雪猶熟。有時叫奔狂走,迷莫知其東西,左右侍者,莫不愕然失色,獨卿等未知耳。有一于此,皆不可以竊據民上,況兼有之而有許多罪惡者乎?在一日則,貽一日臣民之憂。今宜只合退謝,惟望卿等,倘可哀憐,速卽許退。則他日地下,喪國之怨,心雖未灰,許退之惠,目必得瞑矣,願卿等更加憐許,俾遂微志。至於尊號一事,前亦有敎,尤不滿一哂。有唐德宗故事,速可削減,尤合事理。不必更爲回啓,只速施行。」

○尹斗壽等三啓,兩司大司諫李海壽,司諫李幼澄,掌令李時彦,獻納金廷時,持平吉誨、李光廷。玉堂應敎具宬,正字尹敬立。政院皆上箚,上曰:「因病痼,欲順人情,非有他意。如是騷擾,姑待後日。」

11月9日[编辑]

○乙丑,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東,又見於王良東,又見於西第一星之內,又見於奎星上。

○上曰:「反覆思之,疾病如此,一日不可堪處,雖欲自勉,勢所難能。旣令東宮權攝國事,今雖專決後聞,別非異樣事,宜速施行。」

○尹斗壽等啓曰:「帝王之位,非一時一人之所能去就。至於授受之事,三代以後,未免有後世之議,雖當太平無事,可行而不行,豈無其意?況於干戈搶攘之時乎?世宗大王東方聖人也,文宗,亦以玄德,在東宮幾二十餘年,未聞有此事,中宗大王癸巳年間,忽有此意,命令急迫,仁宗大王涕泣苦諫,且請大臣率中外臣僚爭之,天意感動而止。此是帝王之盛德,終始無虧,可謂日月之改也。此何等時,而聖上乃有此心,時時宣言於外庭耶?雖有嚴命,勢不可祗順。」上曰:「予非欲退,機務在遠不得爲,故欲令東宮處之。」

○尹斗壽等啓曰:「伏承予非欲退之敎,不勝感激。機務,則東宮因前旨,已爲裁處,自此更無措施之事。」上曰:「知道。」

11月10日[编辑]

○丙寅,上幸龍灣館,接見山西潞安府同知鄭文彬。文彬曰:「皇上,以國王恭順,天朝發兵來救,七萬兵馬已出山海關。鴨江以西則糧芻自天朝辦之,以東則自貴國措辦可也。」上曰:「下邦,不幸被兵,迄今保存者,皇上之恩也。敢不儲峙糧芻,以待大兵之至?已辦五萬兵馬一箇月支用矣。」文彬曰:「貴國官軍幾許?義兵幾許耶?」上曰:「官軍近將數萬,而義兵則或多或少,未能的知其數也。」文彬曰:「有入賊中,探賊情者乎?」上曰:「賊甚狡詐,我國人少有可疑之迹,則輒殺之,故人不得入而探試矣。倭奴不耐寒,此正勦殺之時。若失此機會,使諸道之賊,合勢西向,則雖有十萬兵,亦無可奈何矣。」文彬曰:「兵馬已調發,李將軍、宋侍郞已出來。但所憂者,糧芻而已。殺了倭賊,返國王於京城,皇上大意也。」

11月11日[编辑]

○丁卯,上曰:「一。平安、黃海一路糧草,另加措置,母致臨時顚窘。一。行在所駐處爲根本,其餘爲枝葉。前者令權慄,來討海西之賊事傳敎,而不得施行。欲今朴晋、高彦伯來會于此處,以朴晋爲副元帥,督戰諸將。一。忠淸、全羅,始得完全,慶尙道亦有完邑。我國《實錄》及《東國史》如《東文選》,其他東國書籍,須於深山極險處,或於絶島山中,分置深堀埋藏,以備不虞,多般指揮。一。宰臣侍從家屬來此者,令本州,時或食物題給,俾勿絶糧。一。本州城守器械,皆已措置乎?城頭火炮,皆已排設乎?」

○備邊司啓曰:「伏承下敎。平安、黃海糧草,時方措置矣,第恐兩道物力巳竭,若遇大兵,必多顚窘。下三道《實錄》及東國史籍事,卽爲行移。宰臣侍從家屬食物題給事,卽爲擧行矣。守城器械時方措置,城頭火具,雖已排設,間有年久朽敗者,亦令本州,隨毁隨改矣。各處隔臺駱參將,欲設木柵,先造小樣以送。觀其制度,似爲便益,姑試無妨,亦方造設矣。」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以朴晋來討箕城之賊,有識之人,多有是議。但嶺南幾爲收復之功,晋實爲之,今若奪來,嶺民失望,未敢啓達。今承下敎,參以利害,根本枝葉,自有先後,玆乃不易之論。依上敎,朴普處下書,使之急急上來,其所帶率部曲精勇者若干,亦令率來何如?高彦伯則方在都城半日之程,許多都民,專爲依賴,且其楊州以北,無一將可仗者。彦伯則仍留其處爲當。且嶺南閫帥,實爲關重,晋州牧使金時敏,新有戰功,已爲陞級,以此人差下。聞時敏時所率砲手八十餘人云。其半許仍率,卽來右道,東西討賊,一如晋之所爲。」上曰:「行在爲重,都城爲末。高彦伯不可不來此。協力勦賊,更爲議啓。」

○備邊司啓曰:「當今各道表表最著者,唯朴晋、高彦伯兩人。本道旣爲根本,所當先其所急。但彦伯旣在楊州,累立戰功,深得土人之心,京城之人,謀爲內應,蓋爲彦伯之力也。在彼已爲東路保障,來此受人節制,多不能自由,則不過一勇將。彼此輕重,雖當先後,所在形勢,必有難易。況棄彼而來,東邊一帶,無人措處,監司新敗之餘,人心離合,亦不可不慮。」上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禮曹判書馳啓內:『另差宰臣一人,亟請前進于宋侍郞。』云。大軍已發,似無進退之理,而今之事勢,一日爲急。雖遣專使,恐無妨也。請以獻納金庭睦,今日內發遣遼東,以呈文往請。」上從之。

○天朝,將發兵救楥,條問倭情及我國形勢。備邊司條列以陳。略曰:

一。倭奴的有若干,作何情形,潛伏何地。前件照得倭船,初到釜山者四百餘隻,又有趕到者七八百隻。蟻散豕突,分據七道。一。倭船的有若干,見今停泊河口?平壤見在若干,毁壞若干。前件照得倭船,分犯全羅道,本道水使李舜臣等,前後七戰,燒破四百餘隻,斬級之外,溺水而死者,不記其數。見今停泊海港,四五百隻,平壤所留賊船,搶奪我國漁船,僅至數十。倭人守備甚嚴,我軍或乘夜潛帥,斫破數隻。一。八道之中,人心果否,思念舊主有無,義士響應,思圖恢復?前件照得,本國境接上國,君民久荷皇恩,人不知兵,二百餘年。猝遇賊禍,群情駭散,望風崩潰。近日各道義士,相聚爲軍,民無在家之丁。士奮臠肉之志,咸思死敵。一。王京倭奴若干,平壤倭奴先有若干,今添若干?前件照得,京城留賊,或云萬餘,或云數千。朝出東門,暮入西門,移此添彼,使人莫測。平壤之賊,亦效此法,初到江邊,行長、義智、調信,各將千餘。我軍渡江掩擊,調信一軍,幾盡殺死,只餘三百還入京城,旣陷平壤,又復添兵。一。倭將若干,是何名姓,見在若干,亡故若干?關伯平秀吉,見在何處,妖僧玄蘇有何幻術?我係中國之人,爲彼所用,要見是何姓名?前件照得。關伯平秀吉,來駐對馬島,岐集宰相平秀忠者,始在慶尙道戰死,加藤主計頭者,在咸鏡道,黑田甲裴守者,在黃海道,蜂頭賀河波守者,在忠淸道,小早川隆景者,在開城府,森臺岐∙島津者,在江原道,毛利耀元者,在全羅道,羽柴備前宰相平秀家者,以大將在京城,設木柵重墻于內,起樓其中。驅出我民,皆出柵外,獨與其徒居。又有少西攝津守平行長、平義智、平調信、平戶島主者,皆主平安道,在平壤,所領賊衆,最爲精銳,諸賊莫及,摧鋒陷陣,皆賴此陣。今若先摧平壤,勢甚破竹。倭僧玄蘇者,從軍在平壤,無他技術,粗解中國文字,故常置軍中。中國之人,爲彼所用者,未知何人,只有姜通事者,往來傳譯云。一。本國有無奇謀異能,劍客謀士,可與談兵,可爲內應?前件照得。本國不閑釰術,且無異能之士,而家家複壁,潛置戎器,約待外兵,一時齊起,日夜唯望天兵來救,以爲響應。一。本國見有糧草若干,在於何處?前件照得。自平壤至義州,時未被兵,沿途列郡,各儲糧草,通計米五萬碩,黃豆四萬餘碩,柴草稱是。一。本國見有兵馬若干,何處屯箚?前件照得。賊遍國內,各自屯據,故各道將官,各將數千,各守本道。唯全羅道尙得完全,故兵使崔遠,將兵四千,自秋勤王,與義兵三千,俱在京畿江華府,以圖京城。平壤,則抄發本道兵,分爲三陣,監司兵使,同將四千屯順安,右防禦使將萬兵屯其南,左防禦使將二千屯其東。

11月12日[编辑]

○戊辰,傳于政院曰:「沈岱之死,極爲慘酷。家屬及子息等所在處,各別護恤。」

○備邊司啓曰:「朴晋之代,臣等求之不得,以金時敏啓請矣。群議以爲:『嶺南巨邑,獨晋州得全。今若遷動,則左道收拾之餘,民心難保,晋亦疎虞,恐招外寇。』人多以爲憂慮。今因全羅陪箋差員金汝峯,聞晋州頃日,亦被金海之賊,與下來之賊,合勢圍城,力捍却之。此若實然,尤不可謂十分無憂。金時敏恐不可遷徙也。平壤之賊,累月根據,合一道之力,未易摧折,緣臣等無謀所致。自上思有別樣處置,欲令朴晋爲副元帥上來,此乃軍令精彩百倍之事也,所當劃卽擧行。但朴晋之代,極難其人。下書催行,一月間,恐未易達。若於路上,消費日字,彼此俱失其宜,此不可不慮。天兵似爲不遠必有結末之期,姑爲停留,待後擧行。」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李久濠等陳疏,贈參判趙憲,首起義兵,收復淸州,錦山之戰,父子力戰而死。無他嫡子,其妾子完堵,許令免賤許通,實合勸忠恤孤之義。」上曰:「不可輕許,徐爲之。」

11月13日[编辑]

○己巳,上曰:「各道亂離之人,自相團聚,或勦零賊,自稱義兵,未見建立之功,或多貽弊之譏。今宜令京畿、忠淸、全羅義兵,分屬於權慄、權徵,使之合兵討賊事,商議以啓。」

○司諫院啓曰:「東宮問安之臣,或命陞敍,或命加資,臣等固知聖意之至也。第念爵賞太濫,實非可繼之道。而每每如此,有若循例,則反有所未安者。其中年老宗宰,終始扈從者,則猶有可諉,至於驟陞之人,別無可紀之勞,而疊受重加,命德之器,將自此益輕,物情皆以爲未便。知事鄭昌衍正憲加,行僉知盧稷嘉義加,請竝命改正。」上曰:「鄭昌衍授之已久,勿改。盧稷依啓。」

○上敎政院曰:「李弘業必殺之,而無赦耶?未可竄謫耶?令備邊司議啓。」

11月14日[编辑]

○庚午,備邊司啓曰:「李弘業庸劣無狀,至持倭賊文書而來,尙不以爲愧恥。罪則當誅,誅之無益,故前日論理啓稟,而臺諫據義力爭,必欲正王法而後已。此乃明人臣之大防,扶國家之綱紀,臣等更不敢容喙於其間。惟在聖裁。」上曰:「知道。」

○追贈京畿觀察使沈岱爲吏曹判書。

○以李用淳爲羅州牧使,李惟一爲甲山府使。

11月15日[编辑]

○辛未,陰,夜有淡雲,客星所在,不得看候。四更五更,月有食之。

○備邊司啓曰:「諸處義兵利害,前已啓達矣,今承聖敎,洞悉其情勢。但權慄所統,乃大軍,諸處義兵官軍,皆當屬焉,故前已啓下通之矣,權徵則手下之軍不多,前日久在畿邑,了無建立之事,人皆失望,故俾守江華,專委避亂之人倚賴之地。今不合分屬,使軍令有所分岐,敢達。」答曰:「依啓。」

○司憲府執義李好閔、掌令李時彦、持平柳夢寅上箚曰:

師老必敗,賊久必翫。今日殲討之擧,一刻爲急,而坐守天將約束,冬序已半。不於此時殲滅,而奄及春和,則雖有天兵十萬,成敗之數,未可期也。議者謂:「南寇畏寒,冬月則保無西下之憂。」是大不然。此賊變詐間諜,悉得吾情,天兵遲速,此間期待,無一不知。設或天兵果累萬過江,若先入賊料,及其未渡,卒然衝突,則安定以西每站,各有廬舍千間,酒醴百盆,積穀如京,薪芻如山,彼雖赤脚疎裝,依城一熨之後,奔趨各站,則宿煖未寒,已投新廬,百具取辦。計若出此,安定之軍不意受敵,似無不潰之理。而其西各邑,無一卒一兵。設有之,其可保耶?不待分兵而徑趨直路,進薄義州,則他日天兵勝敗,未可逆料,而我宗社,已不可言矣。思之至此,不勝絶氣。況天朝盛筭,非下邦所可逆料,而師期日退,遜書日至。脫有城下之盟,而我國始爲呈文請討,則沈遊擊雖甚多謀,中朝已定之筭,必不能擅改。而乃曰:「更稟朝廷」其郵傳往復之間,坐屆新春,可不思而得也。沈遊擊雖今日渡江,以和以戰之間,在我謀畫,不可不預定,而後時周旋,徒貽不及事之悔耳。臣等聞自賊中來者,皆言:「此賊薄衣怯寒,只用熏火,至於肌膚赤爛,每朝聚首交頸,不敢發用」云。此言雖未可盡信,而其理則似矣。臣等愚意,安定之軍,今至四千有百,若分爲四五運,每夜寒緊,迭薄城下,發喊放砲,詭作攻城之狀,則彼賊達夜守城,一宵難支矣。如是數日,伺其疲頓,與三縣、江東,及金敬老、李時言等軍,剋期協攻,則天必助宋,送死之寇,可保全勝。請以此意,密諭大將,先期預措,無但恃天兵而使士氣日懈也。但聞安定軍中,弓矢已盡。弓則冬月所用,似少摧傷,而箭則只有長箭十五部,片箭三十部云。備邊司雖送新造者二百部,計不足一戰之用,此甚寒心。念此措備,不可以時日爲圖。臣等聞,各官精兵,尙多漏丁,而精壯者多在於官屬吏輩。若令各官守令,自抄此中丁壯吏輩,則使吏房主之,官屬則使首奴主之,民丁則使品官主之,各持戰具爲自護,官居之計云,則丁必盡發,似無脫漏。其中老病羸弱,不合戰陣者,許令納矢自免,則臨津、平壤敗散官箭,多在民間,約不數三日,而括得許多矣。請令有司,商議施行。臣等竊觀近來軍情,徒枉張賊勢,輕視朝廷,以爲:「我雖退縮,軍律將如我何?」雖後日重典之或及,而姑爲目前苟免之計。賊未及至,皆懷駭奔,不思逆戰。自初至今,未有將退而不敗,將進而不勝者也。林仲樑之殘壘,能却鴟張壓倒之賊,李廷馣之孤城,能摧魚鱗衝突之寇,此其明驗。今不嚴明軍律,振肅瞻聆,則結局之戰,恐徇前轍。前水使朴泓,賊出所管之道,不交一鋒,退遁千里,南方之民,至今欲食其肉,其罪一與李珏無異,而尙逭天誅,得保半歲之命。刑章如此,國安得爲國?請朴泓追究前罪,依律處斷,自後喪敗之將,一依軍律,無或少貸,以肅軍法。平安兵使李薲再戰再北,軍聲解弛,無有倚仗之意。左防禦使李鎰,前雖摧敗,今頗奮勵,每思進戰,以決一死,西路士情,多倚爲重。臨陣易將,古人所戒者。措遙制遠,遷以東換西,勢不相及,兵不相屬之謂也。鎰則同在一軍,直換其名號,陰授其柄,而亦可朝令而夕代,此非至於古人所戒者。亦令廟堂,從速議處,毋令僨事。臣等伏見,鑾輿播越之後,東宮分駐他處,聲勢有連,遠近有恃。此正恢復之一大勝機,殿下過守謙沖,每下遜敎於不當敎之時,臣等恐輿情缺然,邊望無屬,不勝悶泣。果蒙聖意天運,曲循物情,請兵制敵,當不失機,臣等不幸之中,不勝喜忭。臣等伏聞,東宮之行,自安州向肅川云。此必抵龍岡,而爲收拾西南之計,是固中興之大會。而但念冬寒遽甚,海澌可畏,龍岡空城無室,亦難經冬,臣等區區之意,寢食不弛,聖心憂慮,伏想其片時無忘。請遣侍從之臣,候視行色,仍下書于分朝大臣,使之倍前策勵,奉迎乘輿事,丁寧下諭,不勝幸甚。

上曰:「觀此箚辭,逐條皆恰當。然必議而處之。令備邊司回啓。」

○欽差經略遼、薊、保定、山東等處防海禦倭軍務兵部右侍郞宋應昌移檄曰:

王肇域東海,奉天朝正朔,朝貢二百年,輸忠效順,若一日矣。且誦法《詩》、《書》,彬彬有儒者學士之風,非他國可儷。今皇帝聖神,撫寧四海,安集蠻夷,獨於王國封冊,德意甚厚。卽今北至韃靼,南及安南、暹羅諸國,西曁哈密諸藩,皆喁喁嚮化,稽首獻琛,惟懷恐後。彼日本夭眇蝤魚,涎處島嶼,不復問矣。夫何與王國隣,欺王善類,俗不習武,輒自掩襲,加兵摧燹。已奪王京,據守平壤,擄王二子,發王先墳,磔忠臣殺節婦,惡極慘毒,神人共憤。王流離瑣尾,棲於義州,勢匱力弱,乞救天朝,陞下深爲憫惻,赫然震怒,命本部,以少司馬秉節鉞軍興,謀臣猛士,集若風雨,彎孤挺戟,躍馬驅車,綘旗蔽天日,雷皷振海波。咸欲誅强扶弱,拯困全忠,伸大義於天下,揚鴻名於萬世。倭奴雖蠢,亦爾含識,聞師東征,卽授首崩角,喘喙宵遁,返彼本國。尙欲掃平,此其時,猶度勢較力,轉禍爲福之一大機智也。若愚昧不悛,負固如昔,卽駕火輜鞭神策,雷馳霆驟,圍陷平壤,以膏先鋒,況已令閩、廣將帥,連暹羅、琉球諸國之兵,皷艨艦揚帆檣,直擣日本巢穴,復調秦之銳卒,蜀之棘矛,燕之鐵騎,齊之技擊,朔方之健兒,陣鳳凰城,渡鴨綠江,抵對馬島,誓絶倭奴之族,血泛海潮,髓塗山雪,鬼蜮全消,蛟螭剸斷,俾王還王京,安輯舊服,以報陞下,仰舒華風。王今當臥蔪嘗膽,與爾士大夫,收殘兵奮勇敢,以圖恢復。彼平壤諸道,豈無忠義豪擧,以勤內應。潛謀默喩,妙在沈機,蓄糈筊,圖督元。相厥情形,竪守要害,候天兵至日,合兵一處,授王陰符,分布將士,與進兵次第,淨滌腥氛,其希奇績,彰陞下之神靈,保箕子之舊地。如火而建海外之烈者,成湯之師也,一旅而興有夏之業者,少康之賢也。王其勉哉!振於世世。

11月16日[编辑]

○壬申,大司憲李德馨,受由省親回還,啓曰:「臣行出谷山境,則邑里蕩析,人心渙散,有同異邦。流離士民,往往聚保山谷,見臣之行,爭來致問曰:『朝廷,何久忘活民乎?』辭意矜切,有不忍聞。臣觀人心事勢,日急一日,若不及今二三朔,收拾保完,則國家之憂,將不可勝言矣。下三道報事之人,皆取路於朔寧、安峽之間,而賊疊在近,此路見塞,則諸道聲聞,亦不得易通。江原監司姜紳,遠在嶺東,如伊川、平康、安峽等邑,不知有朝廷命令,間有應募赴義之人,亦無所統攝。京畿監司沈岱,來到於權徵處事錯謬之後,聚兵勦賊,盡心匪懈。江原、黃海隣近之邑,多受其約束,圖捕鐵原之賊,軍機不密,防備甚疎,反被賊掩襲,精勇武夫,盡見殲沒,環畿郡邑,益無依賴着手之處。急遣有心計重臣,往收三道民心,乃是土民之所願,而事機之不得已者也。設令天兵勦滅平壤之賊,長驅東下,主兵必盛備夾攻,然後功可易收。楊州牧使高彦伯,旣爲無軍之將,往來隱伏於他境,而漣川、朔寧、平康等邑,縱賊衝斥,無一人爲之備賊,又分聚太邑,設窟據險,思之極爲寒心。經略京畿本道及江原、黃海隣邑,以爲收復京城之一助,恐爲便益。臣有所聞見,不敢不達。」上曰:「令備邊司,議啓。」

