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正祖實錄/七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癸巳朔,行酌獻禮于璿源殿。
○御仁政殿,受百官賀。
○下綸音于八道、兩都曰:「農者,民之自力而自食者,固不待乎人之勸起,而惟其有勤有怠。勸則四野墾闢,不勸則百畝蕪翳。又況民時奪而耕耘以愆,農糧乏而耒耟不出?此所以周有觀饁之詠,夏有省耕之諺,而古昔聖王,眷眷於勸農之政,可知也。噫!冀壤雖沃,不治胡穫。兗田雖泥,有作乃秋,莫曰豐歉之由天。抑亦勞逸之在人。忍飢而耕,揮汗而鋤,露體塗足,疲筋若骨,天下至勞之事,莫甚於農。上之人何必驅人於南畝,策懶警惰,期盡其力?而蓋以不知是勤,罔有黍稷飢餧切身故也。修堤而貯水,則旱可以收效;疏滿而通道,則潦可以避害。早而作、暮而休,耕之必深,耨之必易,擔糞而膏瘠土,除莠而養嘉苗,田無汙萊,粟有倉庚,農夫之職也。簡騶率巡郊野,察貧民而助種、助糧,勸富戶而借牛、借器。毋興事役以失時,毋縱吏胥以撓民,毋科歛以竭其力,毋放忽以懈其心,長吏之責也。分一路黎庶之憂,考列邑守宰之績,隨勤慢嚴殿最。務本抑末,興利除害,使我稼穡之民,共享豐登之樂,方岳之任也。昨秋年事,三道告歉,予之不遑寧食,已兩月矣。臘雪呈瑞,春陽布澤,百穀穰穰,八方熙熙,深有望於今歲。將以月正上辛,躬奉牲幣,祈穀于社稷,先須十行之綸。咨!爾方伯、居留、守宰之臣,體予至意,殫誠勸課,夙宵孜孜,毋或少忽。予有繡衣,朝暮可發,毋曰歲首之例飭,亦毋曰九重之深邃。」
○以金鍾秀爲吏曹判書。
○命耆老大臣、閣臣、宗臣,年例歲饌外,加贈米、肉、紬緜。
1月2日
[编辑]○甲午,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以權泓徵干連諸囚供招,密啓。回諭曰:「邦慶荐疊,霈澤無前。向日有旨,實有參量。況重鎭寫草一款,雖已綻露,草與正本有異。若乃泓賊窮天極地至凶至憯,不忍言、不敢道之事,果無共參之跡。草本中句語,旣未究竟,與泓賊區而別之,然後益彰泓賊之罪惡。依前後有旨辭意,曉諭後放送。至於仁壽,意謂稚騃,使之放送矣,年近二十云。定配所押送田哥,不但年老,所聞之言,一一直告。至於不告官之律,不可責之於癃廢之人。方今霈澤旁流,事係本獄,擧蒙酌放,豈可異同?以此意曉諭放送。」
○敎曰:「畿湖尤甚邑民情,比歲前尤當艱食。目下賙飢之策,何以拮据?而歲前救急,爲幾巡,歲後設賑,亦始自何日乎?至於畿邑與外邑尤異,擧行形止,勿拘前例,每巡狀聞。」
○申嚴僧尼入城之禁。因歲時乞米僧,攔入城市,筵臣請申禁,從之。
○以鄭民始爲弘文館提學。
1月3日
[编辑]○乙未,設人日製于泮宮。
○敎曰:「洪奉朝賀致祭日字,曾有下敎,而尙無祗受之意,無乃以京第祗受爲難安而然乎?此則大不然。在前戚家,似此所遭,元無撤移鄕外之事。以是歲饋或例問,無不傳之本家。觀於向來靑恩、豐陵已例,不特班班。至於奉朝賀,尤有異焉。雖至今在世,以平日爲國忘私之誠,必當在私恩則割之,在君命則從之。況自家所披人言,予已躬自立證,雖欲伸暴,更無容說。令該曹,叨飭本家,致祭必於旬前祗受。」
1月4日
[编辑]○丙申,御春塘臺,犒饋軍兵。
○召對。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沈豐之爲吏曹參議,徐龍輔爲奎章閣直閣。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上疏乞休。不許。
○將行朝參,敎曰:「近來公卿百執事,噤默成習。歲初朝參,無異一初。況今《寶鑑》親上,元子定號?上而繼述之道,下而貽燕之謨,其要無過於諮詢。明日臨門,自大臣、三司,至于庶僚,必陳嘉謨嘉猷。」
○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引義辭職。批曰:「往事,不必追提。親享隔日,此非卿言私之時,卿其趁致齋前肅命。
1月5日
[编辑]○丁酉,御仁政門,朝參。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帝王之學,與韋布不同,察之於天人之際,措之於政注之間。故朝講夕對,非公文字之誦習,旨義之硏窮而已,常欲引古參今,取彼喩此,以盡夫由體達用之實。此聖學之必資啓沃也。我聖上,以聰明有臨之姿,懋遜志時敏之學,雖使鴻儒碩士,日侍經筵,尙不足以開發睿智,稱塞顧問。況以章句之凡儒,一誦陳腐之常談,欲聖心之怡然有會,誠亦難矣。然唐宗之乙夜觀書,不如弘文之引接;宋帝之退朝對卷,不如邇英之講讀。臣固知從容燕閒之中,何莫非玩索探究之日,而亦安知一勺之水,不有補於滄海之大方?當春煦漸長,新錄纔成,伏願留心察納,頻御經筵。」上曰:「當體念矣。」又啓言:「我聖上臨御以後,求言之敎,無歲無之,而至於日昨筵席,特引兩司諸臣,所以諄諄誨飭者,丁寧懇惻。臣意謂下殿陛,而相與勉勵,忠讜之論,輻湊於公車,而側聽屢日,尙此寂然。袞闕固無可言,時政豈乏當論?廟謨之叢脞,無非勤攻之端,民瘼之紛糅,無非指陳之病,而中朝發歎之餘,未見一人之剌口論事,或云近來俗習,工於謀身,故以含默爲長策,而臣愚死罪,此殆來諫之德,猶有所未盡而然耳。誠能開不諱之門,作敢言之風,精神以招徠之,聲氣以感應之,則喑啞之習,一變爲謇諤;委靡之俗,一變爲鯁直。伏願深軫聖念焉。」上曰:「另欲體念矣。」又啓言:「先正臣趙憲祠版,以其不祧之故,尙今在世,而間因宗支之聚訟,以致祀享之迭主。今則前日之立後者,已作古人,而又無子孫之可繼,香火斷絶,廟宇荒廢云,不可無繼絶之擧。請令該曹,問于本家,定其後嗣。」從之。又啓言:「國不能自治,待賢而後治;賢不能自擧,有援而後擧。臣忝在承弼之地,未嘗旁招俊乂,以備登庸,竊位之誚,無所逃罪。凡係培植搜訪之道,從當精白一心,反復商確,以俟聖聰之裁擇。而第念欲求未擧之賢,則宜先用已擧之賢。方今抄選,只有一人。特加超擢,俾聳觀瞻,亶合於先從隗始之義。臣謂執義兪彦鏶加資,以示風動之意宜矣。」從之。
○左議政李福源啓言:「今日言路,誠可悶矣。前後求言之敎,臨朝之歎,凡幾遭矣,而迄此寂然。此固群下之罪,而殿下益宜加勉,常以虛受之或未至,開遵之或未勤,深加省察,要使反躬之誠,過於責人之意,則言路不患不開矣。且近來臺諫遞易太頻。至於都憲之職,地望尤別,國朝久任者,多以年計,而近則乍除旋遞,無異冗官。日昨,以摠管而遞都憲,亦乖輕重之義。以此之故,居臺閣者,不知自重,人亦待之不重,無怪乎言責之不能盡其職也。臣意則臺諫必擇人久任,然後方可責敢言之風。」上曰:「所奏好矣,當體念矣。」又啓言:「三道設賑,最爲目下大政。列邑之警惕畏憚,莫如御史,不必監賑,亦不必通一道。間間抽栍廉察,則所廉者不過若干邑,而竦動殫竭之效,當遍諸道各邑。」上命抄啓御史可合人。
○右議政金熤啓言:「爲治之道無他,別般妙訣,不出於學之一字。惟我列聖朝日三講筵,又有召對、夜對,一日之內,晉接儒臣,講磨經傳,凡四五遭矣。先大王聖學,卓越百王,豈有所資於講官者?而寶籌彌隆,開講益勤,新錄之後,輒日御講筵,不特新錄而已,或有講官,新除於久違之餘,則亦必爲之開講。臣曾於先朝,忝在儒臣,居憂五年之餘,復入本館,先大王特命夜對。敎曰:『儒臣隔屢年登筵,特爲開講。』猗歟!先朝五十年治功之隆,實由於終始典學之勤矣。今番新錄後,適當隆寒停講,雖不得依例開講,亦宜有召對夜對,時時晉接之命。臣側聽而未有聞焉。殿下典學之道,不及於先朝勤講之誠矣。凡今日爲講官者,實無以啓沃聖心,資益聖學,而上斅下學之際,亦豈無一分裨補之道?臣願頻御三筵,孜孜好問,繼述先朝勤學之意,以爲聖人出治之道焉。」上曰:「所奏切實,當體念矣。」又啓言:「顧今謟侫成風,覆難無聞。匡救之言、獻替之論,永絶於公車之上。殿下屢下求言之敎,開示來諫之意,而終未有一人之仰體聖意者。有感而有應,實理之必然者也。感之而無其應者,是豈非所以感之者,有所未盡而然耶?臣則以爲遠謟諛、斥阿容,爲今日開言路之要。假使臣有遜志之言,則亟命斥退之,卿宰之中,有逢迎之習,則卽令擯逐之,則中外之人,咸知聖人之所樂聞者,在彼而不在此。忠讜諒直之言,不期來而自來矣。袪奢節用,治道之先務。昭儉化俗,聖王之盛節。臣嘗見故相臣李敬輿之疏曰:『世宗朝宮人,未滿百數。廐馬不滿十數。服用務從儉素。』古今異宜,祖宗朝古事,今雖不能盡行,而此可見崇儉二字,實爲我朝家法。孝廟朝軍士戰巾,有以緞爲之者,筵臣以此爲言。則當時軍門服飾,亦不尙儉,可以推知矣。宋太祖之鮮明戎衣,只爲其威敵之計也。不然則雖軍容所須,亦何必任其華鮮,以長其侈靡之習耶?殿下崇儉之德,非不至矣,而中外風習,轉益侈靡,不但有財竭民窮之慮,其爲貽累於昭儉之化,非細故也。如欲使昭儉之德,徧覃一世,則先自人主一身上,一切以儉約爲務,以及於宮掖近習。至令軍民之衆,祛其美服,革其侈習,則崇儉祛侈,當如反手之易。」上曰:「卿言果是。當加意矣。」
○禮曹判書鄭尙淳啓言:「人才作成,專係敎育。使列邑,叨擇境內有學識望重之人,差出校中都有司、掌議等任,授以敎迪之責。使之遴選,有地閥年少學優及凡民俊秀者,每月朔望,聚會學宮,以經傳等書,輪回講讀,討論文義。邑宰每於一年四等,招致試講,考勤慢施賞罰。道臣巡歷時,四長官都會試講,亦如列邑之例,春則試講,秋則試製,使儒衿之流,咸知先經術、後程文。則作興成就之方,未必無少補?」從之。
○漢城判尹鄭昌聖啓言:「我國道薦,卽漢之孝廉、唐之鄕貢之遺意也。近成文具,所謂道薦,全無實效。或以七八十老儒,擧而塞責,故銓曹亦以齋郞敎官等職,一番撿擬而止。在其人則固榮矣,其於求才之實,果何益哉?向來筵敎側席渴求之意,藹然於辭表側陋之中,苟有懷奇抱才之士,孰不思于于彈冠?而但士子之道,不可自衒,必待辟召。是以西漢盛際,至令郡國長吏,身勸爲之駕遣詣相府,有而不言覺免,年老者勿遣。又有縣次續食之規。今若令道伯,廣搜强仕以下可用之人,敦加勸勉,略倣漢法,則必無不來之理。初則敷試以言,終乃明試以功,其在綜核之政、用人之方,似爲得宜。」上詢于大臣。領議政徐命善曰:「自好之士,必不肯隨長吏上來。末流之弊,將至於干祿者應薦,恐不可不更加商量。」左議政李福源、右議政金熤、判中樞府事鄭弘淳、領敦寧府事洪樂性,俱以爲:「古今異宜,不可不熟講,可行無弊之道。」判中樞府事李徽之曰:「重臣所奏,誠有依據。漢之孝廉,隨計吏來京。唐之選士,亦就試京師,而今之道薦,銓曹不識其何狀,只憑薦狀,循例擬望,往往無實。若依成周貢士法,各道被薦人,升入太學,試可而後用之似好。」上命廟堂,更加商確稟處。
○大司諫林蓍喆、正言魚錫齡、李亮載啓言:「丙、丁以來,許多諸賊,指不勝屈,而究其根柢,則不出於鄭妻、龜柱、國榮輩數三賊魁。乃殿下寬仁太過,含容爲事,啓紙已毛,收殺無期。世道因此日壞,人心因此漸溺。至於凶賊德相出,而彝倫斁矣,亂逆肆矣。其窮天極地之罪,直與國榮一而二,而繫囚閱月,尙靳一問。聖意所在,臣固仰度,而大抵此賊,實爲諸賊之臣魁。澤、泓之詬天,而此賊爲之窩窟。仁、京之稱兵,而此賊爲之魁首。使此賊,一向假息,伈泄度日,則其聲勢之所鴟張,餘焰之所熏灼,將不知幾箇澤、泓,又出於何處,幾輩仁、京,又售於何地。思之及此,寧不澟然?伏願特賜處分。」上曰:「前已悉諭矣。」
○校理洪仁浩、副校理金翊休、尹㬦、修撰李度謙、徐美修、副修撰金履正、尹得孚啓言:「治國之要,莫先於崇儒術、開言路,而求賢之道,不必以學者二字,先立名目。近世所謂學者,未必人人皆賢。如有廢科擧、飾容儀,案上置程、朱書數卷,則便以爲道學君子,無論上下,一辭稱奬,華選顯秩,節次推遷,旌招禮遇,無所不至,而其實則學不足以通方,才不足以需世,不過主張怪論,誤人心、壞世道而止耳。是豈當初求賢之本意哉?昔在明、宣盛際人才彬蔚之時,有若曺植、李恒、成運之賢,而初授之職,止於閒司漫職。歷試之規,又在僻邑小縣,其所難愼之意爲如何哉?臣等謂自今以後,內而廟堂,外而方伯,廣搜博訪,各擧一二人,勿拘色目,勿論地閥,專以有實德、有實才者,愼選應薦,而朝廷亦不必遽然除職,先以白衣招見,叩其眞才實學,授以內外之職,以寓考績之意。必待其望實相孚,名行無疵,然後任以國事,加以尊官,亦無有不可。至若言路之責,專在臺閣,而近來兩司數遞,曾無旬月行公者,設或有思進昌言之人,實無措手之暇。臣意、則自今以後,兩司之無故違召者,蕫飭行公,在外承諭者,待其上來,使臺閣之臣,久於其職,然後方爲求言之要道,幷乞留念焉。」上曰:「所奏甚好矣。」又啓言:「聖王馭世之柄,在乎刑法之得中。嚴法重典,固可謂之失中,當刑而不刑,當辟而不辟,豈非過中之甚者乎?今日三司懲討之請,孰非當刑當誅之凶逆?而德相之千罪萬惡,俄已臚列於合辭之啓矣。論其窮凶不道之罪,不止於四字凶言,則嚴訊正法,不宜晷刻少緩,而經年拿囚,尙不訊問,若使此賊,或致徑斃,則輿情之憤惋,固無可論,而刑法之失中,又當如何?伏願亟從三司齊聲之請,俾輿情少洩,刑法得中焉。」上曰:「俄已悉諭矣。」又啓言:「人才進退,專係選部。我殿下以搜羅幽隱之念,屢勤飭敎,而前後任銓選者,每患聞見之不廣。間有一二除擬,而癃老者居多,不過一謝恩命而止。又或乍登朝籍,而沈屈者過半,每致一斥不復之歎,甚非所以奉承德意,振拔人才之道。臣等謂申飭銓曹,廣加搜訪,勿論大政、散政,已登薦剡者,劃卽照擬,可合收敍者,亦皆甄復宜矣。至若庶類甄用一事,不啻屢勤聖敎,而每當政注之時,未見收拾之效,致使懷抱才藝之類,終至空老,而本來許要之法,不行。亦宜申飭銓曹,一體甄用。」上曰:「所奏俱是切務,依此申飭。」㬦啓言:「大臣之責,惟在進人才,而我聖上卽阼,今至七年,未聞廟堂之上,進一賢、退一不肖。是果滿朝百官,無一不肖,擧皆賢俊而然歟?九卿之長、方伯之任,間有特簡,大臣之進一人、退一人,臣未之聞。若非大臣入告于后,外廷未聞也,則大臣未嘗留意於人才而然也。徒以久次,只觀履歷,如蔭仕、末官之計朔遷轉者然,如是而賢者何以勸,愚者何以懲,亦何以對揚我聖上側席如渴之念乎?臣竊慨然。伏願飭勵政府,勿循常格,廣求才俊,俾盡以人事君之義。」上曰:「非大臣之過,卽予之過也。然此等之言,出於勤攻之意,大臣必加勉,而予亦欲以此加意也。」仍謂諸大臣曰:「政府豈飭勵之地?而大臣必受以爲過矣。」咸起而曰:「臣等職忝輔相,而不能進退賢否,今日儒臣之言,誠藥石矣。」得孚啓言:「尹拯之背師,實斯文之大變,倫紀之罪人也。殿下於舊甲重回之年,遹追肅廟之志事,復擧追奪之舊典,庶幾是非歸一,士趨歸正。而千萬意外,又復下復官之命,義理旣明而復晦,聖斷有始而無終,臣竊悼之。且殿下命政院,凡以尹拯事上疏者,一切勿捧,士林之喪氣,公議之抑鬱,當復如何哉?殿下以邦慶之無前,特下曠蕩之典,凡干連惡逆之類,一切疏釋,如尹拯者,亦爲追復。臣非不知聖意之所在,而但念干連惡逆之疏釋,雖愚夫走卒,皆知其爲聖上過中之擧而憂之。至於尹拯之復官,雖稍有知識者,視以尋常,不爲驚歎,其爲將來世道之憂,孰有大於此哉?此實陰陽消長之會,邪正進退之機。伏願更加三思,勿以銷刻爲嫌,復下追奪之典,以光聖德,以幸斯文。」上曰:「予意非有前後之殊。此則筵敎悉及之,而當此無前之邦慶,苟非伏法之類,擧蒙曠蕩之典。且以先正年譜中,故相箚語觀之:『仍以置之勿論之科,殆涉如何?』況於今番《寶鑑》撰次時,奉考先朝下敎,又如是其諄複嚴切,予見此,不覺竦然,有向日處分。此不過仰遵而已。至於章疏勿捧,不但爲止鬧,亦是受敎所在。予意之無他,爾豈不體認?」上又謂得孚曰:「爾見故相金昌集文稿乎?」得孚曰:「未能思也。」上曰:「予嘗見之。故相亦以爲:『不可妄論』,予於此事,豈欲有始無終乎,但身後追奪,卽生者之一律,此則稍過分數矣。前後筵敎已諭矣。」得孚曰:「宣擧則猶可復官,而拯之背師之罪,豈可復官乎?」上曰:「過矣。」又啓言:「目今龜柱、鄭妻、德相三逆,則三司之臣,連發合啓,臣不更論,而至於受龜柱指使者,漢耆是也。漢耆之得免島配,己失之太寬,而西樞之命,又何爲忽下也?今番邦慶,雖無前,而惡逆之流,烏可幷論於赦典之中乎?比之皇天,雨露之澤,不擇於嘉穀與稂莠,而其鋤去稂莠,培埴嘉穀,則在乎農夫耳。殿下特用曠蕩之典,雖下西樞之除命,而銓官豈可遽然奉承乎?臣謂其時付職之銓官,亟施罷職之典宜矣。」上曰:「過矣。不允。」又啓言:「朋友,居五倫之一,而其義甚重。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亦皆朋友是賴,而其道以明。旣結爲朋友之後,自非惡逆,不可容易相絶。是故周公之訓有曰:」故舊無大故則不棄。「朱子釋之曰:」大故,謂惡逆,蓋重故舊之誼也。「臣聞李宗燮之於蔡濟恭,誼同家人,而蔡濟恭之犯逆與否,臣雖不敢的知,旣無明白可證之端,則李宗燮之同參堂箚,有傷於風化。李命植之於趙㻐,情若兄弟,世人之所共知也。趙㻐之黨逆與否,臣亦不敢的知,而旣無著見之事,聞又脫空,則李命植之論劾,近於賣友。李宗燮之年少,固不必深責,而曾謂李命植之乃有此事耶?不可置而不論。臣謂李宗變、李命植,特施罷職之典,以敦淸朝之風化宜矣。」上曰:「此等事,莫如不抉摘。竝不允。」
○以李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
○停諸道水陸春操。
1月6日
[编辑]○戊戌,次對。先時,上差宣傳官梁埉義禁府假都事,授以密旨,往喬桐押鄭致達妻出陸,而朝廷漠然未知。至是,埉以候風出陸,馳啓。啓到承政院,諸承旨始覺之,陳啓請收還。不許。時、原任大臣、卿宰、三司求對。上召見諸臣,迭請亟寢出陸之命,因施邦刑。不允。兩司又陳啓力爭。批曰:「向日傳敎中已諭矣,非謂其罪有一分可恕也。方當無前之邦慶,干犯不輕之類,莫不蒙疏蕩之典。如鄭妻之罪盈惡極,而有此移置之命,予意專出於追念先朝鍾愛之聖意也。律名無減,爲公法也。由島遷陸,伸私恩也。噫!《明義》一部,義理炳若日星。萬一有絲毫窒礙之端,予豈忍發此敎也?且以《明義錄》中所載者觀之,伊時不但不施島置之律,竝與城外出置,而未之擧焉。今玆處分,豈無商量乎?在昔日世龍妻事,廷臣或多贊揚之語。鄭妻之負犯,雖浮於世龍妻,諸臣何不諒予心乎?且以處分言之,世龍妻則全釋,而鄭妻則出置,不必過加爭執,勿復煩請。」
○領議政徐命善等,以誠未格聽,罪著緩討,退而胥命。上遣史官,諭令勿胥命。
○遞兵曹判書徐有隣,以鄭好仁代之。
○領議政徐命善等聯名上箚曰:
臣等誠淺言拙,未回天聽,一則臣等之罪,二則臣等之罪。噫!前後筵敎,丁寧惻怛,臣等雖愚迷,聖意攸存,寧不仰體?而不可拂者,王章也。不可靷者,輿情也。殿下雖欲曲伸私恩,奈王章何?臣等雖欲仰體聖敎,奈輿情何?至於君命出納之不由喉院、罪謫去來之不關金吾,大違常格,必有後弊。此亦豈細故哉?伏乞先收鄭妻出陸之命,繼允三司正法之請,仍治臣等緩討之罪。
批曰:「憲長擧條批旨,卿等想已見之。今雖爲批,於卿等,恐無以易此,此不更及。而觀此箚本,遣辭旣如是其嚴正,繼又有萬萬過中之語。待大臣之義,有難一味牢拒。因其所到地設圍,則雖有島陸之別,律名反有重焉,豈不是恩法兩行之擧乎?卿等安心視事。」
○館閣,行翰林會圈。五點,李祖承、尹序東、尹行任、李崑秀。
1月7日
[编辑]○己亥,領議政徐命善等聯名上箚曰:
臣等短箚聯籲,恭俟處分,伏奉批旨,關曉委曲,擎讀再三,以感以惶。至於恩法兩行之敎,臣等之前席覆難,亦旣略陳,而聖諭之下,請得以畢其愚焉。噫!以覆載所不容,神人所共誅之元惡大憝,而薄置之隔一帶近百里之善地,使之至今偃息,任便居住。殿下之恩之伸也至矣,法之屈也大矣。今又夤緣大霈,自島而陸,有若雜犯宥除之例,無復絶裔屛棄之意,防限蕩然,便同全釋。恩則伸而至於濫。法則屈而至於壞。殿下雖以爲恩法兩行,而臣等但見其有恩而無法也。且流竄之典,自有差等。以地之遠近,別罪之大小,至如圍置,尤係重律。惡逆而置諸近畿,近畿而加以圍籬。是則空有加律之名,實歸減等之科。伏乞亟改成命,以光聖德。
批曰:「箚中所謂:『空有加律之名,實歸減等之科』,云云,予誠莫曉也。島配與荐棘,輕重大異。蓋予本意,只在於伸公法,而寓私恩也。出陸之典,雖似傅輕,加棘之律,實欲從重。卿等之如是爭執,豈不萬萬過當乎?若使所到地加棘傳敎,早卽頒布。罪人必不至新定配所。卿等諒之。」
○承旨趙時偉等啓言:「卽見畿伯狀本,則罪人鄭妻,已安接於坡州渠之墓舍,此何事也?假都事及地方官,亦今日臣子耳。此賊之不共戴天,渠輩亦豈不知?而密旨賫去,視若尋常,罪人移送,無難擧行。人心陷溺,胡至此極?至於畿伯狀本中,只曰安接而無一嚴加防守之語,此又何事也?向於島中,尙有設防限、禁出入之事。況今還接之地,距京城至近,苟不嚴束,則隱憂深慮,當復如何?而不此之思,循例安接,玩愒成習,固群下之罪,而亦殿下有以啓之也。更加聖斷,明施邦憲焉。」不允。
○以趙時偉爲吏曹參議。
○遞吏曹參判鄭昌順。昌順檢擬韓宗纉於奉常寺正。宗纉,孝純之後也。右議政金熤,以孝純干犯名義,不當檢擬其後孫,公座論斥,昌順上疏引義。上遞其職。旣而,孝純後孫錫敏,擊錚訟冤。上覽先朝己丑伸釋之敎,特命宗纉,無礙調用。
○以兪彦鏶爲刑曹參議。
○宋德相死。德相罪惡彰著,逮繫閱歲,因病久未盤訊。在獄中,益叫嚷誖亂,要獄卒傳書其家。至是徑斃,輿情憤惋。
1月8日
[编辑]○庚子,親押社稷祈穀大祭祝。
○詣社壇,奉審省牲器,飭亞獻官以下,虔誠齋沐。
○上召見社稷署令尹光濩,徵本署儀軌。光濩對以無有。上命本署提擧,撰次凡祀享儀式、壇壝、館舍及流來事實,彙分類次,藏于本署。
○命自今經宿動駕時,差藥院分提調,直本院。
○諭京畿湖西道臣曰:「自去秋,畿湖大歉,予之不遑寧食,已踰歲矣。宰夫以時進饍,輒思顑頷之民,直欲包于簞、盛于壺,遍及于蔀屋,而不可得也。噫!稅則蠲,糴則停,蠲者停者,難免鬻鼎賣屋之苦,有何餘粟,能及窮春?又況不蠲而不停者乎?歲前之幾巡救急,見救者容或免浮黃之色不見救者,安知無癸庚之呼乎?方今開春有日,賑事已始。嗟!予無依無告之民,果能不于溝壑,不于道路,而安堵待哺否歟?賑之難有四,飢口之虛實易蒙也,穀品之精粗易雜也,斗升之大小易換也,鹽醬之醎酸易混也。失此四者,與不賑等耳。故分粟則躬自監量,饋粥則躬自嘗味者,法意非偶爾也。予又聞之,小民之或事傭賃,或事薪樵,終歲勤動,無穀可生者,固所矜惻,而自在付食。至於前銜朝官曁夫章甫之士,恥於其名,忍飢不願。又其中班族婦女之窮寡,旣難呼籲,且乏僮僕,莫之自衒,坐而見漏。如此之人,守令躬行閭里,極意搜訪,宣布曉諭,抄出分受,毋令一人不獲其所。歉歲開賑,從古何限,而必稱益州之韓,靑州之富,以其一箇誠字,貫徹民情故耳。軒、岐之聖於醫,龔、黃之工於治,亦是誠而已。毋泥於古,毋拘於常,盡吾誠做將去,無令韓、富專美有宋。兩道賑資,己令區劃。發公倉賑國民,若無事乎別般拮据,而予自嗣服以後,凡係內需之用,一切省減,別儲一帑,予非私其財也,蓋爲吾民水旱飢饉之資也。別施恩澤,況有國朝故事?今下京畿,錢六千緡、胡椒二百斤。洪忠道,錢四千緡、胡椒一百斤。卿其祇受,酌量分排於設賑諸邑,以補不足。噫!投醪於水,水豈有味,而所相感者心也。此物雖薄,亦庶幾知予臨御膳思蔀屋之至意也。九重夐邃,莫能躬察,則所恃者方伯與守宰也。抄一口、分一粟,若予之臨視。夙宵憧憧,毋怠毋忽,活我窮民,以奏膚功。勤則有賞,慢則有罰。予又何多誥?予方祇詣社稷,以今上辛之日,躬薦牲幣,爲民祈豐。玆於享所,庸敷十行,卽爲民祈豐年之意也。」
1月9日
[编辑]○辛丑,祈穀于社稷壇。
○執義徐有成上疏,請寢鄭致達妻出陸之命,且言:「假都事之下去,不由王府,不資營關,其所憑據,只一紙密諭而已,則守土之臣,初不疑慮,遽然承奉,使罪人穩度海門,其平日之不善防閑,可知。該府使宜削職拿問。」不允。
○校理洪仁浩等聯名上箚,乞寢鄭致達妻出陸之命不允。
○京畿觀察使李亨逵上疏引咎。飭令視務。
1月10日
[编辑]○壬寅,召試翰林被圈人,取李祖承、李崑秀、尹行任三人。
○以李祖承爲藝文館檢閱。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乞解。不許。
○放機張縣定配罪人沈能一。能一,儀之之姪子也。英宗辛卯,儀之與韓鍮,同時被戮,而能一坐配機張縣。至是其奴厚三,擊錚訟冤。上特放之。
1月11日
[编辑]○癸卯,展謁于宗廟、永禧殿、毓祥宮、延祜宮、義烈宮、景慕宮。
○命太廟公廨頹圮處,擇日修改。筵臣有言:「大內舍宇傾頹處,亦當及今修葺。」上以畿甸饑荒,命寢之。
1月12日
[编辑]○甲辰,召對。
○領議政徐命善呈辭單。遣承旨敦諭。
○以金履素爲吏曹參判,李崇祜爲司憲府大司憲,贈故節度使沈搢、故同知中樞府事柳就章兵曹判書。
1月13日
[编辑]○乙巳,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召對。
○中批,以兪彦鏶爲吏曹參議。
○贈故直長洪義人司憲府執義,故生員洪哲人司憲府持平。
○領議政徐命善再上辭單。賜不允批。
○大司憲李崇祜上疏曰:
今日臣子不共戴之讎,豈有如鄭妻?而恩未遽割,辟未卽致,所施出置之律,只在信宿之地,刑已失矣,恩已過矣。又擬以遇慶出陸之典,歸處墓舍,無異平人,此何擧也?命令不由於喉院,去來不關於金吾。由前則亂逆增氣,由後則擧措乖當。如是而國長治者,未之聞也。當此紹述《寶鑑》,身敎元子之日,反使義理晦塞,隄防隳壞,是豈望於殿下者哉?如德相之窮凶極惡者,就捕經月,終未一問,致使顯戮未加者,此何獄體?此何刑政?追施之律,雖有禁令,而國榮之獨請孥籍者,以其罪惡之非他逆比耳。德相之於國榮,卽是二而一,一而二,則諸臺追孥之請,亦豈可已也?伏願亟收鄭妻出陸之命,復施兩賊追孥之典,少洩輿憤焉。近日懲討之玩愒,罔非群下之罪。自有向日鄭妻處分,凡在三司之列者,其爲驚心痛骨,必倍他人,則伊時諸玉堂筵退之後,守閣積誠,期於得請者,宜無異於喉司之臣。只以數行短箚,有若塞責。及至夜深,始乃隨參者,事旣顚倒,意欠誠實。淸朝論思,將焉用彼?至於前都憲,初旣出肅,未得準請,則處置之後,復卽求對,有不容已,而强引微嫌,旋違召牌者,亦極苟且,誠甚慨然。臣謂諸玉堂及前都憲,竝施譴削之典宜矣。
批曰:「向來處分,實非得已。不如是,無以伸私恩也。至於可援之例,非曰無之,卿所云云,出於守經之意。法語能無從乎?予方受而爲咎,至於前都憲及諸玉堂事,特因未及周思之致,不允。」
○掌令李宗燮上疏曰:
日前朝參儒臣,以臣之昨年春,同參堂箚事,大加非斥,責之以義理,警之以風化。臣於重臣,情誼之篤,無間親戚。夫豈有一毫相害之心?而伊時大臣之筵奏極嚴,兩司之章箚迭發,事實之有無,末由模捉,罪名之臚列,至爲危怖。臣以弱植新進,不能固守,其當初徑出之心,竟不免末梢隨參之歸,名帖纔呈,愧汗旋積。非不欲亟陳自劾之章,仰請誣人之律,而其後聖上之爲重臣,慰藉昭釋,殆無餘蘊。臣以此時,斷齗爲自明之計者,又不無隨時反覆之嫌。囁嚅趑趄,式至今日,人言之來,亦已晩矣。伏乞亟隆威罰,削名仕籍,俾得以自靖焉。
批曰:「勿辭。」
○司諫金翊休、副校理尹㬦上疏,請施宋德相孥籍之典。不允。
1月14日
[编辑]○丙午,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召對。
○領議政徐命善,三上辭單。賜不允批。
○刑曹參議兪彦鏶上疏曰:
臣竊伏聞向日儒臣,有論近世所謂學者假眞售僞之弊。其曰,華選顯秩,節次推遷者。正爲如臣冒濫者道也。是則不待當世之公議,而自知甚明,其何敢昧量己之義,忽辭尊之戒,冒沒趨承,以重辱名器,而益招譏議哉?伏乞亟收新秩。
批曰:「爾見向下求賢綸音否?見今朝著,林下之士,絶無彙征之義,在旌招之列者,亦只是爾一人。惟予必欲致爾之心,爾當不待予言之煩複,庶或領略。噫!以今朝象,以今國事,倘無儒者之協輔,何能正人心而振士氣,使薦紳章甫,知所矜式也?至若疏中,以朝參日,儒臣筵奏,有此引義之說,儒臣下語之際,誠有不審之失,又有臺章,方賜處分。爾其亟回若浼之志,更體如渴之意,卽起造朝,弘濟時艱。」
○正言李亮載上疏曰:
臣於向日朝參,儒臣洪仁浩所懷,竊有慨惜者。其曰:『求賢之道,不必以學者二字,立名目?』噫!是何言也?夫學之一字,卽古聖賢傳受之法,而修齊治平,莫不權輿於是學,故學然後固可謂之賢,而自古無不學之賢者,求賢之道,捨是學,而將何所準的乎?其言又曰:『廢科擧、飾容儀,案上置程、朱書數卷,則便以爲道學君子,而不過主張怪論,誤壞世道而止耳。』噫!眞所謂:『主張怪論,誤壞世道』者,臣未知其何所指斥,而飾容儀讀程、朱者,皆歸之於怪論,則程、朱之書,其將廢棄,而不讀耶?假稱學者,欺世盜名者,間或有之,而遂以此盡疑學問之人,而歸咎程、朱之書,則其果成說乎?又曰:『先以白衣招見,叩其才學。』噫!人君之待賢,苟不致敬盡禮,則繫爲千駟不顧也,安有以道學爲名者,白衣膺命,衒能於筵席之間,廁跡於簪紱之間哉?方今聖明在上,以崇儒重道,爲第一義,此正道學彬鬱,儒化大行之會,而職在論思之臣,乃反顯斥儒業,輕蔑學術,啓人君侮賢之心,誣一世讀書之士,其爲世道之憂,誠非細故。臣謂奉常正洪仁浩,宜施譴削之典。
