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明宗實錄/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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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明宗大王實錄
(癸丑)八年大明嘉靖三十二年
九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戊寅朔,日暈,兩珥。

○日有食之。史臣曰:「日食之變,陰脅陽,臣侵君之象也。賊衡動搖慈殿,以乙巳之說,人有異己,卽成大獄,脅制君上,多行己意,少不如意,輒訴慈殿,使誚責加於主上,天之示警,其或出於此乎?」

1月2日[编辑]

○己卯,遣都承旨權轍,往省慶州集慶殿。時,慶州館舍火,故行慰安祭。 ○日微暈。夜,火氣炎炎衝天,赤光照耀,良久乃滅。

1月4日[编辑]

○辛巳,右贊成申光漢,以年旣七十,進箋請致仕。其略曰:

有盛必有衰,天道不違於代謝;知進當知退,人事焉得以久盈?自包翅始事太宗,旣類張良之五世;而微臣逮遇中廟,有似召公之三朝。生未忍永訣堯、舜,杜甫雖切於戀君;人不復夢見周公,仲尼嘆衰於行道。懸闕丹心,歸不忘阿衡之陳戒;擊壤黃髮,親得見太師之明農。

答曰:「卿乃先朝舊臣,氣力不至衰耗,今何辭退乎?卿其勿辭,永輔予涼德。」光漢再啓曰:「伏覩上敎,不勝感激之至。小臣素多疾病,近年以來,衰病日深,凡朝廷公會,國家大禮,專不隨參,徒食厚祿。今當致仕之年,雖鞠躬而盡瘁,未安於心者多矣。且大提學之任,非精神衰耗者所堪。中朝事大表文及交隣書契,恐其誤爲,每用悶慮。」光漢形神淸瘐,有風度,以文章嗚於世。己卯年間,爲權奸所斥,退居畎畝者累年,士林惜之。及其復入,無所進白,久典文衡,未有奬進後學之事,且爲子女營治生産,識者譏之。答曰:「卿前者累次辭職,今又辭避。卿氣力强健,勿爲未安,安心調保,盡心職事。」

○日微暈,兩珥,色黃白。

1月5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京畿進上小石花,不關於進膳。今後永減可也。」

○日微暈,兩珥,色靑白。夜,月微暈,兩珥,色白。

1月6日[编辑]

○癸未,上召對。

○傳于政院曰:「禮曹僧人定額數外,推刷定役事,前已行移矣。度牒成給已畢爲之乎?若未畢,則速爲成給可也。」

1月7日[编辑]

○甲申,政院啓曰:「昨日,檢詳朴民獻,將三公意來啓後,親承發落,猶不能記憶,出坐于尙瑞院,使注書書送,非徒無古例,亦無暇書送。民獻捉致本院使令,綁縳懸樹,臨閉門乃放。本院喉舌重地,雖宰相之人,猶且敬待。以郞官乃敢如是,極爲埋沒。請推。」傳曰:「如啓。」

○諫院啓曰:「扶安,古稱富盛,近因水災,一境沈沒,野無所收,民無所食,飢饉之餘,闔境丘墟。加以地産松木,徵索多端,文官蔡無逸爲扶安,不勝士大夫徵索,見遞後有詩曰:」好在邊山莫相憶,鹿皮松板齒生酸。「鹿皮、松板,縣地邊山之出也。苟非有名望之人,固難保全。前縣監金允悌,盡力治民,民得蘇息,而尙不能保全。新縣監文應周,別無賢能,貽弊必多。且今方爲咸鏡北道兵使軍官,往來之際,必延數三月,極爲未便。請遞,各別擇差。」答曰:「如啓。」

1月9日[编辑]

○丙戌,上親傳永寧殿、宗廟大祭香祝。

○禮曹啓曰:「右贊成申光漢,年至致仕,不得蒙允,例賜几杖,何以爲之?取稟。」答曰:「依《大典》爲之。」

1月10日[编辑]

○丁亥,傳于政院曰:「內願堂雜役復戶事,令禮曹,曾已行移,而各官或不擧行,侵困首僧,使之空寺,故慈殿令內官,持內需司護僧關字,往于各道,而中和官吏,非但不爲擧行,且不出待奉命內官。臣子安敢如是哉?其下書監司,推考啓聞。」中使奉命而行,列邑風靡,金德龍獨不擧行,且不出待,故有是敎。 ○以鄭惕爲司諫院正言,愓,彦懿之子也。自在泮宮,人皆鄙之。及後趨附李樑,恣行胸臆,奸邪險毒,同列側目。藍色鬼面,貌如其心焉。金貴榮爲弘文館修撰。

○憲府啓曰:「司贍寺副正兪縝,爲庶尹未滿十朔,遽陞三品,漢城府庶尹李增榮,爲正郞纔十朔,遽陞四品,官爵太濫,物情駭怪。請改正。近來士習不美,人懷苟且,凡訟官及有錢穀殘弊各司官員,稍有不便於己,則爭圖苟免,執政者牽於請囑,紛紜移易,故爲官守未有久於其任。諳練職務者如此,而責官吏典主錢穀,使無遺失,不亦難乎?今後訟官及有錢穀殘弊各司官員,仕滿陞遷者外,勿令移差,以革苟免之習。」答曰:「如啓。」

1月12日[编辑]

○己丑,日微暈,兩珥,色靑黃。夜,月暈,色白。

1月13日[编辑]

○庚寅,三公令舍人啓曰:「安東府使金鎧,合於侍從、臺諫之人,今爲守令。以如是之人,爲親民之官,亦當矣,然內外輕重懸殊,請勿遣何如?」傳曰:「啓意至當。然此人被選於廉謹,今當百姓疲弊之時,遣此幹能之人,則百姓庶乎其蘇復矣。前者,雖時任臺諫,亦有爲字牧之任者。此人往,則隣官亦必畏戢矣。勿遞。」

○上御夜對。侍讀官任鼐臣曰:「殿下慮各邑殘弊,以臺諫、侍從之人,間或特送。然安東非殘邑,而差遣侍從之人,恐或不可。」

○日有兩珥,色內黃外白。

1月14日[编辑]

○辛卯,傳于政院曰:「安東府使金鎧,政丞言之,經筵官又啓之,遞之可也。」

○上召對。

1月16日[编辑]

○癸巳,月當食,密雲不見。

1月18日[编辑]

○乙未,日暈,色靑白。夜,月暈。

1月19日[编辑]

○丙申,造成都監都提調尹漑、提調尹思翼啓曰:「凡宮室重創,必因舊基爲之可也。東宮之制,先王朝旣已斟酌布置。今不棄舊基,然後可合於肯構肯堂之美意矣。若少有加於舊制,則似有狹小,先王舊制之意,深爲未安。先王朝物力有餘,而且猶斟酌。今則頓不如古,當因舊基,然後工役可省,而亦合先王之制度矣。」答曰:「不允。」

○禮曹啓曰:「僧戒崇、印燈、靈機則立法前定役,坦玉、洪偃則方爲試經之時,本官不知而定役矣。且兩宗試經僧,元數二千六百名內,二千五百八十名,度牒成給。敎宗試經,全羅道僧二百五十名內,二十名,限內未及矣。」傳曰:「戒崇等定役,乃在立法之前,其可仍定,坦玉等則方試經時定役,給牒可也。且限內未及二十名,自敎宗報禮曹耶?其問之。」回啓曰:「僧二十名,限內未及之事,報本曹矣。」

1月20日[编辑]

○丁酉,諫院啓曰:「國家收贖之事,所以懲其罪也,而皆官備以納,小無懲戒之意,已爲未便。況收贖不歸公家,無補於國家之經費。請自今京中則納于司贍寺,外則納于都護官,以補國用,令戶曹,知數會計。」答曰:「如啓。」

○日微暈。

1月21日[编辑]

○戊戌,都承旨權轍,自慶州還,復命,傳曰:「往來之際,凡所聞見書啓。」轍回啓曰:「慶尙道前年七八月旱甚,百穀未得發穗,民無所收,飢饉太甚,流移者多,米價甚高。自去秋至于今,專不雨雪,泉脈枯渴,瀦澤盡涸,風氣寒酷,兩麥凍傷,頓無生意,今年農事,至爲可慮。小臣所見,一路皆然。慶州、永川地境,賊徒橫恣,殺掠人物,行商之人,不得由此路。」傳于政院曰:「今觀權轍所啓,民之飢饉如此,何以賑救也?尤甚失農各官,前年貢物蠲減,賑飢之策,盡情爲之事,言于戶曹。永川等處,盜賊橫恣,殺掠人物云。措置捕捉之事,亦言于該掌官。」

○憲府啓曰:「麻田郡居破敵衛李禮孫,陳訴于本府以謂:『非當番之時,而衛將劉寬奴,持本衛關子,侵徵番價』云。大抵軍士,雖名付元案,而各有番次。寬私於所率下人,欲給價物,擅抄非當番軍卒之名,不報該曹,私成關子,直發使令,侵虐村民,至爲汎濫,且文簿相考之際,用術加書。寬雖無知武夫,而身在堂上之列,所爲如是,亦甚無狀。請罷其職。」答曰:「如啓。」

○戶曹啓曰:「承傳內,京外收贖,京則納于司贍寺,外方則納于都護官,會計施行云。橫看相考,則都摠府醫員、錄事、書吏,兵曹錄事、書吏,司憲府、義禁府律員、書吏,刑曹律學敎授、訓導、錄事、書吏,漢城府書吏所食,皆用其司贖物。各道收贖,則以受敎分送兩界貿穀,似有區處之例。但宗簿寺則只收宗親收丘史之價,而亦爲檢律、書吏及紙地筆墨之用云。各司各道收贖,若不虛用,則必有餘數矣,然本曹定數爲難。外方收贖,則各令本道會計施行,京中收贖,則令其司書啓多少,下于本曹何如?」傳曰:「橫看如彼,則各司徵贖,非虛費之事也。外官徵贖,令本道會計施行。」

○夜,月微暈。

1月23日[编辑]

○庚子,傳于政院曰:「慶尙一道,不下雨雪,川澤枯渴,農事可慮云。今祈雪已晩,祈雨亦早,然其道名山大川,得無祈雨之事乎?」回啓曰:「自上憂慮災變,下問政院,凡在聞見,孰不感激?但驚蟄、春分尙遠,今祈雪則非時,祈雨亦早,似不當爲。然不知古事,令禮曹廣考前例何如?」傳曰:「如啓。」禮曹啓曰:「中廟辛丑年二月二十九日,傳曰:『旱氣太甚。今不可別爲祈雨,然無乃有可爲之事乎?修溝壑,淨阡陌,伸冤抑,似可爲也。』該曹啓:『今方兩麥生長之時,旱氣太甚。但儀軌內,孟夏以後,旱則祈雨,例也,孟夏以前祈雨,古無前例。更見日候,當取稟。然修溝壑,淨阡陌,是亦祈雨節目,伸冤抑事,上敎允當。宜先擧行。』且三月初二日大臣議啓內:『春月不雨,古無祈禮,以冬節有雪,土脈已潤,春縱不雨,不至妨農。今則三冬皆旱,雪亦微下,土脈全不滋潤,而春又連月不雨。諉無舊例,而不爲祈禱未安。若今月不雨,過旬日,則請令禮曹擧行祈禱之事。』與今頗相似,然彼時皆屬二三月,當下雨之時,非如今時之太早也。竢過雨水、驚蟄,日候弛暖而不雨,則當祈祭于廟社及靈驗處。今則日寒凍塞,溝壑阡陌凈修之典,亦不可爲也。自上深思致災之由,特命中外有司,審理冤獄,另諭慶尙監司,疏決久繫,開釋民冤,有合謹災之道。聞全羅一道,下雪倍舊,而接壤隣道,獨不下雪,泉脈枯渴,未知其故。竝啓。」傳曰:「禮曹所啓,審理冤獄之意,下書于慶尙監司。」

○日有右珥。夜,木星與軒轅左角星相犯。月暈。

1月24日[编辑]

○辛丑,以金鎧爲黃海道觀察使,沈守慶爲弘文館應敎,李戡爲司憲府持平,金明胤爲同知中樞府事。

○日微暈。夜,巽方如火氣。

1月25日[编辑]

○壬寅,上視膳于文昭殿。

○日暈,色內黃外靑。夜,東南西方如火氣。月微暈兩珥。

1月26日[编辑]

○癸卯,上視膳于延恩殿。

○以賑恤廳事目,傳于政院曰:「觀此事目,使僧不得出入。雖僧人,豈無出入處乎?巫覡亦是習俗,今若一切禁之,涉於駭擾,使不得任意出入,甚爲妨礙。此條件等,竝改之。」

○夜,巽方、南方如火氣。

1月28日[编辑]

○乙巳,上召對。

○左議政尙震啓曰:「臣本愚妄鄙夫,無小善可取,猥荷謬恩,久忝重地,衰朽日催,疾病日加,物理人事,自可知也。頃者除夕、元朝,宰相咸詣闕庭,臣未隨行,客使押宴,又不進,本府合坐議事,亦不參。廢職已過旬朔,寵祿自如。非才處高位,不祥,不事食厚祿,爲恥。竊自料理,君臣間,名分雖嚴,與父子情義惟均。不隱不欺,臣子之道也;仁恕保全,君父之德也。然則臣情可愬,臣職可辭。今臣非獨疾病作祟,又多過惡,不稱台職,固非一二。臣少孤陋,唯事狂妄,長趨向又不正,喜談老、莊之說,得罪名敎者多。況在一家,持身無法,所行皆違於古道。人子奉先儀節,具載《禮經》,臣則朔望不參,薦新屢缺,或拘俗忌,至廢四仲之享。忌日,又終身之喪,有尊客至,强與說話,有時取酒療病,或至於變貌,皆非愼修者之所爲。古人有身爲宰相,而四海無田園者,臣則爲兒孫或營之;古人有不犯秋毫者,臣於故舊饋遺,人非貧瘠,物非干請,則不却。古人有人不敢干以私者,臣被人哀鳴,意不勝情,則勢雖非便,或冒煩以救,旣而悔之,旋復如初,無忌憚也。事多類此,餘又何觀?抑又聞宰相,須用讀書人。斯言最切治體。臣於經史,涉獵不多,縱有些少聞見,善忘愈甚,一掩書卷,都不省了,議大事決大疑,何據而能之?無行檢如彼,無才識又如此,是果合於議政者乎?今天地示異,無月不有。豈非尸素如臣,濫蒙不世之寵而然也?伏望審察微情,亟遞不疑。」答曰:「人受天地之氣以成形,豈能無疾病乎?大抵天之示變,專由於自上否德,而號令不行,人事不順之致也。豈以卿之過失而然乎?勿辭。」右議政尹漑輕狠自用,每事承稟於領議政沈連源,使尙震不與焉,震不自安,托以老病而辭其職。

1月29日[编辑]

○丙午,以宋世珩爲議政府右參贊,安玹爲吏曹判書,玹性卑謟,媚事權奸,得躋膴仕。雖有淸遜之名,恭謹之色,無足觀也。朴守良爲漢城府判尹,南慶春爲司憲府持平,李戡爲弘文館校理,李彦忠爲副校理,姜士尙爲司諫院正言。

1月30日[编辑]

○丁未,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戊申朔,傳于政院曰:「僧人推刷時,守令或起軍掩捕,僧人棄寺逃匿山間,終爲群盜,不無其弊。依當初事目,犬項、蟻項皆地名。役事受號牌者,曾受住持、持任差帖者,有度牒僧及五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勿令推刷,其餘刷出,以有實者定役,限三年復戶。刷出時,勿令起軍上寺,令各邑里正搜括,勿致騷擾,丐乞無賴之僧,勿令定役事,其下諭八道觀察使及推刷敬差官。」

○諫院啓曰:「僧人推刷事目,當初旣已詳盡,而今又無端下諭,則竊恐緇髡之徒,皆爲逃匿,非徒不能刷出,適足以助其聲勢,徒有推刷之名,而無推刷之實也。所謂鄕村里正者,率多疲癃庸劣之人,禁標之內,尙不敢躡足,而況寺刹之內,居僧寔繁,面目猶不得見,而良賤根脚,何以察之,身役有無,何以覈之?守令雖親往刷出,必有脫漏之患,只令無知村民,泛然搜括,有何益乎?請勿下諭監司等。」答曰:「不允。」後兩司合啓累日,依允。

○日微暈。

2月2日[编辑]

○己酉,上親傳風雲、雷雨、山川、城隍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下諭事,臺諫時方論啓,然予意非欲勿刷,唯欲其不至騷擾而已。下書可也。」回啓曰:「下書當依傳敎發送矣,但臣等聞之,自推刷令下,避役之民,投入諸刹,不知其數,推刷之吏,不得躡足於其間。今若只以村民里胥,循例刷出,則雖明知投入者,而決不能詰。且都監旣有事目,而又如此下書,則非但外方之官,莫知所從,而終無推刷之實。況今諫院方論啓,而使速下書,恐非聖王樂善言重臺諫之意也。請停之。」傳曰:「姑停可也。」

2月3日[编辑]

○庚戌,上御夕講。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曰:

伏見聖敎,搜括僧徒之事,是特殿下不思耳。苟思之,寧有是敎耶?夫軍籍不爲則已,爲則必刷僧徒,僧徒不刷則已,刷則當使守令而刷之。今者方修軍籍,刷民急而刷僧緩,方刷僧徒,任里胥而不任守令,是何厚於僧而薄於民,信里胥而不信守令耶?政令之顚倒,莫此爲甚。且旣酌建軍籍節目,頒行八道,則朝廷上下四方萬民,莫不聞而知之矣。當以已成之規,付諸委任之臣,責其成效而已。其施爲之際,細碎之事,固不可一一而憂之,又不可續續而更之。今也以宦寺之言,憂僧徒騷擾之弊,將更下諭於八道,則是驅吾民於深山之中,而助成緇流之聲勢也。其與國家設局籍軍之意,不亦異乎?今民之貧殘餓羸,流亡播散,籍名於軍簿,而使一族隣保,有不得安息者,不知其幾也,殿下之所憂,不及於此,而獨憂丐乞僧人之定軍者,恐有偏係之私也。且住持、持音云者,率是桑門之桀黠者,倚恃恩命,偃然高居,號令諸山,唯意所欲,而所謂里胥,則類皆村民之賤懦者。其能接迹於山寺,而推出其無役之僧乎?雖使守令,親執其事,猶慮其脫漏之多,況於里胥乎?今者諫院論之,政院啓之,而殿下只下姑停之命,不賜快允之敎。臣等職忝論思之地,不忍含默,以速不匡之罪也。

答曰:「不允。」

2月4日[编辑]

○辛亥,上御朝、夕講。

○午時,太白見於巳地。

2月5日[编辑]

○壬子,上受朝參,御朝講。

○禮曹啓曰:「先農祭時刻,成宗朝癸丑年、中宗朝癸酉年,依常祭享時,率用丑初一刻,至己丑年,因有改擇之命,引玄宗開元例,未明一刻,侍中板奏外辦,質明,皇帝服袞冕乘輿以出之文。定卯正四刻行事之儀,啓下施行。又考宋太宗端拱元年正月十七日未明三刻,帝服袞冕,執鎭圭親享先農。以此觀之,則不必拘於常祭丑時一刻,但先王朝雜用二時。凡祭亦有定時,該曹未敢擅便從一,故取稟。且《五禮儀》註內:『奠幣後降復位,薦俎間,仍立版位』乃其定禮。丁未年初享宗廟時,因大臣所啓,薦俎間,權定跪禮,以竢薦俎之畢,至今仍行不改。以一時權宜,遽改定禮,似爲未安。何以爲之?」傳曰:「先農祭時刻,依成宗癸丑年例可也。奠幣後降位事,議于大臣。」

○大臣等議:「丁卯年初享宗廟時,殿下年尙幼沖,故啓定跪禮,今當依禮文行之。」上從之。

○傳于政廳曰:「授人官爵,只從請托,不由公道事,每於經筵啓之,左右入侍宰相,孰不聞之,而略不矯弊。其無愧恥之心耶?自今以後,務從公道,擇人用之可也。」以李浚慶爲兵曹判書,金澍爲司憲府大司憲,朴忠元爲成均館大司成,金添慶爲司諫院正言。

2月6日[编辑]

○癸丑,上御晝講召對。

2月7日[编辑]

○甲寅,上召對。

○午時,太白見于巳地。

2月8日[编辑]

○乙卯,三公令檢詳啓曰:「先農祭時刻,禮曹取稟,依成宗朝癸丑年丑初一刻爲之云,野次經夜未安。古之帝王,未明前一刻或爲之,三刻或爲之。出宮行祭時刻,令禮曹,斟酌退定何如?」答曰:「如啓。」

○全羅道順天等十餘邑,地震。

2月9日[编辑]

○丙辰,上親傳文廟釋奠祭香祝。

2月10日[编辑]

○丁巳,上御晝、夕講。

○日暈,色內黃外白。

2月11日[编辑]

○戊午,以李夢亮爲淸洪道觀察使,洪曇爲承政院都承旨,成世章爲左承旨,閔應瑞爲右承旨,南宮忱爲左副承旨,尹釜爲右副承旨,兪絳爲同副承旨。

○上御夜對。

○日暈,色內黃外白。夜,月暈,色白。

2月12日[编辑]

○己未,傳于政院曰:「客使頓無還意。我國帑儲虛竭,以有用之物,換彼無用之物,此所以略節許貿也。客使不滿其心,留滯如此,何以處之得中乎?其命招政府、六曹參判已上、判尹、弘文館長官會議。」

○沈連源、尹漑、任權、尹思翼、安玹、朴守良、趙士秀、申瑛、李光軾、鄭惟吉、鄭彦懿、沈通源、沈光彦、鄭裕等議啓曰:「貿倭物事,朝議已定,國言已具。若更改,則虧損多矣。然不可迫逐。彼若知朝廷之議定,則自當發去矣。」答曰:「如啓。以壬寅年事見之,當初許貿,太略纔十分之一。此亦未安之事也。」

○日微暈。夜,月暈,有白氣如雲,自艮方至貫索星,暫時而滅。

2月13日[编辑]

○庚申,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日微暈。

2月14日[编辑]

○辛,上御晝、夕講。

○夜三更,歲星入月中,不見星光,四更乃出。

2月15日[编辑]

○壬戌,政院啓曰:「岏鳳城君名。妻在喪,致賻事傳敎矣。然岏罪重,恩禮不可與他王子同,故啓之。」傳曰:「鳳城君雖騰於奸人之口,而別無所犯。況中宗朝甄城君,亦以如此之事被罪,其後復職而賜米於夫人。今之致賻,豈不可乎?」四啓不允。

○憲府啓曰:「岏之罪逆,已絶於屬籍,而今者其妻遭喪,卽命致賻,物情駭愕。請還收成命。」答曰:「鳳城君假使奸人藉口,非自爲之事也,不須改之。不允。」

○以沈守慶爲弘文館應敎。守慶,沈貞之孫也。人品淺露,材器細瑣,只有文墨小技,暗於是非,不喜善類,未免有乃祖之習。士論不取,然一家之內,兄弟相資,以濟貧乏,此可稱也。 ○日微暈。

2月17日[编辑]

○甲子,憲府啓曰:「評事,乃節度使幕僚,商度兵政,謀議軍機,所係非輕。平安道評事金乃羅,性本庸鄙,到處不謹。如此之人,決不可差遣。請遞。」答曰:「如啓。」

2月18日[编辑]

○乙丑,上御晝、夕講。

2月19日[编辑]

○丙寅,上御晝、夕講。

○諫院啓曰:「利川府使李洪男,日以醉酒爲事,至於使酒貽弊,民甚苦之。今當民事方殷之時,不可在職。請罷。兵使、水使,在祖宗,有以文官交差者,實有深意。蓋以武人,雖善於弓馬,而或不能撫綏軍卒也。今之議者曰:『文官可爲兵使,而不可差水使。』然祖宗朝,亦以文官爲水使。請兵、水使,以文官交差。監軍御史之設,猶中朝巡按之制,立法之初,皆用侍從之人。法度漸弛,爭相苟免,不得擇遣,故下去之後,或有失體之譏。議者以爲:『自下注擬,故如此。若自上擇出入臺諫、侍從之人,特命差遣,則庶與立法,初爲相孚,而軍民蒙惠』云。此議深合救弊之事,故敢啓。」答曰:「李洪男只遞,餘皆如啓。」

○夜,黑氣如雲,自東方至西方橫着,良久乃滅。月暈右珥冠。

2月20日[编辑]

○丁,上爲兩大妃上壽于康寧殿。

○夜月暈。

2月21日[编辑]

○戊辰,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冬至使閔箕還自京師。箕上皇朝聞見事件,其中有御史王崇茂劾嚴嵩之疏,帝怒削官二級貶外。其疏以爲:「臣妻子尙少,父母已老。臣知言發而禍至,區區之心,欲救朝廷。」云。蠻夷猾夏,老賊秉柄,中朝其亦危哉!然以帝之不明,嵩之凶悖,尙不殺崇茂,中原之厚可見也。時人皆以李芑比之嚴嵩,其凶暴貪賊之狀,緊乎相似,而殘忍之心,芑尤甚焉,一言及己,禍輒隨之。嗚呼!天網恢恢,踈而不漏,芑也得保首領,嵩也年將八十。斯民無祿,適丁一時,其天地之厄運歟! ○禮曹啓曰:「給書契於客使,則客使曰:『書契內銀子等物,依舊價事懇白,而貴國不聽,以新價貿之,新價乃吾輩所不欲,而强錄於書契,不可受也。』本曹官員謂:『國議已定,書契不可撓改。』反覆開諭,宣慰使亦反覆言之,而終至發怒,走入房內。本曹官員,不得已其書契,結裹置諸卓上而來。日本使臣於中宗朝,多有凌辱之事,人情至今駭憤。今此使臣所爲悖理,不可以其言,更改國書。使大臣議處何如?」傳曰:「如啓。」

○大臣議:「客使商物,以新價定給之意,該曹非不通諭,而至於發怒,甚爲悖理。若必與之磨勘而授書契,則終必不得,亦無前例,不可撓改。」傳曰:「前則客使價物,彼我商確而爲之,今則直給新價,使之發怒,反受其侮。於事體不合,其以舊價給之。」

○以曺禧爲通禮院左通禮,禧,南人之麤暴者。嘗宰茂長、古阜、羅州、星州四邑,皆以貪暴著,人皆唾鄙,不容士類久矣。及宋世珩執政,得拜階梯職,南人之比麗,至於此也。李彦忠爲司憲府持平,李戡爲弘文館校理。

2月22日[编辑]

○己巳,傳于政院曰:「今觀司憲府公事,私奴要光,以新造寺刹,當全家徙邊矣。近來外方之人,爲其父母墳,造草幕守護,不可使奴子居之,故使僧人居之也。其主所爲,奴實不干,而論以全家未便。非但此也,前日淸洪道亦有如此公事。此人及淸洪道人,竝不罪之何如?其問于大臣。」

○大臣議:「要光所創,若非自己所爲,則推論其主似當,而淸洪道已斷之人,則今不可追改,以啓愚民違禁故犯之路。」傳曰:「新創寺刹,非爲佛也,人爲父母,欲守其墳墓也。且以主之所爲,奴反受罪,亦不無冤憫。此公事及淸洪道公事,皆入之。當見而處之。」

○上移御于昌德宮。三殿亦移御。當仁宗在東宮之日,東宮失火盡爇,至是重創,故移御也。當三殿移御之時,有一小男兒,着淡紅衣乘小轎,使靑衣近侍肩出自內,序列于宮女之前,隨駕而行,直入移御之闕。是乃淸原尉韓景祿之子也。觀聽駭訝。

2月23日[编辑]

○庚午,以司憲府公事,傳于政院曰:「公事內,結草幕經三四十年之久者,皆謂之新創而罪之,冤憫不少。竝放送,其全家徙邊人等,減一等可也。」

○政院啓曰:「私奴則勿推,其主治罪事,昨已下敎,而今則泛然命放私奴,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奴子無罪,故令罪家長爾。奴子旣已放送,家長雖似脫漏,已決公事,不必追論。」

○三公啓曰:「今月初八日,京師地震,慶尙、淸洪道亦然,而星州尤甚。頃者月掩歲星,其占爲年饑之象。前冬酷寒,今春深尙寒,兩麥凍傷,亦無豐穰之望。此皆由於臣等無狀,在重位故也。天災如此,自上所當敬懼,而浮費之事,亦可省也。親耕大禮,率先敦本,非爲遊逸勞酒宴,亦是盛禮,在所不得已也。功臣供饋,則請勿爲之。客使銀價,從其市直,有似商賈,依舊價貿給之敎至當。但當初該曹,非不言新價也,其時則無雜言,今當臨發,請依舊價,其意以謂臨發佯怒,則國家必給矣。今若給之,則是陷於術中矣。且國書已具,送至館所,又取而改之,則國體虧損,且未滿其意,佯爲發怨,而輒改之,則後弊不少。書契內銀兩則定數,而胡椒、丹木之貿,不爲定數。胡椒、丹木加貿,則通計布三百餘同,五十匹爲一同。而幾準於銀舊價之數也。如此則庶滿其意,而書契亦不可改也。」答曰:「地震尤甚於慶尙道,自上日夜憂慮,豈大臣之過哉?春候如冬,兩麥皆將不食,百姓以何物生活乎?省費之言亦當,但親功臣存者有幾,非他宴樂之例,爲之可也。客使處,當初給新價事,反覆開諭而給之,則雖夷狄,豈至發怒乎?前者新舊價與凡事,皆數數啓之,今則不啓而爲之。以此見之,該曹直給新價,使彼發怒也。他國之人結怨而歸,豈無後弊,而於國體爲如何乎?此所以傳敎之意也,如啓爲之。且親耕大禮已定。親蠶不須同時,而後若可爲,則今姑勿行何如?」三公回啓曰:「農桑一體,故一時竝擧。親蠶豈有各別糜費之弊乎?」答曰:「近來災變連綿,雖盛事,非所當爲之時也。親蠶,豈無糜費乎?

2月24日[编辑]

○辛未,宣慰使李戡啓曰:「安心東堂處,胡椒、丹木加貿事,反覆開諭,其人猶怒,欲棄書契,卽刻發行,以及副官之行云。觀其勢,必棄書契而去,臣姑止其行。請速爲處置。」傳曰:「隣國以信義爲大,而徒以物貨交易爭之,悖理如此。招三公及該曹堂上議之。」

○諫院啓曰:「倭夷巧詐莫測,加以貪求無厭,充慾爲難。然旣爲隣國信使相通,待之之禮,其可忽乎?然待之過厚則驕,過薄則怒。折中二者之間,使不至於驕怒可也。今者客使事,廷議不一。以爲不可優給者,彼之欲無窮,而我國之貨有限,以有限而供無窮,非可繼之道;以爲不可略給者,自祖宗朝厚待之,而至於今日,待之太薄,非交隣之道。二者之論,皆出於爲國之誠,然自上特命加給舊價,慮遠之計,非臣子之所能及。但其因怒而加給,則益長其驕縱輕侮之氣。大臣之議,固爲切當。然彼以貪得爲心,若給舊價,亦少解其怒矣,彼此之間,處之極難。大抵交隣之道,兩情交通可也。彼人言於宣慰使者非一再,而該曹多不上達,至於臨行發怒,使國書棄之,空案而不受,然後不得已而啓之,亦豈得辭其責乎?且我國之紀綱板蕩,人不畏法,凡小小之事,皆通彼人,倭奴之驕縱,皆譯官之所敎也。上官、都船主等差任譯官,依律定罪。且彼人含憤,蜂蠆之毒,不可不慮。慶尙左道兵使金胤宗年老才衰,固難禦侮。請遞,新兵使各別擇差。」答曰:「客使事,該曹自初誤處,故致彼發怒,虧損國體,自上痛心。兵使遞之可也。譯官護送後推之。」

○憲府啓曰:「國家所恃而爲治者,法也。法一撓改,則民無定志,國無紀綱,亂亡隨之,可不戒哉!新造寺刹之罪,載在《大明律》;犯流者全家徙邊,乃我國常行之令典。故臣等以此照律,已蒙允下,行移本道,罪律已定,決不可撓改,以啓無窮之弊。請依定律。近年災變連綿,月掩歲星,京師地震,淸洪、慶尙等道,又同日而震,星州之震,近所未聞。親耕大禮,雖不可廢,而供饋功臣,固非汲汲之事,請勿行。」答曰:「功臣供饋,忠勳府已啓,而近不爲之矣。爲佛新創寺刹,則法當全家徙邊,此則只爲父母結幕守墓,而加以重罪,不無冤悶,故自上末減矣。不須改之。」後累啓不允。

○宣慰使李戡啓曰:「臣將傳敎之意,托爲臣言,反覆開諭,則安心東堂所答之言,萬無容受之理,都船主橘盛廣之所答,亦與安心無異。其言大槪則『七朔留館,欲依舊例受價,而新例則新王所不知之事。若以新例,則欲還齎去,故請受空書契,而以新例爲書契,迫令持歸,隣國之間,前後頓殊。不知何故如此?今已日暮,請速發行,宜改修書契,追送于釜山浦』云。臣觀其意,非實受空書契也,正欲售其計也。」傳曰:「宣慰使到館語之曰:『我國亦新王卽位,凡法制,亦皆新立,故物價以新例爲之矣。奈何不顧賓主之禮,發怒若是耶?且吾今已拜辭,更無可爲之事。然將此意上達,則必命修空書契以給之,宜留一二日持去可也。』」

○領議政沈連源、禮曹參判鄭惟善、參議李夢弼等詣賓廳啓曰:「特許加貿,彼必心感,而貪欲不已,要索重價,佯若發怒,其實則萬無受空書契之理。今若改修書契,則非徒虧損國體,使彼窺我輕重,大啓後日陵侮之心,其弊無窮。宣慰使已爲肅拜,不可更啓云,則彼當受去。」答曰:「虧損國體,亦已多矣。祖宗朝待夷甚厚。依舊價事,客使非一二言之,而該曹誤處,至爲非矣。今當言於客使曰:『我國王新立,故初以新價爲之,而他國使臣苦留,故示其大度,依舊價給之矣。』」連源等回啓曰:「依舊價給之,則不得已改修書契,改修書契,則非但有後弊,虧損亦多。故胡椒、丹木加貿,使準於舊價之數,則彼必受去矣。」答曰:「他國使臣,苦留懇請,故如此爲之之意,權辭言之,而改書契給舊價可也。」

2月25日[编辑]

○壬申,宣慰使啓曰:「臣以傳敎辭緣,反覆開諭,而安心東堂與都船主之言,愈出愈牢,斷無聽受之理,棄置書契,今朝欲發行云。」傳曰:「知道。給舊價之意,禮曹官員已諭之耶?客使累月苦留之意,自上未安,故特給舊價,而又何以如此乎?欲受空書契,則當爲成給事,亦開諭可也。且客使先發,書契隨後成送,命議于大臣禮官。」尙震議:「客使胡椒、丹木之價,若準銀舊價加給,則其忿稍可消,而今聞加給之數,猶不滿其慾,至欲棄書契空還,國家之取辱極矣。臣意以爲不給則已,加給則不可太略,徒激其忿。今若快加其數,慰諭而遣之,柔遠之道得矣。」尹漑議與連源同。

○上御朝啓于宣政殿,大王大妃垂簾同御。

○大臣令舍人啓曰:「今以客使之怒,給舊價而改書,弊已生其驕縱之心。又因諫院所啓,以兵使金胤宗爲年老衰耗,不能禦敵而遞之,則彼人或聞之,其心必以爲畏懼而然也,驕氣益長,豈合於事體乎?胤宗箇滿臨遞,而以軍籍不遞,諫院必不覺此而啓之。客使入歸後請遞。」答曰:「如啓。」

○傳于政院曰:「近來災變連緜。如此之時,擧大禮,誠爲未安。然已臨迫,不可全廢,進箋陳賀,勿爲何如?其議于大臣。且慶州、永川等地,盜賊竊發。彼非必皆惡人也,飢寒切身,至於如此。擇慈仁恤民之人遣之,則自然可化。慶州府尹李純亨,其遞之,以他可當之人差送,因經筵官宋世珩所啓,有是敎。竝議于大臣。」沈連源議:「親耕乃是盛禮,自上雖謙讓,進箋在所當爲。慶州,乃新羅古都,而一朝灰燼,災變之大者。盜賊竊發,愈久愈熾,不能感化之所致也。如吳謙、宋純輩,特命遣之,則庶可復舊而弭盜矣。」宋純雖有名於時,別無才能,性又麤鄙,心不好善,見棄於士類久矣。獨爲宋世珩所重,結爲死生交。純之竄也,世珩雖不能救,其還,皆其力也。純嘗結慶尙道宦者裵欽,欽在近密者也。純由承旨,特拜慶尙監司,欽以見父受由,往金海地,純詣欽家,極其歡謔。欽父乃吏胥也。甕牖繩樞,庭不旋馬,純以道主匍匐,如入公侯之門。從欽請曰:「願謁尊大人」欽與純相結,謂禮固當然,不少讓焉。欽父獨跼地大呼曰:「天分耶?地拆耶?今日是何日耶?」如不自容焉。純之處心,持身,類如是。尙震議曰:「近來災變之作,比舊倍甚。然親耕,乃率先敦本,盛禮旣擧,則進箋陳賀,竝不可廢也。結綵、呈技,大張勞宴則固有所未安。慶州等處所謂群盜者,亦是人耳,若得循吏,奉宣德敎,則化頑爲良不難。如宋純、吳謙、李潤慶,俱以才賢,流落荒野。宜特賜宣召,責以盡忠愛民之實。」尹漑議:「親耕一事,在於敦本孝先。殿下卽位,初擧盛禮,不可草草行事。因此一事,益存敬畏之心,更戒怠忽,則恐或無大害也。然猶未安於聖懷,則去其結綵、呈技等事何如?慶尙一道水旱之災,甚於他道,慶州館舍之火,亦非尋常。聖念深軫,思得賢臣以莅之。其慈祥愷悌,能體聖意者,無如李滉,而此人有學問,可常在經筵、侍從,以備顧問。吳謙可當,而時在罷散,不敢薦達。」傳于政院曰:「歌謠、結綵及勞酒宴,依左右相議行之,慶州府尹,以吳謙差遣。」

○禮曹啓曰:「給舊價事,開諭客使,則答曰:『舊價之給,感固極矣,但胡椒、丹木只許略貿,寧受空書契』云。」傳曰:「銀子,壬寅年約條,使不得持來。我國亦當依約條矣,彼輩以爲新王所送,故特許貿之。又請舊價,已給舊價,而猶爲未滿,寧受空書契,彼雖夷狄,何無禮至此乎?以禮曹言,據理諭之。」

○禮曹啓曰:「卽將傳敎意,招上官、都船主,仍言:『爾等雖夷狄,使於隣國,何肆無禮,至於此極乎?』以此責之,且諭空書契成給之意,則專不辨答,但云:『胡椒、丹木,加貿以給,則卽發去,此請不聽,則空書契,明日內當成給』云。故取稟。」傳曰:「彼豈欲持空書契而然耶?然自願成給,試給之可也。」

2月26日[编辑]

○癸酉,宣慰使李戡啓曰:「臣以傳敎之意,反覆開諭,則安心僧與都船主,以胡椒、丹木加貿爲請,空書契則不對。臣諭以『朝議已定於新價,故已修書契,而自上特賜舊價,恩莫大焉,爾等不卽感激歸還,猶强請不已。爾等亦知禮義之道,而何不顧廉恥乎?汝欲受空書契,故依汝言修之』云,則安心僧怒形於色曰:『兩國相交,不知幾百年。若欲不交,而成給空書契,則當任其處置矣。前則過厚,今則過薄。自交隣之後,果有空書契乎?』臣答曰:『此非朝廷薄於日本而然也,爾等違約,多持物貨。所當一切不貿,而特以新王所送,故過半貿易。是果謂薄待乎?』臣反覆諭以當給空書契,則輒曰:『欲絶交而如是乎』云云。其意蓋欲留連,以售奸計,而試朝廷之淺深也。」傳曰:「知道。客使初則請受空書契,而又請加貿胡椒、丹木,是欲試朝廷之淺深也。令禮曹,竝持空書契,及所改書契,初給所改書契,而猶爲發怒,則直給空書契曰:『此非朝廷之意,乃汝等請之故也。』」

○日暈。夜,坤方如火氣。

2月27日[编辑]

○甲戌,諫院啓曰:「臣等以慶尙右兵使金胤宗,年老才衰啓遞,而大臣反以增益倭人輕侮之心,且以軍籍之事,啓請仍任。所啓之意,可謂切當矣,然以臣等所啓之意言之,彼倭人之輕侮,皆出於邊將之非人。邊將得人,則彼人自服矣。當初胤宗爲兵使,一國皆以爲未便,豈獨年老才衰而已哉?以此將守邊,而欲折倭人輕侮之心,不亦難乎?況軍籍之事,亦不可不擇人而付之也。當今之時,豈無善處之道,而欲以胤宗之不遞,鎭服彼人之心乎?人之所見,各有不同。非以大臣之言爲不可,而只陳臣等之所見,故敢啓。」答曰:「金胤宗,不久當遞,故依大臣所啓而仍任矣。不允。」

○三公令檢詳啓曰:「自上命持二書契而試之,彼之欲受空書契者,非眞心也,胡椒、丹木,欲加貿之意也。自上反覆開諭,而少無謙遜,狡計益肆。請給空書契而送之。」答曰:「當初請舊價之時,若給舊價,可無他語矣,胡椒、丹木加貿之意,已言之,故彼欲加貿也。不可經給空書契,使激其怒。」

2月28日[编辑]

○乙亥,諫院啓曰:「慶州盜賊竊發,出於飢寒,爲今之計,莫若撫安。但吳謙有八十老母,赴任難期,請遞謙,而新府尹催促赴任。」答曰:「如啓。」仍傳曰:「慶州府尹則大臣所薦,如宋純、李潤慶有之矣,不可遽爲收敍,李滉則有病,他有幹局者,擇差可也。」

○以申光漢爲議政府左贊成,金光準爲右贊成,宋賛爲弘文館直提學,鄭浚爲典翰。

2月29日[编辑]

○丙子,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慶州盜賊竊發,此由貧窮而然也。自上命薦能化之人,凡敎化必積累而行之。以前薦之人,斟酌用之何如?宋純無罪。陳復昌以爲交許磁,而其後磁罪稍釋,而純亦蒙放。宰相之人,不可久棄。李潤慶亦無罪犯。其時只以門外黜送爲名。竄謫之人皆放,而門外黜送,獨不擧論,誠可惜也。」侍講官任鼐臣曰:「臣聞淸洪道福川寺有宦官帶率算員,稱內使,以居民田畓,指爲寺社之物,盡奪民家牛馬而歸。星州寺僧往于靈山,居寡婦之家,托稱久耕寺田,成群作黨,刦之多端,民皆怨哭。且宦輩之下歸各道,名爲刷僧,而徵紙於僧,令各官,出馬輸轉。頃者中和郡守金德龍。被推後以薄待宦者命推。,外方待中使如恐不及,宦寺、僧徒橫恣閭閻,侵漁百姓。如此之事,另加推覈,然後無中間作弊之事,而民情亦快矣。」

○上御晝、夕講。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丁丑朔,政院以開城府留守韓㞳書狀府居別侍衛洪淑,告府民安莫同等十二人謀逆事也。入啓曰:「今日,齋戒也。凡公事所不當入啓,而此乃告變之事,故敢啓。」傳曰:「今觀書狀,此人等事,似不緊矣。然告變之事,令禁府拿鞫。」義禁府承命拿來,三省交坐推鞫,則洪淑招服誣告之狀,用反坐律刑之。

○日微暈。

3月2日[编辑]

○戊寅,諫院啓曰:「近來倭譯官輩,專不畏法,國家大小之事,皆漏洩於倭人,倭人知我虛實,極爲痛憤。前日所啓上官、都船主房直及差任譯官,非護送之人,乃在京者也。客使已發,請下禁府,窮極推鞫,依律定罪,以懲後人。伏見傳敎之言曰:『天文、醫書,乃是雜術之書,不可印出,而監印官徒費廩料,使校書館官員監校』云。天文、醫書,雖曰雜術,而伏羲之仰觀天文,帝堯之欽若昊天,帝舜之在璿璣玉衡,莫不以此爲王者之急務也,未聞以雜術而廢之也。至於醫書,則神農之所,黃帝之所講,伊尹之所傳,而朱子於《小學》書中,亦載其不可不學之言。未聞以雜術而廢之也。我國地隔中原,書冊甚稀,不有印出,則欲學其術者,何所據乎?且天文、醫術之書,所用文字,與儒書不同,必別有工夫,然後可能通曉。況中國之板本,多有誤字,幾不可句讀。若非專業能通之人,則校正極難。天文之書,若有誤字,則其於觀察之道,已爲不盡,而況醫書則一字之誤,一畫之差,寒熱殊證,錢兩乖劑,死生之機,卽決於此。尤不可小忽也。臣等聞之,在祖宗朝,校正誤字,非徒付之於校書館,亦令弘文館官員校正,故弘文館爲之一會校正,又有輪番親詣校書館校正之例。且校書館官員誤印之罪,其律非輕。近來所印之書,多有誤字,不能讀過,豈不寒心?今者旣不能復祖宗之舊規,則寧付所業之人而校正可也。二人之料,不至甚多,而一字之誤,所關非輕,豈不可慮?仍給二人之料,使之校正,俾無誤字。不然則復祖宗之舊規亦可也。」答曰:「如啓。」

3月3日[编辑]

○己卯,上御朝講。典經金鎭曰:「臣聞以各官寺社田推刷之事,內官下歸,濫下人,托稱寺田,冒占侵虐平民,傾家産而輸給。自去年大風雨,兩麥皆已枯死,民不聊生,又有此弊,極爲寒心。」傳于政院曰:「內官之作弊者,先罷後推。」

○以任弼亨爲慶州府尹,金貴榮、金弘度爲弘文館修撰。

○日暈兩珥,抱、冠、戴,色內黃外靑。夜,巽方、艮方,如火氣。

3月4日[编辑]