○司諫院啓曰:「伏覩兵部曉諭賊將箚付,似有許和之意。黠虜若陽爲聽從,遲留不去,以及春和,則天兵勢難久留,賊徒不無新添,必有噬臍之悔。況此賊,乃一國君臣萬世不忘之讐。設令一如箚付事意,卽還巢穴,其於宗社羞辱何哉?臣等以爲,今雖呈文於沈遊擊,必不能自斷。若將討賊復讎,不容但已之意,一面急速移咨遼東,使之轉奏,一面卽遣奏請使,星夜馳進,期於得請,則其於討賊大義,庶無所歉。請令備邊司,商議施行。臣等伏覩備邊司啓下公事,三道義兵,皆令全羅監司權慄節制。雖出於號令統一之意,各道自有巡察使,非權慄所能充領,非但事體有妨,其間必有掣肘之弊。請各道義兵,皆令本道巡察使節制。京畿都巡察使權徵,避賊奔竄,前後非一,了無建立之功。大失畿輔之望,不可虛授重任。請命罷職。自變生以後,人心土崩,義士一倡,軍民響應,國家之得有今日,皆是義兵之力也。其間雖有避亂自護之人,其有益於官家則一也。況奮義勠力,一心敵愾者乎?近因小小弊端,朝廷崇奬之意,漸不如初,此豈扶植士氣之道乎?忠淸道義兵將李山謙,慷慨有義氣,義徒之擧以爲將者,必是衆望也。備邊司啓以許通者,非但欲示嘉奬,亦所以重其名稱也。當初自募從軍,及啓本陪持之類,皆得許通,而獨於此人,尙斬恩命,誠恐勤王之徒,自此而摧沮。大敵未滅,事係非輕,請依該曹公事施行。」上曰:「竝依啓。權徵遞差後,代以何人乎?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順安之軍,其數已添,冬月已半,而坐待天兵,機會之去,不知其幾。沈將雖到,似主於和,亦不可專恃以待之。頃以元帥狀啓,先試於江面,以交其鋒,此意甚當。蓋四面圍抱,迭進交侵,使城上之賊,受凍自困,策之上也。而我兵徑進,成敗本不可預期,天兵渡江後,觀勢指揮未晩。李薲近雖以守約,唯講守備爲事,別無奏捷之日,群議素以爲不滿,至以怯退目之。當國家莫大之擧,其不可倚賴也必矣。李鎰近多戰功,衆情頗洽。李薲兵使遞差,以鎰代之宜當。但薲若遞兵使,則前日部曲,皆歸於鎰,此處無守城可當之將。李薲率軍官三四人,上來何如?李薦素稱勇將,頃有斬獲之功,陞爲右防禦使,及時來應亦當。雖於一面擧事,軍機亦不可不察。三縣、江東東西相約待變,而中和之李恭達,黃州之李時言,鳳山之金敬老,傳通約束,埋伏尾擊,多般夾攻爲當。各官漏丁遺矢,必多有之,自此累次搜括,今不可更爲紛紜。以此意姑爲行移于各官,使之輸送元帥府。朴泓事,前日所犯,係干軍律,當其時,卽爲處置則可矣。今則日月已久,方爲從軍,多有戰功,姑爲寬宥,以責其效。」上從之。

○書吏趙賢範藏昭惠王后位版,親自陪持,倡義使金千鎰啓之,命除相當軍職。上之初發都城也,只載廟社主以行,埋原廟位版於地中。及賊入城,掘而出之,狼籍於地,都民有議者收藏之。至是有竊負而至者,朝廷皆褒賞之。

○行禮曹判書尹根壽還自遼東。根壽到遼東,上書于經略宋應昌,廣寧總兵官楊紹勳,巡撫御史失其名。曰:

小邦運値陽九,酷被兵禍,兩京失守,平壤又陷,賊之雄據五閱月矣。蓄力養銳,固將待時而西,其計不徒然也。哨探人旣報,以:「諸賊合勢,等候氷合,卽便搶到遼東。」而卑職到遼之後,更聞平壤之賊,又添生兵,至於千群。其昏夜聚衆,而我軍不覺者,又在此數之外。賊徒嘯聚之說,旣有其形,待凍西向之言,寧獨謬乎?節屬凝冱,已至堅氷,合衆西搶,匪朝而夕。我軍之對壘於安定者,旣老而疲,形單勢弱,若値衝突,豈能保其不潰散也哉?咸鏡之賊,若如所報,徑從陽德之路,乘虛直擣,以綴我軍之後,則我軍腹背受敵,見敗不暇,安能追擊?安州以西,更無餘兵爲之繼援者,其乘勝長驅,勢所必至。小邦淪喪,固無可言,而藩籬旣撤,獨不爲上國邊關之憂乎?且小邦被兵本末,亦有可言者。彼賊於上年,誘脅小邦,要同犯上國,或借道或借兵糧。小邦憤其兇逆,痛心疾首,誓不與此賊共戴天,據義斥絶。深觸其怒,遂有今日之酷禍,雖其狃於久安,兵力不振,終至於喪地失國,而其一心向上之忠,皇天后土,實所鑑臨,而亦天朝之所明知也。夫以小邦之藩衛天朝,而力拒其說,猶足以挑怨而速禍,況其本謀,實在於直搶遼左,射天之心,囂然未已,一見沈遊擊,而遽爾中輟,寧有是理乎?不然而意或在於進貢,則前後恐動之書,決不至若是之兇悖也。況前日天兵未獲全勝,而不復以重兵臨之,以示燀爀之威,乃憑其詐諼之言,而輕許之,則豈非益長其凌侮之心者乎?日限未過,猶曰等不得五十日,今則日限旣盡,又何所憚而不西搶乎?我國京城鉅郡,俱入其手,居民蓋形之衣,盡爲其有,彼賊禦寒之具,有裕也。是以唯其所在而日肆殺掠者,其跳梁奮前,猶故也。彼旣不難於四出搶掠,而猶難於西向乎?且其狼毒,著於心中,輕生樂禍,意在必逞,未見挫衂,而只聞大兵之先聲,望風遁去,又無是理也。小邦之事,十去八九,存亡成敗,在於呼吸。天兵若許來援,則須及彼賊未動,我軍未潰之前,方可協力進勦,得以收功。若少遷延,而賊衆先之,對壘軍潰,其勢莫遏。小邦永淪,上國獨當,則此後用力,將必百倍於今日。前後哀懇,不特爲小邦計,實爲天朝計也。兵部旣請調南北官兵,候冬初地乾征進,今者初冬幾過,而寒冽特甚,行師之路,想已凍合,平壤稻池之未乾者,非復可憂。而續聞兵部,又請發薊鎭、山海等處,南兵砲手與遼籍精兵,刻日渡江,俱要文到,五日起程速赴,聖旨,特令作速發去,毋得遲悞。天朝之軫念小邦,而爲存亡繼絶之計者至矣。小邦倂失諸道,僅保江澨,日望援兵,不啻飢渴,譬如大病垂絶,醫藥之用,晷刻爲急,若或少緩,更不及救。伏望老爺,上體聖旨之丁寧,俯察小邦之危迫,作急會議,亟發兵馬,星夜馳援,殄殲醜類。則小邦得被湛恩,而宗社復存,皇威有如雷霆,而邊境不驚矣。

11月17日[编辑]

○癸酉,上將接見遊擊將軍沈惟敬,出御龍灣館。入幕次,引見左議政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行都承旨柳根。斗壽曰:「遊擊欲陽與賊和,還我兩王子及我國男女,退去平壤城然後,以我軍入據云矣。」上曰:「如此之間,必過今冬,此可憂也。且彼賊,豈肯聞遊擊之一言,而斂兵退去乎?」斗壽曰:「賊以不義,擧無名之師,聞其言而退去,或有是理也。」上曰:「予意,則賊非實欲講和,欲過冬寒也。」斗壽曰:「自上洞燭倭情,出人意表,非臣等所可及也。」上曰:「天兵,定然來援乎?中朝有把截上國地界之議,故疑慮耳。」根壽曰:「臣則保其必來救也。」遊擊出,上迎至廳。上曰:「屢勤遠行,得無勞乎?」遊擊曰:「奉皇上之命,爲貴國蒼生而來,何勞之有?」上曰:「見兵部箚付,曰:『有講和之意。』不勝悶迫。小邦與賊,有萬世必報之讎。前日堅守五十日之約,以待天兵,而今反有許和之意,以堂堂天朝,豈可與小醜講和乎?」遊擊曰:「俺,初以五十日爲限者,非爲倭也。只以道路泥濘,難於進兵,故欲待水田盡涸,秋穀畢收,然後方始擧事故也。今姑許和,使賊盡還貴國男女玉帛及二王子,然後徐待大兵之至,一擧蕩平矣。」上曰:「然則宋爺,今到何地方,師期的在何時,兵馬幾何?」遊擊曰:「大軍摠七萬,而地有遠近,來有遲速。故先出者,萬有二千矣。」上曰:「天兵,旣不可待,而小邦等是滅亡。欲以我國兵馬,一決勝負耳,南方之賊,未能耐寒,勇氣已挫。失今不討,奄及春和,則非徒盡殲小邦之民,亦必有犯遼之患也。」遊擊曰:「以貴國軍馬,可以滅賊,則甚善。但俺見貴國將士,隊伍不明,號令不肅。驅刈芻之人,强之以爲兵,此輩豈能馳突擊刺乎?必待天兵之至,可擧事也。俺見國王播越,不覺淚下。貴國,一則禮義之邦,一則藩籬之國,當盡力周旋,以計誑倭奴耳。前夏,亦以單騎馳入,定約而來,何暇計一身生死乎?俺,官非不高,亦可安臥私室,而所以往來不憚煩者,只爲貴國也。且石爺卽兵部尙書石星爲貴國,寢不安,食不下,俺以石爺之心爲心,故盡心力耳。」

○備邊司啓曰:「京畿之東,江原之北,以其無將統領,其民各自逃生,聚保山谷,有若異域之事,極爲未安。言官之言,大有深意,依上敎,以右議政兪泓爲都體察使,屯住遂安、兎山之間,觀勢以進,號召伊川、朔寧、安峽等地逃難民兵,一以兵部:『收集散亡,召聚義兵,以圖恢復。』咨意,下書催行。又以言官啓辭一通,書送。」上從之。

○備邊司,以京畿巡察使權徵見罷,驪州牧使成泳旣陞嘉善,請代權徵,糧餉措置,一依權徵收聚之規。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等啓曰:「臣等,將成汝諧等間牒偵探之狀,告于沈遊擊,則遊擊曰:『間牒之人,非徒漏通本國之事,天兵多寡遲速,亦聞見潛通,極爲駭愕。我見此書,不無動心。當寸寸前進,到安興、肅寧間,再欲相議,處置』云。」

朝鮮國陪臣議政府左議政尹斗壽等,頓首再拜謹上言于遊擊老爺台座。伏以,小邦君臣,伏蒙老爺一言千金,偏保數月,雖嬰冒霜雪,怵迫江湫,而不敢言苦者,誠以一日之命,亦老爺賜也。星軺一返,死生之望,但瞻雲雷,約限已過,未得所命,雪泣矯首,相視死所而已,比者,屢勤台念,蒙差沈嘉旺,先報賊中,始信台慈垂念不置。而冬序已半,尙稽一戰,致令凍賊,坐安巢穴。失此機會,已及新春,休鋒蜂散,則八兵力,已不可言,而雖有天兵十萬,成敗之數,未可的筭。士馬信弱,將官信怯,小邦等亡耳,誰不欲乘寒決戰,以冀僥倖之功。而聖旨丁寧,已許發兵,小邦形勢,且悉經台察。雖期有早晩,而其爲求生,必出萬全,戒毋妄動,峙糗糧,積薪芻,具廬舍釜甑,竭一隅之力,以待大軍之至。小邦之臣,或有過慮生惑者,以爲:「老爺初以許和,故爲緩賊之計。」若此說遂行,則小邦之所以赴愬天朝者,本欲昭大義雪羞恥,而反使此賊受和而徐歸,則素志在何?此讎其不可復耶?寡君聞此,艴然曰:『天朝名公鉅卿,奉皇上明旨,以樂天之至仁,振天子之威靈,豈有行春秋所恥之擧,而取辱於雕題染齒之虜哉?有更言者罪。』日夜顒心跂足,祗竢來命。卽日伏覩老爺再勞行旆,光臨弊壤,小邦其蘇矣,向所懆懆者,歡然豁然。第念老爺,以小邦之故,寒暑勞苦,是則小邦君臣,殞首思報,此後餘年,盡是含恩。幸老爺終始垂仁焉。近日自賊中來言者,皆言:「賊不慣着重襖與袴,寒則只用火熏,至於肌膚爛赤,縮頸交足。」其用兵擊刺,可想其勇怯。此政天時可乘之會。而小邦群情,亦大異前日,官軍思奮,義旅團集,婦人皆思投石,童子羞與言和。人心如此,天意可知。顧惟諸道之賊,分據沿路郡縣,皆作土窟,爲過冬便時之狀,不及此急擊,是誠養蛇蝎於腹內。而必須先取平壤,通其咽喉,然後始可圖也。此小邦進討之心,所以日急一日。伏望老爺,乘此機而速圖之,使送死之寇,遄被天誅,則非徒小邦永荷皇靈,雪宗社之羞,而延垂絶之命,其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孰不陸讋水慄,知天威之不可嚮邇也哉?辭隘情蹙,不知所云。伏願老爺,哀憐諒採焉。

11月18日[编辑]

○甲戌,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五更,月暈。

○傳于政院曰:「今日國家存亡,係於唐兵。宋侍郞來在近地,率若干臣僚,親自請兵,則不多日內,兵馬必出來矣,此意何如?親自請兵之意,通于遊擊,且告于遊擊曰:『國王來此一隅,恢復無期,只有南方一處似完,欲奔避于此。』云云。以此,試探其意何如?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親往請兵之敎,雖曰假設之辭,至尊行止,豈可容易?計若出於不得已,則宰臣等當往矣。但:『爲社稷,親自請兵有敎,宰臣等力爲請止,此意悶迫,未知遊擊之意如何。』稟問而試之無妨。且南方奔避之意,探問似爲未穩。」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畿輔以東及江原嶺西、黃海山郡,都無統馭節制之人,民心駭散,賊勢充斥。急遣宰臣,收拾保完,固不容已,但撫綏召募,規畫勦捕,必周詳適宜,然後民不失望,事可易濟。苟得其人,不必借重相臣,然後始可爲也。右議政兪泓之行,不無貽弊之慮,而施措之際,亦未知其善處。請命遞差,改遣他人。黃海一道,郡邑鮮少,經亂之後,人民板蕩,而受命臨莅之人,數至四五,供億不貲,號令多岐,此極可慮。而監司柳永慶,施措失宜,重失人心,且與巡察使李廷馣,同在海邊,兩使同處,列邑無所適從。請柳永慶遞差。前永興府使安世熙,本以狂妄之人,超授重加,不念朝廷差遣之意,纔到府境,輒肆徵斂,經亂板蕩之民,避處山社,日與府妓淫戲,使應募討賊之軍,盡就離散,物情極爲痛憤。請堂上加改正,削職從軍。防禦使李薦,失律逃竄,不赴東宮之召,騎馹載妾,橫行諸處,所過之地,民皆欲食其肉,得免軍律。已爲失刑之甚,從軍未久,了無見功,遽復重任,不但賞罰顚倒,軍律解弛,李鎰所率江原、黃海之卒,亦必扼腕解散。請李薦還之行伍,使之戴罪自效。」上曰:「兪泓已爲差下,今不可改。黃海監司,如是數遞,不知其可也。不允。其餘依啓。」

○司諫院啓曰:「大賊未滅,天兵未至,而沈遊擊,以單騎徑入虎狼之口,黠虜變詐有餘,意外之患,安保其必無乎?在我策應,當出萬全,廟堂之筭,必得處置之宜。而謀貴衆思,事必廣詢,固不可毫髮未盡,以貽他日之悔也。臣等以爲,上自公卿,下及厮卒,使之各陳所見,凡攻城之略,制勝之策,靡有所遺,然後備邊司從長計議,密移于都元帥,臨機應變,則必有萬一之益矣。請令該司,急速擧行。唐官接待,不可少忽。供億之事,專在於判官,而本月十七日沈遊擊下人饋酒時,非徒酒饌酸薄,至於器皿,不成模樣。唐人拾箸而擲地,酒禮未畢而起去。其慢不用意,傷損事體之罪大矣。判官權晫請命推考。」答曰:「依啓。

11月19日[编辑]

○乙亥,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引見左議政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右贊成崔滉、副提學金應南、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吏曹判書李山甫、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大司憲李德馨、兵曹參判閔汝慶、執義李好閔、應敎具宬、正言李光庭、行都承旨柳根。上曰:「天兵之期,未可的知,而群意皆以爲,以我軍擧事爲當,號令諸陣兵馬,決戰可也。」斗壽曰:「兵力單弱,故欲藉天兵,而到今不來。西邊則有約束,雖不可進兵,姑先試於江面爲當。且諸陣之軍,不至單弱,僧軍亦多,軍勢漸振,竢遊擊出來,引賊出城,乘其受凍,自困而擊之,則似可殲滅。今將送具宬于元帥府,以此意指揮矣。」上曰:「天朝之不卽發兵者,何也?」斗壽曰:「前日將官見敗,欲圖萬全,故如是也。」應南曰:「天朝兵力,雖甚單弱,若送精兵,則蔑不可爲。而自秋徂冬,徒有先聲,而迄無的期,若不及此冬月勦滅,而春和屆節,賊酋秀吉率數十萬衆,犯遼,則山海關以東,如入無人之境矣。且今交鋒不利,則順安以西一路糧芻,皆藉寇兵矣。」斗壽曰:「昨承親請兵之敎,其爲社稷計得矣。但國事至此,皆由於渡遼一言。今雖爲請兵之故,而一渡鴨江,則人心潰散,不可收拾矣。去夏北道之勢,亦不至於不可爲,而人皆以爲主上已渡遼東,事無可奈何,故任他賊徒充斥,無意防遏。必不得已,則群臣冠蓋相望而請之可也。」根壽、應南、應寅曰:「人君不可一日越在他境,此則斷不可也。」上曰:「當初沈遊擊,非自爲和也,必朝廷之意也。」斗壽曰:「在天朝,則講和爲上策。姑許其和,竢其出城而鏖殺,則於我國,甚好矣。」應南曰:「雖許和,在中朝則無失。臣恐和議終成也。」上曰:「或者平壤城險固,未易猝拔,故欲誘賊出城,而尾擊之耶?」恒福曰:「賊甚狡詐。必不聞遊擊一言而退去也。」上曰:「雖講和,賊必不退。賊之請和,只爲過冬之計也。於渠有何不好底事,而兵還其國乎?當如左相之言,急擊可也。」根壽、應寅曰:「遊擊方入賊中,而我軍進擊,則恐有不測之患,而又得罪於天朝也。」根壽曰:「兵使見遞,雖欲急擊,勢有所不及也。」德馨曰:「僧軍亦欲進擊,待沈出來,東西相約,卽時進兵可也。」上曰:「江華諸軍,何一入而不復出也?」德馨曰:「崔遠之軍,屯聚已久,金千鎰麾下,無禦敵之人,故不能有所爲也。」斗壽曰:「近者士人來陳章疏者甚多,雖不可一一嘉納,而特示優容之意,其中可用者,隨才授任宜當。」光庭曰:「千里赴闕,抗疏論事,而只踏啓字,例下該司,殊爲未安。言雖不可盡採,誠則可嘉,而艱關遠來,失望而歸,恐人心解弛也。」上曰:「請往南方之策,如何?」應南曰:「在此,若有急,則不過渡遼一策而已。南方根本之地,優於坐此而待亡也。」上曰:「賊若欲犯遼,則必盡滅我國,以爲己有,然後悉衆西向。予是以以兩湖爲危地矣。」司憲府啓曰:「損不急之官,以補軍餉,其在平時,亦爲先務,況當經亂板蕩之時。傾一隅之力,以供一國之費,豈可夤私爲,續續除官,濫給俸料,致乏軍興乎?近日銓曹,不此之思,苟取所親,輒拜不緊之官,唯廩食是圖,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堂上色郞廳推考,今後軍功賞職及表表可稱,不得已除拜者外,初入仕,一切禁斷。」上從之。

○沈惟敬,發義州向平壤。

○咸興生員陳大猷伏誅。大猷叛國黨賊,甘心婢膝,先以兩女子妻倭酋及通事,以固其根本,又令其子桂壽,日趨於僞監司,以張其氣焰。又令其妹夫朴以聖者,伺候於外探,問我軍聲息,民情向背順逆。而身自出入賊窟,肆其諂媚,自以爲得計,諸倭稱之曰,朝鮮令公。倭奴等所怯掠諸處物貨人畜,盡藏於其家,搥牛斫鮮,日與壻倭縱飮。又遣倭差,督納國穀海錯,充積如山,以爲官庫。如有才能勇健人及有宿怨者,則陰中其蠱,盡數芟除。

11月20日[编辑]

○丙子,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司憲府啓曰:「軍興之時,賞罰明愼,然後有功之人,知所激勸。若不問其實,混授濫施,則恩命顚倒,人皆解體,所關非細。密陽府使李守一,別無顯功,而遽授重加,兎山縣監李希愿,無可紀之勞,而亦陞堂上,聞者莫不嗤笑。請竝命改正。罪人李泰亨拿來之時,偃然乘駕馬轎,及其定配之時,圖得便利之處,物情痛憤,請拿推改配。近來義禁府不顧王法,唯循私情,公義之未便久矣。請定配時堂上推考,色郞廳及押來郞廳,竝命罷職。公義至嚴,雖當多事苟且之時,在官之人行止,不可任情自由。典設司別坐柳穡,濟用監參奉白大珩,付職受俸之後,無端出去,極爲未便。請命罷職。此外在官私出人員,令該曹摘發,一一汰去。義禁府都事安震,本以廢錮之人,不合汲汲收敍,而身在他官,遽授本職。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罷職。」上從之。