批曰:「朝參日,儒臣筵奏,俄因儒賢引義疏,又因爾疏,欲施責飭,而取考伊日諸儒臣聯陳,非洪仁浩一人之言,則爾疏中單擧仁浩,至請譴削,豈或失於照檢而然耶?」
○罷朝參日登筵儒臣洪仁浩、金翊休、尹㬦、李度謙、徐美修、金履正、尹得孚職。
1月15日
[编辑]○丁未,御仁政殿,受討逆賀,頒赦中外。王若曰:
天地陶甄,未化梟獍之性;神人憤惋,詎緩鯨鯢之誅?玆當醜類之掃平,庸申多方之誕告。眇予寡德,叨此丕基。自春邸而艱危飽經。噫!亦甚矣。迄今日,而亂逆層出,寧不痛歟?未能察奸而孚頑,始忽履霜之戒;廼見連黨而濟惡,馴致滔天之凶。逆賊國榮,以不奪不厭之心,逞至妖至憯之計。天功自貪於翊戴,久居宿衛之深,嚴壑慾漸肆於餐饕,遂至威福之擅弄。嚴嵩之勢焰薰灼,百僚震驚;元載之貨賂充盈,八方輻輳。此猶薄物細故,實有極惡窮凶。逆謀至及於坤闈,爲臣子忍發此說?大計敢沮於宗國,伊路人亦知其心。恢江海納汚之量,予則曲爲之地;犯《春秋》無將之罪,渠乃自絶于天。若誣上惑衆之言,難一二數,而凶國害家之計,殆千萬方。結得妖億鬼蜮之情,草給逆相凶獰之疏。借儒名而作爲羽翼,可知一串貫來;肆筆端而露出心腸,奚止四字說去?朝家之恩寵罕比,忍能忘乎?君臣之分義莫嚴,何若叛也?德相,藉先正之遺蔭,竊抄選之濫稱。踪跡假托於山林,楦麟欺世,恩禮枉侈於玉帛,軒鶴胎譏。寘經幄講討之班,意或一毫有補;顧椎魯鄙悖之狀,其如十目難逃。恬然視當略豺狼,嗟無張綱之劾冀;奈之何爲人鷹犬,甘作郗超之助溫?肆致逆節之暗連,至有悖說之闖進。惟其促膝而握手,幾發潛移之言;所以自夏而徂秋,轉急力遏之計。入而登筵則公肆家事之奏,出而投匭則陰圖國脈之謀。噫!彼負國而忘先,罔非不可逭之罪;凡厥戴天而履地,孰無得以誅之心?始也蝨附蠅營,仍成紏結之勢;終焉鴟張豕突,倡起凶孽之徒。先幾決歸,可見儒賢若浼之志;秉義請討,益激廷臣共憤之忱。雖此輩罪合殄殲,而王政務從寬貸。任偃息於東峽,杯酒釋權;姑竄配於北關,椹質屈法。同巨魚之漏網,反貽伏莽之憂,效困獸之噬人,莫遏滋蔓之禍。醞釀已久,蓋兩賊一片之打成;排布轉深,而千奇百怪之疊出。二樂籍其姪之勢,卒爛漫而同歸;四煥濟乃父之凶,以註釋而交煽。湖賊猖獗,鎭、潤輩通章迭興;海孽跳踉,亨、集等悖書繼起。志完發論於院裏,猶諉愚迷;貞采屬草於謫中,抑何心術?未遑惡草之拔本,遂成烈火之燎原;敢罵日而詬天,至發三次凶疏。欲稱兵而犯闕,又有一種陰謀。澤徵素蓄不道之心,曾犯罔赦之罪。作私錄而沘筆,六字之凶言忍聞;托公車而投章,三殿之誣辱叵測。結最中而受執手之托,奚但壁洞之綢繆;嗾有白而逞換貢之謀,難掩金錢之賂遺。書中發笑之句,實是商輅之所無。在帳前稱我之言,抑亦天海之未有。泓徵跡本蟣蝨,毒肆蠆蜂。捏無搆虛,全襲逆澤之圈套;倖災樂禍,一從賊沈之指揮。中懷無所憚之心,爾何爲者;上逼不敢言之地,予實痛焉。仁邦挾左道而惑群黎,奚畢張角之煽亂;募力士而徧諸道,政類巨正之聚徒。密與湜、勛而結盟,托巢穴於白鶴山下;幸有瑞集之上變,露縱跡於金甲島中。初旣輸疑於完營,廼復吐實於鞫獄。運糧官、前鋒將,部署已分;都元帥、大先生,名號預定。指星緯而敢倡凶論,古無今無;掠營邑而擬犯京師,從某至某。京來,亂賊渠率,劇逆切姻。乃敢曁仁邦同心,締黨結類;必欲從德相效死,認賊爲師。緹騎之閱月追踪,如捕風影;金吾之卽日取供,若合符節。陰機、秘計之無不主張,寧官三尺之律;地角天涯之互相和應,便成一團之形。籍中之姓名屢更,固難測也;天上之日月高揭,焉敢逃乎?苟究盤結之凶謀,自有流來之積漸。儒者之虛名惑世,實爲諸賊宗盟。衛所之巨魁稔凶,又是一層窩窟;雄唱雌和,那免人心之動搖?肚接腸連,漸致逆黨之熾盛。幸賴皇天之眷佑,獲覩宗社之奠安。逆折奸萠,措國勢於盤泰;廓揮陰沴,濟時運於艱屯。王章未施,莫云元惡之倖逭;天理不忒,竝致鬼誅之先加。群醜咸伏於常刑,輿情自此少洩,餘黨悉傅於生路,脅從何必深治?器遠,自干天誅,待功臣非所薄也。希亮,用殄厥世,在賢祖顧何累焉?旣無關涉於他人,寧欲疑懼於是日?當其波流之漸染,實多蔓延之憂;及夫涇渭之區分,寧有株連之患。頒綸音而播告,苦心亶出於牖迷;闢緯讖之肆行,急務莫先於重道。逆賊國榮、德相徑斃,澤徵以大逆不道,結案徑斃,施以逆律。有白以犯上不道結案徑斃,泓徵、仁邦、京來,竝凌遲處死。天湜,下送關西正法。沈、亨夏,下送湖南捧結案。貞采,減死島配。煥億、最中,竝減死島配荐棘訖。幸妖孽之夬剪,斧銊飾威;喜邦運之鼎新,朝野均慶。陰陽舒慘,同歸發育之仁;區宇淸明,爭頌寧謐之象。爰推曠蕩之典,誕垂渙宣之音。於戲!霜雪之威薄施,縱愧除惡務本;雷雨之澤旁沛,庶幾與物同春。
〈藝文館提學徐有麟撰。〉 ○召對。
○領議政徐命善,四上辭單。命安心調理。
○各司、各營,進壬寅會計簿。黃金三百五十七兩零,銀四十三萬四千一百四十兩零,錢一百三十六萬二千五百八十八兩零,綿布六千五百六十八同零,苧布七同二十八匹零,麻布一千二十二同零,大米三十八萬五千七百八十石,小米三萬四百六十三石,黃豆五萬七千四百九十石,皮各穀三千二百七石。
1月16日
[编辑]○戊申,次對。右議政金熤啓言:「鄭妻之薄竄近島,貸以一縷者,殿下旣屈法矣。今又自海而陸,置之近郊,使安處於渠之墓舍,此則不過便同門黜。以鄭妻之罪惡,罰止門黜者,天下寧有是耶?況王者爲治,刑人賞人,與國人共之,而不以私意,間於其間?今殿下,授密旨於一介假禁郞,不使政院,知有此處分,是豈國人共之之義也?置政院亦何爲哉?事已往矣,猶可及之。請還收禁郞密諭之命,施以邦憲。」批曰:「縷縷之言,非不知緊切,而如是處分,亦出於不得已也。」又啓言:「國榮之爲千古極逆,聖上之所已燭。而其所以處國榮者,不過使之解其官職,歸還田里而已,威罰無所加,律名無所施。窮凶之情、極惡之節,殿下洞悉無餘,親製綸音,播之八方,而獨於懲討之典,不許群請,聖意所在,臣實莫曉也。蓋國榮當初衛國,亦豈曰無其功也?殿下燭其逆節,而猶欲全保之者,臣固知聖念之出於紀功,而以國榮之罪惡,俾得保其首領,斃於牖下,後之人論此事,則豈不疑惑於殿下刑政之乖當乎?至於德相之拿來後,終未一問,任其徑斃,應施之律,亦不擧行,拿來而訊問不加,則當初拿來,反歸沒着,徑斃而典憲不施,則畢章王章,又無所施,朝家刑政,又何若是之乖舛也?臣雖無似,豈欲以刑法導君上哉?特以懲討不嚴,亂賊不懼,漸致倫綱益隳,禍敗層生,臣所深憂,實在於是。國榮、德相懲討之典,亟允臺請焉。」左議政李福源曰:「右相,則以後世之疑惑爲慮,而臣則以爲今以綸音與敎文觀之,榮、德諸賊之窮凶罪惡,俱是窩窟巨魁,而畢竟處分,若是其輕歇,人孰不致憾於天地之大耶?」批曰:「卿等之言,皆是,而予亦有商量而然者。豈無權宜之道耶?」熤又啓言:「日前朝參時,校理洪仁浩所懷之言,有不勝駭然者。職在儒臣,將以求賢之語,仰答崇儒之敎,而開口第一義,乃曰:『求臣之道,不必以學者二字,先立名目。』繼又曰:『學者未必皆賢,不過主張怪論,誤人心、壞世道而止耳。』夫所謂學者,非別般名目,學爲聖爲賢之道者,是謂之學者。苟欲求賢,則捨學者而何以哉?今若以主張怪論,壞了世道,盡疑一世之學者,求賢必於學者之外,則不但賢者之終不可得,此何異於宋朝僞學之禁也。大抵學者之中,亦豈無眞假之相蒙耶?若使仁浩爲是之慮,則其爲言也,宜以爲:『綜核名實,明知其有實學,然後崇奬而委任之』云爾,則亦無所不可,今乃以主張怪論,誤了世道,誣一世學問之人,便欲求賢於學者名目之外。儒臣奏語,豈容若是其乖謬乎?年少之人,識見未長,一時妄發之言,顧何足爲世道之憂?而問其官則經幄之臣。經幄之臣,筵席奏語,登諸朝紙,播諸中外,則中外志學之士,必以爲朝廷之上,有此詖僻之論,擧皆欲鞱光晦跡,不欲居於學者之名矣。然則亦可謂世道之憂不細矣。此不可不譴罰示警。前校理洪仁浩,特命削去仕版,隨參諸儒臣,幷施以不敍之典宜矣。」允之。又啓言:「今番韓錫敏之擊錚鳴冤,無嚴極矣。臣取覽其供辭,則錫敏,以韓孝純之子孫。爲孝純鳴冤,欲淸脫孝純於得罪名義之科,以孝純之扶護慈殿,爲一篇宗旨。其東引西援,傅會其說,無非徑庭舛錯,終歸於誣罔之辭。設如渠之所云,雖一番果參廢母之啓,則便己得罪於倫彝,其有扶護之心,更何足論哉?且戊午正月廢母庭請時,都堂會議,孝純以左相,率卿宰議,上貶削節目。公私文蹟,班班可考,雖欲掩諱,其可得乎?然孝純比之纉男、爾瞻輩,則稍有間焉。世代亦已久遠,爲孝純之後孫者,皆經郞署、守宰,今豈於韓宗纉,何獨靳許?而第《名義》所關,隄防所係,故略陳事實,以備俯察。」上曰:「稔知卿嚴明於此等處矣。」
○行司直金華鎭啓言:「吳始壽後孫錫忠擊錚,回啓判付,有取考文書,指一稟處之命。當初勘獄時,已有睽異之諸議,伊後咨文中,亦有四字之凶言,故爲其子孫者,以此鳴冤,而事係久遠,不可遽然論斷,獄案考出,亦甚重難。請下詢大臣。」左議政李福源曰:「此事,臣雖未詳,以前後諸臣之論觀之,其子孫之鳴冤,固無足怪,而關係重大,歲月久遠。故相臣趙顯命之覆奏,亦出愼重之意。到今臣無別見,請置之。」允之。
○召對。
○領議政徐命善五上辭單。命安心調理。
1月17日
[编辑]○己酉,御宣政殿,行文臣殿講。
○召對。
○領議政徐命善,六上辭單。命安心調理。
○以任希敎爲司憲府大司憲,趙鼎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1月18日
[编辑]○庚戌,御宣政殿,行常參,兼行晝講。飭京外,掩骼埋胔,助給婚葬。從左議政李福源言也。
○檢討官嚴思晩啓言:「都下錢荒日甚,而各營門所儲頗多云。宜令歛散,以捄錢荒之弊。」批曰:「錢貨之無名取殖,旣是難繼之道,亦非杜倖之意。此外如有從便救弊之方,令廟堂,從便矯捄。」又啓言:「申聞鼓擊錚之法,蓋慮小民幽冤莫伸,而近來奸民許僞日長,微事細故,輒皆肆然上徹。請別飭諸道,凡係擊錚行査之類,務從明覈,以杜屑越之弊。」批曰:「玆事有難一例膠守。嚴防則下情莫達。過弛則奸弊滋生。朝家付中外有司之臣,俾究情實,遽決有司,各以當律照勘,豈不是兩得其宜乎?以此申飭。」
○敎曰:「方長不折,古人有言。原情定罪,斷例則然。向來儒臣之山林事筵奏,大是踈率,極用嘅惜。然年少新進,不愼詞鋒,遣辭之際,辭未達意,致有儒賢之引義,大臣之筵奏,又至有臺諫玉堂之疏。外面觀之,諸儒臣豈免司直之論?然究其心,則斷無他焉。今以無妄之跡,竝置諸儒臣於侮賢之科,殊乖方長不折之意,亦違原情定罪之道。且當敦召儒臣之日,葛藤之不已,甚非所以安其心之意。朝參日筵奏罷削玉堂,幷給牒敍用。如是處分,非一毫泛忽於本事。安知諸儒臣,從後有別般尊賢之樹立也?噫!見今朝廷,位著苟簡,而際又言路岐異,互相雌黃,則亦豈美風?朝家本意,廷臣未知領會否也。」
○敎曰:「見湖西賑穀區劃啓本,舒川等四邑富民,有捐賑補賑之擧,或滿千數,或至五百三百包云。富民之忘私濟衆,極甚可嘉。年前湖南私賑人,猶且拔例收用,湖西豈或彼此?從當待畢賑,朝家別欲奬勸,而然於此事,有提飭者。昨於嶺南綸音,亦已及之。富民家有餘儲,則給親戚隣里,固是厚風善俗,而歉歲産業,必有難辦之慮焉,爲官長者,諉以勸分,迫令備納,則惠則未遍,害己偏受。此等處,亦不可不留意。適因狀本,有此下敎,自廟堂謄關嚴飭該道伯,使之惕念。仍以此意,一體申諭畿伯,亦令兩道道臣,申飭守宰。」
○諭嶺南道臣曰:「嶺南穡事,再昨年大歉,昨年又歉。昨年之歉,比畿湖雖曰差勝,旣承再昨年大歉之後,則雖稍實之次邑,當此窮春,民食必竭。況尤甚邑乎?以尤甚邑言之,不但無勝於畿湖,恐反不如,以其甁甖之竭已久,而飢困之迫轉甚故也。蠲稅停還,朝家所以軫恤者,亦至矣,未知實惠,果無不究之歎否。見今賑事已始,又未知列邑之施設何如也?其果飢口精而穀物實歟?分俵及時而升斗無欠歟?嶺南多故家大族,而平時亦甘窮餓,飢歲何以資活?如或死生雖大,廉恥爲重,不忍乞憐於官府,自致顚仆於溝壑,則其爲傷惻,有甚於小民。如此之類,亦果搜抄,而賙救歟?家有餘儲,分給隣里,固是厚風善俗,而荐凶之餘,富亦爲貧,勢同弩末,措手無路,而爲官長者,諉以勸分,迫令辦納,或至於典賣田産,不安生業,則惠未遍及,而害已偏受。此等之事,亦果詳愼而無錯歟?予以是憂慮交中,一息靡懈,或至當食而忘食,雖食如不能下咽。苟有可以活吾民者,夫豈有惜?內需司歲入無多,應用亦繁,而近年以來,痛加省略,稍存嬴餘。且御衣所用皮物,初不進用,出付尙方之臣,勘簿以置,皆欲爲水旱飢饉之一助也,故於畿湖兩路,已給若干錢物,若以嶺南賑邑之差少而獨闕,則不特有乖於一視,於予心有缺然者。本道賑資區劃之外,特以內帑錢二千緡、御衣次貂皮一百張,下送本道。卿其量宜分俵於設賑各邑,以補賑資。雖非原設賑十四邑外,此如有私賑處,亦須差等分俵,期於均沾。噫!嶺南飢口,當以萬計,此物,奚足以給旬日之食?而猶且輸致於千里之外者,只出於恤民之至意,而亦欲字牧者,庶幾體予至意,少加惕勵焉耳。卿須以此,明飭列邑,俾各殫竭,卿亦宜多方接濟,悉心撫摩,無負委寄之責。嗚呼!嶺南,視湖西差遠。惟遠也,故赤子之嚬呻,或難登徹。守宰之奉行,易致慢忽,而顧予爲民之念,尤切於他道者,亦遠故也。身居九重,心在蔀屋,則雖遠猶近也,如或有一民捐瘠之事。則該邑令長,必加重勘,次不寬宥。設賑外列邑,亦當有以考能否而行賞罰,幷須惕念,毋怠民事。噫!惟玆之敎,亶出悃愊,咨爾方伯、守令,寧不體認也。」
○三司〈大司憲鄭好仁,執義李濟萬,掌令安鼎大、申致權、持平金孝眞、徐配修、正言申大尹,校理姜𪝤、趙興鎭,副修撰李鼎運。〉啓曰:「鄭致達妻之凶逆,前後聲討,已盡其千妖萬惡之罪,凡在血氣之倫者,莫不切齒痛心。噫!危逼聖躬,沮遏大策,厚、麟之凶謀,而窩窟則此賊也。推戴逆禶,謀危宗社,範、能之逆節,而根柢則此賊也。此豈容一日假息於覆載之間哉?三司之論,已及多年,轉而爲合辭之啓。合辭之啓,又閱幾年,而轉而爲伏閤之爭。當日處分,廼止於近島黜置。揆以邦憲,已爲失刑之大者,豈意今者,遽有出陸之命,不審殿下,何爲此萬萬過擧也?噫嘻!此賊之有萬戮難赦之罪者,殿下之所嘗洞燭者也。無一分可恕之端者,殿下之亦嘗俯諭者也,而當初殿下之不忍置法,姑從次律者,不過曰恐,傷先王之德也,欲體先王之心也。此則有大不然者。先大王之於渠止慈至愛之德、如傷若保之恩,是固大聖人人倫之至耳,渠若有一半分人心,則固當謙恭謹畏,奉承聖意,獨奈狼性難馴、虺毒潛肆,謀逼先王之儲嗣,幾危先王之宗社,而幸賴先大王日月之明,終不爲此賊之所熒惑,赫然明斷,丕建大策,以奠我宗祊於億萬年磐石之固。此先大王以宏謨英烈,卓越百王,昭垂萬世者也。惟其梟獍之凶、鬼蜮之情,不及彰著於在宥之日,未克斷恩而正法也。今若以先王慈愛之恩,貸此賊罔赦之罪,則非所以明先王之德,而體先王之心也。管叔致辟,何累於文王之盛德,而思不掩義,所以爲周公之達孝也。以殿下之聖學高明,何不劈破此義理之關,明正其亂逆之罪乎?夫朝廷命令之不由於喉院,罪謫去來之不關於王府,其爲後弊,有不可勝言,實非所望於聖明之時,而此亦猶屬餘事。妖凶如鄭妻,憯毒如鄭妻,而遽使移置於京師至近之地,巢穴得肆之所,喙息自如,防守不嚴,不但治逆之法,不當如是太緩,其爲慮患之憂,抑恐無所不至。請黜置鄭致達妻,爲先還配海島,仍令王府,夬正典刑,以洩神人之憤。噫嘻!痛矣。從古亂逆何限,而窮凶極惡,豈有如德相者哉?蝨附權奸,奴聽指使,與國榮所綢繆者,惟大計之沮遏也。與國榮所謀議者,惟國脈之潛圖也。四字凶言,已是振古所無之大逆,而到今眞贓,盡爲發露,逆節尤極凶慘。筵席不道之奏辭、草本罔測之疏語,實爲澤、白、泓諸賊之根柢,而末乃與仁、京輩,一種凶逆,聲氣相通,徒黨寔繁。或推爲大將,或置爲先鋒,至於謀聚徒衆,掠邑犯都。若非天佑宗祊,罪人斯得,滔天之禍,可勝言哉?德相,乃以澤、泓之罪首,又爲仁、京之賊魁。雖千剮萬斫,不足以洩輿憤,而拿囚閱月,一未訊問。曾不得加一杖、損一毛,使之徑斃於獄中,古今天下,寧有是哉?追律雖有禁條,而此賊則前後不道之言,皆出於渠口,諸賊承款之招,無非德相之結案。孥戮籍産之律,不施於此賊,其可曰國有三尺乎?請物故罪人德相,亟施孥籍之典。」不允。
○領議政徐命善,七上辭單。命安心調理。
○飭新溪縣令洪守榮辭朝。守榮,鳳漢之孫也。上爲慰悅惠慶宮,特除新溪縣令。守榮逡巡,上飭令辭陛,仍命陪往奉朝賀祠版,命沿路給擔軍。
1月19日
[编辑]○辛亥,領議政徐命善免。命善八上辭單。諭曰:「予於卿,豈欲虛禮敦迫?而八上辭單,一味例批,誠以元輔重任也,不宜輕易許副故耳。然卿向日診筵,有縷縷陳懇,予已欲曲諒,今反曠日相持,殊欠誠實底道理。且見卿積瘁之餘,精力果有,未逮處。暫許就閒之暇,實合禮使之意,所辭不得已勉從,卿須安心調理,俟少間入侍。」
○敎曰:「未下批疏章之不得頒布,先朝受敎,至爲嚴截。昨日玉堂事,因草本而有徑出之擧。若此不已,留中之疏,未下批之疏,皆將徑先謄頒。或誦道句語,以今囂俗,其流之弊,可勝言哉?此後不有受敎,有冒犯之事,難免重勘,政院先自惕念,仍又嚴飭各司。」時,校理鄭在信上疏論鄭致達妻出陸事,有伊時儒臣,名以伏閤,只尋數箚,不誠甚矣之語,上留其疏不下,而儒臣李太亨、徐有成,引義徑出,故有是命。
○以宋載經爲司諫院大司諫,趙時偉爲成均館大司成。
○罷義州府尹沈頣之職,以李度默代之。頣之不赴任也。
1月21日
[编辑]○癸丑,展拜于景慕宮。
○召對。
○禮曹,以孝烈加抄別單啓。敎曰:「孝烈旌復,雖似應行之常典,其爲聳勸,關係不少,而近於歲初,每有飭敎,該曹未免因循抛置,至於五六年之久,事極稽忽。今年又勤提諭,然後始乃抄啓,而近百人中選止十許人。此等恩典,固不可濫屑,亦不可斑駁。該堂以孝烈加抄別單及見拔諸人狀單,就議大臣,待明朝登對稟處。每式年歲初,以歲前所捧之狀單,分等抄出,署經政府後啓聞,卽是新定式,而未久廢却,無意遵守,不可無定限。此後每式年正月初旬前抄啓,若値堂上不備,自本曹,具由草記,又或備員,而無端踰限,政院察推。」
○持平成鼎鎭上疏曰:
蓋臣之罪案,專在於與述賊相親之故,推其相親之情,顧恤其奴之爲奴於本縣者,而本縣,初無述奴之來配者。此則金吾、秋曹文案昭載,可按而知也。設令臣與述賊,素相親熟,旣已闔族伏法之後,揆以常情,有何顔私之推及其奴者?況頂天立地,同得秉彝者,於此賊,夫孰無食肉寢皮之心?而又況臣與此賊,曾無朝行間一面之分乎?別人之連坐散配者,直謂之述奴,官隷之操縱使喚者,勒謂之顧恤,架鑿爲說,至謂與述賊,素所相親,是所謂:『欲加之罪,不患無辭也。』此莫非臣居官無狀,致人毒憾,受此厚誣,終陷大僇,撫心痛悼,尙誰咎哉?伏乞亟令選部,鐫削臣名於朝籍,俾得以自靖焉。
批曰:「本邑,旣無似此罪名之人,則本事已知脫空。勿辭察職。
1月22日
[编辑]○甲寅,召對。
1月23日
[编辑]○乙卯,召見大臣、禮曹堂上,旌表京外孝烈人有差。忠臣二人,孝子三人,烈女六十人,孝婦三人,孝女一人。敎曰:「考閱各道孝烈狀本,尙州故士人李齊華女李氏,行誼特異。甚可嘉歎。況李氏,卽先正李文純八代孫云。法門有此孝女,在朝家念舊之方,尤合崇奬。李氏未嫁而死,恩典無處可施,齊華子若孫中,可堪從仕人,問于本道,使之指名狀聞。仍令該曹,初仕待窠調用。因此又有申飭者。先正子孫,近無在職者云,勿論內外窠,復職調用。」
○以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
○召對。
1月24日
[编辑]○丙辰,御仁政殿,試春到記儒生講製,賜講居首幼學李泰熙、製居首進士申耆第。
1月25日
[编辑]○丁巳,次對。刑曹判書嚴璹啓言:『海州擊錚人李堉,査啓有稟處之命矣。』堉之父光成,以倉監官,因吏逋替徵,被囚州獄,受笞十五度後,自縊致死。堉弟喆,至以枷囚判官復讎之說,告于巡營,又拔劍直入判官衙中,大鬧一場。首臣又再定檢官,行初覆檢,而堉乃敢誣罔擊錚。一自衿川事後,其時倡亂之民,尙未明正典刑,故又有此刃向官長之變。若復循常處之,無以痛懲一路人心。「上詢于諸臣,右議政金熤曰:」民習凶頑,不可與尋常死囚,一例施法。令道臣,大張軍威,咸聚民人,梟首。堉與其弟,設心將無同,不可不一體正刑。「判中樞府事李徽之曰:」喆之手刃入官門,烏可免懸首之律,而堉則旣無手刃之跡,宜有區別。「行司直金華鎭等,皆與徽之議同。熤請喆則直用梟首之典,堉則更加嚴覈後用法,允之。上謂熤等曰:」李喆所謂枷囚判官,復其父讎之說,誠一變怪。爲道伯者,豈可坐而聽之?海西,雖謂無道臣可矣。「仍命黃海道觀察使黃昇源削職。璹又啓言:」李喆之變,亦由於衿獄之緩治,衿川獄囚,宜一體嚴處。「上可其奏。華鎭啓言:」宋德相諸姪之當坐者,不可不亟先擧行。「上詢于大臣。熤請應坐一律外,其餘諸姪之當坐者,先令散配。允之。
1月26日
[编辑]○戊午,義禁府以宋德相子煥程,防踏鎭;煥周,古突山散配啓。命仍其配所圍籬。
○大丘罪人尹得成伏法。得成以誣人惡逆,繫待用刑,至是,始正法。
1月27日
[编辑]○己未,召對。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吏曹參議兪彦鏶,上疏辭職。批曰:「於疏批,實布虛佇之意,而未聞爾之簉朝,方擬另致敦諭。際見來章,巽志愈固,悵然之餘,自愧誠淺。予以衛道扶倫之責,旣有所申申,則爾之一味控辭,不思改圖,是豈所望於爾也?天官新命,意非徒然。至若諸玉堂之乍罷旋敍,亦出於安爾心也。爾其體予至意,上來察職。」
○以李在學爲成均館大司成,沈念祖爲黃海道觀察使。
1月28日
[编辑]○庚申,召對。
○衿川罪人韓宗雲伏法。宗雲,卽辛丑刃逼官長者也。繫待用刑,至是始正法。干連韓宗完、韓命周、韓宗碩等定配。
1月29日
[编辑]○辛酉,以李漢昌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壬戌朔,以李崑秀爲藝文館檢閱。
2月2日
[编辑]○癸亥,召對。
○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以前參奉金斗默、幼學宋厚淵、尹淑基,才行薦,命銓曹,待窠收用。
2月5日
[编辑]○丙寅,次對。右議政金熤啓言:「故重臣忠肅公徐渻,才猷名節,蔚然爲國朝名臣。當壬辰倭亂,以騎郞,扈從號召使黃廷彧辟爲從事官,入關東,轉入北道至會寧,遭北民麴敬仁之亂,王子以下幷被拘。故重臣亦被執,用計脫歸,倡大義激礪士民,部署已定,讓北評事鄭文孚,領其衆,又撤召六鎭義旅,俾隷其麾下,指授方略,討平敬仁之亂,脫還王子至吉州。倭賊大至,擊却之。至明川。賊又大至,力戰大破之,斬首八百餘級,獲其巨酋斬之。北路之獲全,實是故重臣之功,而及其上功,讓於文孚,力辭不居。蓋首尾五六年搶攘危難之中,奔走勞勩,籌策謀猷,實多殊勳偉績之可紀者。又爲天將劉綎儐使,策應軍務,多有贊助。天將移咨曰:」恢復之策,實籍本官。本官卽指故重臣也,故先輩多以文武全材稱之,而文孚則以北路功,至於俎豆。故重臣則獨不與焉。今聞本家親盡,祀享將替。其在褒功奬忠之道,宜施不祧之典。上詢于左議政李福源,福源議同。從之。
○復司宰監減貢米四百石。司宰監貢人以別貿浩多,貢價不足訴冤。命戶曹稟處,戶曹請減貢米八百石中,限折半四百石還復。允之。
2月6日
[编辑]○丁卯,召對。
○旌和順貴主之閭。敎曰:「人有身而能捐者皆難也,故在臣爲忠,在子爲孝,在婦爲烈,或謂婦從夫死,難以爲訓,然子之滅性,聖人所戒,而不勝喪者,不害其爲孝,則婦之於夫,何異於是義,重齊體,志在同穴,決然捐身而殉志,不其難歟?不其烈歟?閭閻匹庶,猶以爲難,矧在帝王家乎?栢舟之詠,堇見於經,而以死從者,蓋未之聞也。若我和順貴主,可謂卓然已矣。月城都尉之喪,貴主絶水穀凡十許日而卒。其時先大王臨第慰勸,而終不能强焉。夫以貴主之賢且孝,非不知奉承君親之義,而竟不回其一定之志者,誠以從命之孝少,而殉身之義大也。噫其烈哉!從古帝王家所無,而獨我家有之。不但東方貞信之有徵,豈不有光於我家之懿節乎?況貴主平日資性婉柔,德誼純備,其明於死生義理之輕重,蓋有素矣,非取決於介然者之比也,噫亦賢哉。卓絶之行,有如貴主,則棹楔之典,烏可不施。予未嘗忘于懷,而未遑擧也。今當各道孝烈褒奬之日,尤切興愴,其令有司,就和順貴主之第,旌其門曰:」烈女。又敎曰:「和順貴主主第,旣擧棹楔之典,旌閭日致祭,祭文當親撰矣。因此而又有起感者。和平貴主之德之行,宮中至今稱女中君子,若又孝友根天之誠,實有不可殫記者,恨予生晩,儀容未逮,而長主之門,有此旌異之命。此主第,豈可無表意之擧,亦令卜日致祭,祭文亦已親撰。皆以旬後擧行。
○大司諫宋載經上疏曰:
洪國榮之薄有微勞,不過臣子之常分。宋德相之全無知識,自是賢祖之悖孫,而殿下寵任太重,禮遇誤隆,馴致威福擅而罪惡盈,則以患得患失之心,爲不奪不厭之計。自古權奸顓國,而終免簒竊之變者,未之有也。殿下德秉陽剛,手持太阿,深慮負乘招寇之災,宜存履霜堅氷之戒,尊君綱而杜倖門,總大柄而折奸萠,任人則必信於老成忠質,求賢則必取於犯顔敢言,勿以近昵,而假之以寵靈,勿以恬靜,而待之以踈逖,勿以沾沾爲才,而專委重務,勿以察察爲明,而務持體要,以之朝著淸肅,治敎丕新,則臣雖卽日歸死,可以無恨矣。
批曰:「陳戒之語,極其精切,方欲體行。
○以金華鎭爲禮曹判書。
2月8日
[编辑]○己巳,展拜于景慕宮,仍省春享牲器,上將親行享事,雨甚命大臣攝行。
○敎曰:「沾服失容,古人所戒,每於祀典,或値雨下之時,輒命退行。或攝儀,不特爲百官軍兵之弊而已。誠以欠敬欠誠爲慮故耳。然如不祭之歎,實不能自己。禮房承旨詣享所,傳予此意於獻官,旣與親享大異。且執事數少,行禮時簷楹之內,足可避雨,必須如儀行祀,無或草率之意面飭,待祭畢回奏。
2月9日
[编辑]○庚午,召對。
○命錄用贈大司憲林德躋子。德躋家貧甚,受賑廳糶米。上因漢城府抄戶別單見之,敎曰:「年前特贈之時,其子待年長調用之意,有下敎於銓官,伊後筵中,亦有屢及,而尙不收用。豈拘於定式而然乎?更加申飭銓曹,如可從宦,待窠卽爲調用。日前故重臣趙重晦諡號,猶令勿撰諡狀,使之議諡贈都憲,豈有異同?亦令不待諡狀,重臣議謚時,一體議諡。
2月10日
[编辑]○辛未,召對。
○召見黃海道觀察使沈念祖辭陛也。
2月11日
[编辑]○壬申,召對。
○輪對。
○敎曰:「噫乙丙之事,尙何言哉?凶徒亂孽,締結腸肚,左右旁伺,日夕交煽,凡所以恐動予、危逼予者,殆無紀極,予之不得解衣而寢者,積有日月,至今追思,心驚夢噩,時則有若贈判書李鎭衡爲予宮僚,一心王室,殷憂焦慮,至達面目,慰予以忍性之義,勉予以處艱之道,藹然忠赤,有足感歎。雖以賊黨百端媒孽之謀,亦莫窺其涯涘。逮夫數年以來,世變層生,無所不有,而涇不渭濁,薰不蕕化,終始一節,隨處彌堅。雖謂之昏夜明星,未見其過,實肆予曰:」篤不忘傾嚮冞深,擬將晉秩八座,警勵頹俗,而未之果焉。沒後貤贈,始用所常期者。每一念至,可勝慘惜?向來致酹,已示予意,而當此民彝漸晦,人志靡定,一部明義,無地可讀之日,如贈判書者,何處得來,噫國無節惠之典則已,不然,不加於此等之人,而加於何人也哉?贈禮曹判書李鎭衡其令弘文館議諡。此敎便是一編行蹟,不必待狀而爲之,一體知悉。
2月12日
[编辑]○癸酉,兵曹啓言:『二所巡將李英載失巡將牌。請令該府拿問嚴處,所失巡牌,分付漢城府,知委各洞任,使之廣搜現納,亦令捕廳譏詗。批曰:「巡將聞是癃老人云。不堅佩持,閪失於達夜巡行之際,不足深罪,巡牌卽無御押。事體與標信命召差間,故事標信見遺,與命召失火律同罪,而且於數十年前,因標信皮囊之全數見失,限推尋間主管人,姑不勘罪,待推尋更爲草記,令京兆分付五部推尋,則繹騷宜念,只令捕廳,限五日得納。大抵近來巡將以老不勝任之類,苟充之,故有此弊端。此後啓下之時,無或如前亂雜。
2月13日
[编辑]○甲戌,召對。
○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狀請賑穀三萬石。備邊司請以私賑帖價備荒穀二萬石,劃給。批曰:「道伯坐在裏許,必費商量,而有此加請,不許則已,如欲準施,何拘於二萬、三萬之間也?況道臣逆度廟堂之裁削,至以餘輒還錄等說,尾陳狀末,然而自朝家不準所請,減一萬之數,則是朝家不示信於藩臣也。草記所論,未知爲穩,直令依狀請施行。」
○以沈豐之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14日
[编辑]○乙亥,以弘陵忌辰齋日,不行召對,命閣臣、儒臣,持《寶鑑》入侍。
2月15日
[编辑]○丙子,特贈故諭善朴聖源吏曹判書,敎曰:「以念舊學、錄舊僚之意,前此次第有南奉朝賀及贈判書李鎭衡贈謚之命,而如故諭善朴聖源之行誼勞勩,尙稽易名之典,實爲欠事。噫!故諭善多年訓誨之功,予豈一日忘于懷?每一念及,曷任愴傷,況當議諡之時?故諭善豈或後於人?故諭善朴聖源,特贈吏曹判書例兼大提學,仍令弘文館議諡。聞本家貧寒,宣諡時令該曹,優給宴需,以示朝家不忘故人之意。」
○敎曰:「向因翰注薦狀事,有提敎者,而近又抛置。如翰林望,以本館薦狀懸註,注書望,以本院薦狀懸註事。吏曹遵守舊例,望筒依例懸註,而本館、本院,則越薦狀之時,啓目之例,近皆廢却,獨於漢學敎授越薦者,有司譯院啓目。大抵各司薦狀之不入啓,先爲越送,卽肅廟朝丁酉年間一時權行之制也。此事顚末,詳載《通文館志》,蓋以其時不緊公事,留院故耳。」