○庚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凡用兵,當審國勢。今兵食俱乏,災異不絶,所當恐懼修省之日,固非興師動衆之時。前日野人問罪之事,朝廷共議,臣不能止也。《書》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我先失道,而敢興憤兵,彼人先知,少壯皆走,而徒殺老弱,無以示威,而益招後來之患矣。」尹春年曰:「前年伊應巨島之事,識者當初皆以爲不可,自上不勝議者之言,而設之未幾,骨幹作亂。今宰相謬議以爲,當興問罪之師。野人雖頑,豈不知曲直乎?若或不勝,則是再受其辱也。且士大夫或傳:『許琮北伐之時,盡率其子弟而行。許琮由平安道而入,成俊由永安道而入,北征之後,琮使人於俊,而請相見,俊謂其使曰:「朝議已定,相見更議何事?」遂罷兵而還。其後琮上來,俊則仍爲兵使。及俊遞還,琮出見於迎曙驛曰:「令公活我。」俊入來之後,琮用心而死云。俊嘗謂外孫韓亨允曰:「許琮遇成廟,而猶懷如此之心。汝輩他日立朝,不可喜用兵也。』夫琮之爲人,至今可稱者也,人言如是,用兵其可輕乎?」史臣曰:「許琮有風節,非但善用兵者。成俊爲人,操心忮險,不無後世之公論。設有此言,亦其爭功毒害之性,至死而猶未已也。」且古者用武士,以人物賢否,而今則能結宰相然後用之。武士之爲守令者,厚賂權臣,輒陞爲兵、水使,故侵漁之事,不得不爲。今朝廷有用權可畏者,臣何敢盡言乎?史臣曰:「旣當得言之任,則雖鼎鑊斧鑕,猶不避,豈以用權可畏,而不發所當發之言乎?況當是時貪縱用權,勢焰可畏,莫如尹元衡,而春年以族姪,結爲腹心,似若不知有權臣。阿附欺罔之罪,亦見於此矣。」今之人亦云,察訪之價,細木八同,別坐之價六同,奴婢則七八口,田畓則十五石種落處。以此見之,世道亦可知也。且內價、外價之言,內價乃納賂於內,以要受點者也。士大夫公然言之。如此之事,自上尋常省念,則奸細之徒,自當畏戢矣。「

○沈連源議:「倭人巧詐有餘,雖照點人數,隱伏船內,不能詳悉,徒取憤怨,而無益於事。依舊例大、中、小船,尺量定數給料,似或無妨。」尙震議:「倭船尺量,又點船夫,雖載於《海東諸國紀》,而其後欲防三浦、倭代點奸僞,量船體。分三等,定船夫之額,不復點數而給料。行來已久,甚得事體,今亦依該曹所啓,特從其請,因作後式,允合對夷之道。」尹漑議曰:「對馬島歲遣及日本諸酋遣使受職,倭等船大、中、小,旣定其數,則給料亦有定數,不必照點人數,而丁未年約條,必及於此者,不欲其數外多來,以致留浦之衆多,是不爲無計也。彼之不欲照點者,臣不知有何心也,而人言點數時,軍官、譯官人等,强索人情,故彼欲不費人情而有此請也。若果如斯而已,則雖約條所載,而聽之無妨。」傳曰:「依議爲之。」先是,禮曹以倭人大、中、小船,依舊例尺量定數給料事,議于大臣。

3月5日[编辑]

○辛巳,諫院啓曰:「近來宦官之輩,縱恣無忌,憑藉公事,務濟己私,無所不至,一國之人,莫不痛憤。今者慶尙道作弊宦官,經筵官啓之,而自上特命先罷後推。明斷如此,孰不感激?臣等聞宦官五六人,無公文下歸,出入各官,小不如意,鞭撻隨之,一道騷然,其害甚於慶州之賊。請下問監司,使窮治騷擾作弊者之罪。」答曰:「宦官事,公論如此,故令內侍府察而啓之矣。」

○憲府啓曰:「寺社田畓還推之際,內官及內需司作弊多端,濫奪民田,無所不至,以累聖上光明之治,物情莫不憤鬱。今者福泉、積山兩寺田畓成案次知內官,自上命先罷後推,凡在見聞,孰不感激?但內官承內旨,恣行胸臆,泛濫作弊,一至於此,若不懲一勵百,則無以立紀綱而杜宦寺橫恣之漸。請下禁府,窮推依律定罪。」答曰:「作弊內官,旣已先罷後推,亦足懲之。且依諫官所啓,監司處下書矣,不須下獄推之。」後累啓不允。

○日暈。夜,東方、南方,如火氣,坤方有火氣。

3月6日[编辑]

○壬午,傳曰:「武科別試覆試規矩,無前例。今者文科,旣不講經,武科亦不必講書矣。但前例皆有講,此意遣史官,議于大臣。」

○上御晝、夕講。

○沈連源議:「國家以武科出身之人,參用於牧民之官。若用不知書者,則其於治事,豈不難哉?武科之講書以此也。別試乃一時特設之擧,雖不講書,亦似無妨。」尙震議:「今此別擧,特爲覆試者,欲選實才,俾無僥倖也。文科與選之士,至製六篇,雖或不講,與講無異。至於武擧則不然,目不知書者,容或偶中,於國家取人之道,亦失其本意。宜令該曹磨鍊,講一書入格,然後許赴殿試,似合特擧之盛意。」尹漑議:「武科專取弓馬之才。若不講書,則不知姓名者,亦或冒參,將焉用之?此所以前無不講之例也。況別試所講四書五經、武經七書中,只自願一書,則其所講,例不過一卷書。竝與此而廢之,恐非取士之良規。」傳曰:「依尙震議爲之。」

3月7日[编辑]

○癸未,以金弘度爲司諫院正言。弘度小年,連魁進士及文科,名揚一時,驕誇之氣,不能自抑。交結金虬等,浮虛之流,互相推薦,進退人物,略無顧忌,識者皆知其不免也。

3月11日[编辑]

○丁亥,上幸東郊,親享先農,親耕籍田。駕還,受耆老、儒生、官妓等所獻歌謠,御宣政殿,受百官賀,頒赦。

3月12日[编辑]

○戊子,上御仁政殿,行勞酒宴,奏女樂。親耕後,例行勞宴,承旨、史官、諸執事官、農民入參。

3月13日[编辑]

○己丑,禮曹啓曰:「慶尙一道,自去年秋初不雨,冬不下雪,兩麥露根,凍傷殆盡,各道中尤甚。請下諭本道監司,疏決民冤。且京城畿邑,雖有下雪之時,微灑旋霽,無望潤土,近日西風連吹,日候凄冷,向陽之處,亦無草芽。至於慶州、彦陽、梁山、金海四邑官府,近處無可討水,令百姓呈狀者,納水一器,以繼日用。其他列邑,一樣旱極,村落蕭條,不見人烟,民間儲穀一空,細布一匹,直米二斗。加以道內軍籍之擾,人民流散,假令得雨,亦難耕種。災已迫矣,豈可計時早晩?請下送香祝,虔誠祈禱,期於得雨,京城、畿邑及各道災甚處,隨所聞一槪擧行。」傳曰近來衆災俱發,今年旱災又如此,所啓之言,不忍聞之。京城畿邑各道,雖或雨雪,皆不洽足,況西風連吹,還爲早乾。慶尙一道,如彼其甚,計無所出,罔知攸措。如啓。「

○傳于政院曰:「今年日候,至今寒冷。旱災如此,農事可慮。減省浮費事,言于戶曹。」

3月14日[编辑]

○庚寅,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天友西堂日本副使,將還本國,中途而死。臨死,請以族親除官,使得往來致祭,自上旣許之,於柔遠之道可矣。然倭人受職之事,則必待有功,然後可以除官。其將死求請之言,豈可從之乎?」申光漢曰:「《韻府群玉》,前日於經筵啓請,設居於讀書堂賜暇之地,非可撰書之所也。然見此書,亦不爲無益,可偶一爲之。」大司憲金澍曰:「成均學諭柳世茂秣馬于全州歸信寺前,意欲入休寺,持音僧率其徒百餘人,各持杖扼世茂之項,破世茂之笠,幾被歐打。世茂謂其僧曰:『汝何困辱如是耶?』僧曰:『汝雖文官,我亦有王爵。』因打其奴,破傷頭額。臣等聞之,不勝驚愕。請下書監司,問其情由,各別治罪。」

○傳于政院曰:「往在乙巳年,宗社幾危,朝廷離叛,祖宗在天之靈默佑,再安宗社。其時尹元衡有莫大之功,可錄一等,而自謙不願爲一等,故錄於二等,此予顚倒之事也。奴婢田畓,可依一等功臣例加給。其妾子,曾已許通仕路,而其妾不授職牒。今日職牒成給可也。且大司憲所言內官、僧人作弊之事,自內已爲詳察,皆罪之矣。全州歸信寺、星州積山寺僧人等,內需司已聞其所犯,方推之矣。」時以朴漢宗爲內需司提調,刻其印,列于二品,重其權,使得直啓,專掌內司奴婢僧徒之事,出入內外,頗張威福,文移關牒,旁午道路。以僧人、奴婢之故,至於罷黜守令,囚杖郡吏,比比有之,政院所不知,臺諫不敢言,別作一朝廷。識者憂其有南衙北司之患矣。 ○平安道觀察使洪暹狀啓,

義州人金成非者,以男人,假作女服,出入人家,肆行淫穢,囚禁審檢,乃是非男非女,兩儀俱備,實是妖怪之物云。「

上命刑曹處置。

3月15日[编辑]

○辛卯,政院以京畿觀察使權纉書狀入啓曰:「奉先寺僧佛覺爲盜,殺三人,楊州、抱川捕捉之時,其寺首僧曰:『佛覺,其日以供佛事不出』云,及其情狀已露,又曰:『佛覺,年前出去,不知所在』云,其前後言語,至爲荒唐。」傳曰:「不小殺人重罪之人,隱匿敎宗,似不然矣。令內官、宣傳官擲奸,閉四門搜探,且寺內僧人,竝點檢可也。」

○諫院啓曰:「人主之權,只在爵賞之間。知人安民之道,不外於此矣。近來政權下移,賄賂成風,生民流離,邦本已喪,有識者莫不寒心。爲今之計,使政權歸於上,公道行於下,賢者在官,能者在職,然後庶可救其萬分之一,故自上欲恢公道,丁寧之敎,發於至誠,則爲銓曹者,所當奉承之不暇,而付之過耳之風,聽若不聞,恬不動念,反自奴顔婢膝於宰相之家,阿意順旨,猶恐不及。昨日之政,皆用私請,一國之人,莫不駭愕。夫君臣之間,猶父子也。父有敎而子不聽,君有命而臣不從,其可謂忠孝乎?自上深居九重之內,不知外庭之事,安知紀綱之至此板蕩乎,亦安知生民之至此怨苦乎?國家之危,迫在朝夕,自上雖欲救之,而銓曹全不聽從,至於此,其位雖尊,其權反出於宰相之下。臣等未知自上以爲有其權於上耶?言之不聽,終付之無可奈何,而坐視其敗亡耶?銓曹徒知有宰相,不知有君父,臣等不知銓曹之官,食殿下之祿耶?抑食宰相之祿耶?祿則食於殿下,言則聽於宰相,待殿下如待嬰兒,將國家用人之權,爲一己市恩之地。欲變今日之習,則不可不先立紀綱也;欲立紀綱,則不可不重示譴責也。吏曹堂上及郞廳罷職,以革人臣不從君命之習。」答曰:「吏曹事,觀此所啓,至爲寒心。此皆予不明之所致也。自上深居九重,其不從君命,聽從私請事,何以知之?如啓。」時上屢敎以公薦除授,昨日政初入仕,只有二窠,以沈連源、尹元衡、金光準、宋世珩之族,注擬,至於隱逸之人,如成悌元、趙昱皆有六品敍用之命,全不擧行,物論咸以爲未便。方今用人之權,專在卿相,銓曹只以官之崇卑,勢之隆殺,爲之次第,至於私作簿錄,擬望之時,執冊而記之,雖有才行卓異之人,皆不得與焉。蓋其漸有因,自中宗中年,廉恥道喪,貪黷成風,李沆、金安老、梁淵執政之日,始有鬻爵之語,尙未敢公然行之,及李芑、尹元衡當國,無所忌憚,開門受賄,卿相效之,恬不知愧,家臣、妾族、鄕生雜類,布列庶官。雖至切親,必受臧獲田頃,乃得薦拔,甚至於宦官、戚里之輩,自謂有回天之力,受點之事,亦圖媚寵。言之至此,時習之汚下,可知也已。嗚呼!出身旣不正,他日立朝,皆是此等人,則生民之怨苦,紀綱之板蕩,何足言哉?不揣本而欲齊末,雖罷百安玹,吏曹判書豈能淸仕路而得人才乎?參判沈通源、參議元混、正郞奇大恒、佐郞金汝孚、與玹俱罷。 ○特命宋世珩爲吏曹判書。世珩啓曰:「小臣遞吏曹判書,僅四十餘日,特命又下,惶恐罔極。前爲吏曹判書十六朔,已爲曠職,今又復任,至爲悶極。不特此也,昨日政察訪參望者金世柱,乃小臣四寸也。以臣在銓曹,相避不得入望,遞任後見判書、參判,請囑注擬。經筵之上,每陳時弊,而身先犯罪,且吏曹旣以此罷職,反代其職,必有物論,不可就職。」答曰:「遞之未久還授,意固未安矣。經筵之上,每啓時弊,臺諫欲矯其弊,故啓之矣。勿辭。」再啓曰:「請退待物論,而後爲政。」答曰:「夜已深矣。勿辭,速爲政事。」史臣曰:「世珩,礪山人。父演孫嘗爲中宗潛邸時師傅,因此有舊恩。己卯年間,上疏論事,趨向時議。丁亥朴氏之黜,館中儒生將上疏,議以珩爲首,珩以龍潛故人,不欲爲疏首,自削其名。後爲王子君師傅,及登第,以與宋純、羅世纉相交,故不得志於金安老執政之日。及安老敗,遂歷敭淸要,好生議論。甲辰年間,自附於大尹之黨,柳仁淑之赴京,柳灌之觀察關西,皆大言請留,且於時事,多所奔走,爲諸人之倡。及仁廟賓天時,適爲承旨,參錄衛社勳,盡棄其故,反尹元衡爲腹心,納簡於小葧蘿,裹以紅袱,乘夜通之,日或至再,凡朝廷誅殺之際,無不陰謀,爲元衡羽翼之魁。故李芑深挾攻己之憾,欲去而終不能焉。且林百齡之妻,卽世珩姪女也。百齡所受尹任之家,與成守瑾之家相比,而爭溝道,百齡之妻構成詛呪不道之言,令世珩上告,逮捕守瑾之子及家人,庭問備至。世珩非推官,而偃然參鞫,見者莫不驚駭。其爲陰險多類此。且與尹春年深結,交通宮掖,人皆賤惡。」 ○以李蓂爲吏曹參判,閔箕爲吏曹參議。

3月16日[编辑]

○壬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3月17日[编辑]

○癸巳,領議政沈連源啓曰:「新授察訪許墩,臣之六寸弟,故政丞許珍之孫也。臣與安玹,同爲軍籍廳提調,玹以公事到臣家。臣以墩雖非才行特異,可堪百執事,故薦之矣。其後公論以爲,當用公薦,今者吏曹以墩等注擬見罷。小臣冒在相位,不有公論,先薦族人,不可在職。請遞。」答曰:「自古宰相,孰不薦族人乎?況此非强請而注擬,勿辭。」

○傳于政院曰:「獻陵失火處,雖遠於陵室,不可不爲慰安。遣官行祭。」

○上御晝、夕講。

3月18日[编辑]

○甲午,咸鏡道觀察使南宮淑狀啓:

去二月二十一日午時,鍾城地方有靑紅色,狀如蝃蝀,起自東南,漸至圍日。日邊南北,各有一珥,東方又有氣,直如練布,西南又有虹蜺雙出。又有白氣,自東北起頭,長細如練布,圓圍甚大,據西北半天,南面正貫日中,至未時漸消。

傳于政院曰:「觀此日變,疑爲兵象。今南北邊陲,不無釁端,防禦之事,甚爲虛踈。且觀象監官員候望不詳,故日變如此,而不啓,其推之。」

○傳于政院曰:「十餘年來,失稔居多,民迫飢寒,皆爲失所,至於爲盜者日衆。自上軫念,冀除弊瘼,以安民生,而爲守令者,怠於奉行,無意勸農。歲之飢荒,雖因水旱,亦由於人事不。今者三春垂盡,雨澤不降,麰麥傷損,將不得食,農事可慮。幸今得雨,則其勤諭列邑,種子口食,及時俵給,毋使耕種失時事,其下諭八道監司。」

○以洪曇爲嘉善大夫行承政院都承旨,閔應瑞爲嘉善大夫行左承旨,二人皆親耕執事,特加也。朴民獻爲弘文館修撰。民獻少有名,然登第以孝行,擢爲典籍。未幾見忤李芑,出爲海南縣監,仍遭罷斥,居鄕數年。尹春年訟其誣,遂召入爲是職。自後與春年蹤迹甚密,人鄙之。

3月19日[编辑]

○乙未,上御夕講。

○日微暈。

3月20日[编辑]

○丙申,上御朝、夕講。

○工曹判書尹思翼啓曰:「小臣年將八十,日漸昏耗。若久冒處,則終誤國事。請遞。」史臣曰:「曾已誤國事者甚矣,何曰終誤也?」傳曰:「卿年雖老,氣力不衰,工曹閑處,豈不堪任乎?勿辭。」

○右議政尹漑啓曰:「伏見諫院論啓之事,誠爲今日救弊之藥石。頃者安玹爲吏曹判書,來臣家言及於用人,臣薦少時友人進士李達亨,有才可用,宜爲禁府郞官。玹答曰:『吾亦聞其可用。』後不更囑而參注,尙衣院別坐受點。銓曹以用私竝罷。臣冒忝三公之列,不能革去積弊,反請官人,以致公道不行,臣罪重於銓曹。請速命罷。」答曰:「以公道,可否於用人之際,豈爲非乎?勿辭。」

3月21日[编辑]

○丁酉,上受朝參,御朝講。正言金弘度曰:「祖宗朝,內官不得着叚衣。頃者勞酒宴,尙膳朴幹着藍叚裏衣與綾團領,略無忌憚。假使內竪有功,不可如此。況幹也無功而如此可乎?請治罪。」

○鄭士龍爲議政府右參贊,李名珪爲禮曹判書,朴公亮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3月22日[编辑]

○戊戌,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檢討官李彦忠曰:「近日宦竪出使,有妨於事體者多矣。時,宦竪之橫恣者甚熾,上之優容宦竪者,亦至。以凶年,臺諫、侍從之受由者,不得乘馹,而宦竪之受由者,乘馹橫行。且以寺刹摘奸完護事,奉使者出入州郡,陵蔑守令。守令趨走供奉,如待大賓,間或有不如意,讒訴隨之。自上累以爲不奉上旨者,以此也。中和郡守金德龍,以不待宦寺之奉命者被推。其間矯命之事甚多,且外方寺刹田土推刷,其爲聖德之累大矣。臣嘗讀《國朝實鑑》,成廟非徒不信異端而已,下人之誤入異敎者,亦罪之。黃海道試官,以『水旱、癘疫』爲問,永柔訓導,對以供佛爲可救之方。試官黜而啓達,上以爲士子學術不正,下獄罪之。臣意以爲,與今時異矣。且一日朝參後,命大臣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出『食爲民天』論試,入朝宰臣魚世謙、李克墩、李封入格。上見之云:『耗民之者僧,而不言此欠也。』大臣皆以爲朝鮮萬世之福也。今則奪民土田,歸之寺刹。雖非自上所爲,民間何以知之?皆以爲與成廟異矣。」史臣曰:「孟子曰:『獸相食,且人惡之,爲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爲民父母也?』今者百姓或持高曾之契券,或有買賣之文籍,苟涉於寺刹之故,則不問久近,不計多少,僧徒奪之,中使督之,守令不敢言,方伯不能啓。內願堂幾至四百,而皆欲使之有土田,其率獸而食人,可勝嘆哉!」 ○全羅道求禮,地震。康津有牛三犢。

3月23日[编辑]

○己亥,諫院啓曰:「帝王之道,莫尙於知人,而知人之道,莫貴於善任。天下之人,各異其才,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用人之道,各當其任可也。不然,何以施其才而收其效乎?今者宗伯之任,遞鄭士龍,代以名珪。名珪之爲人,有文武之才,雖云能射,豈合於有文武才之名乎?且有物望,實爲有用之人,然士龍有華國之才,且知中國之事,備諳祖宗之典故。宗伯之任,實合此人。前日雖以待倭之事被譴,然憂其國儲之竭,出於不得已也。原其本意,實爲國之誠。今若仍任,則大有補於事大之事,右文之化矣。今也士龍,以身有病固辭,然取才及贊引之事,則古亦有參判代行之例。調理而行,亦可也。臣等非以名珪不及於士龍也,只論其才之各當其任也。名珪則時議皆以爲知兵,用之於相當,亦合物情。請議于大臣處之。」答曰:「其議大臣。」沈連源議:「君之用人,如匠之用材,材各有攸當,人各有攸長。今在庭之臣,材器之長短,無不洞照於聖鑑,各取其長而任之,得其當則事無不治矣。」尙震議:「六卿皆學博材多,爲一時所仰望,鮮有偏長於一職者。若論其材器之極處,或不能無辨,然李名珪未爲不稱於禮判。已下之命,固不須復收。鄭士龍,今雖仍任,必有遞之之時,名珪其不得爲此職乎?士龍博學强記,才識雄富,自上責效典禮,則果合於用才之道。諫院之啓,必以此也。知臣莫如君。二臣材器,聖鑑洞照。臣不敢容贅。」尹漑議:「當務之急,莫過於知人善任。諫院所啓之意甚當。論士龍、名珪之長,亦合於物情,依所啓仍士龍宗伯之任,責效加奬,別用名珪於他曹爲當。」傳曰:「大臣之議僉同,以鄭士龍爲禮曹判書。」史臣曰:「士龍知禮,孰不知禮?時尹元衡,以妾爲妻,士龍亦棄妻畜妾,傅會元衡,欲通庶孽之路。又與尹春年締結,春年乃元衡之孚也。故啓請仍任。士龍富才華,作詩奇健,其機軸異凡,少有時名。趙光祖嘗語之曰:『以作詩之功,何不讀《近思錄》一卷乎?』本無行檢,五倫俱悖,貪淫驕蹇,老而益甚,久爲淸議所棄,不齒於人類。至是得據宗伯之任,時事可知。」

3月24日[编辑]

○庚子,慶尙道觀察使丁應斗狀啓:

二月初八日,道內五十餘邑地震,或屋宇墻壁墜落,或山城崩壞。自地震後,有大風,又有非烟非霧,散布空中,不辨山野,天日黯黮。或有怪異之物,自空散落,有如葱種,有如雞冠花,實有三觚,如蕎麥子,皆內白外黑。至三月初六日而止。

全羅道觀察使曺光遠狀啓:

二月初八日,順天等十餘邑地震。

傳于政院曰:「近來衆災俱發,不知何以有此歟?且慶尙道,來如葱種之物,令內農圃種之。」史臣曰:「天災、地變、物怪,無日不現,無處不有,而南方兩道竝六十餘邑,同日震驚,其變尤甚。迫切之憂,不朝則夕,而朝廷上下,怡怡如太平之世,識者憂之。」傳于政院曰:「今者久旱無雨徵。當觀今二十七日,諺云下雨日也。旱災迫切,則行宗廟別祭,前例考啓。」

○諫院啓曰:「今者復立禪、敎宗,非自上崇佛之事,欲有統領,以袪民弊也,而無知之輩,妄疑崇奉,其驕縱之狀,固不足言,至於藏匿罪人,陵辱士大夫,極爲寒心。今者佛覺殺一家三人,乃大逆不道。陵遲處死,自有其律,而奉先寺住持守眞藏匿不出,詳具於京畿監司之狀。聞者莫不痛憤。請令京畿監司,論以强盜窩主之律。且全州歸信寺僧,陵辱學錄柳世茂,至於持杖擁立,扼吭打腮,裂破其笠。本官欲推問,則持兵相戰,極爲痛憤。請令全羅道監司,推問治罪,以革僧輩凶悍之弊。」答曰:「佛覺事,自上亦爲駭愕。守眞以其日忌晨齋,不卽捉給罪人,果爲非矣。彼僧亦知幾先逃,豈有守眞藏匿不出之理乎?迷劣者之事,不可論以窩主之律也。歸信寺僧,已令內需寺,移文捉送,不久當來。其罪現著,則移刑曹推之不晩也。」歸信寺僧,再啓依允,守眞事,兩司啓之,幾涉一月,始命下獄,又不罪以窩主之律。兩司更啓依律,終不允。

○日暈。夜,流星出北斗魁,入東井,尾長六七尺。

3月25日[编辑]

○辛丑,上御晝講。

○傳曰:「德山縣監李文衡,以濫刑,永不敍用,海美縣監梁應台,以欺罔君上,先罷後推事,下義禁府。」德山居內需司奴希孫,以盜賊窩主被囚,而訊鞫之時,例用亂杖,故文衡杖其足掌致死。應台以檢屍官,不親往,報以病死,自上震怒,故罪之如此。史臣曰:「近來內需之奴,雖微細之事,稍有不快於己,則構辭直訴于其司,內竪朴漢宗名稱提調,隨意啓達,略無忌憚。自上亦以先入爲是,推治州縣之吏,必抵深重,奸細之徒,憑依橫肆,報復嫌怨,惟意所欲。凡干內需奴之事,守令莫敢誰何,惟謹避之,連逃背役,萃爲淵藪,自成一區,擧朝竊歎。疵累淸明,莫此爲甚,末流之弊,將不可勝言。」 ○以李名珪爲知敦寧府事,鄭士龍爲禮曹判書。

3月26日[编辑]

○壬寅,上御仁政殿,親試文科,問以治道。旣出題,幸慕華館,試武科。

3月27日[编辑]

○癸卯,有物自空而下,有如草木之實。有如莠稗之實,或方或圓,或三稜,或如大豆,或如小豆,或如來牟,或如蕎麥、藍實、葱種、菹子、椒仁、稻米,菎子,皆微具其體。

○傳于政院曰:「近來衆災俱發,乾又如此,今年耕種亦難。安有如此罔極之事乎?雖曰文具,避殿、減膳,常欲爲之。農桑雖皆本業,豈必强爲親蠶?且必有宴享之禮,豈可安心爲之乎?退於明年可矣。退親蠶及避殿減膳事,遣史官,言于大臣。且今年以軍籍,百姓怨苦,倍於前日。今觀監司狀啓,百姓流離,至於採麥根而食之云。軍籍雖不得已,而如此之事,至爲未安。」政院回啓曰:「今承傳敎,不勝感激。非徒災變連綿,自秋旱乾,春序將盡,絶無雨徵。農事如此,無望秋成。其憫可言?災異之生,亦足驚矣。大抵災變之作,古或有之,至於此變,在古未聞。請令弘文館,詳考古事以啓。」傳曰:「災變至此,罔知所措。其令弘文館,廣考以啓。」

○憲府啓曰:「內需司奴希孫,雖犯强盜窩主之罪,而未有現藏,則當徐徐訊問,依法定罪,而李文衡遽加亂杖,至於殞命,梁應台亦當親自檢屍,而委諸下吏,報以病死,事甚駭愕。但人主之譴責臣下,必以情然後,人心咸服矣。若以一時之怒,加之不情之名,則徒啓無窮之弊矣。律文有檢驗不以實者,自有其律,以其罪罪之,則應台亦當甘心受之矣。今以欺罔君上,至於下禁府推之,豈不舛乎?請改捧承傳,依律文治罪。」答曰:「依所啓改捧承傳。」

○諫院啓曰:「武班,無異門蔭之人,故以之爲宣傳官、部將,皆私請也,以之爲守令、兵、水使,皆私請也。是以割剝者顯,廉謹者棄,可用之人,流落於村野者,不知其幾也。用人之權,在於吏兵兩判書,而今之判書,不能擇人而用之,惟視請之高下而注擬焉,此則吏胥之任也。自上知之而不能禁,故自七八年以來,政權下移,用人失當,內之百司,外之守令、兵、水使,皆不得人焉,割剝是事,黎庶流離。民怨於下,天變於上,災異疊降,盜賊大起,此皆由於公道板蕩,私情大行之故也。自上旣不能行號令於一國,而徒區區於多取武科之人,可謂急先務乎?況式年之數,不過二十八人,而今之所取,抑將倍之,甚違祖宗之舊規。請改之。」答曰:「有武才人,當預爲培養而用之矣。祖宗朝亦有多於此數之時。文武一體。已出榜,何以改之?不允。」後累啓,不允。

3月28日[编辑]

○甲辰,領、右相,令舍人啓曰:「今武科甲科五人,過式年之數。中朝科目,過於三百,而第一甲不過三名。請以三人改正。」傳曰:「可。」

○諫院啓曰:「成均館公薦之人,或有不愜物望者。當初公薦之意,欲得有名之人而用之也,今之公薦,無異於私請,至有自相奔競而得薦者。若然則爵人之權,反歸於儒生,欲祛一弊,反生一弊。大司成非不知所薦之庸雜,而不能糾檢,極爲非矣。請令成均館,博採公論,時居館及在鄕村者,衆所共知有名望之人,依《大典》節目而薦之。且孝行卓異者,凡可錄用之人,有承傳者,竝令吏曹,爲先擇用。近來百官怠於職事,非徒不能解民之冤也,反使民生,含怨者甚多焉,極爲痛心。兵、水使自監軍御史下去之後,不得公然割剝,故營中無可應之物,凡人之干請,或喪需或婚需,或所求之物,分定于各官,公然送之。兵、水使旣不擇人而用之,只用私請,赴任之後,厚報其薦拔之恩。聞者痛憤。請令監軍御史,摘發治罪。」答曰:「皆依允。」

○文科殿試,取幼學金慶元等四十一人。取次中已上。凡科次試券等第,有上之上、上之中、上之下、二上、二中、二下、三上、三中、三下、次上、次中、次下。次上以下,不許出身,例也。史臣曰:「考校不精,慶元以不學居魁。選人太濫,僥倖居多,未厭人望。」

○弘文館直提學宋賛等上箚曰:

天災時變,疊見層出,水旱、飢饉,連歲相仍,加之以天雨異物,雖不的指爲某事之應,而悉皆陽微陰盛之證也。此正殿下恐懼修省,罪己求言之日,而避殿、減膳,徒應故事,扶陽抑陰,未聞實効。雖罪關元惡,而言及僧徒,必曲爲之護,大臣啓經席之上,臺諫爭閤門之外者,亦非一二,而不見允兪之命。久逭罔赦之誅,聖治之累,孰大於是?今者佛覺殺人之罪,守眞黨賊之惡,已具於監司之狀啓。所當赫然震怒,命付有司,明示典刑,而猶恬然不以爲念,不知殿下是誠何心哉?夫佛覺殺人,罪固大矣,原情定罪,則守眞黨惡之罪,尤有甚於佛覺。此律文所謂强盜窩主,雖不分贓,其罪當刑。豈可置而不問,以毁國法乎?當初之復兩宗也,有統僧徒救時弊之敎。朝廷上下,皆知殿下之意,果在於欲救時弊,而不在於崇信異類也。到今觀之,欲群臣無疑,不可得也。有罪者公然托迹於寺刹,而住持爲之隱,有司不敢捕,則彼兩宗者,特逋逃之主,盜賊之窟。是驅一國之民,而爲奸宄之歸。鳥在其有統領,而烏在其救時弊耶?始焉不戒,終至不諫。草滋蔓而難圖,悔噬臍而無及,則土崩之患,迫在朝夕,而將不可救。豈不寒心哉?臣等俱以無狀之人,待罪論思之地,値殿下憂災之日,進殿下抑陰之戒。伏願殿下,其無以迂遠而忽之。

答曰:「天變至此,恐懼之心,曷有已哉?守眞若知佛覺殺人之賊而不捕,則雖加重罪,何惜?佛覺與他僧混處,故慮其枉被耳。豈可論以窩主乎?不允。」

○是日朝日色,無陽氣。有黑氣飛上衝日,大者如銅盤,小者如楪,散布於東方,或蔽日。

3月30日[编辑]

○丙午,傳于政院曰:「衆災俱發,旱暵方急,其雨其雨,日復一日,頓無雨徵。欲引見大臣,而大臣皆有故,玆未得爲也。求言敎旨,審理冤獄事,次次施行。」

○憲府啓曰:「我國壤地褊小,人材乏少,雖比,而文科取三十三人,武科取二十八人,永爲定規,著在令甲。今者文武科皆取四十一人,比於大比,厥數倍之。凡在見聞,莫不駭怪。入格者三十一人,以此取之,不爲不足。次中次上,請竝削去,武科亦竝削去。」答曰:「已定之事,不須改之。」後兩司皆累啓,不允。

○諫院啓曰:「四館,乃士大夫初發軔之地。上下之分,固當嚴肅,然其爲禮也,無過不及而後,可以無弊矣。近來困辱新來,無所不至,以糞土塗面曰,唐鄕粉,淫言媟語,終日起舞,其間無理之事,難以枚擧。或因此得病,終身廢棄者有之。非有益於國,而流弊至此,莫有救者。況且侵虐宴會之事,前年已盡啓之矣,如朝夕之剌,凡作弊之事亦多。令禮曹,酌其中不可廢者而存之,其外一切革罷,犯者則四館掌務官及亞博士罷職。進獻使雖不可不送,然聖節使,五月初生與四月晦時進去,則其間只隔一朔。付之於聖節使,以除一行之弊,似爲便當。況咨文紙,見其禮部之咨,則前日只令二三次進獻,故已送二三次,而今更求之。我國之楮,近來尤貴,今若多送,則後難繼之。求之不已,則將無以應之矣。事大之事,固當盡心,然生民之弊,亦不可不計。請議于大臣,使合時宜,且無後弊。」答曰:「皆如啓。」

閏三月[编辑]

閏3月1日[编辑]

○丁未朔,上御朝講于宣政殿下。此後以避殿,不御正衙。正言金貴榮曰:「今者外方僧人,橫恣日甚,至率有役人入山寺,守令不敢問,且僧人路逢儒生,逼使歌舞曰:『昔者汝旣侵我,今日我當侵汝。』云。如此之事,書諸史冊,不亦可愧乎?」

○沈連源、尙震、尹漑啓曰:「近來災變之作,一歲甚於一歲,今年旱氣,尤甚於前年,終有雨穀之異。此等災異,專由於臣等無狀,不能輔助聖德,以致人怨天怒,至於此極。轉危爲安,非賢有才者不能。古者以災異,策免三公,亦豈無其意乎?三辰不軌,擢士爲相,亦古人之格言。乞策免臣等,更擢賢材,以代臣等。」答曰:「近年以來,衆災俱發,今年旱乾,前古所無,怪異之變,又如此,此予失德,未能敬天之所致。豈大臣無德而然乎?勿辭。」仍傳曰:「倭譯官徐壽長,以漏洩機關重事,已受刑三次。未知漏洩者爲何事,便加一罪未便,減死何如?其議之。」三公啓曰:「上敎至當。」

○沈連源、尙震、尹漑啓曰:「今此變異,以古事觀之,所不忍言。其消之策,未知何所施而當也?第念刑獄之問,廢謫之中,豈無含冤抱憫而傷和召災者乎?禁府罪囚朴崇禮等,犯內府財物。以其律言之,則罪固當死,而所偸不多,又未現贓,姜叔謙等,亦以隨從之人,情狀未著,而竝皆三年滯繫,栲訊之數,或過百二十次,少者亦不下七十次,僅續如縷之命,期於盡斃杖下,恐傷欽恤之仁。頃年被廢遷謫之人,若干涉大罪者,與用心凶邪亂政病國者,固不可容議,其餘或因言語之失,或以形迹之似,或出於構陷,或發於追論,或由輕妄,誤觸罪罟,其中豈無輕重淺深之可辨?臣等今遇迫切之災,莫知所措。竊望特爲伸理,以答天譴之萬一。在先王朝,變異不至此,而或有疏理之時。伏願深加省念。徐壽長,以受刑三次,足以懲之。今雖減死,若流三千里,則亦非罪疑惟輕之意。」傳曰:「災變如此,伸理之事,所當爲之。然有罪者罪之,有何災變乎?內府之賊,先王豈偶然計之,而不分首從,皆斷以誅罪乎?大臣之意,必以崇禮罪狀爲疑矣,今時人心巧詐,雖分明之事,亦望僥倖,忍杖不服。刑推啓下之時,次數之多,自上亦知未安,然以此釋罪,則不無後弊。崇禮罪魁,固不可輕釋,爲從者,可末減也。亂賊干涉者,邪論被罪者,可用之人,則已盡用之,雖有漏落者,亦豈多乎?百姓在塗炭之中,人君爲民父母,不能救濟,豈無災變乎?」

○憲府啓曰:「慶州之疲弊,近來尤甚,盜賊橫行,齊民困乏,加以館宇焚燼。爲守宰者,雖夙夜匪懈,盡心措置,惟懼其不克。況棄置不顧,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者乎?府尹李純亨,前年十一月,來在衿川農舍,今已六朔,尙未還赴。當此農時,勸民耕種,與夫磨勘軍籍,勦捕盜賊等事,皆在府尹,而置之度外,略不動念,極爲駭愕。請罷其職,準朞不敍,敍時還除外任,以懲厭避殘邑之習。」答曰:「如啓。」

○三公議啓曰:「進獻咨文紙事,中朝所求之物,不可計小弊,不遣進獻使,唯咨文紙可減數送之。前以一千張,今合送七百張矣。」傳曰:「皇帝所求之物,不可略送。準已定之數送之。」

○下求言敎曰:

茫茫在上,而仁愛人君者天;眇眇在下,而奉若天道者君。下苟盡克享之實,上豈有降孽之理?顧予眇末之資,叨纉艱大之業。臨莅逾九年,憂懼猶一日。雖淵氷在念,而過咎彌彰。冀見少康之或效,反致衆災之沓至。乾文示異,北塞之日變可駭;坤道失寧,南紀之地震尤愕。非霧非埃,黃氣昏瞀於晝夜;不雪不雨,土脈枯渴於冬春。繁霜荐隕,已失發生之仁;大風連吹,無望來牟之穫。敲土而千鍤無施,釋耒而三農啜泣。況此異種之又下?實是前古之未聞。理本難窮,雖未知某事之爲應;災不虛生,夫孰非予身之所速?避殿、減膳,雖曰文具之徒崇;飭躬勵精,實欲微誠之遐布。惟是庶事之多累,固非一智之能周。賢愚雜進,而名器紊歟?用捨顚倒,而公道廢歟?吾道不明,而異端熾歟?敎化陵夷,何以修明;風俗澆薄,何以敦厚;士氣之偸靡,何以振作?國狃汰侈之;弊,思所以革之。民困賦歛之煩,思所以理之,方恭默務圖其治,顧昏藐未領其要。爰擧闢門之典,用示思道之心。願聞群策之畢陳,毋使嘉言之攸伏。咨爾大小臣工曁厥草澤,幸布咸敷心腹而無隱。雖過激訐而罔罪,其悉曉諭中外,使遠近無不洞知。

○以南宮忱爲掌隷院判決事,陳寔爲兵曹佐郞,李文馨爲刑曹佐郞。

閏3月2日[编辑]

○戊申,上御朝、晝講。

○京城內人家百餘火。

○學錄柳世茂上疏請解職。蓋以見辱於僧徒,不可忝在衣冠之列也。上答曰:「妄悖之僧,不有朝廷,駭愕莫甚。當罪之,爾勿辭也。」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曰:

伏見殿下,體元居正,用法剛果,凡人之有罪者,必以其罪罪之,雖在宰相之列,尙不容貸,至於僧徒之有罪,則必曲爲之辭,猶恐其不免,殿下之用法,何若是之不一耶?夫一日殺三人,佛覺之罪重矣,守眞以領袖之僧,敢稔黨賊之惡,殿下置而不問,每歸咎於邑宰之不能挨捕,臣等之惑滋甚。此而不罪,將致刑罰廢隳,綱紀板蕩,人無所懼,國非其國。夫豈細故哉?臣等伏覩殿下之法,毁於一髡首,不敢容默,再瀆宸聽。

答曰:「僧亦天民,豈加以曖昧之罪乎?不允。」

閏3月4日[编辑]

○庚戌,上御朝、晝講。

○憲府啓曰:「近年以來,水旱連仍,飢饉荐臻,加以賦役煩重,民不堪命,流離死亡,村落空虛。當此之時,復値軍籍,係累問,民生失業,困苦之狀,所不忍言。切迫之災,未有慘於今日,而上下恬嬉,不思備災之策。如造成軍籍都監,簡儀臺及其他權設衙門頗多。軍人之役,供億之費,有難枚擧。請一切停罷,以省浮費,以應天災。」答曰:「量減浮費可也。」

○卯時,日色赤。

閏3月5日[编辑]

○辛亥,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守眞,以宗門首僧,容隱殺人之賊,其不堪所任著矣。雖不論以賊窩,亦示黜貶,然後物情可快。史臣曰:」小臣畏死而不敢言,大官懷祿而不能言。連源以戚里首相,與國同休戚,當倡爲闢佛之說,而委靡不競,又發如此苟簡之說,可歎也已。「旱災切迫,日氣凄涼,頓無雨徵,兩麥已枯,西成無望,省浮費,停權設衙門之事是矣。軍籍大事,六年一次,例也,今至三十年不爲,故人物流亡,軍額多闕。今將粗完,罷之不可。」傳曰:「判事僧遞之,軍籍臨畢,不罷可也。」

○上御晝講。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略曰:

伏以殿下,臨下有赫,用法嚴明,有罪者罪之,可罰者罰之,雖在宰相之列,尙不假借,罪玆無赦,而獨於僧徒之有罪者,雖罪關重大,而必曲爲之庇護,猶恐其被罪,非徒不肯罪之,又欲歸之於無罪,其爲失刑孰甚焉?夫有罪無罪,必待其推鞫而後,可知其情實。今者守眞之罪,初不推鞫,又不取招,不知殿下何以逆知其無罪,而不爲之罪耶?聞奏不由於尙書,而外言得達於九重,僧徒之事,皆由內需司,直達宮禁。是必左右近習,壅蔽聰明,而眩亂視聽。此豈治世之事乎?嗚呼!一日殺三人,佛覺之惡極矣;黨賊故縱,守眞之罪大矣。旣不能明示典刑,以正國法,而顧欲以遞任之罰,治黨賊之罪,此不可使聞於後世也。

答曰:「守眞實知其情,則雖加大罪可也,以失誤之事,加以大罪,亦爲失刑。不允。」

閏3月6日[编辑]

○壬子,傳于政院曰:「鍾磬廳,爲正廟樂而特設也。不係浮費,勿令停罷可也。」自世宗大王正樂之後,音訛品差,雅樂散失。尹春年與朴民獻、趙晟、伶人鄭希文,欲修廢正訛以定廟樂,而人咸憂其未窺范蔡之學,難成和平之音云。晟字伯賜,於天文、地理、佛老、醫卜,無不涉獵。隱于城市,好聚人子弟而敎之,又喜以醫術濟人,有病問者,不憚煩焉。 ○傳于政院曰:「敎宗判事僧,當遞,令禪宗薦望事,言于禮曹。」

○掌樂院提調啓曰:「院主簿宋琳無賴人,納臧獲于李芑、韓景祿而得官。以校正律管事,赴中朝,還來無期。使今去進獻使李鐸,請于禮部,速得律管,回還時率來。」傳曰:「可。」

○平安道觀察使洪暹馳啓:「今閏三月初二日巳時,平壤失火,人家二百四十餘盡燒。」史臣曰:「西都之災,蓋與京中之火同時,去年慶州火,今年平壤又火。千年舊都,不幸失火,與宋、衛、陳、鄭同日之災同。嗚呼!春秋之學,不講於世久矣。安得董仲舒、劉向之徒,與議災異之原、修弭之方也哉?」傳曰:「永崇殿,若不遠於失火處,則行慰安祭可也。」

○上御夜對于宣政殿西廊。

○京畿、全羅、淸洪道、開城府,雨草種。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閏3月7日[编辑]

○癸丑,上引見新及第愼希復曰:「爾以潛邸時師傅,得參龍榜,可謂榮幸矣。近歲水旱連仍,人民怨苦。往哉本邑,希復方爲錦山郡守。凡勸農、救荒之事,另加措置。」

○上御晝講。侍讀官鄭宗榮曰:「古者工執藝事,以諫人君所失,皆進人諫,則必不至於有過之地矣。今則雖宰相之人,入於經席,噤默不言,此亦侵官之說,誤之也。」

○上御夕講。

閏3月8日[编辑]

○甲寅,遣僉知中樞府事李鐸于京師,獻咨文紙。傳曰:「《大明會典》,宗系改正事。訪問而來。」

○傳曰:「慶尙道監軍御史宋賀所啓,水軍之弊甚苦。僉使、萬戶、權管,令兵曹,預選年少有才之人差之。慶尙一道,連歲凶荒,巨濟等七邑,尤甚失業,自去冬民皆飢餓云。移粟賑貸。」

○以李名珪爲漢城府判尹,李世璋爲戶曹參議,權轍爲兵曹參知,禹瑺爲議政府舍人,金弘度爲吏曹佐郞。

閏3月9日[编辑]

○乙卯,上御朝、夕講。

閏3月10日[编辑]

○丙辰,上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天之示變,至於此極。一物之冤,足以召災。況今萬姓,盡在塗炭之中。天心從可知矣。軍籍大事,不得已爲之,而閑丁乏少之邑,皆以丐乞之人及以私賤充定云。如此則民冤豈不多乎?其下諭各道。且黃海道館軍立役於釋站者。之弊,亦議于朝廷。」

○上御夕講。

○淸洪道觀察使李夢亮狀啓:

惟新縣可興村三十餘戶火,死者男女共八人。有寺奴豆乙麻者,見其母方在火焰之中,趨負未及出,子母相抱燒死。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疏。其略曰:

人主一心,天下萬事之本,正心之本,則又在於學問。是故古之帝王,能平治天下國家者,莫不本之格致、誠正之功。苟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本源之地,則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今殿下勤御經筵,日接儒臣,可謂有好學之心矣。然以施於事,發於政者觀之,則其於窮理而致精,居敬而持志,恐或有多闕也。竊聞殿下於內苑中,時與宦竪學射。惟此一事,亦足以荒殿下之志,廢殿下之學也。惟其學如是,故心不得其正,而侵之者衆,惑之者多,號令云爲,皆不得其當矣。聽言從諫,人主之盛節。是以,聖若舜、禹,寧有過誤而取善拜言,孜孜不倦;德如湯、文,何賴諫諍而弗咈乞言,眷眷不已?今者殿下,外示虛懷,內實厭聞,彈一人論一事,伏閤抗章,動浹旬月。至於經席之上,宰輔所陳,臺諫所列,一不見天顔賜喜,玉音錫允,促促講訖,遽還大內,只以循例之命令,付諸一宦竪,上下之情,何由而得通乎,諫諍之路,何由而得開乎?紀綱者,維持一世之器也。今者殿下,少公平正大之體,有偏儻褊狹之私,凡作姦犯罪者,例不能深割私情,而付之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其流之弊,陵夷板蕩,將不可救。淸洪、慶尙之域,赤子之盜弄潢池中者,不知其幾何,爲節度爲守令者,坐視奸宄之暴略,無捕獲之策,可謂國有紀綱乎?吾道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相傳之道,而異端者,乃季世虛無寂滅之敎,惑世而誣民者也。今者殿下,自以爲不奉異敎,而形疑迹似,駸駸以入者久矣。其端一開,其勢漸長,凌辱朝臣,拒戰官軍者有之,亂入學宮,歐打儒生者有之,藏匿大憝,不畏邦憲者有之。如此不已,末路可知。幾何其不爲元嘉之惠琳、高麗之遍照也哉?蒼蒼在上,臨下有赫,則敬天之怒,不可不以誠也;立之君師,作民父母,則恤民之隱,不可以不實也。今者殿下欲答天譴,而側身修行,旣無周宣之實德,罪躬禱天,亦無成湯之至誠。如此而天心果可回乎?欲保民生,而殿下無視民如傷之仁,親民者多浚膏剝血之徒。如此而民生果可安乎?氣節者,國家之元氣,不可不培,而今也世俗日卑,士氣不振,至於對君父而亦未聞激切之言,蘊藉之譽,歸於懦弱,癡戇之稱,萃於讜直,悠悠靡靡,日復一日,末流之害,將不可勝。嗟乎!其漸有因,其流有源。今不以氣節培養,而欲以法律繩之,則雖百年必世,終不可得以化也。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而今者世道日降,偸薄日甚,朝廷成趨利之風,權門溢苞苴之誚。噫!源潔則流淸,表正則影直。竊聞政事之際,一有戚畹於其間,則物議囂然,先揣殿下之私,而批目之下,或如所料,此豈非盛德之大累哉?刑獄者,所以懲有罪,而安無罪之民也。今者內外犴獄繫囚徒,豈盡有罪乎?燕獄有冤,霜飛六月;于公痛哭,旱極三年。傷和召災,莫甚於此。今玆之旱,天譴極矣。自今月以來,赤氣蔽天,日月無光。雖不指某事之應,怨毒所感,豈無其由?頃者盜僧佛覺,賊殺三人,而守眞匿之。黨惡之罪,終不可赦,臺諫爭之而不納,大臣言而不聽。地下三冤,無時而洩,召災之由,此亦一也。嗚呼!當今之事,所可言者,不止於此,而考之於事,察之於情,則其切且急,未有出於此者。臣等待罪論思之地,徒竊殿下之寵,而其實反不如百執事守一職供一事者,其心愧恥,若撻于市而已。伏惟殿下留神焉。

答曰:「今觀疏辭,所論當矣。近年以來,衆災疊見,恒懷恐懼修省,但計慮淺短,不能以答天譴,故災變之作,至於此極。是予否德,多闕政之所致也。反躬自責而已。疏辭,當留省焉。」史臣曰:「上之責躬至此,三代聖王,蔑以加焉。苟得經濟之佐以輔之,則治效可期矣。有君無臣,自古所歎。嗚呼!」

○對馬島太守宗盛長上書于禮曹,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盛長,謹言上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每歲所望新約條改替之事,無一條之恩許,遺憾太深。卽今日本差聘船所望,近年之新約條,急賜改替。近年者,西戎蜂起,與唐商合力同心,賊于大明,奪取州郡之珍寶,剽掠貴人之子孫。每歲雖陳此旨,以臣等之言,爲譸張,慙愧也。近年貴浦安平者,臣等之力也。玆聞今年,亦西戎數千艘赴大明也。伏言堅卞勅,可被護貴浦之邊疆者也。今日本所望急賜許持,則臣等快心,守島鎭西海,可持忠節者也。使禮曹答之曰:

我朝以貴島,世交忠勤,鎭守海服,勞績可嘉,故歲賜米豆等物,恩數優渥,無以復加。旣爲之明立約條,惟當永永遵守,堅如金石可矣。今足下乃以濫溢之求,欲開舊無之例,寧可得耶?顧以足下意望之厚,不欲徒然盡拒之,亦不可不知守海之勞,故於歲賜米豆一百碩外,特賜米豆竝三十碩,足下當思國恩之何以有此,益效忠勤可也。其歲遣之船,今以足下之請,雖有不及年限者,亦當照舊接待矣。所示西戎通結大明商人,作耗於上國南界,亦旣聞之矣。縱有漂犯我疆者,豈可必知賊于大明之船也,亦安知非中間托此而爲變者乎?如斯姦賊,豈曰常有,亦豈曰常無?當其無也,勿譸張以挾要,及其有也,當通報而捍禦,此貴島事大以誠之道也。且歲遣船大、中、小定數,明立條約,其各船人數,必依限點考,所不可廢。然今從優假,勿令如前點數。凡此皆滌垢酬功之意,出於尋常萬萬也。惟足下思畏天之道,戴包荒之恩,益勵忠節,毋煩違約之請,永享維藩之福。

時昇平日久,人必怠惰,不習兵戈,一經濟州之倭變,將卒驚惶失禦,被殺掠者殆半。加之以饑饉荐臻,軍卒疲癃,欲守則不固,欲戰則不克。時屈如此,雖欲絶之,他日之患,亦不可不慮,故朝廷權辭以對。

閏3月11日[编辑]

○丁巳,進士尹希仁上疏。略曰:

朝廷宰輔,總爲權姦,國有大弊,莫敢開口,民黎困於守令之割剝,以事權貴,私賤疲於主典之侵督。加之以刑人、賞人之權,盡歸於權門,故民不堪命,盡歸於盜賊。國家設兩宗之法,使民之無所歸者,有所窟穴,誠聖世之權宜一良法也。朝廷之人,方且粉飾皋、夔、周、召之言謨,鋪張大平之事業,而不知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臣恐魯三家、晋六卿復起於今日也。當與朝廷之賢者六七人,共議朝政,小可以救禍矣。

上卽命毁棄,故粗記其大略。仍傳曰:「百姓怨若之狀,目不忍見。如此之事,皆上之失德所致也。欲救弊而計無所出,民庶盡入塗炭之中,天豈不示災變乎?」政院啓曰:「尹希仁與卒參判尹希仁同名,儒案亦無此名,其言皆譏侮時政。且以復兩宗爲良法,則尤爲無理,乃變名之人。何以處之?」傳曰:「尹希仁疏辭,自上見之,以儒生言兩宗事,故已怪之。此乃匿名書,可滅而棄之。」

○傳于政院曰:「惟新失火時,豆乙麻孝行可嘉。別爲褒奬事,言于禮曹。」

○上御晝講。

○憲府啓曰:「刑曹判書趙士秀連遭推考,又未行公,事多積滯。臣等非不知士秀有名望,罷職可惜也,法立不行,則後弊無窮。請罷職。」士秀,前以誤照律事被推。爲人潔靜,不通餽謝,爲士流所重。陳復昌勢熾之時,逐日過門,未嘗一問,復冒深銜之,欲中以罪,竟未果。然短於吏才。答曰:「如啓。」

○諫院啓曰:「侵虐新來之事,凡新登料第及士之初筮仕者,謂之新來。侵苦多端,俗習如此。國有定法,而人不畏法,恬不動念,日以益甚,習以爲常。今不痛革,難以救弊。請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則二三日許參,四五日免新,其間徵索宴會作弊之事,一切革罷,永爲恒式,犯者依法治罪。其他內禁衛、別侍衛、羽林衛、兼司僕、諸司習讀等及有新屬人處侵虐者,請竝依法治罪。」答曰:「依允。」

○吏曹判書宋世珩卒。命停夕講,仍傳曰:「國家重臣,不意至此。安有如此驚愕之事乎?別致賻及禮葬前例,詳考以啓。」史臣曰:「世珩善趨時附勢,諂事權姦,至於攀緣宮掖,鄙夫也已。其進匿名書,以起大獄,無足怪者。」

閏3月13日[编辑]

○己未,慶尙道興海霜降。

閏3月14日[编辑]

○庚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李浚慶曰:「萬戶、僉使可當,年少有武才出身者預選事,傳敎至當。年少自知前程之遠大,而不爲非義之事,至於禦敵之際,膂力强壯者,固可用也。自先朝,亦有此議,但僉使則三品,萬戶則四品,年少之人,資級不足,故雖有是議,竟不得施行矣。臣意以爲,僉使、萬戶所差之地,關防重處。以年少武臣資級未準者,以權管稱號差送何如?祖宗朝亦以承文院著作,爲滿浦權管者矣。請議于大臣處之。」史臣曰:「今之除拜,惟貨其吉,武人之見用者,皆貪於財貨,虐其軍民,以事權要,雖有淸愼撫軍者,若無援引之勢,安能褒其勞而薦之乎?如池世芳、方好義、李夢麟、林千孫、宋孟璟、李玎、李俔、辛敬輿、元俊良、梁允義、李元祐、劉寬、金景錫、金舜皋、朴鐵壽、劉弘緖、尹先智、趙安國貪婪詐譎者,列爲閫師,以虐軍民,軍民憔悴,未有甚於斯世。雖不得比而誅之,亦豈無善處之道乎?噫!」大司諫尹春年曰:「頃者因良丁之日縮,立賤人不得娶良妻之法矣。初立《大典》之時,奴娶良女所生及良人娶賤妻所生,竝定爲奴婢,此乃權臣所立之法,有益於私,而損於公門者也。今之新法,可謂好矣,但法立而弊生,我國與中原不同。士大夫奴婢,一朝盡奪,則非但於情未便,法亦終能行矣。若使良民,不得娶賤妻,則良丁可敷,而士大夫亦不失臧獲矣。請廣收廷議。」尹元衡議:「公私賤娶良女之法,仍舊勿改,而又使良男,必得良女,一家本妻,皆是良女,則良男所産,皆爲良丁矣。且良民違禁,强娶賤女爲本妻者,許人陳告,勿揀赦前,全家徙邊。」安玹議:「《大典》內:『凡賤人所係從母役。』注:『唯賤人娶良女所生,從父役』云,又曰:『大小員人娶公私婢爲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隷院,覈實錄案,屬補充隊』云。若以一槪禁之,則賤人爲良之路絶矣。良人爲花妻所出者,倂依法贖身從良,其餘爲正妻者,依諫官所啓禁之,其家兩家主婚者治罪,令該曹,嚴立科條亦便。且良民花妻之産,自買從良者,申明擧行,又廣賤人從良之路何如?」傳于政院曰:「良民不得娶公賤者,《大明律》之法也。今者雖立某法,不得行之。尹元衡之議,詳盡不違於人情,安玹之議又當。以此二議參酌爲之。」

○上御夕講。

○沈連源、尙震、尹漑三公。及左參贊任權、禮曹判書鄭士龍、兵曹判書李浚慶、副提學鄭裕等議:「黃海道九站館軍、正兵,五年相遞立馬,則一道軍士,擧爲疲勞,後日難爲緩急之用。若永定立馬,則人人皆有定志而可供其役。但以役苦而難堪,則撫恤存接之方,當極措置。其節目,令兵曹磨鍊施行何如?僉使、萬戶,以有武才年少出身之人差遣,則人各護其前程,不事侵漁,又能禦侮矣。此議從前有之,而每以資級未準爲患。往往要害鎭堡,不拘資級,擇其人而稱權管,不改《大典》官名,而可救一時之弊。」傳曰:「竝如啓。」

○日暈。

閏3月15日[编辑]

○辛酉,上御朝講。

○以安玹爲崇政大夫吏曹判書,尹玉爲南陽都護府使,玉性狠愎。爲李芑鷹犬,謀陷士類,一網打盡。處心行事,極爲無狀,驟陞堂上,驕傲尤甚。南陽之民,獨何罪焉?

閏3月16日[编辑]

○壬戌,上御晝講。上曰:「讒邪之臣,殺忠良資敵國,而庸君昏主,一不之察,可勝嘆哉?」因講《大學衍義》,至北齊祖珽之事而言之。記事官金繼輝曰:「史官之任,不但在於記事,亦爲記言而設也。近來經筵之上,不聞天語,記言之任,從此而廢也。今日始聞天語,此雖一言,亦足以興邦。臣等當大書,以垂訓後世。但他日之見諸行事者,不如今日之所言,則史臣雖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也。」

○日暈。

閏3月17日[编辑]

○癸亥,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臣與故領事李芑相厚。國賊也而曰相厚,震之取友可知。聞其病,往見之,芑仍自許曰:『吾能知法善通變,竊許不下於管、晏也。』臣不答而還。祖宗之法,不可輕改。立法之際,豈偶參酌耶?今者諫院所啓公私賤之事,已有一定之法,不須輕變舊章也。私賤之法,其來久矣。若於一朝有奴之人,遽至無奴,則人之怨望,亦不少矣。今者僧人千萬爲群,此良民之所以日少。此之不禁,而欲變祖宗之法,誤矣。」

○上御晝講。

閏3月18日[编辑]

○甲子,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李浚慶曰:「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也。近者日氣之變,前古所無,始有靑黑之氣,自下而上,疾如火箭之急,其氣周注於四方而分散,其氣所歸之處,其體或如銅盤,或如大鏡,或如大楪,良久而止。今月初八日,又有如此之變,非但陰曀之氣,曚昧不霽,靑黑之氣,相雜而發。小臣身在卿相之列,日夜憂懼,罔知所爲,若有危亡之禍,迫在朝夕,常以爲懼矣。」又曰:「近來災變多矣,其中之切迫者,旱乾也。生民死亡之禍,已迫於朝夕,臣常日夜憂懼。古者敵國,謀人之國,規畫窺覘之策者,以其敵國之災異數見,人心危懼,爲可乘之一勢。倭奴之變,誠可慮也。民之困窮,未有甚於此時,天之示變,亦未有甚於今日,而況近年以來,又與倭奴,不無起釁之端。對馬島主書辭之中,亦有不恭之言,書辭云:」去年賊倭入寇上國,殺掠甚多,其害不及貴國之境,皆我之功也。「似有恐脅之意,故以爲不恭。他日之變,固可慮也。臣意以爲,其所以預言賊倭之變者,疑其已有他日之志,而預爲之言也,而況我國防禦虛踈。若沿全羅道上六浦右道所管,似爲內地,故邊將全不隄備。及淸洪以上,則無以禦矣。倭奴計若出此,直衝於此,恐難制也。前者北道西水羅之人,被掠者甚多。其禍雖出於邊將所誤,然辱國甚矣。不擧問罪之師,只遣巡邊使而已,巡邊使往來後,朝廷別無處置之事。臣意以爲征討之擧,固不可輕動,然其備邊之策,則不可不講也。請令大臣,與備邊司商議。」

○以李蓂爲漢城府判尹,沈彦光爲吏曹參判,李友閔爲吏曹正郞,奇大恒爲司諫院獻納,曺植爲司寺主簿。爲人淸修苦節,以禮法律身,不以榮辱、利達,動其心,操行卓異,有名於世。

閏3月19日[编辑]

○乙丑,上御晝、夕講。

○禁府啓曰:「守眞事,以《大明律》觀之,其律文曰:『殺一家三人者,凌遲處死。』又曰:『若知官司追捕罪人,而漏洩其事,致令罪人逃避者,減罪人一等。』又曰:『凡聞知朝廷及摠兵將軍追捕叛逆賊徒,而輒漏洩於敵人者斬。』付標入啓。」傳曰:「守眞若是知情之事,則以此律罪之可也,佛覺,本是同居一寺之僧,其意以爲非賊而誤爲之事。用此律文,於情過矣。減死照律。」

○傳于政院曰:「災異旱乾,如此其切迫,祈雨諸事,次次擧行,但大臣及諸臣經席所啓,被罪疏放之言,獨不行之耳。延訪亦所當爲,然於經筵之上,大臣無不盡言,不須迎訪也。收敍罪人,自上亦非不計也,往在前月,大赦已下,罷職之人,皆已敍用。古人云:『赦不數下。』故近不爲之矣,前者如此之時,多有疏放罪人。收敍罷職之事,遣史官,議于大臣。」

○日暈。

閏3月20日[编辑]

○丙寅,上御朝、晝、夕講。

○諫院啓曰:「文武之才雖異,而其有利於國家則一也。近來公道不行,私情大勝,文科則雖無用之人,皆得官而終身食祿。至於武科,則雖有用之才,或不得六品階,沈於軍伍之中,而門蔭之人,揚揚得志,正科出身,反不如門蔭之人,已爲不可。況此南北有釁之時,苟不預養,何能用之於倉卒之際乎?請令吏、兵曹,抄出可用之人,隨才敍用,使正科出身之人,庶無遺棄之嘆。」答曰:「如啓。」

○夜,月微暈。

閏3月21日[编辑]

○丁卯,傳于京畿監司權纉曰:「今年旱災若此其甚,罔知所爲。嘗聞守令等口食種子,皆不趁時分給云。卿其別令列邑,催促播種救荒諸事,務盡乃心。」史臣曰:「權纉以狠愎之資,當方伯之任,豈能體上恤隱之心,濟斯民於濱死哉?」 ○上御晝講。

○兩司啓曰:「守眞藏匿凌遲處死之人,減罪人一等,其罪可斬,而自上違拂國論,特令減死,又援赦例,其杖與流竝免之,物情極爲駭愕。請依律定罪。」答曰:「迷劣僧人,處置失宜之事也,非其有情而故爲漏洩也。豈加以大罪乎?不允。」

○禁府堂上啓曰:「守眞旣已減死,又以只贖。此律與其本罪,不相同矣。臣等在法官未安,敢啓。」答曰:「守眞非其有情而故令逃躱。減死則其罪應流矣,亦可以蒙宥,故只贖矣。」

○日微暈。

閏3月22日[编辑]

○戊辰,上御朝、夕講。

○傳曰:「乙巳以後,被罪之人,自上亦非不知也。無一人曖昧之事,故其時脅從罔治,只治其魁首而已。其後黨類心不改革,反以被罪之人,爲無辜,故追罪之耳。今若辨其輕重,則前日衛社之人,皆歸於非。若然則是非變亂矣。自上初不答延訪之意者,以此也。」前於經席之上,大臣以旱災屢請延訪,而疏釋罪人,故有此敎。 ○政院啓曰:「金忠甫,宦官也。持內需司公文,下去慶尙道,作弊於民間,以臺諫所啓披囚。除加刑照律事,傳敎矣。然忠甫作弊於民間,托寺社田民,而或奪民間田畓、牛馬。其公事方在刑曹,請畢推考後照律何如?」答曰:「金忠甫,非自去作弊也,至於奪民財物,則乃忠甫自爲之事,故已令推之。其物則使之還給矣,忠甫則除刑照律。」

○傳曰:「關重罪人,吏曹皆已書啓,而申秀涇、具渰,何以獨不書啓乎?問之。且黃憲、愼居寬職牒還給,李潤慶敍用,宋純、柳昌門、崔盖國除外任,權應挺、權應昌、李首慶放送。」

閏3月23日[编辑]

○己巳,上御晝、夕講。

○吏曹判書安玹、參議閔箕啓曰:「申秀涇、具渰,臣等不能記憶,被罪抄啓之時,未及書啓,至爲惶恐,待罪。」秀涇、具渰,本以陰邪凶惡之人,當仁廟未寧之際,推卜吉凶。其無君之心甚矣。通天之罪,可勝誅哉?答曰:「勿待罪。渰與秀涇,以仁廟未之時,推卜吉凶而被罪。大罪之人,皆以書啓,而獨不書啓,故問之。若果落書,則書啓可也。」

○前參奉李世銘上疏曰:「伏惟,人之所以失理者,由不察於義利之分,而不知由義而循利故也。《大學》之『格物致知而得其所止。』《中庸》之『率性修道,以致中和。』乃帝王存心出治之規模準的也。殿下操一心於至善、中和之極,而愼人欲於幾微之際,至於言動、視聽之間,莫不以禮制心,以義制事,則出治之本立矣。風俗安有不正,百姓安有不平,陰陽安有不調,而有災異之警哉?」又曰:「自古讒人得志,則毁亂國政,恣縱不義,而妬賢忌能,讒毁罔上,構成虛事,羅織無辜,必打盡,而後驕盈寵光,肆欲無忌,何所不至哉?自先朝己卯黨禍而後,被罪放逐之臣,每以關係國家罔上之言,不得蒙宥,至於災之甚劇而後得放,豈不晩哉?今亦有被讒放逐之臣,則先赦此等人,而不赦其故犯爲惡之人,則放赦之擧得矣。」又曰:「今殿下避殿減膳,停東宮之役,減百官之祿,而不廢僧佛供奉之虛費者,爲何事歟?其事不過祈福之事也。《詩》曰:『求福不回。』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今崇佛之事,非回則諂也,其可爲乎?今僧徒假托架空無理之說,惑世誣民,安坐無事,見養於內供,逆天理之甚者也。如此逆天之事,一切痛革,則天意亦於此得矣。」又曰:「臣聞都中棄屍,白日出置於南山城底,腐臭積骸,人不忍見聞。天地山靈,豈不傷感,積屍之鬼,不得掩藏,亦豈無冤氣乎?令五部,盡轉而埋於僻地,則亦消乖戾之一助也。」傳于政院曰:「世銘疏云:『自古讒人得志,擾亂國政。』又曰:『今亦有被讒放逐之人,則先赦之。』云。其所謂被讒放逐之人,指誰而言也?己卯之人,則皆已敍用,當代之人,則皆干犯亂逆之人,其說至爲汎濫。所當推而治罪,求言之時,恐妨言路,故不推矣。」

○夜,流星出翼星下,入土司空星下,狀如鉢,尾長六七尺許,色白光照地。

○上祈雨禁中三日。上親自祈禱於內,使入諱不聞知。

閏3月25日[编辑]

○辛未,忠勳府經歷鄭礥上疏,請罷軍籍,礥,順朋之子也。狂誕凶狡,乙巳之秋,臺諫會于中學,礥變着常人服,雜於奴隷中,窺覘臺諫行止,以告其父。又草順朋請罪柳灌等之疏,以是得參衛社功。其後聞礥袖疏詣闕,則人皆畏其復有何言。嘗在罷散,語其友人曰:「吾權着紗帽,一入光化門上變告,汝等皆死矣。」其人錯愕失措。且與其兄䃫共讃其兄𥖝於厥父母,使其兄之妻子,不得其所,流離困苦,國人知之。答曰:「觀此疏意,予用嘉焉。軍籍勢不得已,而邦本如是,極爲寒心。」

○全羅道龍潭霜降。

閏3月26日[编辑]

○壬申,傳于政院曰:「臨民之官,以其侵虐百姓而見罷者,今已敍用矣。人雖不無改過遷善之路,然其本心則未易盡革。其更勿差臨民之官。」

○以閔應瑞爲兵曹參判。特旨。成世章爲承政院左承旨,南宮忱爲右承旨,金汝孚爲吏曹正郞,李彦忠爲弘文館修撰,申汝悰、尹毅中爲副修撰,曺植爲禮賓寺主簿,宋純爲善山府使,李澯爲龍驤衛護軍。澯爲人性簡靜,未嘗趨時。晩年多病,長在閑地,以爲不事而食焉非義也,雖在西班,未嘗受祿。 ○日暈。

閏3月27日[编辑]

○癸酉,上御晝、夕講。

閏3月28日[编辑]

○甲戌,上御晝講。

○日微暈。

閏3月29日[编辑]

○乙亥,傳于政院曰:「旱災切迫,西成之望絶矣。民生救活,計無所出。前者祿俸減除之時,則內人料俸亦減云,依例減之。且各道誕日方物,今已臨迫,計其已備,故不爲命除矣,冬至方物及物膳則勿爲封進。」

夏四月[编辑]

4月3日[编辑]

○戊寅,日微暈。

4月4日[编辑]

○己卯,上親行夏享大祭于宗廟。

○兩司啓曰:「前左議政黃憲,本以貪鄙之人,濟以陰險之術,倡爲佐理功臣之說,煽動人心,自上特念丁酉之功,追錄衛社之列,濫恩如海。爲臣子者,所當糜粉,以酬萬一之不暇,而尙主佐理之說,欲使大恩,歸之於己,以爲他日專擅之階梯。況追論十年之前三兇之罪,欲籍沒家産,以爲功臣賜牌之計,使一國之心,莫不憤怨,而至於己酉年推鞫惟新逆賊之時,救護呈琅、義淳之罪。前日之被罪,雖出於陳復昌之疏,然此則出於公論,而復昌適乘機而先發也。固不可以復昌之言而疑之也。曾經左議政,位高勢重,今若復敍,偃然高峙于三公之上,不思前罪,更稔新惡,唱爲邪論,以惑一世之人,而其附勢趨權之輩,又從而羽翼之,則其生亂於意外,召患於慮表者,可勝言哉?今者朝廷已安,士林無虞,皆以爲同心協力,以致大平,而有如此人螮蝀於其間,則朝廷豈能安,士林豈無虞乎?如此機關,實係國家之興亡。請速收成命,以安朝廷,以安士林。前牧使申秀逕,本以陰譎之人,濟以邪妄之態,好生異論,疑惑人心,至以除官受點之事,皆爲出於已,招權好勢,煽作浮言,以生事朝廷,爲一身仕進之階梯,一國之人畏之如虎。旣錄其勳,傳之子孫,則自上報功之恩,可謂極矣。又何必還給職牒乎?前已盡奪告身,今命還給。請還收成命。」答曰:「黃憲事,所論常矣。然豈無改過自新之路乎?所以收敍,以其有丁酉之功也。不須改之。申秀涇,本是愚妄之人,自上預知而善待之,則無能爲矣。」憲事,後累啓依允,秀涇事,終不允。憲,陽城人,年二十,僥倖登科,育於李荇、南袞之門。丁酉年除去三兇之時,憲以大司諫,別無功績,而欲爲錄勳之計,大司憲梁淵不可而止。乙巳之變,憲方在母喪,未參衛社之勳,心常怏怏,丁未秋服闋還朝,欲加罪已竄之人,仍參勳籍,當時元勳等不可而止。又與具壽聃不相善,屢言壽聃之失,壽聃聞之,心甚銜之。憲欲解怨釋仇,壽聃終不聽。憲嘗爲委官,推鞫罪人,壽聃亦以大司憲同坐,凡憲所爲,無所可爲,而默記所失,傳次副提學陳復昌。復昌亦與憲有隙,而同心於壽聃者也。卽駁憲爲庇護罪人,命罷之。至是上以大臣久罷不敍未安,故命給職牒,物議以爲憲用心凶險,若復還朝,則必以報復爲事,朝廷不能安靜,故有是論。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曰:

伏以,天心弗豫,譴告不已,旱變已極,朝野遑遑。主上殿下遇災而懼,側身修省,應天之道,靡所不擧,而六責之餘,又慮廢謫之人冤鬱之氣,容或有傷和而召災,特霈非常之恩,乃擧疏放收敍之典,可見殿下懼災之誠,無所不至矣。而職牒之命,亦及於不當下之人。黃憲本以陰險之資,頃據公輔之位,貪功樂利,務復恩怨,而至於擅弄威福之狀,謀陷士林之迹,昭著莫揜,國人所憤。得免竄逐,安臥田廬,亦云足矣。夫天下古今之患,常起於小人,而其致禍之慘者,未嘗不由於被廢而再得權柄也。蓋其窮廢之中,怨毒之心,無所發洩,而一朝忽然得志,則報怨之念深,爲惡之計密,而國家之禍,由是作矣。伏願殿下,洞照前日之姦,亟收職牒之命。

答曰:「不允。」

4月5日[编辑]

○庚辰,遣直提學宋賛于慶尙道,祈雨。

○三公啓曰:「旱災迫切,自上祈雨之誠,無不至。臣等竊聞,近於禁中,累日露禱云。蓋露禱之日不久,而親祭於宗廟,親祭宗廟之日不久,而今欲親祭於風雲雷雨壇。以至誠求雨,雖爲當然,而必須使玉體康寧,臣等恐或勞動也。且煩瀆祭祀,亦不當。社稷宗廟,旣爲別祭,姑三四日退行何如?禁中露禱之事,亦不可每爲之。」答曰:「禁中祈雨,近以大祭齋戒,未得爲之耳。風雲雷雨壇,位數不多,又已齊戒,不可停也。今年之旱,近古所無,百姓皆至餓斃,計無所出。今觀慶尙道公事,則雖欲救荒,倉穀無儲云。安有如此事乎?大臣亦當盡心措置。」

4月6日[编辑]

○辛巳,京畿砥平雨雹,長湍雨土。

4月7日[编辑]

○壬午,上親祭于風雲雷雨壇,禱雨。

○諫院啓曰:「盜賊起於貧窮,原其本心,則非所樂爲。但殺人于貨,害及良民,則亦不可不追捕禁戢也。今者淸洪右道,賊徒大起,公然刦掠,兵使邊明胤全不動念,使賊徒無所忌憚,極爲痛憤。請罷。」答曰:「如啓。」

○以趙士秀爲戶曹判書,李潤慶爲龍驤衛上護軍。

○木星與火星同度。

4月8日[编辑]

○癸未,諫院啓曰:「凡訟事過限之法,載在《大典》。不問文記之有無,不問事狀之曲直,而立法以限之者,所以斷訟也。近來姦細之徒,百計用術,惹起訟端,極爲痛憤。自今以後,凡過限之事相訟者,論以非理好訟,全家徙邊,官吏決給者,論以知非誤決,永不敍用。」答曰:「過限之事,載在《法典》,今國法皆不擧行,雖立法,猶無益也。然如啓。」

○上禱雨禁中。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4月9日[编辑]

○甲申,上禱雨禁中。

○夜,月微暈。

4月10日[编辑]

○乙酉,上禱雨禁中。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啓曰:「主上當此炎熱,累日露立,祈雨於禁中,恐玉體勞傷,極爲未安。靜處持敬,以冀玄佑可也。」答曰:「旱災切迫,何以格天乎?極爲憫鬱。」連源等再啓,答曰:「當止於今日耳。」

○日微暈。

4月11日[编辑]

○丙戌,雨草實、穀種于淸洪道淸州三十八邑。

4月12日[编辑]

○丁亥,諫院啓曰:「侍衛諸臣,雖盛暑,不敢揮扇,禮也。前日風雲雷雨壇親祭時,自上除輦,坐乘肩轝上,無所遮,其敬天之誠,無所不用其極也。還宮時隨駕諸臣,非不見上心之憂勞,而狃於慢習,威顔咫尺,擧扇遮日,不顧敬君之禮,道路觀瞻,至爲駭愕。所當察而治之,但一一摘發,似爲騷擾。自今後扈從時揮扇者,令法司推考治罪。」答曰:「如啓。」

○京畿雨草實,色黑狀如雀豆。有野豆小而班,俗曰雀豆。 ○日暈。

4月13日[编辑]

○戊子,淸洪道兵使金世澣拜辭,傳曰:「近年以來,凶荒連仍,百姓困苦,今年旱災,又至於此。卿其往哉,撫恤軍卒,使之安居。且本道盜賊熾盛云。亦宜盡力追捕。然其捕捉之際,不無橫罹之人,箠楚之下,慮有曖昧之事。備細推之,務要得情,使無冤憫。」

○日微暈,兩珥。夜,月暈。

4月14日[编辑]

○己丑,日暈兩珥。

4月15日[编辑]

○庚寅,雨。

4月16日[编辑]

○辛卯,命沈連源,祈雨于社稷。

○政院啓曰:「前者雲溪令等,以南小門請開事,上言矣。其上言曰:」盜賊利其閉門,隱匿城外,夜則踰城作賊。請開南小門。今考《日記》,則睿宗元年經筵進講後,上問新南小門閉塞便否,任元濬啓曰:『定都之初,豈不經營審度,而亦不設此門。且陰陽家深忌巽方。初開此門之後,懿敬世子薨逝。陰陽之說,雖不足信,然此門可塞。』於是上命塞之。今考《日記》則如此。「傳曰:」祖宗朝豈偶然商量而閉塞乎?其上言,勿用之。「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4月17日[编辑]

○壬辰,憲府啓曰:「爲人後者,爲之子,故無嗣之人,立同宗支子爲後。大義一定,固不可輕易罷繼。故長興庫令李墠無子,以同宗支子漢垣,呈禮曹繼後,而又於後妻生男。今者李墠妻李氏冒呈上言,欲罷繼後。爲禮曹者,所當據法防啓,而反以已定之父子,援引不當之例,許罷繼後,於義於法,無一可者。禮曹官吏請推,且勿罷繼。」答曰:「如啓。」

○夜,流星出文昌星,入鬼星,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白。月微暈。

4月18日[编辑]

○癸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今者聖資高明,學問要切之書,所當進講也。先王時,《近思錄》亦進講。自上若留意於此書,則聖賢事業,因此可知。此皆周、程、張子之言,至於濂溪周子《太極圖》,則天地萬物、陰陽造化、吉凶消長之理,皆已盡之,無不該備。自己卯其時儒臣趙光祖等倡明理學,以道德經濟爲己任,爲南袞、沈貞等所構陷,被罪而死。自此之後,姦臣指《小學》、《近思錄》,謗以爲姦宄之囊橐,指治心飭己之儒,目之以言渭行涇,群誹衆毁蜂起,操戈四至。理學之禁,迄于今而未泯,使人心晦冥,天理滅泯。之後,全不進講,近來學者,視爲禁忌,而亦不讀之矣。」

○上御夕講。

4月19日[编辑]

○甲午,上御朝、夕講。

○憲府啓曰:「國家自加德島設鎭之後,合待倭人於釜山浦,前日左右道分待之倭,叢集於一處,客多主少,其勢孤危。且夷性躁急,喜人怒獸,呼吸之頃,變詐難測,彼亦恃其衆多,恣行無忌,鎭將不能禁抑,有識之人,莫不寒心。若不防微杜漸預爲之所,則他日之禍,安保其必無乎?庚午之變,可以鑑也。或云當依前,分待于左右道,或云當分二運,春秋接待,則留浦之倭,自有定數,無一時混亂之虞。臣等之意以爲,旣已合待,今不可更分也,分運接待之語,則似有理。若以其數分兩運,此往彼來,以爲恒式,則非徒無留浦紛擾之弊,而客多主少之患可祛。其於備虞待夷之策,實爲便益。請廣議處置,俾無後悔。」答曰:「如啓。」

○三公及二品以上議曰:「倭人合待一處,留館甚多,禍患難測。將一年來朝之數,分運接待,俾無紛擾之弊,事甚便當。但彼乃化外之人,其往來必欲自便,恐不肯聽從。令而不行,則不如不令之爲愈。歲遣船與帶倭則留浦有限,督令出送,又飭邊將,以固我制禦之道。」傳曰:「依議爲之。」

○夜,金星入鬼星,與積屍星相犯。

4月20日[编辑]

○乙未,上視朝膳于大王大妃殿,晝膳于王大妃殿。

○分遣史官內官等,巡視京城四山。傳曰:「聞道路有飢民,若不救活則必死。其令戶曹,速給米鹽。」

○日微暈。

4月21日[编辑]

○丙申,傳于政院曰:「農月已過,至今不雨,予甚憫焉。祖宗朝則昭格署爲祀天也。予欲親祭禱雨,此意言于禮官,竝議大臣。」

○上御晝講。侍讀官權容曰:「今於昭格署,欲行親祭,雖出於迫切之意,而昭格署,乃荒誕非禮之事也,非人君所當親祭之地也。此雖祖宗之所設,而亦非合禮之正也。當於政事之間,一以誠敬爲心,則庶可以回天也。禱祀之事,豈足回天?昭格署雖云祀天之地,而諸侯之所當祀者,境內山川,祭天之禮,則非諸侯所當行也。」

○上御夕講。

○憲府啓曰:「今之旱暵,前古所無。自上憂勤惕慮,閔雨之誠,至矣盡矣,而天不下澤,井泉皆涸,上下遑遑,不知厥終之何如。自上凡祈雨等事,靡神不擧,又欲親祭於昭格署,至命擇日。昭格署,乃星宿齋醮之地,當初設置此司,已爲非禮。若親祭於此,則是失禮之中,又有失焉者也。大抵神不享非禮,且諸侯祭境內山川而已,祀天,非禮也。違禮而媚神,匹夫且不可爲。況千乘之主乎?自祖宗朝,豈無憫雨之時,未聞有親祭於昭格署,其意蓋必有在也。君擧必書,書而非禮,將何以示後世乎?請勿親祭。」答曰:「如啓。」

○招三公及二品以上宰臣于闕庭,議門蔭取才臺諫往參事。沈連源、尙震、尹漑、申光漢、安玹、張彦良、李浚慶、金明胤、李夢麟、宋叔瑾、李光軾、鄭惟善、尹倓、蔡世英、元繼儉、閔應瑞、鄭裕議:「蔭取才隔帳,臺諫參試事,臣等前議以爲不可者,吏任與正科有間故也。今觀言者之意,欲無猥濫之弊,是則未爲不可。」鄭士龍議:「吏蔭取才,固宜謹嚴,而自來解弛。其試講之時,臺諫往參無妨。」趙士秀議:「門蔭取才,抽講淺帙,僅連句讀,其來已久。此臺論之所由發也。該曹務用公道,勿以私意間之,則雖無臺諫之參,庶去積弊。別立新條,恐或未安。」前日大司諫尹春年啓于經席,命議之。傳于政院曰:「蔭取才遣臺諫事,依三公議。」

○上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內需司書題,收奴婢貢上送之時,以白文相通,不無奸僞之弊。以其品印信造給事,言干該曹。」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4月23日[编辑]

○戊戌,上御夕講。

○日微暈。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夜,月微暈。

4月24日[编辑]

亥,上御朝講。

○憲府啓曰:「頃者內需司,設立提調,以內官掌之,又造印信,創祖宗朝所無之事,今者又命造書題之印。凡在見聞,莫不駭愕。秩高宦官,雄據內需,旣有印信,弄權干政,又使書題,差往外方,令用印信。爲書題者率皆謀利之徒,雖無印信,汎濫作弊,無所不至。況造給印信,以爲此輩作弊之資乎?請速命勿造。」答曰:「不允。」久啓依允。

○以李滉爲人氣質英明,學問高詣,以《小學》律身,終日端坐,衣冠不解,起居言語,必以其時。深探性理之源,爲一時士林領袖。不樂仕宦,每有歸田之志,上屢起之,故勉仕于朝。爲通政大夫成均館大司成,許曄爲人從容端雅,無疾言遽色。與人談笑,吐出和氣。師事花潭處士徐敬德。爲司藝,朴民獻亦徐敬德之門人,有志於學。爲司諫院獻納。

○日微暈。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4月26日[编辑]

○辛丑,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4月28日[编辑]

○癸卯,日微暈。

4月29日[编辑]

○甲辰,上夕講。

○以申瑛爲漢城府判尹,姜暹爲弘文館修撰,兪汝欽爲折衝將軍行龍驤衛護軍。

4月30日[编辑]

○乙巳,漢學訓導朴光側上疏言:

米粟,日用飮食之資也;錢幣,貿遷有無之器也。國儲銅鐵,其數不億,以此鑄錢,散於民間,則利於國,而便於民。伏願聖上,不以人廢言,命下廊廟,商議施行,則實我民更生之秋也。

事下戶曹。啓曰:「銅非本國所産,行錢實難。光側之疏,不可用。」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丙午朔,上御夕講。

5月2日[编辑]

○丁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啓曰:「今者書題印信,有妨政體。王者富有一國,而不蓄私儲。今之內需,猶唐之瓊林、大盈庫,大不合於王政。且前者自上求言,而無一人抗疏闕下,此於聖朝,不能無憾。參奉李世銘獨陳疏,上初欲罪之。言雖不合,止於不用可也。不可以示致罪之意也。」自李芑等當國,人懼刑禍,以言爲戒,時有求言之發,而無一人抗疏,以陳時弊者。 ○以張彦良爲漢城府判尹,李憲國爲藝文館檢閱。憲國於尹元衡爲異姓近族,而其父壽昌守廣結宰相,故一時持論之人,莫不薦揚。而陳寔輩方在史局,鄙其爲人,不肯薦之。及寔等去局,始爲史官。 ○江原道原州地震,屋宇搖動。

5月3日[编辑]

○戊申,上御晝、夕講。

○日暈,太白見於巳地。夜,流星出自天津星,入于王良星,狀如甁,尾長一二尺許,色赤,光照地。

5月4日[编辑]

○己酉,上御朝、夕講。

○憲府啓曰:「全羅道觀察使曺光遠,前以平安監司遞來時,成川妓女,率來京家,至今仍畜。光遠不有邦憲,身先犯法,不可在職。請先罷後推。」諫院啓曰:「黃海七站館軍之役,極爲怨苦。諸道之馬,擇付驛卒,使之馴養,以爲驛馬之用何如?」答兩司曰:「如啓。」

5月6日[编辑]

○辛亥,上御朝、夕講。

○以柳辰仝爲漢城府右尹,辰仝,貪淫麤鄙,然心不忮害,人或許之。成悌元爲軍器寺主簿,時,成悌元、成守琛、曺植、李希顔、趙昱五人,皆以遺逸,拜六品官。守琛爲人,氣質厚重,性度寬偉,人見其貌,知其非常人。自少不以功利科擧爲心,築室坡平山下,逍遙自適,吟詠風月,以遣其懷。晩歲患風疾厭煩聒,閉一室不出,其志尤不欲與世人交遊也。其居鄕村也,人無貴賤少長,咸敬服之。植天性慷慨正直,不與世俯仰,皎皎自潔,其與俗人言,有望望然去之之意,累徵不起。悌元爲人,放浪物外,有睥睨人世之意。自以詩酒酣歌爲寓興之物,胸中曠達,一物不能累。出爲報恩縣監,政尙淸簡,以敎化爲先,治平爲第一云。蔡世英爲全羅道觀察使。

5月7日[编辑]

○壬子,傳于政院曰:「渾象校正都提調沈連源、提調安玹、副提調尹春年,賞熟馬;郞廳許曄、朴民獻、金汝孚、朴詠陞品;趙晟,東班主簿敍用。」史臣曰:「春年浮妄無識,一輕薄子耳。何以識天文?于以權勢得參提調之列,其於渾象,豈有校正之功,而至蒙恩賞耶?士林笑之。」工曹判書尹思翼,以年老上疏辭職,上命遞判書。史臣曰:「思翼,玉之父也。諂附李芑,謀害士類,至是知其爲物議所不容,呈辭乞退。玉則起身於勢利之門,與李無疆相爲窟穴,芑之凶謀秘計,多出於此等人,其罪極矣。」

5月8日[编辑]

○癸丑,上御朝講。

○大司成李滉啓曰:「臣謬爲成均之長官,不能盡師長之道,而儒生惰學之言,適出於此時。請遞臣職,更擇有望之人,以爲導率。」傳曰:「儒生惰學久矣。非爾爲本職後有此議也,勿辭。」滉爲人氣質,英明穎悟,澟若秋月氷壼,恬靜自守,志在晦養退藏,絶意仕宦。其爲學以窮理正心爲主,以朱、程、孔、孟爲法,沈潛黃卷,以聖賢事業爲己任。從容和順,語默動止,自有規則。爲李芑所斥,棄官歸家,屢命以官,黽勉就職。 ○以洪曇爲全羅道觀察使,南宮忱爲承政院左承旨。忱,本以無識險詖之人,趨時附勢,唯恐不及,以圖功名,故具壽聃之死,忱有助焉。

5月10日[编辑]

○乙卯,諫院啓曰:「祿俸,乃是君賜,爲人臣者,不可計其多寡,以爲取捨。開城經歷申義忠,以正郞除授本職,而前經歷尹敦仁,已受開城府之祿,故義忠呈所志於戶曹,戶曹以六品作科,啓稟題給。義忠嫌其六品之祿,不及經歷之祿,不受而去,赴任之後,公然取前經歷之祿,聞者莫不駭愕。申義忠請罷職。」義忠諂事尹玉,搖尾乞憐,無所不至。緣此得爲兵郞。答曰:「如啓。」

5月11日[编辑]

○丙辰,上御朝講,仍御輪對。掌樂院正李壽福啓曰:「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今須於館學之中、村巷之童,敎以孝悌,皆知養父母愛兄弟之爲美,習俗已成,則頑嚚不率之輩,亦有可化之理矣。臣意以爲,以厚倫之事,略作敎條,如古讀法,使之體念,則善心油然而生矣。請令該曹磨鍊,以敦孝悌之風。」工曹佐郞韓汝哲啓曰:「修軍政,欲補闕額,整軍旅,然兵不在多,務在於精。近年以來,連歲凶歉,民不安業,率皆傭食於人,而守令怵於脫漏之罪,不分殘實,竝括無遺,旋卽流離四散,一族切隣,將不堪侵毒矣。臣意以爲,未充元額之處則已矣,彼所謂餘丁,請勿添作旅外立戶,特令分定保率於他戶,若主戶有闕,循次陸實,則殘民庶有安集之路,而軍卒無流亡之患。汝哲諂附韓智源,得爲翰林注書,多邪妄之行。 ○上御夕講。

5月12日[编辑]

○丁巳,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王者以民爲國。民生飢困若此,脫有兵變,何以措置?今之時勢,有如大病之人,所當撫安之時,而人之所見不同,故南訥亏知介野虜名。居豆滿江北三十餘里,衆議有征逐之計,臣獨以爲不可。如大病之人,雖乘怒持杖而欲制人,其可能乎?況夷狄自居其地,則何可動兵征逐乎?臣聞北道軍卒不實,敵若入寇,將何以應之?北道之軍,本不過五千餘名。今雖爲軍籍,人民畏其杖訊,以死者爲生,雖曰定其軍額,實爲虛張。五千之中,選其精兵,則應不滿二千,甚可慮也。今若興師動衆,征討野人,我國之民,反多死傷。古稱小不忍則亂。大謀必有忍然後可以有濟矣。」

○上御夕講。

○以鄭浚爲弘文館直提學,趙晟爲司畜署司畜,柳塤爲弘文館著作,金繼輝爲正字。爲人性甚平淡,無忮害之心。

5月14日[编辑]

○己未,憲府啓曰:「慶尙右道水使元績、釜山浦僉使申鍾、羅州牧使盧慶麟、平山府使趙崇祖、金堤郡守金明彦、司䆃寺僉正李戩、晋州判官姜文輔,兩界官婢率畜之罪,今皆現露。請依曺光遠例,先罷後推。相避之法,載在令甲,不可以一時私意,輕易更改。工曹判書李名珪,以其同生妹壻尙衣院別坐李彦師褒貶未安之意,啓達換差。此雖不甚關重,而其爲毁法則一也。請勿換差。」答曰:「皆如啓。」

5月15日[编辑]