11月21日[编辑]

○丁丑,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千里遠路,親自投疏,誠意可嘉。言可用採之,言不可施置之。其於人才,令該曹隨才除職事,已爲啓達矣。宗室之中,原川君徽,潢陰都正俔,頃日皆有章疏,極有可採,當國家危亡之際,惓惓効忠,人多稱之。此兩人,皆以試藝發身,識見非他宗室之類,各別論賞,以爲收拾人心之助,未必無補。頃者宗室,自募從軍者,時未有顯功,皆爲論賞,爲其璿泒所分,其意亦好。況此兩員,士論歸多,臣聞之,不敢容默。」上曰:「啓辭至當,當依所啓。但以章疏而論賞,則當此人心不美之時,恐啓浮薄之習。懷嫌挾私,抗疏陰中,亦不可不慮。如全浹者,再疏請斬尹敬立父子,雖未知其爲何如事,而豈至於父子斬首乎?其爲不肖,至於如此,此亦可以論賞乎?予則病痼心疾,語言錯謬,幸詳察而處之如何。」尹斗壽啓曰:「伏承聖敎,不勝惶恐。臣之採錄言者,本意欲於當今收拾人心之日,隨才收敍而已。若全浹者,似是浮薄,不必採用。所以有令該曹,隨才收敍之啓也。全浹,則該曹必不汲汲收用也。且見聖敎,其於洞照物狀,措處有本之意,至矣盡矣,不勝感激。」上從之。全疏中,極陳尹先覺、尹敬立及三道諸將,縱賊不討,剝民自奉之罪,前後累數千言。

11月22日[编辑]

○戊寅,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遣工曹判書韓應寅于遼東,呈文宋侍郞,請催兵勦賊。

11月23日[编辑]

○己卯,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司諫院啓曰:「古人有言曰:『城門閉,言路開。』又曰:『天下有事,則匹夫之言,重若泰山。』此言國家厄亂之時,開言路,固非得已,而芻蕘之言,亦不可輕也。卽今廟社丘墟,生靈血肉,二百年鞏固之業,將至淪喪,此豈城閉有事而已哉?帝王之德,與天地同其量,與日月合其明,雖在平時,固當虛己而受言,況危急存亡之秋乎?變生之初,求言非不切矣,而未聞忠直之論,徵兵非不勤矣,而未見勤王之師。及夫忠義之士一倡,而軍民響應,草澤之言一進,而公議稍集。以此言之,今日之務,莫急且切者,其不在於廣言路服人心,以迓續天命乎?當言路久塞之餘,雖賞以金帛,奬以官爵,以來四方之言,而猶懼其不至,況訑訑聲色,或近於拒人者乎?近日進言者非一,而聖覽一過,例下該司,非徒不示嘉納,而尙靳一字批答,該司多事,置之尋常,非徒不能採用,而不爲回啓者亦多,使遠近上章之人,翹首企足,卒之失望而歸。臣等誠恐方興之士氣,將合之人心,將自此摧沮渙散,國家之事日去而不可爲也。殿下承艱大之業,値陽九之會,惟當恐懼修省,深思致亂之由,痛克自廣之病,聞人之言,翕受優容之不暇,而樂聞之誠,奬忠之擧,漸不如初,使言無智愚,而同歸於無用。泰山之重,反輕於鴻毛,臣等竊惑焉。夫草野之人,千里贏糧,來詣君門,豈皆自爲身謀哉?或有感敎養之恩,而欲効忠於國家,或有忠君愛國,出於天性,而不能自已者。其間雖有狂直過激之論,而要皆出於忠愛之誠。此在殿下平心虛受,嘉其誠用其言,而其於過激者,則特容之而已耳。若先慮其過激之生弊,幷與其忠直之言而廢之,則是所謂諱疾而忌醫,言路何時而開廣,人心何時而收合乎?況漢陰都正俔,以宗室之親,裂裳刳肝,上章獻規,其忠愛之誠,有溢於言表,見之者無不感激,繼之以隕淚。如此之人,若蒙聖諭一下,以奬其忠,溫顔一接,俾盡其蘊,則聖德益恢,嘉言罔伏,奬一人而千萬人勸,何患夫言路之不廣,人心之不服乎?嗚呼!言路閉,則危亡立至,言路開,則天人自應,興喪之分,間不容髮,可不懼哉?恢復之策,不一其事,而臣等必以開言路一事,爲殿下勉者,蓋旋乾轉坤之機,只在於聞過修德,而良將勁卒,爲之下也。臣等之言,似迂而實近。似緩而實急,伏願聖明,猛省而加察焉。」上曰:「良用嘉悅。近日章疏日至,別無厭言下于備邊司者,欲其採施耳。若一一答之,勢所難能。漢陰都正,則已爲陞秩矣。」

○上曰:「前者累吐微懇,俱不見施,夜不能寐,晝則忘餐,心病日甚,眼目日昏,機務之事,勢所難堪。近者章疏頻上,豈無可採之言,而不過曰下于備邊司而已。其昏謬如此,心竊自悶,自今以後,凡章疏,皆令呈于東宮,使之採施,有罪有功,皆自斷賞罰,如指揮諸軍進討事,亦專爲之事,下書付洪麟祥以送如何?且全浹稱名人,至於三度上疏,多發言語,人心如此。依日昨吏曹所擬,除職慰遣如何?」

○傳于政院曰:「河陵君處,羊裘一件貿送。」

○備邊司啓曰:「河陵君流落通川之事,臣等亦聞之,今承衣服資糧題給之敎。亂離之中,親愛生離,念及于此,臣等不勝涕下。食物連續題給,當身欲來行在,則次次護送,下書宜當。但衣服之資,則江原道貧瘠,勢未易辦,在此綿紬四疋,木綿五疋,去核綿花十斤付送,以示聖上棣萼之意。」

○以柳夢鼎爲承政院承旨,加北評事鄭文孚通政。

11月24日[编辑]

○庚辰,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弟一星之內。

○備邊司啓曰:「近日章疏,果爲煩多,其言之是非,自上自已洞照。若逐條一一批答,勢所不及。大抵時淸,則章疏稀矣,今則時危世亂,人各獻言。雖片言,若合時宜,都是誠心爲國之人,間有乘時欲售其己私者,亦有眩言自衒鬻者,何可一一首肯乎?若是則東引西挐,任其所爲,國事將日非矣。唯當察其是非,考其誠僞,驗之行事,虛心採取,引之於大公至正之道而已。況於大亂之後,不當示訑訑之聲色乎。似聞東宮行次,亦有章疏沓至,豈可又以行在章疏,送於東宮,而使之裁斷乎?若全浹者,當此專心討賊之時,多費言語,似有不靖之端,所當裁抑,豈可除職,以長浮薄之氣乎?」

○備邊司啓曰:「太公之鷹揚牧野,潞公之侍立終日,皆是大耋之時。沈守慶,年臨八十,慷慨國事,倡義興兵,其於見聞,有足多者。名位旣高,諸處義兵,自當統屬。趁時圖事,如有不用命,當以軍法從事,印信造送,使有號令體貌。」上從之。

○全羅道觀察使權慄,左道水使李舜臣,順天府使權俊,羅州牧使朴光玉,齎送誕日賀箋。權慄又封誕日冬至慰箋至。

11月25日[编辑]

○辛巳,同知中樞府事柳永吉啓曰:「湖南一道,須急急經理,而體察使鄭澈,自忠淸有妓之官,留連酗酒,迷忘機務,而主勢孤弱,無人論啓。左相尹斗壽,材局非擔當恢復之人,其心不得至公無私,逐日所處,皆歸於無實,將失天時,事有不急言者。臣不勝悶迫之情,敢此來啓。」上引見柳永吉時判尹金睟,以慶尙監司,遞來入朝,上竝令入對。上謂睟曰:「以予不德,使卿勤苦。」睟涕泣曰:「臣無所達,欲死而已。」上曰:「賊兵幾何?」睟曰:「以臣意料之,可二十餘萬矣。本道民心,頗異於初,皆欲擒賊,而曩日附賊者,亦皆見戮矣。」上曰:「兩湖兵力,可以抗賊乎?湖南之兵,雖稍似精强,而曾於金山敗衂之後,遂生恇怯,仍致龍仁之敗,不足恃也。全州守城之軍甚多,幸若使賊先攻山邑,則全亦難保矣。」上曰:「湖南無據險之處耶?」睟曰:「茂朱有險阨處,阿只拔都所不能入,而人心散,則金湯無益也。賊甚喜殺戮,故愚民始生厭苦之心。若不嗜殺人,則民心不可回矣。」上曰:「大抵賊情如何?」睟曰:「生擒倭小平太言:『關白貪虐無狀,只愛貨寶。得朝鮮而尙不雄據,豈肯犯大明。』云云矣。」上曰:「朴晋善戰乎?」睟曰:「未嘗自戰,使權應銖往擊,威聲所及,賊皆遁走矣。」上曰:「嶺南義兵,各守其邑而已乎?」睟曰:「嶺南則不然。有統領,或與賊戰,或把截要害矣。」上曰:「天兵可以敵賊乎?」睟曰:「臣嘗奉使上國,南軍則不可知,而北軍不足恃也。我國善弓馬之才,以我軍爲先鋒,而以天兵爲聲勢可也。」上曰:「召金千鎰來,擊海西之賊如何?先其易者,亦兵法也。」睟曰:「目今海路流澌,大軍恐難涉海也。」上曰:「由江華往湖西、湖南,則如何?」睟曰:「湖南之人,皆望乘輿。而臣意則以爲不固。若得堅城,爲死守之計則可矣。不然則危矣。柳成龍言:『賊若於歲前不退,則兩湖亦難保全。海島寬曠之處,耕田種穀,老弱耕於其中,壯者戰於陸地。不幸則航海暫避,竢其西向上國,而尾擊可也。』云矣。」上曰:「豐原曾獻此策,而備邊司防啓,予亦不覺其有深意矣。」永吉曰:「人心無可爲之勢,然後乃爲航海之計。若先爲動搖,則難以收拾矣。」上曰:「豐原言賊勢如何?」睟曰:「成龍曰:『戰亦死,不戰亦死。寧欲一戰,決死生。』群情亦如是矣。」上曰:「鄭仁弘,豈親自臨陣用兵耶?」睟曰:「雖不能自戰,而欲爲國效死。金沔則有紀綱,頗勝於仁弘也。」上曰:「郭再祐有智耶?有勇耶?」睟曰:「臣未嘗見其人,而大抵其爲人,不平平也。少業武,讀《將鑑》,而解綴文。嘗魁庭試,擧義最先於人,四月二十日間起兵,初起時,人頗疑之,而臣則不疑也。擒賊則不爲斬馘,灸其心而食之。宜寧、三嘉之全城,再祐之功也。」上曰:「鄭撥、宋象賢,果死耶?」睟曰:「鄭撥、宋象賢,或言不死,而死無疑矣。訛言至謂象賢爲賊將,而甚不然。當其被圍時,洪允寬勸使出城,則象賢言:『今雖出城,將安適乎?』拱手坐南門,賊入而殺之,卽傳首送對馬島云矣。」上曰:「本道士人,無被害者耶?」睟曰:「尙州鄭國成,善山金燾及鄭經世之弟,皆死於賊刃矣。」上曰:「河洛亦死云矣。」睟曰:「父子俱死矣。」上謂永吉曰:「啓辭之意,何謂耶?」永吉曰:「冬月已過,晷刻漸長,群臣所當盡力措置,而不能然,故罔極敢啓矣。」

○傳于備邊司曰:「今聞前日豊原府院君狀啓,本道諸島耕墾事,其意有在云,此乃到極處言之事也。雖然時勢難知,無乃有可處之道。此意,密問于金睟,密議以啓。」

○右副承旨柳夢鼎啓曰:「備邊司封書,左相不爲仕進,故遣史官諭之矣。」上曰:「必僉議而爲之。左相命招。」夢鼎啓曰:「今朝,左相仕進,而聞有未安之辭,門外出去云,何以爲之?」時斗壽,以柳永吉啓辭,不敢入備邊司。上曰:「左相,命招爲之。」左相,以病而不來,再召,乃來詣。傳于左相曰:「此時,豈可與人言相較?近來卿獨勤苦,予知卿心,卿宜安心,啓下封書,商議施行。」斗壽曰:「罔知所達。」

11月26日[编辑]

○壬午,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弟一星之內。「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旣觸朝家憲章,誅竄猶輕,雖有嚴命,豈可復入政事堂,以重誤國事乎?亟命遞罷,以卜救時之才。」上曰:「昨夕,已諭予意,勿辭。」再啓曰:「臣竊念,國之置相,非苟以設也。治亂興亡,莫不由之,雖在平時,帝王之愼,蓋有意焉,況於危亂之時乎?宋之李綱,在朝四十餘日,方成朝廷。今之時,又與南渡危有甚焉,必得命世之才,庶可恢張,而臣庸劣下才,起自謫中,路得大拜,人且駭怪。臣自貪戀,悠悠度日,了無一事可紀。使大賊根據而莫除,將卒懈怠而不用命,國無綱紀,軍無法律,無一端建白之事,亦無一段結末之事,人之爲言,正中今日之病。臣若一退,國事少有可望。臣仰兢俯慄,無地自容。目今忠臣義士之在宰列者,不爲不多。伏望亟卜可合之人,以徇朝野之望。」上曰:「此時非辭避之時,勿辭。」三啓曰:「臣與柳水吉,三十年前交遊,玉堂薇垣,皆爲同官,肺肝相示,有所來矣。臣之病痛題品,渠已熟視斟酌久矣。今日之言,實是愛國,而亦憂臣之末節也,愛人不當如是乎?臣心迹一露,行事立見,其不合朝家此時驅使的矣。臣於永吉,少無違忤之意。永吉言臣本情,少無忌諱於聖明之下,此正古人所謂:『益見其忠。』也。臣於此時不退,非獨負聖明,亦非人臣進退之義也。臣反覆思之,不勝未安,惶恐敢啓。」上曰:「當此危急之時,如是辭避未穩。卿宜安心,凡議啓之事,速爲議處。」

○司憲府啓曰:「同知柳永吉,當國事方急之日,不顧協心戮力,同濟艱難之義,誣斥大臣,使不自安,其傷朝廷失事體甚矣。請命罷職。討賊之機,只在冬月,失今不擊,其害有不忍言者。天兵旣無的期,殘臘只餘一月。今日之事,等是危急,不可恬然一隅,置國事於無可奈何之地。請速進駐定州,策勵將卒,振作三軍之氣,以規進討,及時恢復。」上曰:「柳永吉,置之而已,何必罪之?進駐定州事,令備邊司議啓。」

○司諫院啓曰:「人主重大臣,所以尊朝廷也。大臣雖顯有所失,自有公論所在,固不可人得以輕論。況罪失未著,而其言不公者乎?同知柳永吉,以一幅小紙,陰斥兩大臣未著之失,其言已爲不公,而至以人臣所不忍言之說,上駭天聽,其爲傾陷,巧且慘矣。永吉,以久棄淸議之人,又有喪師逃遁之罪,所當靜竢公論之不暇。而當此多艱之時,反爲挾憾生讒之計,使大臣不安,國事破壞,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上曰:「置之而已,何必罪之?」

11月27日[编辑]

○癸未,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弟一星之內。「

○上幸龍灣館,接見遼東都司張三畏。上曰:「皇上旣降勑,許發十萬兵,小邦日夜企待,未知師期的在何時?」都司曰:「宋侍郞已到遼東,兵馬不久當出。但所憂者,貴國糧芻不敷,故先遣俺檢視,我還,兵卽發矣。」上曰:「一路糧芻,粗已措辦。而南寇不耐寒,此正勦滅之時。若過了數月,則雖有天兵十萬,事無可及矣。」都司曰:「中原恃遼東以爲固,遼東恃貴國以爲藩蔽,唇亡則齒寒,豈可縱倭寇而不討?見貴國之急而不救乎?」

○司諫院啓曰:「柳永吉妄斥大臣,動搖朝廷。臣等之啓,實出於公論,而乃敢偃然通書於本院,文過遂非,以公論爲非,其脅制言官,無所忌憚,至此而極矣。請亟從公論,以重朝廷體統。」上曰:「不須罷職。」其書曰:「僉侍不自言論,其言者是忘仇言不欲復宗社之意也。」云云

○司憲府啓曰:「柳永吉,請亟命罷職。」上曰:「不須罷職。」

11月28日[编辑]

○甲申,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弟一星之內。

○備邊司啓曰:「大駕進駐定州,以規進取之意,不獨諸臣言之,下至軍士廝役,皆願爲前驅,此其義氣不可遏止,箕城時未有大擧之事,而輕易進前,或非萬全之計云。姑探天兵聲息,又令內地守令,各率牙兵及境內遺漏男丁,一時皆到元帥府,以決一戰,觀勢更爲進退。」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身彌島、都到串,耕田造家,使士民避亂事,令與金睟相議。又與曾所往來其處者問之,都到串則土品沃饒,可以起耕,而潮退連陸,外患無由禦止,身彌島,沙石嵯峨,不合耕墾,而海水圍抱,可以避患云。金睟上去時,密爲分付於宣川郡守,觀勢不煩,預爲措置,他如此可耕之處,亦行會于各道矣。」

○備邊司啓曰:「三道巡察使欲送,而未得其人,適判尹金睟入來。請以此人差送。」上從之。李洸、金睟、尹先覺忘恩負國,失律喪師,揆以軍法,其罪略同。李洸之戴首竄黜,先覺之只罷其職,已爲失刑。而金睟非徒保其官爵,又授三道體察之命。睟之罪狀,已不足論,而朝家政刑紊亂甚矣。「

11月29日[编辑]

○乙酉,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司諫院啓曰:「柳永吉,請亟命罷職。」上不允。

○司憲府啓曰:「柳永吉,請亟命罷職。判尹金睟,曾主嶺南一道,積失人心,僨事辱國,竄避諸處,任賊闌入。凡所節制,動誤事機,其罪甚大,尙保官爵,物情已極駭憤。兼三道體察之命,不特於朝廷賞罰大有乖戾。睟之敗事,遠近之所共知,責以召集散民,有所規畫,不亦傎乎?請命削奪官職。」上曰:「永吉不須罷職,金睟亦不須削職。」

○禮曹判書尹根壽,戶曹參判尹又新,來自九連城,卽爲引見,右承旨洪進入侍。根壽曰:「臣等,自九連城,見張都司,都司曰:『宋侍郞在遼東曰:「聞爾國全羅、平安兩道,似爲粗完。凡干糧餉等事,當於此兩道,辦出可也」。』」上曰:「四萬兵兩箇月所食糧餉,已備云。順安以上儲峙,可能支饋耶?」尹又新對曰:「庶可支供。」上曰:「雖云軍馬出來,若住江上,只示聲援而已,則奈何?」根壽曰:「文書旣已明白,大國待小邦,豈有相欺之理乎?」上曰:「糧餉何以爲之耶?」又新對曰:「都司云:『輸運甚難,牛馬多數預備,且容十斗布帒一萬五千件,竝爲措備。』云。而我國力竭,了無辦出之路,誠爲悶迫。」上曰:「平壤以西糧餉,雖云措備,海西、京畿兩道,何以爲之?」洪進對曰:「湖南則遠莫致之,湖西之穀,則似當運來矣。」上曰:「可以及時運來耶?湖南、湖西之穀,曾已傳敎,使之輸來矣,備邊司何無回啓耶?」又新對曰:「如此重事,必專委於一人,然後可以責成也。」洪進曰:「然則遣官於湖西乎?」上曰:「退與備邊司,議爲之。」洪進曰:「兩湖之穀,不得已輸運,然後庶可措手,此外更無他策。」

11月30日[编辑]

○丙戌,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司諫院啓曰:「本鎭精兵,皆赴戰所,非徒宿衛單弱,城守之卒,太半不足,誠非細慮。凡以勤王來赴者,義無可拒之理,而頃日戶曹,只恤經費,收聚義徒料帖,義徒之人,絶糧散去。自後大小勤王之人,相繼而散,遠近聞之,在中路還去者亦多。該曹若以廩料爲難繼,則所當議于兵曹,而任意處置,已爲無謂。爲兵曹者,凡於來赴之人,所當錄其姓名,試其才力,若不合於宿衛者,或留本鎭,或分送于安、定二州,以補城守之用,實爲便益,而慢不省爲何事,使勤王之兵渙散而不集,其不職甚矣。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戶曹色郞廳推考治罪,令該曹商議,處置施行。」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金睟,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職。」上曰:「不可削奪,三道巡察使遞差。」

○以李準爲三道巡察使。

○都元帥從事官柳熙緖,以秘密啓達事來,卽爲引見。同副承旨沈喜壽入侍。上謂熙緖曰:「元帥,爲何事送爾來?」熙緖對曰:「天兵遲延,迄今不來,元帥之意以爲:『或遣重臣而更請,或大駕自幸于鳳凰城長奠堡等處,親自請之。』機關甚大,故敢遣小臣,使之啓達。前日下敎,欲親請兵之時,沈惟敬聞而有喜色者,宋經略之意,渠恐不能回,故喜其親請,而或得之也。沈惟敬與秦孝男,情甚親密,至以陞堂上之說,請於尹根壽、韓應寅處。以外貌見之,則似爲款遇,然其中情,實有不可測者矣。」沈喜壽曰:「沈惟敬擧措,雖甚不當,竊恐元帥過爲驚動也。」上曰:「請和之說,然耶?」熙緖對曰:「王貴之言果矣。」上曰:「沈惟敬所齎去文書,覆以黃袱云,無乃勑書耶?」熙緖對曰:「今次沈惟敬之行,雖舌官,亦遠而不近,故其間事情,無由得知也。」