○奎章閣會圈待敎。五點李崑秀、尹行任,四點李祖承,以李崑秀爲奎章閣待敎。
○持平李書九上疏曰:
嗚呼!臣父之頃年一疏,憂國之誠,不顧顚沛,嫉惡之論,不憚權貴,炳然忠赤,可質神明,似此情實,曾在先朝,已蒙俯燭,而祗緣臣不肖無狀,濫竊科名,驟躋仕路,人怒鬼猜,竝萃一時。以致仇敵潛俟,藉手相報,捏合不干之事,擠陷罔測之地,至使誣衊之說,延及旣骨之親。苟非臣不幸通籍,人之爲言,豈至於此?臣雖冥頑淟涊,旣不能刎首刳胸,以明其心,靦然苟活,迄至今日,而終身之痛,已結於肝腑,不齒之義,永失於方寸。俯仰窮蹙,生不如死。伏乞俯賜矜諒,亟降威命,先削臣科名、職秩,重勘臣不忠不孝之罪。
批曰:「往事,不可追提,勿辭察職。」
2月16日
[编辑]○丁丑,加贈故大司憲林德躋禮曹判書。敎曰:「亞卿贈諡,其例絶罕。雖有特敎,未免苟簡。此人陞贈,予何愼惜?故大司憲林德躋,正卿贈職。」
○以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徐鼎修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19日
[编辑]○庚辰,晝講。知事李性源啓言:「仁政必自經界始,而我國則經界不明。國初元帳付,爲七十餘萬結,而前後幾年,少無增益之時。若論田野,則幾無不關之處,山腰以下,皆已起耕,而各道摠結,每循前例而止,一番釐正,實爲急先務也。」又啓言:「政當農節,外邑還穀,或不敷,種糧乏絶,以至失時。請令監司、守令預爲相議,區劃給種給糧,俾無乏絶失時之患。」上曰:「所奏甚好。自廟堂,嚴飭諸道。」
○召對。
○召見三道統制使李漢昌,辭陛也。
○賜昭容成氏號曰宜嬪。
○先是,刑曹判書嚴璹奏:「成宗大王承睿宗踐阼,故於睿廟,稱皇考孝子嗣王臣。後雖追崇德宗,而廟祝稱皇伯考姪國王,則父子大統,專屬睿廟,而《譜略》舊本,書德宗嗣成宗,於睿宗下,不書嗣成宗,而只錄仁城、齊安兩大君,恐不免大叚錯誤。今當纂修,宜卽釐正。」上命大臣、禮堂議。領議政徐命善以爲:「《譜略》有《繼序圖》、有《世系》。《繼序圖》,以承統爲重,故成宗大王,書于睿宗大王之下,《世系》則有子孫錄,故成宗大王,書於德宗大王之下。義各有主,例各不同,恐不容輕議。」左議政李福源以爲:「《譜略》凡例,凡所稱嗣處,兼有男字子字之意。不稱男稱子,而乃稱嗣者,事體至重故也。若以統序言之,則太宗大王,當爲定宗大王之嗣,而書嗣於太祖之下。明宗大王,當爲仁宗大王之嗣,而書嗣於中宗之下。至於德宗、睿宗,皆稱嗣於世祖。嗣字之重,在天屬而不專在於統序,可見矣。《譜略》撰定,必有意義,恐難輕議釐改。」右議政金熤以爲:「成宗大王,旣承睿宗之統,而書嗣於德宗,不書於睿宗,則承統之重,將於何考徵?其在別嫌重統之義,恐合釐正。」禮曹判書鄭尙淳、參判金履素,俱以爲不可輕議。參議柳義養以爲:『先大王丁丑下敎有曰:『德宗則旣是直派,睿宗則成宗,旣系其統,自今祝式,俱當稱孝曾孫。』兩室祝文,旣皆稱孝曾孫,則《譜略》,亦當俱書嗣字。「至是,上命更議于時任大臣。福源等以爲:『德宗御牒,當書男字。』從之。
○敎曰:「嶺南山川、風氣之美,最於八路,重以二三先正,倡道興學,名賢之輩出,俗尙之敦厚,良有以也。近來人材,雖不逮古,其中讀書之人,皆能步趨端詳,言貌恭謹,不問可知爲嶺南儒士云,豈非遺風尙存,絃誦不衰之故耶?予每欲拔其尤而用之,特患未之知也。故參議李象靖,固是一道之雅望。雖以向來一疏觀之,可驗所蘊,召致朝廷,另欲試用,今焉已矣,可勝嗟歎?知申才遞,嶺伯日前問之,其弟光靖,亦能固窮讀書,修飾行檢,鄕里咸稱,道內知名,頗有乃兄之風云。予甚嘉之,分付銓曹,使之待窠調用。又聞前嶺伯言:『前主簿崔興遠,行誼不但有可稱,捐財濟窮。家有先公後私之庫,隣里不知常賦,又以鄕約勸誨之』云。旣聞之後,豈可不錄用?亦令該曹,陞職調用。此等人,必欲見之,申飭上來。噫!士貴尙志,予豈以利祿誘之哉?第四方之士,知予所尙者學行,所急者人才,則可以知勸。此予之志也。」
○特擢副司直李崇祜嘉善。敎曰:「近因記錄舊僚之擧,早欲提敎,而未果。日前召對,讀《寶鑑》而有思得者。列朝在春邸時,《綱目》畢講有世宗、仁宗兩朝故事,而畢講後,賜宴殿庭,優施賞典。予小子,昔在東宮,講《綱目》畢帙,適符兩朝盛蹟,竊自以爲與有幸焉。伊時宮僚中,始終參講者,惟此宰臣一人而已。以《寶鑑》所載者觀之,宮僚之適當畢講時者,猶蒙曠絶之異渥,況此宰臣之終始侍講乎?行副司直李崇祜特加一資。」
○分遣史官、宣傳官,審察近畿春耕。敎曰:「畿甸懶農,實爲諸道之最。雖以目下言之,不墾之田,殆至强半,或稱無牛,或托乏種,未見有服田力穡之擧。歲初勸農之意,果安在哉?爲邑宰者,若能躬任田畯之事,無牛則借給,乏種者優分,日闢蕪菜,考其勤怠,民雖欲懶農,得乎?今日一二處審察所登聞者,如許,外此列邑之同,足可反隅。令廟堂,行會畿伯,巡到處,使之面飭邑宰,曉諭民人,切勿如前泛忽。」
○以徐有隣爲刑曹判書,嚴璹爲司憲府大司憲,趙時偉爲成均館大司成,鄭東浚爲議政府舍人,徐龍輔爲議政府檢詳。
○右議政金熤上箚曰:
噫!今日國事,可謂日將非矣。人之所以爲人,義理而已,義理不明,倫彝漸斁,國之所以爲國,綱紀而已,綱紀不振,隄防蕩然。刑政失當,亂賊何所懲畏,法度凌夷,民志何所底定?位著之上,名節掃地,而讜言莫聞,草野之間,儒術不興,而士氣甚餒。凡此數者,世敎之汙隆,陰陽之消長,其幾已判,不特爲履霜之懼而已。以至於朝象,則有泮渙之漸,而百度廢壞,民生則有倒懸之急,而八域困瘁。顧今扤捏之勢,綴旒之危,譬如人疾入膏肓,內而心腹,外而四體,一毛一髮,無不受病,因症交錯,標本俱急,危証敗兆,日深月加。雖使越人秤水,華佗下石,猶懼其不濟,況如臣湔劣,濫叨匪據,經歲伴食,無一裨補,致使時事至此,至尊獨勞。古所謂:『安用彼相爲者?』實臣之謂也。噫!締聯凶徒,圖危貳極之妖逆;竊弄神器,謀移國脈之凶賊,實是國人之所同讎,王章之所必誅,而薄竄旋宥,自在家居,臥席自斃,尙靳當律。如是而義理安得不益晦,綱紀安得不益墜?駸駸然人心胥溺,變怪層生,以致懲討之論,始倡而還息;凶孽之氣,乍戢而復熾,將至於人不得以爲人,國不得以爲國。臣之前後執奏,亦非一再。而旣不能披肝盡言,孚格天聽,又不能齋心積誠,弗得弗措,不職之罪,到此益著。今若低徊恩寵,蹲冒不退,必將觸境生疣,隨事添罪。噫!精衛之塡東溟,寸心雖切;而愚公之移北山,綿力莫逮。與其進而終底乎罪戾,曷若退而獲全其分守乎?噫!娶婦宗周之恤,杞人天傾之憂,亦出於秉彝之天,不容自已者。臣雖無狀,嘗從大夫之後,徒荷特達之知,未效涓埃之報,而今當乞免而退,時憂係心,主恩莫酬,區區戀結之忱,安得不耿耿於方寸之內哉?不幸綿薄之材,重以孱疾,不得不乞謝朝著,寄在散地,將以歌詠聖德,不報爲報。釋氏所謂:『願將身心報佛恩者』,實是說出臣心事也。伏乞聖慈,更垂鑑憐,亟許遞臣重負,俾得安意調治。
批曰:「卿胡爲而有此巽避之擧也?箚辭不啻屢千百言,言微而旨邃,予誠左右顧,而懜然不知何以爲批也。噫!時事艱虞,一人之獨勞,卿旣知之矣,又言之矣。奈之何不念矯救之方,使日壞之世道,以至於愈壞也耶?予聞大臣去就,係治敎之汚隆,卿今決去,予將疇與共理?況於日前筵席,略布區區之蘊,此時所以策勵而期勉之者,爲尤懇。卿何忍巽避?卿何忍巽避?切冀卿之亟斷來章,康濟國事。」
○罷黃海道水軍節度使李潤禧職。以兩西移轉穀臭載也。以徐有和代之。
2月20日
[编辑]○辛巳,召對。
○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贈諡奉朝賀趙重晦忠憲,禮曹判書金萬重文孝,贈吏曹判書朴聖源文獻,贈禮曹判書李鎭衡忠簡,贈戶曹判書李尙𫘂忠穆,贈戶曹判書金時泰忠莊,贈禮曹判書林德躋忠獻,贈兵曹判書尹懿忠愍。
2月21日
[编辑]○壬午,御春塘臺,行宣傳官試講。
○設增廣監試初試。
○召對。
○輪對。
○兵曹參判李崇祜,上疏辭。批曰:「宮僚中,自《原綱目》始講,至《續綱目》畢帙,始終參講,惟卿一人。今者陞秩,意在述古,勿辭行公。
2月22日
[编辑]○癸未,右議政金熤引入。敦諭曰:「卿愼度日間加減何居?數昨箚批,略布予心腹之蘊,卿果諒悉未。噫!卿以今之時爲何等時也?泮渙之朝象,難期淸平;囂競之習俗,無以靜鎭。予切欲銳意矯捄,而奈此治不從欲,徒見有志勤道遠之歎,何哉?然今承佐之責,亶在揆地,而卿忽引疾求免,以免爲期,未知有甚別般商度之端耶?否則此擧也,在卿一身計,則固便且幸焉,將使予一人,獨勞於上,茫不知涇渭耶?一時旡妄,自可勿藥,卿雖欲決去,予豈肯遽捨?卿須念予慇懃之至意,勿復控辭,俟少間出而視事。」仍命御醫看病。
2月23日
[编辑]○甲申,召對。
○以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
2月24日
[编辑]○乙酉,召對。修撰姜𪝤啓言:「逆賊泓徵之子世榮,年前以他罪,配咸平縣矣。泓徵正法之後,係是應坐之罪人,故臣待罪咸平時,具枷鎖牢囚縣獄,以待朝家用刑之日矣。伊後許久仍囚,迄無處分。泓徵實亘萬古所無之劇逆,則其子應坐者,尙今容息於覆戴之間,大失刑章,有損國體。臣謂應坐罪人世榮,亟施當律宜矣。」上可之。承旨洪明浩啓言:「逆賊正法後,例自金吾,行會八道,査出應坐支屬,卽施當律,而今聞儒臣所達,世榮以泓賊之子,不施應坐之律,尙置縣獄中云,事之驚駭,莫此爲甚。其時金吾堂上,請推考。校理李太亨,請削職。」上命査實,捧傳旨。
2月25日
[编辑]○丙戌,召見備邊司堂上。是日,卽賓對日次,而大臣俱引疾,命有司堂上,入侍稟事。
○召對。
○右議政金熤上箚辭。批曰:「卿之箚又何爲而再到也?病則無怪乎一時旡妄,而至於情之云云,予誠反復思惟,終莫曉也。卿之作相也,輿頌咸曰:『賢哉。』半載中書,有嘉謨,而無疪政,朝野想望,倚而爲重,豈可容易下得一箇情字也?予讀卿之箚,至圖理雖勤,治效益遠,耍發中朝之歎,是固輔相者之罪也之句,自不覺顔發騂也。予之初心,豈無求治之誠,而規模不立,敎化不敷,一日二日,依舊樣子,世道日益睽離,國事日益泮渙。譬如元氣萎弱,外邪交侵,反躬而省,卽由一人,於輔相何有?噫!卿之疾,憂在一身,予之病,憂在一國,輕重大小,不待智者而知之,庶幾左右輔弼之臣,殫心戮力。蔘朮以補益之,鍼焫以疏理之,反此醫身之方,做彼醫國之功,而一味退步,無意着手,此豈所望於平日者哉?噫!責以巽避,畀以康濟,由前由後,卽予心腹之諭,而卿乃歸之於禮貌之假借,辭令之過中也耶?予於待人之際,禮貌則最戒虛僞,辭令則輒避繁冗,在庶僚猶然,況在輔相乎?予竊爲之自歉。噫!予之取於卿者,卽辭樞密一事耳。將此一事,推之百爲,于以警礪頹俗,于以矜式朝端,則睽離之世道,泮渙之國事,自可整頓於指顧之間。予豈望卿以簿書期會之末哉?予於卿,旣有以取之,又何以捨之乎?榮衛雖云少損,可期不日勿藥。卿須體委毗之至意,念休戚之大義,勿復控辭,俟少間卽起視事,用副予如渴之望。」
○以趙時偉爲全羅道觀察使。
2月26日
[编辑]○丁亥,御春塘臺,行皇壇親祭誓戒。
○敦諭吏曹參議兪彦鏶曰:「前後敦召,罄悉至意,徒切側席之意,而未聞造朝之期,虛佇之餘,自愧誠淺。噫!儒敎不興,士無矜式之所,人心日下,俗有淆漓之歎。顧今在旌招之列,任矯捄之責者,惟爾一人,而爾乃罔念弘濟之意,徒守高尙之志,是豈所望於爾也?天氣政屬陽和,宿疴想己痊可。此時登途,不宜虛徐。爾須體予慇懃之意,亟回遐遐之心,卽速上來。」彦鏶上疏辭。批曰:「招徠之意,虛佇之誠,略及於敦諭中,此不更煩。疏本勿遣史官傳諭之請,爾言切欲從施,此擧亦非古例,而見今林下之士,在旌招之列者,惟爾一人。凡係尊禮之事,惟恐或忽,有例無例,不暇論也。爾須亟回遐心,用副至意。」
○同敦寧尹光紹上疏曰:
伏念臣一銜四載,冥伏田間。區區犬馬之誠,豈不欲一肅天陛,仰謝生成之聖恩?而只緣先正臣文敬公尹宣擧、文成公尹拯,被人誣毁,抱冤重泉。顧臣以三世師生之義,不敢爲束帶彯纓之計。頃年一疏,已蒙俯燭矣。何幸聖心昭回,德音渙降,追列聖緇衣之眷,復三朝旌招之秩。私心感激,不容偃伏,扶舁病軀,未伸叨謝之忱,臣雖卽日溘死,更無餘憾,而第今黨議復肆,衆口和附,恣意醜詆,一襲舊套。噫!先大王五十年苦心,專在於鎭安斯文,嘉靖世道。昔年處分,不載《寶鑑》,臨筵語到,必稱先正,前後聖敎,丁寧如昨日。凡今北面於朝廷者,孰非先朝陶甄中物?而乃以不敢發於先朝者,發之於殿下之廷,其所叫嚷,全無畏忌,非但負先王建極之本意,必欲壞聖朝繼述之盛德,臣實痛之。禁令之下,雖不能條列陳論,而故文烈公臣朴泰輔所製辨疏,載在本集。誣辭躛說,一按可破,而根本枝葉,要不外此。聖明在上,必已鑑悉,又何患乎異言之喧豗也?然臣私情之危蹙,比古人中道引疾之義,殆有甚焉。以此臲卼蹤地,不宜遲徊京輦,玆陳短疏,還尋鄕路,重入脩門,此生已矣。伏乞俯諒危懇,亟賜罷斥。
批曰:「往事不須追提。卿其勿辭。」
2月27日
[编辑]○戊子,冬至兼謝恩正使鄭存謙、副使洪良浩,在燕馳啓曰:「臣等一行,昨年十二月二十日到北京。二十九日,皇帝親祭太廟,自禮部奉旨:『特令朝鮮使臣,祗迎於還宮時』,故臣等詣端門內廟門外祗迎。皇帝輦過班前,使戶部尙書和珅,問:『國王平安乎?』臣等對曰:『平安矣。』又問臣等行役安否,又問使臣爵秩。本年正月初一日,入太和殿庭西班,行朝參禮,而我國外他國,則不値年限,故無來貢者。臣等入闕時,禮部尙書德保遣通官委問,而致款於班次,其後赴闕,則輒如之。初二日,來到館外,招出任譯,勞問臣等,意頗勤摯。禮部知會內,初五日朝鮮正副使臣,赴紫光閣參宴云,故當日臣等,詣紫光閣外等候,平明,皇帝乘黃屋轎出。臣等祗迎於閣外儀仗內。皇帝陞御座,張樂陳戲。臣等隨入班次於王公之次,進宴卓,酪茶二巡後,皇帝還內,而參宴諸臣,竝皆賞賜,亦及於臣等。賜臣存謙錦三匹、漳絨三匹、小卷八絲、緞五匹、小卷五絲、宮紬五匹、荷包囊子十箇、畫磁杯一箇。臣良浩錦一匹、漳絨一匹、小卷八絲、緞三匹、小卷五絲、宮紬三匹、荷包囊子六箇、畫磁杯一箇。禮部知會內:『十一日皇上幸圓明園,相應傳知朝鮮正副使臣送駕,卽於是日,赴圓明園恭候,十二日,入宴可也』云,故十一日,臣等入西安門等候,黎明,皇帝出宮,禮部尙書引臣等就坐西班末。皇帝到臣等祗送處,開轎諦視曰:『朝鮮使耶?』侍衛者對曰:『然矣。』轎過而猶傾身回視者良久。十二日,臣等赴圓明園,則高張黃屋於山高水長閣西北邊。日出時,皇帝乘步輦,由水長閣,出御幄次,臣等隨諸臣祗迎,仍陞幄內,就坐於王公之下。宴卓則預爲排陳,覆以紬袱。皇帝御座後,以次開袱,設樂張戲。仍進酪茶一巡、酒一巡後,皇帝命朝鮮正使進前。禮部尙書引臣存謙,至御榻上椅子前。蓋御榻之制,設九級,納陛上,設御座。進前之時,皇帝先問使臣之解漢語與否,而通官則不得上陛,故禮部尙書,卽回身俯問於通官之在下者,對以未解。皇帝賜臣以御卓玉杯之酒,仍問曰:『使臣能詩乎?』禮部尙書傳語通官,通官傳語於臣,故臣對曰:『文詞鹵莾,未能工詩矣。』皇帝顧禮部尙書,多有酬酢。臣雖未諦解,而皇帝之和顔喜色,溢於觀瞻。少頃禮部尙書導臣就坐,皇帝旋卽還內。禮部尙書邀見臣等於路左,使通官傳語曰:『外國陪臣,引至御榻,饋以御酒。今番恩數之隆異,前所未有,使臣宜一一歸奏於本國。俄者,皇上問使臣能詩否,吾奏必能之,則仍命製進,兩使臣須速製進』云。故臣等各製七言律詩一首,送禮部。十三日晩後,皇帝出御山高水長閣簷楹間,命召朝鮮使臣。禮部尙書引臣等進御座前。皇帝曰:『儞等所製詩,予庸嘉之,特爲頒賞。』仍賜臣等各紋緞一匹、絹紙一軸、描金牋一軸、貢筆一匣、貢墨一匣。戶部尙書和珅、侍郞福長安各捧一函來傳,故臣等領受謝恩,出就外班。仍陳諸般雜戲。又設各樣燈砲,賜臣等餠、糖、果、肉等饌,遍給於從官、從人,而俱係內辦云。每宴輒設諸戲,以至於回㺚、金川、苗蠻之類,各着其國之服,各奏其國之樂,舞蹈歌唱,俱是新年祈壽之意。蓋示賓服四夷,賁飾太平之象,而其他火戲,每日異觀,亦出皷發陽和之意云。十四日晩後,又入山高水長閣,則引就內班。觀御前諸般奏伎,行酪茶一巡後,出就外班。設燈戲及頒賜內饌,一如十三日。又於十五日,依禮部知會,詣正大光明殿外等候,平明,入參殿上內班。少頃,皇帝出御殿上,奏樂,陳獻俘放生等諸般雜技。設宴卓酪一巡、酒一巡後罷宴退出,而諸王貝勒、大臣額駙。淸、漢尙書、淸侍郞等官進參,而漢侍郞以下,不得與焉。當日晩後,又詣山高水長閣外,張燈設戲,最爲盛麗,而先入內班,賜酪茶陳戲。出就外班,設燈賜饌,亦如十四日。又於十六日晩後,入山高水長閣前,依前觀戲賜饌。前後贈饌之際,和珅、長安,每到臣等坐處,故久立視所食之多少,又問臣等科名職品,故臣等謝以不安之意,卽答以此是皇命,非私自來視云。十九日,禮部尙書招通官傳言曰:『皇上命朝鮮使臣,今日水長閣參宴後,使之隨入慶豐圖觀光。』仍言:『此是深嚴之地,從官不可隨入』云。當日臣等,詣山高水長閣,燈砲之盛,賜饌之節,亦如十五日,而初昏,皇帝起身還內,侍衛與參宴諸臣,一齊退出。禮部尙書,卽引臣等,由水長閣右邊複道而入,上下數岡,則前有氷湖,預待雪馬,使臣等乘之,有數人挽曳,而夾岸左右,奇巖環峙,畫閣相望,處處張燈,頗覺眩輝。逶迤行數里,穿過三虹橋,始卸雪馬,歷重門層階而入,卽所謂慶豐圖也,棟宇之華麗,過於水長閣。皇帝坐於彩閣,而背後環設燈架,有若屛障,扁曰瀛洲不夜天,庭前立畫欄。扁曰珠宮瑞彩,皆懸各樣花燈。閣內則年少貴人十許輩侍坐,笑語如家人禮,似是諸王額駙也。禮部尙書引臣等,坐於閣前階右氈席上,與臣等列坐者,只是和珅、福長安輩若而人而已。禮部尙書,則立於臣等之後,而亦不入坐所。設諸技,多是祈豐獻壽之狀,皆水長閣所未見者。少頃,皇帝起身還內,禮部尙書,引臣等退出。又乘雪馬,由他路而行,越數阜,歷重門而出。乃是福源門前路。蓋此處,卽皇帝自內讌遊之所,號稱同樂園,而慶豐圖,卽其閣名也。苟非貴戚之臣,則未嘗許入,而特令臣等入參,彼人莫不動色。二十日,禮部尙書,因旨意,始令退歸,故當日臣等還館所。正月二十九日,皇帝自圓明園回闕,本月初六日,幸太學,初十日詣易州,謁泰陵,卽是雍正皇帝陵寢也。瀋陽幸行,自禮部奉旨行會,故使任譯,探其日期,則五月旬間,皇帝幸熱河行宮,七月旬前,自熱河起駕,不由山海關,仍從口外地方作路,先詣興京,謁永陵,八月初旬間,回到瀋陽,謁福陵、昭陵,仍過聖節於瀋陽。日字,旨意姑未下,故詳問於禮部,則以爲:『待其旨下,本部當以接駕日期,更爲知會,而過聖節於瀋陽則的實』云。」
2月28日
[编辑]○己丑,上命進定賓對。左議政李福源上箚曰:
輔相之職,何等關係,苟非其人,國受其病。如臣者,內無所蘊之學術,外無可展之才具,進不能敷進昌言,退不能宣揚德意。甚至簿書末節,全未綜察,筋力常禮,亦多廢闕,周歲中書,一味尸素。況今元輔去位,端揆引疾,環顧廊廟,若川無津,而以臣昏憒,獨當重務,觸事茫然,不辨頭緖。靜則蠱壞,動則顚錯,少而醜拙,大而債誤。朝象泮渙,民生困瘁,臣之罪也。懲討不行,綱紀不振,臣之罪也。百隷怠惰,庶務關曠,以致九重之憂獨勤,中朝之歎屢發,亦莫非臣之罪也。殿下所以授臣此任者,或意其有一分裨補,臣所以冒膺匪據者,或冀其有一分報效,而畢竟無裨補無報效,只做得許多罪戾。雖殿下優容假借,不加鐵鉞,而四方之譏議可畏,一身之狼狽無限,尙何可虛擁名器,苟度時日,以重陷於無義無恥之科乎?臣抱玆耿耿,久擬一暴,而僚席未備,陳懇非時,荏苒囁嚅,以至今日。旣又思之,又加一日,則添一日曠官之罪,去早一日,則免一日僨事之憂,公私得失,較然明甚。雖以賤疾言之,數十日應接公事,已覺抵當。不得艱辛摸索,倍費精神,昏耗轉甚,酸痛隨劇。若不及今就閑,實恐終身失明,在國無絲毫之益,於臣則有切至之患。反復揣量,惟有一遞,畢瀝肝血,冒死仰籲。伏願聖明,亟賜鐫免。
批曰:「卿之處義,予方訝惑。將以何辭,慰勉于卿?卿須安心勿辭,卽起造朝。」時上求衣,臨殿以待諸宰,而福源箚際至,敎曰:「賓對意謂來會,早起整衣,擬欲視事,左揆箚際至,而反復箚辭,未知所執之何居,予誠惝怳,莫曉其委折。赴朝之諸宰,豈令會且歸乎?然每筵只以備堂奏事,寧有此等國體?惜乎!今日居廊廟者,倘念國耳公耳之義,忍使予一人,獨憂而至此乎?至於機務之叢脞,簿書之替勞,姑舍是,予亦神精日就昏耗,剖決隨處摸索,失明之懼,重聽之病,殆成沈痼之症。特以推諉無所,黽勉酬應,豈不疲惱之甚乎?今日又豈可只與備堂,行次對?求之故事,班班可按,況原任大臣,亦是本司例兼提調,何不依例入參,稍存事面乎?招致備郞,傳于原任大臣,方此臨筵以待。」福源以嚴敎胥命。諭曰:「予於卿之處義,竊有莫曉者。病不至難强,義無所可引,而不參賓筵,果何擧也?俄筵云云,非忽於敬禮,誠以相與之際,貴在無隱故耳。卿其諒之,勿待命入侍。」
○次對。
2月29日
[编辑]○庚寅,左議政李福源免。福源呈辭單。敎曰:「去就關治道,猶屬漫說話。目今君綱、國體,雖曰凌夷,不料董率之地,有此冒昧之歎也。左揆之處義有甚秉執,而顚倒至此?初箚、再箚,箚語已多莫曉,而昨夕胥命,今日尋單,又是訝惑之一端。噫!夷險向前,擔着爲己任,縱難望於人人,無難强之情若病,而不顧筵敎之丁寧,不恤分義之突兀,惟以必避爲事,大臣體國之義,果如是乎?予於注措,近來事事必欲彌綸者,意有在耳。然一味含忍,苟度而已,則所謂國體、君綱,將至掃地。左議政李福源免相。」
○以洪檢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在恊爲刑曹判書。
○右議政金熤上箚曰:
噫!士爲知己者死於敵尙然,況得之於君父乎?臣雖愚昧,亦有彝性不泯,豈不感激殊知,隕結圖報,小答聖恩之萬一也哉?特以伴食之是懼,覆餗之爲戒,實非爲臣謀也,危疾之難强,重任之虛縻,祗將病國事耳。與其久蹲致寇,終陷大戾,無寧退全分守,不報爲報。斷斷此心,可質神明,積逋恩命,迷不知變,是豈臣樂爲而爲哉?況今尹光紹之疏出,而臣之去就,益無可論。噫!義理之堙晦,綱紀之陵夷,莫今日若也,此輩之無忌憚,固其所也。亦豈意躑躅跳踉,若此之甚也?噫!彼尹拯父子,卽光紹所謂,三世師事者,而語其罪則辱君而背師也,論其學則悖倫而蔑義也。當是時也,邢七之計肆行,程門之道幾墜。我肅宗大王訏謨長慮,特在於民彝之斁塞,世道之乖亂,先命去宣擧、拯先正之稱,又命毁宣擧之文集,撤宣擧之祠,追奪其父子之官爵,俾不與於衿紳之列。前後之爲拯伸救者,幷賜嚴勘,因以深究義理,是非大定之敎,作爲詒燕之謨,昭示百代之遠。於是,世道復明,而斯文復尊。及至辛、壬,凶黨用事,一反肅廟處分。嗚呼!伊時事,尙忍言哉?猗歟!我先大王,繼述肅廟之志事,扶植斯文,尊尙先正之道,益有光矣。特以大聖人時措之義,深軫於調劑一邊,其所以處拯、若宣擧者,不遑如丙申之舊矣。是蓋包荒而已,豈曰尊尙云乎哉?以先王明理之學,衛道之志,何嘗以辱君背師之人,許之以先正,待之以儒賢乎?若曰然矣,則是誣先王也。逮及丙申之初,我殿下感涒灘之重回,慨詖言之漸肆,仰體先王之志,追述肅廟之事,使是非復正,義理益明。至於昨冬疏決時,復官之命職,以時當大霈,特貸一律於身後之意也。一定之是非,則無改,百世之義理則自在。臣於此,亦不爲爭難,而然而係是消長之幾,不無霜氷之戒,略貢短箚,仰陳愼幾之意矣。今於光紹之疏出,而不幸臣言之有中矣。使光紹,苟有一分嚴畏之心,何敢誣引先朝之事,質言於殿下之前,欲以是脅持之,欲以是嘗試之,放恣橫肆,至於此極乎?尤可痛者,肅廟處分之不載《寶鑑》,先王之意有在。渠敢引以爲證,要作伸救之資斧,其言絶悖,其計至憯。渠亦今日臣子,曷敢乃爾?宣擧誣逼孝廟,光紹誣我先王,不特誣先王,上以誣肅廟,下以欺殿下。罔念天鑑之孔昭,不有公議之可畏,惟意說去,無所顧忌,此其家計之傳授,淵源之沿襲,自來如此。若使光紹之言,發於肅廟之世,則烏得免弘濟、象極流放之律乎?至於先正之稱,諡號之復,朝家未嘗許之,乃敢大書特書,登諸章奏之間,其眼無法紀,視蔑朝廷。吁!亦甚矣然而使光紹爲此者,實是昨冬處分,有以啓之也。啓之而又不能防之,則未知向後,又生出幾光紹。世道之慮,殆有甚於洪水猛獸,未知殿下,於此將何以處之也?亟宜嚴卞嚴處,戢其悖習,防其亂流,而不但不賜嚴處,乃反溫批而慰藉之,使此輩,無所懲畏,益長其氣。是豈殿下眞以宣擧爲道學君子,拯爲山林儒者,而光紹之言,無所不可而然耶?抑以爲慮此輩之猖狂,特軫息鬧之道,曲施假借之敎耶?伏惟殿下,明睿所照,洞觀萬理,是非之明,公私之別。臣固知權度之無差,而處分之著於外者,則乃反如此,將何以破中外之疑惑,距詖行而息邪說乎?臣之耿耿憂歎者,實在於是矣。噫!光紹之必欲甘心者,臣也。雖不以臣之名字,斥出疏中,而蓬勃之怒,危憯之說,專着臣身。蓋自昨冬一箚以後,臣之見疾於此輩多矣,早晩中毒,臣固任他。今雖有禍心之餉,惡言之加,亦何足怒也?第念如臣無似,忝居具瞻之地,不能鎭世道、淑人心,畢竟以寂寥一箚,自取危辱。此不但臣身之狼狽,其爲淸朝之羞恥,亦非細故也。雖非向所陳情病之難强,臣之自處之義,於此決矣。在臣廉防,固不可一步冒進,在聖朝禮使之道,亦不宜一日强縶。伏願特賜鑑照,亟許釋負就閒,以遠駴機,以全微諒。
批曰:「卿之愼節,近復如何?見今中書無視事之人,以今朝象,以今國事,豈不是切悶事耶?壇享隔日,此時相職,不可不備員,而且思之,予或有病不得躬將,則祼薦之儀,例使議政替攝。以此以彼,卿豈可一向引疾,不思可以出膺之節耶?更布肝膈之蘊至此,卿其諒之。箚中以尹光紹疏語,有此自引之擧,而予之本意,悉及於向日筵敎,莫曰處分有前後之別。跡則似殊,意實無他。以卿知予,今乃疑予於不當疑之事,誠之未孚,還切慙歎,卿須安心勿辭。俟少間卽起造朝,以副如渴之望。」
2月30日
[编辑]○辛卯,判中樞府事李福源出城。敦諭曰:「予之前後云云,俱出於無隱之意。意謂卿樂聞而翕受,卿乃反是?若有一番敦勉,輒增一層過擧,胥命或尋單之啓,相續登聞,上下之際,誠意之不孚,胡至此甚?予方反躬歉愧,不覺顔發騂焉。更以何顔,復事敦勉?而第聞大臣出城,卽不常有之事也。故事元無經宿後敦勉之例,不得已略布數行之諭,挽卿出郭之行。卿或念予至意,可以卽日造朝,聽予面諭否耶?」
○以任希敎爲司憲府大司憲,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壬辰朔,飭諸道課農之政。
○右議政金熤呈辭單。敦諭曰:「予之敦諭,國體也。卿之辭巽,身計也。籍曰分義、處義,隨時有輕重,而卿有甚可引之端、可去之義乎?卿何不明言直陳,以釋予之滋惑?向予以卿箚中,獨勞二字,反復于卿,卿或記有否?予之勤勞,已爲卿之所知,而重因卿等之鎭日困我,又添予酬應之勞,卿所謂獨勞云者,此誠卿等之所使然,不幾近於做時,不如說時者乎?矧今壇享隔日,而一大臣昨已引遞,一大臣今日尋單,將無以備儀行禮,此何國綱,此何朝象?予誠左右顧,而莫知爲說也。且令卿有必可引、必可去之事,當此致齋之日,大小公事,皆不得入撤,而卿之辭單,特以大臣之故,微稟捧納,予則曰卿之此擧,太欠商量,卿苟欲不出,以箚以啓,凡可以言懇之方,不一而足,何必以請告之單,呈於今日乎?予竊爲卿不槪也。予不多誥。卿其諒之,亟撤來單,與承宣偕入。」熤胥命。敎曰:「俄於敦諭中,不槪云云,予豈有一分深意?但道卿處義之未恰好也。卿豈可介懷?早知卿有胥命之擧,予何以布及肝膈之蘊耶?卿須體予至意,安心勿復過辭,勿待命卽爲造朝,聽我面諭。」
○判中樞府事李福源,上疏引咎,仍請勘。批曰:「卿之處義,果合於當然底道耶?初無必辭之義,又無可執之端,而乃反有出城之行,此又何故也?向予所謂無隱之意,適爲卿處義之端。不惟予之自顧歉恧,在卿心亦安乎否?卿其卽日入城,庸副予意。」
3月2日
[编辑]○癸巳,詣皇壇,省牲器。齋宿時,雨甚,藥院諸臣、諸承旨啓言:「因雨命攝,已例不一,請攝儀。」批曰:「雖欲命攝,而右揆無意造朝。若念享事之莫重,趁時造朝,何難命攝也?」校理嚴思晩等,上箚請攝儀。批曰:「因雨命攝,已例可按,而見今中書曠任,雖欲命攝,實無奈何。躬將與否,在大臣之造朝矣。」右議政金熤胥命。諭曰:「享儀隔宵,而中書無行公之人。藉令卿有必辭之義,暫膺旋引,抑或一道,豈可因卿無端巽讓,致使莫重祭班,無時任大臣?其可曰朝廷有體統乎?卿其卽爲造朝。」熤終不應命。
3月3日
[编辑]○甲午,親享于皇壇。
○右議政金熤再上辭單。賜不允批。
○命大司諫申應顯削去仕版。應顯上疏曰:
有國以來,豈有二十餘朔産室廳之時乎?欺謾之習,臣竊痛之。醫官吳道炯、丁文壽輩,敢以稽諸理必無之事,質言於君父之前,十朔之後,拖至三年之久。其招八方之駭惑,貽後世之譏議,姑捨無論,元子誕降之後,宜卽首實,而一向欺蔽,注虛企於無可望之地,沮群情於不可遏之時,致使起居之禮,不得行於誕彌之日,位號之定,始乃擧於三朔之後,莫非此輩之罪也。臣謂醫官吳道炯、丁文壽等,幷施竄配之典,以謝國人焉。