○庚申,以司憲府內官林繼宗加刑公事,繼宗承慈旨,往審于軍威地月影寺燒火之處,有品官李光俊之先祖墳,故令放火以致燒盡。光俊之弟蒼黃救火,繼宗反以爲猥濫無禮,曳地結縛而拘囚,及其納賂而後,又決其罪而杖之。光俊來訴其冤,憲府訊問,而繼宗不服其辜,故又請加刑。下于政院曰:「姑停刑訊,軍威官回答憑問後更推。」史臣曰:「閹寺之患,自古有之,大則廢立君父,小則竊弄權柄。此專由人主信使之過也。唐室之亡,豈不足戒哉?林繼宗承君之命,濟己之欲,至於火人之墓,殘虐無辜,歛怨於民,一至此極,可勝嘆哉!方今內而宦寺之縱惡,外而緇髡之肆暴,民之被害,於斯極矣。《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又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斯民之困窮如此,而其國安者未之有也。」 ○傳于政院曰:「東萊近來極爲疲弊,貢物蠲減事,已傳敎矣。戶曹以爲『東萊,乃客使接待處,故前者蠲減貢物,比他官亦已十倍,餘存之物,不可全減,依舊仍定』云。然彼邑全未蘇復,雖不全減,欲限年蠲減,使之庶幾蘇復矣。其言于戶曹。」

5月16日[编辑]

○辛酉,諫院啓曰:「義禁府郞廳,乃南行南行,指蔭職之人。極選之地也。祖宗朝亦重其選,必擇生員、進士之有名者而爲之。近來公道板蕩,惟用私請,或非生員進士者,托稱前朝官而擬之,故其中不識文字者多焉。請自今以後,以生員、進士之有名者擬望,以重其選焉。國家之設官者,欲其爲官擇人而已,未聞爲人擇官也。今者繕工監僉正鄭銖,銖乃淑儀父也。性甚驕縱,貪汚無厭,諫官極論其惡,安玹爲銓曹之長,牽於勢而無故移差。其徇私蔑公之罪,可勝數哉?移爲軍器寺僉正。此非陞品也,且非相避也,銓曹無端移差,徒知市恩於人,而不念國家爲官擇人之意,可乎?請僉正鄭銖換差。」傳曰:「如啓。」

○以柳潜爲尙衣院正,沈逢源爲弘文館典翰,李璖爲議政府舍人。史臣曰:「逢源以戚里之人,不求榮進,養病閑地,比於其弟通源貪權自恣貨賂盈門,不亦遠乎?」

5月17日[编辑]

○壬戌,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遣兵曹正郞李壽鐵於慶尙道,監軍籍。傳曰:「非徒爲軍籍而已,本道飢饉益甚,民皆餓死。爾當盡心求活,使不至於死也。」

5月20日[编辑]

○乙丑,朔寧居進士金師諤上疏。其略曰:

旱災切迫,未有如今日之甚,而雨穀之異,乃衰季之災。天之示譴,必有所召。況復川澤枯竭,兩麥盡,耕田而穀不立苗,何有秋成之望乎?民之流離餓莩者,相望於道路,可勝嘆哉!以臣之愚論之,東漢之亡,由於黨錮,而今亦有廢錮之冤。知其冤而不解,則其爲禍也,何異於黨錮哉?何則賢才之生也,固不偶然,而庶孽之有文有武者,不知其幾千萬,而不通仕路,是廢棄而不齒於人也。天之所生賢才,不分嫡庶,而國家之用人,則有嫡庶之別。是豈天生才之意乎?違天而欲望其無災,其可得乎?臣聞成宗朝,崔恕以私賤冒登文科,其主告焉,成宗大王特以公賤,代贖其身,官至府使。以聖人天地之量,不欲廢賢而使無冤鬱之意,可見於此矣。成宗,我國之堯、舜也,殿下遠法堯、舜,近遵祖宗,則民冤可紓,天災可弭,唐、虞之盛治,可復見於今日矣。一國臣民之中,無有如庶孽永世禁錮之冤憫,故敢以此上聞,伏惟採納。

傳于政院曰:「我國嫡庶之分嚴明。禁錮庶孽之事,自祖宗朝立法已久,今以一人之疏,不可輕易更改也。」

○諫院啓曰:「慶尙道飢荒,千古所無。其流離之民,携負老弱,散之四方,而聞江原道山田稍稔,奔走於十餘日之程,以冀不死,江原之民,亦不能分食,飢餓顚僵者,相繼道路。守令雖欲救之,會計之外,別無他穀,坐視其死,不能救活,極爲矜惻。請令監司、都事,親自照數,減其會計之數,分設賑濟場而救之。且京畿、黃海、淸洪,鹽及黃角,海毛。輸給流民,使之和菜而食之,則亦可以延命,竝令輸送。且納穀者,亦依慶尙道例,從市直給價。慶尙流民,亦分散於全羅、淸洪道云。竝令依右例賑之,令該曹商確,發馬行移。」答曰:「可。」

5月22日[编辑]

○丁卯,憲府啓曰:「近來盜賊蜂起,公然刦掠,戕殺良民,恣行無忌,而州縣不能禁兵,使不能捕,其勢滋蔓,遍于諸處。至於輦轂之下,奸宄朋興,屯聚空家,夜聚曉散,或有刃傷人物,而爲捕盜將者,未聞有捕一盜獲一賊,至爲寒心。捕盜大將等,請推考治罪後,捕盜之策,各別規畫。」答曰:「如啓。」

5月25日[编辑]

○庚午,忠勳府堂上尹漑等啓曰:「鐵原府使尹敦仁,今當赴任,但親功臣,或疾病或死亡或在喪,在京者乏少。功臣雖不可不爲守令,而請姑勿遣。」答曰:「如啓。」

史臣曰:「府使,三品官也,鐵原殘邑也。敦仁,元衡之族,而韓景祿、尹漑乃元衡之孚也。敦仁厭避殘邑,而漑等兼帶勳府,故聽元衡之言,以功臣在京者之少,請留之。遂爲禮賓寺副正,人皆憤其縱恣無忌。敦仁當乙巳之變,承元衡指使,雜於奴隷中,窺覘士大夫行止,通于元衡,凶慘莫測。韓景祿狗彘也,何足誅乎?尹漑以大臣,一從權奸之囑,以遂敦仁謀避之計。若以功臣,在京爲可而勿遣,則前日敦仁出宰饒邑,使縱貪毒者,何歟?曲庇所私,欺罔天聽,漑之罪亦大矣。」

以申瑛爲議政府左參贊,尹敦仁爲禮賓寺副正,許曄爲弘文館校理,曄嘗學於花潭處士徐敬德,頗有所得。但於財利,不能淡然,人或譏之。李文馨爲承文院校理,成悌元爲敦寧府主簿,趙昱爲內贍寺主簿。

5月26日[编辑]

○辛未,諫院啓曰:「金浦泥生之地,相訟者皆是士大夫也。自上徒知金亹之貪,不知托劉莫孫右尹柳辰仝托莫孫之名故云。同訟者,亦皆貪也,而徒歸咎於金亹可乎?今者學宮養士之具甚薄,而至於書冊、紙筆等物,儒生不能自備。況近來凡寺社之田,皆使還推,而其於學宮魚箭,亦爲還奪,故不知上心者,誤以爲厚於僧徒而薄於儒生也。士林莫不沮喪。請金浦泥生之田屬公,永給成均館。且防納之人,冒受陳省,本邑貢物呈獻。貽弊生民,故臣等於前年九月,守令交結防納人,冒給陳省者,罷職勿揀赦前事,啓之立法。今者疊納守令,論以赦前,極爲未便。一犯其罪,固當罷之,況至於疊乎?其成貼日月之差違,或前後官之不能詳察而成給者外,請依承傳,勿揀赦前,冒受陳省人及中間用術者,竝勿揀赦前,全家徙邊。」答曰:「皆如啓。」

5月27日[编辑]

○壬申,日暈。

5月29日[编辑]

○甲戌,諫院啓曰:「東萊曉義寺住持僧圓鑑自稱:『曾爲梵窟持音時,自上知我,言於金淑媛曰:「曉義,乃淑媛之願刹,而爲住持者,無如圓鑑。」以特旨差遣。』公然倡說於守令、察訪等處,略無忌憚,誇張聲勢,以爲徵索之資,其他作弊,難以枚擧。累上德而辱國家者,孰過於此哉?請令本道,窮推詐稱內旨作弊之事而罪之。」答曰:「可。」

○濟州居民高允好等上言曰:「本州三邑,連年凶荒,人民流亡,又經倭變,殺害人物,海島之民,蘇復無由。且首髢每年上貢,或有不時封進。民之頭髮,一經剪取,四五年間,不得長髮,故準長首髢,稀貴莫甚。雖優給其價,不得貿易,抱悶無告。姑限蘇復,願於陸地各道分定。」禮曹以爲:「內供之物,不可輕易裁減。其上言,請勿受理。」傳曰:「限二年蠲減。」史臣曰:「首髢雖曰本州所産,然飢饉之餘,流亡過半,又被倭寇,死傷者多。雖加撫恤,猶不得安集,況加之以責納貢賦,則羸悴之民,安得以生活哉?大抵首髢之爲物,非恒貢不可廢者也。只爲婦人高髻而用之而已,則是豈帝王以正供之義乎?擧州之民,雖盡其頭髮而不得辦,陵鯨波冒萬死來訴其悶,宜聖上之惕然惻念,而特命減之,吾民之受賜多矣。然如知其不可,則雖永廢之可也。何可限年而已哉?」

5月30日[编辑]

○乙亥,政院啓曰:「濟州有倭變,牌招備邊司堂上何如?」傳曰:「如啓。」三公、備邊司堂上、戶曹、兵曹堂上同議啓曰:「令本道觀察使、節度使、右道水使,豫調繼援軍人,據險設備,使我軍出入無虞,以壯聲勢。且在京有勇略善射武臣二三人,助防將稱號,量帶軍官,下送於康津、海南等處,聽其觀察使、兵、水使節制,登時救援,到濟州則聽牧使節制何如?」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禮賓寺副正尹敦仁前授鐵原府使,厭其殘弊,圖於忠勳府,期於必遞,而忠勳府堂上聽敦仁之語,托以功臣在京之少,啓遞鐵原,亦爲非矣。尹敦仁請罷其職,以懲窺避殘邑之習。」答曰:「自祖宗朝以來,待功臣之意重矣。罷職過重。不允。」

六月[编辑]

6月2日[编辑]

○丁丑,憲府啓曰:「頃年林投等四屯野人,來居我境至近之地,部落漸盛,恐有他日之虞。此撤還之議所以起也。其時邊將,急於近功,詐稱撤還,欺誣朝廷,事狀昭著,人人莫不痛憤。臺諫反覆論啓,而自上反以爲有功,至陞資級。臣等見平安兵使鄭允誠啓本及觀察使洪暹書狀,則立巖外面,有胡家十八云。立巖距古洞僅二三里,前日邊將欺誣之狀,至是益明。滿浦僉使黃允寬,初與方好義,同心共謀,詐稱四屯,永爲撤還,而權詹體探之時,畏其情狀之敗露,指爲立巖之胡,瞞報兵使,欲令撤還。其欺罔朝廷之罪極矣。方好義及黃允寬、權詹,請竝拿鞫定罪。且承旨,居舌之地,其選甚重。同副承旨金憲胤,素有物論。判尹李薇芑之弟也。己卯之敗,薇爲臺官,能擊駁善類,故芑意其從己而進之,至是薇與芑有異同,芑深恨焉。素多疾病,不能省視文簿,滯訟必多。請竝遞。」答曰:「金憲胤、李薇事如啓。方好義等事,不允。」久啓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觀僧人一觀呈訴,以普雨恣行之狀,呈于憲府,故憲府入啓。則以非切己之事,詆毁首僧,至於呈訴,又以予爲崇信佛敎,極爲駭愕。大抵近來僧徒無統,避役爲盜者,任意剔髮,故當初復立兩宗之時,頑僧之輩,忌憚者甚多。奉恩寺,諸寺之首也。普雨之爲持音,謀害者甚多,而終不能遂其意矣。差出諸寺持音之時,普雨恣行賄賂,罔上云,住持、持音,皆依禮曹之受敎耳。近者僧人一純者,亦毁詆其首僧性照。此皆以下詆上效而爲之也。憲府聽姦僧之言,以爲公事亦不可也。已令禁府推考矣,此公事,不可用也。且性照有滯獄之弊,兩造具備之間,姑爲保放。」史臣曰:「愛護普雨,無所不至,至使臺諫,亦不得有爲,將何以爲國乎?」

6月3日[编辑]

○戊寅,憲府啓曰:「頃年以來,僧徒滋蔓,爲盜爲賊,罔有紀極,故自上欲革此弊,復立兩宗,使有統領,蓋出於不得已也。僧徒不知上意,妄意崇信佛敎,漸肆驕橫,或毆打文士,或藏匿大罪,恣行胸臆,無所不至,而其中禪宗判事普雨,凶邪桀黠,甲於輩流。自上特垂恩寵,而普雨反鼓妖說,熒惑聖聰,差諸刹住持之時,與禪科試經之際,多受賂遺,進退由己,無知僧徒指爲王師,雖有憤恨,莫敢誰何,播於物論,亦已久矣。今者一觀之訴,正與臣等所聞相似。彼一觀者,稱當代崇信佛敎之罪,則固不得免,但普雨旣被一觀之訴,則彼此兩造,面質虛實,然後被罪者無冤,而用法無輕重之偏,故臣等職在法司,啓請憑閱,此有司之職分也,自上反以臣等之請推普雨,爲不可,而移一觀於禁府,欲治呈訴首僧之罪。其爲普雨,復讎報怨之地,善矣,獨不念一有偏心,事事顚倒?涉於普雨,則人莫敢開口,馴致危亡之禍,在此一擧。非徒無以服一國之人心,亦無以示於後世也。普雨罪干亂逆而不之問,受賂擅利而不之推,雖臣等,亦不能無惑於殿下之所爲也。請竝拿致普雨于禁府,與一觀面質眞僞,以定其罪。」答曰:「普雨事,前於政院之答,已盡之矣。非惜普雨也,欲矯姦人之術耳。普雨受賂之事,豈臺諫之目覩也?姦譎之僧欲奪普雨之任,而不得多播普雨之過耳。窺伺朝廷,疾憎普雨,冒入城中,呈于法司,至爲駭愕。假使雨多受賄賂,雖士大夫亦未免納賄賂之名。必大治一觀,然後可杜姦人之術,故鞫於禁府矣。是非之間,面質普雨,則反陷其術,決不可爲之。」久啓不允。

○諫院啓曰:「天下之事,固非一端,而一人之智,各有所蔽,故必廣詢博訪,執兩端而用其中。但人之心思有限,天下之道理無窮,思之於倉卒,不若思之於從容;定之以一己,不若議之於人,考之於書矣。近年以來,凡有論議,皆詣闕庭,非徒出於倉卒,不能精思。位高之人,執其所見,一唱其議,同席之人,不能違拒,極有苟同之弊。名雖廣議,其實則只一二人議之。下情有所不通,自上雖欲執兩端,而用其中,得乎?臣等聞之,在祖宗朝,凡有大議,或在家或仕進,或議於朋友,或考於經史,轉達于上,自上擇而用之云。自今以後,凡廣議之事,一從祖宗之例,毌有苟同之弊,毌有倉卒不盡之患。」答曰:「廣議事,自上已知苟同之弊,而尙不革矣。如啓。」

○傳于政院曰:「一觀囚禁之命,已下於昨日,而迄不來啓。近者凡自上有欲爲之事,則不卽奉行,此何意耶?問于禁府。」

○以尹元衡爲議政府左贊成,申光漢爲右贊成,金光準爲判敦寧府事,光準性憸邪,盜竊名字。方乙巳淸議稍張之時,叨居諫官之長,及其禍起,承李芑、鄭順朋、尹元衡之意,主張打盡之議,一時臺諫拒而不從。自此之後,自知得罪公論,無所容於主林,縱惡不忌,凡所屠殺流竄,無不主議。承文正字金忠甲,乃光準之姻族也。洩言光準一家貪濁事,光準怒構陷之,廢棄二十餘年。沈光彦爲資憲大夫漢城府判尹,光彦別無才德,累彼特敍,物議怪之。柳辰仝爲吏曹參判,鄭浚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沈逢源爲弘文館直提學,金貴榮爲副修撰。

○夜,坤方如火氣。

6月4日[编辑]

○己卯,諫院啓曰:「軍籍都監所稟水軍之事,不可謂無所見,然人之所見不同,各陳所懷,則在於上之擇而用之耳。水軍之議,紛紜不定,自前代以來,或分爲左右領,或分爲三領。國家之爲民計,不爲不密,而法立弊生,民受其害。少有仁心者,寧不動念?水軍之法,戶首一人,奉足幇貼。三人,合爲四人。爲左右領,則八人分爲四番,而各以二人,立一朔之役。如正月則甲二人立役,二月則乙二人立役,三月則丙二人立役,四月則丁二人立役,至於五月則甲二人,還爲立役。是一朔立役,三朔休息,其爲役也,不至甚重,而傾家破産,民皆流離,故丙午年間,分爲三領,而八人分爲三番,各以三人,立一朔之役,如正月則甲三人立役,二月則乙三人立役,三月則丙三人立役,立役之中,一人不足,只二人立役。是一朔立役,二朔休息,如一年則甲、乙、丙人,各四朔立役也,而比之左右領時,其役甚苦,而水軍之人,皆願爲分三領者,實有其意。蓋國家虛張奉足之名,其實則千百人之中,無一人有奉足者。一人尙不可得。況三人乎?是以爲左右領,則甲一人正月立役,乙一人二月立役,甲一人還立役於三月。其間道路相距之甚遠者,則幾至十日,甲一人立正月之役者,二月初一日離鎭,十日還家,自十一日至二十日在家,二月二十一日,又爲發行,晦間歸鎭,三月初一日,還爲立役。是雖名一朔休息,其實則二十日,在道路之中,十日在家,通一年計之,六朔立役,四朔往還,二朔在家。耕穫之失其時,休息之無其日,不得養父母、育妻子,飢寒凍餒,塡于溝壑,此實由於左右之故也。若分爲三領,則甲一人正月立役,乙一人二月立役,丙一人三月立役,甲一人還立役於四月,則是甲一人立正月之役者,二月初一曰離鎭,十日還家,自二月十一日至三月二十日在家,三月二十一日,又爲發行,晦間歸鎭,四月初一日,還爲立役。是二十日在道路之中,四十日在家,通一年計之,則四朔立役,二朔二十日在路,五朔十日在家,比之於爲左右領時,六朔立役,四朔往還,二朔在家者,則大不相同。故分爲三領之後,水軍稍歇於前日,而都監以爲尤苦於左右領者何也?蓋虛張奉足之數,而實則不給奉足,反加以奉足之役。爲左右領,則戶首一人,更無奉足,三人之役,爲三領,則戶首一人,只兼奉足二人之役。以此見之,加一人之役,減一人之役,其爲苦歇極爲懸絶。軍情之欲爲三領,其勢則然矣。今雖爲三領,水軍亦不得支當,流離失所,不可不更張,故臣等之所以啓之,而戶首一人,各給二奉足,分爲四番者也。分爲四番,則一年之內,一人三朔立役,其役不至甚苦,庶得蘇復之故也。只有戶首,本無奉足,故水軍之情,皆以爲減奉足之虛名,歇戶首之實役。軍情其可不從乎?今者軍籍之時,奉足雖曰充給,然有實之人納賂漏名,貧殘之人,皆預實戶,擧貧殘之人,充奉足之實戶,則不過數年,皆爲逃散。然則水軍今日得奉足,明日失奉足,國家籍以給奉足之名,又加奉足之役,則水軍之苦,反不如寧不給奉足之爲愈也。蓋給奉足,則兼奉足之役,不給奉足,則亦無奉足之役。都監不察水軍之情,徒欲以奉足虛名加之,罔民之甚,孰過於此乎?都監雖托之於役軍之事甚多,然今日爲一役,明日又爲一役,則一年之內,豈不可盡辦乎?姑擧一二事言之,方物備納、進上物膳,蓑衣、枺木等,固非一時竝擧之事也。若以爲不得不爾,則兵、水使、僉使、萬戶等造作私船,或斫伐材木者,役鬼神乎?廣設百工什用之具,無物不造者,亦役鬼神乎?一以事人,一以入己。至於尤甚,者則放姑軍人,納以細木、白米,故百人所入之鎭,不過數十人耳。然則各鎭之多定水軍,不過爲兵、水使、僉使、萬戶之所利而已。以此見之,雖減其額,亦似不妨矣。爲今之計,戶首一人給二奉足,分爲四番,使得休息,則元額雖似少減,雜役亦可能辦矣。若有餘丁,則以此充給,亦可也。若釜山浦孤單之事,人人言之,果如都監所料矣。然議者以爲設預定、預甲、預別以守之,則十人可以當百人矣。國家旣設之,而又無褒貶勸勵之事,故人不樂屬。今若善爲處置,則水軍元額,雖似少減,防備不至虛踈矣。元額若不可減,則革其《大典》之外小小不關之鎭,而合軍充額,以踈其番可也。因時制宜,爲國之道,固不可不爲之損益也。且臣等聞之,在祖宗朝,水軍交錯分定者,以其欲審道路之險易也。且民之困苦,莫甚於此時,不可不變而通之。故全羅道已因御史之所啓,從便往戌云。今依此例而爲之,未爲不可也。水軍之弊不祛,則亡國之禍將迫,不可不爲之慮也。請廣議朝廷,以救水軍之弊。」答曰:「水軍之弊,自上欲救之而未得其方,徒爲憂慮而已。其令東、西班二品以上,廣議可也。」尙震議:「水軍加保踈番,實固本寧邦之急務。諫院所啓,正合時宜。四人爲一統,分左右領,乃祖宗舊法,丁保未盡必實,上戶首率一丁,次戶首率一丁,相遞立番。年又不登,丁保恒缺,存者身單役兼,力所不堪,破産流離。在字牧者,不充缺額之故也。今若遵用左右領之制,而四人之中一有闕額,不卽充立者,守令罷黜以警懼之,則必得更張時措之宜。」尹元衡議:「各浦入番元額,雖曰可減,脫有賊變,禦敵之卒,不可多減。今當軍籍之時,若有餘丁添番與否,在該曹與軍籍都監處之如何耳。且水軍分屬各浦時,捨近浦而使赴遠地,臣常以爲未便。我國之地,雖曰十日程途,豈有不知之理乎?當斷然改之,使之各屬近浦,便道取疾,則不特除軍卒之巨弊,他日有變,召聚各屬軍人,亦甚便易。」申光漢議:「觀今民生之役,最苦者水軍。雖號三領,其爲關防,則實寡於分爲四領。今聞軍籍之際,闕額多而閑丁少,則爲色吏者,苟免其罪,姑息充數而已。一朝降頒軍籍,董令立役,則其勢必至於逃散,其害有甚於未充。其以爲分爲四領,踈其番次者,欲寬民力而言也。與其急役苟充之民,俾之離散,曷若踈其番次,寬其力役,使得存接也?民意姑從,寬役之意似當。」傳于政院曰:「水軍事,自上欲救其弊而未得,該司及軍籍都監,以議得之意,參酌爲之。」

6月5日[编辑]

○庚辰,傳于政院曰:「平安監司書狀云:『野人自言,豈棄樂土而去乎?』此則野人初不撤去乎,撤去而復來乎?使秩高守令,親往體探事,下書可也。」

6月6日[编辑]

○辛巳,諫院啓曰:「帝王之心,公平正大,小無偏繫之私,然後可以服一國之心,而無萬世之譏矣。今者一觀造作虛言,加崇佛之於君父,罪固有之。然其間是非,固爲難辨,而普雨則不許面質,一觀則遽加刑訊,豈可謂無偏繫之私乎?以臣等之愚見言之,一觀乃無知之僧也。其言旣不取實,則勿加刑訊可也。今旣受刑一次,若至殞命,則豈不可憐?四方之人,不知情實,其必以自上爲普雨復讎也。普雨若不面質,則一觀,請勿刑訊放送。」答曰:「今者人心,若有小嫌,則搆成虛語,陷害成風,故欲治其罪,而所啓如此。一觀,當照律處置。」後累啓不允。

○司憲府大司憲金澍等上疏曰:

恭惟主上殿下,憂勤庶政,聽斷不倦,中外臣民,想望太平。然而九年之間,災異相因,史不絶書,而乃者日食三朔,月掩歲星,草實、穀種,連旬作雨,八道同然,視古尤甚。旱乾之酷,自冬徂夏,赤地千里,種不入土,加之以國計虛竭,民生流離,盜賊蝟起,邊釁將興,此實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而不審殿下何以自處?將恃吾勢位而以爲不足慮耶?抑將委之於天數,而以爲不敢容力耶?當今之事,可以致災者,非一二計,臣等姑撮其最關者陳之。臣等聞程頤之言曰:「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爲近理,所以爲害爲尤甚。」古有崇信其敎者,欲求福而反得其禍,欲求壽而反致其夭。有如梁武之捨身,唐宗之迎骨,足以鑑矣。今者僧徒滋蔓,不知其幾,憑藉恩寵,縱肆無忌,至於凌蔑士官,而敺罵之,故縱賊魁,而藏匿之,可駭可愕,無大於此,而殿下恬不動念,尙且護惜不已,終使大憝之髡首,得免於邦國之常刑。臣等所謂陰盛陽微之證,此其一也。《詩》曰:「匪敎匪誨,時惟婦寺。」古有崇寵宦官,授大阿之柄,成肘腋之患,疾痼膏肓,不能救藥者衆矣。有如漢之恭、顯,唐之田、楊,可以徵矣。今之宦寺,寔繁有徒,良善者少,奸巧者多,昵侍左右,伺候承迎,有一內官,指朴漢宗。作爲領袖,都內需之司,掌內庫之務。古無印信之用,而今則有焉;古無直發之文,而今則有焉。出納命令,方侔擬政院,文移往復,有同六曹,勢焰薰灼,恣行胸臆。內需臧獲,事有不愜於心,則輒來訴訐,轉而上達,塵黈纊之聰,激雷霆之怒,獲譴而罷其郡邑者有之,鬪詰而逮訊於京者有之。僧人之欲陳私意者,亦莫不由此曲徑,則寺人之縱臾爲非,導殿下於有過之地,國人之所共憤也,而殿下猶不省悟,眷注益隆。奉慈旨巡山寺者,依憑城社,橫行列邑,恐嚇守令,徵索萬般,托稱寺社,刦奪民田,又從而徵其花利,怨讟朋興,號哭于天。臣等所謂陰盛陽微之證,此其二也。我國,北連靺虜,南隣島夷,其所以待之之道,非不厚也,而狺然而旁伺,梗化而竊發者,無歲無之。頃因邊將,貪功喜事,築城彼地,輕遷舊堡,以激犬羊之怒,遂致偸竊之暴,繫縲我民卒,搶掠我牛馬。及其搆釁之後,雖譴其主帥,撤其城堡,其爲辱國損威之羞,可勝言哉?至於倭奴,機詐萬端,其心難測,國家優接之禮,無以加矣,而猶溪壑之欲,佯示慍怒之意,挾無益之物,圖有用之貨,窺我深淺,多發不遜之語,輕侮朝廷,乃至於此,特勤北顧之憂,又有南警之慮。臣等所謂陰盛陽微之證,此其三也。不特此也,人心不古,俗尙漸訛,奢侈之弊,日以益甚,以故,朝廷之間,政令不行,民心之放僻奢侈,無所不至,國家重法,不能禁,盜賊漸至滋蔓,方鎭不能遏,土崩瓦解之勢,將迫於目前。臣等所謂陰盛陽微之證,此其四也。此其大略也,其餘細故,有可以傷和致災者,難以毛擧。臣等聞天之與人,本同一氣,感應之機,捷於稃鼓。災異者,天心仁愛人君,冀其省悟者也。昔成湯六責,大雨千里;宋景一言,熒惑退舍。天高聽卑,固有其理。殿下求言之旨一下,而萬姓拭目,庶幾見日月之更也。宜可以心感而天意回矣。圭璧旣卒,神不見聽,元陽愈甚,天不悔禍,秋節已迫,雖雨無益。臣等竊恐殿下應天之本,猶有所未立而然也。所謂本者,其目有四,請試陳之,伏願殿下採納焉。一曰,勤聖學,以正心術。人君作萬民之表,而理萬幾之務。汎應曲當,咸得其宜者,捨講學、正心,何以哉?是故先務正學,以正心術,正心以正萬方,此堯、舜、文、武之所以爲盛也。伏願殿下,毌以表質爲可恃,毌以嗜好累淸明,毌以玩愒抛擲光陰,廣迎儒臣,講論經籍,諮諏善道,退處深宮之中,尤須澄神靜慮,天地萬物之理,一以貫之,則光明正大之治,可以橫被四海矣。二曰,明敎化以立紀綱。人君處臣民之上,擅一國之寵命,惠出於己而民安俗阜,威行於下而霆驅雷迅。上之使下,如心目之使手足,下之衛上,如枝葉之衛根本,誠以敎化素明,紀綱不紊也。知刑罰之不如敎化,知紀綱之不可一日不在於朝廷之上,故名分以守之,法度以齊之,上下相安,而不相犯,此堯、舜有可封之俗,而成、康致圄空之功者也。三曰養士氣,以勵廉恥。自古國家之治亂,不係於土宇之廣狹,府庫之虛實,在於士氣之盛衰,廉恥之存亡。《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言養士也。是以古之善治國者,及我祖宗之待士也,養其剛大之氣,寵其孤特之操,使之立於本朝,則朝廷淸明,貪邪竝黜。豈不休哉?四曰:納諫諍,以通下情。一人之聰明有限,而天下之事情無窮。苟不廣咨嘉謨,旁通下情,則朝廷之得失,何以知之,百官之邪正,何以辨之,斯民之休戚,何以聞之,彊域之安危,何以察之?於是設誹謗之木,樹敢諫之鼓,至於國有大事,則農工商賈,皆得至於外朝,以道其懷。是以下無隱情,上無過擧。嗚呼!此古先哲王之所以不可企及者也。降及後世,庸材之主,惡聞規諫,孤立無助,雖有諫諍之官,無諫諍之實,苟摭支離猥瑣不切之事,以塞其責。一有剛直之士,扼腕奮激,不能自已,危言脫口,禍機潛射,小言則得小禍,大言則得大禍。於是賢人、君子相率而去,可不戒哉?臣等之所陳,雖若迂闊,而不切於弭災之道,而弭災之道,實在於此也。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爲國家每陳嘉論,豈不留念乎?予以否德,不能答天譴,衆災日甚,豈無恐懼之心乎?疏辭當更加省念。」仍傳于政院曰:「近來災變,乃崇信佛敎之所致云。自上不爲崇信之意,誰不知之?兩宗非始於今日,自祖宗朝,其來久矣。災變之出於此,未可知也。且內需司,使內官掌之,亦非新設,自祖宗朝通行之例也。印信事,中宗朝欲爲而亦不得成也,直啓直發,亦自前爲之矣。夫內需司,似人君一家內之事,內官不得任意,凡小小之事,亦啓下而後爲之,非內官驕縱而然也。」

6月7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慶尙、全羅左右道水使、淸洪道水使所進誕日方物,限民生蘇復間,減之。」

6月8日[编辑]

○癸未,日微暈。

○僧一觀,決杖一百,定屬殘邑。

6月9日[编辑]

○甲申,諫院啓曰:「文章之有關於國家,豈不大哉?道之盛衰,於此而決焉,治之汚隆,由是而判焉。近自四五十年來,上之所尙者,徒屑屑於虛文,而下之所應者,徒區區於末技,年以年甚,日以日甚,所謂文章者,不可謂文矣。事大之表,孰能作之;交隣之書,孰能製之?今欲頓變文風,復祖宗之舊規,則不可不參酌時宜,變而通之。今之議者曰:『四六之體,儒者不講,表、箋專不用功。其在前朝,賦用律體,取人之時,許誦《文選》,故人人皆習於四六。爲今之計,一切取人之際,賦體皆用八角,而東堂會試錄名之時,《文選》行文,竝與《大典》、《家禮》而講之。司馬會試,講《小學》、《家禮》之時,生員試則許講《文選》行文,進士試則許講《文選》詩賦。略以上許赴會試,則《文選》可復盛行於今世矣。然試講者如前日,講《小學》、《大典》之弊習,不問一字,只使錄名而出,則此法雖立,而少無所益,差遣臺諫而莅之可也』云。議者又曰:『四書五經之大文有限,而開國將至二百年矣。京中八道初試會試、及儒生私作,不啻千億,而以有限之題,供無限之用,故今年所出之題,或出於後年,京中所出之題,或出於外方,儒生私作之題,亦出於國試。故或有暗錄人作而中者,或有雷同而俱落者,或有能文之人,盡述一經之義,傳于子孫,而世世能中生員者。國家取士,欲取能文,而榜出之後,僥倖常多。若依大元、皇朝之制,移義於四書,移疑於三經,則一以行祖宗之法,一以革今日之弊可也』云。議者又曰:『我國場屋不嚴,無賴之徒,從其父兄而入,躙踐擾亂,不可勝言。況且窺伺百端,挾持書冊,使國法不行,至於胥吏之輩,率其官員之子弟而入,書給名紙,使業文者,因而不習。書法,極爲未便。大元之制,以年二十五以上者許赴,皇朝則州郡選其可赴者而上之,然後許赴,前朝則誦律詩四百首,然後許赴。爲今之計,生員、進士外,許赴監試、東堂者,許誦《庸》、《學》略以上試取,許赴初試可也。而但錄名之時,試期甚迫,每式年寅、申、巳、亥年正月爲始,外方則差使員、都事、監軍御史試講,京中則正錄廳試講,畢講之後,報于禮曹,以此錄名許赴,則場中其爲安靜,亦無巧詐用術之弊矣。且式年內如廷試、別試,則以此許赴,而後式年則亦改講可也』云。議者又曰:『皇朝恐失人才,朱草三道書之,有初考、再考、三考之制,而我國只書一道。試官雖曰甚多,而怠倦之餘,人不喜見,故能見之人,其中不過一二人而已,一二人之所見不同,工拙顚倒,失人甚多,能文者見屈,僥倖者得參。是以爲儒者,恃命而不恃才,遂怠學業,爭望僥倖。我國紙地甚貴,朱草雖不能書三道,然試官分爲上下,隔帳分處,下試官初考之時,不批朱草,只以某等書之空冊,而送之於上試官,上試官則批之於朱草。出榜之時,與之相照,若有一文而其等不同者,上下試官,同議等第,則人材萬無見失之理矣。朱草,中國則用朱紅,我國則用朱土,土色甚淺,人不能視。當志氣怠惰之際,燈燭不明之時,雖欲盡心科次,不可得也。朱土二分,加松烟一分,則土烟相雜,其色分明,可以能見矣。且科次道數,日有定限,故考試無倉卒之弊,人材無遺失之患矣。唐、宋、皇朝,亦有定限,若依此例,定科次日限之法,則亦爲便當』云。議者又曰:『近來養育之術甚踈,而取士之擧甚數,反開僥倖之路,極爲未便。大比之外,例於式年之秋,爲大擧別試,依壬子年例,初試則取六百,會試則取二百,講經則講四書經,而殿試則多取之,而小小別試,一切不爲,則國家無乏人之患矣。至於直赴殿試,已非祖宗之舊規,而取士之僥倖,莫大於此。如欲勸奬,則庭試之後,或給分數,或直赴會試可也,直赴殿試,則固不可數爲,以開僥倖之門也』云。議者又曰:『近來士習不古,利祿之心生而巧詐之術作,凡讀經書者,皆擇其小小大文而誦之,雖曰講經,而其實猶不講也。今若以竹栍,盡書大文,仍以付標,則儒生不得擇其大小大文而誦之矣。且會試講經入格者,雖不登科,與登科無異,盡棄前功,更赴初試,似爲未便。依皇朝例,講經入格之後,每試年例爲許赴會試,而其中有補南行而不辭者,仍以爲先敍用,則亦合於用人之道也』云。議者又曰:『祖宗朝人數甚少,故東堂取人之數甚少,今則人數甚多,雖無傑出之材,然可中今之初試者甚多矣。若加設東堂初試之數而取之,則人材不遺矣。且東堂三場、生員、進士試取之日,只間一日,多有其弊,依皇朝,間二日試取可也。且賦辭,或不押韻,或散韻上、去、入聲,表辭或違簾或疊簾,一切勿取,以革舊習可也。且三下,或云一分,或云半分,亦議而定其一定之規可也』云。或者又曰:『依中朝例,八道京中儒生入格試券,擇其最好者,印頒中外可也』云:『且外方試官,皆以守令差之,非徒不能行法,反有用情之弊。依兩界之例,差遣京官,而有監軍御史處,則以御史差之可也。且禁府郞廳,恐其罷職,例以假官差之,故巡之事,極爲不嚴。自今以後,以實官差送可也』云。議者又曰:『生員、進士,別爲二途,一人俱中兩試,不關於其身,而於國家取人之法,大有所妨。兩試俱中者,擇其高中者而存之可也』云。議者又曰:『父子不入一場者,非以相避也,只以防其奸術也。自宋以上,皆同入一場,一場則固不可同入矣,異場則同入不妨』云。議者又曰:『科擧事目,外方不能詳知,律賦之體,知者甚少,不可不印出而頒布也。況《文選》之書,我國甚貴,亦不可不廣布,而其註之議密者,莫過於李善註,速爲印出甚可』云。大抵爲治之道,莫急於崇尙儒術,其道莫急於振作文風矣。臣等之所見,非臣等之臆見也,上議于公卿,下詢于士林而啓之耳。請議政府全數、六卿判尹以上,會于一處,商確細議,此條之中,可用者用之,此條之外,更有他條,竝許添入,永定國家取人之法。」答曰:「如啓。」後三公議:「《文選》講取事,甚汗漫,且習律賦,則自當讀之,義、疑換製事,儒生知五經者鮮矣,出五經之疑,則不得製之。會講入格者,補南行事,非科擧節目之事,吏曹自當爲之。試券印頒事,我國儒生之製,不如中華之文,非所取式。生員、進士俱中,抽去一試事,俱入高等,則取舍亦難,且俱中者,亦不過七八人矣。父子俱試事,初雖異場,至於殿試、會試,則似涉父子爭名,坐次亦難。已上各條,皆有窒礙處,未得擧行。」傳曰:「知道。」三公又磨鍊節目以進曰:

文科中場表、箋外,專用律賦,或於別試庭試,不時用此試取,進士試,依前試取,或製律賦者,竝取同等者,先取律賦。生員、進士、文科初試時,初擧儒生《庸》、《學》各一處背講,取粗以上置簿,錄名時,憑考許赴。會講入格者,勿再試,試官隔帳分處二廳,初考官將試券議定等,以字標,錄諸空冊後,送于再考官科次,合考時初再考相差者,更覈定等。易書,朱土二分、松烟一分,交合書之。凡科次,日長時則每一日初、中場八十道,終場七十道,日短時則各減二十道。進士試,準初、中場;生員試,準終場。試場,依中朝例,隔二日試取。一式年內別試,雖或因事行之,勿再擧庭試。所製不特異者,勿許直赴殿試,一年內亦勿疊許。四書五經,勿論大小大文,抽籤試講。今後會試者,勿復赴初試,直赴會試。文科鄕、漢城試,於本額加六十,館試、漢城試三所,各加八人,慶尙、全羅兩道,各加十人,淸洪、京畿兩道,各加六人,江原、黃海兩道,各加二人。凡賦不押韻,或疊韻,或散押上、去聲者,表、箋違簾疊簾者,一切勿取。外方試官,例遣京官主考,各所禁亂官,例以義禁府實郞廳差送,實官應赴試者,所委禁亂事,畢後入傷,晝直禁亂事,門外監察處,分付檢擧。名楮用下下品,擣鍊紙長短體製一樣栽造。初試,京則漢城府,外則設場都會官印給,會試,則禮曹印給。皮封,竝准紙長,糊封三處踏印。監試、殿試試券,皆令楷書,有不如式者黜。別試講經,臨時取稟。若命講經,則四書中抽栍一書,自願一經,取粗以上。製述分數,三下爲一分計定。初試表、箋倍畫,策則講經後倍畫。律賦十篇,表、箋各體各三篇,對策五篇,可作楷範者,令大提學,抄出印頒,使之取式。以上各項件,令禮曹,更加商確節目磨鍊,與取試,律賦、表、箋、對策,通作一冊,頒印中外。《文選》雖不在講例,乃四六之祖,甚切於儒生讀習,依諫官所啓,李善註本,下送全羅道刊板

時,尹春年爲大司諫,主張獻議。春年爲人,性頗强記,涉獵群書,學術偏僻,辨論譊譊。在中廟末年,淸議稍張,故不容於士類,沈於下僚,怏怏不得志。乙巳之敗,其門族尹元衡執國柄,與其兄元老爭權。春年揣知元衡欲去其兄,上疏論元老之姦,竟至於殺之。元衡德之,引用不次,不多年陞貂蟬之列。自謂知道,嬰撫滿朝之士。士之喜進無恥者,爭趨其門,一見其許,便作侍從、臺諫,門下之士,或有以春年爲聖賢。於是春年挾口才,取袓宗舊章,紛更未已。大言曰:「以此規模,終不得善治。」其所設施,亦無異事,人甚厭之,而憚其威勢,唯唯苟同。論文章,每曰:「文有聲,其聲可以被諸管絃者,爲眞文章。不知聲之人,胡可與論文章哉?」外爲廉謹之態,內有功名之念,可謂傾危詐諼之人。嘗語山僧休靜曰:「吾近來精進功深,室中有光,口稟生香。」噓氣觸靜,靜不堪其麤穢之臭曰:「此禪家所謂魔障也。大人雖有神光、異香,不足貴也。」春年遂與靜絶,聞者笑之。其在玉堂與諸僚談經,至《孟子》「充實而有光輝之爲大。」問曰:「此言光輝豈眞有耶?」春年曰:「學問之人,有光輝可見。」呵呵大笑,若自許者。其人之鬼怪類此。

6月10日[编辑]

○乙酉,以柳渾爲司憲府執義,李英賢爲弘文館典翰,許曄爲司憲府掌令,李彦憬爲議政府檢詳,奇大恒爲司憲府持平,魚季瑄爲弘文館校理,張彦良爲知中樞府事。

6月11日[编辑]

○丙戌,憲府啓曰:「鐵原府使黃悅,前任利川府使時,專不治事,委諸下吏,民受其弊。今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遞。凡訴冤之人,各有伸理之地。故《大典》云:『訴冤抑者,京則呈主掌官,外則呈觀察使,猶有冤抑,則擊申聞鼓。且刑戮及身,情理迫切者,則當直官員在闕門外,義禁府郞官二人常直宿。受其上言,直啓。』其許民訴冤,無有阻隔不達之弊。先王立法,至矣盡矣。今者紀綱不立,宮禁不嚴,加之以人心頑詐,少有不愜於其心,輒入闕門,擊錚於大內至近之處。非徒見聞駭怪,宮禁深嚴之地,有同訟庭,至爲寒心。在祖宗朝,未聞有擊錚於闕庭者。其時豈無一人含冤而然乎?中宗朝,有擊錚於神武門外者,當時無不驚愕,以爲怪事。到今擊錚於闕庭者,相繼而有之,初以爲怪,今則人亦不之怪也。上亦以爲迷劣之人,欲訴其冤,每示優容,不許治罪。此孟子所謂小惠,而實非帝王爲政之大體也。自今以後,有如此之人,則請一切推考治罪。」答曰:「所啓當矣。然近來官吏不能盡理其訴冤之事,故彼迷劣者,擊錚於闕內。其冤輕則棄之,重則推問矣。不允。黃悅事,如啓。」

6月12日[编辑]

○丁亥,全羅道珍島南桃浦,倭船一隻來泊。兵使崔守仁、水使金景錫馳啓。傳曰:「倭人旣來於濟州北走,今又來泊。彼雖有書契,倭人書於小紙,掛于巖石間木末。其辭曰:」日木國奉差山口大內殿使臣正頼前去進貢大明國,船至半江,不幸遇風,忽入貴港寄泊,未知島嶼何名。是以泛此小艇前來問息,竝無姦僞之情。幸指示可前進有階,庶得進貢。勿以外邦而見棄,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亮察「然倭人巧詐難測也。速令措置事,招備邊司郞廳言之。」

6月13日[编辑]

○戊子,夜,白雲一道如氣,自坤方至巽方布天,漸移南方天際而滅。

6月14日[编辑]

丑,諫院啓曰:「慶州盜賊之事,臣等所聞,非出於傳聞也,皆是的實之事,故敢啓之。若其縱恣之狀,尤有甚焉。去正月間,有一慶山之人,目之爲賊,中夜入其土宇,斬首而去。其賊魁公然來見長水察訪,柳克讓。恐嚇之曰:『今者新設軍堡,欲捉我輩耶?』言辭甚兇。察訪欲捕獲,使下人見其率來之人,則軍馬彌滿山谷,不知其數,察訪仍善待送之云。以此見之,前日往來之言,皆不實也。宋賛往慶尙道來啓,盜賊不至熾成。民間與守令,恐懼不敢言,則往來之人,何能知之?監司主一道之事,而不得聞見,反語京官以無賊,則可謂有監司乎?兵使,主一道之軍務,玩寇長惡,坐視不捕。此而不罪,何以爲國?慶尙道兵使張世豪罷職,新兵使擇差,二三日內下送。」答曰:「不允。」再啓,只命遞差。

6月15日[编辑]

○庚寅,傳于政院曰:「觀此啓本,則金景錫啓本。以追捕倭船,人物多傷云。急速下書,使勤於候望,不得下陸可也。靈巖郡守李堅,境內有賊,而不措一事,拿來推鞫。」

6月16日[编辑]

○辛卯,禮曹判書鄭士龍、大司成李滉等,滉天性踈淡,不求榮利,家無甔石之儲,而常若有裕。至於待人接物,平易懇惻,人莫不愛慕。以金浦屬公田,賜成均館,進箋陳謝。其辭曰:

伏以,元聖膺寶圖,聿建君師之極;至治急先務,尤隆樂育之恩。澤流中宸,光溢泮壁。伏念士龍等,材俱樗散,學微淵源。竊位皐比,寧見化螟之効?濫巾章甫,祗事雕蟲之勤。懼何裨之有譏,赧無益之來訪。豈謂錫齎之盛典,而出奬勸之多方?彼甫田畝幾十千,俾充養賢之費;爰取禾囷可三百,不煩繼粟之勞。擬萬鍾而旣叨,餘四簋而亦素。榮與愧竝,感隨兢深。玆蓋伏遇主上殿下,精一心傳,智仁躬率。體虞朝命夔之美意,恢周王作人之宏模。肆令寵賁儒紳,于以振德黎獻。臣士龍等,敢不益勵誘掖,相觀奮興?譚詩書以闡明,庶奉揚於色敎;妙鳶魚之鼓舞,期俊造於昌辰。