喜壽曰:「勑書來否,未暇詳知。但沈哥辭氣有異於初行,而言以和字,則必怒色相加。至於進去平壤之時,亦不見柳成龍,只言:『我當爲爾國捐生力圖。』云,則其心所在,有難測矣。」上曰:「沈惟敬言:『我入賊中,脫或不出,則可擧兵致討。』沈也亦不能揣知賊情,有是說也。」熙緖對曰:「沈惟敬,前於釜山院,與倭約見之時,設氈招邀,而今則請具大饍而來,禮貌慇懃,辭說款曲。而二十五日先入送,二十六日,自家隨後入去,倭兵百餘人來迎云矣。」上曰:「何不於釜山院招見,自入城中乎?」喜壽曰:「沈也與倭親密,故不疑也。」上曰:「沈惟敬入城,幾日耶?」熙緖曰:「卄六日入城,而臣之來此,亦多日字,今者出來與否,未可知也。」上曰:「賊其肯聽沈說而解去乎?」熙緖曰:「聞言退兵,恐無是理也。沈惟敬之來,柳成龍、金命元,使小臣行茶禮,遊擊揚言曰:『主和爲上策,討賊則決不可爲也。』臨罷,留臣密言曰:『於衆人聽聞,雖發主和之說,而天兵之出來,丁寧明白,須十分密處。若或兵馬先聲,徑漏於賊聞,則必執我不送,故如是諱秘?』以此見之,則似以我國人爲輕薄,而恐漏軍機於彼賊者然矣。」上曰:「不待沈惟敬之出來,而先討何如?」喜壽曰:「沈若久不出來,當速決戰,何必待彼出來乎?」上問熙緖曰:「順安所住兵力,可以能攻平壤賊耶?賊兵之數幾何?」對曰:「金應端雖爲體探,而未能的知其數之多少。其處人皆以爲,不過三四千云,沈惟敬以爲萬三四千云然。若先擧大衆而致討,則成敗利鈍,雖未能逆料,豈有未交鋒之理乎?」上曰:「倭子自入平壤後,不犯其旁近縣邑,其意何在?」熙緖曰:「入城之後,更無西向之意,故平壤以西,至今賴以安全,此實天誘其衷,而恢復之一大機會也。必憚其天兵聲息,觀望而不能輕進也。上曰:」倭之不出,未知其意也。「熙緖曰:」沈惟敬與賊,分定界限之後,賊徒不出,而金應端擧措輕薄,頃於水鐵橋與倭相戰,擊殺四倭。沈惟敬今來聽聞,怒而言曰:『界限外,何敢擅便殺戮乎?「上曰:」倭鳥銃,當冬寒冱,則不猛云,然乎?「熙緖曰:」天氣澟冽,藥力尤緊,安有不猛之理乎?「上曰:」倭不着裙云,然乎?「熙緖曰:」雖無裙子,犯雪衝寒,跣足突出,甚可畏也。「上曰:」然則孰謂當天寒時節不能發動乎?「上謂沈喜壽曰:」沈惟敬主和如是,是必天朝議論。旣主和,又言兵馬之出,此間事情,未可知也。「熙緖曰:」閣老等,多主和議,獨石尙書以爲不可,力持討賊之論。惟敬以石尙書差送之人,不從石論,附會和議,其意叵測。駱尙志曰:『沈惟敬,情態巧詐,主張和議,和議成,渠陞官秩,故厭聞討賊之言。』「上曰:」世子在龍岡,欲往何處耶?「熙緖曰:」或言龍岡可以久駐,或云當移駐寧邊,未能取舍,以圈點從多定行云矣。「上曰:」所謂圈點者,何耶?「熙緖曰:」莫適所從,使軍人圈點,以定去就,似不若國家體面。「喜壽曰:」固當從長處置,而欲從多定計,甚可笑也。「上曰:」圈點,是大臣所爲耶?「熙緖曰:」然。「上曰:」賊使我國人投屬者,間諜于我軍云然耶。急急防閑,俾無漏洩軍機。「熙緖曰:」芿叱福、順良等,作諜往來,皆已就擒。柳成龍欲只殺此兩人,而其餘放送云。「

○禮曹啓曰:「大兵,已於二十六日發程云,計其日期,名山大川行祭事,傳敎矣。邦內祀典所載嶽瀆,則築壇設位于此州,遣大臣,望而行祭,平安道則平壤江、鴨綠江,大川則安州淸川江,平壤九津溺水。而名山,則祀典內,平安道無一處,然妙香山,實是名山,恐亦當致祭。而嶽瀆則以大兵過江之日,曉頭行祭,他處則文書到日行祭,而各以方在其地宰臣及守宰差獻官設行。至於平壤江、九津溺水,則賊倭方在其處,似當望祭,各項祭文,則令知製敎劃卽製進,奠物則各其所在官措備,香及祭文,則令義州校生,自此發馬齎去。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三十二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丁亥,上敎政院曰:「天兵,已於某日發程之意,遣宣傳官,曉諭京畿、黃海道諸將處,使之臨時擧事,何如?言于備邊司議啓。」

○諫院啓曰:「近日凝冱已極,各道戰卒,率多凍餒之患。而崔遠之軍尤甚,死亡相繼,餘存盡爲鬼狀,聞者莫不痛惻。鋒刃餘命,又未免凍死,則親上死長之心,何由而生乎?爲將者,不能早爲之所,俾失授衣之期,忍視其塡壑而莫之救,烏在其撫恤之意乎?請崔遠推考重治,令備邊司,從長計議,急速處置。」

○司憲府啓曰:「金睟之爲嶺南方伯也,積失人心,動誤事機,使國事潰裂。賊兵闌入,而身先奔竄,轉避諸處,坐視列郡之瓦解,無意式遏,曾未浹旬,一道陷沒。其爲罪,實浮於李洸、尹先覺,而獨保官爵,物情莫不駭憤。臣等論列有日,尙未蒙允,臣等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只請削奪,亦從末減,亟賜兪音,快從公論。」只命罷職。

12月2日[编辑]

○戊子,戶曹判書李誠中啓曰:「小臣承命,審視直路軍糧,兼加督納,大小人民等,皆知事體重大。且謂:『天兵不久出來,盡力輸納』,旬日之內,通得米太各一萬餘石,太四萬九千一百四十餘石。義州本倉之穀,不在其中,其未捧之數,不至甚多。唯肅川、順安多未捧,而肅川爲尤甚。取考調度使尹承勳所管,直路傍近山郡博川等九官,金信元所管沿海三和等七邑米太之數,則太四萬餘石,兩米合數不滿三萬,當初蕩失無存,散亂之餘,僅僅收合。又爲順安等諸軍耗食,若天兵久駐順安、肅川,或直渡大同江,則搬移輳足之際,取給無策,移文黃海、京畿巡察等處,至再知委。見黃海監司通文,僅具六七萬兵十日糧云,而京畿則當初忠淸道稅米太六千餘石,申黯逢授之後,邈不聞措置之事。將本道糧餉,付尹承勳、金信元催督捧之,及時轉運外,臣在彼,別無可爲之事,敢爲來啓。」

○司憲府,連請削奪金睟事,上命問于備邊司。

○司諫院啓曰:「全羅道防禦使郭嶸,自變生以後,每以逗留爲得計,無一番勇往力戰之勞。龍仁之戰,望風先走,其罪不可貸。至於高敬命之戰死也,約會而不赴,趙憲之戰死也,聞急而不援。南方之人,莫不痛惋,欲食其肉。前後失誤之罪,當伏軍律,而尙保首領,物情皆憤。請命拿鞫,依律定罪。近來附賊交通之人,中外非一,至如間諜探候等事,無不如意,至爲寒心。臣等竊聞,大殿別監鄭應世,凡軍機之事,通于其父希俊,希俊通于其壻孝仁,孝仁以內贍奴子,時在京城附賊,衿川縣監稱號者也。所係非輕,不可不嚴鞫。請鄭應世拿鞫,窮推定罪。」上曰:「鄭應世,依啓,郭嶸,問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賊在腹內,受命之臣,各自戮力,在在進討,臣子之義也。以賊遺上國之憂,雖出於不得已,至於恃援上國,遲延等待以過冬節,不唯師老可虞,擧一國存亡,決成敗於他人之手,揆之事理,極爲寒心。天兵渡江,雖不過數日,依傳敎,不待天兵出來日期,使各各戮力,急急討賊。」

○備邊司啓曰:「列郡蕩敗,徵兵之敎,前後相望,而無一人至者。崔遠將領孤軍,冒義直前,其意可尙。而兵老氣沮,無復可用。仍以飢寒,死者相繼,久有放還之議,而諸路之師,近頗聚集,天兵聲息,亦在近日,故前日張雲翼下去時,已爲指揮,姑依前議,觀近日事勢處置無妨。」

○備邊司啓曰:「天兵先聲,似非虛傳,請急遣宣傳官兩人,分道通諭京畿、黃海及忠淸、全羅、江原、慶尙巡察使,與諸將,使之臨時擧事,設奇勦捕,無使隻輪得返。天兵路次,糧餉急急出置待候,毋失事機。」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第一星立內。

○李準爲兼三道巡察使,臺諫論其不可,竟不送。

12月3日[编辑]

○己丑,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停常參經筵。

○備邊司啓曰:「郭嶸、金睟之罪,臺諫論之,已盡於彈章,臣等何敢容喙於其間?人臣受命在外,或有盡情而力有所不及,或有用心而時有所不利,此間曲折臣等亦不能詳知。臺諫所發,惟在聖斷。」上曰:「郭嶸依啓,金睟已爲罷職,不須削奪。」

○備邊司啓曰:「今見小錄,倭賊令遊擊帶倭子十人以行云。此計若行,則倭子當由大路,直爲過江而去,非徒我國腹內事情,盡爲呈露,坐令倭賊任意出入於我國。臣子忠義之心,有所不忍,極爲憤憤。此處處置,不可不預爲講定。一邊通于駱將諸處,一邊通于柳成龍、金命元,善爲開諭處置,不令此賊過去。」

○黃海道人金光鋏,力戰而死。備邊司啓請追贈復其家,令所在官,恤典擧行。上曰:「昨日豐原府院君書狀措辭事,當依狀啓爲之矣。大槪倭賊,初則『以貢米不納徵之,次則以東皇帝西皇帝脅之。今則以貢道不通爲辭,反覆詐諼,無非姦慝之計,不足與辨。其所姦計,盡在於前日黃應陽齎去書契,伏惟察之』云云,此一疑添入之意,令備邊司議啓。」

○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沈遊擊,卽刻來到龍灣館,臣面見遊擊,言:『老爺前在廣寧時,謂俺曰:「倭賊還兩箇王子,爾國被槍一男一婦,都還與爾國,把爾國土地,盡還爾國,和議方成,若一件事不聽我話,和不得成」云。今者彼賊云:「咸鏡道,各有將官,還兩箇王子之事,我不得主張。」又言:「只平壤城讓與上國,自大東江以東,我當主張。」不肯依老爺說話,和不得成,不知兵馬定出否?』遊繫曰:」兵馬當來。』遊繫又言:『行長言:「平安一道,我爲主將,當讓還平壤城,大同江以東至京城地方,各有五箇將官,我不得主張。」行長又問我云:「聽得老爺來時,帶兵馬來云,兵馬安在?」我以新舊勘合兩度,出示曰:「舊勘合十人,新勘合十五人。此外更無一人,誰謂我帶兵馬而來乎?」臣又告曰:『小邦事勢,極爲危迫。望老爺卽稟宋爺,速發兵馬。』答曰:『發兵之事,宋爺主之,我不得作主。』臣又曰:『發兵之事,雖宋爺作主,必聞老爺之言,然後方始發兵。望老爺善辭。』答曰:『當依爾說。』遊擊之言,雖如此,大槪主意,則不肯分明說道。臣辭出後,駱叅將來見沈遊擊。臣令表憲告曰:『賊若不還被擄王子及本國疆土,則小邦等是死亡,欲交兵決戰,而待老爺分付從事,敢稟。』遊擊曰:『爾國欲殺他,則殺他。去月,爾國軍馬,大同江邊之戰,僅得三級,而爾國人死者,多至二百七十。爾欲殺他,則從汝殺之。』辭氣有不平之色。告曰:『小邦垂亡之命,延至今日者,全是老爺之恩。願得老爺分付。』遊擊曰:『聖天子矜悶爾國,石尙書盡心征倭,差我以送,恩典出於朝廷。但平壤先鋒,最精勇難當。先誘先鋒出送之後,則其餘在王京諸賊,雖曰十萬之衆,爾國之兵足以破之,而天兵殺他亦易矣。上國若欲止守遼東,則有別樣計策,何用空費許多銀兩,我亦何爲如此往來辛苦乎?』又問:『平壤城中倭賊之數,幾何?』答曰:『二萬數千,而不滿於三萬』云。臣語駱參將旗牌姓張者曰:「爾聽沈、駱兩將之話,報我。』張來報曰:『賊出平壤,則當以上國步兵三千,馬兵二千守之。賊仍還其國,則不須殺他。賊若不肯去,中路留,則當勦滅無疑』云。」

12月4日[编辑]

○庚寅,停常參經筵。

○夜一更,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二星之內。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今曉往龍灣館,沈將處問安,因告曰:『平壤之賊,見天兵來,讓與平壤城而退屯云。老爺,如此風雪,赴遼陽領兵出來,則非徒勞動貴體,往來之間,必遲延時日。今以鴨江東岸見駐兵馬,往守平壤,勞半而事速。』遊擊『征倭一事,專在宋爺,先發後聞,在所不敢。不得已前往遼陽,而賊之退去處,又不可不以精銳守之,且將非其人,則士卒必害爾國之民。以俺當馳到遼東,擇將選兵而領來。』又告曰:『老爺今與倭賊相和,保無西突,群臣欲奉國王,進駐定州。』遊擊曰:『咸鏡道與此道相對之地。兇徒時未散去,國王駐在此州,而謹勿移動,竢平壤恢復之後,進駐新安,尙未晩也。』告曰:『倭賊退屯王京,而不肯出去,則只守平壤,而更不進兵乎?』遊擊曰:『王京,則待平壤旣平,然後更議可也。雖有欲說之言,恐爾國漏洩,而不敢發也。譬之一椀之飯,以筯稍食之,則乃能呑也,若欲一口而竝呑之,則喉塞而不能下咽也。』」

○備邊司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駐在安州,旣令兼察軍事,而時無名號,事多妨礙。都體察使稱號,使之摠督諸軍事,何如?」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郭嶸之罪大矣,第今王業艱難,理宜含垢,姑使白衣從軍,使責後效無妨。物情如是,敢稟。」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前者,本道漏丁搜括時,奉使之員,處置失宜,多有脫漏。其不念國事,慢忽不職之罪大矣。請兵曹正郞鄭期遠罷職。當君父急難之日,爲臣子者,義不忍背棄,況臺侍之官,身居近密者乎?前注書任就正、朴鼎賢,前檢閱趙存世、金善餘,俱以史官,日記史草,竝無置處,一時逃去。前獻納李廷臣,前持平李慶禥,中道而逃去,前持平南瑾,前正言鄭士信,初不扈駕,其忘君背國之罪大矣。削奪亦是末減之典,而敍命遽下,物情駭怪。請還收成命。完山君李軸,身爲勳宰,初不扈從,前正郞任蒙正,方在玉堂,任意避亂。爲人臣負此大罪,而只示薄譴,亦云幸矣,曾未閱月,遽蒙敍恩,有罪者將安所自懲乎?請還收成命。前監司柳永立,身爲方伯,先作入山之計,凡禦賊之備,一不措處,致令一道瓦解,其罪不可貸,及爲俘囚,甘受窘辱,人臣之節,掃地盡矣。前兼宣傳官李弘老,以檢察使幕佐,賊未踰嶺,盡率官軍,先自遁去,使主將孤立,無復著手。至於主將啓聞請罪。永立與弘老俱犯軍律,而只削官爵,其爲失刑甚矣。遽還職牒,有若尋常罪犯,軍政將自此解弛。物情莫不痛憤,請還收成命。」上從之。

○傳曰:「我軍敗死者二百七十餘人云,問于都元帥。」

○以柳成龍都體察使。

○行護軍申點啓曰:「沈遊擊旣已講和,而宋侍郞亦無發兵之意,則我勢不能勦滅,臣民之痛,庸有極哉?前日伏聞,沈遊擊『以大同以西爲中國地方』云。彼賊以大同非中國之地,猶爲雄據之計,則其師以歸,未可必也。況陽若還歸,而屯聚於漢都,明年二月,悉衆西向,則禍將不測,有不忍言者。哀號天朝,不得不爾,陳奏使趁卽發送,俾無後時之悔。」上令備邊司議之。

○備邊司啓曰:「依申點啓辭,急遣陳奏使。」上從之。

12月5日[编辑]

○辛卯,停常參、經筵。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當此搶攘之時,獨當國事,今已七月。刑賞之際,臣無不與知,如臣自觀,多有可愕可駭之事,外議紛紛,固其所也。前日累請以豐原府院君柳成龍及東宮陪行大臣兩人中一人來此,共議國事,未得蒙允。私悶悵悵,非以一身後日之私爲計。國事如此艱危,群議如是多岐,無非爲國懇惻切迫之言。臣無高世出人之智,無以折衷於其間。雖或有一言,人孰信之?以此國之大事,迨無頭緖,極爲惶悶。臣若於此時,得見遞免,國計身私,俱爲兩便。如不可得,東宮陪行大臣中一人,依前啓請,急速來此,共議國事。不勝惶悶,敢達。」上曰:「大臣於東宮關緊,不可招來。卿無所失,安心勿辭。」

○司諫院啓曰:「不共戴天之讎,凡有血氣者,孰不欲忘身効力,以圖其必報哉?況今賊勢孔棘,戰守俱虞,保障之策,尤不可有遺。本州及道內各邑有城子處,元居人民外,凡中外大小避亂之人,不爲不多。令本官,不分士庶,錄成一冊,預爲部分,以爲城守之用,其在傍邑避亂之人,竝令通文成冊,諭以臨時疊入之意,則城守自固,必皆效死而勿去。請令備邊司,急速行會。今日之務,莫急於得將,而朝家常患乏材。此固預養之無術,而見聞之不廣,薦拔之規,不可膠守故常。若令東西班六品以上官,勿論其高下貴賤,各擧所知,該曹隨其才器,次第採用。其中如有拔萃之才,則不次擢用,以爲緩急之須,實爲便益。請令該曹擧行。近來官爵太濫,雖廝賤之人,率多驟陞之譏,使名器不重,人心解體,豈不寒心?軍資監判官吳致雲,司僕寺判官金應壽,俱以馬醫,得授六品正職。此固出於國家酬勞之意,而其爲猥濫極矣。請竝命改正。」上曰:「依啓。金應壽、吳致雲,不允。」

○慶尙右道觀察使金誠一馳啓曰:「去十月初五日,賊以兵萬餘,分爲三起,直犯晋州,慶尙右兵使柳崇仁,泗川縣監鄭得悅,背梁權管朱大淸出戰而死,晋州牧使金時敏,判官成守慶,與昆陽郡守李光岳,爲守城之計,與諸將分守各門。初七日,賊斫竹爲牌,排列作陣,間以木板,漸次進迫,大呼放砲。申時少退,初更又進,至三更乃退。先是臣聞晋州危急,令三嘉義兵將尹鐸,宜寧假將郭再祐,草溪假將鄭彦忠等,由東而入,陜川假將金俊民,由北而入,全羅義兵崔慶會,由西而入,固城假將趙凝道,伏兵將鄭惟敬,由南而入。至是尹鐸領二百餘名,鄭彦忠領百餘名,會于江邊,遇賊於馬峴,大戰良久,軍潰而歸。郭再祐令先鋒將沈大昇,登北山擧火,吹角放砲,鼓譟大呼城中曰:『全羅援兵萬餘與宜寧紅衣將軍合勢,明朝來殺賊徒。』城中之人,亦大呼相應。金俊民領敢死士八十餘人,至丹溪縣,賊方焚燒官舍。俊民直突急,追逐二十餘里,賊乃奔退。趙凝道到南江十里外,遙爲形勢,分勦零賊。初十日夜半,賊分犯於東北西三門,或建長梯,或鑿城底,或積柴焚之,烟焰漲天。金時敏親自督戰,鐵丸正中時敏額上,城中擾亂。賊破鑿北門五六尺,將由而入,李光岳更督諸將,射矢投石,賊蟻附而登之,以火燭之,爚湯注之,或投震天雷,死者不紀其數。有一賊,乘兩牽馬,着錦衣,麾兵突進,光岳一箭殪之。賊皆痛哭,羿屍而去,城中爲之增氣。崔德良防守西門,賊數千不意衝突,守陴者數千,一時潰散。德良率其管下,殊死力戰以却之。賊縱火焚城外千餘家,申時解圍退,向咸陽等路。」

○備邊司啓曰:「伏見金誠一解圍狀啓,擧數萬之賊,席累勝之勢,期死陷城,危在朝夕。而金時敏以數千孤軍,獨能全城,使一道旣喪之心,奮然而興。其得全一城,此不足爲功,而遠近聞風者,因此自强,似當特爲論賞。昆陽郡守李光岳,自時敏中丸之後,凡百措置,率多得宜,至殺騎將,使一城爲之增氣,亦似當別爲論賞。判官成守慶守東門最急之地,效死捍禦,超敍。」上從之。

12月6日[编辑]

○壬辰,司諫院啓曰:「吳致雲、金應壽改正事,君親一也,而恩義有時而重輕。當主辱臣死之日,固不可先私而後公也明矣。行朝之臣,不得爲親受由,曾已奉旨,而近來受由出去者相繼,此實昧於大義,失輕重之分也。獨子無兄弟者,不知其親所在,情事憫迫者,猶可恕也。至於其親無恙,且有兄弟,而或省於遠道,或迎於中路,以致淹滯時月而後還,其於公義,豈不大有所未安乎?請今後,令該曹,申明禁斷。」上曰:「吳致雲等事,有功勞,增秩不妨。餘依啓。」