上却其疏。敎曰:「國有大慶,爲今日臣子者,秪當有喜幸之心而已,決不可强覓忮刻之論,以售嘗試之計。尤焉敢簸弄在抱之元子,閃忽其旨意,疑亂我朝廷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又若予所主張之事,隱映爲說,如此凶國禍家之習,不可不嚴斥,以爲防微杜漸之道,申應顯姑先削去仕版。」
3月6日
[编辑]○丁酉,設增廣文武科初試。
○中批,以兪彦鏶爲戶曹參議。
○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辭職,許遞,以兪彦鎬代之。
○判中樞府事鄭弘淳、領敦寧府事洪樂性聯名上箚曰:
臣等於申應顯之疏,雖未見全本,略聞其一二句語之流傳者,則其旨意之深緊,實非意慮之所及,誠不勝震懍駭惑,莫測其所以。噫!昨秋以前,擧國上下,只切顒祝之誠,孰懷然疑之心?此固臣子之常情,事理之當然。抑未知應顯,獨能預料於當時,爲說於今日乎?聖明在上洞燭而嚴斥者,靡有餘蘊,臣何敢更有論說?而第欺蔽,人臣之大罪也。小事尙爾,況於玆事?苟有欺蔽之萌於心,則雖令湛宗,猶不足贖其萬一。彼所諉罪,雖在醫官,身居保護之地,一任醫官,恣其欺蔽,則其爲罪當如何?臣等於此,雖欲自安,有不可得,玆敢仰首鳴號。伏乞亟賜處分焉。
批曰:「予之所主張也,予之所篤信也。至于今予惑尙未得渙然氷釋,所謂醫官,雖欲容喙?焉敢獲已,曰若欺蔽云云,語暈太不成理,句作自有傳法。予不擸掇而窮究之者,姑欲任他,俾露其眞面目也。且以伊時事勢言之,予年已晼晩,未見斯男之慶,人心靡繫,國勢日孤。當是時也,苟非向日一種異趣之徒,梟腸獍肚,寧有些毫然疑於其間哉?此天理人情之所固然。彼申應顯,亦豈眞有不知,而肆此口氣,特急於嘗試,未暇及乎反拙之爲嫌也?予雖無能,決不爲此輩所玩弄矣。至於卿等之陳箚替引,可謂千萬意外,卿等安心勿復控辭。」又敎曰:「特以相箚體重,不得已賜批。大抵本事,是豈今日廷臣所可言說者哉?今之申應顯,卽古柳緯漢之影子也。其機雖微,其兆已現。此而若不明着眼目,堅定地步,將使卞莊之計,得以售焉,寧有是也?況日前處分傳敎,何等嚴截?則欲伸區區之處義,章奏之間,輒及至重之事,又豈臣分之所敢出?後復有紛聒對卞之擧者,難逭妄僭之律,以此知悉。」
○正言徐配修上疏,請施尹光紹屛裔之典。不允。
○以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命植爲弘文館提學,李性源爲藝文館提學。
3月7日
[编辑]○戊戌,展拜于景慕宮。
○設三日製于泮宮。
○以李文源爲司諫院大司諫,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平安道觀察使徐浩修上疏辭職。許遞。
3月8日
[编辑]○己亥,次對。時議政府無視事大臣。上引故相閔鎭遠、李宗城以原任參賓對故事,命原任大臣,率備局堂上登對。上,嗚咽良久,謂判中樞府事徐命善等曰:「世室旣定,國本有托,其在報本追遠之義,豈無告慶揚休之擧?予之含哀靡逮,于今幾年矣。追報之道,只有尊號一事,而事係莫重,不敢自斷。卿等以爲何如?」命善等齊起奏,宜亟擧縟儀。敎曰:「小子銜恤茹痛,苟存喘息,于今幾閱星霜。惟予報本揚先之誠,無地可展,俯仰穹壤,此何人斯?何幸篤荷先庥,主鬯有托。嗚呼!毓慶發祥,啓佑我後人,從此國勢有億萬年泰山磐石之固。在小子區區情私,切願亟擧徽稱,以寓一分闡休之忱,而昨冬筵席,微發言端,趑趄至于今者,試以典禮至重,有非予一人所敢輕易臆斷故爾。然今譜牒編役幾訖,進呈日字在卽,更又抑情含忍,恐爲不瞑之恨。賓對之進定於今日,亶爲是擧。詢及大臣、諸宰,僉見純同。景慕宮、惠慶宮加上尊號之禮,以今月晦間,涓吉擧行。」
○上聞大臣、館閣諸臣,方會賓廳議號。引見謂曰:「予於此事,竊有所不敢安者。蓋以王大妃殿,未及加上尊號,而先行於景慕宮、惠慶宮也。今若因此而追上尊號於先大王,則事尤重大,姑不敢議,而先朝亦有只上尊號於東朝之例,今依丁卯、辛未例,加上尊號於王大妃殿,則情禮允當。卿等之意何如?」領中樞府事金尙喆等,皆奏:「聖孝益光,輿情允叶。」敎曰:「慈宮上號之時,慈殿上號禮,宜竝行詢于大臣,意見亦然。王大妃殿加上尊號,依丁卯、辛未年例擧行。」
○以徐命善爲加上尊號都監都提調,李性源、金華鎭、徐有慶、鄭民始爲提調。
○特拜洪樂性爲議政府左議政,黃景源爲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以前望點下。〉 ○以鄭尙淳爲議政府左參贊,鄭民始爲弘文館提學,沈賢之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履禧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志儉爲弘文館副提學。
○敎曰:「我朝典禮,大王尊號則八字,中朝故事,雖王姬、宗戚,皆以四字加諡。至於二字之號,考之我朝典禮,參以中朝故事,俱無可據之例,自今景慕宮尊號,以四字定式。」
○賓廳,議進王大妃尊號曰惠徽,莊獻世子尊號曰綏德敦慶,惠嬪尊號曰慈禧。〈領中樞府事金尙喆、判中樞府事徐命善、鄭弘淳、議政府左議政洪樂性、判中樞府事李福源、兩館大提學黃景源、禮曹判書金華鎭、議政府左參贊尹東暹、戶曹判書李性源、工曹判書徐有慶、弘文館提學鄭民始、兵曹判書鄭好仁、漢城府判尹鄭昌聖、同知春秋館事嚴璹、刑曹判書李在恊、戶曹參判趙時俊、吏曹參判金履素、禮曹參判李崇祜、刑曹參判鄭昌順、兵曹參判尹塾、工曹參判李世奭、弘文館副提學鄭志儉、司諫院大司諫金履禧等會議。〉 ○右議政金熤七上辭單,命安心調理。
3月9日
[编辑]○庚子,以徐有隣爲戶曹判書,李性源爲平安道觀察使。
3月10日
[编辑]○辛丑,展拜于景慕宮。
○御仁政殿,受百官賀箋。
○以鄭尙淳爲兵曹判書,趙鼎鎭爲吏曹參議,徐有隣爲加上尊號都監提調。
○左議政洪樂性上疏辭,不許。
3月11日
[编辑]○壬寅,次對。
○遞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李漢豐。以兄弟幷據南北閫,大臣奏遞之。
○以鄭昌順爲吏曹參判,朴祐源爲吏曹參議,徐浩修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鍾秀爲議政府左參贊,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具以謙爲右捕盜大將。
○召見全羅道觀察使趙時偉。辭陛也。
3月12日
[编辑]○癸卯,召對。
○報恩童蒙安月城放火蠶頭。禁衛營啓請臬示沙場。上謂左議政洪樂性曰:「遐方愚氓不知國法,妄自觸犯,豈非憫然乎?」樂性奏:「宜快正王法,以懲日後。」上曰:「國法非不嚴重,而蠢爾愚民,不知而妄犯。今雖加以一律,安能杜日後之弊乎?其令捕廳處之。」
○以徐浩修爲同知經筵事,兪彦鎬爲藝文館提學。
3月13日
[编辑]○甲辰,敎曰:「景慕宮上號儀節,當有改題主一節,而丙申,旣以先朝御筆,不敢改題主爲敎,今番上號儀注中,改題主一節,勿爲磨鍊,只以出納主磨鍊。
○以金憙爲吏曹參議,金宇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3月16日
[编辑]○丁未,御春塘臺,行勸武軍官試射。
○以鄭昌聖、鄭一祥爲尊號都監提調。
○以鄭一祥爲禮曹判書。
3月17日
[编辑]○戊申,以李在恊爲尊號都監提調,鄭東浚爲奎章閣直閣。
3月18日
[编辑]○己酉,敎曰:「王大妃殿上尊號處所,前以景福殿磨鍊。伊日明政殿親上冊寶後,進詣景福殿,進致詞。古例,習儀及正日,都監堂郞隨入,止於正陽門外,今番則止於暎碧門外,冊寶親上後,由明政殿、賓陽門、集瑞門、朱景門、朱雀門、迎鴈門、翠微門、翠華門、曜瑞門、暎碧門、景華門,至景福殿行禮,以此知悉。
○以李𡊠爲尊號都臣提調,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民始爲議政府左參贊。
3月19日
[编辑]○庚戌,禮曹以景慕宮上尊號時,樂作當否稟旨。命問議時原任大臣。左議政洪樂性以爲:「太廟上《寶鑑》旣己用樂,則景慕宮上號時,亦當用樂,而第肅廟癸亥,太祖、太宗追上尊號時,無用樂之節,未知其時,有何考據而然。」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以爲:「本宮上號,旣無壓尊之嫌,與丙申上號時有異,宜用太廟上《寶鑑》時例。」判中樞府事徐命善以爲:「癸亥年太廟第一室上冊寶,無用樂之事,上冊寶時不用樂,似有所據。至於親上《寶鑑》,乃國朝以來初有之擧,不當引以爲例。」判中樞府事鄭弘淳、李徽之俱謂:「宜備儀用樂。」判中樞府事李福源以爲:「景慕宮上冊寶時,旣無壓尊之嫌,宜有用樂之節,而癸亥太廟上冊寶時,鼓吹止於廟門之外。以此觀之,雖非壓尊之地,亦無用樂之事,今不必捨前後上冊寶之儀,遵昨年上《寶鑑》之例。」批曰:「領府事及鄭、李兩判府事議儘好。至於二去癸亥,第一室上冊寶時,彩輿前鼓吹,止於廟門之外,無或只用列祖上冊寶儀節而然歟?且念禮有六則,而上冊寶,屬於嘉禮。按本朝禮,嘉禮無不用樂之例。況享祀,屬於吉禮,而猶且用樂?本宮事體,亦與太廟,若有間焉,似此可行不可行之節,克盡儀文,然後可慰予追遠之誠,儀註中以用樂磨鍊。」
○行皇壇望拜禮于春塘臺。
3月20日
[编辑]○辛亥,行王大妃殿上號習儀于景福殿。
○敎曰:「昨因景慕宮上號時,用樂當否收議,己於批旨,略有云云。而更思之,二去癸亥上號廟門內,不用樂,似因上諡與上號差異而然歟?不然則或因創行之儀,攸司未盡詳考歟?至若親上之例,始自先朝壬辰,而該曹但用遣使替上時儀註,節奏間踈漏,不是異事。況上尊號設都監之後,例自都監,差出製述官,撰進樂章法意,蓋欲被之管鉉也。然而近作無用之文字,大是欠典。今番景慕宮上號,旣用樂,則烏可無樂歌?所撰樂章文《离明曲》,通用於堂上、堂下之樂,而儀註中以軒架,作《离明》之樂,登歌,作离明之樂,添書廟庭用樂一款,不無壓尊之嫌,更當廣詢,僉議歸一決定。又如贊笏之不差,執禮前導之只諉通禮,事面極爲苟艱。議者如以非祭禮而用齋官,爲不可云爾,則此亦有不然者。觀耕、觀刈,亦有禮儀使之前導,足爲傍照之端。今後太廟上冊寶時,執禮、贊笏、禮儀使前導,定式施行。」
○敎曰:「上冊寶後,冊寶移置內庫,下送沁都,事體極甚屑越。自昨年內閣主張擧行,已有定式,而但定移奉沁都時,奉出儀節,今番擧行,必多掣礙。自今上號之後,宜有一定之規。此後上冊寶翌日,閣臣進詣正殿月臺,請出殿宮冊寶、冊印,權奉奎章閣,涓日奉詣沁都。見今畿甸有難勞民力,待秋成或後曝曬年次,微稟擇日擧行。」
○召見平安道觀察使李性源。辭陛也。
3月21日
[编辑]○壬子,行景慕宮、惠慶宮上號習儀于涵仁亭。
3月22日
[编辑]○癸丑,御春塘臺,行別軍職試射。
3月23日
[编辑]○甲寅,次對。
○以徐有隣爲宣惠廳提調。
○罷訓鍊大將具善復、御營大將李柱國職。以筵中勦說也。
○右議政金熤,二十二度呈辭,遣承旨敦諭曰:「卿之尋辭,今幾度矣。敦勉非不勤摯,巽讓猶復如前,果有愼節之尙有難强歟?抑或情勢之有何難安歟?情勢則毫無可引之端,愼節則可臻勿藥之喜。以卿平日體國之誠,何可徒思自便之計,不念共濟之義乎?鼎席之不備,時虞之孔艱,固已可悶,而矧今縟儀將擧,吉日在近?此時大臣之一向引入,非但予意之爲悵,想亦卿心之不安。卿若念到於此,則必不待予言之諄複,而幡然造朝矣。到今不可一味例批,更申心腹之諭,特遣近密之臣。卿其亟撤來單,卽起視事,庸副如渴之望。」
○以鄭好仁爲刑曹判書。
3月24日
[编辑]○乙卯,遣判中樞府事鄭弘淳、禮曹參議柳義養,奉審德陵監蕫改封築之役。
○召見京畿觀察使李亨逵,命畿內大同貢米,限秋成停退。
○右議政金熤免。敎曰:「旣知所執之必難强回。然猶一味敦迫,大欠敬禮之義。右議政金熤本職,今姑免副。」
○以金熤爲領敦寧府事,申大升爲司諫院大司諫,朴祐源爲成均館大司成,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冬至兼謝恩正使鄭存謙、副使洪良浩馳啓曰:「臣等一行,二月初六日,自燕京離發,二十四日,到巨流河,則瀋陽所去《四庫全書》領運之行,已到河邊,而流澌塞津,不得行船,伐氷開路,故臣等滯留三日,待書擔過涉後,始爲渡河。蓋四庫全書,昨年春始告成。一帙爲三萬六千卷,而總目爲二百卷云。三月二十一日,還渡江出來。彼地事情,山西、江西兩湖等省,豐歉相錯,直隷及江南、山東省近河地方,偏被水災,七分以上,方行賙賑。昨年十一月初十日二更,闕內隆宗門北廊失火,延燒二十餘間,火勢熾盛。隆宗門,卽乾淸殿右掖,而皇帝寢宮至近之地。皇帝親自指揮救火,不至於延及宮殿。守直侍衛蘇隆阿等,以不謹失火之罪,竝置重勘,卽令戶部侍郞金簡,督令改建。簡晝夜董飭,告成於十日之內,皇帝稱奬厚賞。臺灣在於廣東省南邊海中,水路絶遠,地方甚廣大。明末始入版圖。甲申後,據險不服,康熙初年,始討平之。後置一府四縣,又置武職水師營,以二品官差御史,三年一番,而其俗穴處無房屋,以蕃薯代飯,性極悍動,輒拔劍相爭。昨年秋,漳泉縣人,聚衆搶掠,閱月不息,以至於縱火官府,官員被傷。漳泉,卽四縣之一也。臺灣知府蘇泰、漳泉知縣冷震金俱懷惶㤼,姑息爲事,不敢督捕,該省撫具由奏聞。皇帝大怒,蘇泰、冷震金及武職等官,一竝革職,交刑部議處,將置重典云。」
○北京禮部,以今年皇上駕詣盛京,恭謁祖陵,移咨知照。命差出瀋陽問安使。以八月聖節之過,行於瀋陽,仍兼聖節問安使。
3月25日
[编辑]○丙辰,召見漢城府判尹、五部官員。敎曰:「以考勤慢行賞罰,屢有飭敎,抄戶之政告訖,宜有別般奬勵之擧。然抄戶發賣,與抄飢設賑,不無間焉,勤慢之績,最難區別,而其中西部奉事李恒演、東部奉事李舒永,抄戶有條理,六品職遷轉守令,除講檢。擬南部都事鄭東元、奉事趙象存等八人,六朔役役,亦有可紀之勞,竝陞敍部官。才已論賞,長官豈可獨漏?漢城判尹鄭昌聖,中鹿皮一令賜給。」
○前校理鄭在信上疏曰:
向日尹宣擧父子復官之敎,竊不勝愕然失圖,繼之以隱憂永嘆也。噫!兩尹之罪,已悉於前後處分時傳敎,先輩名臣之章奏,而若其誣上之言,背師之罪,卽渠父子之斷案,魑魅之形,莫逃於禹鼎,鬼蜮之態,畢露於魔鏡。丙申處分,寔出於繼述肅廟朝遺意,則非殿下義起創行之擧也。宜其守之如關石,防之如洪水,而乃於肆赦之日,幷施大霈之典。夫國有大慶,咸在維新,則罪不關於隄防,身未犯於惡逆者,宜有幷宥之澤,而若其事關名義,干係不輕者,何可一例,而幷論乎?日前堂啓之以此爲言,可謂差强,而只論其子背師之罪,不及其父誣上之罪,不免語焉而不詳,臣竊慨之。臣謂尹宣擧父子復官之命,亟令收還,以光繼述之聖德,以救陷溺之人心焉。崇奬儒術,有國先務。我國家四百年熙洽之治,莫不由祖宗朝重道之化,而我殿下,又於四字之目,揭爲群言之首,救賢之誠,溢於辭表,凡在臣隣,孰不欲對揚?而校理洪仁浩,乃於咫尺筵席,敢以程、朱書數卷等語,肆然發口,詆毁無餘。噫!世變層生,凶逆疊出。假托儒名,身犯惡逆,如啓能、德相者,則誅之殛之,以正亂紫之罪,而若其博求宿儒,衛正闢邪,以爲捄世之道,固自如也。今乃驅之以世無眞儒,純盜虛名,則不幾近於誣一世,而欺天聽乎?宋朝崇道之化,不以陸棠而少衰,我東尊儒之禮,不以鐫、弘而少廢。今此仁浩之忽進邪說,公肆譏斥,致使朝廷延訪之意,閼而不通,山林禮遇之賢,却而不前,其遣辭之隱暎,設心之陰秘,有不可測。日前諫臣之疏陳,大僚之筵白,可見大同之論,而罰止譴削,無以懲後。臣謂洪仁浩亟施刊改之典。伊時館僚之矇然隨參,論其心則雖有見欺之失,執其跡,則難免不察之罪,亦不可置而不論。同參諸玉堂,竝施譴削之典,斷不可已也。臣於蔡濟恭事,有不勝其繞壁彷徨者。噫!彼濟恭腸肚之陰譎,負犯之凶悖,雖渠亦必自知。不惟渠之自知,實是通朝之所洞知,亦中外之所共知,則懲討之擧,不容少緩,而日月之明,猶有未盡燭,旣論以已經昭晣,又使之毋敢提說。於是乎搢紳之間,無一介膽力之人,聲罪而致討,縮頸忍憤,袖手傍觀。渠反乘此機會,猲狂自恣,偃處江村,略無忌憚。廣布心腹,夙宵譸張,黨同伐異,入主出奴,十手所指,萬口同傳,有識之竊歎,厥惟久矣,而向者京兆之除,遽下意慮之外,天牌之降臨,辭旨逈絶。雖在等閒被彈者,決非容易承當,而以渠罪犯,晏然而受,循例陳章,橫說竪說,話頭絶悖,少無敬謹君父之意,復事侮弄朝廷之習。至曰弱肉强呑,又曰別人被諭,何必自引?噫嘻!除非包藏禍心者,更有何如渠至凶至憯之別人?而渠乃創出爲說,要作掉脫之階。及其促敎之下,求遞媒進,則肆然以大僚筵奏中,中權去就,混論之,有若彌天之罪,便屬烏有,難進之端,只係廉防者然。渠若有一半分嚴畏之心,豈敢爲此掩耳盜鈴之計?而伊後朝班,揚揚出入,便同無故之人。卽此數事,可見陰譎凶悖,去而益深,而臣愚死罪,竊恐我殿下,亦有以啓之也。伏乞穆然深思,亟允前後諸臣之請焉。嗚呼!近日以來,凡係濟恭懲討一事,擔閣笆籬。始則畏縮不言,終又恬嬉看過,以至隄防不嚴,人心陷溺。至於今番尹得孚啓語而極矣。濟恭許多逆節,伊時憲章、諫疏,聲討截嚴,以至於大僚筵達,明白痛夬,凡在含生之倫,政宜扼腕裂眦,明義致討,則爲親者可以滅之,爲友者可以絶之。君臣、朋友,俱在五倫,若係忠逆之分,則不敢言故舊之情者,公私輕重,判若霄壤。此則秉彝之所同,婦孺之所知也。然則當初李宗變之害去私誼,挺身請討者,雖謂之大義滅親可也。噫!任士洪,不過一小人,而朱溪君深源,以其婦姪而斥之,至今傳以爲美談,則十人忠厚之風,不如今人而然耶?況濟恭負犯,極其窮凶,又非小人之比,則其所以當討當絶,不待智者而知之矣。至於李命植之憫其友之誤親匪類,秉義規勉者,眞是忠厚之道,則其所謂迫隘云云,臣不敢知也。向日得孚之乃以賣友等語,援加誣辱於責善之人,不意論思之列,有此乖剌之議也。雖以遣辭言之,有曰犯逆與否,臣不敢知,有曰別無明白可證之罪。旣曰,不敢知,而攻其討逆之人,何也?旣曰,不敢知,則又曰別無明白可證之罪,抑又何也?渠非濟恭之血黨死友,則何以知可證之有無,而立幟於凶逆之案乎?誠莫曉其所以然也。此而置之,竊恐駸駸然互相濡染,方來之憂,不知至於何境。臣謂修撰尹得孚,亦施削職之典宜矣。噫!末路人心,雖曰反復,豈有如李宗變者乎?得孚堂啓後,稱以自明,投進一疏,滿紙叫嚷,全是爲濟恭伸白。一宗變,而前而爲抗義討賊之論,後而爲同情黨逆之人,隨時低昻,千億化身,情態所在,不忍正視。借使渠所言,如窮無歸,則只從渠一身上說去而已,何敢以誣人等說,放恣道出,欲使許多廷臣,撑天地、亘宇宙秉執之論,混淪之、漫漶之?是孰使之然,孰爲之謀?其所謂恇㤼云者,恐在彼而不在此也。此等之類,雖不足掛齒牙間,而其爲世道之變怪,則誠大矣。臣謂掌令李宗燮,亟施削版之典,斷不可已也。臣於目下事,又有所駭惋者。韓孝純之獲罪倫常,吳始壽之負犯莫重,國乘野史,昭載無餘。此不但爲當時之罪人而已,雖於十世之後,其惡不磨,其澤不斬。而今聞兩人子孫,乃敢爲鳴冤之計,至有上達之擧云,此亦一大變怪也。夫凶如始壽,罪如孝純,而爲其子孫者,敢生鳴冤之意,則亂賊餘孽,名以爲祖,托以鳴冤,又將接跡而起矣。此路一開,其弊難言。臣謂韓、吳兩人之擊錚者,令攸司遠配,以杜無窮之患宜矣。
批曰:「諸條所論過矣。其中重臣事,況有禁令者乎?」
3月26日
[编辑]○丁巳,召見領敦寧府事金熤。
○以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申大升爲成均館大司成。
○仍任訓鍊大將具善復、御營大將李柱國。
3月27日
[编辑]○戊午,加上尊號于王大妃。上詣明政殿,親上玉冊、玉寶如儀,仍詣暎碧門,進致詞、箋文、表裏如儀。玉冊文曰:
享隆養而光臨,聿迓純嘏;闡令猷而崇賁,式揭彝章。寶冊揚徽,彤史增煥。恭惟睿順聖哲莊僖王大妃殿下,化洽絺服,頌騰綾裙。佐聖祖五紀之治,恒勉簪珥之警;繼元妃二南之德,益務紘紞之勤。時則須厚坤之轉旋,陰功贊鞏業之策;春以噓慶雲之光覆,寡躬荷止慈之仁。逮當簾帷之彌尊,每思琬琰之加進。承隆歡於長樂,顧何以報得春暉;仰懿德於塗山,猶未盡畫出天日。國養縱備,曷云顯親?謙德愈堅,尙稽歸美。玆因景貺之荐至,爰定鉅典之式遵。英廟尊而成世室之儀,詎無齊崇之擧?神孫降而固邦國之本,宜有光闡之休。同慈宮而加隆,孝之至也;率舊章而進號,禮不然乎?猗歟二字之揄揚,俾也百世之表揭。惠爲一德之用,囿萬物而含恩;徽乃衆義之歸,率六官而播譽。遂擧縟儀,庸伸菲誠。謹奉冊寶,加上尊號曰惠徽。伏惟光增金書,慶衍寶籙。膺純禧之申錫,誕撫含飴之歡。願聖體之彌康,永享添籌之壽。
〈判中樞府事李徽之撰。〉 ○定惠慶宮儀仗。〈鳳扇三雙、雀扇三雙、金鉞斧一、銀鉞斧一、旄節二雙、銀橫瓜一雙、金橫瓜一雙、銀立瓜一雙、金立瓜一雙、銀粧刀一雙、金粧刀一雙、金鎧一雙、銀鐙一雙、白澤旗一雙、靑蓋一雙、紅蓋一雙、銀交椅一、銀脚踏一。〉 ○以趙鼎鎭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在恊爲同知經筵事。
3月28日
[编辑]○己未,召見回還謝恩正使鄭存謙、副使洪良浩。
3月29日
[编辑]○庚申,復古阜郡降號。限滿也。
○以徐浩修爲禮曹判書。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辛酉朔,追上尊號于莊獻世子。上陪冊寶,詣景慕宮,命侍衛、儀仗,皆立冊寶前。至宮,親上竹冊、玉寶如儀。樂章曰:
离明普照,丕冒震方。令聞、令望,休有烈光。克開厥後,崇報顯揚。宮園肅肅,鍾鼓喤喤。根深源遠,長發其祥。月輪星輝,俾熾而昌。湖本闡徽,寶冊斯煌。假我王孝,啓佑無疆。〈右參贊鄭民始撰。〉
竹冊文曰:
竊以重暈毓裕昆之德,長發休光;皇穹錫抱孫之祥,誕揚顯號。欽奉丕冊,式循彝章。恭惟皇叔父思悼莊獻世子邸下,德性淵洪,光儀凝重。貳極之講說不輟,英廟喜其溫文;中壼之定省愈勤,弘陵篤於慈愛。肆离明遂攝於庶政,而解澤普洽於四方。代放勛而廣燮和之治,遐邇丕變;承大禹而修祗敬之道,獄訟咸歸。睿學旣著於緝熙,徽猷可傳於悠久。惟一德之純粹,克享神天之心;伊百世之本支,詎無彌月之慶?所以上帝之保佑,乃有元子之誕生。蓋由聽政十四年,仁聲洋溢於八表;斯其啓佑千萬歲,景星輝映於太微。實覃實訏,已祚胤之肇錫;有馮有翼,庶第祿之永康。聿稽節文,爰成冊寶。綏以懿德之美,旣覩岐嶷之應祥;敦玆毓慶之休,咸仰昭明之錫類。謹奉竹冊,加上尊號曰綏德敦慶。伏惟冀回哲鑑,勉膺嘉名。金泥章禧,竝居諸而齊耀;竹牒昭慶,與神祗而長存。〈大提學黃景源撰。〉
禮成,仍行告由祭,還宮。
○加上尊號于惠嬪。上詣明政殿,親上冊印如儀,仍詣慈慶殿,進致詞、箋文、表裏如儀。竹冊文曰:
竊以禮必貴於報本,追薦鴻名;孝莫大於尊親,齊颺寶冊。豈惟飾慶?庶膺伸誠。恭惟孝康惠嬪邸下,毓祉塗山,嗣徽京臺。婉婉柔則,琴鍾媲少陽之儀珩,翼翼小心,珩璜叶中饋之度。惟小子休恤艱大之責,則慈天劬勞保佑之恩。佩懿訓於三朝,粗成七載之亨泰;奉隆養於千乘,每仰一念之沖謙。寶籌方躋於五旬,冞冀靈長之福;嘉號雖上於二字,曷稱顯揚之忱?幸新慶增鞏於宗祊,廼縟儀加隆於寢廟。賴皇天陟降之佑,喜錫羡之無疆;推平日崇報之誠,感發祥之有自。揄揚義大,愴孺慕之如新;顧復恩均,願徽範之益闡。稽彝章而允協,質輿情而僉同。慈居衆善之元,母德爲盛;禧是百祥之會,天休用申。謹奉竹冊,加上尊號曰慈禧。伏惟光膺顯稱,茂迓純嘏。禮竝三冊,六宮騰祝岡之謠;慶仍四重,千齡享含飴之樂。〈判中樞府事李福源撰。〉
上出御大次,宣醞于敦匠諸臣,仍施賞。王大妃殿加上尊號玉冊文製述官判中樞府事李徽之、書寫官奎章閣直提學鄭志儉、玉寶篆文書寫官錦城尉朴明源,各熟馬一匹面給。樂章文製述官平安道觀察使李性源半熟馬一匹賜給,冊寶對擧承旨尹塾、朴祐源加資,景慕宮追上尊號竹冊文製述官大提學黃景源、玉印篆文書寫官議政府左參贊尹東暹,竝加資,竹冊文書寫官開城府留守徐有防熟馬一匹面給,樂章文製述官議政府右參贊鄭民始半熟馬一匹贈給,冊印對擧承旨尹塾、朴祐源、神主出納大祝奎章閣直閣鄭東浚、讀冊官副司果嚴思晩、弘文館副校理李鼎揆、通禮院左通禮李重馥、右通禮柳榮鎭,竝加資。進致詞官權知承文院副正字趙濟魯陞六,親祭時亞獻官判中樞府事徐命善、終獻官議政府左議政洪樂性子、壻、弟姪中除職。進幣瓚爵官吏曹判書兪彦鎬、奠幣瓚爵官吏曹參議金憙、薦俎官戶曹判書徐有隣、禮儀使禮曹判書徐浩修、堂上執禮行副司直李時秀,各熟馬一匹賜給,大祝副司果金載瓚加資。惠慶宮加上尊號竹冊文製述官判中樞府事李福源、書寫官議政府左議政洪樂性、玉印篆文書寫官判中樞府事鄭弘淳,各熟馬一匹面給,樂章文製述官戶曹判書徐有隣半熟馬一匹賜給,冊印對擧承旨沈豐之、嚴恩晩加資,都監都提調行判中樞府事徐命善鞍具馬一疋面給,提調戶曹判書徐有隣、禮曹判書鄭一祥、仁陵君李在恊、工曹判書李𡊠,各熟馬一疋賜給,行副司直徐有慶、行知中樞府事金華鎭、議政府右參贊鄭民始各半熟馬一疋賜給,都廳副司果尹東晩、李喆模,竝加資,郞廳諸執事以下施賞有差。
○御仁政殿,受百官賀,頒赦中外。
○下綸音于中外曰:「嗚呼!報本顯親,人情之所同然,而豈有如予小子今日之心哉?嗚呼!先庥之所篤棐,慈化之所覆燾,主鬯有托,國勢永固,欲報之恩,天地莫量。肆予詢于公卿,誕擧縟儀,情禮少伸,愴幸交幷。噫!雖在匹庶之賤,爲親飾慶,尙欲與隣里鄕黨同之,矧予之所可恤、所可念者,獨非八域之赤子歟?彼蠢蠢者,亦知其國有慶禮,引領而望曰:『惠其及我。』今若諉之以實惠屬耳,伈泄而已,則果然無抑鬱之歎乎?貢人舊遺在,限三千石蕩減,泮人懸房贖限十日,市民徭役,限十五日蠲減。欲施惠外邑問之,二十三年前舊還,尙多未捧之數,嶺南、湖南、湖西、京畿、統營穀,爲六萬二千餘包云。其時未捧名色,一倂蕩減。若此則未沾惠之處,爲四道,其中最久條二萬石,亦爲蕩減。因此思之,三道賑政,終始無替,能免捐瘠之患否,憧憧一念,夙宵靡懈,此則尙有餘巡,可到麥前。至於京師,根本之地也,減價發賣,若拘前規,止於四巡,則四月一朔,何以調過?亟令惠廳、京兆,依前巡抄戶,加給一巡,以示朝家志喜均惠之意。」又命景慕宮底募入民戶,限二年免役,原居民戶,限一年免役,新接泮民,除一年懸房之贖。
○以朴天行爲司諫院大司諫,尹東暹爲判義禁府事,趙時俊爲同知經筵事,李福源爲聖節及瀋陽問安正使,吳載純爲副使,尹㬦爲書狀官,尹行任爲藝文館檢閱。
4月2日
[编辑]○壬戌,時原任大臣,率禮曹堂上求對。上召見領中樞府事金尙喆等曰:「我聖上臨御已至七年,而尊號之禮,尙未擧焉。一國臣民,恒切抑鬱。玆敢相率請對矣。」左議政洪樂性曰:「殿下功光祖宗,德洽神人。臣等豈敢以瀆擾爲懼,而不思所以揄揚之方乎?」尙喆曰:「臣於此事,竊自思量者,業已久矣。大抵此擧,實非臣等諂諛之意,惟我殿下,備經艱難,再安宗社之神功盛德,卽千古之所罕有。爲今日臣子者,孰不欲揄揚功德,以垂後世乎?」上曰:「予不多誥,只有一言可以相告者。予於再昨年,與徐判府事,有所酬酢,想必記有矣。如此悲苦之語,不忍再提,而若聞此等之語,則予心悲痛,一倍層加。且予心事,近因上號,倍覺悲感,少有所觸,輒不忍耐。卿等豈可以此事,向予說道,重慼予心乎?」判中樞府事徐命善曰:「上敎如此,臣等實不勝掩抑,而若臣等區區之誠,殿下亦宜體諒也。此非今日創行之事,卽我列聖朝已行之禮,則豈可一向牢拒,不思體下之道乎?」樂性曰:「臣等之情,殿下亦豈不曲循乎?」上曰:「因予之誠孝淺薄,致有此不相孚之擧,殊可愧恨。願勿復言也。」判中樞府事李福源曰:「今殿下,必不知群情之難遏,而有此敎也。」上曰:「此外更無可言者。卿等就坐。」樂性曰:「臣等此擧,果出於諂諛之意,則當伏斧鑕之誅矣。惟殿下所經歷,果何如也?凶逆輩出,宗社幾危,而賴有今日之安,莫非殿下之功德也。功德之莫京如彼,群情之難遏如此,則豈可無揄揚之擧?伏願亟回撝謙之衷,卽允群下之請。」上曰:「致使凶逆輩出,世道至此,卽予之過。奚足表揚?一自昨日將事之後,情事不能自抑,卿等之言,徒亂人心。」尙喆曰:「殿下今日,卽先朝之庚申也。若當先朝庚申之時,則殿下亦必仰請矣。」上曰:「更勿提起,以慼予心。」命善曰:「臣等,雖欲仰體,其於群情之怫鬱,何哉?」上曰:「人情、天理之外,復豈有所謂群情乎?」命善曰:「殿下深居九重之中,外間物情,亦有所未盡俯燭,故下敎至此,而目今群情,實難沮遏。今若一味牢拒,則一倍層激,必至難言之境矣。」上曰:「雖使此事,係國家安危,決不可爲。非徒今日不可爲,惟予一生,決不可爲,不料卿等之不諒予心,至於此也。卿等終不體諒,迫隘至此,慨然之外,置身無地。不能見孚於卿等者,豈不自愧乎?此言亶非假飾也。」樂性曰:「聖敎至此,宜不敢更事瀆擾,而其於臣等之不得自由,何哉?」上曰:「體國大臣,如能挽止,則何患乎群情之不可遏?」判中樞府事李徽之曰:「聖心旣如是,群情又如彼,臣等誠不知所措矣。」上曰:「予於代聽、臨御,雖不得逃遁,而猶且其顙有泚,況於此事乎?不能見孚於卿等,至此之甚,良可自愧。」命善曰:「列聖朝所已行之事,獨殿下若是之牢拒,雖出撝謙之盛德,而下情不勝抑鬱矣。」樂性曰:「臣有一言可以冒萬死仰達者。法祖宗,卽殿下之所嘗勉勉者。今我殿下,自卽阼以來,至於昨年,而所經歷果何如也?臣則以爲:『有過於先朝庚申以前,而其再安宗社之功德,不可不揄揚矣?』先朝之所嘗許於庚申者,殿下豈不之許乎?」上曰:「俄者所言,實出心曲,而猶如是相厄,良可慨也。」僉曰:「今此聖敎,決難奉承。旣始之後,豈可旋又中止乎?若然則,臣等合被不忠不誠之罪矣。」上曰:「卿等所謂揄揚,適足增予不孝之罪。且今此擧,又有不先不後之嫌,予所以不能見孚於體國之臣者,深可愧也。今予此言,實出心曲,其情亦甚悲苦。惟望卿等之體諒也。」諸臣乃退。