李滉之辭也。答曰:「勿謝。」

○以任說說少而貧窶,無以自存,而位纔三品,貨貝盈于二家,日夜孶孶,唯利是求,土林鄙之。爲知製敎,元混爲禮曹參議,李夢弼爲兵曹參議,夢弼,淸簡自守,時論多之。吳謙爲光州牧使,趙安國爲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

6月17日[编辑]

○壬辰,三公、備邊司堂上、兵曹堂上同議啓曰:「京畿防禦,不甚緊重,故將帥不爲擇送,軍卒亦皆疲弱矣。以驍勇人堂上、堂下,皆給軍官,黃海道則二人,京畿則三人,船隻亦令監司,整齊防備何如?」答曰:「如啓。」開城留守韓㞳馳啓:「龍媒鎭有荒唐船一隻現形,以長劍殺軍官。 ○憲府啓曰:「科擧更張之事,諫院所啓,備盡無餘,但中朝則專治一經,我國則幷講三經。人之精力有限,徒爲涉獵,名雖三經,而不如熟讀一經之爲愈也。臣等之意,欲依中朝專經之制,使赴擧之人,各治一經,講經之時,抽出三處,取通、略以上,而粗通者勿取,以爲定式何如?」答曰:「所啓固如是,而我國試取三經,其來已久。議于大臣可也。」三公議曰:「專經事若擧行,則儒生皆當就易讀之經而不習他經,不可施行。」傳曰:「知道。」 ○諫院啓曰:「世道漸降,私情大勝。姑以門蔭人陞拜七品之事言之,或有一岐,每政而陞焉,或有岐,積年而不得陞焉,其中參奉之岐,尤爲沈滯,至於十年之久,而不得陞焉。參奉、別坐,區而二之,大非祖宗立法之本意。議者曰:『爲今之計,所當均其陞遷之岐,而七品以下官,作爲三岐,依四館遷轉之例而出,則國家用人之道,極爲平均。』且有名生員,身在芹宮,名參忠順之錄。是一名,分在於成均館及兵曹也。士習之不美,莫甚於此。令兵曹皆削之可也。且先王陵寢,設參奉而守之,又設守護軍而衛之,所以爲先王也。今者參奉等,侵虐守護軍,無所不至,守護軍等,不勝支當,皆爲逃散,困苦之狀,無異於皀隷,人人謀免其役。是以陵寢虛踈,守軍彫踈。請令禮曹,別爲事目,嚴加禁戢,加有犯者,罷職痛治。」答曰:「皆如啓。」三公議曰:「七品以下官,分爲三岐之言,似當矣。但分岐爲一定之路,反多阻踈難行。且身在芹宮,而名隷軍簿者,果是不美之事。可削忠順之籍。」 ○夜,流星出紫微星西垣,入攝提星下,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6月18日[编辑]

○癸巳,夜,流星出大角星,入騎官星,狀如鉢,尾長一二尺許,色黃赤。流星出室星,入虛梁星,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6月19日[编辑]

○甲午,成均館啓曰:「祖宗擇差師儒,必有成效,然後遞焉。今則數遞,極爲未便。洪春年能文,合於師儒,師儒之任至重,豈徒能文字者,所可當哉?春年付於金安老,以爲媒進之計,則爲人可知也已。而今爲軍籍廳郞廳,請遞軍籍郞廳。」傳曰:「如啓。」

6月21日[编辑]

○丙申,禮曹啓曰:「倭物交易,今古懸殊,請議大臣。」答曰:「如啓。」沈連源議:「國計雖不可不慮,倭人之望,亦不可孤。今年許貿之數,比前太略,依辛亥、壬子之例,加數許貿何如?」上從之。

6月22日[编辑]

○丁酉,日色赤。四方霧氣昏蒙。

6月23日[编辑]

○戊戌,上召對。

○傳于政院曰:「慈殿令摘奸全羅道內願堂寺刹,則受號牌、度牒之僧,皆定軍役,故內寺刹或空云。其僧名目,皆在禮曹,抄送于都監,軍籍草案,雖已定役,考其名而削之之事,言于都監。」

6月24日[编辑]

○己亥,上召對。

○霧氣四塞,日光淡薄。

6月25日[编辑]

○庚子,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啓曰:「今雨水周足,秋節已入,請復正殿。」答曰:「時尙六月,災變連綿,復正殿未安。不允。」再啓曰:「初因旱災而避正殿。今雨水周足,秋節已入,別無切迫之災。大抵避殿減膳,應古事而已,是亦文具也。戒謹恐懼,則雖不應古事,亦可也。避正殿已久,至爲未安,故敢此再啓。」答曰:「災變不絶,復殿未安,而再啓故依啓。」

○日色赤。霧氣四塞。

6月26日[编辑]

○辛丑,傳于政院曰:「今見京畿觀察使書狀,則畿邑近處,有賊船,非倭人也,我國之人變服作賊云。極爲駭愕。各道不無如此之弊,全羅、淸洪、黃海等道,竝諭之。」

○萬頃縣令金胤鼎上疏曰:

臣聞天之降災,非怒於君也,所以愛君也,天之無災;非福於君也,所以禍君也。是故修德之君,常謹於無災之日。殿下於旣往之日,中和、位育之功,雖有所未至,而致有此災,然罪己之言,一布中外,畿甸草木,少蒙沛然之澤,則天之感應,果難知乎?自今以往,敬謹恐懼之念,無少間斷,則易災爲祥,在一轉移矣。如或以水旱有數,徒循文具,避殿減膳,則災異疊見,天道變於上,地道變於下,人道亂於中,而危亡之禍至矣。今者內設仁壽宮,竭人民之力,處髡婺之群。曾爲京師敎化之源,聖人人倫之至,而不蠶不績之類,奉無父無君之敎,撞鍾唱唄於宮闕之側,人之見聞,猶以爲駭。天之視聽,其何如哉?怪戾之氣,雨暘之愆,不足怪也。外設兩宗之敎,爲僧者皆丁壯豪健之徒,編氓則皆殘疾貧弱之流,故人民日少,僧徒日滋,而又逃賦者歸之,避役者歸之,作罪者歸之,萃淵藪而行胸臆,燒屋掘塚,殺傷人物。臣竊料異日禍亂之生,未必不在此輩也。況普雨,亂逆之黨,而反蒙寵命,守眞,賊窩之主,而刑訊不逮,但曰僧徒無知,不足治也。如使今之愚民,庇護逆瑠,及殺三人,則殿下亦謂愚民不足治耶?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今此兩僧,皆惡之極,而天討不加,天之以災譴告者,不足怪也。伏願罷仁壽罷兩宗,使陰邪不干於天日,人倫大明於國家,而天不雨歲不豐,臣請伏欺罔之誅。若夫敎化,國家之根柢,而風俗又與敎化移易者也。今之敎化,極爲陵夷,風俗極爲頹敗。臣之痛哭流涕,烏可已也?蓋人之性,無不善,而氣質之稟,或不能齊,故必有聰明、睿智之首出者,作之君師,立敎於天下,而天下化之,故民風國俗,厚且醇矣。臣見退計三十年間,鄕曲父兄,猶訓子弟,子弟亦安而承敎,求師友以相長。當時習俗,猶可觀也。今也子弟有過,父兄皆優容而不爲敎責。若敎責則强者怒於言,弱者怒於色。是故十人之中,不以道事親者居半,不知終用何物,而維持世敎,扶植綱常乎?伏願速爲講求立敎之本,則世敎庶可維持矣。臣嘗觀藍田呂氏鄕約,眞轉移風敎之要道也。如使中外,無不遵行,俟其習熟,而以隆古立敎之治加焉,何患乎敎化不能休明,風俗未能敦厚也?若夫以士氣之偸言之,世爲士者,窮之所學者,擧業而已;達而行事者,爲利祿而已。巧言而諛於人,令色而悅於衆,則士氣旣已亡矣。若使今之爲士者,志伊尹之志,學顔子之學,則自不至於偸靡也。若夫以奢侈之習言之,國家昇平日久,人情無深思遠慮之智,飮食必致其旨,衣服必致其美,上自宮闈,下至都城,以及四方,上下相安,莫知勤恤可乎?災有出於天者,有出於人者。出於天者,水旱是也;出於人者,奢侈是也。伏願殿下,思永久之謀,而躬崇節儉之德,期革奢侈之習。處廣廈,則思堯之茅茨,御珍膳則思禹之有菲食,被珍衣則思文王之卑服。上之人以是而率之,則其下安有不化者乎?若夫以賦歛之煩言之,賦歛非煩也,賦歛者之失其方也。臣見牙山、法聖、羣山三倉之事,有海運判官、監納差使員、押領萬戶。是三員,徵納闕紙於漕卒,萬戶則又徵布物,漕船未發之前,漕卒空手乘船,潛竊稅米而食之,多至十餘石。故分徵於其一族,又徵其過海船價,哀我生民,含冤罔訴。摘發其侵督者而罪責之,則民瘼庶可醫也。若夫以獄囚之多怨者言之,人心狡詐,風俗薄惡,犯觸憲綱者,一日之間,無慮千百,明決而無冤者,豈不難哉?竊觀今世之事,勢勝於法,私勝於公,利害是怵,得失是患,故卒不能任法而循公,良可慟也。若擇其剛正公廉之臣,俾掌刑獄,則庶無冤枉之囚矣。若夫軍政,欲修而未得其要。國家憂萬戶、僉使之侵漁水軍,故遣監軍御史,以發姦治罪,臣竊見監軍有使非計之得也。萬戶、僉使責其支供於水軍,瑣細之物,無不責出,安得不至於流亡哉?加之以飢饉荐臻,盜賊居半,兵亂之端,已在目前。外變雖可畏,而蕭墻之患,亦不可不慮也。臣伏願停不急之務,以紓民力,罷無用之費,以畜財用,撤兩宗之養,以養兵士,罷監軍御史,使兵權一歸於兵、水使,輕賦役以固結民心,則軍政可修矣。若失法令,可恒而常廢於私者。臣聞王者之有法令,猶天之有時令,信而無易,故民知春夏而耕種焉。王者立法制令,宜一定不易,行之如四時,守之如金石,則民知法令之不可犯而不違也。今也不然,朝出而夕改,昨設而今廢,深可痛也。今我國家著爲良法美政,無不精極,若又信而無易,遵守而不以私廢之,則幸甚。若夫紀綱弛而不張者,國家昇平旣久,紀綱廢弛,吏多循私,人不奉法,國家良法美政,置之相忘之域,而惟規規於情勢、利祿之間,故命令政敎,皆爲虛文,頹綱無由得振,民瘼日益深重,此豈所謂勉勉我王,綱紀四方者乎?伏願殿下,施剛果之爲,無私昵之牽,則紀綱自爾振擧,而頹靡之習,庶可革矣。若夫不納諫諍之事言之,殿下卽位之初,凡所諫諍,無不樂聞,頃年以來,寢不如初,無舍己弗咈之誠。此大小臣庶所以寒心也。夫以刀鉅鼎鑊,有所不避,而固爲論執者,誠以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寧致命以殉國,而不欲其君上,陷於有過之地。伏願殿下,去偏信自用之私,恢兼聽好問之公,寧從諫而或有所悔,無拒人以致禍敗,則邦國之福也。若夫以內外之不嚴言之,王者之居如天,其尊如帝,天之不可階也,帝之不可干也。竊見近來,宮禁不嚴,出入之煩,有同市街。女謁之盛,或出於殿下之所不加意,而刑賞與奪,或不能無偏私之失。低眉乘間之言,必非公道之所在。伏願殿下,深察其然,常加防慮,使內外逈隔,惟嚴惟淸,則誰敢干冒天威,以進偏私之說也?若夫貪風之不戢,盜賊之滋熾者,理滅欲勝,故貪風不戢,貪風不戢,故盜賊滋熾也。是以宮室極其崇,衣服極其華,飮食極其侈,於是官府之儲蓄旣空,而民生之膏澤亦渴。民之愚下者,嗷嗷焉不知所之,其中傑黠之輩,棄田廬而入林莽,捐牛犢而佩刀劎,相與刦掠爲生。彼亦知生理不久,而惟欲一時之得飽,其罪誠可誅,而其情亦可哀也。少壯勇力之輩,日滋月熾,根柢於京城,遍滿於八道。人知牛峯、慶州、洪州等處之盜,而不知京城爲窟穴可乎?不捕之於京,而捕之於外可乎?令各部官員與管領,一一搜索,而京外往來者,皆給標信,以驗其有無可也。伏願殿下,輕徭賦以厚民生,抑末技以禁游食,使吾民有仰事俯育之樂,則前日之爲盜賊者,必皆釋劎而歸田矣。

傳于政院曰:「今觀金胤鼎之疏,則爲國陳弊,至爲可嘉。但女謁盛而私意行云。將來之事,未可知,而已往則女謁之盛,予未之知也。中間干請者某人爲某事,聞見摘發而懲戒之,則無如此之言矣。且宮庭如市云。許多內人家諸君家問安婢子,出入而已。安有無差備之人出入乎?盜賊時弊等事,言之者多,不可一一施行。此疏示諸大臣。」政院回啓曰:「金胤鼎疏內之辭,以草野之人,徒有愛君之誠,而言語容或有過中處。然成湯之時,有女謁盛、讒夫昌之語。成湯豈有過擧,而於帝王自責之道,固當如是也。胤鼎之言,雖似荒雜,自上省念,有則改之,無則益勉焉可也。今聞可嘉之敎,臣等不勝感激。」傳曰:「極言陳疏,至爲可嘉。欲使予省念之意則知之矣,但女謁盛云,予意以爲無如此之事,而其言若是,故言之耳。」

○以李潤慶爲刑曹參議,朴民獻爲司憲府持平,奇大恒爲弘文館校理,成悌元爲報恩縣監。

6月27日[编辑]

○壬寅,諫院啓曰:「近來武班之人,少無廉恥,若爲守令及邊將,則大張刑威,剝割軍卒,無所不至。咸鏡南道兵使李俔俔到處貪酷,剝民膏血,以事左右。姓本貪黷,又喜生事,到處作弊,使軍卒逃散,國人莫不痛憤。公論之發,非一非再,今授本職,物情駭愕。請罷職。兵曹非不知如此,而敢爲擬望,其不恤公論極矣。請推考治罪。」答曰:「竝不允。」

○推鞫黃海道作賊倭人于義禁府,承旨兪絳以委官左議政尙震。意啓曰:「今倭人之供招,與在黃海道時所供,大同而小異。前年之倭則作耗於我國,故我國處置矣,此倭乃係關上國,恐別有處置之事。請廣議爲之」傳曰:「如啓。」倭人供曰:「吾等居于博多州東門外,退計數年間,唐人百餘名,率妻子來于博多州,或借家、或造家、或聚倭女居生。今二月十二日,唐人十名及吾等三十八人,一時乘船,泊于南京。吾暫住貿唐物,六月初三日廻船,南風大吹,因此漂流。」仍令政府及二品以上會議,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吏曹判書安玹、左參贊任權、知中樞府事尹思翼、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兵曹判書李浚慶、知中樞府事申瑛、刑曹判書李蓂、判尹沈光彦、左尹金明胤、同知中樞府事李夢麟議:「生擒倭人三甫羅古羅等招辭,雖曰:『與唐人同舟,買賣於南京,中路漂風而來』,其言固所難信,而以近年赴京書狀官聞見事件,與對馬島主書契,比而觀之,則薩摩州等處,倭人與唐人,來居其地者,同謀作賊於上國沿海地方,灼然無疑。其招亦曰:『曾聞石見州人,作賊於寧波府者』,雖不直輸其情,亦莫敢逃其情,姑諉之於他人也。且年前旌義縣來泊倭船船敗,所棄銃筒上,有刻記『嘉靖戊申軍門鑄發前所』等字樣分明。是作賊摽掠所得,則近日漂到我境諸船,安知非作賊奔敗者,未暇占候風汛,以致漂散,而唐人之潛居彼土,與倭同謀同利者,亦是中國之叛賊,王法所必誅。以此見之,前後未擒之倭,竝其軍器,具由奏達朝廷,於事大之道甚當。皇朝若因而嚴加措置,痛絶姦民交通蕃賊爲地方之害,則非但中國地方賴以安靜,我國亦無備禦奔走之勞矣。但三甫羅古羅等招辭,多似不實,又不相同,更加盤詰,歸一從實奏聞何如?」傳于政院曰:「今見倭人三甫羅古羅招辭,則大槪承服矣。以我國事大之意,明知其作耗於上國,而不爲奏聞乎?依領相等議,具由奏聞可也。」

6月28日[编辑]

○癸卯,掌樂院啓曰:「鍾律制作非輕,歲久殘缺,聲音不諧,當祀享朝會之時,聽聞未安,故啓請補其殘缺而已。開局之後,通校宗廟、永寧殿、昌德宮、景福宮所藏鍾石磬,則不但殘缺,各律差訛者居多。社稷、文廟,則元無所藏,臨祀移用,積漸殘缺,故不敢計其功費,準數造作,分藏兩處。且兩闕補缺鍾磬,今試更考,淸濁、高下,自不相協。此係迎詔宴使時所用,實關華人聽聞,竝宜一新協律,以存國體。只是年凶恤費仍擧重役未安,當竢稍稔,可以訖功。而但新舊不可而辨,新造鍾磬,皆刻年號,以備識別,敢啓。」傳曰:「知道。禮樂有關於國家,音律淸濁、高下之不協,豈徒有關於華人之聽聞乎?姑待年稔改造。」

6月29日[编辑]

○甲辰,夜,乾方、巽方,如火氣。

明宗大王實錄卷之第十四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乙巳朔,京畿陰竹縣大雨電,田夫一人震死。

7月4日[编辑]

○戊申,以元繼儉爲慶尙道觀察使,柳順善爲弘文館副校理,奇大恒爲司諫院獻納,李榮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榮,嶺南人也。撫恤軍卒,吏民畏愛。

7月5日[编辑]

○己酉,辰時,太白見於巳地。

7月6日[编辑]

○庚戌,憲府啓曰:「海州牧使尹行,稟牲邪險,善爲說辭,以害君子。以主鎭之將,聞有賊變,賊船一雙現於西海,未及追捕。則所當領兵馳進,毋過一刻可也,而不卽前去,致令賊船脫去。逗留不進,先示怯懦,其失主將之任,亦已甚矣。而常時無奉公之意,至欲以私船,換鎭屬兵船,已著於金浚獄中之疏。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拿鞫治罪。」答曰:「不允。」再啓,依允。

○夜,南方天際有白氣如雲,自坤方至巽方布天,良久而滅。流星出至公星,入天槍星,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7月7日[编辑]

○辛亥,太白見於巳地。日微暈

7月8日[编辑]

○壬子,上親傳宗廟秋享大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諸君家假稱內旨,差送持音,故迷劣僧人,憑藉作弊云。差帖收聚上送事,下書各道。」史臣曰:「內旨假稱者,尙爲作弊,則實承內旨者,獨無弊乎?欲袪其假,而尙存其實,是去疥痒,而腹心之疾。臣未知其可也。」

7月9日[编辑]

○癸丑,傳于政院曰:「今觀平安道觀察洪暹狀啓:『本道被蟲水之災』云。近來凶荒太甚,今年旱災切迫,不知厥終何如,而自下雨後,百穀向盛,庶有西成之望,今又天災如此,憂憫罔極。祀典所載,速令擧行之意,下書可也。」

○全羅道右水使金景錫狀啓曰:

珍島郡草島外面,倭奴七八名下陸,哨巡軍追及相戰,斬首一級。

7月10日[编辑]

○甲寅,諫院啓曰:「近來士習不美,廉恥道喪,貪濁縱恣之事,愈往愈甚,豈不寒心?養賢庫,非如各司之比,專爲儒生供饋而設立,則官庫之物,固不可私費。典籍元彭壽、前學正柳世茂,前爲養賢庫直長、奉事時,凡庫中之物,公然分取,以下人不能趁時持去,世茂杖而殺之。極爲駭愕。請下禁府治罪。」答曰:「如啓。」

○以李瑛爲司諫院司諫,李戡爲弘文館校理,戡,性稟巧壬,奔走勢利,不避昏夜,如李芑、陳復昌、李無彊等,得志一時,而戡事之如父,雖吮癰舐痔,猶且甘心。是人而爲經幄之臣乎?朴民獻爲司憲府持平。

○辰時,太白見於巳地。夜,流星出天棓星,入乾方天際,狀如甁,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7月11日[编辑]

○乙卯,憲府啓曰:「王者之於夷狄,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以示包荒之量。如有侵犯我境者,則出師薄伐,不必窮追遠征也。國家與日本,世修和好。今之現形倭人,皆是日本人,交通唐人,往來中國,因漂風來泊邊境,別無犯邊之事。爲我計者,當嚴示兵威,使不得下陸而已。臣等伏見全羅右水使金景錫啓本,則『追逐漂流之倭船,接戰於四十餘息之程。』儻遇颶風,舟楫失利,則後雖噬臍,不可及。況窮追不已,期於必捕,軍糧、器械,糜費殆盡。設使倭奴,無一人生還,何益於我國乎?我國之人,漂到日本,則嘗有刷還之時。倭船之漂流者,每每勦捕,則他日雖有我民之漂到彼境者,亦必盡殺。此亦不可不慮也。當初自上,命諭邊將,使不窮追,甚合王者待夷之道,而其後備邊司,又請期於必捕,以致邊方繹騷,至爲未便。請依初上敎之意,下諭諸道,毋使窮追。近來紀綱解弛,軍政不擧,僉使、萬戶之徒,惟以侵漁軍卒爲事,無一留意於邊備,守令則視軍旅之務,若分外不干之事。脫有邊境,何以能折衝禦侮乎?今者纔見一二漂流倭船,擧國驚惶,至遣助防將。郵傳之勞,供億之弊,不可計也,分往各官,抄發人馬,曠日持久,縻費不貲,村落騷然,專廢農業。倭奴未捕,邦本先搖。自今以後,除犯邊劇寇外,小小邊報,請專委本道萬戶、僉使、守令及節度使、水使,臨機隄備,如有失誤者,依律治罪。京畿、黃海道助防將,則已令上來,全羅道助防將,請竝令上來。」答曰:「助防將上來事,如啓。非劇盜,不遣助防將,啓意當矣。倭人與上國之人,潛相交通往來,因風漂泊我境者,戰鬪殺人,不送救兵可乎?不允。」史臣曰:「憲府之啓,是則是矣。然邊將雖曰追捕倭船於四十息之程,此乃誇張己功,以欺朝廷之辭也。安有不計其死生於鯨濤萬里之中而追逐之哉?朝廷亦爲所欺,而至於啓達。自古及今,邊將之欺罔深矣。」

7月12日[编辑]

○丙辰,聖烈仁明大王大妃御宣政殿垂簾,引見大臣。上御簾外。三公及侍臣等入侍,大妃命大臣就前,傳曰:「予本不敏,嘗見書史,以婦人干預國政,事甚不美。我國不幸,兩大王相繼賓天,主上沖年嗣位,不可委以國政,故雖不獲已居攝,而未安之心,未嘗一日忘于懷也。又況災異連綿,衆變俱發,莫此時若也。常恐由予否德,日夜憂慮。二三年來,每欲歸政,而主上以學問未就,萬機不能獨斷固辭,故遲留到今。今則主上春秋長成,學問高明,軍國庶事,可以裁決,故自今歸政,當不復預聽。大臣等盡心國事,輔導聖躬,務臻太平之治,不勝幸甚。予之否德,雖欲矯其弊習,使民蒙惠,事多錯誤,卒無其效,物情必不能協。百計思之,災異之出,實予之故,今之歸政已脕矣。此計誠不卒然,故欲親言予意于大臣而引見耳。」上下榻辭避。慈殿敎曰:「主上下榻,則予豈安心在此?宜速上榻。」上承命還上榻,仍俯伏辭謝曰:「性本不敏,且無學識,夙夜望慈殿輔導之意,焉有紀極?不意使政院,書啓成宗朝故事,仍引見大臣,欲爲歸政,聞命惶恐,罔知所措。萬機何敢獨斷?歸政之命,請還收之。」慈殿答曰:「予至今居攝者,以主上學問未就故也。今則主上年盛學進,凡事非不能獨裁。勿爲辭避,宜圖至治,以福生民。予決不可復攝。」上更辭曰:「否德在民上,資鈍學未就,機務豈能獨斷?伏願爲宗社大計,勿遽若是。」慈殿答曰:「予以憂愁之逼,精神昏耗。其於國政,不宜久預,以汚史策。如主上幼少之時,則在所難已,今則決不可同聽政。惟主上思之。」上更辭曰:「上敎雖切,反覆思之,未知其然。」慈殿答曰:「貞熹王后,八年而歸政,予則九年,亦已過矣。」沈連源曰:「主上沖年嗣位,而賴慈殿之保護,式至于今日,春秋鼎盛,學問高明,國家安有如此莫大之慶?今斷自內殿,欲爲歸政,乃國家生民之福也。萬機之煩,皆歸主上,頣養精神,尤美事也。」慈殿答曰:「今予昏昧,不察國事,年又凶荒,生民流離,居攝九年,無未事可觀。日夜憂慮,莫知所爲,而至今遲留,尙一歸政者,秪欲主上,專於學問,期就光明。今則主上年齡已壯,學問已就,可委以大事,予豈可尙爲干預乎?」上再拜固辭,仍顧大臣曰:「大臣等亦勉啓不可歸政之意也。」尙震曰:「主上天資卓越,卽位之初,能辨群奸而罪之,雖漢昭之明,無以及矣。嘗見古史,太后攝政,非徒樂其干預也,嗣君幼沖,則勢不得專委機務,而且必專於學問,而後治國之要,亦由此出,故不得已居攝也。今我聖上,學問高明,雖高宗之時敏,成王之緝熙,蔑以加矣。今慈殿知其可以獨運萬機,故決意歸政,而自上固辭不已。在上罔極之心,雖不得不已,然慈殿春秋亦高,久勤萬機,深所未安。自上依慈殿聽斷,在所不能已也。且今日亦事之初。古者人君卽政,則群臣規戒之,切而要者,莫如敬之一字,故《召誥》一篇之中,言敬之處,至於七八。若伊尹告太甲之辭,傅說進高宗之言,周公戒成王之事,聖鑑已爲洞燭,伏願以此日省焉。且《國朝寶鑑》,嘉言善政亦多,宜時時考閱。嘗聞成宗卽位未久,每於進講,臨文論難。今我主上,亦當追法。《書》曰:『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非說攸聞。』伏願主上,敬止以師古訓。」慈殿曰:「大小臣僚,宜盡忠輔導,以致太平。嘗聞中廟朝年少之輩,誤國事生禍,朝廷士林多傷,指己卯事。而主上卽位之後,凶人陰嗾臺諫,指尹任謀危宗社,反掌之間,事在不測。予欲罔治脅從,而朝廷不能洞知奸賊,其惑彌甚。至於柳堪,亦云:『《武定寶鑑》,印之何用?』可見其心之不正,而執迷不悟。至爲寒心。以故人物多傷。是豈國家之福乎?君子、小人,辨之於早,而進退之,則國家不如是矣。古人云:『戒前車之覆。』宜徵前日之事,盡忠輔導可也。」尹漑曰:「主上沖年嗣位,適値否運,若非慈殿輔護敎導之力,則國家、宗社,豈能榮懷以有今日乎?以婦人干與國政,爲不美,惟此一敎,正與宣仁皇后所言:『母后當陽,非國家美事』之意合。自古當危疑之際,不得已臨朝同聽,此豈干之事乎?若主君堂堂,而以皇后擅柄,長君在位,而以母后奪勢者,則所謂干與也。今我主上,學問已造高明,事機可裁決,故玆以不安於久攝,決意歸政。今之擧措,正合人心。臣等聞命,感激罔極。今見主上下搨懇遜,有若不堪。臣等豈不知啓于慈殿,勉從上意,而第以如此大事,已定於聖衷,雖啓必不蒙允,故不敢達也。且敎曰:『災變由予所致。』是豈然乎?祖宗朝與前代,雖非攝政之時,豈無災變乎?有災而警懼,則可以弭之,無災而怠忽,則反致亂亡者多矣。以人事言之,天之於君,猶父之於子也。子若善而可敎,則爲父者怒之責之;子若不善而不可敎,則置而不敎。其所以怒之責之者,非憎子也,乃欲敎之而入於善也;其置而不敎者,非愛其子也,知其不可施敎而恐傷恩也。今之災變連緜者,猶父之敎其子也。故古人云:『天心仁愛。』人君若能因災變而警懼之,則豈有害乎?以今年之事見之,自前年秋,至今年四月大旱,而又有非常之災。非但聖上憂勤,在下之人,未知終有何事,尤爲罔極。初春之間,慮百姓將盡飢死於未秋之前,以近日見之,兩麥早穀,間有可食之。豈非在上憂勤之效乎?母后攝政,自兩漢有之,而以宋朝事見之,仁宗十三卽位,皇太后劉氏視如己出。及太后崩,仁宗年二十四親政。宣仁皇后,乃哲宗祖母也。哲宗年十三卽位,而宣仁聽政。及宣仁崩,哲宗年十八,始爲親政,盡黜諸君子,幷與其死者而罪之,則哲宗之爲君,可見其氣質如此。故以宣仁之聖德,居攝若此其久。自後世見之,則似若久假,而其意則必是知哲宗之氣質,故欲竢其長成而歸政。今日聖敎,乃國家大事。屢以盡心輔導,以致太平敎之。上雖有堯、舜之資,而臣等非人,恐不負責望之意也。」慈殿答曰:「大臣之言至當矣。災變之出,乃天心仁愛人君,而警懼之也。爲人君者,所當總攬權綱,以答天譴,而予之不敏,豈能如此乎?今之災變,雖未知其爲某事而出也,然《中庸》云:『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今之人心乖戾,無順理之事。上不順理,而下不從。令少有不愜,反生害上之心。人心日非,百姓日困,冤枉多,而災變出矣。予豈能矯其久痼之弊乎?今年之旱,前古所無。百姓飢困,國計虛竭,將爲棄國,其爲憂慮,何可量已?」連源又曰:「主上使臣等,啓于慈殿,以『勿爲歸政之意』云。主上之意,則萬機之煩,恐不得專力於學問,是其盛意,而但自慈殿已知聖學高明,能爲獨斷,故決意歸政。是以臣等不敢開達矣。」慈殿答曰:「嗣君幼沖,母后攝政,出於不得已也。是豈國家之福?今主上年長學就,可當萬機,歸政于主上,退終天年,乃順理也。」尹漑又曰:「貞熹王后亦因人言而歸政。時有匿名書,指貞熹王后。刑獄政事之間,因戚里不公之故也。今日之事,少無絲毫之嫌,而斷自聖衷,決然歸政,非但順理,事光簡策。故臣等亦皆將順聖旨而已。雖主上有命,使臣等懇達勿歸之意,而亦不敢仰達也。」連源曰:「當國家危疑之際,辨其群奸,決策剪除,聖母功德,非止一時,永及於後世矣。」慈殿答曰:「賴祖宗陰佑,再安宗社。是予之所能哉?思念往時之事,極爲寒心。自古亂賊成黨,敗露於一時者,可以易除矣,此則其根深固,治之甚難,而能至今日者,乃天之佑也,非予所措也。」尹漑曰:「其時擧朝皆被所誑。若尹任則以一無識武夫,自先朝得罪,時有尹任與金安老,謀廢國之言。而謀爲自全之計,何事不可忍爲?如柳灌、柳仁淑,則皆以有名士流,患得患失,至於同謀,而朝廷全未知之,及其獄成之後,始知其情迹。安有如彼之事乎?」慈殿答曰:「其時內應之事,念之罔極,不可勝言,而蕩滌掃除,不復介論耳。」尙震曰:「如欲見太平之治,必君臣同德,情意交孚,言聽計從而後,可以爲之。今聖學高明,洞察賢否,如臣者退之,擇賢而居之,則可以致治矣。」慈殿答曰:「大臣盡心國事,抑未知朝廷有德,優於卿等者耶?頃者李世銘疏云:『讒侫得志,毁亂國政。』又云:『往者趙光祖爲南袞、洪景舟之所害。』當初年少之輩,所爲雖好,而弊至過激,盡棄老成,終至於使上不得有所自爲。所爲若此,而順於國政乎?此不得已矯弊之擧,而仁宗朝亦以南袞、洪景舟爲非。此亦當察也。」趙光祖等竭忠畢誠,欲矯時弊之萬一,而南袞、洪景舟,俱以誤國小人,構虛飭誣激,成不測禍之故,仁廟朝大學生及侍從、臺諫疏陳光祖輩之無罪,南袞、沈貞、洪景舟之爲奸。尙震曰:「今以歸政之事,迎訪臣等,臣等伏見主上下榻懇辭,臣等不勝感激,未知所啓。撤簾之後,雖委機務於聖躬,自內箴規之道,亦不可無也。且進君子退小人,果如聖敎,則朝廷莫不安靜,而國家治矣。第念君子以小人爲小人,小人以君子爲小人,君子、小人之分,甚難。聖鑑洞知,則可以不惑矣。」上曰:「今聞慈殿之敎及大臣所啓,予懷罔極。予誠不敏,何能獨斷?勿爲歸政之意,大臣亦啓之可也。」尹漑曰:「臣等中心以爲,今日之擧,非但事光簡策,實萬世之慶也。若以勿爲歸政之意强啓,則是內外各異矣。況帝王之孝,與凡人不同,豈可每爲退托乎?此所以將順之意也。」慈殿敎曰:「彼言是也。凡事誠以將之,不可貌爲。」連源、尹漑同辭以啓曰:「上意雖出於至誠,然慈旨已決,下敎丁寧,願上奉承慈旨。順而無違,孝之大者也。」尹漑又曰:「聖敎皆是格言,書諸史冊,昭示後世矣。然將傳敎之意,曉諭中外,使不得親承聖敎者,亦皆知之可也。」慈殿答曰:「貞熹王后之事,則果爲下敎矣。予之所言,只欲竚見主上致盛治而已,有何可布之事乎?」

○傳于三公曰:「一朝獨斷萬幾,反覆思之,極爲未安。予當更啓於慈殿,大臣亦啓之,庶幾回天之聽。」連源、尙震、尹漑回啓曰:「自上固辭,雖出於至誠,慈殿以爲聖學高明,春秋長盛,萬幾可以斷,故歸政。臣等亦以爲聖敎至當。今若强啓之,極爲苟且。雖撤簾之後,事之大者,猶可稟裁。且使慈殿,頣養精神,是孝之大者也。」答曰:「慈旨丁寧,大臣之意又如此,勢至於不獲已,故勉從之矣。」

史臣曰:「大妃始因中廟朝大、小尹之說,當上卽位幼沖之時,欲洩前憾,一聽尹元衡所爲,構禍士林,名儒、烈士,芟刈殆盡,七八年間,人皆重足。又崇信異敎,復設禪料,大開利門,變亂國政。人皆謂係戀權柄,不卽復辟,而一朝有是命,國人莫不幸焉。」

政院啓曰:「慈殿之歸政,乃國之大事。在廷之臣,猶有未知者,四方之人,豈能知之?請依古事,曉諭中外。」傳曰:「可。」

7月13日[编辑]

○丁巳,傳于政院曰:「平安道蟲、水災俱發云。民生救活,重爲難矣。」

7月14日[编辑]

○戊午,上召對。

○傳于政院曰:「慈殿歸政後,尊崇之事,抑有之乎?其令弘文館,博考前例以啓。」政院以弘文館所考前事入啓,傳曰:「古者亦有加號之時,故屢告於慈殿,而終不得蒙允矣。」

7月15日[编辑]

○己未,以慈殿歸政,曉諭中外。

王若曰,於戲!王室多難而未定,非聖母何以能安?政柄固讓而不居,在小子無由退托。玆發宣諭之旨,以曉臣民之聽。往在龍蛇之兩年,乃遭父兄之繼陟。皇天之降禍未悔,我邦之無祿相仍。眇予沖人,承此大服。事同未立,年尙少於成王;奸燭無形,明何及於昭帝?旣機務難於裁決,況國家値此危疑?肆朝廷請慈殿以垂簾,自前昔有故事於編簡。尙保擁護之力,庶見康濟于艱;何圖跋扈之徒,生此毁室之計?托公論而發議,外以眩惑乎聽聞;結兇徒以密謀,陰欲傾覆乎宗社。危已甚於累卵,禍將迫於滔天。炳厥幾先,實有資於聖智;戡此禍亂,竟再造乎乾坤。豈徒小子罔極之恩?實惟萬世無疆之烈。嗟!旣無緝熙之學,擬永荷輔導之功。何遽謙讓以就閑,屢發丁寧之至敎?謂人心已定,安有他虞?非老身久居,固宜卽復。然負荷之至重,豈眇末之獨專?第念庶政之煩,實乖頣神之道;斯辭謝之未能,信進退之維谷。乃於今年七月十二日,勉承歸政之命,益增臨淵之憂。一念之善惡雖微,係生民之休戚;萬幾之治忽甚大,關國運之興亡。苟不戒於苞桑,曷能安如盤石?旣未得稟裁於慈訓,尙欲賴匡救於臣僚。固宜同寅而協恭,以臻亮工而熙績。念邦國之多故,何前後之未寧。在己卯年之驟陞,士林罹禍;逮丁酉權奸之用事,國家將危。史臣曰:「己卯年少君子之尤者,丁酉權奸小人之甚者也。邦國多故,前後未寧之語,雖承內旨,不可以君子、小人同之也。曉諭中外之敎如此,人以爲掌敎者之罪也。」矧乎乙巳之逞兇,實由武夫之搆逆。彼黨與孰知君臣之義,而詿誤皆失是非之心。縱自速乎天誅,豈所安於予意?思之今日,怛然中情。庶用於前車,永無患於覆轍。退小人而進君子,用捨出於至公;去闇昧而升明昌,治亂圖乎不見。朝廷有協和之美,士林無攻擊之傷。庶盡心於王家,興至治於斯世。玆豈予言之善牖?實乃懿旨之嘉謨。旣服膺乎寡躬,仍戒飭乎在位。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尹春年辭也。 ○諫院啓曰:「三館參下之官,賢愚之不能辨,才器之無所施,或三四年、或五六年,沈滯而虛老,豈不可惜乎?今者式年、別試,渾爲一途而出,故沈滯至於如此。前者金安老欲祛此弊,權知四員以上,設加薦之法,安老敗而不用。孔子曰:『不以人廢言』,則以安老之法而不用,亦非大公之道。今復用之於權知,則可以祛權知沈滯之弊,而廣六品用人之路,似爲便當。至於武擧之人,登科之後,無勢力者,卽歸田里,老死村野。嘗聞祖宗朝武擧,有三館遷轉之法,一則司僕寺,一則軍器寺,一則訓鍊院也。今者只有訓鍊之一路,此所以有如此之弊。司僕寺直長以下,今難復立,至於軍器寺則尙存,而但直長遷轉之時,必還歸於訓鍊院而出焉。議者以爲軍器寺直長,不歸於訓鍊院,而直陞爲主簿,訓鍊院依前例而出,則可以無淹滯之弊。請議于大臣而處之。」答曰:「如啓。」

7月16日[编辑]

○庚申,上召對。

○日微暈。

7月17日[编辑]

○辛酉,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南方漂流倭船,自上以爲深入大洋者,勿令窮追,實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也。備邊司則以爲盡殲無遺。臣意此言,其於王者含弘之道,甚不可,而衆議已定,故不敢言耳。彼若犯邊,則嚴示兵威,拒戰可也,追至水路四十餘息者,危道也。海島居民甚繁,若不追逐,恐有擄掠之虞,故近於海邊者可追也。且頃見金胤鼎上疏,深陳南方之弊及士卒疲困之狀。於臣之意,似是矣。夫選兵搜討倭賊,使民不得耕作,則不獲倭賊,而士卒先至於疲困。脫令倭國,或有將略者,不卽擧兵入寇,而輕出侵掠,待我國軍卒之先疲,然後大擧而來,則何以能敵?兵法『不恃其不攻,恃吾所以待之。』必使邊圉,防備牢固,則豈能易犯乎?有僉使、萬戶、守令,又有兵使、水使,自當殊死力戰,若至窘急,則助防將亦可送也。今者聞小變,而輒送助防將,似爲輕動。常備於無事之日,而勿爲窮追之敎,深得王者之體也。」上曰:「倭人前年來戰于濟州,今又作亂。留館倭人,亦曰:『作賊於中原,疑或漂泊於本國地方』云。此係關上國之事,故備邊司之意出於此也。然政丞之言甚是。古人亦云:『來者拒之,往者勿追。』倭人果欲犯邊而來,所當殄殲,見此漂流之船,追入於大洋之中,徒勞無益矣。」參贊官鄭裕曰:「今始復政,是乃新政,朝野顒望惟新之治。此正聖上初服之所當謹愼者也。《書》曰:『王敬作所。』凡事敬以持之,少無放肆,然後君子。小人,亦可以辨矣。如兩宗之事,大臣、臺諫每啓曰:『殿下之不爲崇奉,臣等則知之,而愚民何以知之?』朝廷非實知上之不爲崇奉也,特不敢斥言之,故如是啓之。此尤初政之所當愼察者也。邇來學校重事,付之尋常,而兩宗、內需司之事,則或有偏私之累,是豈至正、至公之道乎?且士氣不可不邀勵。若使之委靡,則人皆自愛其身,國家雖至危亡,誰肯忘身以徇國哉?政治之間,節目雖多,培養氣節,辨別賢邪,是新政之大要也。」上曰:「左右所言,皆是格言。予本不敏,沖年嗣位,專摠萬機,進君子、退小人,興學校、勵廉恥,激濁、揚淸等事,何能爲之?今者紀綱解弛,法令不行,朝廷之上,有三公、六卿,下有百執事,各宜盡其職而輔導焉。且臺諫,爲予耳目,彈駁人物,所當謹之。若有冤枉之事,則其無冤悶乎?況憲府,伸冤之地,雖事之小者,亦當詳察而致力焉。」史臣曰:「按,進君子、退小人,勵廉恥、興學校,此四者,實爲國之急務。上於復政之初,首以此爲言,其所以勵精求治者至矣。然當時尹元衡倒持太阿,人莫敢誰何,其可謂退小人乎?李滉沈下僚,而不能用,盧守愼在竄謫而不能釋,其可謂進君子乎?盜臣滿朝,日以掊克爲事,其謂勵廉恥乎?學校荒廢,士習日趨卑下,其可謂興學校乎?自乙巳以來,尹元衡、李芑之徒,殺逐忠良,引進憸邪,濁亂朝廷,國勢岌岌,宰臣、臺諫,結舌鉗口,無一言者,雖有願治之心,其誰與爲治耶?」

7月19日[编辑]

○癸亥,憲府啓曰:「國家設內需司,以供內用,又置奴婢,以供使令,已非王者無私之道,而奴婢復戶,亦近於護其臧獲,將何以郡縣徭役之不均乎?況今者杆城居內需司奴李先,訴其官色吏等於內需司,自上命刑曹,使捉致二三人推考。假令所訴皆實,自有本道監司,可以治罪,何必捉致京中,以快訴者之心乎?況推鞫之時,事干之人,不可不問。道途悠遠,繫械往來,弊甚不貲。決不可開前日所無之例,以貽無窮之害。」答曰:「非有私情也。不允。」再啓,依允。前是,上因內司之奴之訴,命刑曹,推治杆城之吏。

7月20日[编辑]

○甲子,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疏陳七條:曰,勤聖學。曰,審所尙。曰,辨邪正。曰,納諫諍。曰,恤民隱。曰,振士氣。曰,闢異端。答曰:「予以否德,沖年嗣位,夙夜憂勤,仰賴慈聖輔導之功,于今九載,而遽及親政,益增戰慄。觀此進戒之辭,一出於愛君之誠,予雖不敏,豈不嘉納乎?」

7月21日[编辑]

○乙丑,以鄭大年爲京畿道觀察使,鄭浚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沈逢源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朴永俊爲弘文館直提學,朴民獻爲議政府檢詳,柳順善爲司諫院獻納,金麟厚淸謹自守,脫落世累,優游詩酒,朗詠江湖。爲成均館典籍。

7月22日[编辑]

○丙寅,傳于政院曰:「今見全羅右道水使金景錫啓本,則海採之人,遠入黑山島而逢賊倭,至於焚舟被殺云。使沿海郡縣海採之人,不得遠入絶島事,言于備邊司。」

7月24日[编辑]

○戊辰,傳于政院曰:「今見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則內官林繼宗往本道,詐稱內旨作弊云。作弊之虛實,不可知,而初以諸刹摘奸事,承內旨而往,則非詐也。李漢亨、內官。性衍,僧人。則令刑曹推鞫。」亦因監司啓本也。 ○諫院啓曰:「謀國之事,極有難者,議論不一,從古卽然。是以古之帝王,詢之于朝廷,斷之于一心,俾無後悔。今以捕倭獻俘於中朝之事論之,則我國與日本,世修和好,而今若擒送中原,則與日本,結釁生禍,未必不由於此也。況今此倭,少無作賊之事,豈可送諸中朝乎?此一不可也。皇明紀綱板蕩,腹裏之㺚子,尙不能禁,則今雖獻俘,恐無所益也。此二不可也。前者望古多羅等,入送之時,斬之於邊境,而詔諭於日本。日本詳知首末,歸怨於我國,則我國將何語以答乎?此三不可也。交隣以信。日本之待我國,可謂厚矣。我國漂流之民,日本皆爲發還,而我國則漂流之倭,非徒未嘗發還,邊將殺之而求賞,本國獻之而爲功可乎?今者我國之事,極爲寒心。水旱相仍,飢饉荐臻,南方千里,鞠爲茂草。靜以養之,尙恐有瓦解土崩之患。況結釁與國,以促干戈之亂乎?今日之事,無益於中朝,而有害於我國,他日禍生,噬臍莫及。臣等所見,非敢自以爲是,職在言地,不敢不啓。」答曰:「啓意當矣。然朝議已定,今難更改,故不允。」史臣曰:「諫院之啓,大謬矣。我國臣事皇朝以至誠,則倭人之與上國邊氓,交通作耗者,具由奏聞,我國之職也。豈可謂皇朝紀綱之板蕩,而不之聞乎?此說行,則人臣之事上,專以强弱爲去就,而不顧大義之所係。」

7月25日[编辑]

○己巳,以李夢弼爲刑曹參判,尹春年爲司憲府大司憲,特旨也。以鄭彦慤爲慶尙道觀察使,彦慤邪毒陰險,奸狡機變,人有所忤,平生不忘,眦睚必報。體小而毒,時人比之毒螫。丁未之秋,陰書女主當國,奸臣李芑擅權』等語,自以爲得於良才驛壁上變告,又於其日直到李芑家,辟左右陰謀,備起大獄,盡殺名士之流竄者,放黜在朝之有士望者,人欲食其肉。鄭裕爲司諫院大司諫。

7月27日[编辑]