○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初二日,旱詣宋侍郞衙門,則侍郞坐堂,許令回還陳奏陪臣,行見禮。臣令譯官林春發入告曰:『前來陪臣,切欲面承台敎,歸報國王。』侍郞曰:『我意前日盡說,又見上書,書中之意,亦皆曉得。今雖相見,更無所言。陪臣可回去。我明日先發五千兵,一半進駐定州防護沿路糧草,一半留在義州,以安國王之心。大軍待李摠兵之來,方可發去,摠兵不出四五日可到此。師期已定當在這月之內,今不可進退。此意切勿透漏,更勿來擾。』春發更告曰:『五千兵,則明日當發矣,大軍亦於十四五日間,定爲發去乎?』侍郞曰:『前已分付,不須再問。且前言五件事,須明白書出,趁速送來,不可違誤』云。李汝松到來遲速,臣多方聞見,則其來似不出旬前。沈遊擊消息,陳奏使臣偶然言及,則侍郞變色而答曰:『不須說。』似爲厭聽云。林春發將出,侍郞語之曰:『沈遊擊事,非我所知。我則已奉征倭之命,非所當問』云。臣偶見楊揔兵元于衙門近處,爲問師期,則亦如侍郞之言。」

○上敎政院曰:「咸鏡道倭賊,至於百二十餘名斬馘,諸將中功最者,某人加資。」

12月7日[编辑]

○癸巳,停常參、經筵。

○諫院前啓吳致雲等事,上從之。

12月8日[编辑]

○甲午,停常參、經筵。

○陳奏使知中樞府事鄭崑壽、書狀官直講沈友勝,回自北京。上引見於便殿,同副承旨沈喜壽入侍。上曰:「陳奏得請耶?」崑壽曰:「臣行到帝京,則朝廷論議尙不定,或以爲當禦於境上,或以爲兩夷之鬪,不必救。當初許弘剛上本,力陳不可救之意,今則石尙書銳意征勦矣。」上曰:「何以謂不可救耶?」崐壽曰:「弘剛則以爲,禦於遼東,而不當往救云,蓋省兵省費之意也。」友勝曰:『張東又以許弘剛不可救之言爲非。』臣來時,見張東,請見其題本,知張有欲救我國之意也。「崐壽曰:」臣之回還時,張詳問賊勢,而力言其可伐矣。「上曰:」中國發兵來救耶?「崐壽曰:」宋侍郞在遼東,專主征倭。但糧餉不具,且待遠近兵馬齊到,然後可啓行也。沈遊擊,則石尙書實送之,賊若請和,則因而許和,否則進兵勦滅云矣。「上曰:」中國難倭賊耶?「崐壽曰:」甚以爲難。從祖摠兵敗歸者,益懼矣。「上曰:」兵出幾何?「」以六萬,聲言十萬,而交兵之日,則今月念二正月初三云矣。「崐壽曰:」暹羅使臣到上國,上本,請救朝鮮。天朝準其請,故明春當發兵,往征日本云矣。「上曰:」日本,元世祖所不能討,暹羅何能爲?「友勝曰:」暹羅雖易言之,豈能討乎?「上曰:」中原謂,倭賊只侵我國而已耶?「崐壽曰:」中原甚憂之。石尙書請自往征倭,期使片𰏖,不入於遼海,皇上不準其請矣。「上曰:」中原不疑我國耶?「崐壽曰:」今則洞釋矣。「上曰:」此甚可喜。自古無不亡其國,一得惡名,則萬古難雪矣。「友勝曰:」張東解天文,謂臣曰:『爾國與北京同一分野,而歲星方入分野,天時人事,皆可恢復云矣。』「崐壽曰:」石尙書嘗邀臣等其第,辟古右,言語懇眷,如家人父子。言俺當恢復爾國,歸告爾國王,須放心云矣。「上曰:」李如松名將乎?「崐壽曰:」李成梁之子,天下名將也。征靈夏時,惡其父成梁權太重,召成梁留北京。及成功,封爲靈夏侯,位在厥父上,爲天下大摠兵,十三摠兵,皆聽命於如松云。「友勝曰:」沈遊擊講和之事,臣問諸侍郞,則侍郞輒變色曰:『莫說也。軍機不可輕洩』云矣。「上曰:」天朝若有人,則豈不知與賊講和,而終不可保乎?「友勝曰:」薛藩題本,言『我以此術愚彼,彼亦以此愚我』云云。薛亦知其不可也。「上曰:」劉東賜已就誅耶?「崑壽曰:」如松引河水,灌其城,東賜部下人,斷其首以降矣。「

12月9日[编辑]

○乙未,備邊司啓曰:「各道義兵之中,郭再祐、崔慶會、任啓英所率之軍,似有可觀。此三人方在慶尙道,令急急整率勤王。」傳曰:「江華軍人,專不捕賊,禹性傳軍上來于海西,捕賊事,議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禹性傳軍上來事,恐其中多道亡,無益於此,而有損於彼,故前已啓達矣。聞江華地勢不便,專不捕賊,果如傳敎,亦令上來。」

○司諫院啓曰:「軍功之賞,與當初事目有異,獻級之人,缺望解體。庶孶許通公私賤從良,初非不可爲之事。其於報施激礪之方,實爲便益。請明降事目,前後斬一級者,竝許通從良,其餘軍賞,一一講定。」上曰:「軍功事,令備邊司議處。」

○司憲府啓曰:「天兵糧料搬運事最緊急,而本道牛馬極難調發。其催運節目,朝廷雖有指揮,而斷非一小官所可獨當。請有計慮,堂上以上一員,各別擇差,預講應行事,宜趁時給餉,使無臨期難辦之弊。我國長技,只恃弓箭,而臨敵已久,繼用無策,諸道告乏之報,日且續至,頃日中和西陣之敗,已是一驗。不可不趁時措備,八道之中,惟湖南得全,而物力饒富。箭竹魚鰾,且是本道所産,鄕角牛筋,竝令許人募納,量其多少,以米石折支,依募粟例,量給影職告身、免賤、免役、免鄕等帖酌定,都會官數處,竝與竹弓而造作,則軍糧軍器,似有幷辦之勢。兵禍彌年,國儲殫竭,必於此時,收聚民間餘粟,可補前頭軍糧賑民之用。而備邊司募粟事目,石數似多,應募者絶少。今年農事,耘穫俱失,且經蕩敗,民無宿藏,其不肯應募者,勢所當然。請命有司,急速改定,行會各道。」

○傳曰:「遣使往謝倭賊之事,可駭。當『以一路義兵,處處遮截,方懷憤慨死敵之心,何能辨其唐官乎?恐有亂兵中,意外之患』,以此言于唐官,俾不得發送。唐官若曰:『國王下令,勿使遮截』云,則當答之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國王,何能禁斷乎?』云云。此外或以他辭處之事,議于備邊司。」

12月10日[编辑]

○丙申,遊擊將軍錢世楨,領兵一千,過江。

12月11日[编辑]

○丁酉,大司憲李德馨啓曰:「沈遊擊之事,極爲殊常,其意難測。但觀其所爲,似不過欲以計得平壤城而已。其間多少事情,必須十分鉤得,然後在我有善處之道。遊擊,旣以我國之人爲輕易漏洩,不肯說道,是可慮也。臣之名,前以宣慰使,見出賊書,臣妄欲待其來此,將命就前,密有所問答,以試其情。」上令備邊司議之。

○備邊司啓曰:「沈將之還,似不出五六日,今陳奏文書,若待其來,觀其措語而爲之,似無未盡之意。若李德馨欲密有問答,以試其情之事,似爲非便。且豐原府院君柳成龍狀啓,則身在大陣近處,未詳天兵消息,而急於討賊而然。今則天兵,一起渡江,請以姑待後日擧事之意,回諭。」

12月12日[编辑]

○戊戌,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昨日臣等見張都司,密問師期,則都司曰:『宋經略、李摠兵及巡撫巡按,皆會遼東,發兵不出十數日之內。』又言:『爾國頗歸咎沈遊擊,此不知遊擊之意也。平壤據險難攻,欲哄倭賊出城,東去而追擊』云。」

○備邊司啓曰:「北胡許令年年分運上京,以示朝家優恤之意。而今年國事尙如此,勢未得許其上來,彼豈知國內之事,至於如此乎?似聞越邊長奠、寬奠等地關市之胡,皆往北道,欲爲倭賊報復云。此雖難保其必然,亦不可任置而不爲之計也。今者國儲亦竭,官木一百五十匹,送付北評事軍官之行,令防禦使金友皐具海舟,輸入于北道,令評事分給當次上京胡人,諭『以國家多事,未能許爾等年例之行,只以此物分給』,以示優恤之意。」

○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兵曹判書李恒福、工曹判書韓應寅戶曹判書李誠中、戶曹參判尹又新啓曰:「昨日,張都司請見兵部戶部官,臣等入見行禮。都司問曰:『大兵前進,爾國兵馬,亦當合力攻勦。平壤以西兵馬,幾何,將官幾何?須分作七八營,或領三千,或領一二千,預爲約束,天兵到日,分屬各營。爾軍備諳山川道路,當嚮導齊進。進則生,退則死,須速開數以報。』臣等答曰:『當依命。』都司又問曰:『天朝念爾國軍糧不敷,准備八萬石,米豆相半,已儲峙於江沿堡。二萬石,裝載車兩,卽夕已到江上。明早當輸入官倉,爾國宜定監納官三員,與領來倭官,委官三人,眼同捧納。其餘六萬餘石,爾國當隨力輸運,搬到安、定。』臣等答曰:『爲小邦之事,旣發天兵,又給軍糧,皇恩罔極。但小邦被兵之後,物力板蕩,事勢極難。百竭人夫,盡力輸運之外,如有不給,望老爺別有措處,畢運何如?』都司曰:『此穀若能輸運,以給軍興,幸有餘數,則當作爾國明年救荒之用,須盡力搬運。如有未盡搬運之數,則我亦別有措置』云云。且都司軍糧輸入之後,欲向安、定一路,點檢見存糧餉云云。

○司諫院上箚曰:

國運中否,島夷稱亂,辱及宗社,毒遍區域,二百年堂構之業,一朝蕩敗。自古國家之禍敗,未有甚於斯時,民情國勢,土崩瓦解,有不忍言。則殿下反身循省,必有所瞿然於中者矣。猶幸民彝未泯,尙有思漢之心,天王聖明方篤字小之仁,今日所恃以爲光復地者,惟在於此二者。則殿下平日愛民之實,事大之誠,有足感動者,難可誣也。殿下誠以前日之所爲,隨事反觀,則得失之應,若合符契,豈非可畏之甚者乎?今此轉移之機,只在於殿下之一心,而天人之離合,國家之存亡繫焉。殿下安可付之無可奈何,而不爲之恐懼修省,以基今日之中興乎?殿下又安可過自菲薄,引喩失義,使群下解體,百姓失望乎?嗚呼!殿下追悔旣往,引咎責躬者,無所不用其極,則寇亂有不足平,而民情向背,尙有所可畏,天不悔禍,師久無功,終未知稅駕於何地?臣等竊恐,殿下之心,或有所怠忽,而誠意有未至也。過於憂疚,一向退托,無奮厲刷振之意,使人心削沮,民聽疑惑,此則殿下恢復之誠,未至也。恥於聞過,不喜人規,少優容虛受之量,使忠直日遠,讒諛抵隙,此則殿下悔悟之誠未至也。內寵之太盛,宮禁之不嚴,此前日之所以失民心者,而燕私之間,未能脫灑,顚沛之際,舊習猶存,此則殿下自修之誠未至也。生於其心,害於其事,自餘政令之失當,刑賞之未允,何莫非玆數者爲之根抵乎?民心之渙散,國勢之抗捏,無足怪也。嗚呼!殿下勵精圖治,非不久矣,英明剛毅,非不足矣。而覆亡之禍,如此其速,恢復之功,如此其難者何也?蓋近年以來,殿下有爲之志,漸不如初,不喜老成,偏任諛妄,使得負倚幽陰,竊弄威福,欺蔽聰明,構陷善良,以致綱紀大毁,百弊俱生,至於民怨於下,天怒於上,而殿下不知厲階之成,伊誰致之歟?大臣而如此,近習斂怨之非,固不足誅也。自國可亡,不可枉殺之敎一下,朝野之人,莫不失望,此忠臣義士所以憤惋,而繼之以痛哭者也。近習之與宗社,孰重孰輕,而尙不忍與衆棄之,重失忠臣義士之志耶?頃日聖敎:『以協心相和,毋蹈前習爲戒』,在廷大小之臣,孰不懽欣感激,以將順聖意乎?自十數年前,士類疑阻,互相排擯,相忘國事,以至今日,諸臣之罪,萬死難贖。國破家亡,何心何顔,效尤前日乎?第念百工之和,莫如唐、虞,而不能無朋黨之分,以堯、舜之仁,豈不欲幷生,而必罪四而後天下咸服。今擧朝之臣,皆欲捨舊,咸囿於陶甄之中,而至如二三兇險之人,心腹權奸,奴隷近習者,則其失節無恥,國人所知,淸朝之臣,羞與幷立。則殿下亦能俱收幷畜,爲堯、舜所不能爲者乎?殿下洞燭群情,明示好惡,則上下交孚,朝著無礙,協和之道,不待他求而自無前日之習矣。人主之職,在論相則疑勿任,任則勿疑,此不易之理也。李弘老以衆棄之人,目大臣以國賊,此不過挾憾生讒,而殿下褒之以極嘉,柳永吉以負罪之人,斥大臣,有若庶官,亦出於比公行私,而殿下至於引見,人主之待大臣,固如是乎?殿下若以弘老等所言爲是,則當改卜賢德,以順輿情,若以大臣爲無罪而可任,則當治讒間之罪,以安大臣之心,安有置之於疑任之間,使憸人得志,國事潰裂乎?臣等竊痛之。外攘者,必先內修,醫病者,必治其本。議者或曰:『討賊方急,不暇他論』,是大不然。豈有進退不明,朝廷不尊,而能成恢復之功乎?伏願殿下,念遺大投艱之重,思撥亂濟屯之難,飜然改悟,痛自刻責。求其得失已然之迹,何者爲前日致危亡之兆,何者爲今日致興復之道。一事之善,勉而行之,一念之私,克而去之,使本源之地光明正大,先立恢復之大本。則凡百施措,無不合宜,感應之妙,捷於影響,民心得而天意享,不但爲後世中興之主而已,此古人所謂『多亂興邦,亂或貲理者也。』臣等職忝諫諍,誠切補袞,不忍不言,而負殿下。唯聖明留省焉。

上曰:「省箚,具見忠款,良用嘉焉。當更加體念。」

○上問都承旨柳根曰:「體察使兪泓論遞云,其代,誰可爲之?議啓。」東朝臺諫覈適兪泓,故有是命。 ○執義李好閔啓曰:「臣十九日,見提督曲折,則已爲馳啓矣。二十日黎明,臣具軍馬糧草數進去,如栢招表廷老,私語曰:『沈惟敬,多齎銀兩布幣而去云,置之何地耶?其後又令人,續送綿花布物,汝知之乎?』廷老答曰:『當初銀兩布幣,則小的果見之矣,其後送物,則不知矣。』如栢乃語曰:『爾國,若知惟敬講和之計,何不直報上司,而徒懷未便耶?』廷老答曰:『小邦安知此非朝廷命令,而輕毁其將乎?』如栢曰:『天朝視汝國,如子如孫,何不早達耶?』仍極言惟敬辱國辱君之罪云。朝食後,提督坐堂,提督云:『前頭可以相見,不須相會。』臣到薛里站,以先送兵馬四五千,堵截安州等前路,以備賊闌下之意,具揭帖袖之,進站門外,先令表廷老入候動靜。則軍中遑遑,似有震慄之狀,中軍原任參將方世春,自其下處,顚倒走入。俄頃,表廷老走出來曰:『若呈揭帖,則必生大事。義州先到將官,將先爲進兵之意,報新到,提督見之,大怒曰:『我以上將出來,此輩何不待我言,欲爲輕動乎?』卽名方中軍疾馳欄止,差夜不收先往,且令臣疾馳,回話親來。臣語表廷老曰:『提督雖盛怒,事機至緊,爾可更人進跪,乍退乍進,候提督顔色,將吾揭帖辭緣,血誠懇稟。且稟陪臣受何回話親來,若欄止進軍事,則非陪臣所可爲,且此進軍事,是小邦至願,天將必察此情勢,而有此請,陪臣誠不忍欄止也。』廷老乍跪乍退,提督見之曰:『爾有甚魔稟事?』廷老,以揭帖辭緣及臣所口授者懇陳,則提督仰天良久曰:『然則當住何處?』答曰:『旣不得安定,則當住安州。』提督曰:『安州去平壤幾里?』曰:『百六十里。』提督仍下階就廷老曰:『然則必泄軍機。軍機至重,奈何?』再三稱之,廷老曰:『無已則定州。』提督曰:『定州去幾何?』曰:『二日程。』提督頷之,卽召還中軍夜不收,更發牌文曰:『然則當令駱尙志、吳惟忠,先發南兵進住定州』,更差夜不收,星火馳去。仍出小帖子,示臣,臣不勝感激。更令表廷老、尹演,願見先發南兵牌文字理,提督方食,引廷老等入臥內,輟食,密示石尙書、宋侍郞簡子。其簡,皆言沈惟敬言倭講和事其狡,今日之事,唯征伐一着而已,大將軍大振天威,進勦倭賊。廷老等請謄此簡,以示國王,則提督曰:『此非可示之書,而我以十分厚意密示也。私書,決不可謄,爾語陪臣甚密,陪臣啓知國王,亦甚密。』李如栢自外至,提督止之曰:『我與通事,方有分付事,爾可少退。』仍語曰:『沈惟敬欲與倭奴講和,割大同以東屬日本,然則置國王於何地耶?倭奴且言待得貢舶,開洋到浙省,方可退兵云。我不勝痛惋,無以泄憤,放大火砲三度矣。且倭奴多有悖慢語云,可一一書來,沈惟敬所齎銀幾兩,布幾匹,木花幾近,亦可一一覈來。吾欲憑査奏聞。吾台爺嘗言,爾國忠順禮義,待之有加,我豈不知?皇上差我提督,我三上章辭之不得。台爺戒我曰:『爾須盡勦倭奴,恢復朝鮮,爾死不惜。』再三敦諭,言猶在耳,我何敢忘?爾國有所言事,一一言之。我不特恢復朝鮮,進討日本。』辭氣慷慨,所謂台爺,指其父成樑。又曰:『二十七八日,我當過江,過江後,則雖元日,亦不留行。初六七不違進戰矣。若先發南兵牌文,不須謄去到,爾國自當知之。』大槪提督向我國,極致情款,其所密討之語,雖其弟如栢亦不得與聞,其厚可想,而觀其意思,凡事皆欲專稟於本府矣。臣在站門外時,方中軍出來揖臣曰:『俺以整勑軍兵事,當先往義州,明明發行,則二十二三日間,可到義州』云。」

○政院啓曰:「天將陸續出來,接待之重,陪於前日。一二宰臣,勢難遍應,似當別設主掌之員,略如天使時迎接都監之例,庶無窘迫疎漏之患。」

12月13日[编辑]

○己亥,右贊成崔滉啓曰:「國破家亡,偸安一隅,上下恬憘,只待天兵。殿下深居大內,一向憂惱,付國事於群下。凡干出入公事,只踏啓字而下。伏願殿下,日勤三接,察群情採群策。」上曰:「凡公事,下備邊司,備邊司又爲詳察。予雖親見,何爲?近因氣不平,未得接見。今日備邊司堂上全數引見,卿委來啓達,至爲可嘉。後有所懷,亦爲來啓。」