○錦城尉朴明源、昌城尉黃仁點等,聯名上疏曰:
有大德者,必得大名。稽古二典,肇自唐、虞。堯曰放勛,是也;舜曰重華,是也。夫以上聖謙謙之德,於斯名也若固有之,何也?天以是命之,人以是歸之,自有莫之致而致者,故受之當時而不辭,垂之百代而爲則也。肆我世祖大王允文允武躬致太平,上答皇天之眷佑,下循臣民之祈懇,卽阼越二年,誕膺大號。所法者堯、舜也,所稽者二典也。曁我宣祖大王,逮我肅廟、英考,遵列聖已行之禮,爲邦家不刊之典,其盛德、至善,雖無能名,而亦可以發揮其萬一也。伏惟我聖上,道冠百王,學貫千古。粤在春宮,小心翼翼,履曾、閔之養志,親文王之視饍。肆我英考曰:「篤不忘廼命,代聽庶政。」猗歟!盛哉。及其光臨九五也,事天以敬,奉先以誠。風雨或愆,而每軫丙寢之憂,三路告飢,而亟罄內帑之金。晉接三晝,而寸陰是惜,禮使群工,而片善不遺。《寶鑑》成,而闡十九聖心法;奎章建,而曁數千里文敎。崇儒重道,壽國脈於泰山磐石之上;治成制定,囿民生於春臺玉燭之中,上下同流之化,庶幾復見於今,而《菁莪》、《棫樸》之詩,不獨專美於前矣。以學問則傳洙、泗之正脈,以文章則得訓謨之精微。蘊之爲德行,發之爲辭令,有典有則,爲殷爲周。沛然乎江河之赴海也,粲然乎星月之麗天也。每降絲綸,一札十行,曲盡民情,丁寧惻怛。搢紳大夫咸曰:「大哉,至哉!」疲癃殘疾,亦莫不就其仁也如天,仰其明也如日。於是乎,聖人之極工,帝王之能事畢矣。由百世而等百世,莫之能違者,其斯之謂歟。然其文德姑舍是,臣愚死罪,請就武功而論之。嗚呼!丙丁以後,至于邇來,亂逆疊出,尙何忍言?或以戚里,而紏結於朝著;或以懿親,而醞釀於宮省,聖躬之危、宗社之禍,迫在朝夕,澟澟如一髮之繫千勻,而我殿下不露聲氣,默運神機,談笑以處,廓然淸明。雖文王之不大以聲,虞、舜之誅殛四凶,何以加焉?夫卓、敦之稱兵犯闕也,漢、晋中主,尙或可以剪除。而至於城鼠、社狐,深根固蒂者,倘非天錫勇智,德兼神武,則不能逆折奸萌,以致滋蔓難圖者,考之史牒,班班可見。吁!亦至艱且危矣。使今日宗社旣危而復安者,惟我殿下也。爲萬世開太平之業者,亦惟我殿下也。文德,旣如彼盛也;武烈,又如是卓卓,環東土百萬生靈,日夜所祈祝,惟以八字渙號摸天畫日,少答我聖上與天無極之恩。人情所在旣如此,則天理之所當然,可知也。然則,是上帝之所命也,陟降之所賜也,殿下雖欲辭之,有不可得矣。伏願殿下遠法堯、舜,近法祖宗,誕降明命,亟擧縟儀,邦國幸甚。
批曰:「卿等何不致詳,發此云云?予意悉及於筵敎。」
○敎曰:「昨日上號禮成,顧此孺慕莫逮,益難爲懷。自春初擬欲從近展謁,而間因大禮當前,迄此未遑。再明日當詣永祐園展拜後行祭,仍宿齋舍,翌朝還宮。儀衛凡百,昨秋已例,不但不用,陵幸之例,比京擧動,省減幾至十之八九。此意分付禮、兵曹。」
○設增廣監試覆試。
4月3日
[编辑]○癸亥,以金華鎭爲漢城府判尹。
4月4日
[编辑]○甲子,詣永祐園,行酌獻禮。
○敎曰:「上號禮成,來省園寢,小子至痛,益復難忍。園屬施賞,亦屬伸意之一端。宮園無間所,已施於宮屬之例,烏可不用於園屬?本園別檢尹序東、參奉李彦植竝陞六。」仍命守僕守護軍施賞,除楊州境內士女當年還耗。
○敎曰:「今番景慕宮上號後,諸凡賞典,無或慳惜,予意豈亶然哉?所以施惠廣恩之方,在此一擧故耳。內而掖庭及各司下屬,外而八路民庶,擧蒙一視之澤,而獨此軍兵,未免闕漏,渠輩豈無向隅之歎?況於宮園動駕,連日陪扈,勞役又甚不些,不可無軫念之擧。且思之,朝家有大慶,或設觀武才,或設別試射,便成應行之舊典,則今日來此,尤宜修明。景慕宮追上尊號時及永祐園展拜時,隨駕將士軍兵,旬前親臨郊館,行別試射,該營知悉。」
○敎曰:「今將閉門,而園寢至近之地,有難吹打,亦不可放砲。只以擂皷三通,大喝三聲爲節次,此後則以此爲例。」
○以徐有慶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5日
[编辑]○乙丑,駕還昌德宮,歷臨東關王廟。
4月6日
[编辑]○丙寅,以徐有防爲同知經筵事。
4月8日
[编辑]○戊辰,宗簿寺印進《璿源系譜紀略》、《八高祖圖》、《王妃世譜》,編校諸臣,施賞有差。《璿源紀略》御製序文書寫官奎章閣提學兪彦鎬加資,跋文製述官議政府左議政李福源廐馬一疋面給,校正堂上同知敦寧府事李瀁、纂修監印校正官花陽君榷、西淸君煋,竝加資,書寫官安川君烓熟馬一疋賜給,句管堂上安春君烿、海溪君𪹯各熟馬一疋面給,提調行副司直鄭一祥熟馬一疋賜給,議政府左參贊李命植半熟馬一疋賜給,都廳宗簿寺正金峙默加資。
○安春君烿上疏曰:
列聖朝尊號中文字,或與宗臣資號相同,則宗臣資號,稟旨改稱,已有已例。英廟庚申孝宗大王加上諡號時,明義二字,與宗臣從二品資號相同,故其時陳達,資號改以昭義矣。今此景慕宮追上遵號中,綏德二字,亦與宗臣從一品,資號相同,則臣子分義,不可不趁速稟改。伏乞亟令有司,改定資號。
上命該曹,議大臣稟處。吏曹啓言:「就議大臣,則皆以爲旣有可據之例,宗班資號綏德之綏字,請以宜字改定。」允之。
○校理尹㬦上疏曰:
臣爲參賀班,自鄕入京之路,逢鄕儒之渡灞者,或言:『今番初試試券之不塡字號,不割皮封,而偸出行賣於市上者,間有目見』云,互相傳說,莫不憤歎。此是前所未聞之事,果如傳者之說,則試場之淆雜,擧子之呼冤,倘復如何?臣謂不可不各別嚴覈,以杜後弊。
批曰:「行賣試券,不塡字號,或場後作耶?眞有是也,科場之淆雜,不可不嚴加懲勵。所請依施。」尋命大小科初試試官,幷施罷職不敍之典。
○以李敬養爲吏曹參判,黃昇源爲吏曹參議。
4月9日
[编辑]○己巳,詣慕華館,行別試射。
4月10日
[编辑]○庚午,御春塘臺,行觀武才施賞有差。
4月11日
[编辑]○辛未,御仁政殿,放增廣生員、進士榜。
○罷行公三司諸臣職。富平人閔鏽擊錚,爲其父厚基,冀蒙伸雪之典。厚基,英宗乙亥鞫囚也。刑曹啓言:「隄防不嚴,逆孽呼籲。請考律嚴處。」上可之。仍以事在先朝,關係甚重,而執法之地,袖手無言,特罷三司諸臣職。
○訓鍊院都正李敬懋上疏曰:
伏聞南山放火人安月城,有減一律刑配之命。夫《續典》之不分烟臺與他處,竝爲一律者,法意至嚴,而今又涵貸如此,則向後奸民之暋不畏死者,安知又無此等變怪?臣以爲一從續典施行,永絶奸弊宜矣。
批曰:「律不襯合,只令訊配。」
4月12日
[编辑]○壬申,御宣政殿,召見謝恩生員、進土及增廣覆試試官。
○以金華鎭爲刑曹判書,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在學爲成均館大司成,尹承烈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3日
[编辑]○癸酉,設增廣文武科覆試。
○召對。
○校理李度謙上疏曰:
臣於尹光紹之疏,有所瞿然者。昨冬尹宣擧父子之復官也,臣適叨館職,齊陳短章,冀寢成命矣。今者光紹之疏,專事誣衊,旣曰:「黨議復肆」,又曰:「異言喧豗。」臣之妄言遭詈,至於此極,其在自靖之義,尤豈敢揚揚冒進哉?伏乞亟賜鐫改。噫!隄防不嚴,亂孽生心,至於閔鏽之鳴冤而極矣。惟彼厚基之與尙白同謀之狀,渠旣納供於乙亥鞫案,則忍杖徑斃,已是失刑,而今此其子之肆然擊錚,萬萬駭然。臣謂擊錚罪人閔鏽,嚴刑島配宜矣。
批曰:「昨日不言三司之處分,只欲存大防也,不欲使爾等言之。勿辭察職。」
○罷知敦寧府事李瀁、宗簿寺提調鄭一祥職。瀁上疏曰:
臣伏見新頒《璿譜》,則定宗大王子孫目錄,以宣祖大王五女貞安翁主至十女貞和翁主,誤錄於其下。此外又有一二字訛誤脫落處,臣奉覽未半,心骨俱竦,直欲鑽地,而不可得也。噫!雖尋常奏御文字,古人以一字之誤,輒稱死罪。況此莫重莫大之事,乃有不謹不審之失,而今已入梓頒布?臣罪至此,萬殞猶輕。伏乞先治臣僨事之罪,仍令本寺,更爲釐正,卒完譜系。
批曰:「莫重之處,有此大段誤着,不可以首實而無警矣。」仍命宗簿提調校正堂上,幷罷職。
○副校理洪仁浩上疏曰:
向日臣之朝參筵奏,恐僞學之亂正學也。其立心遣辭,不翅黑白之易辨,則大僚之奏,至有學者鞱晦之憂,此無乃慮之太過乎?雖然大僚,所以責勵臣者,或歸之識見未長,或恕以一時妄發,臣誠受以爲過,愧服之不暇。復何敢張皇爲說,以傷事體也哉?第於諫臣之疏,有不可不痛辨者。臣之奏語,所謂:「案上置程、朱書數卷云」者,置之爲言,卽置而不讀之謂也。惟彼假托學名者,雖讀聖賢之書,而徒作剽竊之資,則況彼攝置床上,了不曾讀者,亦可謂道學君子乎?今乃以廢棄不讀,及歸沾程、朱書等語,架空勒說,自不覺其言之妄發,誠不滿一哂也。諫臣之疏,又有曰:「未知其所指斥」云。噫!此何言也?能、量、德諸賊之始冒儒名,終作劇逆之狀,一世之所共憤,而臣於伊日,旣參合辭懲討之論,繼發巨魁訊問之請,若於求賢之奏,攙擧凶醜之名,則非但有汚於筆舌,抑恐無色於儒林。且以輿情之所同者言之,則雖不指斥其名,而將請人皆可知。今者諫臣,則設爲疑辭,諉以未知。彼誠眞箇不知,則無足責也,知之而强曰不知,則不亦異乎?且臣所以嚴辭顯斥者,卽指諫臣所謂,假稱學者之類,則究其歸越,本無異同,而諫臣,則反以臣之所斥,認爲眞箇道學,眞箇儒賢,至謂啓侮賢之心。誣讀書之士。其意,雖急於捃摭,其言自歸於橫決,竊恐世道之憂,不在此而在彼也。若夫白衣招見,叩其才學一款,雖以臣所奏曺植、李恒、成運諸賢言之,久爲列聖朝招賢之故事,而至今士林,傳爲美談,未嘗聞上欠待賢之禮,下有衒能之恥耳。雖然,此則或出於意見之不同,臣何必費辭呶呶哉?嗚呼!秉彝好德,人情之所同得也,待賢弘功,聖主之急先務也。臣之所論,亶在於辨眞假、審取舍,上而副如渴之求,下而倡彙征之吉,而目見欺世盜名之徒,馴致元惡大憝之罪,故憂憤所蓄,有激而發,實不料一言出口,衆鏑叢身,必欲驅臣於輕蔑道學之科,吁!亦迫矣。且臣於山林自引之疏,有不勝瞿然慙悚者。臣之奏辭一句語,只是泛說,實無深意,而若使聖朝旌招之臣,緣臣踈率之言,作一難進之端,則此又臣之罪也。
批曰:「勿辭察職。」是時,校理尹㬦、李度謙、副修撰金翊休,皆以朝參日筵奏儒臣上疏引義。敎曰:「相規之言,受而爲過,不害爲淸朝美風,況本事發端,出自儒賢疏語,則設令是無情之斥,爲諸玉堂者,以辭未達意,但自愧謝之不暇而已。近見諸儒臣對章,遣辭之際,頗欠稱量,其意似出於與堂疏對辨。胡不念施及儒賢之嫌耶?莫非朝家不能躬遵之致。竝從重推考。」
4月14日
[编辑]○甲戌,次對。
○許劃關西小米一萬石于開城府,俾補勑需。從左議政洪樂性言也。
○遣近侍,致祭于永安都尉、貞明公主。永安尉後孫洪大榮,中司馬試,上以其父左議政洪樂性,中乙卯增廣,大榮又今年年增廣,事不偶然,親綴祭文,致侑于都尉、貴主祠宇。
4月16日
[编辑]○丙子,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講製。大司成李在學啓言:「到記儒生分製講試取時,製述中能講者,特令竝試,實出於作成勸奬之聖意,而昨年到記,製述儒生尹若烈,入格於殿講,禮曹草記,許赴於式年覆試,以製述而赴會講,反有士子抑鬱之歎,此後製述儒生之以講入格者,許赴於增別覆試,定式施行爲宜。」允之。
○修撰金履正上疏曰:
古昔帝王,御極爲治之道,不但以在廷名碩而已,旁招在野之賢俊,以資端本之治化。況今士林久失型範,聖朝且曠賓師,世道民隱,漸至扤捏,思所以汲汲救正者,豈不日甚一日乎?惟我元子,哲命在初,良知已具,蒙養之道,尤不可不盡。伏願悉心敦召,咸萃京師,以爲祈天永命之道。
批曰:「爾言切實。方欲悉心招延。」
4月17日
[编辑]○丁丑,召對。
○以金華鎭爲議政府右參贊,鄭民始爲刑曹判書。
○特補洪仁浩中和府使。以引義不赴抄啓試也。
4月18日
[编辑]○戊寅,晝講。
○召見增廣文科會試入格人。
4月19日
[编辑]○己卯,晝講。
○賑恤廳,以饑戶糶米畢巡啓。〈五部抄戶總一萬三千八百八十九戶,五巡發賣小米二千四百四十四石。〉自正月始糶,每一巡分糶。上輒召漢城府判尹賑恤廳堂上,飭諭之,俾精抄精分,毋令一夫不獲。至是,畢分。
4月20日
[编辑]○庚辰,御仁政殿,行文科殿試,御春塘臺,行武科殿試,文取李勉遊等三十七人,武取許炫等一百四十六人。
4月21日
[编辑]○辛巳,召對。
○輪對。
4月22日
[编辑]○壬午,御仁政殿,放增廣文武科榜。
○御宣政殿,召見文武擧人。特除及第兪漢寧僉知中樞府事。漢寧,故相拓基之孫也。文擧人洪克浩在鄕,未及於殿試。上命禮曹考例,且議大臣。大臣云,有鄭淵淳等已例,上特命付之榜尾。
4月23日
[编辑]○癸未,晝講。
4月24日
[编辑]○甲申,以鄭昌聖爲議政府右參贊,李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金履禧爲司諫院大司諫。
○議政府抄啓,講製文臣李度謙、李顯道、趙濟魯、李勉兢、金啓洛、金熙朝、李崑秀、尹行任、成種仁、李暾、李翼晋、沈晋賢、徐瀅修、李儒修、姜世綸,凡十七人。
4月25日
[编辑]○乙酉,次對。戶曹判書徐有隣啓言:「今年稅入,比前大縮,卽聞京畿區劃關西小米用餘,爲一千三百石云。請移劃臣曹,以補經用。」從之。副修撰金載人,以北評事遞來,上詢北路民情。載人啓言:「北道馬兵都試之新設,誠爲勸奬之要道,而南軍則千里裹糧,爲弊不些。依親騎衛例,四邑兵馬,試取於鏡城,而六鎭兵馬,試取於鍾城恐便。」從之。
○召見判中樞府事鄭弘淳、禮曹參判柳義養。弘淳等監蕫德陵、定陵改築之役,至是復命。弘淳啓言:「陵寢修改,事體至重,故除非已登於奉審書啓外,雖有小小可改處。例不得擅便修改。此後則雖不在於書啓者,如有可改處,許令便宜擧行,從後啓聞爲宜。」批曰:「卿之所奏,儘有意見。載之本曹及本道謄錄,以備後考。」又啓言:「北道陵軍復戶之規,與關東、京畿,豐薄不啻遠甚。請自今田稅條外,凡係雜役,一幷勿論,俾疲殘陵軍,得以保存。」從之。又啓言:「進上,事係至重,不敢遽議變通,而苽魚産於歲後,而封於十一月令,黃魚産於歲前,而封於二月令,封納之際,小民愁苦,誠甚悶然。」批曰:「聞卿所奏,係是民隱。令禮曹,參考文跡稟處。」尋因禮曹覆奏,命勿拘前規,隨節産封進。
○敎曰:「行判中樞府事鄭弘淳廐馬一疋面給,禮曹參議柳義養加資,佐郞權中憲陞敍,觀察使徐有寧半熟馬一匹賜給,都差使員定平府使趙岱、洪原縣監具世德、咸興判官尹昌濂、差使員端川府使李漢棟、利城縣監孫碩周、北靑府使高益擎,各兒馬一匹賜給,直長韓錫觀、參奉魏光翼、朴東俊、李榏、韓栢林,幷陞六,相地官、員役、工匠、吏隷,分等施賞。本道,卽豐沛之地也。今番陵上修改之役,民皆妨農赴役,而況有可遵之例,豈無仰述之擧?赴役民人,諸凡徭役,一幷減除。往在癸未,特軫兩年赴役之勞,巡點停止,今番則昨今年以道科慶科,民邑自多勞苦,又當陵役。來秋南北關巡點,亦幷停行。」
○敎曰:「耽羅,絶域也,素稱海防重鎭,體任之非輕,視萊、灣無異,較之南城、隋城,反有加焉。彼四窠則用廟剡,獨於此地,委之銓曹,政格也、官方也,俱無所據。今後濟州牧使,自廟堂擬薦,定式施行。」
○以嚴思晩爲濟州牧使。
4月26日
[编辑]○丙戌,親試抄啓文臣。
○減下辛丑選抄啓文臣李益運、李宗變、李東稷、李顯默、洪仁浩、李錫夏、李祖承、李魯春、曺允大。
○新選抄啓文臣李度謙減下。度謙邊巡不應試,上以不必强所不能,特命減下。
○中批,以李錫夏爲弘文館副校理。
4月27日
[编辑]○丁亥,召對。
○以鄭一祥爲刑曹判書。
○禮曹判書徐浩修、參判李崇祜等上疏曰:
臣等以元子宮胎封事,竊有愚見。臣等謹稽先朝受敎,則此後藏胎之以御苑爲定,亶由伊時,適得舊闕內石凾書刻,然胎封之法,元有一等、二等、三等之分,而臣曹謄錄中,國朝以來,十八朝胎峰,歷歷見載,則一等胎峰之不在舊闕,石凾之爲二等以下明矣。受敎中,雖無一二等分別之敎,而舊闕石函,旣爲二等以下,則一等儀節之不可援此爲例,斷然無疑。事係典禮,不敢泯默。乞賜財擇,以重國體焉。
命就議大臣稟處。
4月28日
[编辑]○戊子,晝講。
○禮曹啓言:「因元子宮胎封事,問于大臣,則諸議皆與臣等無異,惟領敦寧金熤以爲:『先朝受敎,似不區別一二等』云,而今番儀節,事體自別,決不可援此爲例。請依列聖朝已行之典,擇地涓吉等事,卽爲擧行。」批曰:「昨因禮堂聯疏,使之就議大臣,不過是泛應也。大抵後苑藏胎之敎。聖意出於遵舊制、除民弊也。乙酉受敎,雖無區別分等之聖敎,而旣有胎封置簿,亟令祛之之敎,則聖意所在,亦可仰認。豈可拘於一等,不遵受敎定式?一依受敎擧行。」遂以鷹峰,定爲胎峰。
○以金憙爲吏曹參議。
○前正言閔昌爀上疏曰:
江邑漕運之易以嶺漕,粤自庚辰當事之始,慮非不周,而末流之弊,所難逆料,則臣何嫌駁議於後,不思所以矯捄乎?江民之生,無賴耕作與貢市,故許令業船漕運,以厚其生,而條法未詳,致或故犯於臭載,是實非民之罪,而法未盡善也。大抵嶺漕之法,約計以六十餘官船,船各置十六名漕卒,而人各給十六兩衣資,五石糧米,與八十石補縮後穀等米,八十兩船上器械價,種種名色,歲以爲率,一年破費,恰爲米九千六百石,錢二萬一百六十兩,而以錢爲米,合計爲一萬六千三百二十石,已多於京漕之費,而間以二年船,給十石賞米,十年限滿改船之前,又費米一千八百石矣。且募民爲九百六十名漕卒,而復身而蠲役,一夫應募,家累游手,國失幾千名農民,數十同軍布,而致多不闢之田,稅納之數,又未知減却幾分。通計十年,折欠之錢,一萬九千二百兩,而爲米六千四百石矣。旣未阜財而裕民,反令耗財而失民。已是非計之得,而又何必捨置不耕不役之江民,濫調遐外有用之民,作無益而害有益乎?從前萬餘石船價,盡爲江民帶歸江上,分作都民之食,故餘波所及,雖當歉歲,市價不憂其踊貴,而一自嶺漕以後,土著之卒,挈歸渠家,而徒手上船,或於沿路穀貴地方,和賣射利,而輒就公穀中作奸犯科,及其納倉而逋欠,則還爲取辦於貢米、廛米。嶺穀則初無沾丐都民之利,而反泄京穀,故雖値連歲之豐,而都民之生,猶告遑急者此也。況彼漕卒,免耕耘之勞,而寓食於官,一室沾足,然凡民之昔輸於官者,遠過數百里,近不下百里,令各撤運於漕倉,故斛面脚費,爲害百端。樂歲猶自稱貸以益之,及値荒年,宛轉流移,愁怨載路,無告之情,良亦可哀。殺一存十,仁者不爲,利一病萬,豈所忍焉?嶺漕之不可行,旣如彼瞭然,舊法則弊而難復,毋寧別設一法,自爲民國兩便,財用兼裕之道也。另募江外,慣水丁壯十三,爲一船之卒,足以當鄕卒十六,擇民有氣力忠謹者,每定船主一人,而管轄船事,足以節制一船之卒。就向嶺漕之各項支費,科放一年料米,沙工二十斗、格軍十二斗爲準,以厚其生,如軍兵之受料,又倣貢法,遞年俵給七十石,貢價於船主,俾樂其業,如貢人之受價,先制恒業,以遵恒心,則必不如舊法之紊亂也。待今綱船之來,不許放還,因爲綰繫於三軍門,而句管於備局,一如江華府訓局船例,而船主則分屬軍校,船卒則編名尺籍,漕運之外,足令緩急而相須。是得欠缺未講之法,脫有憂虞,深仗水卒之用矣。如是而猶慮有故敗,十船爲隊,俾各收連一船之敗,責逋九船,則其於愼風波而折奸僞,行止守望,交互致力,保無前患矣。今將嶺漕猥雜之費,照籌京漕出利之數,歲計爲四千八百八十八石,而十年內三次賞米一千八百石,則又在此數之外,約計十年,合得米五萬七千八十石矣。且一運嶺穀,不當徒費朔料,終歲無役。兩湖之穀,亦足竝力,土船分撥搬載,一擧可盡。設或不足,私船之首實,而願爲官船者必多,將又不勞,而坐致兩湖之稅,而賃船之穀,自爲節縮。然則一年出剩,又近萬計,而元稅亦當增益矣。苟可以利民,猶當爲益下之政,矧乎裕國䘏民,各適其要,而何苦而不爲也?法定之後,嶺外之三漕倉,停閣不用,以紓南民轉輸之苦,而逐邑裝發,復前之法,因西江宣惠舊倉,略加葺理,名以漕倉。委積歲計出剩之穀,以補經費,船校、船卒、庫色、庫直,分等俵寄,科料于此,別成一大儲峙,則不及十年,已過十餘萬斛,而亦足以支三萬軍一年之用矣。旣定軍號,而屬之三營,則自有大臣將臣,不必更令關由於地部、惠廳,而相度利病,檢會踦贏,令久不廢,亦當有術。一有徇私而背公,則必致亂法而藏奸,詳定之下,初不可不愼。凡所勘結,一委廟堂,更擇廉平綜鍊之人,署以郞官,上下交濟,科紐圓備,足當趁辦,自無繁難糅雜之憂矣。
上命廟堂稟處。
4月29日
[编辑]○己丑,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4月30日
[编辑]○庚寅,召見雜科入格人,試講試製。
○罷兵曹判書鄭尙淳職。以巡將濫抄也。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辛卯朔,展拜于景慕宮,省夏享器。
○親試抄啓文臣。中和府使洪仁浩,以連魁三次陞資。
○京畿觀察使李亨逵,以道內飢民,加賑一巡馳啓。敎曰:「今年節候差晩,麥農姑未登熟。此時饑民接濟,尤不容一毫放心。雖於旬望之後,觀麥事登場,撤賑之意,令廟堂行會,湖西亦以此意分付。大抵凡事,如雖孜孜,終必怠忽。況今賑政,營邑比春初,必有泛忽之歎。一兩日內發遣繡衣或宣傳官,另探勤慢。俾各知此先甲之令。」
○以沈有鎭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浩修爲弘文館提學。
5月2日
[编辑]○壬辰,以金鍾秀爲兵曹判書。鍾秀在鄕不膺命,上飭諭肅謝,召見慰勉之。鍾秀以親老辭。上特許從便往省,且令將來京舍。
5月3日
[编辑]○癸巳,御宣政殿,行抄啓文臣親試,召見時原任大臣。時,持平徐配修,上疏論:「洪儀泳、李東埴,俱以劇逆親屬,入於國子分館,宜降付芸館之末。槐院主圈諸人,當施刊削之典。」上覽疏,問大臣曰:「幾寸乎?」左議政洪樂性曰:「洪儀泳,卽啓禧之五寸,李東埴,亦京來之至親。臣宜卽筵稟駁正,而揀擇以後,未曾登筵,迄未之果矣。」上曰:「亂逆何代無之,而豈有如趾述諸賊者乎?隄防如此,世道如此,予實欲無言矣。」樂性退而上箚請:「主圈博士以下,幷拿鞫嚴問,洪儀泳、李東埴,削其科名,島配。臺臣所論,失之太輕。徐配修亦施譴削之典。」上賜樂性箚批曰:「筵中已悉,卿不必更事覶縷。至如點數之不參不壹,必置槐芸之間,意義俱無。所當博士以下,拿問定罪。末端中容喙,而反被不容喙之罪,則彼元不容喙之人,合施何律?朝廷擧措,不宜若是顚倒也。」賜配修疏批曰:「隄防之嚴與不嚴,未必獨在於槐調、芸詞之殊,正係朝廷擧措之得宜與否。每以當鎭安處鎭安,當隄防處隄防等語,惓惓於前後筵席,承佐之責望在揆地,所請姑置之。參圈人事,已及於相箚。」仍敎曰:「李東埴云云,臺臣似必未諳本事而然也。寸數不但絶遠,才繫旋宥,卽亦無情實故也。疏中所請,過矣。」
5月4日
[编辑]○甲午,校理姜𪝤等,聯名上箚,請洪儀泳、李東埴削科島配。批曰:「無論言之當否,到今唱第,爲幾日,分館爲幾日,相箚、堂箚,相續登聞,此何故也?無或丙丁餘醜,復有伺釁之漸故然耶?否則胡爲而迭聲煩浼?噫!事之不誠,孰甚於此?爾等職在論思,甘爲此羞恥之事,惜乎。」
5月5日
[编辑]○乙未,嶺南、關東雹。命道臣給種糧,及時改播。
○罷副校理李泰永職。泰永上疏請洪儀泳、李東埴幷削科籍,仍配遠島。參圈博士以下,拿鞫得情,臺臣徐配修,施以譴責之典。批曰:「已悉於諸批。」仍敎曰:「此疏,卽一相箚之謄本,其爲不誠無實,孰甚於此?又若請罪臺臣論罪事,得無有傷廉防?此玉堂亦是不言中一人,則乃反出而論人,由前由後,大是妄錯。在朝家含垢之義,誠不欲一一索言,而當此去丙丁稍久,遠近覬覦之徒,積費經營之時,事關隄防,若不明示好惡,是豈生道殺人之意?況玉署之臣,地望責任,果何如,而昨今擧措,心口殆不相應,豈非所謂,不可使聞於他人者耶?此疏當還給,而名以言事之疏,故才令政院,書頒例批,而不可無警,罷職。昨日拜箚玉堂,姑先從重推考,俾知去就。」
5月6日
[编辑]○丙申,次對。
○以吳載純爲弘文館副提學,徐有大爲摠戎使。
5月7日
[编辑]○丁酉,平安道觀察使李性源馳啓言:「江界蔘荒日甚,別卜定三十斤。請移定北關。」備邊司請:「依乙未、己亥例,體蔘十斤,移定北關。」從之。
5月9日
[编辑]○己亥,特陞姜世晃爲都摠府都摠管。世晃,故判書姜栢年之孫也。栢年年七十一,特敎入耆社,世晃時年又七十一,故有是命。
○以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兵曹判書金鍾秀上疏辭。許免。
5月10日
[编辑]○庚子,行皇壇望拜禮于北苑,召見皇朝人子孫。
○以李命植爲兵曹判書,金魯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11日
[编辑]○辛丑,以金宇鎭爲吏曹參議,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輪對。
○漢城府啓言:「北部居成大翼義子姜千得,以龍輝之五寸姪,晏然居生於京內。請令該曹嚴勘,大翼亦依律嚴處。」命大翼、千得,嚴刑定配。
5月12日
[编辑]○壬寅,遞吏曹判書兪彦鎬。
○校理李魯春上疏曰:
趾述諸賊,卽窮天地、亘萬古所無之惡逆。至若京來之指日擧事,尤何等劇賊?而惟彼洪儀泳、李東埴,或以其至親,或以其族黨,乃敢挾紙赴試,冒占科名,循例分館,復居次點,古今天下,寧有是哉?徐配修之草草一疏,只是例勘,而大僚之晩後陳箚,未免稽忽,臣竊爲大臣慨然也。至於三司之臣,俱居耳目之列,而仄聽累日,終始含默。臣謂伊時三司諸臣,宜施譴削之典。
批曰:「草草數語,或爲目下維持之一助耶?至於慨然云云,何不斟量,容易侵及?反爲之慨然也。尾陳事,依施。」
○左議政洪樂性,上箚引咎。批曰:「儒臣之疏,大欠稱量。然自卿觀之,付諸勤攻之科,受而爲謝,不害爲容物之量。卿何不念及於是,反有深引之擧乎?安心勿辭。」
5月13日
[编辑]○癸卯,上齋居不視事。
5月22日
[编辑]○壬子,召見賑恤廳堂上。敎曰:「賑邑守令論賞,自有次第。加資也、璽書表裏也、表裏也、準職也、熟馬帖給也、陞敍調用也、兒馬帖給也,凡爲七等。所謂璽書表裏之典,有名而無實,與無璽書之表裏,馬帖之成給,無甚差殊,自今宜有成式。若有璽書表裏,賞典則諭書以其實績,措辭撰出啓下,安寶賫傳,而諭書事體與敦諭、別諭等書無異,承旨代撰,著爲式。無璽書之表裏,馬帖之成給,依前以有旨成送。」
○以徐浩修爲吏曹判書,金履素爲吏曹參判,沈頤之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明浩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23日
[编辑]○癸丑,次對。
○京畿、湖西、嶺南設賑。自正月始設,至是畢賑。〈京畿公賑,廣州、驪州、坡州、水原、富平、仁川、南陽、豐德、通津、高陽、安山、金淵、交河、陽川、衿川、果川、陰竹、楊州、長湍、竹山、安城、振威、龍仁、利川、陽城、陽智、抱川等邑,花梁、德浦、德積、注文、長峯等鎭。總饑民五十五萬五十二口,賑穀二萬五千二百石零。湖西公賑,水軍節度營、平澤、牙山、天安、稷山、海美、新昌、溫陽、泰安、瑞山、唐津、沔川、德山、韓山、林川、舒川、石城、扶餘、燕岐、庇仁、定山、文義、結城、淸州、鴻山、大興、洪州、禮山、忠州、堤川、公州、保寧等邑。所斤、平薪、馬梁、舒川浦等鎭,成歡、栗峯、連源、利仁等驛,總饑民四十萬六千八百八十九口,賑穀二萬三千九百石零。私賑,藍浦、尼城、靑陽等邑,總饑民一萬一千三百十四口,賑穀七百五十三石零。嶺南公賑,梁山、金海、咸安、漆原、漆谷、靈山、密陽、軍威、宜寧、比安、仁同、草溪、大丘、星州等邑,龜山、禿用等鎭,黃山驛。救急,昌原、玄風、昌寧、高靈、迎日、慶山、淸河、淸道、義城、義興、河陽、慈仁、新寧、興海、眞寶、長鬐、金山、知禮、永川等邑,浦項、金島等鎭,自如、松羅、省峴、長水等驛,摠饑民六十二萬九千八百七十三口,賑穀五萬二千六百七十石零。〉上下三道畢賑狀啓,命賑恤廳、吏、兵曹堂上,登對稟處。吏曹判書徐浩修啓言:「賑穀自備守令,長湍府使李漢五、竹山府使李彦忠、庇仁縣監朴泂,合施表裏賜給之典。海美縣監曺潤根、洪州牧使李謙煥、沔川郡守兪彦銻,合施熟焉賜給之典。龍仁縣令金履中、扶餘縣監尹昶,合施兒馬賜給之典。富民願納人李繼甲、羅後倫、李景尹,合施相當職調用之典。李弘遂、金光載,合施加資之典。」上可之。敎曰:「去歲畿、湖之歉,殆挽近所無。哀彼顑頷,擧將塡于溝壑,今幸賙賑已了,瘡痍甫蘇,此皆道伯、邑宰竭誠接濟之效也。然所施之實政,所被之實惠,雖未知邑邑無彼此,而摠而言之,抑云不至太無形。且前此操切,旣出常格,到今論賞,何必過加慳持?該曹覆奏,雖甚精約,或因不報石數,或因元非賑邑,多在勿論中。如是則太埋沒,驪州牧使元厚鎭加資。庇仁縣監朴泂,賑政之爲最,比渠治績,猶屬次第件事。此等人,須有別般褒賞之擧,可以勵他。有地閥聲績之守宰,亦爲加資。安山郡守李成祜、高陽郡守林重遠,實有可紀之勞,豈可見漏?準職除授。靑陽縣監李璡、尼城縣監沈禧,雖非元賑邑,自備之數,旣云夥然,令該曹參考可據之例,草記。藍浦縣監洪相德,賑政勝於治績,可謂功過相半,勿論。長湍府使李漢五,檢災設賑誠款,實所罕聞。海美縣監曺潤根,勞績不下。安山、高陽兩倅,竝令該曹,隨品遷擬。龍仁縣令金履中,自備爲二百石,陞敍。扶餘縣監尹昶,比履中不及者,半兒馬賜給。向於京司發賣,或抄戶之時,主管堂上,旣施皐比之典,今不可異同。京畿監司李亨逵、洪忠監司金文淳,各中虎皮賜給。昨年以已考勤慢之意,屢有飭敎,言不可不信。今於行賞之日,宜有論罰之政,而自朝家,何必强加區別?況今貶月在卽,就其中不堪任使之人,無或以事往而置之,一從所聞見之優劣,爲黜陟之高下,自廟堂,枚擧此意,各別嚴飭。」又敎曰:「富民之捐財營賑,濟活飢民,志則可尙,勞亦可酬。年前湖南千包穀,私賑三人,使之起送,卽除實職,蓋出於奬勸之意。今番嶺湖設賑時,韓山李繼甲、密陽李景尹等,私賑補賑之穀,俱過千數。朝筵雖命除授實職,而仍而置之,無實甚矣。至於畿內土瘠民貧,富戶絶罕。通津李弘遂八百包私賑,可敵韓、密千包,只給帖加,亦欠激勸。與嶺湖私賑兩人,各令道臣,起送上來後,以稟。舒川進士羅後倫,以千餘石精實穀,專當一邑之賑資,不但不愧渠父祖之事,比邑倅不可同日而語。且有羅星樞已例,依先朝癸巳傳敎,實僉知單付。」吏曹啓言:「靑陽縣監李璡、尼城縣監沈禧、機張縣監徐有龍,自備賑穀,雖甚嘉尙,而私賑邑請賞無例。請置之。」上特命璡、禧陞敍,有龍準職調用。