○辛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上今始親政,此事之一初也。固當始謹,而始謹之道,在於學問博學審問,然後不惑於他岐矣。今者復立兩宗,群情皆以爲未便。此聖治之蝃蝀也。復政之初,如此等事,革之然後,物情欣快矣。慈殿所爲,雖不可一朝改之,宜置之度外,只應故事,而不爲崇信蠱惑,則聖學高明矣。且周之文、武,積德百年而後興,漸民以仁,摩民以義,傳祚八百。人君政體,必務存忠厚氣象,然後人心協和矣。」上曰:「兩宗事,自古有之,且慈殿之所爲,非予所惑也。」知經筵事申光漢曰:「復立兩宗,乃慈殿所爲,而非殿下之意,則下人皆知之,而但中宗四十年所無之事,而今乃有之,群情悶鬱。雖慈殿所爲,殿下極諫而赫然改之,則一國臣民之憤鬱自解矣。內需司,群臣欲啓之而不敢啓也。竊聞燕山朝卽位之初,以本宮爲首務,故指內需司。本宮之人,作弊於民間,其禍極矣。中宗四十年間,本宮之人,不得作弊。今此內需之事,終必至於巨弊矣,自上省念焉。小臣及聞燕山朝之亂,先自內需司始,故敢啓。」光漢涕而啓之。又曰:「倭人賴我國資生,望其復和,故海中無賊船矣。當其絶和時,臣爲禮曹判書,修答書契曰:『汝國忘我朝廷之恩,連有賊船殺人常多,故絶之而不和。終無賊船,則我國豈不知汝島之功乎?』以此責之。大抵前則歲遣之船,優給其糧料,今則所給過少。其言曰:『我無所食,東海不可守,當作耗』云。揚言若此,非止一二年,而朝廷不以大義責之,故邇來海邊,多有賊船。臣恐倭賊繼此不止也。議于大臣,以前日論功之人,修于書契可也。」連源又曰:「倭人之欲偸竊於我國之心,何時而可忘?近無襲害邊氓之事者,設鎭加德島之功也,非欲加受歲遣船糧料而然也。日本國銀子多産,故上國之人,交通往來販貿,而或因漂風來泊,作賊於我國海邊。若我國之人,深入風濤之險,窮追之,則恐有大變,故勿爲窮追之敎,固當矣。然一切勿追,則邊將肯冒危追捕乎?薄伐之言,雖王者之度量,然門庭之寇,不可不禦也。」上曰:「非令一切不捕,但慮士卒疲弊。深入窮追,則恐反有害也。當臨機處之矣。」

○諫院啓曰:「皇朝之待我國,異於他邦者,以有禮義也。譯官之輩,嗜利無厭,藉公貿,以濟己私,無所不至。遂致華人之賤惡,拘囚禁制,有同㺚子,國家之恥,孰大於是?幸賴聖明洞照,自去年聖節使之行,凡干貿易,一切不爲之意,移咨禮部。曾未逾年,今因東宮彩色之物,卽令私貿。非但於事體苟且,其端一開,下人之藉此濫觴者,不知其紀極,則將何以防之?且彩色所入之物,産於我國者,亦多有之,不必貿易於上國也。請勿貿易。」答曰:「近來使不貿唐物,而今又私貿,固不當矣。該曹磨鍊彩色之數而啓之,故令貿易爾。更考濟用監遺在,然後發落。」後因都監之啓,乃停貿易。

7月28日[编辑]

○壬申,傳于政院曰:「溫陽郡守李重慶,善政可嘉。其賜鄕表裏一襲。」

○辰時,太白見於午地。日微暈。

7月29日[编辑]

○癸酉,上受常參。御朝講。

○日微暈。

7月30日[编辑]

○甲戌,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近來人心不古,國法大毁,薦擧蔭子弟之法,反爲宰相循情市恩之物。取才之時,只問父兄之安否,非徒不識一字者,得與其選,至有代講者,以之莅職,瘝官爲多。若以公薦、門蔭,分爲二途,生員、進士,屬之於公薦,而雖宰相子弟,若生員、進士,則竝屬於公薦,蔭才及保擧,則屬之於門蔭,使不相混,永爲恒規,則大有補於治道矣。且前日取才者,隨其自願,許其改試,分通、略、粗,而先後之,其取才冊,分送于兩司,使之紏正,則乳臭子弟,不得入仕矣。請議于大臣而處之。」答曰:「如啓。」大臣議:「所啓當矣。但已取才之人,不必改試。」答曰:「如啓。」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乙亥朔,辰時,太白見於午地。

8月2日[编辑]

○丙子,親傳文廟釋奠祭香祝。

日微暈。

8月3日[编辑]

○丁丑,辰時,太白見於午地。日微暈,色內黃外赤。夜,流星出壘壁陳星下,狀如甁。至南斗星下,欲減而還大,狀如盆,至坤方,分爲二。一色紅,入坤方,一色白,入西方。光照地。

8月4日[编辑]

○戊寅,遣僉知中樞府事李澤,賀冬至。上親行拜表禮。

○傳于政院曰:「尙州牧使申潜,特加一資,以示予嘉奬之意。」慶尙道觀察使丁應斗,以申潛善政啓聞,故有是令。潜爲人嚴毅淸簡,且有才華。參己卯賢良科,卽薦爲內翰,以非罪被禍,遷謫南荒,幾二十餘年,元兇金安老之敗,賜還復職,士林相賀。第恨其用刑過重,似非儒者氣象。 ○日暈,色內黃外白。

8月6日[编辑]

○庚辰,上親傳風雲雷雨祭香祝。

○京畿加平、安山、抱川,雨雹。

8月7日[编辑]

○辛巳,以對馬倭人別船接待給米與否,議于大臣。沈連源、尙震議:「前者特賜米豆三十石,乃出於一時之恩數。如欲致謝於例遣船,猶可爲之,而島主欲添新賜,至於別遣船陳賀,以試我國待之之如何,其漸不可不杜。依該曹公事,不許接待何如?」尹漑議:「臣觀宗盛長書契之辭,頗溢喜感之意。雖不可謂之中情,亦不可謂實無其心也。該曹之堅守約條,不欲待者,實慮後弊。然國家旣有特恩,則彼之不待例遣而修謝,心雖在利,禮則宜然。臣意特許接待,使彼益有所感,似合於待夷之道。」上從漑議。

○傳于政院曰:「吳氏節行可嘉,別爲褒奬事,言于禮曹。」平安監司狀啓:「中和居故李之中妻吳氏,事夫無違,事舅姑甚勤。之中遭父喪,以毁而沒,吳氏聞訃,以頭扣楹,至於流血曰:『妾上失所天,下無子女,不死何爲?』水漿不入口,躬執朝夕奠。及三年服闋,吳氏哭曰:『前所服者,舅氏喪也。爲吾夫獨無服乎?』更服三年,頭蓬不櫛,朝夕哭泣。以節行卓異,已旌表門閭,一家之內,夫孝婦烈,所當褒奬」云。 ○京畿驪州雨雹,損禾穀。

8月8日[编辑]

○壬午,以尹恕爲承政院同副承旨,許伯琦爲掌隷院判決事,伯琦,曩己卯年間,以士類自許,自趙光祖後,遞變其心,日趨汚下,及乙巳禍起,附尹元衡,奴顔婢膝,恬不知恥。其爲邑宰,貪縱無忌,又盡輸官物於元衡之家,以要其喜悅,故其子弟之官,皆出於元衡之手,而特陞二品之階,亦由於邪逞。其鄙陋極矣。金麟厚爲弘文館校理。麟厚爲人,曠達淸虛,休休然君子人也。有學行文章,負一時淸望,自乙巳以後,絶意仕宦,托病不起。

8月9日[编辑]

○癸未,上御朝、夕講。

○辰時,太白見於午地。

8月10日[编辑]

○甲申,上行望闕禮。聖節也。 ○進獻使李鐸,還自京師。上幸慕華館迎勑。

○憲府啓曰:「習水戰觀秋稼,雖有國者之所不可廢,然一人之行,萬人所從。秋稼尙未黃熟,非徒有踏損之弊,其於觀省,亦非其時。請退行。」先是,有水戰後觀稼之敎,故有是啓。答曰:「近者久廢親閱水戰,故欲爲之矣。民田踏處,令軍士嚴禁可也。」再啓依允。

○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甁,尾長四五尺許,色白。

8月11日[编辑]

○乙酉,遣大司成金澍,如京師謝恩。上親行拜表禮。

○憲府啓曰:「王者之於民,凡所以厚生之道,無所不用其極,故山林、川澤,與民共之,其爲惠博矣。祖宗朝諸處漁箭,給民蒙利,至於私占柴場,亦皆有禁。可謂厚生之得其道矣。今者公主、王子諸家,或稱田結之價,或稱陳地之價,或稱納穀之價,竝海漁箭,盡爲立案、至於茫茫滄海,亦皆私占,若有漁船,來自海中,則托以捉魚於吾立案之地,坐待到泊,多率徒衆,恐嚇奪取。自五六年以來,漁商不行,魚鹽極貴,城中之人,食不得魚。至於各官漁箭,亦爲所奪,故官中所用魚物,分徵於民戶,民亦不能支,流離相繼,生民之害,不可勝言。請各處漁箭及海水立案者,竝令該曹還收,以業貧民,其田結及陳地之價,亦令商磪處置,仍爲作弊者,其奴子,全家徙邊,其小小川渠及巖石等處,受立案者,亦依私占柴場律治罪。珍島郡守趙逑,喜功輕敵,多殺官軍,取笑於倭奴。虧損國威,己爲駭愕。性且貪黷,因濟州倭變,托稱貿易,軍裝聚歛於民間,入已者過半,聞之者莫不唾鄙。請罷其職。」答曰:「竝如啓。」

○日暈,色內黃外白。

8月12日[编辑]

○丙戌,巽方、坤方,雷動。

8月13日[编辑]

○丁亥,上御夜對。

8月14日[编辑]

○戊子,上御晝、夕講。

○諫院啓曰:「黃海一道,乃使命往來之路,人民之供頓者,十倍他道,其利用厚生之道,在所當急。黃州、安岳、鳳山、載寧,壤接海門,地又斥鹵沮洳,難以耕穫,唯蘆葦茂盛,故居民名之曰蘆田,爲笠爲簟,以資生業,得免流離,其來已久。頃年以,權勢之家,托爲陳地而立案,以其所出之葦,反賣於居民,多得厚利,而居民坐失其業,或至流散,甚爲矜惻。令戶曹,收其立案,使失業之民,公共其利。」答曰:「其立案虛實,問于戶曹收取。」

○巳時,太白見於未地。

8月15日[编辑]

○己丑,禮曹啓曰:「《國朝寶鑑續集》撰集,則當考中宗朝實錄,此甚重難,且將設局。如此省費之時,設局爲難,何以爲之?」傳曰:「今非設局之時,該司觀勢取稟。」

8月16日[编辑]

○庚寅,夜,月暈,色黃白。

8月17日[编辑]

○辛卯,以丁應斗爲兵曹參判,許曄爲司憲府掌令,閔應瑞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8月18日[编辑]

○壬辰,上幸慕華館閱武。

○日微暈。夜,月暈,色內赤外白。

8月19日[编辑]

○癸巳,憲府啓曰:「仲朔之宴,所以報功,雖不可廢,然今年旱荒,風水之災,近古所無。此正上下遑遑之時。設宴張樂,君臣同歡,極爲未便。請停之,以待稍稔之歲。」答曰:「仲朔宴,欲以小禮爲之,不須改也。」後大臣啓之,依允。

○乾方,雷動。

8月20日[编辑]

○甲午,上御夕講、夜對。

8月22日[编辑]

○丙申,傳于政院曰:「頃者諸君家魚箭立案之事,因臺諫所啓,令該曹收取之時,不分明言之。除私立案外,先王朝賜給處,則不可還收。」

○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23日[编辑]

○丁酉,諫院啓曰:「信者,人君之大寶。人君之言,不出則已,旣出則不可改也。諸宮、勢家,憑藉賜牌與立案,而壠斷魚箭,專利病民,此憲府之所以陳列也。天鑑孔昭,一啓快從,積累痼弊,一朝盡祛,而昨日傳敎曰:『先王朝賜牌魚箭,則不可還收。』其爲賜牌者,或因其一時上言而折給者也。一命收取,書諸史策,萬姓咸聞之後,則固不可改也。請勿改允兪之音,幷令收取。」答曰:「不允。」後累啓,不允。

8月24日[编辑]

○戊戌,夜,月暈。

8月25日[编辑]

○己亥,饋功臣于闕庭。

○日微暈。

8月26日[编辑]

○庚子,上御明政殿,親試儒生,取朴淳等四人。二十四日親試製述,入格者講經。 ○乾方、坤方,雷動。

8月27日[编辑]

○辛丑,憲府啓曰:「慶尙道凶荒,近古所無。百萬生靈之命,不可不活。前者旣以可食之米貿布,還爲貿穀而賑之矣。但其布數不敷,故穀數亦不多。道內奴婢身貢及諸色所納之布,多在云。請令戶曹商確,加數貿穀,以活民命。」答曰:「如啓。」

○以朴淳爲成均館典籍,鄭惕爲弘文館副修撰。

8月28日[编辑]

○壬寅,傳于政院曰:「淸道郡守許世麟,盡心救荒云。賞加可也。」世麟,武人也。自奉儉約,善於賑救,故敬差官狀啓。 ○憲府啓曰:「江陵,本是地廣人稀,事務不多。加以連年飢饉,凋弊莫甚。府使、判官兩衛支供,弊甚不貲。請依原州例,限其蘇復,革罷判官。」答曰:「啓意至當。然此乃關於沿革,當議于大臣而處之。」大臣之議,皆以爲姑罷無妨,從之。

○南方雷動。巳時,太白見於午地。

8月29日[编辑]

○癸卯,憲府啓曰:「珍島渺在海中,山多地少,土且瘠薄,民甚艱食。邑人之所賴以資者,只有智歷山一面,而往在乙未年間,點馬朴敏齊,以其地爲牧場之內,而悉令陳之。所居之民,流離失所,一邑凋弊,實由於此矣。今者本邑三十餘人,呈訴于本府曰:『所陳之地,皆是元田。二去丙寅年,始設牧場,而翌年丁卯承傳內,私自築場,春則耕食,冬則罷場,勿撤民居』云。所訴之言,雖不可信,然辨之不難。請令戶曹及本道監司,細考田案,果若元田,則使之依舊耕食。」答曰:「如啓。」

○諫院啓曰:「慶尙道飢荒,前古所無。有能救活特異者,固當優其褒賞,有所勸勵也。淸道郡守許世麟,別無特異之事,但能自奉儉約,趁時分給倉穀而已。此乃字民之官,職分內事也。欲示勸勵之方,豈無賞典之相當於其功者乎?世麟踐歷甚淺,爲郡守之時,猶以爲驟陞。今若給加,則以散階資窮,將爲堂上。堂上之加,不可輕施。請還收成命。法立而不行,不若不立之爲愈。昏喪奢侈之禁,申明立法,不一而足,頒行事目,曾未數載,玩法滋甚。婚姻之家,務極華侈,納采用玄纁,法也,而貴富之家,皆用紗羅綾叚,其數少不下十匹。謁舅姑酒果之數,亦有其法,而負戴盈路。其弊終至於嫁不及時,婚禮遂廢。親喪,固所自盡也,其爲送死者,雖有自致,然亦稱家之有無可也。至於返魂之日,排果之高,或至於五六尺,此則何與於死者?皆是爲人觀視之美,而富者倡之,貪者企之,終至文勝而哀不足,傷風害禮,莫此爲甚。請令法司,另加紏察。」答曰:「婚因華侈紏察事如啓。許世麟,非特儉約,趁時活民,宜褒奬以勸後人。不允。」後再啓,依允。

○上御晝講、夜對。

○傳于政院曰:「江陵府使金擴,恤民除弊,賞加可也。江原監司啓本:」江陵品官七十餘人,百姓二十三名,連名呈狀稱:『擴常詢民瘼,興利除害,出於至誠。大小弊事,一切蠲除,刑罰罕用,當凶荒之時,賑救之方,安集之策,無所不用其極。』云。「

史臣曰:金擴,前以廉謹與選,特賜表裏。莅府四年之間,除弊祛瘼,民蒙實惠,果如等狀之辭矣。」

九月[编辑]

9月2日[编辑]

○乙巳,傳于政院曰:「今見淸洪道留獄、決獄啓本,則死囚甚多。特爲下書于觀察使,諭以守令,若捕獲盜賊,報請窮詰,勿遽循其所報,當審覈事狀,所犯的實,然後始加刑訊,須極愼恤,俾無橫罹之冤。」

○日微暈。

9月3日[编辑]

○丙午,上幸望遠亭,觀武才,遂試新造輪船。傳于沈連源、尹漑曰:「欲令宗宰賦詩,宜以時景爲題。」卽以『駐蹕望遠亭』七言律題啓之。禮曹判書鄭士龍等六人入格,賞賜有差。日晩觀稼于西郊,酉時還宮。

○夜,流星出紫薇西垣,入乾方天際,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9月4日[编辑]

○丁未,傳于政院曰:「今者飢饉荐至,百姓不能蘇復。宜以毋得干請列邑事,廣諭朝廷。」

9月5日[编辑]

○戊申,上御宣政殿,講試專經文臣。

○憲府啓曰:「臣之事君,當不避夷險,不可少有窺避之心也。前咸鏡北道兵使李思曾,曾爲慶州府尹,厭其殘弊,不欲赴任,恐臺諫有言,使其族親,懇說欲往之意於臺諫,以掩其厭憚之迹,而竟不赴任,其爲計可謂巧矣。今者又厭北道之疲弊,托稱衰老而徑遞。古人有年八九十而爲將者,未聞以髮白而爲敵人所侮也。思曾當盡其才智,以爲鎭撫之策,而不可以此徑遞也。請仍其任。且今年凶歉,近古所無,而災變連仍,此正上下危懼遑遑之時。固不可設宴而懽樂也。耆英會及經筵官賜宴,請依大臣所啓勿行。」答曰:「皆如啓。」

○以朴淳爲工曹佐郞,淳,故全州府尹祐之子也。其叔父祥,剛方忠正,文章邁古。祐亦淸儉自守,樂善好學。淳承家訓,孝友出於天性,與其兄漑,廬墓三年,曲盡時禮。學術文詞,爲時輩所推,久屈場屋,士論惜之。上御明政殿,親試粉袍,淳遂擢狀元,人望甚浹。 ○日微暈。

9月6日[编辑]

○己酉,上御晝、夕講、夜對。

○日微暈。乾方雷動。

9月8日[编辑]

○辛亥,諫院啓曰:「《大典》立後條:『嫡妾俱無子,乃立同宗支子爲後』者,蓋以妾子之名分雖卑,而其爲血脈則與嫡無異也。若爲其父者,於其生時,嫌其宗祀之歸於卑下,乃取嫡屬當次者爲後,則猶之可也,其父死後,使其婦女,以定其一家之政,則憎疾家翁之妾子,婦人之常情也。孰肯以妾子爲之後乎?事至於此,固當守《大典》之法可也。況復爲其繼後子者,恐其養父妾子之不利於己,乃欲搆捏其罪,而爲陷害之計,則其事不亦慘乎?故僉正南調元無子女,有妾子二人。調元死後,其妻尹氏,捨其妾子,乃取調元四寸弼元之子定國爲後。尹氏身死三年喪畢,調元妾子南獬等,欲分得其父財産,定國發怒,捃摭南獬罪狀,而呈憲府。憲府囚繫南獬,將欲治罪之際,尹春年爲大司憲,知其冤憫,而以前官已定公事,故不能專釋,只刑一次而放之。況前大司憲金澍妻母與調元之妻尹氏,同生兄弟也。雖非法當相避,而所當引嫌,乃囚南獬,至爲非矣。金澍回還時赴京後,請推考,其立後事,議于大臣,以立一定之法何如?」答曰:「大抵今也,公道板蕩,私情大勝。法司,伸理之地而尙如此,其冤孰甚?當如所啓。」大臣議啓曰:「無子者立後,自有法條,固不可違。若其父因不獲已之勢,請捨孽子而取同宗支子爲後者,得蒙恩許,則猶可爲也,其父死後,婦人以私意,自爲取捨者,自今以後,一切不許爲當。尹氏旣以定國爲後而身死,此乃已往之事,似難更改。若定國,於其父母爲獨子,而無他奉祀者,則自當歸宗。」傳于政院曰:「見大臣之議,一法立,一弊生。勿設新條,遵行祖宗《大典》。」定國兄定邦,無子而死,定國不當爲他人之後,貪調元財産,敎誘兄妻,取堂兄之子爲定邦之後,自求爲後於尹氏。及與南獬兄弟等爭訟,多納田民於尹元衡、金澍,故大臣等牽制於元衡,其所議如此。

9月9日[编辑]

○壬子,大司憲尹春年啓曰:「臣平生,非徒不知南定國、南獬之面,幷與其名、其事而亦不知之也。去七月三十日,臣仕進,則刑房吏持南獬作文問之,臣見作文,則南獬爭嫡之事也。臣意以爲,嫡母旣取南定國以爲之子,而南獬爭之。若以《大典》『嫡妾俱無子,然後爲繼後』之法論之,尹氏以南定國爲後,果爲違法矣。然近來權鈞、尹仁鏡、鄭百朋,皆有妾子,特蒙上恩,而別爲繼後矣。況《大典》立後條註曰:『父歿則母告官。』以此論之,尹氏之呈上言,似不違於母告官之法矣。而況非尹氏之自擅,乃出於上恩。上恩所在,亦是一法。自上以爲違法而不許,則可也,自上旣許之,則一家之分定矣。當嫡母旣死之後,又爲之爭,是蔑上恩,而亂其分也。開此爭奪之習,極爲未便。況南定國之啓下繼後立案,南獬以爲僞造,其用心極爲兇悖,故臣欲懲一勵百,使刑房吏刑推,則其吏曰:『前大司憲時,只以移關決杖,已完定矣』云。臣與同僚更議,使之刑訊一次,而卽放之矣。重治南獬之失,不在於金澍,而實在於臣也。今被諫院之論,失職甚矣。請遞臣職。」執義柳渾、掌令沈守慶、持平高景虛、李億祥啓曰:「南獬事,金澍爲大司憲時,與臣等同議,以爲妾子抗嫡,罪當移關治之而已。尹春年爲大司憲後,更議以爲,事係爭嫡,刑訊而放之。今者諫院以南獬爲無罪云。聽理之失,亦在臣等。請遞臣職。」答尹春年曰:「諫院以金澍所當避嫌而不避,據理而啓之,故自上以爲:『法司,伸冤之地,而何至若是?』云矣。非卿所失,勿辭。」答柳渾等曰:「諫院以金澍不避嫌爲非,非執義以下所失。勿辭。」

9月10日[编辑]

○癸丑,上御宣政殿,講試文臣漢語、吏文。

○以李龜壽爲藝文館待敎,金瑗爲校書館副正字。金瑗行中宗、仁宗兩大王喪。

9月11日[编辑]

○甲寅,上受朝參,御晝講。

○憲府啓曰:「臣等謹案《大典》奉祀立後兩條之意,所奉祀者,卽奉曾祖、祖、父三代之祀也;所謂立後者,只立一己之後也。是以奉祀之條曰:『若嫡長子無後,則衆子,衆子無後,則妾子奉祀。』註曰:『嫡長子只有妾子,願以弟之子爲後者聽,欲自與妾子,別爲一支則亦聽。』以此言之,嫡長子雖有妾子,取弟子而爲後,以奉先祖之祀,則大宗之不可歸於妾子也明矣。若無弟子,而先祖之祀,不可違法,而付之於妾子,則當取四寸之子而爲後。四寸之子,雖非同宗於吾父,亦同宗於吾祖矣。旣無吾父同宗之人,則不可不取吾祖同宗之人而爲後也,亦明矣。此乃奉祀條之本意也。立後之條曰:『嫡妾俱無子者,告官立同宗支子爲後。』此乃只立一己之後也。而近來士大夫之間,不知法條,各以所見,交相是非,故《後續錄》撰集時,於立後條,合而言之曰:『凡嫡長子無後者,以同宗近屬立後,欲以身別爲一宗,則雖踈屬聽。』所謂同宗者,卽奉祀也;所謂一宗者,卽立後也。其發明《大典》奉祀、立後之本意,可謂詳矣。而今人以《續錄》,只擧立後,不擧奉祀,故反致疑於其間矣。今卽同宗立後之法而論之,若無弟子,則必取四寸之子而爲後,爲同宗於祖也,明矣。況《經濟六典》者,卽祖宗之法,而《大典》之所自出者也。《禮典》曰:『同宗之子,用三四寸爲後,無三四寸,則用五六寸、七八寸』云,其法尤爲明白矣。今者南調元,奉其祖觀察使南倫之祀,而只有妾子,不可奉南倫之祀。其弟應元、爕元,皆無子,故去乙未年,調元之母李氏呈上言,以調元四寸弟崇元之子夢得爲後。夢得身死,調元之妻尹氏上言,李氏已死,故尹氏上言。更以調元四寸弟弼元之子定國爲後,以奉南倫之祀,正合《大典》奉祀之法,非尹氏憎疾妾子而任意爲之也。況調元,乃開國功臣南在之嫡長也。調元旣無後,則南在之祀絶矣。非獨尹氏求立其後,國家亦當立調元之後,以奉南在之祀也。調元旣無後,其弟又無後,調元之四寸致元、崇元,只有一子,俊元無後,惟弼元有二子,其次子,卽定國也。南在嫡長南倫之奉祀,尹氏不得不以定國爲後而繼之也。頃者定國呈狀于本府曰:『南獬以我之繼後立案,爲僞造,而黜送設計』云。臣等取禮曹謄錄及南獬上言,而見之,則謄錄內,去戊申年,尹氏上言,歷擧夢得曾爲繼後身死之事,願以定國爲後奉祀,特蒙天恩,而南獬上言內,以定國繼後立案爲僞造,以判下從願,爲可疑。然則獬之凶悖極矣。《大典》司憲府註曰:『正風俗,伸冤抑』,故凡父子、嫡妾之事,本府皆許聽理,其來已久。定國狀以爭嫡事呈之,故本府不得不接狀,只以南獬指上言繼後立案,爲僞造之罪而刑推,此非田民相訟元隻之類也。嫡妾之分,不可不嚴,而至於以上命爲可疑,則其罪尤不可不治矣。南獬事,外間之人,不知治罪之由,且以金澍之不避嫌爲未便。諫院聞其言而啓之,此出於無情也。不可輕遞以致騷擾。大司諫鄭裕以下,請出仕。」諫院以誤論金澍,避嫌。答曰:「皆如啓。」

9月12日[编辑]

○乙卯,上御春堂臺,以律賦試文臣,以貫革,試武臣。賞賜有差。

9月13日[编辑]

○丙辰,上又御春堂臺,以貫革,試未出身武人。傳于三公曰:文武竝用,長久之道。今此未出身武士,亦設科以取何如?「三公啓曰:」然則取之當如明政殿文科之數,而雖小於此數無妨。且武土當所其解文義者而用之,抽書以講,能講者擢之何如。「答曰:」如啓。「取李公佐等五人。上命着公服簪花,使優人陳戲於前。入以爲自內亦觀之,頗懷未安之意,竟無諫者。 ○三公啓曰:「先王陵寢,欲親展拜,誠孝莫大。但大旱之餘,禾穀不實,京畿失農處亦多,民方救死不暇。如此之時,百事宜停。待豐稔以擧未晩也。」答曰:「卽位已久,尙未能一得親奠,心甚未寧。深欲往拜。」三公又啓曰:「時方飢饉,宜停行。」答曰:「盡除有弊之事,決欲往拜。」

○傳于政院曰:「今當拜宣陵,而畿內凶荒,務要除弊。陪祭百官及扈駕人,宜各自持飯,津船亦不可多聚,只令通涉。」

9月14日[编辑]

○丁巳,景福宮大內火。太祖卽位三年,所創康寧、思政二殿及欽敬閣皆燒盡。自祖宗朝所傳珍寶、書籍,與大王大妃誥命、服御等物,亦盡爲灰燼。時三殿移御昌德宮,故宮人聞變,奔走往覓財物,一無所得,唯書冊數廚,出載於慶會樓池中小船而已。先是有流星自東向西,光照京師,有火聲,未幾有此災。傳于政院曰:「大內盡燒,致驚祖宗在天之靈。予心罔極。文昭、延恩兩殿,行慰安祭事,言于禮曹。」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火災雖由人不謹,實天示戒。宜避殿、減膳,罪己求言。臣等在相位,不能盡職,使天災至於此極,豈敢安然尸素?若遞臣等之職,則畏天之意著矣。」答曰:「正闕火災,至於此極,罔知所措。是豈大臣失職所召?勿辭。避殿、減膳、求言事,如啓。」

○禮曹啓曰:「《春秋》時宋、衛、陳、鄭災。子産書焚室而寬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在小民廬舍,猶且云然。況此宮殿失火,災變莫大。請停朝市三日,避殿、減膳,以示遇災警懼之意。且文昭、延恩兩殿慰安之祭,當遣秩高宗室,宗廟可差重臣。」傳曰:「如啓。」

○傳于政院曰:「火災來報時,子時。殿宇已爲盡燒云。火非一刻所起,而不卽奔告。景福宮衛將、部將,下義禁府鞫之。」

○上避正殿、減膳,停朝市三日,求言于中外。敎曰:

天明威,自我民明威。變不虛生,人火災,乃白天火災,應必有徵。深閱禍敗之釁,痛切罪責之由。曰予小子,嗣守丕搆。恒懼肯堂之不克,每懷前緖之罔墮。期盡政和而致祥,反遭天譴而示異。乃於今月十三日,景福宮災,寢殿、便殿,灰燼靡遺。食斯會斯,羹墻曷依?居處笑語之何所,遺竝手澤之俱虛。警深齊火,禍慘宋災。於戲!祖宗積德以開基,列聖克勤以光宅。二百年于玆,一二日於斯。由我涼德,擧爲焚蕩。情亟三日之哭,悔追九歲之政。徵多之在上,思衆咎之在己。誠懇六責,告爾四方。其出治無源,心未正歟?導率無方,身未修歟?苞苴盛行,賄賂章歟?銓衡未精,公道息歟?紀綱未立,法不擧歟?諫諍不納,言路妨歟?黎蒸愁歎,下情鬱歟?字牧無良,上澤涸歟?獄岸多枉,冤未伸歟?殺越貨人,寇未止歟?籍軍不時,民心搖歟?土木擧嬴,軍卒苦歟?有一於此,尙足召災。極百其思,未得其由。苟不改紀其政,何能轉災爲福?災必有應,稽諸史而昭昭,天豈無知?反予心而惕惕。高皇之廟門才燒,漢業中微;崇賢之殿宇旣爇,晋室階亂。言念及此,隕越于心。將恐不則之禍,伏於朝夕;庶幾應災之道,望切臣民。大廈之傾,非一木之可支;群情之鬱,豈一人之能察?避殿、貶食,徒爲外具;求言廣聞,實出中誠。歷觀往昔之迹,儻有仁愛之天。或因多難而興邦,或恃無難而喪邦。其興其喪,乃敬乃怠。厥機若玆,其命靡常。胡不博採,以盡小心?咨爾大小臣工曁厥草野韐布,毋避料鬚之嫌,咸進逆耳之言。言雖不中,亦不加罪。如得弭災之善策,豈但屈己而拜昌?尙賴匡救於不見,擬爲藥石;庶無禍敗于後日,庸保宗社。惟爾政府,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夜,月暈,色黃。

9月15日[编辑]

○戊午,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左贊成尹元衡、右贊成申光漢、吏曹判書安玹、左參贊任權、禮曹判書鄭士龍、工曹判書李名珪、兵曹判書李浚慶、戶曹判書趙士秀、右參贊申瑛、刑曹判書李蓂、漢城府判尹沈光彦詣賓廳問安,請對親啓,上御宣政殿簷下,見之。連源曰:「祖宗宮闕,一夜焚蕩殆盡,寧有如是慘惔之事乎?雖曰由人之不謹,而實天之示戒者深矣。自上宜益加謹畏。今者民窮財竭,重創至難。」上曰:「今年衆災連綿,百姓飢饉,以救活民生,晝夜憂念,而不意祖宗朝百餘年正闕,焚蕩於一夜。由予否德,至於此極,罔知攸措。」尙震曰:「今者雖民窮財竭,而肯搆肯堂,亦不可不爲。以綿布償役,又貿其材而付之有司,則當自然就成。國初草創之時,猶且營建,今豈不可措置乎?勿以此爲過念。」尹漑曰:「失火之由,臣初未詳知,及聞內官之言,疑自康寧殿修理處,不謹薪堗之燎而致。然此非有情之事也。上穹無言,善惡之應,必因人事而示戒。然則人事之失,亦天之所爲也。有司之請罪雖當,而專咎其人,亦非所宜。大內修理之擧,未知其出於上意乎?其因左右之啓而爲之乎?臣爲東宮造成都監提調,嘗聞朴漢宗內官之恣行者。總領修理之處,又有新創之室。祖宗殿宇,修葺破毁可矣,有所增益,則雖功役不重,未穩於理。臣恐災實由此也。太祖開國後四五年間,定都於此,康寧、思政、勤政三殿及正門,其年告成,卽進御燕群臣於勤政之庭。前朝之末,生民塗炭,而工役之易如彼,未知何以致之也。今則民窮財盡,將興大役,衆皆憂之。然營爲建築,豈有古今之異?雖不能容易爲之,亦可自然就工也。自上勿以未得速成爲慮,當更加敬畏,冀回天心,而又思將有大役,若涉於妄費勞民之事,無小無大,一切勿爲則幸甚。」元衡曰:「人君之事天,與常人之事父母不異。爲人子者,被譴於父母,則宜深自悔責,務以和悅父母之心爲心,人君遇天變,則亦當警懼,以感回天心爲心矣。近來自上擧動,頗似煩數。如殿講、庭試、觀射,雖是奬勸鼓舞之擧,凶年飢饉,當以救民爲急,如此等事,非所汲汲。況擧動之時,畿邑例有封進之物,其價倍常,此亦所當斟酌也。頃者取人賀禮百官序班之時,天乃大雨,霑服失容。凡人君所爲,天必知之。日月照臨,不可以爲高遠而莫我知也。科擧重事,而上之所爲,似乎苟簡。無乃天心默非之,降之雨以示警乎?今之災變又如此,自上傷念,容有紀極?然上有兩殿,宜啓以慰解之意,而不可過爲之慮也。古人云:『無災,非國之福。』若能恒存謹畏之心,無小間斷,則自然轉災爲祥矣。」任權曰:「火災之慘,見聞者皆痛,自上豈不警懼?昨日宜卽迎見大臣,訪問闕失,而今日請對之後,乃始蒙允,此恐未盡敬懼之道也。火災雖慘,其應尤慘,恐危亡立至,不勝憫慮。齊後主、東昏侯、梁武帝之時,皆有此災,其鑑豈不懼哉?苟因災變,察諸行事,以改其失,則可以答天心之仁愛,而慰祖宗之靈矣。近來數改祖宗之舊章,而宰相、臺諫,皆默不言,以致事多舛誤。今此火災,非特自上有所闕失,在朝臣工,皆得罪於祖宗在天之靈也。奉佛之事,雖曰出於慈殿,而自上則不之崇信,然朝夕宮墻之側,梵唄之音,遠聞于外。若先王後宮之所爲,則尤爲不當,此宜見怒於祖宗之靈也。」浚慶曰:「自春災變連綿,秋又太白經天。自古太白經天,其應必速,而今之火災,至爲慘酷。竊聞衆議以爲,先王宮闕,不可不復,今者民窮財竭,若大興土木,則愁怨將興,盜賊蜂起。如此則危亡之禍,夫豈遠哉?臣意今明年間,勢不可還創,設令還創,可因舊基,不可增益也。且臣竊聞之,自上嘗欲增制丕顯之閤,祖示百餘年講論治道之處,不可有所增益,而自上有此一念,臣恐一念雖微,足以召災也。」連源又曰:「火災非止正殿也。欽敬閣,乃世宗聖智所創,日星、四時之變皆具,神妙莫測。而灰滅無餘,慟莫甚焉。然近者校正官員及匠人皆在,臣與尙震議之,欲依樣更創。但神妙處恐多失眞,至爲憂慮。」上曰:「左右所告,皆是嘉言,愛君忠誠極矣。天人一理,顯微無間。由予否德,降戾斯酷。先王法宮,不得不復,而凶荒如此,土木大役,何以能擧?憂慮罔極。然宜量力爲之。但天使出來,則康寧、思政兩殿,在所先創。償役貿材,使無民弊可也。且事有先後,其停東宮之役。欽敬閣之建,出於世宗聖智,而至於如是,尤極傷痛。當依前制,隨便營建。」任權又曰:「今遭大變,若如佛家修齋誦經而已,則其何以答天譴乎?當一心敬懼,節用愛民,然後可以應之。昔文王經始靈臺,庶民子來。天使若來,則法宮不可不復。愚下之民,見佛宇之創造,猶致其力。況於法宮之役,大小臣民,孰不有一分之助?」尹漑又曰:「任權之言是也。成宗朝王敞、董越之來,接待于仁政殿。殿在昌德宮。豈可以天使之來而遽興大哉?且古人云:『宮中、府中,俱爲一體。』近來大內修理處,內官卽朴漢宗。提領,而臣等不知也。內官以謂成命已下,而先自撤毁,然後臣始知之。雖宮中之事,外臣豈可不知?或下政院,或命該曹,則於事體得矣,而使宦寺主之,是豈合於理乎?大抵婦寺之類,不知大義,唯務逢迎。不可以小小勉力者而許其忠也。」上曰:「先王法宮,不可不復,朝廷上下,一心商量,無弊以復其故,寔予望也。丕顯閣事,非欲增益也,閤中有柱,甚爲窄狹,此夜對官所嘗知也。先王朝已欲改之,故東宮事畢後,果擬稍益前規。」史臣曰:「國命,爲尹元衡所執,殲滅士類,塗炭生靈。天變動於上,地變作於下,至於宮闕之災,皆此人所致。當此面對之日,無一人抗節請劍,以誅其姦。惟任權之言,稍有勁氣。如尙震輩,以大臣,不進規戒之言,反爲容悅之辭,不亦甚乎?」 ○日有右珥,色黃白

9月16日[编辑]

○己未,傳于政院曰:「昨日面對大臣,聞其所啓,蒼皇未能盡答也。大抵予之未卽迎訪者,忽遭大變,罔知所措,豈易詳度乎?近來擧動數者,如殿講、廷試,所以奬勸人材,不可廢也。習陳、觀射,則武備解弛,徒爲姑息,故使之慣於平時,而勇於臨亂也。賞格事,匪今伊始,亦據古例而行之也。稀御經筵,予亦自知,然國家事多端,有所不遑也。景福修理之擧,果爲耿耿于心,但以三殿同御一宮,多有汚毁處,故不得已命使修理。夫豈信用婦寺之言哉?此意政院知之。」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國有大災,上下遑遑,在朝食祿之人,所宜奔走盡力之時也。十三日景福宮失火後,餘燼尙在,十四日令百司,領軍齊到汛掃,而宗親、忠勳、敦寧、儀賓四府,無緣不來。更使督之,則宗親、儀賓,日晩乃至,忠勳、敦寧,終不卽工。隨其輕重,請幷推考。」答曰:「如啓。」

9月17日[编辑]

○庚申,藥房提調尹漑、安玹、南宮忱。問安,且啓曰:「伏聞候醫官所言,心脈似數云。必是遇災驚動,留滯於心故也。火災已矣。誠恐上懷過傷,群情極爲悶鬱。故宮創復不難,自上但當不弛敬畏之心,而不可久滯煩傷之念也。」答曰:「思彼慘災,豈能安心?然不至此生病,特以觸冒時候,痛頭氣倦,故使之候也。正闕不可久墟,營搆之時,思政、康寧二殿,所當首役。」

○諫院啓曰:「火災之變,雖出於天之示戒,焰焰之作,不由於回祿、畢方之所爲,則不能愼火而致慘酷之變者,必由人事有失也。今玆之變,何其厲矣?以階其變者,實宦竪朴漢宗之所爲也。漢宗之爲人,邪侫詐譎,舞智衒能,招權作威,脅制搢紳,朝野之憤鬱久矣。今者監董東宮造成,兼掌內間修理,增廣舊制,違立古無之宇,爲要功恃寵之資。歷觀古昔,宦寺作孽,從君於荒,以至峻宇雕墻者,未必非此等所爲也。則聖明在上,雖不足虞,然陰邪之路,不可不防閑。況今詳聞出火之由,則修造溫堗,而漢宗强令下人,燃薪太過,下人疑其房內有火氣,欲開鑰見之,則漢宗不聽出去,以致火起。此雖非有心之事,罪之關於重大者,則豈可以有心無心而分揀之乎?獄事時,下漢宗于禁府。尙未究竟,而命以不能檢擧照律,物情憤鬱。竟止於只坐吏典之律,失刑莫甚於此。請命削奪官爵。」答曰:「大抵今之物情,不論朝士、宦官,而盡力國事之人,則必欲害之而後已。前者內需司解由之法,自予所建,其時乃以爲漢宗招權所爲,至於上疏陳箚。今此大內修理,又非漢宗之心也。皆予處分,漢宗但奉而行之耳。予雖不明,豈全不辨是非,見陷於漢宗之術中乎?改堗烘火,非鎖戶可爲之事。臺諫必有所聞,當摘出請啓之人,與漢宗面質可也。不允。」

○憲府啓曰:「大內之火,自開國以來,未有之變也。自上當重治修理次知之官,而朴漢宗,只以不能檢擧科罪,物情極爲駭愕。此非尋常之事,不可以尋常之律治之。請削奪官爵。」答曰:「朴漢宗則都領修理事耳。各處監役內官,宜詳察,若有烟氣,則登時塞堗可也。留宮內官,亦當謹其巡審,而慢忽退宿,致有此變。漢宗則再三勑戒,下人乃始出宮,故減律罪之矣。不允。」

9月18日[编辑]

○辛酉,兩司啓曰:「火出宮禁,延燒殿宇,列聖居處笑語之所,一夜殆盡,一國臣民,孰不隕淚?欲得致此之人,以定其罪,臣子之心,所不得自已者也。火之始燃,非天所降,非地所出,則其所以致之,而當受其罪者,必有其人矣。下獄推鞫,竟不得其人,則可謂國有紀綱乎?不得不重罪都檢擧之人,一以示重大其事之意,一以使之摘發出火之人而自明,一以正總治無狀之罪,於法不得不爾,故臣等將中外公論以啓。漢宗不得辭其罪責之意,而上敎以爲,漢宗盡心國事,而爲人所欲害,使面質發言之人,又以劫䝱搢紳之語,皆歸不實之地。臣等雖無狀,豈信往來行言,而使盡心國事者,枉被構陷,以負聖明乎?今玆之變,旣爲非常,而竟不得出火之人,則欲重治都檢擧之人,以正國法,非有他意也。伏覩上敎,有不信臺諫之言,庇護漢宗之意,臣等不勝悶鬱。且漢宗之招權作威,刦䝱搢紳之事,只擧一隅,可反三隅。求請林木於德源府使,及其見捉御史,被推於憲府也。乃遣司謁宮禁傳語之官。於其時大司憲申瑛曰:『其被捉件記,無印信無官署。如此之類,曾有勿論之時。乞須分揀』云。大司憲,一國紀綱之長官,而無所忌憚,公然使人請囑,乃欲惟其言之是從,則其他使其氣焰於搢紳,擧此可推矣。請勿留難,削奪官爵。」史臣曰:「自古人主,寵任宦寺,惟言是從,不知權柄之下移,至於廢立人主,亡其國家,龜鑑昭昭,可以懲戒,而猶不之畏憚,不痛心?漢宗之驕橫逞惡,無所不至,上以漢宗,有乙巳之功,寵任無異大臣,漢宗尤肆驕恣之心。大司憲總朝廷綱紀之任,雖公卿、搢紳之間,尙有敬憚不敢言者。漢宗以閹寺之微者,公然請囑,略不畏戢。申瑛名雖宰相,風節掃如,日以謀身富家爲事,雖聽漢宗之言,不卽擧劾,將焉用彼憲長哉?漢宗之發言而不忌者,亦知瑛之爲人而發也。不擇人而置諸臺官之長,綱紀何由而立乎?宦寺驕肆之患,自祖宗以來,未有甚於今日,朝廷之無紀綱,亦未有甚於今日。如是而國不亡者,臣未之見也。」自古以來,國家興亡,皆由於士習之貪廉。以前朝之事言之,亦可知矣。祖宗朝深懲前日之患,欲防後日之禍,凡所施爲,莫不於此焉是急,世宗或遣內官于宰相家,察其豐約,或摘姦于四大門,若獲徵索書簡,則治罪焉。然則祖宗之遠慮,可謂極矣。百餘年間,貪風少戢,士知廉恥,民得安業,自數十年以來,貪風復熾,日以益甚,除官拜爵,皆有其價。自李芑專權之後,恃功驕恣,貪黷爲事,內納除官之賂,外管防納之利,無有紀極,一國之人,莫不痛憤。得保首領,可謂幸矣。陳復昌外藉正直之言,內濟貪濁之慾,列郡應求,無異上供,少有不愜,必行陰害,釀成貪習,士大夫貪濁之輩,爭相慕效,莫之知愧。今特擧其已甚者而論之,前府使韓智源,本以兇悖之人,濟以貪黷之心,欲奪隣人之家,其主不許,爲持平時,誣以奸工曹判書李名珪之妾,杖殺之。又欲奪隣人之家基,而不給,聞禮書判書鄭士龍爲其切親,恐動士龍,亦奪之。除拜僉使、萬戶,公然受賂,㤼制各司吏胥,凡有所求,莫不影從。徵索列郡,守令、邊將船輸駄載,猶恐居後,少不如意,駁擊隨之。金世澣爲全羅水使時被駁,卽其一也。數年卽造三家,縱恣無忌,多占姬妾,雖已嫁夫者,聞其容貌之美、家産之富,則亦奪之。奪秀城守儉之妾,亦其一也。掌令許曄,性本昏暗,不辨是非,逕情直行,惟意所欲,欲造其家,招黃海道萬戶,平生不知者於其家,責輸材木。其萬戶恐不能辦,訴悶於有一宰相之家。簡儀臺使令,私役于家。爲舍人時,招禮賓寺下人之爲北平館庫直者,使貿毛物,不稱其意,輒爲囚禁。其他徵索列郡,貪黷之事,不可勝言。李戡以許曄爲吏曹佐郞時,不薦已銜之。適曄之宗家失火改營,因摘其疑似之迹以搖嘩。大司憲尹春年信其言,而將彈之,有人謂春年曰:「曄之所營者,宗家也。因疑似之迹而論之,則如韓智源、沈銓置之於何處?」春年曰:「韓、沈固有罪,曄負士林之名,不宜爾也。」其人曰:「然則只治有名者,而不齒於人者,縱其所爲耶?」春年不能答。其後竟論曄,附以智源,而銓則不論。所爲若此,其何以厭人之心也?近來朝廷,方嚴討賊指乙巳被罪人。之法,未暇戢貪之計,故貪濁之輩,例以爲常。比之於人,則逆賊猶毒腫也。決而潰之,則可生,貪風猶元氣之傷也。日漸羸弱,將不可救。会若欲痛革貪風,則不可不隨其現著者而痛治之。請韓智源削奪官爵,門外黜送,許曄罷職,懲一勵百。大內之火,旣非尋常之災。今者連年飢饉,民盡流離,加之以士大夫徵索無藝,邦本已搖,將不能支。今若更用民力,以之造成,則生民之弊,不可勝言。昨日三公、六卿所議修理之節目,可謂盡矣。然臣等所見,亦不可不陳。司贍寺所儲綿布之數雖多,豈無有名無實之弊乎?各司選上三朔所給代布之數,根隨人納布,以代其役。至於四百四十餘同,自今冬至明年幷計之,則一千七百六十餘同,若減半則八百餘同也。朋友有喪則賻之,親戚有窮則救之。況國有大災,而民力不可用,則豈可不減其半而助之乎?此本是國家之物,非奪臣子之物也。其於臣子之情,亦有所不能自已者也。況步兵、皀隷,亦不可不依選上例而減半也。且舟車之利,國家當主之,而議政府占爲私物,已爲未便。況國有大事,亦不得役,尤爲未便。請選上則刑曹,皀隷、步兵則兵曹商確施行,舟車則屬之於工曹、漢城府。「答曰:」朴漢宗削職過重,只罷。韓智源、許曄事,如啓。智源奴李芑、尹元衡,屢起大獄,傷害士林,人皆側目。如安名世之死,柳堪之竄,皆智源陷之也。至是尹春年知士林之憤,姑以貪婪劾去之。但門外黜送,非祖宗朝法,故不允。選上事,今年自春遇災,已減朝官祿俸,而天又降大戾,殿宇焚蕩,安有如此慙懼之事乎?貧寒朝官則猶望其選上,而又使減之,尤爲未安。當議于大臣而處之。舟車事如啓。「領議政沈連源議:」殿宇焚蕩,今當修繕,爲費甚鉅。國儲不敷,恐不能措辦。大小朝官分兒、選上減半,以補其用,在所當然,但秩卑者祿俸本薄,根隨亦不可闕。自三品以上,令減其半爲當。但《大典》所載各司根隨奴,多寡不同,令該曹,參酌裁減。步兵分定之司不多,然亦依選上例施行,皀隷則《大典》,以儀章數分定,更不可減。「從之。