○引見左議政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右贊成崔滉,副提學金應南,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西川君,鄭崐壽,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大司憲李德馨,右參贊成渾,全城君李準,同知中樞府事李薲,昌山君成壽益,同知中樞府事申點,右副承旨柳夢鼎,應敎具宬,持平柳夢寅,正言黃克中。上曰:「各言所懷可也。」斗壽曰:「臣在備邊司,有懷則每以草記啓達,更無所言。」滉曰:「國事至此,自上使陳所懷,有益無益,皆可陳也。當今之事,莫急於討賊。而自上每居深宮,憂𢞓而已,付國事於無可奈何。備邊司以磨鍊軍功爲事。如此而望恢復難矣。獻策者,皆言括軍,而徒付文移之往來,未見實效,委遣郞官,而亦不得從實搜括。平時軍籍,必用嚴刑重律,今之括軍,此何等事,徒以騷擾爲慮乎?」上曰:「卿爲備邊司堂上,自可爲之,何不言于備邊司耶?」斗壽曰:「滉每言之矣。小臣豈不欲盡力,而才短智淺,或先勢不可行者。臣意兵務精,若盡發老弱,捲土赴戰,則徒爲有潰之資矣。」滉曰:「多而不精,則亦或然矣。今則不精不多,刷出之際,納賄求免,甚可痛心也。當此時,騷擾有不暇顧。爲今計,無過於括軍也。中原見我國執供億之役者皆丁壯,而編行伍者皆老弱,謂曰:『丁壯者何不赴戰,而請兵於上國?』云。此言甚可慙也。臣奉使上國,見中原人,遇>㺚子三千兵,而恇怯退潰,豈可徒恃天兵,而敵倭賊乎?萬一不幸,安定以西,無人禦之矣,臣意,莫如撤來諸道兵,把截於順安也。」上曰:「所謂撤來諸道兵者,謂何地軍卒耶?」斗壽曰:「滉之所言,指中和、鳳山、黃州之軍耳。」上曰:「黃、鳳軍撤來之策,如何?」斗壽曰:「大軍住箚於順安,而海西無軍,則不能尾擊。故或者言其不可,而臣未知其如何也。」滉曰:「自上深居大內,外議又如此,復將何恃?」應南曰:「滉之所陳似當然。中和、黃州在要害,故近日捕零賊者,只此處而已。遮截之兵,固不可撤,而順安亦抽某某陣移來,防守甚當。」薲曰:「滉言甚當。民丁戶籍,在於兵使,則兵使亦可搜括,而兵使不知民丁多少,不能自括也。」滉曰:「以重臣設都監,以年少官員爲從事,嚴立事目,尤甚怠緩者,用軍法,則豈不動心乎?」誠中曰:「括軍最急務。頃遣鄭期遠搜括,而尙有餘丁云。驅農民與戰,雖不可,而如滉言,更括似當。平安道尙全完,豈有軍丁不滿二萬之理?盡括則可得五六萬矣。海西陣撤,回順安之策,恐非得計也。」恒福曰:「括軍非一非再,只有弊端,未得數百之軍。今雖更括,恐如前日之無益也。」斗壽曰:「前後括軍,未見實效矣。」德馨曰:「括軍事,自府論啓,委遣鄭期遠,而未見實效。若預令守令,各率其軍,來赴戰場,則守令爲其身,必精抄丁壯矣。」應南曰:「臣亦箚論此事,而不委之於守令,則皆虛耳。」誠中曰:「專責守令,亦似非時。直路則白惟咸,海邊則金信元,山郡則尹承勳,已爲發去,今當申勑此三人括出。」上謂尹斗壽曰:「括軍事,可爲則爲之。」斗壽曰:「李元翼久在此道,親冒矢石,豈愛民而不愛身哉?固不可捲土搜括,故不得爲矣。且海西諸軍,臣意不欲撤來也。」應寅曰:「臣見葛遊擊,葛言:『沈遊擊之事,朝廷不準,又有處士上章,非遊擊,故近日則決策征倭,吳惟忠率三千兵,明日當過江』云矣。點曰:」括軍事甚緊,當重其事目,且如誠中言,委諸在道內使臣。海西諸軍,固不可撤來。海西一路全完,故南方文報,皆取路於此也。且天兵雖來,申明將士,合勢協力可也。江華諸軍,令出多門,故未能擧事云。使體察使統率,似當。「上曰:」遣右相,體察軍事甚好,而如是論遞,誰可代之?「斗壽曰:」未得其人。金睟僨事嶺南,頗欲自效,試送此人不妨。「上曰:」被劾不久,似未穩。且未知睟之能爲否也。「宬曰:」沈守慶在湖西,距江華不遠。使守慶統率,擧事京城,則未知如何?「誠中曰:」金睟必竭其心力,但人心不快,上敎至當。然此時廢棄可惜。「應南曰:」若使睟應節制之責,恐人心不服。如使參謀備邊司,則必有裨益矣。「上曰:」沈守慶速爲處置,可也。「誠中曰:」沈守慶雖曰年紀衰耗,旣已擧事,若有一分精力,則必盡瘁也。「根壽曰:」守慶年七十有七,其人則可,而只年老耳。「誠中曰:」趙充國亦爲將,只係精力之如何耳。「恒福曰:」沈惟敬之所爲,未可知,若僞許和,竢其出城而擊之,則其計甚好。臣觀平壤城,天兵亦人耳,恐未易拔也。「根壽曰:」祖揔兵不聽我國之言,輕進致敗。今則天朝將官,皆以祖爲非,必不輕敵也。昨見錢遊擊,則言『倭丸只到百餘步,中原之丸可至二百步,大將軍箭則可至六里。雖以遠近言之,蔑不勝』云矣。「準曰:」以唐兵爲聲援,而我軍爲先鋒,則甚好矣。「德馨曰:」天兵,以安頓處齟齬,有怨苦之意,使之不寒可也。「應寅曰:」雖有假家,而上有穴,下無籍,宜乎有怨言也?「克中曰:」頃者宮禁不嚴,都民先叛,以及遠方。自上反救諸己,克去偏繫,示之以光明正大,廣開言路,雖微賤,而採取嘉納可也。近日朝著之不靖,亦由上心之偏。故或有乘時造謗,輕斥大臣,使不得安心措手。聲聞播於遠近,則孰不解體?今日所陳,亦皆切務,而不言恢復大本,臣甚憫焉。「斗壽曰:」此甚不然。大臣,豈事事得其宜乎?名爲大臣,而使人不能言其非,則多有後弊矣。「克中曰:」括丁亦是急務,而莫切於收拾人心。收拾人心,不可以尋常擧措爲之也。「滉曰:」恢復方急,他不足道。當此危急,豈可發此說話乎?「宬曰:」滉之言不無病痛。外人心而恢復,無是理也。以重臣而面慢,豈可乎?「克中曰:」小臣所陳,只言恢復之大本耳。咫尺天威,如是面慢,將以擧顔行世乎?「滉曰:」臣自少立朝,未嘗名載章疏,有分黨之誚,亦未嘗面慢也。「上謂滉曰:」勿言,靜聽可也。「克中曰:」咫尺君父之前,豈可不爲盡言乎?「且諸將有不行號令者,則梟示軍中可也。而每命拿來,拿來則旋卽脫矣。東宮在伊川時,以李薦爲將,防截於玉登,一聞砲聲,身先遁走,亦不陪行東宮。及其拿來,飾辭得免,從軍於順安。負罪將臣,不能寘諸法,臣甚痛憤。自今軍律,另加申明,令元帥自決甚當。」夢寅曰:「大賊橫貫心腹,軍律必須嚴明。頃者李洸拿來時,人皆謂必死無赦。及其免死遠貶,亦從末減之典,而或以爲可收用。金睟恇怯退縮,坐使一道陷役,而有欲除巡察之議,此所以致此喪敗也。」上謂斗壽曰:「備邊司公事,左相專主爲之也。予則不知所爲。」應南曰:「每下如此傳敎,此臣等之所以悶迫,而上下遑遑者也。」上曰:「武備之事,予何知乎?」應南曰:「一年將盡,起居寒冷之處,頗數引接,亦甚未安。然常與群臣,可否相濟,然後可以基恢復之策矣。」薲曰:「軍雖少,不如當初之遇賊輒漬,諸將亦發死心矣。」誠中曰:「群臣雖百其慮,自上有敎,則出人意表,自强自治,振作奮勵,則恢復可必也。」夢寅曰:「討賊方急,而接見臣僚之時甚少。深處宮中,親宦官宮妾之時多,此所以一向委靡,而不能有爲也。引進儒臣,講求恢復之策,甚當。」斗壽曰:「巡察,若有可合之人,則沈守慶年紀衰老,恐不十分洽當也。」夢鼎曰:「沈守慶非自擧義,以名位之尊,爲人所推。若在其處,則雖老,或可以統率指揮,而若使領兵上來,則恐其不能也,至於不能上來,然後方遞則恐至稽滯也。」應寅持天將標帖以進。上覽帖曰:「使我國拘執沈遊擊,此何意耶?」恒福曰:「不能的知,而意者和議不成也。惟敬以和議言於倭賊,而賊無退去之意,故佯爲怒沈之言,以示和議非朝廷意也。」應寅曰:「和議不成,故以爲發明之地耳。」上曰:「中原人能思我國人所不能思,這裏必有奇謀。僉言發明者,亦非也。沈在中原地,欲捕則自可捕,何乃使朝鮮捕捉耶?故使我國捕沈,使賊發怒出城,然後欲加兵耶?」誠中曰:「此用兵張本也。」根壽曰:「朝廷,佯若不與和議,而爲此說也。」斗壽曰:「百爾思之,未得其意。前日,沈之還也,李元翼謝之,沈曰:『人皆疑之,爾獨謝之,知我意者,只爾云矣。』」上曰:「此則不然。觀通報,沈告于兵部曰:『我知倭情,可不血刃而却之』云。以此觀之,渠意必主和也。」誠中曰:「惟敬之意,專主和也。」

○備邊司啓曰:「當初右議政兪泓,以都體察使,入委江華軍務,專爲收復京城大計也。右相被臺論當還,其代以判府事沈守慶,依啓辭爲之,率義兵,來討海西之賊。請以仍入平壤,剋期收復事下書。」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前日尊號削去事,言之非一。所謂尊號,未知是何號也?若曰:『斥賢用邪,失性喪國殿下』云爾,則當謹以受之矣。所有尊號,卽卽削減。此意捧承傳。」時有士人上章,請削號自貶,故有是命。 ○政院啓曰:「尊號一事,當初本非聖意,群臣强請,然後不得已勉副。今奉聖敎,至令直捧承傳。此事事體極重,臣等不敢奉行。至於下敎之辭,尤非臣子所忍聞者,臣等不勝驚惶悶迫之意。敢啓。」傳曰:「知道。直捧承傳。」

○政院啓曰:「事體重大,待明日通諭朝廷。」

○王遊擊必迪,棲遊擊大有,領兵過江。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啓曰:「臣等往見張都司,則曰:『經略,十分怒,惟敬恐躱走來此地,故倂及惟敬其下人或家人,漏通消息,或泄天朝兵馬數目於賊中,俱令綑縳以來。』臣等曰:」牌文,雖如此,小邦之人,豈敢綁縳他?』都司曰:『此則我有法度。我明日,當前往安定縳他。』爾國只可多發兵馬欄住,不敎他逃去也。』臣等曰:『沈遊擊是石爺差送者耶?宋爺差送者耶?』都司曰:『沈則石爺差送之人也。沈原是浙民,他自言極諳倭情,當以一言退賊,以此假遊擊官銜,累次往返賊中,要與講和。只帶他鄕里人,以其鄕談問答,全不帶遼東下人,不知自中所說如何。今則倭賊假稱通貢,而旋陷爾國中和土城,殺三百餘人,不特佟揔兵報此,我亦報之。今則恐沈與倭賊同謀,以此有此牌文。在此將官,多與他同,汝若知此牌文事意,則恐下人逃躱,未得獲拿。須十分秘之。我則明日,當監納糧米。「

12月14日[编辑]

○庚子,左議政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右贊成崔滉,益城君洪聖民,商山君朴忠侃,副提學金應南,工曹判書韓應寅,鵝川君李增,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書判書李誠中,西川君鄭崐壽,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刑曹參判李希得,漢城府左尹鄭彦智,兵曹參判金宇顒,工曹參判朴應福,昌山君成壽益,同知中樞府事柳永吉,禮曹參判李忠元啓曰:「伏承貶損尊號之敎,不勝悶迫之至。前承此敎,臣等未遑仰陳曲折,只以不敢從命爲請。不謂今者,復有此敎,以駭瞻聽。當初上號一事,苟有一毫涉於豐享豫大之意,則當此罪己之日,臣等固當將順之不暇。第此正倫之實,實出於至誠事大純孝格天,天地祖宗之所以監臨,非今所敢改易。況當此時,擧一國,只有討賊一事,不宜騷擾,致有紛紛。」上曰:「卿等宜安心聽之。此有唐憲宗古事,宜卽減改,使得安心。大槪人君之位,不必因號而有所輕重。」

○左議政尹斗壽等啓曰:「方今大賊在前,天兵在後,四方之報,陸續雲委而俱緊急。君臣上下,協心戮力,以議規盡,尙且不暇,而每承聖敎,庭臣該歎,伏閤號籲,事涉相持。討賊大計,自爲餘事。設令尊號無純孝格天之實,有豐享預大之名,而義不可一日留諸身上,國事至此,則今之急務,擊賊之外,皆可徐議。而況此一事,其與唐宗之古事,事體自別,引以爲諭,每執謙沖,使群情自懈,大事不集。請留三思,俯循輿情。」上曰:「知道。依啓。」

○兩司啓曰:「知中樞府事洪汝淳,爲人驚悍凶險,貪縱無忌,喜事樂禍,疾善如讎,見棄淸議久矣。附托權奸,作爲心腹,締結近習,以張聲勢,奴顔婢膝,無所不至。得志之後,恣行胸臆,竊弄威福,氣焰所灼,人莫敢誰何。凡所以積失人心,怨歸於上者,無非此人之罪也。及長司馬,其所施爲,大拂群情,變生之初,抄軍等事,一任私情,使軍民憤怨,賊勢長驅,按律定罪,自有常刑。其他罔上自恣之狀,有難枚擧,而王法不加,中外之憤極矣。及第李弘老,性本悖妄,濟以陰邪,托迹權門,奴事近習,暘睒跳踉,往來交通,造言生讒,嫁禍朝廷,假勢使氣,略無顧忌。及其身負軍律,末減定罪,而猶不自戢,凱覦探試,當國家急難之日,期售鬼蜮之謀,其所設心,實爲叵測,物情莫不痛憤。請竝命遠竄。前參判宋言愼,人物麤厲,素無行檢,不容於淸議久矣。爲權奸所汲引,濫齒顯列,曲意承奉,有若奴隷,夤緣攀附,締結賊竪,凡濁亂傾陷之事,無不贊成。其失節無恥,交構不靖之狀,人莫不痛憤。其他縱恣無忌,失律債事之罪,亦難悉數,請命竄黜。」上曰:「此何時而有此論乎?此人等之罪,至於如此,予所未知。但知此人等,頗劾鄭澈之姦耳。不允。」

○遊擊將軍吳惟忠,領步兵四千,過江。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啓曰:「今日早朝,張都司邀見臣等及李恒福,通名,則免見。臣等以表憲密問師期,都司答曰:『今日中軍楊元,遊擊戚金,發兵來言,宋侍郞,於十六日起程。」

○備邊司啓曰:「都體察使柳成龍狀啓內,賊兵連續下來,在我有易將改陣之勢,唐將往還約限之事,其於擧事,動成掣肘』,此事誠然矣。近日唐將箚付公文,逐條開錄送之,審其曲折,量其進退,見可爲之。而大將受命在外,自有專制之事,不必以布置之意,坐作一一啓稟事,下書何如?」

12月15日[编辑]

○辛丑,上敎政院曰:「變初事目中,以斬倭許科。而今不施行,故疏章中多言其失信云。貫革一中者,皆得及第,斬倭之中,雖或有虛僞相雜,而以斬倭登第,有何不可?予意前後斬倭,皆依事目許科,則人爭奮發興起矣。問于借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金千鎰書狀,及時渡江,與南兵合勢掎角,策之上也。而一渡江面,則所謂老師之潰散,流民之不從,寒士之凍死,戰馬之飢斃,匠工之不成,果如狀啓所陳。而固避偸安之嫌,終貽僨事之悔,則亦爲失策。其進其退,利害如彼,則自此固不可强使渡江矣。但藏兵孤島,已過半年,爲賊所挫,以弱我勢,所謂養兵,其實老師。良平諸葛,不應如此,猶謂遠慮,不已顚乎?至於密納內應之人,期會東西之將,共滅京城之賊云云者,其志壯矣。更加勉勵。」

○備邊司啓曰:「咸鏡監司尹卓然狀啓:『前安東府使鄭臨績,以棄官罪,白衣從軍矣,自入吉州,深得土人之心,所斬甚多。』監司旣以爲言,依狀啓,仍差吉州牧使。」上從之。熙績以守土之臣,賊未犯境,身先遁走,鼠竄於千有餘里之地,則其人已可知矣。而罪則不加,乃以吉州一境付諸已試之手,刑賞如此,何以懲犯罪之臣,而成恢復之功乎? ○兩司啓曰:「臣等伏見昨日聖批,有曰:『此何時,而有此論乎?』當此之時,臣等非不知討賊方急,未暇他論。第以夤緣攀附之徒,尙廁縉紳之間,不圖革面自新,而喜事樂禍之心,囂然其未已。疑間朝廷,破乖國事,使協和美意,恢復大計,自至於渙散不集。今日之事,無意於此者,臣等之論,固不得已也。此輩交閱近習,互張聲勢之狀,十目難掩,國人共憤,擧朝之臣,羞與竝立。而自上猶以未知爲敎,嬖幸欺蔽之罪,至此而著矣。臣等只將一國公論,欲斥左腹之奸,使聖意無累,朝著淸明,而新四方之觀聽耳,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自取欺罔之誅哉?請知中樞府事洪汝諄,及第李弘老,竝命遠竄,以慰輿情,前參判宋言愼,請亟命竄黜。三公,人主之股肱也,君德之修否,國家之治亂,無不係焉。古者爰立之際,其難其愼,必得輿望之賢,置諸百僚之上,然後任之專而責其成。故相道得而朝廷尊,人主之職,至此而已矣。其爲人,旣不協衆望,又非捄時之才,則具瞻之地,豈容冒據乎?右議政兪泓,志節不無可尙,而言計疎脫,處事或有顚倒,屢招物議,至遞體察,勢難仍在百揆,以傷體貌。請命遞差,改卜賢德。」上曰:「夤緣交結等語,是何語?在昔攻李珥者,亦以如此之言,屢陳諸箚,予未嘗有一言以辨之,今又有如此說,是何習耶?不幾於設一機耶?曰鯨鬪蝦死。但所論如此,依啓。右相可遞當否,問于大臣。」

○司諫院啓曰:「大臣,人主之一體,其任至重。雖有所失,苟非罪關國家,則固不可人得以輕斥,以虧損體貌。吏曹參議洪渾,身非言責之官,而乃以右議政兪泓微細之失,輕加詆斥於請對東宮之時,其不識事體甚矣。聞者莫不駭怪,請命罷職。」上從之。天下之理,一是則一非,此曲則彼直,無兩是兩曲之理。若使兪泓無所失,而渾捏虛輕斥,則曲在於渾而泓未嘗爲非,兪泓誠有所失,而渾據實直斥,則曲在於泓而渾未嘗爲非,此必然之理也。泓之爲相也,人器不稱,處事顚錯,銅臭有譏,盼渾之直斥於儲君之前者,有何不可乎?旣知泓之有所失,而又非言者之言其失,是曲者直者無所區別,而是非不亦糢糊乎?天下無道,則匹夫之言重於泰山。況渾以淸班宰相,目見大臣之有失,豈可含口結舌,以讓言責之臣乎?雖以芻蕘之微賤,尙且言萬乘之得失,況大臣乎?若曰大臣不敢言其非,則將恐其流之弊,雖使權奸據台鼎之位,作威作福,而無一人發一言也。

12月16日[编辑]

○壬寅,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又有星,見於奎星上。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昨日日昏,歸私寓,頓不聞自上下問之事,曉頭始聞之,急詣闕下,時已晩矣,極爲惶恐。右相遞免當否,臣亦忝此重職,已過半年,了無一事可紀,徒使賊徒充斥,坐延時日,臣罪當誅,何敢處置重大之事乎?右相兪泓,志節果有之。人之志節之外,他雖有不及之事,所當取其大而捨其細,以爲朝家之風節。如古人之飮博自如,醉後妄言,初不爲名節之大害。今當大亂之後,人人各自奮勵慷慨,明目張膽,急於恢復,以爲此人若遞,他策若行,可易於恢拓。臺諫因此公論,不敢不發於彈章。若兪泓在此,必引身求免,以待進退,以無損體面,而今不能然,此間曲折,惟聖明量察施行。」上曰:「右相事,予不知其頭尾,不知何事而致此。臺諫啓辭,亦不明言,雖欲量察,其道末由。若曰體察使旣不得爲,難以仍在相位云,則似爲未穩,未知何以處之。」

○尹斗壽再啓曰:「臺諫論右相本意,臣亦未聞也。然豈有他意。必以體察使旣不得爲之,則恐難以仍在相位之意也。惟在聖明裁處焉。」答曰:「輕遞似難。兪泓好爲大言,而言不掩行。當事變之初,請守都城,而先出其妻子,受體察之命,請討賊報國,而入于江華,至於賊據箕城,方肆兇毒,而奉東宮在成川二日之程,與民爭田,則其餘無足觀矣。 ○兩司前啓兪泓事,上曰:「不可輕遞。不允。」

12月17日[编辑]