○以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
○流池德斌于吉州牧,柳憲周于三陟府。德斌等,以承文院博士,會圈,置洪儀泳、李東埴于次點,拿問屢供,至是酌處。
5月24日
[编辑]○甲寅,時有長湍人李行有者,以良賤卞別事,欲鳴冤,假稱扈衛軍官,攔入肅章門內,打更皷。承政院以門禁不嚴,啓請兵曹堂上推考。敎曰:「近來廷臣之紓紫拖朱,行呼唱於道路者,外面看之,似皆秉義明理之人,而其中亦然乎否?若言今日大義理,無過《明義錄》之書焉。是豈非我東一部《麟經》乎?若不歸諸弁髦,束之高閣,則胡乃爻象不佳,兆眹已綻乎?上自廊廟,下至臺閣,亦果有明目張膽底意乎?雖以目下院議言之,隱情有無,姑捨是,進士稱號人,變着軍服,假稱扈衛軍官,突入肅章門內,亂打更皷,聲徹大內?處在近密,旣聞扈衛軍官四字,卽宜驚動,請罪之不暇,而騎堂之只請推考,何乃玩愒之甚?噫!明目張膽,雖難責之於人人,其爲不職,誠大矣。在院承旨竝罷職?又敎曰:」兵曹入直堂上,不可歇勘,削職。郞官令該府嚴問重繩,該守門將、行首守門將,令兵判嚴棍。「
○遣閣臣致祭于故奉朝賀南有容。奎章閣印進《雷淵集》。上御製弁其首,遣閣臣賫傳其家。且親綴祭文,致侑于有容祠,命閣臣,宣讀序文于致祭時。
5月25日
[编辑]○乙卯,御暎花堂,行中日試射。
○大司憲鄭昌順上疏曰:
昨日晩後,始接小報,乃知有禁門攔入,驚動天聽之人矣。民習之無嚴,情狀之叵測,凡在聽聞,疇不驚懍?重究嚴繩,卽有司存。噫!今日廷紳,皆丙丁傷弓之鳥也。攔入之變,式月斯生,假令無他隱情,直是鳴冤。堂陛之不嚴,禁局之不肅,方來之憂,有不可言。況此變怪層生之餘,亂賊肆行之時乎?肅肅天閽,何等淸嚴?而變服冒入,許僞百出,苟究其本,此皆紀綱不立,隄防不嚴之致。門禁之申嚴,亦云末矣。近年以來,朝廷之一事一令,除非自上警飭,率皆因循放過,及夫飭敎之下,始若惕慮,顚倒趨承,擧措劻勷,才過數日,便卽玩愒。若欲人人而警之,則人不勝警矣。事事而飭之,則事不勝飭矣。殿下所以處之者,烽臺擧火之民,終靳一律。犯蹕呼訴之輩,率多白放。愛克厥威,民不畏法,九重天陛,視同訟庭,識者之憂,厥惟久矣。朝廷之擧措,下民所以觀法,而每一有事,無論巨細,擧皆震動,先自騷擾,事已卽已,依前伈泄。如是而紀綱何由可振?惟有昭之以法令,守之以悠久,使有所畏服,知有所觀感,先立此朝廷之紀綱而已矣。陽防之漸弛,又是今日之隱憂。聖慮每存於鎭安,聖意專在於寬宥,鎭安、寬宥,豈不是盛德?而鎭安之過,而漸至於太無界限,寬宥之過,而漸至於太無分別,則亦豈非可憂者耶?世無公議,人無主見。一種時象、一種俗習,臨政則不欲崖異,舊望則無所甄別,在已則苟事彌縫,在人則任他漫漶。明知其有累,而不欲明言其有累,明知其當枳,而不欲顯斥其當枳。該司之檢擬則不及,而承宣之淸顯則晏如;自己之政望則不擧,而他人之政注則勸成。時象、俗習,打成脂韋,若不痛革,俾改此套,則隄防何由而可嚴?臣亦近日待罪銓地,不能擺脫於時象、俗習之科臼。每一追惟,釁尤實多,同浴譏祼,臣實靦顔,而言出肝膈,不敢自隱。亦願自今以後,上自廊廟,下至銓部,而明諭嚴飭,丕變前習,如或復踵,必加威罰,則漸弛之隄防,庶幾可嚴矣。
批曰:「昨今公車堆積,予方疲於酬應。際見卿疏,辭職而不失言事之體,拖及時政,可謂近來無此作耶。勿辭行公。」
○副應敎李魯春上疏曰:
噫嘻!痛矣。隄防漸壞,義理益晦。聖念每過於鎭安,人心轉痼於習狃,至於今番三囚之事而極矣。逆孽醜類,乘時媒進,覬覦榮途,而視若尋常,大僚不卽建白,請削槐院,只自循例會圈,了無驚怪,少不持難,惟彼諸囚,雖極蠢騃無識,亦有秉彝之天,顧何忍擬議於分隷之地,泚筆於加點之時,將使劇逆支屬,混跡於衣冠之列?抑何心腸,此何擧措?不但爲今日王綱不振之憂,亦係後日世道無窮之慮。是宜明覈情實,嚴加處分,而鎭日平問,一不加刑,已是失刑之大者。渠反終始抵賴,一味呑吐,究厥情狀,尤極巧惡。遽爾酌處,罪止流配,畢竟勘律,失之太寬。至若南必錫,雖云嶺人,旣參主圈,則亦不可晏然獨漏。嗚呼!若此不已,此輩無所忌憚,亂賊無所懲畏,豈不大可懼哉?伏願亟加三思,收還成命,更令盤詰,以施當律。臣於昨違召命之後,始伏見備忘下者,十行絲綸,奉讀未半,自不覺懍然驚心,毛骨俱竦一部《明義錄》,卽是我東之《麟經》,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凡今在廷臣僚,雖亦無狀,尙有一點子不泯底天性。追想丙丁,孰不眦裂而膽掉?惟其歲月稍久,至有儀泳輩恣意嘗試,夤緣闡發,而伈伈玩愒,無一人明目張膽,挺身嚴討,此莫非群下不職之罪。甚至於何許凶悖之漢,藏形變服,假托扈衛軍官,突入禁門,肆然擊皷。噫嘻!四字稱號,戴天履地者,耳不忍聞、口不可道,而身居出納之地,職在宿衛之列,等閑看過,略不驚動。該曹之草記,喉院之請推,只出例套,致勤聖敎之提飭,而猶且執迷,處事乖當,擧措顚倒,臣滿心駭憤,愚衷層激,不料隄防之掃地,義理之湮滅,至此之極也。擊皷罪人,姑未知本情之如何,惟俟法司之依律嚴覈,而伊時在院承旨,決不可薄勘而止。至若騎省,管轄至重,陪衛甚嚴。肅肅淸禁,尙不容無標之攔入,何況不辨軍校之名色,不察眞僞之相混,致比門禁之踈虞,生出莫大之變怪。此而尋常處之,則國家設置騎省之意,果安在哉?臣謂諸承旨,爲先亟施刊削之典,騎曹入直堂郞及當該守門將,竝施竄配之典宜矣。本兵之長,常時若能檢飭,豈有如此無前之事?不可以在家而倖逭,亦施以譴削之典,斷不可已也。
批曰:「諸條無已過乎?」
○持平崔烜上疏,論門禁不嚴,請兵曹判書李命植,施以譴削之典。不允。
○遞兵曹判書李命植,以被臺論也。
○罷掌令李延伋職。延伋上疏曰:
前之趾述等諸賊,後之京來等凶黨,實亘萬古所無之劇逆。洪儀泳、李東埴輩,或以同堂之至親,或以同里之族屬,自同平人,冒占科名,至選於國子,此莫大之變怪也。榜眼纔出,人心齊憤,則彼大臣之心,宜倍他人,而乃於科榜旣出之後,未嘗一言驚動,且於分隷參坐之時,亦無辭可否,視若尋常,矇不覺察。及夫臺臣疏出之後,始乃草草陳箚,僅僅塞責。焉用彼相,政謂此道。臣竊爲大臣恥之。
批曰:「侵斥大僚之語,全不襯當。似此題目,豈可容易加之?比予急於矯俗,絲綸之間,略示不槪之意,爾謂予眞有厭惡於大臣,而發此口氣耶?爾之此擧,予甚非之。」又敎曰:「大臣,予所敬禮。大臣假令有些少過誤,在言責之地者,固宜就事論事,以寓勤攻之義。豈容任其口氣,凌轢爲無難事也?大抵左揆之秉心畏約,國耳靡他,奚獨予所感歎?斷斷誠款,抑亦通朝之所共知。今也忽以不干之事,勒加情外之斥,甚至一二句語,嘲侮備至。臺臣則曰爲大臣恥之云,而予則以爲臺臣妄率之擧,予反爲臺臣恥之。且念向日大臣箚批中,屢及憂時慨俗之語,予之本意,不在於大臣。則尤豈可捏引箚事,如是其架空爲說?掌令李延伋削職。」
5月26日
[编辑]○丙辰,左議政洪樂性出城。遣承旨敦諭。
○副司果李秉喆上疏曰:
臣之六代祖贈執義臣光輪,與文烈公臣趙憲,同時倡義,殉節於錦山。朝家贈職旌閭,配享從容祠,其節義事蹟,具載於《趙憲文集》及《抗義新編》、《再造藩邦誌》等書,而今於《寶鑑》編中,臣六代祖姓字,誤以趙字書之。蓋自《宣廟寶鑑》刊行時,已有此誤書,故臣伯父同知臣啓昌,上言請改,先朝卽有釐改之命矣。今又如是誤書,必因舊本之猶未改,未及照察而然也。伏乞亟命有司,取考當時文蹟,竝卽釐改於板本及頒布之書。
批曰:「姓字誤書之處,原本使之洗補。」
○審理京外殺獄。
5月27日
[编辑]○丁巳,左議政洪樂性尋鄕。
5月28日
[编辑]○戊午,召見備邊司堂上徐有隣,命關北別卜定單蔘,限四斤停退。從觀察使徐有寧啓請也。
5月29日
[编辑]○己未,左議政洪樂性,上疏引咎,且請亟收李延伋罷職之命。批曰:「聞卿有移住之擧,此何擧也?臺言出後,無他別般節拍,而卿之自城外轉往郊坰,又自郊坰轉往鄕墅,予誠矇昧,莫曉卿處義之十分恰好。況且大臣去就,所關非細,奈之何不念自重之義,屢遷而不知止也?至若臺臣譴罷收還事,固知卿意出於重言路,而予則聞之,言路開閉,在於卞是非、別淑慝。以是,墍讒說殄行,爲人君之盛節。今欲混淆,做去囫圇而已,則竊恐頹波無以鎭安,將使嘵俗益致浮囂,是何異於反鑑而索照?卿胡不達觀於是,發此難從之請也?所辭竝宜不允,卿須勉回初志,卽日入城。」
5月30日
[编辑]○庚申,遣承旨,敦論左議政洪樂性曰:「卿之出郊,今幾日矣,予之敦召,凡幾遭矣,誠已竭而意已罄。辭愈懇而執愈固,予實惝然,無以爲答。噫!予之所以取於卿者,爲其處心慈諒,而遇事謹畏也。慈諒之過,則或勉之以剛果,謹畏之甚,則或責之以振刷者,誠以元首股肱相須之義,不容不如此,豈料世道之難平,以致人言之橫遭?過情之斥,失當之言,雖已處分,而卿之因此邁邁,必欲決去,亦未知其得中也。嗚呼!人臣之義,急於先公,輔相之職,貴在容物。此諸葛所以求勤攻之言,范質所以有吸醋之喩,苟能反躬自省,我無所失,則一時人言之乖戾,顧何足芥滯於恢恢之量也?有改無勉,亦不害爲他山之石矣。況自今春以來,元輔以久瘁而丐閒,端揆復次第而引疾,一歲未半,三相告去。卿之拜相,今纔數朔,又欲以微事決遞,則於國體何,於聽聞何,又若於敬大臣之誼,何哉?至於時事、朝象之無一可恃,宵衣旰食之獨自憂勤,前已悉布,今何多誥?環顧鼎席,惟卿一人,其果捨予?予將疇咨?旣遣入侍之承宣,更布心曲之至意,昨於辭疏之批,復申懃懇之諭,庶幾卿心之可回,又何巽辭之復至?愧予誠淺,慨卿執滯。須念不俟駕之義,毋孤待臨軒之望。」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辛酉朔,輪對。
○命錄用故輔德尹勉憲子。勉憲,冑筵舊僚也。
○以李敬養爲吏曹參判,金憙爲吏曹參議。
○仍任兵曹判書李命植。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
○上將卜相,時無時任大臣,命原任大臣卜入。判中樞府事徐命善,違召上箚曰:
考見政府故事,先王朝丙午,有原任卜相之命,而領府事臣閔鎭遠以百年前一有之例,不可授據,箚陳筵奏,終不承當,原任之不敢當枚卜,其來久矣。格例如此,荐違嚴召。伏乞亟降威罰,以爲傲慢者之戒焉。
批曰:「遠而有戊戌故事,近而有丙午已例,卿何必過加辭巽耶?中批或前望點下,事面終涉苟簡。以是予於嗣服之後,若非仍任之時,則勿論重卜加卜,未嘗不使之枚卜。至於庚子春中批,今春,前望點下,其時事勢,實有不得不然者,蓋因曲爲卿地也,曲循卿懇也。今則無是二者,烏可不遵當行之典例?況今大臣體輕,纔有微疵細失,一臺臣便欲一筆句斷?此莫非朝廷之所以待大臣也,敬禮猶未盡其方故耳。惟玆命招之擧,是豈無所以而然哉?卿須諒予此意,安心勿辭,待朝造朝。」
○敎曰:「凡疏箚,門鑰已放之後,則不得捧入,所以尊事體也。今聞大臣疏箚到闕外云,而承宣乃能據例不捧,先入微稟,玆事亦擧職之一端。此後政院知悉擧行,仍載故事。」
6月2日
[编辑]○壬戌,原任大臣,以不敢當枚卜之命,違召。敦諭曰:「昨於徐判府事箚批,已有布及者。予於嗣服以後,新卜則元無中批之事,卿等庶幾諒余所執之有在。雖以重卜言之,除非萬不獲已之時,亦未嘗中批。至如庚子春,金領府事、故李領敦寧重卜時,事事在倉卒,其時首相引入,方欲勉副。以是之故,雖以傳敎特拜,今於無事之時,何必捨此當行之常典,苟循權宜之謬例也?卿等苟不欲替行時任之事,請對停當,入空望筒書下,自是一道,奈之何一招再招,輒皆不進,使事面至於屑越之歸耶?大臣命招,關係何如,則在予禮敬之義,理難中寢。卿等諒之。」
○拜鄭存謙爲議政府領議政,李福源爲議政府左議政。〈入前單點下。〉召見原任大臣。上曰:「卿等昨今之事,可過中矣。枚卜事體,與閒漫除職,大有間焉。粤在庚子,徐判府事復卜時,亦不以前望點下者,實有所不安於心故也。重卜新卜之間,閔領府事已行之例,班班可考,卿等胡不深思,徒云無例之擧乎?以我國官方言之,大提學亦有自薦之例,卿等以原任大臣,胡不薦望乎?昔在萬曆戊戌,故相臣李山海,似新薦矣。」判中樞府事徐命善曰:「戊戌年例,非所倣效之事。雖以故相臣李恒福言之,亦未知其曾入於許卜與否,而其時異於平時,亦不可援引爲例矣。」敎曰:「今番諸原任命招,實有所商量而然。諸原任雖不當枚卜,若有登筵之便,欲與之相議停當,今於筵席。予意已悉言之,然又强令卜入,事面反有如何之嫌,至於空筒書下,亦與中批無異。今自如値時任俱空之時,勢將詢于原任,前單點下,至如加卜,待時任出仕。諸大臣之言,皆以此爲便,予亦別無異見,將此傳敎,載之政府枚卜錄。」
○以徐鼎修爲成均館大司成,黃昇源爲吏曹參議,金履素爲同知經筵事。
6月3日
[编辑]○癸亥,召見畿湖私賑人李弘遂等,除忠壯將、忠翊將、鎭將有差。
○以沈豐之爲司憲府大司憲。
○親試抄啓文臣。
○特放白川郡殺獄罪人趙載恒。載恒踢其妻尹女致死,載恒之踈戚李可遠,招其舊奴,告官掘檢,因以成獄。事在辛丑,迄于今四經按査。刑曹啓言:「可遠宜施誣人殺獄之律。載恒雖不償命,不可無罪。請參酌勘處。」判曰:「朝家於辛丑春審理時,見此獄啓,拈出八九分疑端。非不知卽地決折,一反前案,而以其獄體之至重,有難徑先臆斷,措辭判下,使卽更覈。三載之間,四行按査,到今京司之議讞,轉入三昧,道伯之査啓,更進一步。可遠奸情,無遺呈露,載恒冤狀,庶幾獲雪,儘乎有罪者莫逃,無辜則得免,天理不可誣也。大抵決獄之規,不出常情之外。當其尹女之死也,比隣之女弟,同巷之內叔,曾無一言半辭之致疑於其間,而彼可遠者,忽地挺身,終始齗齗。載豐之不遑冠巾,蒼黃來告,直不過姻親之際,相救之誼,而可遠則忍於此時,萠他惡念,自以爲逞憾在於斯,圖賴在於斯,變故一字,把作眞贓,未冷一屍,視若奇貨。遍察上下之渾體,强覓彷彿之傷痕,而無疑可執,無計可售,則乃發厚葬之說,顯肆索錢之謀矣。錢則不出,人則已葬。於是乎多般揣摩,積費心慮,自做數闋農謳,先播一村饁婦,而嗾起癃臥之趙𨩌,急招越境之二奉,始爲告官於四旬之後,行檢於六月之中,要得傷處於靡爛疑似之間,而所謂立證者,只引無知之兒奚,俾絶當問之蹊徑。成獄之凶謀旣行,敗家之宿願亦遂,攘臂裹足,曾莫知止,此其心爲五寸戚姪之冤死乎?爲千金厚賂之失計乎?逮朝家洞察隱情,另使究問,則其心益狡,其計益急,粧出初覆所無之許多人物,以爲之證,而奴屬之外,募得良家之裵召史;女人之中,攙人男子之羅莫同。遠而點烈爲外援,近而莫德爲內應,如鬼、如蜮,眩亂耳目。而獨於敎誘指使之時,難掩彼此差錯之跡。廚間之踢,辛勤密囑,而豐、恒之異居,未及分曉,井邊之語,爛漫相和,而誰某之同汲,莫能說到。畢竟諸招,互相枝梧,言根則反歸渠妻,血衣則便沒下落,種種窘態,昭不可掩。最可痛惡者,卽農謳一事也。想渠設計之初,豫圖惑衆之方,作爲俚辭,暗敎村女。一人唱之,十人和之,或在乎田,或行于路,要使營邑廉探之人,道塗過去之客,聞而惻然,認爲實事。卽此一節,於渠斷案。然下里腔調,原從天機中出來。山花野曲,如興如比,往往有似解而難解者。何嘗丁寧說去,惟恐人不知如此獄之所謂謳者?若使具耳者聽之,可以立辨贗作,多見其欲巧而反拙。朝家於殺獄文案,未敢泛忽看過,蓋出敬愼之意。職在承流之地,更査有命,不曾一番躬按,付之守宰,草草盤問,依前謄啓,甚至以不近似之說,彌縫之不已,致令獄老生奸,無謀不有。倘非又復行査之擧,將使可遠之奸情不露,載恒之冤狀莫雪,刑政之倒置,孰大於是?不可以事在旣往,仍以置之,該道臣趙尙鎭罷職。李可遠更加嚴刑後,極邊限己身減死定配。其餘各人等,曰東則東,曰西則西,俱是愚蠢之類,竝自本營,從輕重決罪。白川郡殺獄罪人趙載恒,旣知其無罪,則不必許久滯囚,此判付詳細曉諭後,放送。」
6月4日
[编辑]○甲子,領議政鄭存謙上疏辭。批曰:「重卜之日,擬遣喉舌之臣,宣布心腹之蘊,而拜箚前別諭,其例絶罕,未之果矣。予於嗣服之初,卜德金甌,而卿於是時,首膺是揀,予意豈偶然哉?噫!今距卿爰立之時,纔七年,世道、朝象,不翅落下幾層。義理之晦塞,誰能扶植;紀綱之委靡,誰能振刷?廟堂之訏謨,則日就叢脞,臺閣之昌言,則漸益含糊。譬如人之一身,百病交備,方此伈伈泄泄,莫可救藥,此誠何等時也?求治之誠,非不切矣,而周諮無所,一日二日,治效漠然,每一念至,不覺繞壁而彷徨。雖以卿體國之誠,亦何以盡察予寡人獨勞之狀耶?噫!輔相之任,孰非緊重,而元輔視左右揆爲尤別。歷數近年以來,居是席者,僅一二元老耳。向來曲副,非欲捨卿,暫許數年之閒,俾責一日之效,今者新命,定已久矣。此時此任,捨卿伊誰?卿須卽起視事,弘濟艱難。」
○右議政李福源上箚辭。批曰:「予之所以重卜于卿者,豈無意也?蓋取卿之雅操宿望,可以鎭浮俗而正頹綱,卿宜出而視事,副予延佇之意,而諗卿來上之箚,胡乃遜讓至此之甚也?噫!卿以今日爲治歟?不治歟?人心之澆漓,無以底定,時象之泮渙,莫可收拾。義理漸晦,綱維不張,駸駸然日入於委靡之域,則是豈君臣上下,苟度姑息之日乎?顧今鼎席乃備於久曠之餘,予固喜而不寐,而首揆尙未造朝,左相無意承召,予方敦勉之不暇。卿若復事辭免,則予將疇與共理?況專對有命,出壃不遠,尤豈卿言私之事乎?卿須體予慇懃之意,從速謝命。」
6月5日
[编辑]○乙丑,晝講。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6月6日
[编辑]○丙寅,常參,兼行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前正言閔昌爀疏請停罷嶺外漕倉,許令江民業船漕運,而嶺漕設施之後,京外皆賴,官民皆便,不可以江民之不便,議其革罷。請置之。」從之。宣惠廳堂上鄭民始啓言:「湖西漕船,自昨年定式添載之後,餘船每爲六七隻。似聞列邑,以漕卒之難制,不願請得,雖或不得已載運,而今番臭載者,多是餘漕船云,蓋以無統領、無管束而然也。且兩南漕船,則幷載田稅大同,而至於湖西,雖有餘船,不載大同,尤甚無義。自明年湖西漕船,田稅裝載外,餘船則以漕倉所屬邑大同穀,酌量容載之數,直納于漕倉,與稅穀,同時裝發,令差使員幷爲領納,則似爲便當。請定式施行。」從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𡊠、執義洪文泳、掌令李魯春、趙興鎭、持平申耆、李百亨。〉啓言:「亂臣、賊子,從古何限,而窮凶極惡,豈有如趾述等諸賊哉?其父子、叔姪、兄弟、妻孥、奴婢,俱是窮天地、亘萬古載籍之所未有之劇逆也。爲其親屬者,固當縮伏自廢,而洪儀泳,乃以凶賊之同堂至親,敢生媒榮冒進之計,挾紙入場,濫占科名,究其心跡,極爲叵測。前後三司,迭發章奏,齊聲請討,而尙靳允兪,輿情愈激。隄防,由是而漸壞;凶孽,由是而益肆。方來之憂,有不可勝言。請洪儀泳亟施島配之典。」不允。司諫院〈大司諫洪明浩、正言李顯默、趙恒鎭。〉啓言:「噫嘻!丙丁諸賊,實是窮天亘古所無之凶逆,至於啓禧父子兄弟,尤是至凶至憯,爲今日臣子者,雖不能食肉寢皮,而痛結心腑,未嘗頃刻忘此讎也。豈忍與其親屬對面,而同朝乎?近年以來,隄防日弛,人心狃安,《明義》一部,漸至湮晦,凶醜餘孽,無所懲畏。惟彼洪儀泳,以禧、述之至親,不思縮伏,自同平人,乃敢揚揚赴擧,玷汚國試。至於李東埴,卽京來之族黨切隣,同被逮補,幸脫牢獄,變幻名字,生心榮進,縱恣無嚴,胡至此極?科榜之出,孰不痛惋?而及其分館,濫置次點,其可曰國有法乎?向日三司之請,可見公議,而兪音尙靳,輿情益激。請洪儀泳、李東埴,亟命刊名圈點,仍施島配之典。」批曰:「憲啓太過,諫啓之俱發,尤無意義。」不允。又啓請:「董飭廟堂有司,振刷紀綱,丕變舊習。」允之。
6月8日
[编辑]○戊辰,以李在恊爲禮曹判書,鄭民始爲工曹判書。
○嶺南御史沈基泰復命。先是,命基泰廉察嶺南,賜封書曰:
自京畿、洪忠,至慶尙道沿路所經各邑,一依栍邑審察,條件廉探,而栍邑及沿路邑守宰治績外,諸道監、兵、水使、僉使、萬戶、察訪、監牧官、中軍、營將、虞候等能否,亦細加廉探以聞。不法守宰干犯明白者,直爲封庫,罪狀還朝後論列,而近以繡衣奉使之人,樞機不愼,蹤跡易綻,營閫、邑鎭之物色窺尋,在處皆然。名以暗行,人皆指目,實爲辱命之大者。向來一二繡衣事,卽彰著之最者,其爲貽羞朝廷,孰大於是?爾若復循前人之轍,則大非差遣之本意,爾其各別惕念,無或泛忽。暗行條件,詳錄于左。一。監司受委一方,非若守宰之只專於百里也,而近例繡啓,皆以,道臣體重,只及數句語,有若不敢論斷者然。爾則若能若否,凡有可言者,詳細論列,毋或避諱。又如兵、水使之職,詰戎禦侮之外,亦多利害之及於民者,竝須詳探。郵官、牧官、邊將,雖與邑宰有異,亦有民人焉,有政事焉,廉探善惡,皆不可放忽看過。至於營將、中軍、虞候,雖無民社之責,必有臧否之跡,亦須考察。一。本道民情,荐歉之餘,又當窮春,顑頷之憂,如在目中。賙救之方,專靠設賑、分糶二件事,而爲守宰者於賑,而剋減穀物,潛爲私黨於糶,而專委吏鄕,任其弄姦,則唉!彼民命,何以濟活?今番廉察,大抵爲此二事,各邑賑糶之能否虛實,一一詳加採探,而毋但詢問於邑底、倉底,必也躬入官庭,目見實蹟。其最無良者,卽地封庫,或嚴治吏鄕,以懲勵。一。倉穀之不實守令輩,或諉以再昨年、昨年年事荐歉,多捧空殼之致云,而此有不然。不捧則已,捧則只捧空殼,有名無實,亦豈非守令之罪乎?況所捧未必皆是空殼,而小民所受者空殼,故以荐歉爲諉耳。雖以一二邑所聞推之,吏鄕作奸,守宰莫察,盈包之米,盡歸官屬,虛殼之穀,勒給小民云。其他各邑,安知其不然乎?此一事尤不可不審察。一。栍邑及沿路各邑穀簿,抽栍摘奸,而摘奸之際,若不別般審察,徒爲貽笑之端,與其逐庫反閱,而未免失實,毋寧一二庫拈出之爲愈。先探各庫之虛實,就其最甚處摘奸,而如或至於各庫盡閱之境,則移充之姦弊,必須十分嚴防。一。賦斂之煩重,實爲小民難支之弊。應捧猶然,況橫斂乎?非理橫斂,不法之大者,亟當繩之以法,而列邑或有流來謬式,因襲不改者。此則雖不可遽然歸罪於時任守令,而其不正名目,小則另飭本邑,使卽釐改,大則論列登聞。一。訟獄,當以淸平爲最。其知慮不明,曲直倒置,則事係過誤,容或可恕,其或受鐶而枉法,納囑而抑斷者,最可痛惡,此亦十分詳察。至於冤獄,有足干和,觀其文案事蹟,雖甚難明,訪諸村里,苗脈或有可尋。如此之類,必須着意審察,期於伸理。一。濫獄、酷刑,自有法禁,而典則頒布之後,笞杖大小,枷棍刻誌等事,未知列邑,果能遵守否。近來奉行,初旣慢忽,久益懈弛,到處審察,隨發懲治,其尤不謹者登聞,而或有頑民,憑藉朝令,守宰之所得自斷者,托以濫刑,脅持官長,搆虛造謗者,則其習不可長,此類須嚴懲。一。引滿之謗、在色之誚,損體害政。多在於此,其甚者,不可不摘發,以爲懲一勵百之地。一。簽丁,大政也。列邑軍額,每患難充,而以各其邑戶數較之,軍額則夫豈有難充之理?由於豪民之多藏戶下,常漢之冒錄儒名,而爲官長者,不能搜括,故殘民則率多疊役,而軍籍則未免闕額。如有搜括閒丁,修擧軍政者,雖有怨謗,實合褒嘉。其或一味抛置,初不補額,則雖無顯失,亦難免罪,而其甚者搜括,雖似修擧,取舍專係强弱,以至奸吏操縱,貨賂狼籍。如此之類,不可不嚴懲。黃口、白骨,屢煩朝飭,列邑果無此弊否?一。奸鄕、猾吏,民邑之蟲也。舞弄公法,侵漁疲氓。如偸災結、買復戶,嗾人搆訟,爭任起鬧等種種之弊端,不一而足。甚至私役民夫,陵侮官府,守令柔則慫慂不法之事,剛則構捏無根之謗,名分之凌夷,風俗之壞敗,皆此輩所爲也。其所畏憚,惟在於繡衣廉問,而奉使者,不惟不能嚴懲,或有始似猛,而終輒弛,反爲取侮之端。今番則各別廉探,一一重治懲礪。一。寺奴之弊,本道爲最,在前繡啓,亦有所登聞者,而朝家事目,只是元額比摠而已,初不責其生産之加數,則其弊之猶夫前日,何也?豈非富貴者脫漏,疲殘者偏侵之故耶?內局刷官,丙申革罷之後,專委於各其本邑,蓋爲近民之官,可以詳察事情,防塞奸竇,漸次蘇弊而然。如或不體朝家之至意,不戢下吏之作奸,則其爲弊,何異於內局之推刷乎?況當式年推刷之時,尤宜另察。一。沿邑海戶,情債漸增,受弊孔酷。其本雖在於京司之不能檢飭,亦安知不由於下吏輩憑藉濫徵也?下吏曰:「某物進上,營門所入幾何,京司所入幾何。」云爾,則小民不知,官長亦不知,上下相蒙,依數責徵,其勢固然。詳知其每物情債數爻之多寡,則營門及備局,皆可有査勘釐正之道。此一事,亦須仔細審察。一。東萊邊禁,自有條法,近來解弛莫甚,倭人巧詐百出。雖曰無奈,象譯先自犯禁,在所當戢。軍需戎器之虛實、利鈍,竝須詳察,而防禁等事,亦十分廉探,發姦用法,以爲立威禦侮之一助也。一。本道,素稱人才府庫,出而爲國家之棟樑,處而爲士林之表準者,退計百年以前,彬彬可數,而近何其寥寥也?夫豈十室之必有,而一方之全無耶?蓋有之矣,不知不聞也。予雖否德,嘗聞立賢無方之訓矣。苟知其賢,豈以踈遠而不知用乎?每於繡衣之行,輒下搜訪之旨,而及其歸奏,便無所擧。亦由予誠意未孚,良用歉歎。今行別加採探,或行誼純篤,或經學通明,或文章拔萃,或武力出倫者,勿論地處之如何,一一登聞,以爲次第試用之地。噫!儒先雖邈,絃誦不衰,韞櫝待賈,豈無其人?尙志遯跡,尤爲可尙,予方切翹佇之念。爾須著意奉行,毋使此言,復歸於無實。一,卓行高節,朝家輒加旌褒者,非但爲其人也,所以樹風聲、敦敎化也。本道人物,稟性純質,從古以來,孝烈忠節,多有絶異之蹟,至於義牛義狗之塚,尙爲行路之歎美,其亦風氣之使然也。近因繡啓道啓,頗擧褒奬之典。就其中豈無當聞而不聞,宜褒而未褒者?或公議已發,而見格於營邑,或地處甚微,而不登於呈狀者,竝須採探論列以聞。
至是復命,進書啓。上召見謂曰:「爾所剌擧,不憚大吏,可謂近來繡衣之最矣。」仍命廟堂兩銓,待明日賓對稟處。
6月9日
[编辑]○己巳,次對。上命吏、兵曹堂上,覆奏嶺南御史書啓。左道水軍節度使李喆運,以倉逋未察,東萊府使李養鼎,以邊門不嚴,昌原府使趙升鉉、漆谷府使金衡柱、寧海府使李鎭復、咸安郡守鄭義誠、草溪郡守曺憂彬、淸道郡守李宜耆、比安縣監金翼均、眞寶縣監李琇,俱以不治,勘罪有差。省峴察訪金宗敬,以治績行誼,特命陞品。又命大臣覆奏,御史別單。領議政鄭存謙啓言:「其一。論東萊公作倭料魚價米爲一萬六千九百三十七石零,黃豆爲二千四百餘石,而因倭獻之愆期,留儲夥多,反爲奸吏幻弄之資,自今不計進貢物種出來與否,每於年終,盡數入給事也。交隣之道,惟當謹守前例,不宜猝創新規。臣意則不如令道伯,往復萊府,隨所入先運,餘者留置各邑,次次運用之爲便。」上詢于諸臣。右議政李福源、備邊司提調李命植等,皆謂不可創出無前之例,命議于道臣稟處。存謙又啓言:「其一。論釜山給倭炭雇布,一依當初定式,以一疋七石相準,而專委訓導、別差事也。雇布之屬之釜山,本自優厚,而該鎭聊賴,專在於此,末流之弊,漸致繁滋。此係道臣按例蕫飭而已。至於移給訓別,則反生他弊。」上曰:「炭軍,亦民也。不宜嫌於煩瑣,任其宿弊之自如。嚴飭道伯,申復當初式例,俾無如前掊剋之弊。」
○先是,嶺南御史沈基泰在慶州,以緝捕違期,將拿治營將宋應休,應休拒不從,基泰狀啓罷黜,且請令攸司議罪。上命廟堂稟處。備邊司啓言:「繡衣奉命,事體雖重,營將之職,亦帶討捕使名,與他道監、兵營,互相移關,不可與中軍虞候,比而同之。除非關係軍務之重大者,不可容易拿入。營將之不從,雖謂之不失體貌可也。御史論罪,恐涉過當。」至是,上更詢諸臣。領議政鄭存謙、兵曹判書李命植、司直李柱國、訓鍊院都正李敬懋以爲:「非軍務,則不可拿入。」右議政李福源、吏曹判書徐浩修、禮曹判書李在恊以爲:「外邑之尊御史,所以尊朝廷。使御史不得拿致一營將,則恐有後弊。」上曰:「御史事,固未可謂善處,而朝廷則當以尊堂陛。爲先營將旣已罷黜,今無可論,而御史亦不可勘罪矣。」