○憲府啓曰:「著笠時耳掩,披肩。堂下官及士族則用鼠皮、倭山獺皮;諸學官員,醫學、律學之類。諸色軍士、庶孽、吏胥,則用赤狐皮、鄕山獺皮;工商、賤隷則用山羊皮、狗皮、猫皮、地獺皮、狸皮、兔皮等;賤女人毛冠、遮首,亦依商工、賤隷之例。本府及平署市當檢擧,而平市署不能檢擧,則罷職,外則發馬行移監司,守令不能檢擧,則推考治罪。」答曰:「如啓。」

○夜,月暈,色白。

9月19日[编辑]

○壬戌,憲府啓曰:「原州牧使李純亨,本以刻薄之性,加之以貪汚之心。前爲兵曹參知時,多有鄙陋之事,又爲慶州府尹,多率官人,來往衿川,役爲造家,官人久留,至賣衣服而食之。且載來之物,少有虧欠,則一一徵納,本州之民,莫不怨苦。今若又授臨民之官,則民之受害必多矣。泥生之地,本非高曾之物,得之爲空得,失之爲非失,而士大夫不顧廉恥,爭訟不絶。士習至此,極爲寒心。護軍金亹,身在堂上之列,每爲泥地之訟,物論唾鄙久矣。不可不懲一勵百。請竝罷職。」答曰:「皆如啓。」

○傳于政院曰:「觀金麟厚箋辭,至爲懇切。然誰無宿疾?事君大義,亦不可恝。調理上來事,下書可也。」麟厚,長城人。有學行,文章沖遠,爲訥齋朴祥、慕齋金安國諸公所稱賞。擢中宗朝庚子別試,入侍經帷,以便養乞縣,遭二聖,中宗、仁宗。上賓,服方喪,遂棄官歸。其後連失怙恃,哀禮備至,沈淹疾病八九年,人皆惜之。今授弘文館校理,下書徵之。其箋曰:日月無私照,天光下及於蓬第。草木有微情,葵心上切於霄漢。兢惶罔措,隕越難。伏念臣麟厚,早以迂儒,驟從近侍,論思失職,曾汗背於經筵,輔養迷方,重靦面於講院。恩彌隆於海嶽,報未效於涓埃。哭華、勳之未幾,失怙特而無及,攀號殞絶,無望於生全,疾病支離,幸僅免於死滅,心熱扇而上痞,腎泠致,而下虛,齒髮浸以摧頹,形神日以凋喪。歲月逾邁,徒抱犬馬之誠,記問昏忘,奈申帷握之命?累三朝之殊眷,豈一介之堪膺?矧新養之永違,忍身榮之獨享?雖欲孝,誰爲孝也?怛風樹之不停。父生我,母鞠我兮,哀《蓼莪》之罔極。顧渙涯之踰分,履霜露而增傷。伏望主上殿下,曲回聖聰,傾納愚懇,憫疲癃之難任,許畢命於松楸。掄俊彦以改除,亟收成於綸綍。爵不僭於朝政,願獲伸於田廬。臣敢不激昻桑楡,罄竭芹曝?在陋巷不改其樂,縱未效顔子之明心,處江湖而憂其君,竊庶幾宋臣之大節。

○以朴民獻爲司憲府掌令,尹復爲樂安君守。復性狷介。常爲扶安縣監,造官用大船。李芑聞之,三度飛書,請以見贈,終不聽。時芑權重,人若不奉已,大禍隨之,故所親或以此爲言,復曰:「死生窮達,在天所賦,芑何能爲?」判書宋世珩有所私囑,復答書,責以士君子,官爲宰相,處心當光明潔白,不當如是苟且。世珩愧謝之。平生酷好文學,不事交游。

9月20日[编辑]

○癸亥,憲府啓曰:「近來民之困弊,皆由於私門之侵虐,其中延番、護送喪轝之名。造墓、轎子等軍,最苦,一年之內,長在奔走中,耕穫失時,休息無日。欲紓民力,可革此弊。前日京畿觀察使鄭大年所啓當矣,而轎軍之禁,不在其中。請將延番、造墓、轎子等軍之禁,曉諭八道監司、守令,不奉行者罷職。軍官之設,所以佐將帥而助防備也。其任若此,則使主將自擇可也。況近日南北有變,則尤不可不爲之慮也,而多受贈賂,請囑主將,公然差遣。前者屢有傳敎,而聽若不聞。士習若此,何以爲國?請自今以後,兵、水使以下,曲從私請,不能自擇者,及請囑者,隨所聞摘發罷職。」答曰:「竝如啓。」

○成均館生員柳濤等上疏曰:

殿下臨御以來,天災時變,層見疊出,天之見戒,旣已極矣。而今又祖宗二百年相傳之正闕,一夜焚蕩,先王分器,先祖扆戒,無從而復覩,食斯會斯,陟降庭止之所在,亦無從而復求。臣等聞之,聲淚俱發。況在殿下肯構之心,當作何如懷也?嗚呼!天之見戒,意必有在。臣等竊恐殿下崇信異敎,創立兩宗。兩宗之立,百弊隨起。姑擧其大者言之,別立憲章,私行號令,吏不能違,心知其非,口莫敢言。一國之令,岐而爲二,一歸於公,一歸於私。公私異路,內外殊法。法旣殊矣,則國有二君矣。此而忍爲,此何等國體耶?自是而後,威靈已張於諸刹,金碧重新於群山。軍籍搜括,民無餘丁,而於僧則勿問焉;黨於逆賊,至親不貸,而於僧則勿問焉。指普雨。藏盜而免律,黷貨而罔罪,遂使朝廷之政刑日紊,髡首之氣焰日熾,出入州縣,自矜威勢。此而忍爲,此何等治體耶?凡士大夫之家,亦有閽閾之禁。外言不入于內,內言不出於外,所以嚴內外之分,謹出入之防也。伏聞近而兩宗,遠而諸刹,凡有所欲,走一長髮之僧,卽通於內者,名之曰內達,中官星馳於外者,名之曰內旨,無有限隔之嚴,大累光明之治。嗟乎!九重宮閫之內,乃一國至嚴之地,雖大臣爲國之言,尙不可私入。況彼無君異類之妖言乎?此而忍爲,此何等家法耶?不唯是也,宗朝之北,泮宮之西,創一巨宇,名之曰兩朝宮人之攸宇,而實效妖僧祝釐之術。輸佛於有屋之轎,傾財於無益之役,琳宮聳空,梵聲徹天,安知先王之靈、先聖之神,不潔其瞻聆,亦有以崇降災孽乎?嗚呼!始而欺臣民,終焉褻神明。此而忍爲,此何等君道耶?凡此四者,有一于此,皆足以致蒼蒼之譴,召冥冥之怒。今日召災之由,明若觀火,而殿下獨未之悟耶?臣等竊聞奉香金剛,山名曾未踰月,供佛仁壽,宮名只隔一日,而天災之慘,乃至於斯。斯豈非殿下悔悟之地乎?嗟乎!當兩宗之設也,臣等踰年伏闕,屢上疏章,竟莫回天。然言雖不容,心有所待。至于今日,則殿下春秋旣已長矣,庶政旣已親矣,其又何托而不改前度耶?殿下事佛,于今九載,受報之驗,其幾何耶?其亦有符於時和歲豐之敎耶?嗚呼!時不和而盜賊蝟起,歲不豐而人將相食,或水或旱,繼之以火,災旣剝床,盍思厥由?臣等極知殿下之奉佛,已成痼疾,殆莫可醫,而佛不救火,變將難測,仰天慷慨,不知所裁。進士金慶雲之辭。

答曰:「吾儒之闢異端當矣。佛敎之事,其來已久,慈殿復舊規而已。予豈有崇奉之理乎?以此致災,未可知也。大抵災異之現,未知因某事之作,予以否德,未能答皇天仁愛之譴,故致有焚蕩之大變,驚懼罔知所措而已。諸生知悉。」

○夜,流星出天牢星,入梗河星,狀如甁,尾長七八尺許,色赤,光照地。流星出軒轅星,入明堂星下,狀如拳,尾長六七尺許,色赤。

9月21日[编辑]

○甲子,舍人以三公意啓曰:「李夢弼夢弼律身簡素。中宗朝爲弘文館應敎,以請復賢良科,忤於時論,出爲羅州牧使。不動聲氣,數月之間,理化洽然,南人至今稱之。今爲咸鏡道觀察使。本道方有可虞之事,而此人未諳邊務,請遞差。」答曰:「如啓。」

○以蔡世英爲刑曹參判,金光軫爲咸鏡道觀察使,李夢弼爲全州府尹,尹毅中爲弘文館修撰。

○日微暈。夜,流星出虛星,入北落師門,星狀如拳,尾長六七尺許,色赤。流星出五車星,入東方天際,狀如梨,尾長四尺許,色白。水星見於東方。

9月22日[编辑]

○乙丑,巳時,太白見於未地。

9月23日[编辑]

○丙寅,巳時,太白見於未地。日微暈。

9月24日[编辑]

○丁卯,憲府啓曰:「咸鏡道別無邊釁之事,則其監司,不必以知邊事有武才之人差遣也。金光軫,旣有善政,又有武才,果合於監司,而上京肅拜後赴任,則爲日甚久。前監司南宮淑,身病久不事,前監司鄭惟善,惟善,李芑之切親也。方芑之用事也,惟善爲大司諫。嘗語人曰:」芑也每敎我以慘酷之事。吾雖被罪,吾不忍爲。「云。惟善之爲人,稍或可取。赴任卽死。本道之事,積滯極矣。豈可以在遠之人差之,更致積滯乎?況解由之法,固不可輕改。此法一壞,後弊無窮。光軫,全州解由,特令赴任後考之。前者申潜之赴尙州,壞法開例,申潜以杆城郡守病歸,超授尙州牧使。時,杆城解由之券,未到戶曹,特命赴任後考之。物情至爲未便。今不可復壞此法,以爲常例也。請金光軫仍任,監司速差,催促赴任。」答曰:「大臣豈偶然計而啓之乎?在京無可當之人,北方又不無可虞之事,故有武才知邊務者差之,不須改也。不允。」再啓,從之。

9月25日[编辑]

○戊辰,憲府啓曰:「平安道兵使尹倓,性本刻薄,用刑苛急,前爲守令及邊將,專以割剝爲事,積之如山,用之如水,到處作弊,素多物論。若遣此人,則是將一道軍卒,付之於割剝之手也。請尹倓遞差,以文官差遣。」答曰:「如啓。」

○日微暈。

9月26日[编辑]

○己巳,大內繕修都監提調等沈連源、尹漑、尹元衡、安玹、鄭士龍、沈通源。詣賓廳啓曰:「大內造成之年,甲寅爲吉,而地理家所言不同,故啓稟而後定之。且大內之役,竢其材木旣鳩而始之,則當在明年夏節之後,而東宮材木,曾已裁斷。其長短與大內規制不同,難以移用。請先造東宮。但當仍舊基不可增創。」答曰:「造成事,勿用山運之法。東宮當從圖形,不可加減。」連源等更啓曰:「大內之役,幷起東宮,不可如是。」答曰:「啓意當矣。但木石已備,宜隨使增損,不必改也。」

○以沈通源爲吏曹參判,柳仲郢爲司憲府掌令,仲郢剛明,有剪煩之才,前爲惟新縣監,治聲甚著。但奉使湖南也,待處士李恒甚酷,至欲刑訊。其爲無識妄行可知。李壽鐵爲吏曹正郞,柳辰仝爲平安道兼兵馬水軍節度使。

9月27日[编辑]

○庚午,京城雨雹

○平安道平壤大雨,以風雷電,自西向東,暫作而止。黃海道信川電動。文化、長淵、鳳山、長連、松禾、殷栗、安岳,雨雹雷電

9月28日[编辑]

○辛未,諫院啓曰:「大內失火,千古所無之事。自上修省之道,固當曰天之示譴,而有司之任,則所當盤詰出火之人,與夫先見其火之始起,而不卽救者及不奔告之人,而明正其罪,以重其事,下以快臣民之憤,上以慰祖宗在天之靈也。義禁府旣受推鞫之命,則當於三日之內,不計晝夜而坐,須於罪人未及修飾之前,多般窮詰,期於得情,乃其職也。今至半月,而只刑二三次,乃成老獄,使奸細之徒,百般詐飾,謀免其罪,而視國家非常之罪,有同尋常例推之事。此果國有紀綱而如是乎?其不念君上驚動遑遑之意,怠棄職事甚矣。禁府堂上及色郞廳,請竝先罷後推,其未推罪人等,宦官金錫鍊等。請停照律,究竟獄事,以定其罪。禁火司,乃爲救火而設,則晝夜在于鍾樓之上,而瞭望烟光火氣,登時救滅,乃其職也。大內之火,始於三更,而不卽知之,至於四更而後,乃與凡人同入救之。其不瞭望之罪,昭著無疑,而至今不治其罪,物情皆以爲未便。其日上直官員,請先罷後推。東宮失火,雖在先王之朝,改而新之,適當今時。其宮其室,乃祖宗龍潛時所御之地,其警咳羹墻,後嗣後王,追慕孝思之所在。一朝而至於灰燼,不幸之甚也。今若棄其舊制,而創立新制,則是竝與追想羹墻警咳之所,而永廢其迹,是不幸中之又不幸也。恐有妨於孝思之道也。是宮,乃爲嗣王而設,則自古帝王,雖以儉約導後王,猶恐以奢繼之。況復開廣舊規,而侈大其制,則尤有妨於垂範後嗣之道也。自上欲廣舊規,臣等非不知必因舊制之狹窄而然也,然因其狹窄,而思想先王,地非不足,材木非不有餘,而制度之狹窄如是,則先王之儉德,永垂於不朽,而後嗣之遵守成憲,亦無窮矣。臣等昨見大臣所啓,必有深意。況大內之役,亦將大擧,則今當民窮財盡之時,時屈擧贏,豈合事宜乎?東宮造成,請依舊規。」答曰:「予意亦以禁府之治獄爲慢矣。然罷職過重,行公推考。停照律及禁火司事,皆如啓。東宮資善堂,於世子相見禮時,庭甚狹窄,人不能容,故差令增造。然舊制有妨處,亦可損之。予豈務侈?今木石已備,不必改其成命。不允。」

○夜,流星出女星,入立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流星出軫星,入東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六七尺許,色白。

9月29日[编辑]

○壬申,憲府啓禁府堂上、色郞廳,先罷後推,東宮仍舊基造成,竝不允。東宮造成,再啓依允。

○諫院啓禁府堂上、色郞廳、上直郞廳,竝先罷後推。答曰:「禁府堂上遞差,色郞廳送西,上直郞廳,如啓。」

○傳于政院曰:「庶孽鄭大雲、韓碩等上疏許通文武科云。當於閑日,令政府、六曹、兩司全數、東、西班二品以上、弘文館長官,會議于闕庭。」

9月30日[编辑]

○癸酉,憲府啓曰:「國家昇平已久,四方無虞,遂致軍旅之事,日以虛踈,將不可救,豈不寒心?開國之初,新經倭變,故雖官爵甚高者,罷散之後,則皆爲軍保,至于中世,亦遵此法。近年以來,文恬武嬉,萬事解弛,爲士族者,皆自尊貴,百計避役。以此士族太逸,而軍卒偏苦,流離失所,慘不可言。前者朝廷,欲救此弊,凡赴試之武士,使之皆有屬處,甚良法也。但定虜衛元額一千五百,而其時壞其元額,許令願屬者,皆屬,故定虜衛之數甚多,而其流之弊,至於謀避正兵、甲士者,皆投屬焉。是以正兵、甲士之額日縮,而定虜之數日增。加以衛將、部將之徒,托稱伺候,侵虐多端,至於使之負擔雜物,甲士、正兵,莫不怨苦,爭相窺避。軍族虛踈,實由於此。定虜衛之數,若還依元額,使士族屬焉,非士族者,降爲甲士、正兵,甲士、正兵,依祖宗朝例,勿令侵虐役使,使之樂屬,則可救其弊。且《大典》忠贊衛條曰:『原從功臣及子孫屬焉。』註曰:『妾子承重者亦屬』云,則士族之有嫡子者,其妾子不得屬焉,妾子及賤人之有正妻子者,其花妻子者,亦不得屬焉,而近來違法冒屬者甚多。軍額亦由此而縮,其爲猥濫極矣。請令該曹,商確施行。妾子許通之議,人人不同。此乃國之重事,請令通政以上、弘文館全數同議。」答曰:「如啓。」

○諫院啓曰:「天下之事,是非無窮,而人之所見,有萬不同,故國有難斷之事,則廣收廷議,使之各陳所見,而自上於衆論不一之中,執其兩端,擇其善者而從之,甚是美擧也。幸於議論旣定之後,若有可議之事,則論其是非者,臺諫之責也。臺諫同參於其議,則其後紏正無人,故廣議之時,臺諫則不參,其例已久。今鄭大雲等上言事,廣議時,請勿使兩司同參。」答曰:「如啓。」

冬十月[编辑]

10月2日[编辑]

○乙亥,憲府啓曰:「慶尙道凶荒,千古所無,賑救之事,不可以常例爲之也。議者曰:『道內田稅米豆,勿令上納,各納於本邑,輸送於尤甚失農之處,依京還上例散給』云,又曰:『本道及全羅、淸洪左道,己酉、戊申兩年奴婢未收身貢及今年身貢,以穀代納,輸送於尤甚失農之處,明春從市直許貿,則飢民得食,而國家亦不失本』云。請令該曹,商確施行。」

○日微暈。

10月3日[编辑]

○丙子,江原道襄陽,雨雹雷電。

10月7日[编辑]

○庚辰,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左贊成尹元衡議:「謹按《禮典》諸科條:『庶孽子孫,勿許赴文、武科、生員、進士試。』如以爲庶孽,多是倡女及婢子所出,不可齒諸士類,則士大夫有妻亡而不更聘娶,或妻存而無子求娶良家處子而爲妾者,固非倡女、婢子所出之比也。竊念人之才否,在於資稟之粹駁,不繫生地之貴賤。若茂才異等之人,出於妾産,而以庶孽,棄而不用,是豈王者取人無方之道乎?士大夫之家,禮有定分,故曰嫡曰庶,雖至子孫累世,人皆知爲嫡爲庶。如吏民之類,則取女不以正,故生子無定分,所以嫡庶難辨,良賤無別。是國法詳於貴者、顯者,而略於賤者、微者,有如訴者之稱冤,殆非祖宗立法垂世之本意也。令禮曹,詳立節目,其大小人員娶良家女及士大夫孽女爲妾者所生子孫,與賤妾子贖身從良而娶良女爲妻者所生子孫,許赴文、武兩科、生員、進士試,以通仕路,而勿授淸、顯、重職,不由科目出身者,則勿授東西班正職,似合情理。至如寒族被錮者,系雖卑微,別無痕咎,亦從此例。但爲庶孽者,幸其許通,或生凌嫡之心,以亂名分,此又不可不慮。其應赴科擧者,在家能循禮守分、篤行孝悌可堪應試者,必取嫡兄弟、伯叔父、或家門尊長保勘結狀,然後始許錄名,使知尊嫡敬宗之意。如是則庶孽,人人皆知,自愛其身,勤學飭行,不如前日之自暴自棄,人才多所成就,任用少可補助。」禮曹判書鄭士龍、兵曹判書李浚慶、工曹判書李名珪、知中樞府事朴守良、戶曹參判權纉、吏曹參判沈通源、刑曹參判蔡世英、工曹參判金益壽、同知中樞府事閔應瑞、護軍林億齡、吏曹參議閔箕、兵曹參知權轍亦從沈連源等議,皆以爲許通可也。右贊成申光漢、判敦寧府事金光準、吏曹判書安玹議:「經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傳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此聖賢之格言,而後世之所當共守也。我國家與中國,彊理不同,風俗亦異,故其立法,多與中國不同。立嫡庶之分,以嚴尊卑之等,立改嫁之法,以正婦女之道,其他與中國異者,不可殫擧。非不知此法,與中國不同,而祖宗世守而不失者,以爲法由俗立。國俗已定,上下相安,其來已久,不可有所亂也。法者,先王之法,固非新政之初,所可輕改也。況嫡庶之分,貴賤之等,天經地義,不容私意,故先王定法,庶孽子孫,勿許赴文、武科、生員、進士試,至於敍用之際,亦有限品之制,載在令典,其慮深矣。今若輕改舊章,使庶孽子孫,得赴科擧,則將恐名分紊舛,庶凌嫡、賤妨貴之患,將自此大起矣。」左贊參任權、右參贊申瑛、戶曹判書趙士秀、知中樞府事李薇、張彦良、刑曹判書李蓂、漢城府判尹沈光彦、兵曹參判丁應斗、禮曹參判元繼儉、漢城府左尹金明胤、同知中樞府事周世鵬、尹倓、李夢麟、方好智、漢城府右尹李光軾、兵曹參議李世璋、刑曹參議李潤慶、工曹參議金弘胤、大司成任說、禮曹參議元混、僉知中樞府事慶渾、上護軍朴公亮、判決事許伯琦、戶曹參議安瑋、弘文館副提學李鐸、直提學朴永俊、典翰李英賢、應敎李士弼、副應敎沈銓、校理李勘、副校理申汝悰、修撰尹毅中、副修撰鄭惕、正字金繼輝、朴啓賢亦從申光漢等議,皆曰許通未便。上護軍李滉議:「天生一世,人材無間於貴賤,故先王用人之法,但視其才德之優劣,而不論其所出之如何。自古名人、碩士,由庶賤而奮世,或至於立功業裨國家者,不可一二數。惟我東方,庶孽之人,不許通仕路,其來已久。其間雖或有才智出衆者,例皆沈埋下流以死,有乖於古者立賢無方之義,故往者或欲依上國法例,許通庶孽之議有之。雖然,此法之改有二難,一曰國俗難猝變,二曰大防難猝毁。二難之中,國俗猝變,始雖甚駭,人心苟義理得中,則終當帖帖,何患難改乎?惟是大防之守,誠不可猝毁。所謂大防者,嫡孽之名分,貴賤之等倫是也。有國有家者,所以維持鞏固,無敢陵越者,以有此防也,此防一毁,以庶偪嫡,以賤蔑貴,豈可輕易爲哉?況今人心淆雜,世習頑悖,大防之下,猶有以庶賤而陵駕嫡尊,踰越分地,以干名敎者,滔滔。若國家先去其大防以導之,則其末流何如哉?且上國雖或得才於庶品,然亦甚稀。本國才雖間出於庶孽,然而千百僅一,而無賴不率者,每出於此輩,何可輕毁其舊防乎?故庶孽許通之法,今不可創立也。顧臣之愚意,復有所未盡者,不敢不言。今之庶薛中,果有忠義如晋之周顗,德行如宋之陳了翁、潘良貴,武略如漢之衛靑輩,出於其間,而猶拘以勿通之法,則又恐非所以奉天心命有德之意也。臣請苟有如是者,大臣及該曹,臨時另行商議,悉稟睿裁施行,庶幾不壞大防,而兼得於立賢無方之義也。」傳于政院曰:「庶孽不得許通,雖曰祖宗朝成法,國家愛惜人才,不可不變而通之。大槪依三公議,得良妾子則娶良妻,至其孫,賤妾子則娶良妻,至其曾孫許通,而勿敍顯職,一家之內,毋得淩嫡之事。令禮曹詳盡磨鍊節目。」時,李彦迪在謫所聞之曰:「許通庶孽,乃廣用人材之道,豈不美也?但權臣挾私爲之,其法何可長也?」史臣曰:「立賢無方,雖古昔用人之美意,正名定分,亦萬世不易之常經。雖通庶孽,未必得賢才,而名分一紊,無復貴賤之辨矣。我朝自祖宗,至今每百年不得輕改者,必有深意,而今者一二權臣,首唱邪議,諂侫之輩,遂附會而成之,豈不惜哉?會議之日,擧朝之臣,太半非其議,而陰譎之士龍、邪侫之權纉、浮誕之通源、暗弱之世英,助其議,卒成其事,有識之士,孰不痛哉?主議而指嗾者,尹元衡,黨奸而唱議者,尹春年也。連源等居相位,不能以大義,扶植萬世之經,而受制於元衡,苟同其議,將焉用彼相哉?」

10月8日[编辑]

○辛巳,夜,黑雲三道如氣,自乾方至巽方,其色布天,俄滅。月暈。

10月9日[编辑]

○壬午,弘文館副提學李鐸等上箚曰:

伏以,主上殿下,親摠萬機之始,遽遭燒宮之變,正是悔禍徵咎,承祖烈答天譴之日,而嘉言善政,有所未遑,首毁庶賤之大防,以變先王之成憲。朝野聞之,莫不驚愕。夫先王科條精密,順人情宜土俗,以立一代之制,爲後嗣者,所當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豈可以聰明小智,輕議而變亂之哉?今之變法,其名則遵華制,而廣用人之路,非不美也,其實則未免乎亂舊政而成紛更之弊。我東方壤地褊小,風聲氣習,與中國不同,規模制度,不得不異。箕子始立良賤之條,高麗仍嚴嫡妾之法,上下定位,貴賤殊分。至於先王之所以定庶孽之法者,區處條畫,不一而足,使屬於雜科,漢吏之學,羽林之材,無所不適其用。其於無方之道,蓋亦得矣。何可拂人情違國俗,以若干人自家之訴,取先王約束紛更之爲哉?今者上下混亂,紀綱顚倒。遵紀法而行之,猶恐其彝倫之斁也,況毁法亂紀,自朝廷始乎?必至於賤而妨貴,卑而踰尊,行之於家,而嫡妾之分亂,施之於國,而貴賤之辨紊,其爲害豈淺淺哉?大法旣毁,節目雖詳,安能救後日之弊乎?況親政之初,狹小先王之制度,使賤流皆得參於正科,拂人情毁舊典甚矣。此正治亂興亡之幾,不容緘默。

答曰:「今遇天譴之極,予豈放心,而卒變祖宗之法乎?大抵今者群冤多矣,故朝廷之議旣如彼,而予之參酌,亦如此也。往者祖宗朝有拘礙之法,則不無變通,故今亦變通而爲之也。若有亂分陵嫡之事,則自有明法,豈無上下之分哉?斟酌定議耳。」

○諫院啓曰:「我國家庶孽防禁之法,有妨用人之路,與中原之制不同。然我國之事,不可盡同於中原也。中原則非但嫡庶之竝用,奴主亦無定分,能文能武,則賤隷得爲官人,不習文武,則官人之子,亦爲賤人。我國則不然,自箕封以後,奴主之分,如是其嚴,而間有綱常之變,則今欲效嚬於中原奴主無定之法,而欲其無亂得乎?嫡庶之分,中朝則與我國不同,其爲妻者,未必皆名家也,爲妾者,未必卑於其妻也。或因先後,或因厚薄,而爲之名號,則其不爲防禁而無弊者,蓋有以也。我國則壤地褊小,無禮義則上下亂,故嫡庶之有分,奴婢之世傳,歷世旣久,行之無弊。雖謂之良法可也,而今用一二人之訴,毁之可乎?伏覩聖敎有曰:『良妾子至其孫,賤妾子至曾孫,許通。』臣等固知聖衷斟酌所在也。』第以法者,先王之法也,後王後民,所當持守,猶恐其不固,而不可先有狹小之心,用其私見,紛更於其間也。今爲此用人之路,一撓此法,則堂下宗室之中,能文能武者,亦多有之,旣通庶孽而許赴,則許赴宗室之論,必踵而起矣。一擧而毁先王大法,將無所不至。今之時何等時,而乃欲爲此擧也?新服景命之初,天災、時變疊見層出,田卒汚萊,道殣相望,危亡之患,切於剝床,而其間所恃者,人心之和順而已,所賴者,祖宗之良法而已。今若拂於人心而紊其名分,違於祖宗而毁其成憲,則欲解其冤,而只激衆憤,欲得人才,而反皷僭亂。豈合於繼志述事之道乎?請還收庶孽子孫許通之命。」答曰:「未有遵先王之法而過者,予非不知之,然祖宗朝,一時變通之事,亦多有之。今者許通庶孽子孫,廣議酌定。以此上下亂嫡庶之弊,未詳知也。予但重人才慮冤枉,已立法矣。不允。」後累啓,不允。史臣曰:「諫院、弘文館、司憲府爲一體,而王政之闕失,三司必起而爭之。今者庶孽之許通,玉堂、諫院上箚,極論其不可,而憲府獨不啓。憲府之員,或可或不可,而可之者勝故也。輕變祖宗舊章,以啓賤妨貴、下凌上之習,下至草茅,無不傷嘆。大司憲尹春年,乃元衡之再從弟也。元衡放黜正妻,昵惑賤妾,多産子女,首唱許通之議,諷諭諂附之人。春年等又從而迎合之,結爲唇齒,變亂國法,非徒不啓,反論其諫院啓辭,爲鑑空。又固請其孫與曾孫,分明捧承傳,箝制諫院之官,使不得更啓。自是以後,人心益憤,畏觸其鋒,莫敢是非矣。」 ○傳于政院曰:「前靈川尉申檥,以一品駙馬,不從慈殿之敎戒,恒在於醉春香之家,恣行無忌,還奪告身推考。前者韓景祿之妓,已被罪,而醉春香,猶不懲戒,其令刑曹治罪。」景祿尙中宗第二女,以駙馬之勢,挾乙巳之勳,黨惡於李芑,而居中用事,一時朝士,爭相趨付。

10月10日[编辑]

○癸未,通政大夫丁自堅年過八十,老職堂上。上疏。略曰:

祖宗以來,百年正殿,一夜焚蕩殆盡。夫災變之作,出於斯須之不敬,可不懼哉?古今治亂興亡,莫不由於君臣之賢否,而尤在於人主之一身。中宗大王修身之道,盡美矣,而其於用人,似未盡善。趙光祖可與爲腹心致化之臣也,而聽讒人罔極之訴,賜死於遐域;金安老貪濁鄙人也,而用以爲三公,多遺後世之恥。

答曰:「景福宮之災,予有失德,而不格天心,故祖宗笑語之所,一夜焚蕩,罔知所措,反躬自責而已。且以趙光祖爲致化之臣云。光祖之爲人則不然,附己則進之,異己者斥之,勢焰熾盛,朝廷莫敢開口,將危宗社,故中廟與宰相,密議定罪之事也。如此之人,何可謂致化之臣乎?」仍傳于政院曰:「丁自堅上疏以爲,趙光祖致化之臣,而中宗以讒言罪之云。如自堅者,變亂是非。此可罪之,然時方求言,苟或治之,則有妨言路,故不爲矣。政院知悉。」史臣曰:「光祖以豪傑之才,爲士林領袖,倡明道學,培植風敎,使一時士子,皆知向方。其有功於國家,爲如何哉?惜乎!中宗爲奸臣南袞、沈貞、李沆、洪景舟輩所誣罔陷害,朝廷士類,一網打盡。倘無鄭光弼之極諫,則不測之變,尤不可勝言。是豈中廟之本意哉?始有好賢之心,而終無好賢之誠,故憸邪乘隙,日搆讒譖,陰成禍胎,然後潛入神武門,恐動上聽,肆行凶計。自是之後,公論鬱抑,士氣沮,權奸繼出,蔽錮聰明,無一人啓達而暴白者,可勝痛哉?及明廟卽位,乙巳之禍,起於奸臣尹元衡、鄭順朋、李芑、林百齡、許磁之構成,以殺戮導幼沖之主,以戚勢制一世之人。奸邪貪毒,如鄭彦慤、權纉、尹春年、陳復昌之輩,朋附大奸,排擯善類,稍有慷慨言論者,曰:『是皆光祖之餘習。』疾如仇讐,芟刈殆盡,使人主莫知其向方,不辨其是非。正論者爲非,邪議者爲是,是非顚倒,邪正混淆,故上敎反以光祖,爲危國家之臣,豈非當初輔導者之罪歟?」 ○上命領議政沈連源等,講試宗親于勤政殿。泰安監老聃、豊安監禧講四書三經入格。 ○日微暈。夜,月暈。

10月11日[编辑]

○甲申,傳于政院曰:「昨日諫院所啓庶孽禁錮之法,行之數百年云。我朝自太祖,至于今,未滿二百年,而僅百六十餘年也。此法彙集於世祖朝,頒降於成廟時,則纔有七十年也。而今日行之數百年,何據而言之也?問之可也。」

○以金明胤爲漢城府左尹,朴公亮爲承政院右副承旨。

10月13日[编辑]

○丙戌,上召對。

10月14日[编辑]

○丁亥,上御晝講。

10月15日[编辑]

○戊子,憲府啓曰:「臣等博考庶孽之名,所謂庶者,良妾子也,所謂孽者,賤妾子也。中國之人,只嚴其嫡妾之分,未嘗廢錮而不用矣。其在前朝,亦不廢錮。若擧其一二而言之,鄭文,以孽子,倍傑之孽子。官至禮部尙書,金承印,亦以孽子,坵孽子。官至大司成,但不得爲臺諫而已。李俊昌,以孽子,官至樞密院使,其本傳曰:『俊昌,宮人出也。宮人本賤隷。舊例宮人子孫,限七品,唯登科者,至五品。俊昌拜三品,臺諫畏縮無敢言者。』云。以此見之,則良妾子,只不得爲臺諫,賤妾子,登科者限五品也,明矣。且權仲和以孽子,漢功之孽子。在前朝,爲知申事、政堂文學,入朝爲都評議司使。至於太宗十五年乙未,用代言徐選等言,立庶孽子孫,不任顯官之法,世宗十五年癸丑,黃喜等撰《經濟六典》,亦載此法。以此見之,則世宗朝以前,許通仕路也,明矣。世祖末年,崔恒等撰《經國大典》,成宗二年始頒降,是曰《辛卯大典》也。其《禮典》諸科條曰:『失行婦女之子、庶孽子孫,勿許赴』云,越年改撰《大典》,是曰《甲午大典》也。其諸科之條,亦如此矣。以上子見之,則下所謂子孫,只指子及孫,而曾孫則許通也,明矣。越十二年,又改撰《大典》,是曰《乙巳大典》,卽今之行用者也。其諸科條曰:『再嫁失行婦女之子及孫、庶孽子孫,勿許赴』云。以上子及孫見之,則下所謂子孫,乃指子子孫孫也,明矣。然則子孫不許赴擧,在於世祖朝,子子孫孫不許赴擧,在於成宗朝甲午之後,乙巳之前,其時立法,必有其由。請令承政院,詳考《日記》。且傳敎內:『良妾子,則至其孫,賤妾子,則至其曾孫,許通』云,議者或以爲自妾子之身而計之,至其孫至其曾孫,不能歸一。請分明捧承傳旨。」答曰:良妾子,則至其孫,賤妾子,則至其曾孫』云,已著於前日之承傳,不須改捧也。「

○以李士弼爲司憲府執義,禹鏛爲弘文館應敎,魚季瑄爲副應敎,李壽鐵爲吏曹正郞。爲人輕妄悻悻,行無可取,特以要媚先進,吹噓得顯。出身第數日,卽謁干陳復昌,人多鄙之。

10月17日[编辑]

○庚寅,夜,月微暈。

10月18日[编辑]

○辛卯,憲府啓曰:「近來奢侈成風,日以益甚,已至難救。姑以婚姻喪事之弊言之,油蜜果,只爲觀美,不關於成禮,而務極高大,至於盤排器數,及納采,勿用匹叚,已立其法,人皆玩法,略不遵行,競尙華靡,極爲痛心。請自今以後,納采用玄纁,毋過二匹,同牢宴及祭床油蜜果,毋過七品,湯水毋過五味。如有犯者,本府隨所聞,摘發其家長,一切以私罪,杖八十治罪,曉諭中外。前者該曹已爲事目,宰相朝官,先自犯法。今欲痛革此弊,則不可不自宰相、朝官而正之,故敢啓。」答曰:「如啓。」

10月21日[编辑]

○甲午,以趙彦秀爲漢城府右尹,林億齡爲江原道觀察使,陳寔爲弘文館副修撰。

10月23日[编辑]

○丙申,傳于政院曰:「淸洪道淸州牧使李楨、洪州牧使任尹、韓山郡守金若默、沃川郡守高孟英、槐山郡守權紹、維新縣監柳景深、稷山縣監鄭洽,除弊有善政,予甚嘉之。各賜鄕表裏一襲,以示褒奬之意。」因觀察使李夢亮之啓,有是命。史臣曰:「剝民膏血,盡爲利己之資,傾竭官儲,務行干譽之費者,滔滔皆是。以淸洪一道之小,而一時循吏,至此之多,恐未免爲譽阿之誚也。」 ○政院啓曰:「因臺諫之啓,攷成宗朝甲午以後乙巳以前之《日記》,則無新立法防禁庶孽之處,或因一時特恩,有許通之人。朝廷必據祖宗之法論啓之,故抄啓。以此見之,《大典》頒降前,庶孽不許赴擧之法,自祖宗朝素有之矣。其在祖宗,雖一時恩命,尙難輕變舊章如此。況因庶孽自已之冒訴,敢毁祖宗金石之典,而使人心不靖乎?臣等在近密之地,有懷不達,實有罪焉,故敢啓。」傳曰:「啓意至當,然庶孽許通,太祖、太宗朝事也。雖許通,勿敍顯職,則豈無等分乎?」

○同知中樞府事南宮淑卒。史臣曰:「淑以庸鄙之資,了無知識,而貪取名利。其爲方伯、邑宰之時,文飾虛僞,多行不正之事。欺世盜爵,竟至二品之級,識者譏之。然勤於職事,人稱能吏。」

○幼學徐崦上疏。其略曰:

方今國家晏如,四境無憂,殿下以爲安耶?朝廷安逸,公卿布列,殿下以爲正耶?朝廷如寄亂絲之中,而士大夫不爲憂;國家如在破船之上,而殿下莫之知。以臣觀之,今日之事,不暇爲長太息流涕痛哭者也。嗚呼!生民之困苦極矣,公私之儲蓄竭矣。水旱之災,飢饉之嘆,歲以歲增;宰相之貪奢,文士之淫縱,日以日甚。流離之氓,羊奔於道路,嘯聚之群,蝟起於山谷,百孔千瘡,土崩瓦解,危亡之勢,迫在朝夕,而災變之示譴,有不可勝言。種雨雨穀種故云。之降,朝野洶洶,又有嶺南之旱,湖南之風,關西之蟲,近古罕有,人心大恐。今又有大火之變,祖宗朝二百年相傳之宮闕,一夜盡爲灰燼,實千古未有之災也。嗚呼!國家之危亡,於此焉決矣。臣雖至賤,世蒙國恩,心有所不忍者,故敢獻狂瞽之說,仰答敷求之懇。伏願殿下,深思之。請擧其大者,爲殿下言之,一曰,擇輔相。三公之任,人主之股肱,國家之柱石也。苟非其人,則無以當其責。粤自中宗以後,居大臣之位者,不聞有敦風、鎭躁、正朝廷而安國家者。或以功勳,或以文章,或以技能餂之,或以謟諛陞之,或非大奸,則必大愚,卒皆牽補過時,架漏度日。至于今日,積習已成,以更張建明爲非,循途守轍爲職,靡靡悠悠,以苟歲月,敎化將何以明,紀綱將何以振哉?殿下以不世出之聖,當大有爲之時,誠有興衰扶亂之志,則必擇道高、德盛、忠厚、正直之人,委之以宰相之任,責之以明敎化、振紀綱之效,而其先朝勳舊之臣,使之致頣養,時或咨訪,以相維持之,則國家之安,朝廷之正,不終日而致矣。願殿下深察之。二曰,養士氣。夫士者,國家之元氣,朝廷之根柢也。固不可一日無養,而方今士林之氣,消鑠摧沮,使朝廷日孤,國家日危,可勝痛哉!請歷言士氣摧挫之始終,殿下試垂聽之。自戊午史局之禍,而士氣始折矣,至於甲子,斬伐芟夷,靡有孑遺,而士氣一蕩矣。己卯年間,趙光祖有志三代,倡行《小學》之道,將興禮讓之風,間有浮薄輕淺之輩,妄施誤行,遂興士林之禍,一時才望之士,或多竄死,至今以《小學》爲怪,以己卯爲諱,而士氣又一蕩矣。至於金安老專擅肆毒,小有忤觸,輒起大獄,竄殺賢士,箝制儒林,而士氣又一蕩矣。自安老之死,朝廷安和,庶幾《小學》之道,復明於世,甲辰、乙巳之間,有年少輕薄之輩,外藉《小學》之名,內懷陰邪之志,驟陞通顯,唱起異議。尹任又乘其隙,陽收士林之望,陰濟兇惡之謀,而遂相附會,交結旣自夷滅,又貽朝廷之禍,使或有玉石俱焚之嘆,士氣又一大壞矣。嗚呼!士氣大壞,則國之危亡,可坐而待也。自殿下卽位以來,有志吾道,欲興士氣者,可謂盛矣。然而僧之與逆賊同謀者,置而不問,而儒之妄歐巡率者,繫之詔獄,僧之藏匿賊黨者,曲赦其罪,而儒之與僧相鬪者,再杖不已。寺刹之門庭,則立標以禁人,捕儒之邏卒,搶亂於明倫之堂。寺刹之田民,則搜括以盡還,《養賢》之魚箭,奪給於公主之家。仁宗所復之賢良科則罷之,中宗所革之兩宗科則復之。托居後宮,創寺城中,以崇佛事,而謂將時和歲豐而誘之,抗疏累月,士林憤鬱,各退在家,則謂之叛命逆旨而䝱之。待僧之跡,如彼其厚,待士之道,如彼其薄,士氣安得不消鑠摧沮,以至於大壞乎?爲今之計,莫如興《小學》之敎,以伸士氣,以興孝悌之道,以開禮讓之風。願殿下,躬行心得,推明《小學》之敎,以倡士林,使皷舞踊躍於道學之中,則唐、虞可還,比屋可封矣。殿下試觀《小學》之書。《小學》非誤國之書也。自上興行於變時雍,則士林幸甚,吾道幸甚。願殿下,深察之。三曰,正俗尙。士習之淑慝,民俗之善惡,治亂存亡係焉,可不思所以正之乎?今之士大夫,以早登科名,少筮仕版爲榮,甚者藉文章之技,竊理學之名,陽示端莊之貌,陰縱貪邪之術,以釣其名。嗚呼!儒士之習如此,愚民之俗可知矣。爲今之計,莫若行鄕約之法,以敦士習,以厚民俗,以養惇睦之風。