○癸卯,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引見議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右贊成崔滉,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行吏曹判書具思孟,西川君鄭崐壽,刑曹參判李希得,同知中樞府事李薲,昌山君成壽益,行右承旨洪進,應敎具宬,掌令李時彦,獻納金庭睦。上曰:「寒節已邁,沈遊擊無出來之期,計將安出?」尹斗壽曰:「天兵出來,則或可蕩掃,而未知其的。已遣宣傳官于陣中,使之相勢擧事矣。」應寅曰:「時日漸向暖,抛却今月,則事無事爲者,不知所爲。」上曰:「黃海諸鎭,何不戰耶?」誠中曰:「趁此寒節,急速進攻甚當,而金敬老則元無所爲,餘陣亦自林仲樑見敗後,無意擧事矣。」斗壽曰:「奇孝曾率精軍百人上來,而三和渡凍合,不能渡云。待其上來,又抄此精軍,付與李薲,更送戰所,則渠知其處形勢,且前旣久留無功,今必欲自効也。」誠中曰:「頃者都元帥,抄自置之人,戰於江面。厥後約限將盡.故來守順安,今亦如前挑戰江面似當。」斗壽曰:「金命元通書於臣曰:『李鎰心氣似傷,處事乖當,論議不相合』云云。李元翼亦深以爲此憂矣。」上曰:「當初朝廷,何以如此處願乎?」誠中曰:「事事失機。初無易將之議,而卒然有是擧。大槪論兩人優劣,則鎰勝於薲。平壤潰後鎰則走,而薲與李元翼領軍而來。且久在軍中,而一朝遞易,甚不可也。」斗壽曰:「頃遣李好閔檢察軍情,還言前日不平之意,薲則忘之,鎰則不忘云。臣意謂鎰狹也。當此之時,雖有不可忘之讎,豈可相銜乎?當初鎰走黃海,薦走畿甸。而臣與李薲,偕赴行在,多薲以武人不遁去,請爲兵使。其後祖摠兵言:『爾國將官殿後,故我軍得免死傷』云,所謂爾國將官,卽薲也。」上曰:「今雖言之,無益也。」庭睦曰:「易將甚重。初旣爲之,今不可改。鎰之從事官朴慶新,初從文夢軒,今從李鎰。而當初文夢軒逗遛大灘,亦慶新之罪也。其爲人有敏才,而動搖軍情,有害於戎務。今雖不可遞鎰,而使他人佐之可也。」斗壽曰:「臣固已聞之,元帥亦嘗言之,而遞之似難也。」上曰:「三和渡氷合,旣不可涉,而東宮在龍崗,密邇賊窟。若以三四千餘騎衝突,則無可歸之路,奈何?」斗壽、恒福曰:「廷臣,皆以爲慮矣。」上曰:「其處諸鎭,可以禦賊耶?」誠中曰:「雖有十四鎭,不可恃矣。」應寅曰:「東宮嘗謂,君父在於絶塞,我安敢退,故尙留龍崗。以上敎使之移駐寧邊,甚當。」時彦曰:「東宮親統三軍,來于定州、安州等處,振作士氣,接待天將,示以有爲之意,則狡詐之賊,無所不知,氣必挫矣。」上曰:「賊入箕城不出者,何故耶?似有姦謀矣。」薲曰:「三縣有十四陣,江東、順安皆築疊遮截,今不如前日之見賊潰散。若失平壤,則恐難再得,故然也。」崑壽曰:「以當初國勢人事言之,則一夫按劍,莫敢支吾,而一入不出,此天意也。」希得曰:「此必是關伯之令,而固守箕城,以爲春犯遼之計耳。」上曰:「天朝爲小邦,旣發兵馬,而繼以糧餉,前古豈有如此之時乎?」斗壽曰:「此至誠事大之効也。」上曰:「我國,以藩邦至於垂亡,而守節不撓,故見貴於天朝也。」時彦曰:「至誠之効,豈偶然哉?恢復舊業,激勵將卒,皆以至誠,則事無不就矣。」庭睦曰:「此時屢接臣僚,上下交修不逮可也。而久廢講筵,令政院取稟,經筵討論古今得失,則豈無補乎?」滉曰:「古者,舟中尙講學,討論令古,接見臣僚,則不爲無益也。」崐壽曰:「李洸久在此道,民心思義。今雖得罪削資,送之使圖此賊,如何?」宬曰:「李洸負莫大之罪,若收用李洸,則湖南解體矣。」崐壽曰:「秦穆公不殺孟明,而卒以雪恥,馮異失之東隅,而收之桑揄,倘可以收後効,有何不可?金睟雖不可爲巡察,而曉解華語,降資贖罪,使之接待天將似當。」庭睦曰:「負罪之人,而十分有益則可也,而洸、睟旣往之事,都無可觀。今若收用,則中外聞之,必皆駭憤矣。」時彦曰:「爲接待一事,收用罪人,恐不當也。李洸之爲人,臣素知之。昔則有計慮,勤於國事,而觀近日所爲,則似不可用也。」崐壽曰:「臣之請用二人者.只望有補於國家.非敢有私意也。」思孟曰:「必待李洸然後,可圖此賊耶?未聞李洸能有爲於此道也。」上曰:「前日抄兵事似難矣。觀監司狀啓,則糧餉已匱,雖加抄,而將何以饋之?大抵元帥狀啓,不無意見,坐作進退,豈能習於一二日乎?」滉曰:「坐作進退,雖已調之兵,亦不能知也。抄兵太晩,天兵已來到,勿抄無妨。」

○司憲府啓曰:「姦兇誤國,旣擧遠竄之典,則所當逬諸魑魅之鄕,以快輿憤。而禁府之官,蔑法行私,罪人洪汝諄定配之時,曲爲庇護,聽其自擇便利之地。順天實湖南富饒之府,豈罪大惡極如汝諄者,所宜偃息之地乎?物情莫不駭憤,請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改定配所。」上不允。

○欽差經略薊遼保定山東等處防海禦倭軍務兵部右侍郞宋應昌,移咨本國,有云:「朝鮮爲我中國東海外藩,世篤忠貞,朝貢惟謹,一旦被倭搉陷,失守封疆,屢遣陪臣,乞行援救。聖天子嘉念國王忠悃,命本部率兵進勦。見今大兵渡江,攻取平壤王京等處,但倭奴狡譎,欲施反間。如遊擊沈惟敬前至倭中揚言:『將平壤與天朝,不與朝鮮』等語。夫平壤本朝鮮土地,天朝方爲救援,豈乘人危而遂取人地,斷無此理。誠恐國王當流離播遷之時,聞反間不情之語,致生疑惑,合行知會,爲此移咨。國王,務宜安心理國,積聚芻糧,調集兵將,協助天兵,恢復本國。如克平壤等處,卽撥本國兵將防守,倘兵微難守,憑咨請中國兵馬,暫行協助,事定之日,本部便卽撤回。蓋天朝方彰興滅繼絶之恩,本部勉行存仁正義之擧,王其安心,勿惑流言。」

○吏曹判書李山甫馳啓曰:「臣於初八日拜辭後,渡中江,唐卒閉關牢拒曰:『凡人毋得擅過。乃禁約也。佟參將以迎候宋侍郞事,發行已數日,九連城只有中軍。如必欲過,當令譯官,偕我往稟。』臣使譯官南好正偕往。往復之際,日已西落,不得已留宿狄江西村。初九日鷄嗚發行,遇張都司於鳳鳳城南郊,都司曰:『予以檢察芻糧事,向順安。大軍則十三間定發,不須往也。』臣辭以奉咨不可停之意。行到湯站,聞錢遊擊世禛,率先鋒一千入站,臣過城外,見散行,不過三百矣。過站一息許,宿西孤山民家,適有擺撥二名。南好正問曰:『錢遊擊軍一千云,而今目見三百,何耶?』答曰:『不減一名,以五十作一隊,乃二十隊也。必皆入城內,故過城時,未及見也』云。此後路上,臣所目見,而心數之者,南方砲手步兵千餘,所着外服色,多有不同,防牌車、火車各三十餘輛,軍器軍糧輸載者,連續於路。投宿連山村舍時,南好正過一南來唐人曰:『砲手五千云,而道上所見,僅千名,何耶?』答曰:『豈其然乎?以五千人,分作五隊,而眼象五方之色,頭巾皆白者,象西方肅殺之色』云。十二日,行過佟參將於甛水站,佟言『李提督如松,初八日己到遼陽,犒軍後,十三日間定發行,請兵之行,不須煩也。』臣亦辭以奉咨。十三日午後,入遼陽,詣都司,則方犒東征軍卒,以煩擾免見。鎭撫柱聯芳曰:」凡咨,當呈都司轉報,乃格例也。今何直咨侍郞乎?』令南好正答曰:『聞宋爺之行,定發於初八日,意謂必遇諸中路,不可轉報,故用權宜直咨矣,豈料今入遼陽乎?』柱亦曰:『然矣。』十四日曉,當先往宋府,而聞晩坐,先赴李提督府。提督出立簷下受禮,暫見呈文,曰:『俺處,亦當爲咨,而今何獨咨於宋爺耶?』令好正答曰:『俺等,於初八日,離發義州,其時專未聞老爺之奇。設或聞知,敢不奉咨?老爺專位也?』李頷之曰:『然矣。』因令拿進宋處咨文,亦暫見問曰:『今來何幹?』令好正答曰:『小邦垂亡,不能自振,日望天兵,尙無的期,冬節垂盡,只隔旬望。開春尙暖,倭又肆毒,則用兵百倍,亦難容易爲功,以此奉咨宋爺,哀情速進兵馬爾。且前日沈遊擊講和,大同江限界之說,以致群情解體,咸鏡道所得倭書,亦有不可忍道之說。東邊倭賊,又掘破先墓,寡君日夜號泣,備咨告急於宋爺矣。』李曰:『沈事,不須信也。我與宋爺,已爲議完。只恐沈人過江,又到平壤,爾國可謹愼防閑,不使經過咸鏡賊陣。東倭掘塚極駭。我亦知春間用兵之難,故定於十六日,領兵前去矣。但所領兵馬十萬,而見來者四萬餘。待彼齊到,恐失天時,四萬足以平倭乎?汝國兵馬幾何?』令好正答曰:『蒙爺分付發程之日,不勝感激,小邦君臣,始有再生之道矣。小邦兵馬在順安及近地,大槪二萬矣。』語未終,李忙出門曰:『往見察院,還可作話。』因帶好正而去。路上,問道路糧草等事,隨問隨答。李又曰:『沈事,一點不信。我初八日到此,欲回家祭祖,而未暇焉。急速進兵,期復汝國矣。自我父親,與爾國相厚,我非他將官之比。當盡力救援,汝國知之乎?過江之日,須選會說通事,及十分有知識摠兵幾員隨之。且汝呈咨宋爺之後,陪臣更來見我。』好正叩頭而退。到宋府呈咨。宋覽訖,招臣立床前,辟左右,招好正上床,附耳語曰:『沈遊擊所幹,雖云石尙書之意,我實未曉。前在廣寧,我謂沈曰:「若彼倭奴盡讓朝鮮地方,走回本國,則講和不妨。若或據朝鮮一縣一步之地,則不可和矣。」云,而沈再三往還,竟以大同江爲界,漸次讓之云,我不信他意思。且欲回去平壤,我姑留之,不使去矣。今見倭奴反詩與發墓之事,不勝驚駭。爾說與陪臣,回報國王。』臣令好正告曰:『冬月垂盡,大兵不至,而沈之講和遷就若此,小邦人民,亦皆缺望。北倭明有犯順之書,東倭且發先王之墓,寡君日夜號泣,將欲自來請救,而小邦群臣泣諫乃止,卽差臣到此。聽得西邊兵馬,尙有未到者,若待齊到,則必失時幾,後悔莫追。如可講和,則小邦早已爲之,何待天威?倭奴奸詐,敗露已盡,望老爺,上體皇上之旨,下憫寡君之懇,速發兵馬,以及天時。』侍郞又附耳答曰:『十六日,李提督當領兵去矣。沈家之術,我已不信,早爲處置矣。贊畫劉員外袁主事,亦偕李提督前去。陪臣可報國王,不要送禮,亦不要親自出待。只備米柴以供之。我亦不遠,當起程前去矣。啓知國王,不須會面,沿途驛站州縣,亦不許備辦供食等物。凡喫食之物,我自備齎而去,只供米柴可也。若依我言,我當喜懽,不依我言,我將不悅。汝國垂亡困苦之餘,豈能堪支?但是沈家之人,十分防關,不使入平壤可也。前日張都司去時,已諭此意,行牌文而去矣。且令爾國,書各處統兵官姓名及兵馬之數,以報于我。我當各委一將,各給一牌,受我節制,與天兵將官,一樣行事,則我天兵不敢侮汝將卒矣。令陪臣馳報國王,取將官姓名,兵馬數目,急速來報。』令好正告曰:『前日張都司之還,已書將官名數送呈矣。』侍郞曰:『不合我意,張都司亦已持,須速更書以送。』令好正告曰:『蒙爺十六日發兵之敎,不勝感激。第未知交兵遲速,起程日字也。一國王,日夜號泣,翹首以待,不啻大旱之望雲霓。陪臣願得的期,歸報國王。』侍郞答曰:『前進南兵,俾屯義州,我將發牌,令直送安州等處,與李提督同進。若交兵,當在正月望前,而收復王京,則期不出二月之內。我則儧催後來兵馬,盡發然後,當啓程,亦不出這月。起身前進,留駐定州,使李提督,進屯安州,須用三道進兵交戰。收復平壤,則我當請國王進駐平壤,收復王京,則請國王進駐王京,及其盡滅倭賊,盡復尺寸之地,然後當復聖上立命。我則奉行天討而已,功成之日,面慰國王,亦未晩也。李提督亦一熊羆之將也。沈之所幹,豈容聽信?陪臣可卽差人馳報這等意思,以慰國王一日之心,且留兩日,目見提督發去,然後歸報何如?』臣辭出,還到提督衙門。提督招好正進前跪,暫開話。提督左右顧,厲聲一度,左右奔避。提督下階,進立于好正前接衣,潛說沈遊擊之事,且曰:「我欲領兵從間道,先攻王京之倭,未知可否?好正答曰:」平壤距義州不遠,而沿途芻糧,積在站驛,如或老爺先赴王京,而平壤之賊乘時西下,則恐非萬全。且間道雖有芻糧,時未多備,不如先勦平壤,仗威前進。則非但倭賊自當風靡,而芻稂之運,亦甚便矣。然兵難遙度,老爺到小邦,商議如何?』提督曰:『爾說有理。須以有知識摠兵等官,導我而行。』好正仍曰:『老爺的於十六起身,而未知何時過江,何時交戰?』答曰:『我到江沿臺,住兩日點兵,過江會議國王,卽當直進征倭。約二十五六日渡江,正月初間交戰,收復平壤不出正月,收復王京,不出二月,收復諸道不出三月矣。我征西未久,皇上卽差我東征,顯有明旨,勦盡倭奴,收復朝鮮,是我責任,不管餘事矣』云。大槪宋、李兩爺,見臣之來,皆有喜幸之色,而辭意款懇,似由中悃。今此師期,雖若稍緩,必不如前日退托之歸矣。「

12月18日[编辑]

○甲辰,以沈忠謙爲吏曹參判,成渾爲大司憲,刑曹正郞曹好益爲通政,李德馨爲漢城府判尹。

12月19日[编辑]

○乙巳,司諫院啓曰:「君德成就,在於經筵,雖當搶攘之日,固不可停廢,使學問之功,有所間斷也。況親宦官宮妾之時多,接賢士大夫之日少,則志慮安肆,漸至於怠荒,此人主之大患也,臣等伏覩聖敎,以爲『氣力似不能堪,姑俟後日』,臣等固知事變以後,聖候勞瘁,無日安寧,依例進講,實所難行,而因此全廢,亦甚未安。若略倣夕講夜對之規,而進講之規,亦勿拘常規,凡經史中急於修省,關於時務者,隨聖候淸寧之時,頻接儒臣,講讀論難,則其於進德之方,恢復之道,豈不大有裨益哉?巡邊使從事官朴慶新,人物輕躁,言辭浮妄,處事之間,多有所害,不可仍在軍中,以貽後悔。請命改差。」上曰:「經筵事,若可爲則不爲乎?予氣力未及矣。其餘,依啓。」

○錢遊擊世禎,王遊擊問,吳遊擊惟忠,王遊擊必迪,樓都司大有,發向安州。

○提督府提督李如松到遼東,遣同副承旨沈喜篛延候。

12月20日[编辑]

○丙午,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立內。「

○以吳億齡爲副提學,沈友勝爲持平,成泳爲京畿左監司,李廷馨爲右監司,南彦經爲驪州牧使。

○備邊司啓曰:「巡察使成泳陳疏,所謂『統義卒募士之人,或未必不爲衛身擁兵中道,不相統攝,不服節制者』,此是今日之巨弊也。其謂『守宰奉使之官,自奉之具,侈齊平時,兩湖諸將,緣公庇私,宗族親舊,滿於州郡,供奉甘旨,取辦家戶者』,極爲可駭。宜下諭于都體察使及京畿、忠淸等道巡察使,俾卽摘發重治。至於『使命之臣,關移絡繹,節制紛紜,守令朝任夕遞,軍民奪此與彼,政令多門,民靡定從』云者,此實目見之弊。不緊使命之號,斟酌減去。」上從之。

12月21日[编辑]

○丁未,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又見於王良東。

○以金應南爲大司憲,成渾爲右參贊,洪聖民爲大提學,金睟爲知中樞府事,鄭姬藩爲司諫,李紉澄爲副應敎。

○遣同知中樞府事閔汝慶于遼東,問候于李提督。

○上敎政院曰:「宋侍郞欲往定州云,官舍修理,遣官接待,一路各官,如國忌板,他可諱之事,亦令察處。」

○備邊司啓曰:「宋經略、李提督,非如他將之比。宋經略則使尹根壽,李提督則使金睟、韓應寅,往來接待。」上曰:「予意先遣宰臣一人,使之措置。」

○備邊司啓曰:「令迎接廳,一依天使時事目,施行。

○迎接都監啓曰:「都監堂上,以戶曹假堂上,出使一路者多,請加差堂上。」上允之。

12月22日[编辑]

○戊申,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備邊司啓曰:「國無號令,民心渙散,而忠義之士,糾合鄕丁,誠心討賊,意則可嘉,習成縱弛,不遵約束,間有無良之輩,中路掠人,或奪官騎。因無置處,一路私藏公廩,官馬私牛,被掠殆盡,誠非細慮。今則四方流通,將官啓聞計程便到,揆以事體,義兵所斬,自當報于各其官,轉啓朝廷可也。且自今往來本道宰相,亦不許官馬,各以私馬往來,各處義兵人等,勿論有職,一路各官各驛,幷不許馬。且以此意,行移于各道監、兵使、防禦使等處,使之行移于義兵將。」

○備邊司啓曰:「金命元狀啓,曹好益新報捷音,差强人意,而不出數日,繼有此捷,其忘身奮義,竭力捕賊之狀,及感動一軍,得人死力之誠,皆非人人所能及。而新陞堂上,不可復賞,令該司,悉製段衣一襲,以表其忠。」

○備遼司啓曰:「伏見權慄狀啓,欲使崔遠還歸本營,整理器械,以爲後日之用。遠軍飢凍,論者非一皆欲許歸。而臣等之意,久在孤島,雖無所爲,得通南路,收召京城之民,遙爲聲援,蓋其功也。而四面窺覦之賊,亦不敢侵入本府,故皆以姑留爲啓。今則京城之民,多入倡義軍,遠旣出陸,雖許其歸,似無所妨。且臣等伏念,當國家板蕩之時,徵兵四方,冠蓋相望,而各道主將,觀望前却,無一人至者。而遠以年老之人,獨領孤軍,千里勤王,冒死前進。其入江華者,意不在偸安,蓋出於權宜不得已之計。駐兵孤島,雖無所成,其所以遏絶賊勢,以通西南之路。且令四方,知君臣之義者,皆遠爲之倡也。其情戚而其意可尙,似當量宜加賞。事係重大,敢此竝稟。」上從之。

○禮曹判書尹根壽,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等啓曰:「昨日張都司,自安州到龍灣館,要見臣等,臣等往見,則都司曰:『我以爲糧米,可以把犂曳運,今見前途,皆已掃雪,路甚澁難。當以車運糧,須多備車輛速運,且滅虜砲、大將軍箭,今方出來,裝載四五十輛車矣。』又曰:『爾國措備兩箇月糧,中國又備兩箇月糧,通計四箇月糧。然兵家之事,不可預定其遲速。中國已備之糧料,欲輸到安州等地方,而爾國亂離之餘,若一時搬運,則不無民怨。國以民爲本,若失人心,豈能恢復?欲以銀兩貿米,而爾國地方,本不用銀。我意欲多備靑布兀刺等物,從市價貿穀於安定近處』,臣等答曰:『前日已多領銀兩之賜,不敢開口。』都司曰:」不可以諸判書之言傳報,當以我意報請靑布等物。且兵馬出來時,遼東則一千五百,廣寧則四千,開原、瀋陽、海州衛等處兵馬,共一萬五千出來。』臣等告曰:『李提督渡江卽時,令本國總兵數員,領兵迎接,仍爲隨行事,陪臣處,已爲分付矣,本國將官,盡赴戰所,此處總兵絶無。令曉解本道地理形勢者數人,迎接隨行,若大軍追到安定,則其處將官,自當迎接矣。』都司曰:『然則不須總兵,或原任總兵,或將來可爲總兵者,則無妨。此意,我當報于李提督』云。「

○備邊司啓曰:「天兵糧餉之事,在今日極爲急切。一路則庶可支用,而若屯兵安定等地,曠日持久,必有匱乏之患。前日所儲三縣之穀,專委此地後日之用,而見住大軍乏食,推移取用云。東宮行次,亦必有消磨之弊。且忠淸道漕轉米太麥二千餘石,又爲沈沒于長連地。大事在頭,種種破毁,極爲憫慮。自越邊輸送米豆,絡繹不絶,幾至八萬石云,皇恩罔極。而欲爲輸入義州,民力已竭。如火器等物,連二日輸轉,或官給銀兩,買牛以送,中路留滯,一日之程,二日尙未得達,天朝將官見之,謂之何哉?此處,雖有百萬,其勢未易輸入。頃者招問龍川、定州事知行船人,則亦以氷凍,不合漕運云,尤無奈何。聞中原輸米節次,皆給銀而爲之,此處雖有銀兩,更無取用之人,其不可成必矣。莫若以銀,貿三升及兀刺等物於湯站等地,從市直許貿,及時措置,以補不足。」

○備邊司啓曰:「伏見李廷馨軍功啓本,康、泰陵之變,實因高彦伯狙擊殺散之功,兇謀中止云。其所斬二十四級,不足爲功,而先朝陵墓,因此而得全,極爲可嘉。所當論賞,而旣陞嘉善,不可復加矣。其戰士及他軍功中,請先爲論賞。」上曰:「依啓。高彦伯加資。」

12月23日[编辑]