○罷前東萊府使趙英鎭、李文源、李秉模職。御史沈基泰還言釜山倉米立本取剩狀,大臣奏罷之。
○旌星州士人李敏省妻朴氏、大丘士人都必祥妻申氏之閭。御史沈基泰別單,論其從夫死烈狀,禮曹覆啓請旌閭。允之。
○以權必穪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李義行爲東萊府使。
6月11日
[编辑]○辛未,仍任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
6月12日
[编辑]○壬申,展拜于景慕宮。
○命罷摠戎使徐有大職。時訓鍊都監中軍,缺員。上入前望,以有大批下。且以不可兼帶兩營,命直差摠帥之代。有大替納密符,特命罷職。
○以趙尙鎭爲弘文館副提學。
○左議政洪樂性免。樂性連上章乞解,屢加敦召,終不膺。至是許副。
6月13日
[编辑]○癸酉,瀋陽問安正使李福源、副使吳載純、書狀官尹㬦辭陛。上召見,賜福源御詩以勞之。
○以李命植爲藝文館提學。
6月14日
[编辑]○甲戌,仍任摠戎使徐有大。
6月15日
[编辑]○乙亥,上召承旨,討論經史,夜深,臨楹望月,謂承旨林錫喆曰:「霽月流光,上下空明,淨無渣滓,人皆仰止。雖有微雲淡靄,弊其光輝,是不過霎時之間。及夫靄消盡,則依舊山河影子。人君之改過,比之日月之更,良有以也。」
6月16日
[编辑]○丙子,以黃昇源爲吏曹參議。
○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殿講。
○以具以謙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6月17日
[编辑]○丁丑,以尹行任爲奎章閣待敎,沈頤之爲京畿觀察使。
6月18日
[编辑]○戊寅,御明政殿,行惠慶宮誕日陳賀。
6月20日
[编辑]○庚辰,次對。以金履素、鄭志儉、朴祐源、沈豐之,差備邊司提調。
○司憲府啓請:「洪儀泳,施以島配之典。」司諫院啓謂:「洪儀泳、李東埴,竝施島配之典。」批曰:「如是相持,出場無期。依啓。」持平申耆啓言:「國之所以維持綱紀者,名分是已,近來街巷之人,斥呼宰相,市井之徒,互稱兩班。吏隷之着駁帽,商儈之衣道袍,常賊之詬叱士夫,奴婢之背叛上典,凡此數事,無非可駭。外方則鄕孽抗禮於士族,兩班見辱於常漢。爲官長者,徒知抑强扶弱,不責常漢,而反詘兩班。請飭京外執法之官,痛加禁止,以爲正名之助。」從之。大司諫洪明浩啓言:「洪儀泳、李東埴事出後,主掌圈事者,不可無罪。承文院上博士南必錫,請施罷職之典。」從之。
6月21日
[编辑]○辛巳,還寢洪儀泳、李東埴島配之命。副提學趙尙鎭等,聯名上疏覆難。不允。
○輪對。
6月22日
[编辑]○壬午,以鄭好仁爲漢城府判尹,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6月23日
[编辑]○癸未,先是,上念文武積薪之弊,敎曰:「文臣登科十年及年五十登科人,尙多未陞六者,雖於陞六後,竝付虛司果,淹延歲月,積之又積,未得實職,此甚可悶。就南行參下窠中,守奉官每園除出一窠,換作文參下岐,如耆老所守直官之例。又就文參下岐中,陵別撿五六窠,陞作令窠,收用虛司果似好。吏判就議大臣以聞。至於武臣之陞六後,未付實職人,加設祿窠於訓鍊院,亦或無妨。兵判與諸將臣相議,仍爲就議大臣以聞。」至是,吏曹啓言:「領議政鄭存謙、判中樞府事徐命善、鄭弘淳,俱以爲:『守奉官,除出三窠,換作文窠別檢,除出七窠,陞作令窠,則疏滯之道,大有所益。』云。」上命依議施行。兵曹啓言:「與諸將臣相議,則訓鍊大將具善復以爲:『虛司果立多出,實緣參上窠之狹少。若加設訓鍊主簿數窠,又於都政時,以武兼守門將、部將,差送邊將,則可以次次漸裕。』云。御營大將李柱國以爲:『摠戎把摠一窠,例兼北道參軍。今若陞作參上參軍,仍兼把摠,則官不加設,而可得一窠。』云。禁衛大將李敬懋以爲:『吏批蔭員中,捐出數窠爲宜。』云,摠戎使徐有大以爲:『捕盜廳從事官,作爲實職,以爲加出參上窠之地爲宜。』云。就議大臣,則領議政鄭存謙以爲:『內三廳之以久勤差邊邊將,本有舊規,宜卽修明。又以把摠例兼,仍作參軍實職,則有補於區處之道。』云。判中樞府事徐命善以爲:『軍器寺自辟中,僉正、判官各一窠及吏批所差之主簿二窠,屬之兵批,左右捕廳從事官六窠中,除出四窠,作爲實職,令兵曹差擬,則其於變通之方,似或有助。』云。」上命待後日次對,指一稟處。
6月24日
[编辑]○甲申,御宣政殿,親行都政。〈吏曹判書徐浩修、參判李敬養、參議黃昇源、兵曹判書李命植。〉敎曰:「一歲之中,政注相續,而輒稱都目爲大政者,以其九流之所咸萃,八方之所觀感也。晉賢而甄材,奬善而酬勞,疏滯而闡微,俱在於此。凡此數者,一或有失,惡在其爲大政也?初仕爲守令階梯,守令係生民苦樂。淸白吏之錄後,嘉其廉也;戰亡人之存祀,表其忠也。郞署雖循資格,而詞訟不可不擇;邊將雖用久勤,而人器不可不稱。噫!嶺南,號稱鄒魯,而一命之銜,必須提撕,湖南輩出卿相,而兩司之通,未免闕漏。又若湖右一區,卽士夫根本之地也。扶植維持,朝廷之期望不淺,搜羅剔括,銓家之注擬宜先。眷玆海陬,豈無兼藝之人?蕞爾原壤,必有十室之賢。關河朝士,最云收拾,而挽弩健兒,尙多漏萬之歎。豐沛人物,屢勤延訪,而積勞寢郞,空借陞六之名。松京儒武,何嫌而不擬,沁府材彦,有材而莫試。雖以庶類甄用一事言之,前後申諭,反復丁寧,而爲銓長者,臨政塞責,徒見應文之歸。又況縉紳之無故枳望者,指不勝摟。己不知有何辜,人不知有何累,長在軍銜之案,亦擬漫司之擬。如許政格,古有是否?至如文武虛司果,才令兩銓,推移通變,先沾斗祿,而旣未能一政盡付,亦不過暫時權宜。外此許多積薪,不知將何區處。此足爲干和之一端,縱不得隨求塞望,亦未可取次奬優耶?噫!王者奉三,無私,以臨下,無遠無近、無貴無賤,皆予陶甄中人。咨!爾兩銓之臣,體予敷心之言,叨加殫勵,無使都目大政,又有無實之歎也。」又敎曰:「尊尙儒術,卽我朝家法。先賢遺裔,輒令存錄,於內於外,簪紱相望,觀於昨冬文純公子孫錄用之擧,予意或可知已。惟彼文成公李珥、文正公宋時烈兩先正子孫,立朝者絶罕。噫!向來致祭,已示予意。文成雲仍,不過偶然零替,至若文正之家,德相不幸近出,汚穢名門,人或以此咨且,而噫!德相,自爲逆耳,顧何損乎賢祖?其令銓曹,知悉此意。李文成子孫及宋文正子孫中可用者,別加存錄,以表予曠世之感。」又敎曰:「予自御極以來,戒存中批,雖在秩卑人微之類,尋常承傳,每示嚬笑之意,其於甄用之際,亦未嘗輒費提敎,而日前考閱承傳冊,丙申元陵陵役時,將校事體,與他自別檢擬,一或不及銓曹事,寧不慨然?今番都政,邊將窠不至甚窄云,隨其勞勩,劃卽調用。因此而思之,年前別軍職之多數除汰,雖出於渠輩之作鬧,而聞其中有㝡不能自存者云,亦足矜惻。其時有軍門將官區處之命,而一二人外,闕而不行,誠極未安。然宮人族屬及掖隷拔身者,宜不必擧論,而餘亦混被轗軻,尤所當念。其餘諸姓子孫及八壯士效節人子孫,亦令西銓長,與三局將臣,同議搜訪,拔其最優者以聞,仍卽收用。」
○以朴祐源爲司憲府大司憲,尹行元爲司諫院大司諫,朴明源爲冬至兼謝恩正使,柳義養爲副使,李東郁爲書狀官。
6月25日
[编辑]○乙酉,常參,兼行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自古論治者,必以定規模、立紀綱爲先,而道乃出治之本,心爲出治之源。伏願殿下,立志卓然,以惟精惟一,爲定規模之基址,建中建極,爲立紀綱之根本焉。」上嘉納。又啓請:「廣開不諱之門,使一世風習丕變。」批曰:「含默成風,由予來諫之誠,未能孚人而然,思益自勉也。」又啓言:「畿內穀簿,本自不敷。昨年代捧,其數夥然,明年種子,勢難分排。請湖西濟民倉租五千石,以漕船分載,趁風高前上送。」上以運輸貽弊,命限三千石運來。
○命畿湖訓鍊都監陞戶,待明秋抄上。以旱荒也。
6月26日
[编辑]○丙戌,時有徐明番者,將擊皷鳴冤,爲敦化門把守軍所縛。兵曹啓請移送法司重勘之。敎曰:「置皷於門內,終是行不得之政,此事欲一番變通,而至於徐明番,與攔入有異。欲入未入,幷用攔入之律,眞所謂不可勝罪。此後除非攔入,更勿煩稟也。」
○全羅道觀察使趙時偉,以農形馳啓。敎曰:「觀此狀本,被旱之邑民情,願得雜穀而代播云。卽以相當雜穀,優數分給,代播處常稅蠲免。卽有昨年五道之已例,今於本道豈可異同?依昨年例竝免稅。」
○旱,特遣近臣,行祈雨祭于三角山、木覔山、漢江。上親押香祝,飭享官,虔誠齋沐。
○是夜,上召承旨、史官謂曰:「爲民祈雨,一念憧憧,瞻望雲霓,不遑暇寐。方坐待行事之畢,以寓躬禱之忱,而今雲烟漸散,星漢昭回,一霈尙無意耶。詩人所謂,憂心如淡,正指今日予懷也。」承旨趙興鎭曰:「黑雲一抹,掩藹北方。此雨徵之最信者也。」上曰:「《京房易傳》云:『靑、白、赤、黑雲在東西南北,名曰四塞之雲,見則有雨。』其他如鸛鳴于垤,月離于畢,亦各著於經,而皆未必驗矣。」上與諸臣,論宋朝人物。上曰:「如寇準亦可謂一時名相,而澶淵之役,力沮衆議,勸帝親征,竟成雋功。然亦有可議者,使當時如皇朝土木之變,則將復奈何?」史官徐瀅修曰:「以寇準縝密之識,豈不知親征之不可輕擧?其卓立不撓,必有的確之見。」上曰:「然。苟非自信之篤,必不能力爭至此也。」上曰:「宋朝爲治,專尙文敎,武克之不振,最於歷代。根本虛耗,夷狄侵擾,畢竟高談闊步,無賴於扶顚持危。此後世之所當鑑戒者也。大抵文武竝用,自古爲難。互相輸贏,亦理之常,何以則主之,以寬大敦朴,濟之以發强剛毅,文而不至於委靡,武而不至於窮黷也?夫禮樂之餘,而不廢乎射御農桑之隙,而不忘乎蒐狩靺韋鞱靲之中,而亦習詩書禮樂之文,從容揖遜之間,而亦熟坐作進退之節,此古聖王兩在不測之神化也。予雖不德,乃所願則在此,將何術以致之?」諸臣咸作而對曰:「我殿下有是志矣,志之不懈,事苟有不從者乎?臣等膚淺,誠不足以對揚。」上因縱論濂、洛淵源,至五皷,望見暝靄間燎火晣晣,知享禮已成。始命諸臣退。
6月27日
[编辑]○丁亥,以鄭昌順爲吏曹參判,金憙爲吏曹參議。
○祈雨于三角、木覔山、漢江。
6月28日
[编辑]○戊子,罷典牲署提調鄭昌順職。以典牲署郞官,以享官不卽出齋,而提調不能察飭也。
6月29日
[编辑]○己丑,以李敬養爲吏曹參判,李崇祜爲司憲府大司憲,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五〉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庚寅朔,御仁政殿。傳宗廟秋享及祈雨祭香祝。
○罷兵曹判書李命植職。上將詣仁政殿,以別侍衛召之,命植在家違召。上以出宮時路上出牌,卿宰無得在家不進,古例卽然,特罷之。
○以李亨逵爲司憲府大司憲,李𡊠爲兵曹判書,徐有隣爲藝文館提學。
○上謂承旨曰:「《政院日記》,卽宋朝日曆之體。其當秘而不當洩,無異史草之嚴,則近年以來,一任吏胥之手,全無典守之實,大失記注之責。自今以後,除非緊急擧行之不可不按例者外,切勿許考見。雖或考見,注書別作一冊,謹書某年某月某日,承旨某因某事考見,某年某月某日日記後,注書某監入庫中,俾作後考。」
○遣史官金健修,察畿邑農形。上謂健修曰:「今年旱災,畿內爲甚。民情之遑急,如在目下。而畿邑之中,湍、坡、豊德,偏酷云。言念蔀屋之愁,九重靡安。爾其徧行田野,審其農形,就其尤甚處,使之代播,無或愆期。且曉諭民人等處,各自奠居,雖使歉荒,朝家方講賙救之政,無或流離之意。」申申面飭。
7月2日
[编辑]○辛卯,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尹師國爲司諫院大司諫。
○次對。敎曰:「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召災之本,其在予一人。今日次對,固是應文備數,而應文之中,亦自有責實之道。咨!大臣、三司,痛祛因循之舊套,各思振刷之新策,俾世道終底于一變。不然而一日二日,苟度時月,人心轉益委靡,國勢轉益危惙,則卿等俱以世祿之臣,亦豈不與有咎焉乎?」
○領議政鄭存謙啓言:「昨年饑荒,畿湖爲尤甚。諸道亦未免豊歉之相錯。今年牟麥登熟,而目下暵乾復如此,嗣歲之計,惟在儲穀。請諸道牟糴,幷令半留。」從之。又啓言:「牟糴或有不敷之邑。請令道臣,通計道內穀簿,俾準半留之數。」允之。
○執義沈基泰啓言:「行副司直申尙權,稟性妖邪,行己姦回,爲世指目,厥惟久矣。及夫廢枳之後,不思縮伏,出沒搢紳之間,參涉朝論,交構百端,如此叵測之類,決不可置之輦轂之下。請亟施屛裔之典。」上曰:「無論本事虛實,渠之地處,決不當參涉於朝事,而使人言如此者,在渠不得無罪矣。」仍批曰:「觀於啓語,足知其人之無良,而屛裔,卽重律也,不可以風傳之論,遽然從之。」不允。
○司諫洪彦喆啓言:「工役儘爲耗財之大者,釀酒尤爲糜穀之㝡者。請毋論京外,工作之不緊者,俱爲停止。私釀之太甚者,亦爲嚴禁。」批曰:「工役事依啓。至於禁酒一款,實有耗殼之弊,而今若禁之,不得其方,則荒歲擾民之政,莫過於此。但今禁其太甚之意,自廟堂知委法司。」
○下敎求言,減膳三日。敎曰:「嗚呼!今日之旱,胡至此極也?昨歲三路大歉,萬姓喁喁,而幸賴我守令、方伯,不負朝家之意,勤講賙賑之政,使斯民獲免於溝壑,而麥農繼登,饑口稍蘇,則意或天心仁愛,不以予之寡德,而棄其民也?何乃自春徂秋,終靳一霈,差高則初不付種,旣種者旋又焦萎。巳矣判歉,將至大無,哀我民生,何以爲命?公私儲蓄,旣皆懸罄,則雖欲再濟於溝壑,不亦難乎?比如涸轍之魚,乍濡而旋枯;陰崖之草,先霜而後雪。言念及此,玉食何甘?瞻彼雲漢,實如焚灼。噫嘻!予之寡德,果不足以有格于天心,斯可知矣。況昨歲之歉、今日之旱,京畿各邑,尤甚於他路。近聞畿邑,亦往往得雨,而獨城闕近處,一直亢旱,此又昭厥咎之有在也。天之告戒,予寡躬,不其丁寧明切矣乎?古人以雨暘休咎,得失治亂,皆歸於人主一心。今予一心工夫之闕漏,體用之虧欠,靜念默數,不一其端,而以此爲說,猶屬懸空。只就朝廷事爲上病敗言之,則卽其末而本可揣矣,察其影而形可見矣。士夫之行檢掃地,而廉恥不張,尊卑之名分紊亂,而等威不立,紀綱何由而得振,風俗何由而可敦乎?僭侈日盛,而財用己竭,貪墨是尙,而怨咨滋興。嗚呼!此何等時也?君臣上下,惟當疑聚精神,同心一力,圖所以一半分捄得,而今也不然。予非不欲推心置腹,如魚有水,而未見孚感之象,率多間阻之意,朝著無寅恭之義,時象有泮渙之虞,有懷必達者誰歟?爲國長慮者誰歟?雖然,此非但群下之過也。一則寡躬,二則寡躬。爲政七年,尙無一副當規模,膠擾爲事,彌縫而已。百千病敗,皆從此出,尙誰咎哉?昔寇萊公以刑政失當,爲致旱之由。試看今日之刑政,失乎得乎?關節之肆行,輕重之倒施,姑置無論。甚至界限無,而逆孽間多,生心嫌疑多,而平人反或見枳,賢未必用,愚未必斥,撓撓攘攘,靡所止屆,其何以服人心而弭天災乎?徐究厥故,則亦由於規模之不立,而誠使有智者,皆爲予謀,有謀者皆爲予言,思慮周而忠益多,則規模可立,病敗可醫。處置可以得宜,擧措可以無失,而其奈大小群工,一味含默,畏首畏尾,顧後瞻前,惟恐一言之出,有觸於人,爲害於己,而民憂國計,邈然置之相忘之域。無論袞闕、廟謨,卽官師相規,亦復寥寥,則貪風何憚而不熾?民産何賴而不困哉?目下痼弊,莫甚於此。此固予寡人,不能來諫好問之致,而亦安得無慨於群下乎?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藥,雖曰策士之常談,實是先賢之至論。凡我廟堂、三司之臣,各陳直言,以副予如渴之誠。嗚呼!民惟邦本,食爲民天。惟予一念,只在民食,畿湖大歉之餘,値玆苦旱。民情之遑急,不言可想。至於湖南十數邑景象,以道啓觀之,殆甚於畿甸。予之憂民之心,何遜於民之自憂也哉?勸令代播,竝許蠲稅一款,頃命廟堂行會,被災各道,果巳依此擧行否?更觀秋成,雖至歉荒,朝家必有以接濟饑民,無自騷擾,安其宅里之意,方伯、邑宰,先爲曉告於披災民人等處。嗚呼!內而助予不遠者,廟堂、三司也;外而宣予敎令者,方伯、邑宰也。予之所望者切,所須者殷。其何忍孤予至意哉?須各惕慮,無以應文忽之。一日二日,其雨不雨,則予將有躬禱之擧,而當此省愆之日,不宜循常,自今日,減膳三日。」
○遣宰臣,祈雨于龍山江楮子島。
7月3日
[编辑]○壬辰,雨。禮曹請復膳。敎曰:「膚寸固幸,盈尺是期,有難便令復膳。」又敎曰:「修省之心,豈以得雨而或弛。況雨未霈然,方期周洽,此正齋心惕若之時。求助之餘,切欲聞昌言。諸臣應旨之章,豈或以得雨中止?各令從近應旨,俾予敷心之諭,毋歸應文之科。」
○敎曰:「日前軫念畿民之弊,禁御上番軍訓局,抄上陞戶,皆令退期。今聞兩湖農形,未得雨處,無異畿甸云。在朝家一視之政,豈可或施或否?今式年兩湖抄上陞戶,幷待明秋選上。曾聞一人抄上,資送之需,動費幾十家之産,侵隣、徵族,貽弊萬端。予則以爲抄上退期之政,在所不己之擧,令廟堂行會各該道監、兵使處。嶺南年事,頗有登稔之望云,而甫經瘡痍,理宜煦濡。抄上陞戶,亦依三道例退限之意,一體分付。」
7月4日
[编辑]○癸巳,領議政鄭存謙上疏曰:
臣以綸音中諸條,有所仰復者,刑政失當,寔爲召災之端。元惡自在,王章不行。臣之不能沫血爭難,積誠回天之罪,已不可言,而其他盈軸之啓,便作厭聞之陳言,一例靳允,以致倫彝將斁,義理易晦,方來之憂,寧不澟然?亟允執法之請,使公議夬伸,臺啓盡了,則刑政之平,從此而方可議矣。旌別激揚之責,付之銓官,則隄防自嚴;紏劾謇諤之風,任之臺閣,則關節不行。扶植矜式之士,則土夫之名行自勵;崇奬恬退之人,則搢紳之廉恥不壞,黜陟明則貪風可息,名分定則等威自明。以至僭侈之禁,財用之節,上下之交孚,同朝之寅協,亦在乎人主轉移間事耳。帝王之學,雖與聿布有異,而立志、成功,本無二道。今殿下欲堯、舜,而可爲堯、舜;欲文、武而可爲文、武,莫有禦者。此所謂:「君志定,而天下之治定者也。」古之聖王,莫不勤於爲政,而亦未嘗以弊弊精神,躬親庶務爲勤。任賢使能,使之各效其職,統攬之、董飭之而已。一人之聰明有限,天下之事物至繁,以一人之聰明,欲窮天下之事物,則聰明有時乎不及,不任一己之聰明,以明四目、達四聰,取人爲善者,實以此也。不患治道之不成,惟患聖志之不立。期以悠久,毋或退轉,則將見二帝可三,三王可四。向所云數者之弊,不期祛而自祛,顧何足煩聖慮哉?蓋天下事本領旣正,體要旣得,然後庶務可整,衆弊可祛。朱子,以進說者,不探其本,而徒指其末,不先其難,而姑就其易爲病,前後進言,必惓惓於萬化之源。臣之事殿下,捨朱子之說,而亦何以哉?今殿下政、學相須,理事一致,若無事於更勉,而無窮者理,難持者心,伏願聖明,益從事於精一、克復之訓。九仞之山,戒存一簣;百尺之竿,勉進一步。常存敬畏,涵養德性,雖至一念之微,公則擴之,私則遏之,以之端出治之本,淸應物之源。表裏幽顯,政令施措,粹然一出於天理之公,無纖毫偏係之私,則其大無外,便與天地同其量,將見休徵日至,治化日隆,何患乎紀綱之不立?何患乎風俗之不淳哉?惟聖明,懋哉懋哉。人才有長短,如器之有大小,各有所宜,鮮能相通。如黃覇優於治郡,而短於相業;龐統拙於百里,而展於別駕。故聖王之用人,猶匠之用材,各當其任,不相侵越。及夫循資之格一出,而不問能否,選滿則注,愚庸皆喜,才俊不樂。其何以望百工之允釐,庶績之威熙哉?雖以祖宗朝故事言之,以白衣而超擢大用者有之。以玉署眷遇之臣,止於東壁者有之。不拘資歷,只觀其才器之如何。此可見用人之活法矣。伏願殿下,察於群臣,隨其器授職,毋遏嗇、毋濫施,必使賢能在前,闒茸居下,則名器自重,而朝廷自尊矣。昨歲三道告歉,民命近止,我殿下宵旰憂勞,錦玉靡安,屢降惻怛之音,日講區劃之策,布諭而安集之,船粟而往哺之。旣蠲賦稅,又發帑藏,仁心仁聞,溢於國中,累萬生靈,得以全活。竟使實惠下究,而譬如大病纔蘇,氣脈綿惙,隱恤保全之方,宜不容少緩。一守令之不得其人,百里之休戚係焉,所關豈不重哉?曩慮曠官之有弊,三道守令,特命當日辭朝。他道守令,亦令催促下送,爲民之聖意,無所不周。甚盛擧也。一日曠官,誠有一日之弊,而一番遞易,尤爲一邑之害。昔朱浮因日蝕上疏曰:「間者守令數易,迎新代舊,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迫於擧劾,懼於剌譏,爭飾詐僞,以希虛譽。所以致日月失行之應,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治於一歲之後。」光武採其言,終至太平。蓋外任之臣,率皆責效於旬月之內,則或有爲政寬平,聲譽稍遲者,或有御下嚴明,不事姑息者,奸民得以議其上,浮謗得以售其計。不但迎送之弊,民所不堪,抑亦犯分之風,因此漸長,此則方岳之臣,所宜深察。雖以銓注言之,近來守令之瓜前遷轉,便作規例。此後,則愼簡於差遣之初,必準瓜滿之限,則恤民懋實之政,無過於此。
批曰:「縷縷陳勉,在予無非藥石。方欲隨處體察也。」
○禮曹判書李在恊上疏曰:
傳曰:「爲國以禮。」禮固出治之本也。今之人居家無修飾之操,立朝尙浮薄之習。躁競是務,而恬靜者絶少,貪墨成風,而謹約者無聞。滔滔一世互相效尤,殆不知行檢廉恥之爲何物。遂至於等威無別,而名分紊僭,汰日滋而風俗壞。衣章服飾,貴賤相混,居家杯盤,貧富不殊。生民之困悴,紀綱之壞亂,政坐禮之不講耳。講之之術,亶在黜浮躁以敦名檢,斥貪汚以崇廉讓,尊堂陛以嚴上下之分,立規模以正中外之俗。此非一朝一夕可襲,而有苟究端本之要,莫如蒙養之正,而近世士夫家子弟,自在孩提,熟見如此之風,認作當然之事。少而荒嬉,長益浮靡,所準的者不出詞章、功令,所聞覩者不過名利得失。如是而尙可望蔚然後來之秀出,爲王國之需乎?童蒙敎官之設置,蓋出於矯捄此弊之意,而近年以來,全無實效。必擇學識、行誼之稍著名稱者,授以訓迪之責,課以《小學》之書,勤者褒之,怠者罰之,則庶不至於無實之歸矣。至若鄕塾、邑校之《小學》勸課,自有定規。前後申飭,亦非一再,而視以弁髦,抛棄不行。立法之意,豈亶然哉?此亦宜飭諸道,申明舊典,以示聖朝敦禮美俗之意。
批曰:「數條敷說,足備執藝之箴。申飭有司,依此施行。」
○工曹判書鄭民始上疏曰:
帝王之爲治,其道不一。三代各有損益,漢、唐不相沿襲。得其要則治,不得其要則亂。其所謂要者,時措而已。嗚呼!丙、丁以來,凶逆相繼,世室、巨族之與國休戚者,太半化爲元惡大憝,朝少完潔之人,世多疑懼之類。於是乎,鎭安包容之政,不得不行焉。治逆則明知其有根因,而或慮夢延,一以寬恕爲主。用人則明知其有罪過,而不忍斥罷,一以掩覆爲事。好生之德,寬大之仁,未始不欽仰贊頌,而第其鎭安之過,而至於是非無別;包容之過,而至於好惡不明。淸涇、濁渭,同科而相混;芝箭敗皮,俱收而幷用。世之所趨者,朝廷之好惡,而靡所適從,人之所畏者,朝廷之是非,而無可戒懼,將不免於善不知勸,惡不知懲。豈意厥初不得已之擧,漸成末流,莫可藥之病哉?以是之故,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百執事,莫不以姑息、苟容爲能事。以含默、巧避爲妙策,葵藿在山,而不校虎豹之衛;鳥雀在叢而不思鷹鸇之逐。日夜之所經營,父兄之所敎詔,不過涉世之方,便身之道。而士夫之間,不以名節相尙,朝著之上,不以廉恥爲重。泯泯棼棼,便作虛僞,汨蕫世界,得罪淸議而無所拘,行己鄙悖而不見棄,則行檢無所用矣。少者不難於侮老成,賤者不難於凌尊貴,則風俗從以壞矣。嗚呼!凡今日立於殿下之廷者,無不朝除暮遷,敡淸歷要,美食安坐,榮身潤屋,而國計民憂,擔閣一邊。奉公盡職者,衆必指目,而從以譏謗。怠事、徇俗者,身享閑逸,而反沽稱譽,遂使國威漸弱,朝廷日輕。覬覦之輩,僥倖之徒,駸駸然生心,而民習之濫猾,世道之壞敗,亦莫不由於是。譬如龍驤萬斛,泛于中流,而無一人任其操舟之責,風浪驟至,將有胥溺之患矣。然才不借於異代,政亦成於因時,則今日國事,亦豈無可爲之道乎?聖敎中,尙無一副當規模云者,切中今日之病,而規模亦不能自立,必有待而後立,則其立之之本,亶在於得時措之要,而其要則亦不越乎別是非、明好惡而已。殿下誠能赫然奮發,聖心之所是者,明示其好;聖心之所非者,明示其惡。當事則審其可否,而斷行之;御下則辨其賢愚,而進退之,鎭安而不至於優游,包容而不至於混淆。勿以小事而忽大計;勿以細故而遺遠圖,則草從風而披偃,水因盂而方圓。將見賢者淬礪而自勖,不賢者悔悟而改圖。爲士者先敦行義,任官者各懋職思。有功者知所勸,有罪者無所容。大官之糊塗,變而爲明決;小官之偸惰,變而爲勤恪。朝廷之是非、好惡明,而一國之是非、好惡,亦隨而明焉。紀綱由是而振,風俗由是而正,則許多弊習,不過一指揮而盡革矣。
批曰:「時措之義大矣。泥舊不可循俗,亦不可。然則如之何爲可?要不越乎執兩而用中,方以此自勵也。」
○司直嚴璹上疏曰:
官無內外,久任然後方可以責成。長吏數易之弊,古人言之詳矣,聖明察之審矣。是豈但迎送之爲害而已?外方郡邑,不問大小、豊殘,莫不有邑弊民瘼之不可不矯捄者。雖能於職者,莅官未幾,勇於釐改,則前弊雖革,而後弊隨生,必使居之一二年,洞察一邑之事情而矯捄之,然後方免捄一弊,而生一弊之患矣。臣曾以査陳御史,往來兩湖之間,屢見十考將滿之守宰。境內村民家計之貧富,子女之多寡,無不知之。民之出入官庭者,視官長莫不有親愛之色。與其邑宰,偕往檢田,則某田之爲某民所耕、某地之爲某年所陳,幾乎十七八知之。如非大不治、大不法之人,則久任守令之爲益於生民,臣所目覩矣。近日侍從之出補外邑者,不待其治蹟之能否、朔數之久近,遽爾內遷者,間多有之。蔭武守宰,亦多未準限而他遷者。臣恐聖明於此,猶有所未燭而然矣。至於京職,則雖與外官不同,而朝除夕遷,甚於逆旅之過容。爲官長者,不識舊例之如彼、新令之如此,不得不一聽於下吏,以致誤事獲罪者甚多。若使其人,稍久於其職,則寧有官爲客,而吏爲主之弊乎?伏願繼自今,另飭銓曹,必盡爲官擇人之道,旣得其人,使守其職,則亦勿頻頻遞易,久任責成焉。
優批嘉納。
○吏曹判書徐浩修上疏曰:
旱澇歉荒,有國之所不能免。故古之聖人,設爲蓄洩之具,以備旱澇,設爲糶糴之政,以備歉荒。雖堯、湯之備水旱,不過如斯而已。目今京畿、兩湖被災之各邑,有水根灌漑之田,則不至甚歉,而惟山谷高燥處及廣野斥鹵之地,秧坂焦枯,在在全棄云。是則我國農人,素昧蓄洩之法,不足以備禦,十餘邑數旬之旱。假令旱災有大於此者,將何以爲計乎?夫農務之踈虞,由於農具之不備。今宜一番講究設置,以爲嗣後通行之資。臣聞孝廟元年,內下水車一具于備邊司,敎曰:「燕、瀋灌漑之用,莫如水車。我國全昧此制,咫尺雖有滾滾之流,地勢稍高,則末如之何。今令工匠,造出其制,傳布外方,以爲勸農之助。」備邊司覆奏云:「制度甚巧,斡轉如神。誠能戶設有益,備旱必不淺淺。」仍造十具,分送八道兩都,然爲官長者,無耐煩理會之誠;爲工匠者,無殫思運巧之才,遂使大聖人利用澤物之宏制,廢却不行。及夫英宗十六年,故相臣兪拓基,見其遺制於備局,仍請施行。英廟特命更造以頒。蓋水車之制,亦有許多般,而皇明閣臣徐光啓所著《農政全書》中,盛言龍尾車之功用曰:「累接而上,可使在山。是不憂旱歲與高田,築塍而出,計日可盡。是不憂潦歲與下田。古今蓄洩之具,未有若此車之制妙利博,雖謂之財成輔相,亦非過語也。」臣未知兩朝所頒水車,亦是龍尾之制,而要之,功利之普博,則一致而已。今若得巧思之工匠,一依農書所載,造出十數具,竝與用法,頒于八道兩都,又自各道監、兵營,造頒于列邑,則江川之濱,廣漠之野,設遇久旱,足可灌漑。國計民生,未必不賴於此,而兩朝旣始未就之盛事,式至今日而乃成,則豈不休哉?自古論荒政者多端,而莫不以常平之法爲本。雖如宋趙抃、富弼之善賑,觀其施措,不出常平之範圍。朱子社倉,固是周官委積之制,而亦就常平之法而推演也。大抵東路荒而移栗於西,則西路之民,又饑矣;北路荒而移粟於南,則南路之民,又饑矣。無寧東西南北,各有委積,以備本道之饑荒。此實常平之遺意也。英宗朝,因北關饑荒,漕運嶺南浦項穀,而海路遼險,間値臭載。英廟敎曰:「今後則欲使北民之飢者,就食於北;南民之飢者,就食於南。」遂於兩湖,設置濟民倉。大哉!聖人之訏謨也。臣竊伏念,王畿,乃是八方之根本。而邇來連年被旱,接濟之穀物,專靠於他道。昨年旣移關西之粟,今年又移湖西之穀,而聖敎若曰:「湖民之勞,亦不可不恤。」有以仰一視遐邇之盛德,前聖後聖同一其揆也。然畿內穀簿,纔經賙賑,各邑留庫,擧皆枵然,又無他從前備不虞之委積。移粟之外,夫豈有別般拮据之道哉?目今雨澤,幸旣沾潤,繼此周洽,待以有秋。湖西穀三千石,若不費盡於種糧,則取其餘穀而爲本,特命度支之臣及道臣,區劃某衙門穀,以滿一萬之數。一依南之濟民倉、北之交濟倉例,設倉於畿內各邑中船路便近處,而春秋糶糴,倣用二留一分之規,則穀物恒裕,民食有恃。縱値他日賑濟之時,可除各道轉輸之勞。