願殿下,勑戒有司,申明鄕約之法,以倡民俗,使都城、畿甸、郡縣、閭閻之氓,講其文而行其規,使漸磨化成於禮義之中,則唐、虞可還,而比屋可封矣。殿下試觀鄕約之法。鄕約非誤國之書也。自上信之,作新其民,則國家幸甚,宗社幸甚。願殿下,深察之。四曰,廣言路。臣聞「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爲川者,決之使導;爲民者,宜之使言。方今國有危亂之勢,而不見敢諫之人,時有陳弊之疏,而不見擧行之事,此士林無直言之風,殿下無從諫之實也。殿下卽位之初,獻納白仁傑敢論密啓之非。雖事關宗社,所不敢譏,其情則直也,而拿囚之,竄逐之。典籍梁應台極言崇佛之失。雖近僭越,其意可嘉,而答敎乃曰:「有口者皆言國事,則國事非矣。」自此以後,忠憤慷慨之人,以爲無益而有害,故不敢爲生民伸一喙矣。雖有臺諫之官,不以懷私駁擊爲事,則必區區於細者小者,以塞責焉。願殿下,廣開言路,言雖不中,亦不加罪,推奬之、勸勉之,使芻蕘匹夫,皆得以自達,以通天下之情,則忠言罔有伏,而朝廷無壅蔽之患矣。然人主雖有好諫之名,而或信讒侫之說,如前日之於陳復昌,則非徒直言者自退,抑亦群邪日進矣。殿下無偏信之失,而有兼聽之聰,則小人去而言路廣矣。願殿下,深察之。五曰,戢貪風。臣聞貪人者,耗國之蠧,賊民之螣也。其蠱害國家,可謂毒矣。自金安老用事之後,貪風始盛於縉紳之間,繼之以李芑之凶毒,爲有功於宗社,人莫敢誰何,遂逞其溪壑之欲,無所不至,黜陟與奪,視其贈賂之豊嗇,遠近州郡,車輸舟運,惟恐或後。別坐、察訪之價,定其奴婢之幾口;僉使、萬戶之直,準其緜布之幾同。又繼之以陳復昌之憸邪,恣蠭䘍之毒,縱蛇蝎之螫,狐鳴梟噪,踢閃跳梁。二蠧繼起,貪風大興,公卿大夫,靡然效之。或處臺諫之位,而請防納之事,以專一邑之利,指許曄。或在侍從之列,而裁乞米之簡,盡煩一道之邑。或廣占伴人,每邑各置一人;或與商賈私交,請防納於各官而分其利;或廣請沿海各官,出公庫之穀,以防海澤;或折受陳地,使各官開墾佃治;或徵索魚鰒扇帽,付之赴京通事,貿易唐貨;或因其成婚,分乞於八道;或監司都事,分定各官,公然輸運,以贈其親戚,以送於士大夫之家。又監司作詩,乞於兵使、水使;都事傳丐郡縣,以贈其愛妓;或以監軍御史、災傷軍籍敬差官,公然載妓,巡遊列邑,致其多受賂遺,使驛吏載送。夫以臺諫、侍從之人,宰相、鄭士龍、鄭世虎尤甚,故時人以龍虎成雙爲言。文士韓智源之流,貪縱如此,況責其武人蔭官乎?善事己者,曲譽而吹噓之;不善事者,巧毁而彈駁之。是以八道無完庫之邑,百姓無一廛之安,可勝痛哉!今欲戢貪風,請斷貪宰相一人頭,以梟于市,大振朝廷之威,痛禁小小求請簡牘之習,使一切勿爲,則貪風或由是而戢矣。願殿下,深察之。六曰,活民生。夏訓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今宰相、文士之剝民肥己,而殿下實受其禍,其可不思所以活之哉?請力言生民困苦之狀。宰相、文士,無不造第宅者,而守令伐取材木,塞江而下,方舟而送,山谷之民困;宰相、文士,無不求鱻膏者,而守令日事田獵,而山野之民困;宰相、文士,無不求貂皮者,而兵使、守令、僉使、萬戶,日事徵斂,而兩界之民困;宰相、文士,無不求苧麻者,而守令官給一升之粟,例收於吏民,而淸洪、全羅之民困;宰相、文士,無不求紬繭者,而守令官給數斗之米,公取於閭閻,而黃海、平安之民困。監司、都事、敬差官、監軍御史,載其朋友,又載中房奴子,且各載其卜物;察訪又有各種差備之徵,而驛卒大困;兵使、水使、僉使、萬戶放役徵布,因闕倍徵,水軍大困。虐民之政,有千徑之巧,休民之道,無一分之可,民安得不困乎?生民之休戚,繫守令之賢否。願殿下,擇守令,如擇侍從,重守令,如重臺諫,輪召蔭官、武士,將爲守令者,問其活民之要,詰其治民之術,察其賢否,觀其才鄙而試之;又使二品以上弘文館、兩司之員,各薦堪爲守令者各三人,以此差授,後有贓汚虐民之犯,則所擧之員,雖大臣,反坐其罪,少無撓屈;又令朝廷擇賢監司,大嚴黜陟之典,則生民或於是而活矣。願殿下,深察之。七曰,禁奢侈。

臣聞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士而奢侈,則亡其身;君而奢侈,則亡其國。爲人君者,可不戒哉?請歷陳奢侈之弊,殿下試垂聽之。以衣服之侈言之,則宰相之衣服,有加於君上,僕隷之穿着,有加於士子。庶孽而服綵叚之衣,商賈而被綺紈之服,兩班之人,非貂皮耳掩,則不着,九品之官,無騣笠,則不行。以飮食之侈言之,一飯必置數味之鮮,一案必排九楪之品,喪祭、婚嫁,必用油蜜之果。以宮室之侈言之,則宰相之第宅,有壯於宮闕,沈連源、尹漑俱在大臣之列,營造甲第,役三年而工纔訖,至於墻壁,皆施丹雘。商賈之家舍,有大於朝士之屋,儒生之業科擧者,先規其營繕,文士之躋班品者,先起其大屋。韓智源纔至六品,一年之間,起三大家於一洞之中,乞瓦帖字盈於佩囊,士林鄙之。嗚呼!地力之生物有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也,而虛費妄用之路,如是其煩,則一國之財,安有不竭之理哉?願殿下,先令妃嬪、侍妾,斥去奢美之服,痛戒王子、駙馬之家,使不得用珠玉、綺羅之飾,仍令朝廷,更定衣服之制,如儒士則冠巾、團領,武夫則毛笠、帖裏,商買賤隷則毛帽、綿衣,農夫則臺笠、布衣,不使混雜,依中朝之制。其餘第宅食饌之品,詳立法條,痛加禁斷,少有踰越,嚴治其罪,則奢侈之習,或由是而變矣。願殿下深察之。八曰,明賞罰。人君之刑賞,非一己之所擅用,乃天命天討之不可易者也。故古之明君,絀一己之私心,順天下之公論,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苟有其罪,雖勳戚大臣,不可赦也,苟有其德,雖放逐卑賤之人,不可棄也。今殿下卽位以來,賞人之擧,或有輕僭,罰人之典,多有弛緩,賞罰可謂得其宜乎?願殿下,執大中至公之心,震發剛强毅之德,聳竦之以大賞,警恐之以大罰,勿以親舊戚畹而撓之,則賞罰或由是而明矣。願殿下,深察之。九曰,愼用人。成周之世,有秀士、選士、造士、進士之次第,兩漢之時,有孝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選擧。古之取士之道,如彼其重,故其致治之隆,如彼其盛也。至於我朝,專以科擧、門蔭爲取人之式,課其製述、講論之高下,別其閥閱、門地之貴賤,考其歲月之久遠,而陞降之,不問其才德賢否而用之,故文臣自矜自高,而肆行胸臆,蔭官自畫自卑,而敢恣貪欲,朝廷之不正,職此由也。文臣則已矣,凡門蔭、取才之時,簡請於堂上,傳囑於郞廳,先問父兄之安否,不講文義之如何,至於注擬之時,專用宰相之請,雖媵妾之族,亦無不與焉。是以瑣瑣姻婭,乳臭子弟,布列朝班,遍守列邑,國事之日非,無足怪也。爲今之計,莫如盡破前日蔭保取才,更爲試取,定其額數,使兩司同參,嚴加考講,分通、略、粗,以此注擬,則公道可行,而用人不雜矣。願令六卿以上及兩司、弘文館,歲各薦一人,八道監司,歲各貢一人,令吏曹、政府、兩司,同參選擇,取其才行者而用之,擧主反坐之法,如前所陳,守令薦擧之法,定爲恒式,則朝廷正而國事得矣。且國家待蔭官之道甚薄,故蔭官者,無聳勸,賢愚混淆,同歸一轍。臣意以爲,歲會堂下蔭官,設爲一科,試之於闕庭,問以判一道、策一道,每取十人,用之於六曹郞官、都事、監司、司憲府、承政院,又以左右通禮之職,專?宅豕?携?迓以聳動之,豈無激發興慕,自拔於流俗者乎?大抵入仕之路太繁,故僥倖之門益開。臣計今之初入仕之官,幾將二百餘員。我國至小,而庶官至繁,無益於事,有害於國。臣請別坐、察訪之太多者,汰減之,察訪之可幷者,倂合之,雖參奉、雜職,亦隨宜酌定,則仕路不雜,而用人亦可精矣。願殿下思之。十曰,抑宦官。歐陽脩曰:「宦官之禍,甚於女寵。」

方今朝廷尙尊,紀綱未墜,安有他憂?然以臣觀之,其勢已形,而其占已萌矣。臣請歷言之。密城君朴漢宗,負其幹能,舞其權智,當國家危疑之際,有扶翊衛護之功,固殿下之所信愛也。而以驕縱之才,濟奸猾之術,位竝列卿,官至封君,外領內需之司,內總承傳之位,聲勢鴟張,縱恣無忌。是以一國之人,靡然趨附,自公卿以下,莫不謹事之,又有侍從之人,攀附交結,相過燕飮,以重其勢。以此或脅制憲長,申玖爲大司憲時也。譏侮臺諫,或於供上物膳進排之時,各司官員,必奴虜之,必叱勑之,有賂者寬假之,無賂者責退之,或摘奸各陵,則徵乞柴炭,無所不至。或受由下鄕,則橫行列邑,求請紛紜。此非驕橫之勢已形,而專擅之漸已萌耶?漢宗眞所謂懷袖之蛇蝎,肘腋之蜂蠆,基亂之賊,亡國之手,不可不芟夷而蘊崇之也。況大內失火,實漢宗所有之罪乎?夫希恩望寵,輕自撤舊而景福宮修理之事。改新者,其專擅喜事之惡著矣。至於嚴責下人,多烘新堗,連日不休,委之下人,退居于家,則其失火之由,果非漢宗之所爲乎?人皆欲食漢宗之肉。物情如此,公論如此,雖暫示削奪之威,無補於擢髮之罪矣。願斬漢宗之首,以謝祖宗之靈,以快生民之憤,凡諸宦官中外作弊之事,令法司摘發,其尤者,繩以重法,則宦官之勢,或由是而抑矣。嗚呼!方今之弊,殆不可勝言。然危亂所關,惟此十條而已。弭災之道,不過於此,救世拯民之道,亦不過於此也。國家板蕩,匱竭至矣,又有宮闕焚燒之禍。姑以繕修之事論之,臣意以爲請悉收士大夫公私伴人及選上皀隷之納,以爲營繕之費焉;悉收奉恩、奉先諸寺刹供養之米穀,以爲營繕之供焉;悉抄議政府、內需司車兩馬夫,以爲營繕之輸焉;都中公卿、大夫、士民之家所積材瓦悉收之,以爲營繕之用焉;內需司京外奴婢之貢、田畓米穀之出,悉納之都監,以爲營繕之資焉;令大小各司官員私備點心,而其供億奴婢,悉歸之都監,以爲營繕之役焉;令各官,考僧人試經都目,使之準數押送,量給米布,以爲營繕之役焉,限畢役,京外公私宴會小小營作之事,一切禁斷,則庶可以能立大事矣。又以庶孽許通之事論之,開百年未通之路,伸一國久鬱之望,有識之士,孰不稱快?然事有緩急,而顧擧不急之務,卒變先王之法,使議論相擊,人心益撓,徒爲亂而未定其不可許通者,不知政者也;力欲許通者,不知時者也。皆不足與論今日之事者也。臣嘗見庶孽之有豪傑之才者,虛老而不用,常自痛焉。然今日大變荐至,人心已搖,行不急之政,而召難測之禍,有何補於殿下哉?然殿下必欲行之,則莫如先正人心。人心旣正,則士族無猜怨、憤嫉之情,庶孽無傲慢、詐僞之習矣。然其所以正人心之道,亦莫如興《小學》之敎,以正士習,行鄕約之法,以正風俗也。嗚呼!《小學》者,三代敎人之法也;鄕約者,先賢正俗之要也。士之有志於古者,孰不欲行此二者之道也?不得於君,齋志而沒者多矣。以趙光祖之精誠,遭中廟之仁聖,不能有成於當日,而貽禍於後世,嗚呼,道之難明,時之難遇,有如是夫!然人皆以爲光祖,有大功於吾道也,臣獨以爲光祖,爲《小學》、鄕約之賊也。何以言之?不善俯仰,輕擧急行,取怨召禍,魚肉士林,至今使有志之士,莫敢開口。雖殿下將欲興之,必有庸鄙苟且之人,文飾排拒,擧己卯爲證,以爲不可行焉。然則此豈非光祖妄施之罪也?今在廷之臣,亦必有賢於光祖者也。願殿下,廣議博訪,委任其事,斷而行之,無疑也。史臣曰:「崦,尹春年之門生,疏論時政,傅會于春年輩。爲之心術,已毁於未仕之前,崦之謂也。身爲布衣,好議論朝廷之事,他日得志,必變亂舊章矣。」答曰:「觀此疏辭,盡言不諱,極陳時弊。十條之論,可謂讜矣。然亦多有過激之言也。」仍傳于政院曰:「今者人心不古,貪風日起,公道板蕩,私情大行。經筵之上,常言矯弊之事,而無一人矯之者,朝廷之中,擢用廉謹之人,而無一人效之,故徐崦之疏,極陳時弊,無所不言耳。予但恃朝廷,而雖立某法,殊無奉行之人,將何能維持國家乎?貪汚之風,由予不敏、敎化不明故也,朝廷亦無一人爲國忘身者,豈不寒心?此疏多言《小學》、鄕約之事,此事非予禁而止之也。《小學》之道,百行所備也。前已詳盡節目。今爲申明擧行事,言于禮曹。」

10月24日[编辑]

○丁酉,上召對。御夜對。

10月25日[编辑]

○戊戌,以朴守良爲漢城府判尹,任虎臣爲左尹,愼希復爲弘文館修撰。希復,上潛邸時師傅,年老登第。少時與己卯儒士交遊,晩歲落志節,貪饕無恥。又以稍解相地,與於遷陵之議,人皆賤之。

10月29日[编辑]

○壬寅,日微暈,兩珥色白。

十一月[编辑]

11月2日[编辑]

○甲辰,政院啓曰:「庶孽事,太祖朝無日記,太宗朝則所編多逸。只考世宗、文宗兩朝日記,則大抵庶孽之防已久。授職雖曰始於太宗朝,而亦非東西班正職,乃三醫司之職也,雖如兼司僕、甲士,前此亦不許屬矣。且所謂顯職者,非止謂臺諫、侍從也,凡東西班正職,通謂之顯職也。然則《經濟六典》所載庶孽不顯職者,恐非許通於東西班仕路也。庶孽等所訴內:『有因代言徐選陳言,始勿敍顯職』云。臣等亦疑其或然也,乃今考之,則吾東方自徐選之前,三醫司之職,庶孽猶不得爲之,至徐選陳言,始開限品授職之路,而庶孽等反謂自徐選防之,此實冒濫欺誣之言也。自古此類,豈無才技之可取者,常爲國防所制,無敢有越分之心。其間或有一二許通之人,皆以勳舊之故,而出於一時特恩也。參考日記,所見如此,故敢啓。」傳曰:「知道。」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憲府因南調元繼後事所啓內:『若無弟子,而先祖之祀,不可違法,而付之於妾子,則當取四寸之子而爲後也。』《大典》奉祀條:『若嫡長子無後,則衆子,衆子無後,則妾子奉祀。』註:『嫡長子只有妾子,願以弟之子爲後者聽。』其弟之子,乃其祖之孫也,四寸之子,自其曾祖視之,爲其曾孫也。凡立後者,爲其父而立後,故取弟之子而爲後者,以其同是其孫故也,若取四寸之子而爲後,則雖是爲曾祖之曾孫,以其祖言之,則非其所生之孫也。祖爲近而曾祖爲遠。立後宜取其近者而定,此《大典》之意也。且其先世有勳功者,雖不必取其四寸之子而爲後也。其先祖之祀,例歸於後孫之中爲長者,則自當有奉祀者,何必取四寸之子而爲後也?此非《大典》之意也。《後續錄》立後條:『凡嫡長子無後者,以同宗近屬立後。欲以身別爲一宗,則雖踈屬聽。』此亦非《經國大典》之意,故於斤正時,不錄之。今若如是立法,則爭訟者紛紜而起。請與禮官,商確議定。」

○諫院啓曰:「近者連年饑饉,民生困悴,而繕修之擧,出於不得已,則該曹之欲出僧軍,以助萬分之一者,其計得矣。又何恐其曾受號牌、度牒者,復來從役,必使無牌、無牒者,來役乎?從役於蟻項、犬項而受號牌者,不使復來,是固不欲重困其力,而今觀軍民之供役於國事,一年之內,至於再三者,不知其幾也。僧徒只役再度,則恐其失信也如是,是何愛民之心,輕且短,而護僧之念,重且厚歟?況試經而受牒者,比之兩項受牒者,則又無微勞之報。此有何功而不使來役耶?舍此而必使他僧,充七百之數,來役給牒,則今軍籍未畢,欲免軍役者,百般巧避而來投矣。是國家設避役之所,而驅之使入也,其害不可勝言。請只令已受號牌度牒者來役。」答曰:「捨許多無度牒僧人,强役其受度牒僧人,失信爲大。不允。」後兩司竝論啓,終不允。只命役無牒僧人,事完,亦給度牒。

11月3日[编辑]

○乙巳,延安府使金彦琚上疏陳時弊。彦琚初附林百齡爲掌令,又附宋世珩爲獻納,被駁左遷。百齡、世珩爲吏曹判書時,以同在一道,私庇彦琚。彦琚狠愎邪毒,陰刻好詐,巧於害物。日望朝廷生事,急於趨勢。登第之初,見鄕人鄭萬鍾,時進用,氣勢頗熾,朝夕於其門,人指之曰:「鄭萬鍾之奴。」如此陳疏,亦非發於愛君憂國,其必出於自衒求售。是托於正以呈其不正也。答曰:「內需奴婢復戶,諸王子、駙馬家海澤、魚箭,仁壽宮、兩宗事,非今伊始,天災豈由於此也?大張水陸事,予則未知。」

11月8日[编辑]

○庚戌,日微暈。

11月10日[编辑]

○壬子,上召對。

○憲府啓曰:「王者之政,當以至公爲心,不可少有偏係之私,而今也自上曲護內需司奴婢。凡干本司下人之訴,不辨是非,而只信其言,守令以此罷之,下人以此罪之,故其流之弊,至於冒占民田,謀復其戶,使一邑之田,盡付於司奴之戶,而平民偏受其役,流離殆盡,一國之人,莫不扼腕嘆息。況背主之奴,交通司奴,改名投托,而孤兒、寡婦,莫敢爭辨,坐被其奪,其爲憤怨極矣。近者利川居私奴莫同,謀逆本主幼學柳浣,投屬內需司之狀,昭著無疑,故臣等方令窮詰治罪,而其類乃反擊錚陳訴,遂蒙上敎,使之分揀。然則敎誘莫同,使之投托者,實司奴論孫、六山等,而不少懲艾,益長其惡,則豪奴悍婢,皆背其主,孤兒、寡婦,皆失高曾之物。冤痛莫甚於此。況臣等久忝本府,如此呈狀者,相繼不絶,每爲推問,則皆是背主之奴婢。自上豈知弊之至此極乎?請勿分揀,以已招服辭緣,依律治罪,以示大公至正之道。」答曰:「奴婢復戶事,只申祖宗之法而已。民田結卜之數,守令議察,則豈有冒占之弊乎?私賤之投托,是有司之不明耳。常時司奴,濫有陳告,予每敎戒矣。其如啓。」

11月11日[编辑]

○癸丑,憲府啓曰:「近來公論之憤鬱者,莫甚於內需司之弊。以復戶事言之,《前續錄》徭役條曰:『內需司奴子亦復戶,其中率丁五口、田五結以上者,勿復』云,去庚子年承傳內:『田稅外《續錄》條雜徭竝蠲免。』以此見之,則不得已徭役外,諸雜役復戶者,在於成廟朝,而田稅外雖不得已徭役,盡爲復戶者,在於中廟朝矣。然人心巧詐,百弊滋蔓。《續錄》所謂率丁四口者,非指良民也,乃指同居一家之子枝與族親也。四人則可以免役,而自五丁以上則不可免也。所謂田四結者,非指他人之田也,乃指自己之所有也。四結則可以免役,而自五結以上,則不可免也。當初立法之意,則四丁、四結,不爲之少,亦不爲之多。過少則內需司下人受其弊,過多則齊民受其害,立法可謂有斟酌而詳密矣。今則內需司下人,縱恣無忌,或多占良民,爲己率丁,或敎誘私賤,藏匿不出。雖五丁以上,任其所爲,而守令莫敢差役。況敢役自己之過五結者乎?內需司奴婢,家家豈能有四丁,戶戶豈能有四結乎?人人盡有四丁、四結,則其奸僞可知矣,而況有五結以上者之多乎?甚者則分其子枝,各立別戶,身雖同居,而戶則異焉,結卜之數,不可勝言,而繇役之苦,盡歸於齊民矣。請自今以後,率丁四口、田四結,依《續錄》復戶,自五口、五結以上,依《續錄》勿爲復戶,田稅外雜役,依傳敎亦皆蠲免,而率丁則只計其子枝與本司奴婢中族親而其他良丁及公私賤,則一切刷出,田結,只計其自己之所有,而他人之冒托者,考其文記,一切抽出,而其未滿四丁、四結者,只錄其自己之數,不爲加錄事,請下書于八道,一以行復戶之法,一以革泛濫之弊。」答曰:「擧法論之,故如啓。」

○夜,月暈。

11月12日[编辑]

○甲寅,沈連源、尙震、尹漑、史臣曰:「沈連源平平無忌克心,尙震有容量。然連源簠簋不飾,尙震三旨之相,尹漑彼哉彼哉!」尹元衡、安玹、尹思翼、任權、鄭士龍、李名珪、李浚慶、沈光彦、金明胤、金益壽、成慓、宋叔瑾、丁應十、沈通源、元繼儉已上東西班二品以上。朴永俊、禹鏛、魚季瑄、愼希復、尹毅中、朴啓賢、金繼輝以上弘文館。議:「參考諸書,國初定法庶孽禁錮處,未能的知,若以徐選陳言及黃喜等所撰《六典續集》,不任顯官之法見之,其前則必許通仕路,故立此法也。政院抄出日記所載,則多爲賤妾子論啓。辛卯、甲午《大典》庶孽子孫之言,以贓吏、失行婦女之子及孫,語勢觀之,似不止於子孫;乙巳《大典》庶孽子孫之言,以贓吏之子、再嫁、失行婦女之子及孫,語勢觀之,似不止於子孫。乙巳《大典》撰集之時,改辛卯、甲午之法之意,不知厥由,然以今物情見之,皆以許通爲未便。自上裁斷何如?」申光漢議:「凡先王舊制有所弊,則或可更張,然其利不至於什百,不可爲也。我朝開國以來,其嚴防庶孽子任顯職,非不重也,而必立經國大法,俾不得許通,是必僭生於疑,逼生於僭,淩嫡之漸不可遏,而必如是後,可以正其家也。今者人心日訛,家道益紊,爭嫡爭財之風,有甚於舊時。未見庶孽不赴科擧之害,而遽欲許通仕路,以亂先王之舊章,雖號曰愛惜人材,臣徒見其害重,未見其什百於先王之法也。況庶孽之産,多出於失行之女,則《大典》內改嫁子孫、失行婦女子孫之條,從此盡毁。我國所以得禮義之號者,閨門以正,貴賤以辨,雖中國,有不能及者,賴有此耳。今皆毁之,是流入亂亡而不自知也。」金光準、趙士秀、李蓂、蔡世英、任虎臣、李鐸議,與光漢同。傳曰:「議得各異,然自太祖、太宗朝,因前朝之法而用之,乙巳《大典》,始禁錮其子孫,則其前似有許通之法矣,非我國本無之法也。今則皆以爲快,故在前日記考之,則皆賤妾子之事,固當勿許矣。但良妾子,則依辛卯、甲午《大典》,至其孫許通,勿敍顯職,毋敢凌嫡事,詳定節目可也。」政院回啓曰:「此事當捧承傳矣,更詳之,則在前非徒賤妾子也,亦有良妾子不許之事,故今以成廟朝丙申年故事兩條,故事卽洪允成、黃孝源以妾爲妻之事,而臺諫之所論啓者也。成廟皆從其願,幷爲後妻。開列入啓,而其中黃孝源有萬世許通之語。以此見之,乙巳《大典》以前,亦不分良賤可知矣。上敎以爲依《大典》爲之,故敢稟。」傳曰:「今見丙申故事,似爲妻妾分揀事也,非妾子事也。萬世許通之言,則雖良賤皆通故也。然良賤有間,故依辛未、甲午《大典》,只許通良妾之出矣。以此捧承傳可也。」政院回啓曰:「依辛未甲午《大典》,至其孫許通事,傳敎矣。但至其孫之敎,與《大典》之意異矣。《大典》之意,自妾子之身言之,今則自其父之身言之,是進一代也。此乃立法之初,不可不詳悉,故更稟。」傳曰:「然則不擧辛卯、甲午《大典》,而至孫許通事,捧承傳。」先是上以庶孽許通事,命更議。

11月15日[编辑]

○丁巳,日暈。夜,有氣如白雲布天,良久而消。

○淸洪道尼山地震。

11月16日[编辑]

○戊午,以鄭浚爲弘文館副提學,史臣曰:「浚,陰凶一險物也。用心行事,有同禽獸。出入尹元衡家,阿意取悅,婢膝奴顔,日以傾陷士類爲事。蓋鄭允謙,乃浚之伯父也。其妾女子爲元衡妾,有寵而爲夫人,故浚附之,每見必稱妹氏,尊待如嫡。」史臣曰:「浚,本以愚妄之人,恃其尹元衡妾族,攀附權勢,得忝近侍,蔑視同僚,驕縱自得,好生議論,一時士林,無不唾鄙。」以元績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崔終浩爲全羅道水軍節度使。

11月17日[编辑]

○己未,金光準卒。命停朝市三日,命司饔院進素膳。光準,容貌端雅,言辭便給,好談儒者之論,時譽翕然,其陰邪射人之事,人或有未及知者。準之父,嘗溺愛其妾,及妾産,多給田民,嫡子息則薄待而給少,故常時當憤於庶母。厥父死,光準以大司諫居其喪,適其兄病死。乃使兄之妻,呈訴於官曰:「庶母及孽弟等共爲妖術,以致厥夫之死,請因禁治罪。」牧使宋希奎疑其無證據不受理,光準乃折簡潛通於希奎,請速禁申報刑推。希奎不得已囚其庶母及孽弟數人,刑訊至於三四次。是時右參贊李彦迪,受由覲親到尙州,希奎爲言其事。彦迪答曰:「父之愛妾、愛子,何忍以黯黮難明之事,父喪內至於囚刑?極爲未安。君何爲此乎?」希奎乃搜囊,出簡以示曰:「如此故不得不申報爾。」彦迪默然不言。到咸昌寄書於光準,極陳刑庶母、庶弟未安之意而止之,且言:「吾愛公之深,故如是言之。」其答書略無自責之意,多有憤恨之辭。聞慶縣監安景咸以推官,深知其事,對彦迪亦言殘忍未便之意。安口滑疾惡人也。逢人卽說。厥後權應昌亦言其殘忍之狀於彦迪。光準喪畢復職,怨其事發於公論,深懷疑畏,及爲大司諫解免時,乃擧刑庶母之事,發明啓之。及乘乙巳之禍,致位崇品,次盡除知己之薄行者,以滅口,使一世之人,無復知之。乃列錄本道居朝官、宰相及尙州隣境居人知其事者,陰援權臣,使盡除去。丁未之禍,宋希奎亦預之,安景祐以門蔭外官,無預於朝論,而亦被遠竄。其情狀昭然,凶慘極矣。 ○憲府啓曰:「砥平居金貴珍呈狀于本府曰:『龍門山上院寺住持僧神會、掌務僧靈寶等,托以內願堂,據奪我等之田,民家七戶,迫令撤去,飾辭啓達,而內需司書題等,更爲打量,托稱寺位田,反以我等爲據奪,至奉供招,將加重罪』云。臣等行移于本道,備細推閱,見其神會及隣保之供辭,神會之侵虐良民,恣行胸臆,可謂極矣。此而不治,則爭相慕效,抑奪民田,無所不至,極爲痛憤。請令京畿都事,親爲打量,寺位外元田及加耕,盡還其主,神會、靈寶等,窮推治罪。」答曰:「上院寺田,予觀內需司公事,細知其然,故令內需司打量矣。果若其田,則其處之民,當呈本官矣,今者已爲內需司之物,然後擅自奪耕,故命治其罪,非神會侵虐平民也。且田地旣與本官,分明打量,則豈可以都事,更爲打量乎?不允。」後累啓不允。

11月19日[编辑]

○辛酉,傳于政院曰:「慶尙道飢荒,前古所無。明年四殿誕日方物,勿封進。且一年每朔望前後物膳,亦可盡減,而國用亦不少,其中有民弊者,詳審馳啓事,下書于監司。」又傳曰:「慶尙道貢物,戶曹量減矣,然最關於國用者外,餘皆蠲免事,言于戶曹。」史臣曰:「是時尹元衡專制朝政,權傾人主,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殘賢害善,汚國虐民,垂十年。大妃主斷於內,尹春年煽助於外,盤據勢固,莫敢誰何?上束手見制,徒擁虛器。因此紀綱日壞,廉恥掃滅,縉紳之士,競尙貪侈,大起第宅,廣樹田園。加以細科苛條,朝設暮立,億兆嗟毒,神祗怨怒,災異荐臻,八路皆饉,至於景福宮大內,一夕燒盡,祖宗相傳書籍、珍寶,擧爲灰燼。曾不惕然覺悟,奉行天討,以除奸凶,顧區區減一道方物之貢,有何益哉?」 ○傳于政院曰:「去夜二更,有聲如曳竹,流星又現,觀象監終不啓。內外候望官,竝推之。」

○夜,月暈。

11月22日[编辑]

○甲子,以柳渾爲司諫院司諫,金麟厚爲成均館直講。史臣曰:「麟厚,湖南人也。少有才名,常以詩酒自娛。及登第,長侍經幄,以親老乞邑,爲玉果縣監,未滿瓜期,棄印徑歸。甘心終老,不出門者累年,晩好性學,絶意榮進。是年秋,以經幄闕員,拜爲校理,下書驛召,遂上箋陳情,辭甚懇切。久而不至,今遷是職。」

11月24日[编辑]

○丙寅,全羅道順天、求禮,地震。

11月25日[编辑]

○丁卯,夜,流星出婁星下,入壘壁陳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11月26日[编辑]

○戊辰,日暈兩珥。

11月27日[编辑]

○己巳,夜,京城地震,聲如微雷。京畿楊根、永平、加平,江原道原州、橫城,慶尙道聞慶、龍宮、咸昌、安東、玄風、高靈,地震。

11月28日[编辑]

○庚午,傳曰:「外方之民,方罹飢饉,苟有罪者,濫施拷掠,則橫斃必多。予甚憫焉。更加愼恤事,下書于八道。」

11月29日[编辑]

○辛未,禮曹啓曰:「武衛殿許待與否,議于大臣。」傳曰:「如啓。」

○領議政沈連源議:「左武衛殿絶聘,將近百年,至去歲始復通使,而春江變稱宜春,其間往還日月,多有詐僞之迹,故拒之不待。今怡天西堂,直稱本衛差送而出來,是必欲發明前日之事,其眞爲本衛差送,未可知也。依前日議得,考其符驗,聽其言辭,反覆詳覈,少有不實之端,不許接待何如?」左議政尙震議:「武衛殿絶聘雖久,旣受圖書,向慕復來,合驗無僞,則禮當不拒。彼雖意在辨明宜春之事,而在我國待夷之道,不可先逆其詐,永絶後來之心。自古所以羈縻之者,豈無所見?」右議政尹漑議:「左武衛殿,乃日本國畿內巨酋,在祖宗朝,優禮接待者。雖久絶朝聘,而若復尋舊好,則在我無拒絶之義。但以壬子年出來宜春西堂之事見之,則此亦難保其非詐。如其詐僞,則不可輕許接待,重傷南民飢困之力。今卽發送事知譯官,馳往浦所,問其出來之由,察其上官以下,有常往來面熟之人與否,如有可疑之情,則邊將以其意折之,使之還歸,而觀其所爲,馳啓然後,更議處置何如?」傳于政院曰:「議意知道。武衛殿,今受圖書而來,前者雖有詐譎,若拒而不接,則有乖於祖宗厚待遠人之意。其牙符果合,則接待事,言于禮曹,更議于大臣。」

○日暈,兩珥。

11月30日[编辑]

○壬申,領議政沈連源議:「前年宜春西堂齎持第三牙符出來,不見接待而還,則今當改受他符,而不改前符,因遣副官,此甚可疑,似不當輕許接待。然令邊將,依前承傳,差軍官齎送牙符,辨驗於禮曹,然後處之。」左議政尙震議:「日本諸酉接待事例,具載文籍,該曹書啓,必有所據。臣未知其詳,然臣竊妄料,今來武衛殿使僧所齎第三牙符,卽前日宜春所受,平長幸,亦前日之副官,而在彼不改者,以我國旣以宜春變號,數來爲疑而遣還,故只改上价,餘皆因舊,明其前日之無僞也。所追述之疏,今來書契中,亦旣有之,則其情固詐,然辨疑最難。姑依前事目,牙符合驗,果若不錯,勉强接待,勿復拒黜,亦聖人不逆詐不拒來之意。今者南邊多虞,務在能忍。」右議政尹漑議:「臣觀壬子年出來稱左武衛使送之人,情見詐窮,非徒爲使者辭塞,不能自明强辨,如安心東堂者,無一言爲之力辨。以此見之,今來者之非詐,亦難知也。禮曹書啓之意,多得其情。臣意亦不欲輕許接待,自陷於小夷術中,以啓後來難防之弊。東萊府使曺禧諳鍊文官,足以發慮出計,探審夷情,如臣前議,馳遣事知譯官,與禧察其情僞,詰幷齎國王指日本。書契等事,以觀其意詳悉馳啓,竝取所齎書契牙符,上送考驗,然後更議處置何如?」傳于政院曰:「依右相議,遣事知驛官。」

○以李瓘爲司諫院正言。

○是月,及第李彦迪卒。彦迪,字復古,慶州人。自號晦齋,又號紫溪翁。英悟出人,天資近道。事親至孝,勵志聖賢之學,潛心力行,非禮不動,性又寡默,務自韜晦。少登第在朝,己卯年間,亦不知爲何如人也。中歲頗遷擢,見忤金安老,罷居田里者幾七八年。雅有高趣,卜地於州北紫玉山中,愛其巖壑瓌奇、溪潭潔淸,築室而居之。植以花竹,日嘯詠遊,釣於其間,謝絶世故,端坐一室,左右圖書,硏精覃思,其工夫比前日尤深且專,實有精詣獨得之妙。及安老敗,復召用,未幾出尹全州,爲政淸明。嘗進十條疏,議論純正,忠誠懇惻,慨然有挽回世道之意。中宗嘉之,擢拜參判,然竟不得施其志,又以母老,辭官就養,不久于朝,末年以病在鄕。仁宗卽位特加恩召,至於再三,於是遂力疾而起,以左贊成赴朝。仁宗昇遐,遂有乙巳之禍,罷歸其鄕。後二年,謫江界府,七年而卒。國人莫不悲之。家甚貧,妻妾或至飢餒,祭先之禮,務盡誠敬。特爲編緝一書,名曰《奉先雜儀》。又裒錄《禮記》等書孝子、慈孫竭誠齋祭之事,以爲觀省而奉行焉。其立于朝也,進退建白,正直明切,常以堯、舜君民自任,故雖在謫中,猶拳拳不忘朝廷。取《易經》進德修業之義,衍爲八規,擬將轉達,而其時監司洪暹,以不合時議抑之,不果上。所著有《大學章句補遺》、《續或問》、《求仁錄》。又撰《九經衍義》,未及成書,而用力尤深。雖上無授受之處,而自奮於斯道,闇然日章,而德符於行,炳然筆出,而言垂于後者,求諸東方,殆鮮其倫。後追贈領議政,謚文元。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癸酉朔,憲府啓曰:「慶尙道有前古所無之災,一道百萬生靈,將盡塡溝壑,則賑救之策,當無所不用其極,然後可免靡有孑遺之患矣。今者大臣所議納粟賞職之事,可謂深得賑救之策,所當行之不疑矣,但賞職之粟,其數必多,一道之內,納者必少。以此濟民,其力不給。議者以爲:『如公私賤人及諸色軍人中,多藏穀者有之。若募其自願納粟,而隨宜論賞,則納穀之路多,而裕食之政擧矣。且《大明律》,有五刑贖錢之文,中朝旣行之,則慶尙、全羅兩道,限明年秋成,姑行之可也』云,且『全羅沿海之邑,無異慶尙之災,納粟賞職事,亦當行於全羅,而其納粟,分移慶尙』云。請議于大臣處之。」答曰:「如啓。」

○領議政沈連源議:「當此凶歲,急於救民,宜無不用其極,故慶尙、全羅兩道,自願納粟活民者賞職事,前已議啓矣。公私賤人及諸色軍民納穀者,亦從自願優給其價,以廣納穀之路,甚合荒政。兩道作罪者,限明年秋成,徙、流、笞杖,以粟納贖,庶補救荒之用,至於死刑,恐不當許贖。」左議政尙震議:「今年賑救之策,須出常規之外,別有以講求規畫,然後庶見萬一之效,故前日納粟賞職之議,所以也。賞止於士族,則其納必不裕,如公私賤則免賤,鄕、驛吏則免役,諸色軍人,則陞授相當職,或影職補充隊入屬,而未準仕者,或漏落者從良,犯五刑者,獄雖成而情可恕者,許贖等項事件,竝令該曹,商確詳定事目,果合救時之急務。」右議政尹漑議:「納粟補官贖罪之事,多見於用兵實邊儲之時,而荒政亦有擧行之者,皆出於不得已,雖爲苟且,可救一時之急也。慶尙道與全羅下道飢荒,比古爲甚,民將塡壑,賑救之方,靡所不講,而猶患其不周,所以前日有納粟賞職之議。其後該司所詳定,不知何如,而今觀憲府所啓之意,似得其宜。然所納穀數過多,則納者必少,宜斟酌定數,多不過米百石,小不下五十石,皮雜穀亦以此爲準,使人便易而喜納。又使公私賤及諸色人中,有私儲穀願納者,不限多少,隨其所納之數,各聽其可行之願,酌其輕重而施之,又令下三道犯流以下者,除關係綱常贓盜外,納粟免罪。如此則出穀之路多,而賑救之施可博。請令該曹,急速擧行。」上從漑議。

12月2日[编辑]

○甲戌,日微暈。夜,流星出九游星,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12月5日[编辑]

○丁丑,日微暈。

12月6日[编辑]

○戊寅,雨雹。雲間日光漏射形如傘橑,色或黃或靑白。

12月9日[编辑]

○辛巳,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請復起殿,上始不許,再啓從之。

○連源、漑密議書啓曰:「因北道使李思曾書狀,請掩襲草串還居胡人十七戶也。與備邊司同議啓之,秘密下諭爲當。」答曰:「知道。」

○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吏曹判書安玹、知中樞府張彦良、兵曹判書李浚慶、同知中樞府事尹倓、李光軾等議:「草串胡人,以百年歸順之胡,因小忿,敢肆兇毒,猝入邊境,殺掠人畜,自知罪犯深重,逃入深處。待其悔過服罪,所擄人物,盡數刷還,執其罪魁,輸誠納款,然後許復舊居事,已令邊將開諭,使自善處,而頓無服罪納款之意,偃然還復舊居。其輕蔑國威,出入自恣之罪,尤加深重。不宜任置不問。令本道節度使,多方設策,秘密措置,量抄精兵,出其不意,水陸幷進掩襲,使無孑遺。但慮婦女老弱及畏服迎降者,竝被屠害,勿務多殺之意,秘密下諭。」左議政尙震議:「前者西水羅被擄人民,多至百五十餘名。是雖邊將,自失機宜,終取羞辱,而國家所以禦侮之策,不可不擧兵屠滅,以張聲勢,以固邊圉。謀臣、武士,莫不扼腕者,此也。臣雖腐儒,亦嘗有謬筭。一道軍卒中精抄勁健者,可得數百人,使歸順胡人,作爲前鋒,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則坡也等小落,皆可殄滅,雪我前恥。但胡虜性情,有同禽獸,聚散無常也。今之草串來居者,其數絶少,若果掩襲,取勝不難,彼先知幾,空其巢穴,不與我戰,則我兵不可曠日持久,亦不可深探蹤跡。若只勞師,無益於洩憤,乘怒輕擧,恐非得計。待我兵食旣足,大擧躪蹂,嚴示國威,如辛亥之爲則可也。千鈞之弩,固不可爲鼷鼠輕發,掩襲云者,亦非王師所爲。比來天地失常,變異疊出,三陝不固,邊釁多端。嘗聞武王矛銘曰:『爲間不忍,終身之羞。』兵凶戰危,故訓戒子孫如此,實萬世人主所共取則。況王者待夷之道,悔罪歸訓,則容覆不拒,負逆不服,則或可殲。令邊將,將此兩端,使譯者,數三開諭,然猶不率然後,更議處置何如。」

12月12日[编辑]

○甲申,憲府啓曰:「卒領議政尹仁鏡妻李氏李氏年二十餘,仁鏡娶而爲妻,仁鏡時年十餘矣。呈狀于本府曰:『以家翁養孫尹思哲,爲瀆亂女身,五朔落胎之言,思哲及其弟思愼等傳播於人。思哲聞人傳播,欲自明先自發說。未知此人等,聞於何處,請推事干辨正』云。喪人尹思哲亦呈狀于本府曰:『前爲龍崗縣令時,下人等盜取官物,一一還徵,因此懷嫌,構成口不可道之言。欲就獄發明』云。其元狀請送禁府,推鞫明辨。」答曰:「今見啓辭,至爲駭愕。事關綱常,依啓爲之。」政院以禁府意,請三省交坐推鞫,傳曰:「如啓。」先推義守思哲之妾。及他事干,而未得其端緖。後,憲府啓曰:「尹思哲本是狂悖之人,前爲龍岡縣令時,多行悖戾之事,至脅喪人食肉,大失民心。下人怨叛之際,適義守有口出大言之事,因此傳播。爲思哲者,所當無地可容,而偃然與隣官守令設宴之時,公然唱說,及其一道皆知之後,使其弟思愼,通議于人,至於事將大發,或以尹億爲構成,或以思愼傳播,前後變辭,歸罪於二人。其反覆兇險極矣。臣等聞之,思哲與義守相誓之簡:『他日我不棄汝,擧父母爲證。』及義守見踈之後,有口出大言之語。以此見之,則所謂大言者,疑指擧父母爲誓之語也。聞者不知此誓,便疑他事,而遂爲傳播。然則龍岡、咸從之人,聞而疑之,疑而傳之,臺非尹倓之妾。又聞義守之言而傳之也。八人受刑,竟無端緖,只以此事爲可疑,而今方推鞫。義守所納相誓之簡,雖曰諺文,果是思哲之筆跡,則不可以諺文而不取信也。況思哲通議于祖母之諺簡存焉,與之比對則可知也。其諺簡之誓的實,則義守之以此恐動思哲,而欲堅其愛也,事或然矣。因此發言,遂成大獄,人多殞命,則豈非冤悶之大者乎?思哲旣奸尹倓之妾,而方在父喪,又奸永興之妓,今又因不實之事,謀陷思愼與尹億,原其情狀,極爲兇悖。以此刑訊治罪,則可以懲其惡矣。請議于大臣。」答曰:「如啓。」領議政沈連源議:「憲府慮其無辜者,多致殞命,其於欽恤之意至矣。然瀆亂綱常,人倫之大變。今方推鞫於禁府,專之以委官,參之以臺諫,反覆窮詰,庶可得其端緖。未有明白昭雪之地,而遽爲論釋,治以他罪,則恐有失實之患。」上從之。於是遂放事干人等,乃鞫思哲,則淫奸叔父之妾,居父喪官妓相奸事,皆承服,而瀆亂養祖母,則終不承服,斃於杖下。

史臣曰:「尹思哲之事,雖若暗昧,罪關綱常,事莫重焉,遽以不實之諺簡,論啓伸釋,憲府之擧,其出於公乎?其出於私乎?不究其情,而縱釋大罪,失刑甚矣。」

12月13日[编辑]

○乙酉,日微暈。

12月15日[编辑]

○丁亥,日暈。

12月17日[编辑]

○己丑,日暈兩珥,色內赤外黃。

12月21日[编辑]

○癸巳,贊成申光漢,以病請遞,上許之。

○夜,流星出天中,入東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七八尺,色赤。

12月23日[编辑]

○乙未,日暈。

12月24日[编辑]

○丙申,兩司啓曰:「同知中樞府事鄭世虎,身在卿相之列,登隴罔利,有類商賈,物情激發,合司論列,聖明洞照,快從公論,群情快悅。爲世虎者,以宰相而被論至此,則所當悔過自新之不暇,而營生謀利之事,尙踵前轍,物情尤爲唾鄙。示罰未久,遽下給職牒之命,今又收敍,物情駭怪。請還收給牒之命。」答曰:「物論若此,則豈不改過乎?不允。」累啓,只命罷職。世虎貪黷贓汚之狀,臺諫之啓盡矣。世虎爲刑曹判書時,凡獄囚不卽論決,故滯累日,候其人乞哀納賂于妾家,然後決之,雖犯重罪,必借哀矜之辭以釋之。及爲戶曹判書時,與市井賈竪之徒,同其謀利,使腹心耳目,凡國用貿易雜物,私相通謀,低昂其價,以射其利,時人名爲市井宰相云。其後自市井人來到其門,高聲大呼曰:「前日白絲一百斤,爲戶曹判書時,以非道納之,今不還給,是何心也?」且泣且罵,口不絶辭,行路唾鄙。 ○日暈兩珥有冠,色內赤外黃。

12月25日[编辑]

○丁酉,以李戡爲長興府使。戡,自弘文校理,特拜是任,蓋長興方饑,且有邊戒也。戡多有忮害之性,自少多占姬妾,淫縱無度,園中構一小堂,常聚同事之人,淫戲爲事。見諸友之妾,苟有美者,必與目成,因與之私焉,雖至親亦不避。常干謁於淸原韓景祿,多有邪媚之態,景祿語於所親者曰:「頃者陳復昌來媚於我,我嘗心鄙其爲人,今者戡之爲人,過於復昌,不可信也。」戡有弓馬之才,故未幾擢拜鍾成府使。

12月26日[编辑]

○戊戌,傳于政院曰:「近日外方,有冬雷之變,黃霧四塞,京師連有災變,尤爲非常。予益深恐懼。」

○欽敬閣草樣成。初世宗取蓋天之術,於康寧殿西,起一閣,名曰欽敬。其中造山設大陽,靑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及十二神于山上,又依《豳風七月》篇,依稼穡之形,列于四方。山內爲機,遊水而動之,可以知一日之晷刻,又可驗四時之晝夜,其制甚精。大內之延燒也,朝廷咸憂此閣之就,及是草樣成。上遣中使見之,知其可成,甚喜之。 ○是月,全羅道杜鵑花發,麻生發花,兩麥發穗,李梅實。疽瘧傳染,死者甚多,京師及他道皆然。

明宗大王實錄卷之第十五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