○己酉,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第一第二星之間。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同副承旨沈喜壽,回自鳳凰城,上引見于便殿,左副承旨李𥕏入侍。上曰:「何時當擧事耶?」喜壽曰:「軍馬有未到者,故竢其齊到,二十六日,方過江云矣。」上曰:「軍馬幾何耶?」喜壽曰:「人各異言,大抵五六萬矣。」上曰:「軍容如何?提督騎馬耶?奚冠奚服?」喜壽曰:「旗麾旌節,極其鮮明,乘轎戴冠,衣毛裘,擁衛甚盛,難見其容貌矣。」上曰:「大將得其人,然後事可濟,此人只能禦胡而已,未諳倭寇。而前日李好閔進去時,言:『俺,嘗以八千兵,勦五六萬賊,平此寇何難』云云。新成太功,輕敵如此,心竊憂之。」𥕏曰:「外間人,亦頗以爲憂矣。」喜壽曰:「臣只聞李成梁,未知如松之爲人。而靈夏成功後,威名大振云矣。征劉東晹時,極天下之力,有許多將官,而特遣如松者,必有以也。但帥師出塞,勍寇在前,而乃與狎友戲六博,似無畏敵之意也。」上曰:「大軍駐於順安,則糧餉其能給乎?曠日持久,則奈何?」𥕏曰:「臣亦日夜憂憫,僅辦八萬石云。若至持久,則雖運三縣之所儲,而事急難措也。」喜壽曰:「此則以生道使民,而只恐民力不能支也。」𥕏曰:「兪泓、鄭澈、沈守慶,俱爲都體察,而不爲分明分付,令出多門,事必有礙。可定其名號歸一。」上曰:「右相初欲討海西賊,而何乃入于江華耶?」喜壽曰:「此事展轉,異於本意矣。沈守慶有計慮,而近來衰邁已甚,雖爲人所推,而人多不聽其節制。兪泓非徒年紀甚高,性且疎脫,處事顚錯,至被臺評。且一處,有數三大將,號令多岐,誠如李𥕏所陳,必有掣肘之事矣。」

○引見左議政尹斗壽,行禮曹判書尹根壽,右贊成崔滉,工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戶曹判書李誠中,吏曹判書李山甫,西川君鄭崐壽,判尹李德馨,行吏曹參判具思孟,刑曹參判李希得,右副承旨柳夢鼎,司諫鄭姬潘,應敎李幼澄,持平沈友勝。上曰:「大軍久住順安,而糧餉告匱,則奈何?」斗壽曰:「提督促令加備糧料,似有持久之計矣。」恒福曰:「天將之意,欲四面圍守,曠日持久,待其自困而後進兵,不無久住順安之患矣。」上曰:「李如松良將耶?」斗壽曰:「雖未知如松之爲人,而厥父成梁,乃名將也。」誠中曰:「觀其答李好閔辭,無武夫疎脫之習矣。」根壽曰:「攻靈夏時,以軍法梟示失律之將,軍中震懼云矣。」上曰:「此人,只知防胡而已,未慣與倭戰。視此賊如北虜,則不可也。」山甫曰:「以八千衆,破四萬賊虜,氣甚自得,頗以爲易,告以不可輕敵之意,可也。」希得曰:「多率浙江砲手,豈不知倭情乎?」上曰:「海西諸軍,何不戰耶?」恒福曰:「李時言雖無斬獲,而甚力戰,金敬老,人多言其退縮,而大軍近將至,且無可代者,故姑置之耳。」上曰:「宋侍郞不來我國地方耶?」崐壽曰:「侍郞言:『國王進平壤,則吾住義州,國王進王京,則吾住平壤』云。大抵宋與李似不和協矣。」上曰:「宋與李何不相得邦?」恒福曰:「新立大功,且多氣,必輕視侍郞矣。」上曰:「移咨縳送沈惟敬云者,其意安在?」恒福曰:「臣意,沈欲以口舌誘賊出城,而計不成,渠亦以爲慙,我國又以講和爲非,故爲是說也。軍興,只有和戰二策,此何等事,而沈獨爲之乎?」上曰:「今見聞見事件,則云遼兵三千渡江,無一還者,中原,亦多虛言矣。」根壽曰:「敗歸時,天將點兵于控江亭,則馬失千匹,人亡三百,而追來者亦多,豈至於如是之多乎?」上曰:「道士者流,潛往平壤云,然耶?」恒福曰:「我國,只見二人,而華人言四人進去云,甚爲荒誕矣。」德馨曰:「華人體探漢京之說,外人多喧傳矣。」山甫曰:「中原,多有荒誕之說。宋侍郞揭榜曰:『有能飛城走壁,效勞朝鮮者來應』云,則有一人,出神兵二十於侍郞前』云矣。」上曰:「提督到鳳凰城,與狎友爲局戲,而不見我國使臣,此非大臣所宜爲,欲鎭衆心而然耶?」恒福曰:「若欲鎭定人心,則當爲之於順安等處耳。」上曰:「錢世禎號稱驍將云,然耶?」恒福曰:「未嘗親見,而習陣時,甚勇猛云矣。」上曰:「上國人,觀其陣法而學習可也。」德馨曰:「有武人觀之,言其圍包變陣等法,甚奇云矣。」恒福曰:「中原則兵農異制,兵卒則常習戎事,而我國則名付軍案,而不素鍊習,故如是矣。」誠中曰:「事定之後,當改定兵制,而亦須通行銀貨可也。天生寶藏,不得通行,非計之得也。」希得曰:「日氣向暖,而安邊之賊,餘四千,若出其不意,則恐倉卒難禦。平壤圍城後,使李薲率軍前進,據險防守似當。」根壽曰:「聞天兵聲息,則必不敢西向也。」上曰:「未可分天兵一枝,以防北路耶?」恒福曰:「聞北人苦待天兵,而今皆絶望云。若以若干人爲聲勢,則人心稍定矣。」上曰:「天兵止四萬耶?以四萬,可以殲賊耶?」斗壽曰:「以天兵爲聲勢,則順安諸軍,亦必增氣矣。」恒福曰:「臣意,賊若出戰,則破之必矣。」誠中曰:「伏天兵,先以我軍,引賊出城,決戰,可也。」上曰:「予從前以爲憂者,糧餉也。諸葛亮之不能成功,以運糧不繼也。漢高之能取天下,賴蕭何之給餽餉也,百分措置。雖事涉苟且,亦不可計也。」姬藩曰:「運糧事,諸臣皆以爲憫。以臣愚意思之,民間有牛馬者甚鮮,雖募人搬運,亦必不多。臣爲守令,詳知民間事,村民雖不能捕倭,孰不能負五斗米乎?抄出人口,人負五斗,自能輸至良策,自良策,輸至車輦,排日責功,次次灌輸可也。一邊括出牛馬,亦無不可也。」夢鼎曰:「姬藩之言,是也。此府有大中小三戶,大戶,給二帒,中小,給一帒,使之擔負輸運,則可見成效矣。」幼澄曰:「臣父主糧餉,晝思夜度,未得善策,以沈友勝爲恃。今以臺諫見遞,事體雖重,如此之時,不可計也。以友勝仍兼轉運使甚當。」上曰:「議于備邊司,可也。」幼澄曰:「都體察使兪泓,不無爲國之心,聞其言,則似有氣節,人稱寬厚長者。而及登相位,多取輕侮,至有不謹之謗。果被物議,朝廷皆憂之,拂物議强遣,恐有後悔耳。近日之弊,將帥守令數易,人無固志,召募等官,領兵自衛,到底作弊。或有勇士斬馘,則掩爲己功。必須義兵聽令於守令,守令聽令於巡察,至於堂上官,則別爲招討使,然後事有統屬矣。附賊之人,論以叛逆,斷於軍門,固無不可。而當此大敵未滅,人心渙散之日,一切擧延坐之法,則恐致騷擾,必須緩刑貸罪,推赤心置人腹,然後人心庶可收拾矣。漢光武焚吏民書,令反側子自安,此可遵法也。」友勝曰:「此言極是。中原只殺哱、劉,餘皆不問,此規甚好矣。」上曰:「罪有輕重。畏死附賊者,豈皆一切論斷哉?」幼澄曰:「未及扈從之員,罪固有之,而一時倉卒來者甚少。今當大亂之後,宜用寬大之政。皆令蕩滌,隨其來詣,收用如何?」友勝曰:「危亂之際,不隨君父而偸生,固可罪也。然不可以一度被罪,皆爲無用之人,赦罪責效,可也。」

○司諫院啓曰:「知中樞府事金睟,再按嶺南,積失人心,及其變作,首犯軍律,使州郡奔潰,賊勢長驅,南方之人,無不痛憤。公論晩發,只罷其職,罪同罰異,已多譏議。曾未浹月,備邊司拂公論,啓請收用,烏在其申飭軍律之意乎?若愛惜其材,則豈無他日之用。而不計事之輕重,必以收用爲急,姑息之政,苟且之擧,莫此爲甚。其何以振紀律服人心乎?物情皆以爲未便,請還收成命。今聞,本州人民厭憚輸運等雜役,且聞疊入之令,逃匿相繼,刷馬辦出無路云。輦轂之下,尙且如此,其他一路各邑,據此可知,誠可寒心。況大兵到頭,必將生事,還集之策,不可尋常處置。若令各官守令,凡境內新接之人,無遺刷出,壯丁則定將押送于戰所,老弱則送還本邑,陳告者論賞,隱匿者治罪。又遣御史,出入民間,察其守令奉行勤慢,則庶杜頏民逃避之弊。請令備邊司,商議擧行,且榜示中外。」上從之。

12月24日[编辑]

○庚戌,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禮曹啓曰:「大臣之意,名山大川,當於大兵過江之曉,行祭云。」

○加全羅兵使崔遠資爲嘉義,行上護軍李時言資爲嘉善。

○同知閔汝慶啓曰:「臣二十三日平明,遇得提督於鳳凰城前路。臣令通事秦孝男,跪呈咨文。臣告曰:『沈爺過期無報,倭奴便自疑訝。且緣城中糧資俱整,出城耀兵,非止一再。失今不擊,彼必先動。且念儲峙糧芻,若被伊賊槍掠,則天兵供億,亦恐難繼。願老爺,作意進勦,毋貽後時之悔。』提督曰:『原發兵馬八萬,俺之加請又三萬,而見到者,僅四萬。師期稽滯,待此故也。』臣答曰:『平壤之賊,不至甚多。若先以四萬天兵臨之,則蔑不勝矣。未到軍馬陸續迫集,有何妨乎?』提督曰:『然則俺當於明日,點兵於九連城,二十五日,不違越江矣。初意欲留義州,整理軍事,又聞急報,便當前去。』又問:『沿路兵糧,已完否乎?自此別運搬輸,幾何?臣答曰:『一路糧餉粗完。天朝運粟,爲小邦也,小邦,豈不欲盡心?第以蕩敗之餘,物力耗竭,恐未易畢輸也。』提督曰:『知道。疲馬弱軍,當留置于九連城,不使爾國虛費糧料』云。」

12月25日[编辑]

○辛亥,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上將郊迎李提督,出御南門外幕次。提督至,上立迎于幕次之外,提督使人請國王先入歸。上使舌官致辭曰:「寡人感激皇恩,出迎效外,大人有敎,請先入候于館。」仍先到龍灣館,迎于大門外,揖讓升堂,行再拜禮。上問皇上萬福?提督答曰:「萬福。愍貴國無故被倭患,大發兵馬來救。今當勦滅兇賊,願國王放心也。」上曰:「獲聞大人之敎,皇恩罔極。倭奴欲與小邦,共爲不道,寡人斥之以義,遂被兇鋒,栖泊一隅。今蒙皇上之恩,遣大將提大兵,就加天討,小邦君臣,其再蘇矣。」提督曰:「平壤之民,雖入賊中,豈無戀主之心乎?今若與賊俱沒,則誠可哀也,願國王,先爲通諭,使之出來。」上曰:「當如大人之敎。」就座。上曰:「欲邀三大將接見,敢稟。」提督曰:「此皆大將。一則遼東副摠,一則經略副摠。然此間幷接未穩,俺退之後,引接似當。且來此將官五十餘員,國王明日,亦可接見也。」行茶禮,又行酒禮。提督飮二爵,辭曰:「此何等時,而設宴乎?勦滅還歸時,俺當不辭。」上呈禮單,提督固辭不受,曰:「奉聖天于之命,來救屬國,安用禮物爲乎?只領誠心而已。國王以優禮遇我,我當盡力討賊耳。明日二贊畫當來到,而此與沈惟敬同意,勿信其言可也。沈惟敬則有處置事,故俺率來矣。」上手持環刀一雙進之,提督受之。上辭出,提督送于大門外。上又接見左協大將李如栢,中協大將楊元,右協大將張世爵。上曰:「皇恩罔極,無以爲喩。小邦存亡,惟恃大人。」三大將曰:「貴國,世效忠貞,無故被兵,皇上遣俺等來救。先復平壤,次復王京,至于釜山,蕩掃倭賊而後已。行茶禮酒禮後,呈禮單,三將固辭不受。上贈以環刀,三將受之。

12月26日[编辑]

○壬子,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提督,以糧芻之不分給,欲杖都司而止。上聞之,遣同副承旨沈喜壽慰問。答曰:「以俺之不能察任而受責,非貴國之失也。別遣近臣慰問,多謝。」

○傳于右承旨洪進曰:「今日接見諸將時,不得一時竝見,而分運行禮,則揖讓節次,氣力似不能堪。提督雖有言,今無善處之道乎?速爲議啓。」

○政院啓曰:「聞提督就睡,不可通喩。以自上冒夜勞動,玉體不平,不得接見之意,言于諸將。」上從之。

○同副承旨沈喜壽往龍灣館,令通事傳告,則答曰:「今已日暮,人主氣不平,則不須强出接見。爾門,說與將官云。」上曰:「以予病不接見之意,遣官代行,極其款厚,盡歡乃已。」

○左相尹斗壽啓曰:「今此將官,皆散依幕,且已夜深,不可邀致行禮,臣等就將官寓處,贈以弓子,願備戰陣之用,且云:『國王爲老爺辦小許饌膳,願饋下人。」

○駱參將尙志,葛遊擊逢夏,提兵東向安定。

○司諫院啓曰:「天將接見時,都監不能預爲措處,事多窘迫,以致擧動,至於夜深。且遊擊等官供饋失時,事體埋沒。殊無預設之意,請堂上郞廳推考。」上從之。

12月27日[编辑]

○癸丑,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上敎政院曰:「予之每以爲憂者,糧芻也。大兵前進,萬一曠日持久,而糧餉不足,則不可說也。或除出我軍之老殘者,或除出僧軍,一半定州等處,所儲糧餉,輸運似當。新芻亦甚可慮,亦令除出軍人刈取事,預先下諭于都元帥處。」

○引見提督接伴使工曹判書韓應寅,判尹李德馨,同副承旨沈喜壽入侍。應寅曰:「我國苦待天兵,而天兵旣已來到。今則一國存亡,係於天兵,幸若賊勢浩大,平壤未易拔,則糧草必告匱,甚可慮也。」上曰:「糧芻事,朝已言之,夙夜所憂,只此而已。聞平壤城中無水泉,只有一井,衆飮則必渴。圍大同門,使之絶汲道,則可以易拔。此意如何?」德馨曰:「歲在乙酉,臣以御史,嘗過平壤,監司盧植慮他日有變,則城內不可無水,故城內多堀井泉云矣。」上曰:「平壤賊兵,其數幾何?」德馨曰:「或言一萬二三千,或言二萬,不可詳知其幾何矣。」應寅曰:「去夏天兵,輕敵見敗,今日將官,亦易言之,甚可憂也。」德馨曰:「昨日,提督出南門外點兵,葛逢夏所領軍欠四百人,提督大怒,將行軍法,葛捕倭贖罪,僅獲免矣。」上曰:「葛軍四百,奚歸乎?」應寅曰:「疲弱者,葛放使還歸矣。」德馨曰:「賊知天兵之壓臨,分京城之兵,以添平壤,則京城賊勢必孤。遣將率南軍,圖京城如何?」上曰:「彼處諸將,若詳知賊勢,則必不待朝廷命令而爲之矣。」德馨曰:「沈遊擊謂人曰:『俺以石尙書命來此,爲爾國死生以之,而知我心者,只有布政司及黎民』云云。所謂布政司,指李元翼也。」上曰:「大抵,觀遊擊畢竟所爲可也,而我國人不耐久,至有上章縱賊不討云云,甚未便也。」應寅曰:「來往遲速,亦未可料,而多有句幹事,文武官各一人,以從事官帶行,何如?」上曰:「芻糧措置,及京城乘虛用兵等事,料理善處,可也。」

○備邊司啓曰:「昨日諸將官等,聞自上欲爲接見,聚于聚勝亭及迎春堂而待之,及聞不爲接見,不能無缺然之意云。臣等妄意,似當出接于龍灣館正廳,請諸將,重行相見。只行茶禮,猶愈於全不接見。而李提督亦言『將官甚多,重行相見,只行一鍾茶而罷,無妨』云。若行此禮,則將官之今日晩發者,亦當參也。」上曰:「更察爲之。」

○備邊司啓曰:「順安留住之地,沿路山郡各官軍糧,臨時灌輸之際,慮有窘迫。抄出各官人丁牛馬,如或不足,則幷抄精兵之不合赴戰者,預爲成冊,趁卽搬運事,已爲分付丁寧。今承上敎,至爲允當。除出老殘軍卒及僧軍若干,輸運糧餉,刈取柴草,都元帥及調度使尹承勳、金信元處,行移。」上從之。

○加高彦伯資爲嘉義。彦伯喬桐鄕吏也。善弓馬,遇賊,忘才奮擊。以功爲楊州牧使兼京畿防禦使,未嘗成陳對戰,之東之西,使賊不知其所在。又善探賊勢,或夜驚,或狙擊於林藪,身先士卒,發無不中。前後獻或首,不知其幾,賊甚憚之。

12月28日[编辑]

○甲寅,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第一第二星之間。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上將餞別李提督,動駕出宮門。先遣同副承旨沈喜壽,將命告于提督,喜壽復命曰:「提督,自上將出接,固請勿爲勞動。雖不顯言,觀其所爲,則方辟人燒香,師行之時,似爲術家禁忌之事矣。」上曰:「然則何以爲之?」政院啓曰:「其意旣如此,則似不當强進也。」左相尹斗壽啓曰:「天將之意,不必往見也。」兩司,大司憲金應南,大司諫李海壽,執義李好閔,司諫鄭姬藩,掌令李時彦,獻納金庭睦,持平吉誨,正言黃克中,進駕前,啓曰:「彼雖不欲接見,在我之道,當示慇勤之意,仍進館舍,而處之宜當。」上答曰:「啓辭則然矣。彼若不肯,則不須往也。」兩司三啓,上不允,還宮。

○司諫院啓曰:「人主動靜,不可有一毫之差。接待天將,事亦重大,政院及該曹,所當預先講定,俾無臨時顚倒之患,而前日郊迎時,不爲講定,以致自上久立版位,已爲非矣。當日出送時,不爲通諭天將,至於動駕後,往復停止,非徒駭人觀瞻,終致不得成禮,使聖上接待之意,歸於虛地,其慢不察職甚矣。請禮曹堂上、都承旨、色承旨,幷命推考。今日兩司城上所,駕前論啓時,都承時柳根指揮臺諫,有若庶官,其不識事體甚矣。請命遞差。」上曰:「禮曹、承旨,當此蒼黃中,有何所失?不允。」

○司憲府啓曰:「近來接待唐官之禮,不成貌樣,凡在瞻聆,極爲寒心。自上出接提督節目,政院與禮曹,所當先期熟講,俾無臨時顚倒之失。而前日郊迎,及今日動駕時,事多錯謬,駭人所見。請禮曹堂上、政院都承旨、色承旨,幷命推考。今日兩司駕前合啓之時,都承旨柳根顧語臺諫,使出完議,事體未穩。請命推考。」上曰:「禮曹、承旨,當此蒼黃中,有何所失?不允。」

○兵曹判書李恒福,同知李薲,承命出郊外,祗送提督。提督問之,通事等告曰:「國王令兵曹判書及守城大將,送于郊外。」提督再問曰:「兵部尙書耶?」仍自語曰:「國王爲送,未安未安。」卽馳人止其行。恒福等候路左,提督以淡緇巾白袍,乘白馬,於馬上,擧袖稱謝而過。行數里,又遣通事秦孝男傳語曰:「多謝國王爲遣之意。且我攻平壤之日,若係本國人等,雖從逆投賊者,不敢妄殺一人,至於王京,亦然。此意,爾可啓知國王云。」

12月29日[编辑]

○乙卯,夜,客星見於天倉星內,又見於王良東。又有客星,見於西第一星之內。

○京畿、黃海道調度御史別事目。一,本道附近地界數日程內郡縣,納米粟太豆者,依本道例酬賞,輸運者,亦依本道例酬賞事。一,本官守令,幷力募粟,募運百石以上者加資,三百石以上者陞敍,五百石以上者超敍,七百石以上者超二階陞敍。資窮者百石以上,則代加,三百石以上,則代加二資,五百石以上,則子壻中參下職除授。一,留鄕所與前銜人員及頭頭可信,凡品官等次知,盡力募粟,募運百石以上者,前銜則加二資,鄕所以下,則六品影職,五百石以上者,前銜則復職,鄕所以下,則四品影職,七百石以上者,前銜則陞敍,鄕所以下,則參下實職除授事。一,庶孽、鄕吏、有役人、公私賤等次知,盡力募粟,募運百石以上者,限五年,三百石以上者,限十年免役完護。五百石以上者,庶孽許通,鄕吏及有役人,己身免役,公私賊從良。一,凡號令奉行慢忽者,不計彼我道,通政則啓聞治罪,通訓以下自斷。一,鄕所監官、色吏,凡次知募粟,募運人等慢忽者,不計彼我道論罪,重者刑訊。

○禮曹判書尹根壽啓曰:「昨日,以策士隨行提督幕中有名劉餘福者,贈臣以一扇。扇頭所書詩及墨竹,皆李提督親策云,故敢啓。」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三十三

註釋[编辑]

  1. ^ 1.0 1.1 此後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