上許令廟堂稟處。備邊司啓請:「水車,依法造頒,儲穀事,待年豊區劃。」從之。尋命浩修,監造龍尾車。車成而未果頒。
○刑曹參判朴祐源上疏曰:
湖南所在備局句管軍作米中二萬四千石,自戶曹,曾有請得,年年添載,次次輸納者,已爲一萬六千石,而見今餘在,只爲八千石矣。大抵沿邑軍米,漸就耗縮,嗣後上送,實無其路。且其輸送之時,以捧還之米,分給民間,改春以納其補縮之資,出浦之費,皆是出自小民,無異白徵,其所爲弊,便成積痼。自明年爲始,本道軍米上納一款,特命停寢,實合事宜,而湖南如此,他道可推。凡於被災之道,戶曹納軍米,明年,則姑令停退之意,預爲知委,則庶可爲一分便民之道矣。夫國家經用,專靠於湖南稅穀,當此廣儲蓄之日,漕運一節,尤當另飭。近年以來,臭載之患相續,尾閭之泄多門,而其中都監船載運,最爲痼弊。蓋此訓局,每當歲初,發關該道,擇其船價最優處十餘邑,使之裝載於本營船,則各邑無敢違越,雖有他船,不得裝發,必待此船之來泊,而所謂此船,或中間行商,或新造船隻,每於五六月之後,始爲來到稅邑,則以遲待之故,輒有晩時裝發之歎。船漢則以非渠之船,每有中路故敗之患,莫重稅米,徒歸糜費。自明年爲始,都監船,勿爲定送,使各其邑,預募他船,早卽裝發,則從前弊端,庶可少捄。
命廟堂稟處,備邊司啓言:「湖南軍作米,許令停退,都漕監運船,只當趁期下送,不必革罷。」從之。
○正言洪聖淵上疏曰:
三司禁亂之法,蓋糾正都民不法之事,而近來出禁,不能簡靜,間多有騷擾不公之弊。至於憲府,則禁法之急遽惹鬧,有甚於他司。目今饑荒之餘,又値悶旱民情遑遑之時,而掌令金宗鐸,一自行公之後,連出禁吏,名色甚多,不無紛紜呼冤之弊。臣謂金宗鐸,施以譴罷之典,此後則在憲職者,出禁之際,必詢議僚臺,定其可否,然後始乃出牌,俾無如前亂雜之弊,似好矣。
批曰:「金宗鐸事,依施。至於出禁時,詢于僚臺定可否,然後始許出牌云云。事係更張,當下本府稟處。」司憲府啓言:「府屬之無料加出者甚多。每於出禁之際,付此輩擧行,故便作討食聊賴之地。此後出禁,必付實料吏隷,則可杜此弊。」上命自本府,從便處之。
○漢城府左尹李敬懋上疏曰:
我朝禁旅之設,取制於漢之羽林、唐之彍騎,而數不滿千,只取壯丁,直宿寢殿之側,號稱肘腋之兵。設置本意,非比尋常,而從前宣薦武士雜屬之時,以其軍伍之生弊,節制之難便,漸次汰減。間有南薦取才人,爲其科路,略付各番,名之以額外禁軍,而猶患難制,全屬於閭巷弓馬之人。激勵有方,規模已成,京城健兒,近畿驍騎,擧皆樂赴,一番取才,爭先納馬者,輒近百數。一二年之內,幾皆升額,故取才之法,遠不過間年而設矣。一自一二內,全屬宣薦以後,原取才納馬者,閒立戰馬,不習武藝,而取才之設,亦隨而間闊,有膂力好身手之輩,擧懷藏弓,而業他之心,此固可悶,而況所謂宣薦禁軍之於原禁軍,地閥旣異,仕宦殊塗。是以,新舊牴牾,主客俱病,軍制不成,號令不嚴。若此不已,七百禁旅,其將盡歸無用而後已,寧不寒心?雖使智略兼備者,爲今日別將,其所調停駕馭之策,誠末如之何矣。向在丙申年間,臣待罪龍虎將時,禁旅輩,效嚬額外禁軍之習,漸至無制之弊,心常病之,南薦取才,若而人之曾屬各番者,因事除汰,使不得錯亂紀律。是豈臣薄於儕流子枝中業武者而然也?誠以宿衛馬軍料布之設,非爲渠輩科宦之階故也。伊時變通,雖出於區處武士一時權宜之道,而其所爲弊如此,臣實惜之。臣愚以爲:「從今以往,宣薦、出身、閑良外,各定略干額數,分屬各番,一如前日額外之例,而出身,則募取鄕居武士中旅食自願者,正領久勤之參上、原額久勤之參下各一窠,通計七番次第,調薦閑良,則將家子孫中,抄擇可以遠到者塡差,餘皆許屬閭閻子弟,則宣薦人不願之弊,取才人積滯之歎,不惟各副其望,抑可爲壯軍容、疏滯鬱之一道。」惟聖明裁處焉。
批曰:「士夫禁旅復設之擧,無異以弊捄弊,軍容欲整而不整,仕路欲齊而不齊,無怪乎卿之發此言也。然所謂銷刻云云,卽指一時創行之事也。至於玆事,係是祖宗朝金石之典也。不復則已,旣復之後,患其難制,便令廢却,焉有似此紀綱,亦焉有似此師律?又若卿疏中,以復設謂權宜之新令,似未諳本來設置之事目而然也。所請不允。」
○右參贊鄭昌聖上疏曰:
伏惟我殿下初政圖治,不欲以漢、唐中主自居,而世故多端,事違素料。凶竪逬黜,威斷雖赫,而環顧朝中,承佐無人,免罪苟容之類,持祿保位之徒,無一有槪於淵衷。於是,聖志不免於退沮,擧動自歸於因循,居然十載之間,一無可言之效。此誠今日群下之罪,而有君無臣之歎,莫此時若。倘使賈生獲覩今世,奚但三涕、六息而止哉?然天生一代之才,足了一代之事。況以不世之聖,操此可爲之柄,惟患無其志,奚患無其臣也?但今束帶於殿下之庭者,飽經世道之嬗變,慣於軟媚之故態,謂方便爲妙策,以模稜爲時樣,熟習聞見,互相阿好,持論每在於兩端,處身自同於脂韋。末流之弊,漸益汚下,甚至於懲討大典,關係如何,而强爲沫血之請,或懷沽市之計。隄防一事,名義所繫,而初無嚴斥之意,漫應隨衆之論。頹俗至此,良可痛心,若不大加矯革,丕變時風,一治之期,更在何時?將來之憂。有難勝言。《易》曰:「窮則變,變則通。」天下之事,未有久而不弊,弊而不改者。以今之世,不變今之道,而欲求其治,是猶畏影而却步,求入而閉戶。雖堯、舜復起,將何以爲政?惟願殿下,奮發大志,勿拘常調,舊章之可以修明者修明之,可以釐改者釐改之,務得時措之宜,永垂裕昆之謨焉。綜核之實,不在於徒言,惟在於堅定,臣請略陳之。同是一事也,而在甲曰是,在乙曰非,均是一人也,而昨日爲賢,今日爲愚,人無定品,事無定名。無根之言,私相揣度,譸張之說,莫究端倪。執之則無迹,聽之則可疑。伏願殿下,另飭群工,當事則審其利害,而勿動於浮議;官人則察其才否,而勿取其虛譽,則必有用捨之實效矣。人君之號令,譬之風霆,風不能動,雷不能擊,無貴於造化之權矣。殿下有所飭諭,而下不能奉承,不悛偸惰之習,一任占便之圖,則不必誨責之徒煩,惟當律令之從事,或削或譴,無過容恕,待其自新之後,更許敍用,則人知畏戢,自有責勵之實效矣。爵祿者,激勸之大柄,古昔哲王,未嘗輕以卑人。弊袴之藏,繁纓之惜,非爲其物也。古有十年而不調者,終身而不遷者,然後人各自效,務盡其才。一級半資,足以勸功,得之者爲榮,失之者爲悲,方有爵祿之實效矣。推此以究,無往而非綜核之政,無事而非振作之實,夫如是則一藝一能,皆能奮庸,大官、小官,咸思采采。此在聖上一擧措之中,伏願聖明留意焉。
優批嘉納。
○左參贊金華鎭上疏曰:
均廳所捧結錢與魚鹽等稅錢,總計被災三道,一年常納數,不下二十餘萬緡。見今該廳遺在,旣有剩餘,雖非此三道稅入,凡係給代,足可支用。今年三道稅錢,幷劃付於各其道臣,使之從長貿穀,則此與他科外經費之就此着手者有異,該廳似無持難之理。設或以有違事目爲拘,關西餉穀,本自有裕,該廳換貿,亦有已例。今若移劃其代,會錄該廳,糶糴取耗,在該廳,旣無所失,在三道,庶可營賑,兩便之政,無過於此。
上命廟堂稟處,廟堂以爲不便,事遂寢。
7月5日
[编辑]○甲午,次對,禮曹判書李在恊啓言:「胎封事體至重且大。先朝下敎,蓋指二等以下胎函,而初非一等提敎之事。請分付觀象監,依例擧行。」上曰:「此事,誠難處矣。蓋先朝受敎旨意,如或毋論一等二等,而幷令置之,則如此微細之事,不能遵奉,豈不悚甚乎?如或不然,一等封山,不入於受敎之中,則國初以來,應行之禮,亦不可自我停之,故以此持疑,今己過時。且闕內旣無可封之處,則同置於曾前胎封之所,亦似無妨。其令依例擧行。」
○以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
○冬至兼謝恩正使朴明源上疏陳病乞免。許之。以黃仁點代之。
○瀋陽問安正使李福源在道上疏,乞解相職。不許。
○刑曹判書鄭一祥上疏曰:
刑獄者,人命之所關,而有司之所當審克也。外邑之死刑當決者,或昏謬而漫不加省,或委吏而任其走弄。及夫文案粗備,疑辭稍圓,則雖顚倒是非,出入生死,蓋莫得以閱實而斷折。又有疑獄之不可致辟者,而成獄則無事,不成獄則有後責,故爲檢官者,必具其案,多年滯囚,往往怨讟咨嗟,上干天和,孝婦誣服,東海枯旱,則匹夫有冤,亦足致災。臣謂凡有疑獄,卽上營門,另行推訊,俾無枉罹久滯之患,允合於愼庶獄之法也。且臣有區區憂愛,輒此附陳。向因攔入罪人,有傳敎之下本曹者,其中有曰:「門禁亦屬諸臣疾首中一事。」嗚呼!殿下何爲此不忍聞之敎也?爲臣子而果有是,則王法之所不容,國人之所共惡,流放之可也,誅殛之可也?而今乃以此二字,混加於在廷之臣,王言一下,相顧掩抑,至有流涕者。臣愚死罪,深恐有欠於聖朝推誠御下之美意也。伏望,收還伊日傳敎,以光轉環之德。
批曰:「首陳事,深得執藝之義,予庸嘉之。次陳向日傳敎中句語,謂之全無則未也,混加云云,卿言是矣。且今無言之世,事係匡救,烏可不從?依施。」
7月6日
[编辑]○乙未,兵曹參知趙尙鎭上疏曰:
臣於禁酒疏批中,伏見不擾民三字,有以知荒歲憂民之聖意,藹然辭表,而卽伏聞,閭閻禁酒之說,一時傳播,五部繹騷,至謂自今月念間,法司出禁云。聖批旣以不擾,丁寧諄複,則無根之說,從何以起,訛惑人心,乃至於此乎?此必有司之臣,不善奉行之致。豈可以眚災,而闊略也。
批曰:「敷陳之說切至,當留意。禁酒事,必是攸司不善擧行之致,令廟堂。嚴査以聞。」
○時應旨上疏者,承旨沈豊之等,大司憲鄭好仁、大司諫尹師國、司諫洪彦喆、執義沈基泰、掌令金宗鐸、李運彬、持平權裕、校理鄭在信、副校理林道浩、李大享、修撰洪文泳、吳泰賢、正言宋民載、知中樞府事黃景源、具善復、戶曹判書徐有隣、兵曹判書李𡊠司直鄭尙淳、徐有慶、徐有大、李柱國、吏曹參判李敬養、戶曹參判趙時俊、兵曹參判柳義養、工曹參判李世奭、吏曹參議金憙、禮曹參議沈有鎭、刑曹參議趙鼎鎭、兵曹參議李亨元、戶曹參議尹承烈、工曹參議呂善德凡三十二人,上幷優批嘉納。其論民事時弊者,許令廟堂稟處。
○親試抄啓文臣。
7月7日
[编辑]○丙申,以閔鍾顯爲成均館大司成。
○設七夕製于泮宮。
○盛京禮部,以皇帝盛京行幸,退定于八月十六日,移咨。上以皇帝瀋陽之行,旣在聖節之後,命備邊司堂上,以改定使名當否,就議大臣以聞。有司堂上徐有隣啓言:「歷議于諸大臣,則皆以爲:『瀋陽行幸,旣在聖節之後,則聖節賀表之後時入送,旣無意義,且有適當問安使,因便兼送之嫌,宜只以瀋陽問安,改稱使名,副使卽令還朝,咨文改撰以送?」上曰:「予意則不然矣。今者以後時爲無義,則此有不然者。聖節問安,例兼於冬至使,是則以今歲聖節,而問安於明年正朝也。然則今此數十日差池,不必以後時論也。且聖節,原非專使,自前兼送於冬至使,此獨無因便之嫌乎?與其遲待四五朔後,正朝之使,曷若付送於此使,俾趁八月內人去乎?其更議以聞。」領議政鄭存謙等皆以爲:「聖敎誠極允當。臣等思未到此。請勿改使名,仍令前進。」從之。仍令承文院,措辭選咨,追送于使臣所到處。
7月9日
[编辑]○戊戌,御映花堂,行內試射。
○配江界前府使李應爀于慶興府。以尾蔘,塗糊取剩也。
7月10日
[编辑]○己亥,御春塘臺。行泮儒秋到記講製,講居首幼學李宗烈、製居首生員韓商新,竝賜第。
7月11日
[编辑]○庚子,行專經文臣殿講。
7月12日
[编辑]○辛丑,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大司憲鄭好仁上疏以爲:『擊鼓申聞,自有舊制。衛外擊錚,一切嚴禁』云。近來動駕時,擊錚者相續,有駭觀瞻。闕外設皷,自有舊制,當直上言,亦許上達。申聞鼓置之當直,使金吾郞掌之,告于本府堂上,卽爲草記,則衛外擊錚,自可無濫雜之患。」上曰:「在前則闕內差備門外擊錚者,出付兵曹,移送刑曹草記。動駕時擊錚於衛外者,禁喧郞捉付刑曹矣。先朝命撰《文獻備考》時,始倣古例,設申聞鼓,而闕內擊錚則禁止。蓋是廣通下情之盛擧也。而其後,幷禁衛外擊錚,以致鳴冤者,或有揭擊匏之擧,觀瞻駭異,故丙申、丁酉之間,特令勿禁衛外擊錚。誠以闕內旣有攔入之禁,闕外又防擊錚之路,則下情無以上達也。今此出置申聞皷於闕外之論,誠有意見。蓋以宋朝故事言之,登聞皷院,在於闕外。國朝故事,亦置申聞皷於闕外,而使注書往察。今若依此出置申聞皷於當直,如有擊皷者,當直都事,來告政院,刑房承旨主管登聞,則似無不可矣。但承宣乃出納之任,而兼行刑官之事,亦涉如何。若欲使禁堂主管,則禁堂乃議讞朝士之官,豈可竝與匹庶之訟而主管之乎?出置申聞皷之論,雖似有理,而出置後事,誠爲難處。且擊錚,亦是自前固有之法,則全然防禦亦難輕議。何以則爲可,備局堂上,各陳意見。」諸臣議各不一,事遂寢。
○停諸道水陸秋操。
○訓鍊大將具善復,與諸宰,私相酬酢,岸帽勦說。上命登筵諸宰,一竝推考。敎曰:「近來百度俱不成說,至於次對,亦不得如儀爲之。勦說之外,岸帽攘臂,不成朝儀。此何事體?勘雖止於問備,罰則同於罷職。諸宰退去。」又敎曰:「近日法綱,雖曰掃地,卿宰猶與群僚自別,凡係蔑法、乖綱之事,首先犯之,曾無留難,下此小官,何足言也?然而大臣不飭,承宣不言,三司亦不論,至於今日賓筵,不得已向卿宰發厭聞之說矣。大抵筵體,亦屬朝儀中一事,而所謂常參、次對,近作諧謔之場,全沒肅敬之容。予則曰,事似微細,所係則不輕。俄者問備之命,蓋出更觀前頭之意。今後隨事蕫飭,毋至如前褻慢之意,言于廟堂。」
○敎曰:「刑曹文案,初無謄置者,無所可攷。入啓文案,依五日錄啓例,每朔晦日,詳錄當朔內獄事本末以啓,每歲末又合錄當年內獄事以啓,永爲定式。」
○領議政鄭存謙,以朝綱不振,上箚引咎。批曰:「近日朝廷之不尊,職由大臣之不尊。筵體褻越,特次第間事,諸宰問備,大臣便引辭箚,予恐朝廷之不尊,自今爲愈甚矣。卿何不念及於是耶?噫!勵精振刷之功,予猶未暇自謀,無怪卿等之退沮,而一事二事,但欲姑且任他,流弊未知至於何境。目下區區期勉,惟在董正二字。更冀卿之深諒也。」
○大司成閔鍾顯上疏曰:
自古國家建置學校,蓋將敎育英才,培養元氣,以爲笙鏞黼黻之具者,其意豈徒然哉?三代敎條之備,不暇遠引,恭惟我朝右文爲治,鴻儒、碩士,彬郁輩出,于以賁至治,而煥王猷者,寔有賴於列聖朝儲養扶植之澤。猗歟!盛矣!式至於今,我殿下居君師之位,任繼開之責,首先惓惓於造士作人之方,奚簡廷臣,以講以製,俾各通明經術,嫺習詞命,蔚然爲王國之需,士之生於斯世者,可謂千載一有之會。而獨於太學首善之地,因循踈略,尙未有一副當規模。聖明亦嘗慨然於斯,思所以矯捄通變,而特有所未遑耳。謹稽我祖宗朝故事,其於勤課作興之政,固已靡不用極,必皆先之於館學,或親臨太學,論經說藝,或召對齋儒,講問所學,或賜賞給畫,或直赴殿試。又或召致師儒,使之勉諭,待遇殊異,寵渥頻繁。誠以敎養之有得失,而人才之盛衰、邦運之興替係焉耳。若言其節目之詳,則我世祖大王,嘗置九齋於成均館,《大學》、《論語》、《孟子》、《中庸》、《詩》、《書》、《春秋》、《禮記》、《周易》,各爲一齋,每年春秋,本館及禮曹、藝文館堂上及臺諫一員,會坐講所,逐文討論,必其義理融貫,句讀精熟者,方升次齋,升至易齋,已通者量才敍用,每式年直赴會試,或不中,後式年亦令直赴。蓋是法也,載於六典,而至是申明焉。睿宗朝,聚成均館儒生二百人,每年三九月,政府禮曹、館閣堂上,會成均館,或講論、或製述,三書大通、三次一等者,直赴文科會試。其次直赴生進會試。四學揀擇儒生八十人,會南學講製,如成均館例。中宗朝。嘗親祭文廟,仍詣明倫堂,橫經問難。大司成柳崇祖,率儒生進箋,仍獻《綱目》、《十箴》等書。批旨嘉奬,且命抄啓居齋儒生,遂除趙光祖等三人職。又以勸學節目,諭諸生曰:「儒生雖在學宮,若不藏修,亦無實效。須令日日聽講,其所讀書,逐日爲書徒,每月季進呈禮曹,或歲抄、或半年,通考其分數多少,優等者或給分、或直赴,若有不時試取,則須以就學聽講日數多者,方許錄名,爲進士及第。」噫!斯皆我列聖躬行心得之餘,而良法美規,燦然具備,其在于今,惟當按而行之。而況廼者,祗獻《寶鑑》,丕闡謨烈,修明曠典,事若有待。《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又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臣敢以是誦焉。至於館學置士之方,則臣嘗見先正臣李珥著,爲成說,進于宣廟,有曰:「今之取人,只以文藝,不以德義爲貴。凡士之日用行事,無非求利之術。如此而士習何由可正乎?爲今之計,當使八道及京師五部,每年一度選生員進士,幼學稍有學問之志,不爲非義之人,不必太高其選,只知道學之可尙者,皆當與焉,錄其名,悉移于吏、禮曹。吏曹、禮曹,會于一處,按其簿,而更加商議,取上舍生二百人,居于太學,分五番,每番四十人,雖在鄕者,必及期而至。又取幼學二百人,分處四學,每學五十人,亦分五番,每番十人,名之曰選士,別擇儒臣之學成行尊者,使誨諸生。其學,必本之人倫,明乎物理。擇善修身,以成德爲期,曉建治道,以經濟爲志,如有學行中是者,授之以職。若其信道不篤,行己無檢者,刊其籍。外方與選之人,則又隨其多少,居于鄕校,量宜分番,俾受敎于訓導。除式年及大擧別試之外,庭試則選士得參,而凡儒不與焉,式年則選士之爲生進者,赴館試,而其餘生進赴試漢城試,則諸生又知選士之爲重矣。」又嘗撰進學校模範十六條,而言于上曰:「此乃作成人才,挽回世道之一大機會。倘令,依此施行,持之以悠久,則狂瀾之倒,庶可回矣。」宣廟答以用意甚勤,從當擧行。不幸珥沒而事未就,迄爲識者之恨。逮我寧陵之世,大司成金益熙上疏曰:「昔程子看詳學制,請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今若稍倣此意,使近侍之臣,悉心推訪,又令諸道監司,各貢賢良,勿論前銜、生、進、幼學,而延聘闢一延英院於太學,俾處其中。本館堂上及師儒以上,日與之討論經典,商確治道,俟其學通才鍊,別爲升擢,則庶有補於作興。」孝廟嘉奬,設院一事,必欲先施而未果焉。夫以先正明體適用之學,深思熟講,以贊聖朝莪育之化者,不越乎選士一事,而益熙之所論,又本於先儒之制,則其爲當行,恐無容議。況今儲養人材,作新士風,以爲光前裕後之謨者,尤不宜少緩。《詩》曰:「豊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臣於此,誠不勝其頌祝焉。至若檢察、觀光,有程子三學條制。敎學序目,有朱子白鹿院規,其他可合設施之端,不敢盡煩條列,而獨以列朝成憲、先正定論,仰備淸醼之覽。惟願聖上,斟酌損益,以成一王之制焉。
上命館閣、廟堂議。領議政鄭存謙議:「古今殊宜,風俗不淳。京外掌選之官,苟或不能對揚,則未見成效,易滋他弊。恐難遽議。」知成均館事黃景源議:「國初,九經齋之制,卽表章經術之意也。蓋其制,必得有經術者,爲大司成,久任其職,不許改易。今年先敎《大學》,明年敎之《論語》,限九年盡通九經,然後人才可成。今不復九齋之制,欲興學如祖宗朝,則勸奬者辭章之術而已,成就者科擧之文而已,烏可謂表章經術也?」吏曹判書徐浩修議:「曾在辛丑春,領議政臣徐命善,以太學居齋生,聚散無常,旬製、月講,廢却已久,請於歲首,試取京外生進二百人,使輪回居齋,仍試講製,當年內節製到記,亦以此二百人許赴,則聖敎若曰:『歲首一次試取,則有故未得入場者,將終年廢擧。予意則春秋試取,似宜。』仍命國子長,爛商稟處。臣未知其間,已經稟處,而今不必別求他法。只依辛丑批旨,每年春秋,合試八路生進於太學,或表、策,或論、律,稟旨出題,館閣堂上,咸聚考券,春取百人,秋取百人,以此居齋,而旬製、月講,以此應試於節製到記,則論以遵古,宜今之方,庶可謂兩得其中。而至於下齋生及四學儒生,則鄕曲經工之士,寄身赴擧之路,惟館學而已。一朝撤之,必有抑鬱之歎,恐不如仍舊之爲便。」左參贊金華鎭、戶曹判書徐有隣等,俱以爲:「作興之方,只在師儒之長,得人久任,不必別立條目,有所更張。」奎章閣直提學鄭志儉議:「鍾顯所陳。卽列聖朝已試之事。先正臣仰請之言,按而行之,夫孰曰不可,第古今旣殊,習俗漸降,施措之間,一有未盡,則恐或未收其效,而先生他弊。臣意則令鍾顯,撰成節目,酌古參今,委曲纖悉,務令掌選之人,無敢容私,被抄之士,擧皆樂赴,灼見其無弊而可行,然後行之,恐合事宜。」批曰:「予於御極以後,以科擧事收議,凡幾遭矣。曰大、小科改制也,曰栍畫科增額也,曰圓點科復講也。然一例留中,尙靳數字之批者,予非欲因循,而不思變通也,誠以弊不由法正,患不得其人耳。顧今見行之法,卽祖宗朝金科玉條也。誠能得人而任之,何患乎儒敎之不興,士風之不振也?予則曰九經齋,不必復也,延英院,不必倣也,泮儒學儒,亦不必別揀也。惟得人二字,㝡爲矯弊之急務。向所稱數者,卽得人以後事也。今之議者,輒言賓興之義、樂育之效,而夷考其說,則不過是節目間小事。此何異於反鑑而索照,畫餠而求飽者耶?今之人材,雖曰眇然,簪纓之家、詩禮之門,必有窮經飭躬之士,懷抱經綸,可以興儒敎、振文風者矣。噫!旌招之列,零落莫若近日,朝端無矜式之所,士林有想望之歎。科擧之爲累,學校之不修,職由於此,朝家崇儒重道之意,果安在哉?矧今元子定號,离筵將開,須有山林宿德,可任蒙養之責。向於歲首綸音中,亦以抄選一事,不啻諄複,而伊後對揚,只諸路之一二薦剡而止,側聽屢月,尙無自廟堂進一人者,豈眞以爲無其人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烏可誣一世也?求賢之不誠,方且反躬,而在以人事君之道,亦不宜一味伈泄。卿無或如前抛置,另加惕念詢訪。苟得人也,科擧也學校也,皆將次第而修明。卿等勿以予之此言,又作文具也。」
○定雇主殺害雇工之律。上覽檢案,命廟堂、司寇之臣,參考律文以聞,乃以比平人相殺,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定律施行。
7月13日
[编辑]○壬寅,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以洪良浩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尙淳爲漢城府判尹。
7月14日
[编辑]○癸卯,開城府留守徐有防上疏曰:
褒忠奬節,有國大政。凡係前朝人秉義立殣之地,皆蒙列聖朝褒奬之典,故院祠之享、棹楔之擧,在在相望。獨杜門洞太學生七十二人,卓卓忠節,實無愧於鄭夢周、吉再諸賢之成就,而七十二人中,傳其名者,有曺義生、林先味、孟姓三人。而孟則傳姓而不傳名。先朝辛未,特命竪碑於杜門洞。御製御筆有曰:「勝國忠臣,今焉在?特竪其洞,表其節。」仍遣本府留守致祭,而林先味子孫,特除寢郞。其後居留之臣,仰感褒奬之聖意,俯採僉同之輿論,皆欲以立祠委靈之意陳達,而迄于今未果。故一府人士,相與咨嗟抑菀,亦已久矣。惟我聖上,御極以來,凡所以奬忠節、旌孝烈之擧,曁自朝紳,至及蓬蓽,風聲所及,婦孺咸聳,則今此三賢之未享俎豆,實爲闕典。本府有崇節祠。故府使宋象賢、故府使金鍊光、副元帥劉克良,生長此土,節死壬辰之人,而朝家賜額設祭之處也。臣意,則今不必創立新院,就此一祠,竝享三人,則節義咸萃,事面允當,乞命該曹稟處焉。噫!人材之生,雖有古今之殊,甄披之方,元無遐邇之別。況本府,卽是京師之內服、勝國之故都也。道學如徐敬德,文章如車天輅,父子筆法如韓濩,忠義如宋、金、劉諸人。其他孝烈之炳烺昭著者,可謂指不勝摟。而挽近以來,未有一藝一能之名於世者,其故何哉?蓋松之爲地,財貨之所都會,駔會之所輻湊,列市坐肆,利射絲毫,大賈、中商,財致千萬。名以松都,便作賤鄕,朝廷之人,不分儒、武、農、賈之各有其業,竝歸之於財貨駔儈之窟。只間雖或有文學行誼,弓馬身手之稍出等夷,本自貧寒之類,按府之臣,秉銓之官,每懷瓜納之嫌,不思茅拔之擧,故前後都政時,收用故都人,聖敎不啻眷眷,而有司所以不爲奉行者,亦安知不由於此乎?故世旣待之以松都人,亦自處以松都,懷才好奇之人,自甘淪落,隨行逐隊之流,亦安暴棄,業文者鮮,而操弓者多,操弓者少,而坐市者倍,則人才之不作,職由於此。在昔則文而遍州牧,武而至邊禦,蔭而歷郡縣。全命肇之臺銜、朴奎晃之防禦、李徽東之蔭職,皆四十年間事也。而伊後寂無聞焉。噫!此輩顧其本,則忠義之裔,簪纓之後,比諸酉北,宜不少遜,而以文官而言,則毋論前銜、時任,極不過殘縣一麾,該曹一郞,而至於直講、判校之類,或一落而不復,或屢遷而久屈,榮途一步,讓與西北,而自分棄捐。敎授單窠,指屈年朔,而只望輪回,究其情,則良可慼矣。此後宜倣西北例時許通,擬於淸顯之路,俾無向隅之歎,至於將士,亦有所矜悶者。本管所管將士,毋論有料、無料、前銜、時任,合爲千餘人,銓曹收用,不過一窠邊將。以千餘之衆望,一窠之除,而畢意所得者,又是極北、極西、至薄、至殘之處,故十不九赴,實往虛歸,徒得影職之名,未酬積年之勞,一鄕不以爲榮,列校不以爲聳,寧作該管任之得料資生,不願僉、萬戶之有費無益,見今官職有限,應遷多岐,則固不可割出有限之窠,以妨多岐之用。臣意,本營久勤邊將窠之外,千、別將、執事等三廳,輪回其久勤,而當次者若是,出身、堂上、嘉善,曾經東西班正職及巡將者,則間二都目,待本營單報五衛、忠壯、忠翊中,隨窠收用,當次者若是堂下出身而已。經陞六者,則依京軍門將官之規,加差訓鍊一窠,而若用京營每都目望報減下之例,則旣無榮貴之意,反有僥濫之歎。自本營,從其久勤,望報銓曹之時,隨其職品之高下,差以加設之主,判滿二四朔,然後減下交差,則在銓家,少無奪此與彼之事,在渠輩,足爲藉此求全之路,此非所謂不費之惠耶?且以儒士言之,十室之邑,尙有忠信,況故都文獻之地乎?草野之間,豈無砥修之士,而身未能於薦剡,庠序之中,亦多生進之人,而名不掛於政眼。文官而有敎授之除,武校而有久勤之報,惟此儒生,獨未蒙一視之澤,故在前留守之至煩狀聞,革罷敎授,移設敎官之意,亦出於此。而其後以前銜之空失一窠,試官之當備三員,更復敎授,罷去分官。仍置左右訓長,只給斗料之米,永絶升遷之梯,邇來累十年,不出蔭官一人,故多士之抑菀,殆有甚於文武之沈滯。臣意,則敎授,今不可復罷,所謂左右訓長,革之爲分敎官,限以六十七十之朔,庸爲初仕一命之階,則此非特維持其將來之望,亦足爲疏通其積屈之歎。凡此三條,實非微臣創行之論,皆據前人己施之規,竝令銓曹稟處焉。臣營以故都重鎭,處在畿、海之間,上而捍衛于王京,下而控制于兩西,而大興山城,又是保障所寄之地,緩急可恃之處。城在萬仞陟絶之中,傍無列堡聲援之勢,則雖金湯之固,鐵甕之堅,將爲等棄之所,故以白峙、礪峴,爲大興前後掎角,作松營左右羽翼,以阨西上之衝,而白峙鎭,本屬松營,往在丁酉年間,以營儲不敷,移屬此鎭於海西。蓋此鎭,去山城爲四十里;去松營爲七十里,失却四十里相望聲勢,不受七十里切近處節制,乃反遠赴乎海西監營之二百六十里,兵營之二百八十里之外。脫有倉卒滾急之變,受其指揮、約束之際,古所謂:「議論定時,虜已渡江者。」不幸近之。而況且敵若捨大路,直踰兔山,則白峙爲捷路。如使松都,不足爲要衝,大興不足爲保障則已,不然而無白峙,則松都與山城,將何所恃乎?當初句管,旣出重關防之意,則中間移屬,實爲大失着之計。議者或以爲:「金川之大、小南面,旣不得割屬本府,則得一白峙,何以接濟?」此則大不然。白峙,舊屬本府之時,大、小南面,亦未嘗爲本府之地,則白峙之其去其來,何關於二南面之得與不得哉?且本鎭設置,專爲松與海咽喉之所,彼此相關,緩急共須,則今豈以還屬松營,自撤垣墉,便視笆籬,變易其些少接濟之規乎?摠而言之,則其較利害,而輕關防,捨近營,而就遠道,在本營本鎭,俱是不可不一番變通之事。臣意,本營所管白峙鎭之移屬海西者,還付本營,恐合事宜。乞命廟堂稟處焉。臣營所管白川礪峴倉軍餉糶糴一事,實是白川一郡,第一痼弊。前郡守趙長鎭在任時,旣已面陳,旋卽文報,白民泣訴,又不啻屢度。蓋此餉穀,昔在大興山城泰安倉時,朝家以津渡之往來,道里之險遠,爲紓民力,去丙申年,移設此倉於本鎭,論其轉輸之勞,雖有遠近之差,若其越涉之艱,元無古今之殊。所渡三津,皆闊遠悍急,絶少穩波,素稱險流,雖在淸和之時,尙云病涉,況當隆寒之際,尤屬乘危,而或値風濤之大作,則覆沒之患,比比有之,或爲流凘所挾,則隨潮上下,終日浮沈,飢餒凍瘃,仍以病歿者,無歲無之。雖以昨年與再昨年觀之,凍死、水死者,己爲三四人。白民之受此患者,歲離月散,十室九空,十餘年來所縮之戶,殆近七百,而又重以耗穀,逐歲增加,民戶惟日凋殘,以歲加之穀,分日凋之民,前之受去數包者,今則勒給十餘之石,不可不一番變通,而其所變通之道,則本府司倉糴還,元不滿萬包,民戶都數,恰爲萬餘,以近萬之包,分萬餘之戶,其勢無以遍及,故每嘗分糴,輒有盈庭之訴。今移彼鎭,增加無益之穀,以爲本府添糴有用之物,則可謂彼此兩便之道。臣意,則礪峴鎭所在白川倉各穀,限二千石,移付本府,一依司倉糶糴例施行,恐合事宜。此是本府所管之穀,而殆同移轉之擧,則固不必上煩崇聽,而旣是軍餉,又係民瘼,故竝此尾陳焉。
批曰:「杜門洞大學生三人,竝享崇節祠事,在朝家奬節義之道,不宜持疑,依施;文參上通擬臺侍事,全命肇已例,不須說也。此輩俱是忠義、簪纓之裔,朝家收錄,豈讓西北?以此意,申飭東銓,武出身分擬當窠事,古都風氣,多尙弓馬,國家緩急,必有所恃。近於朴洞治績,益驗人才之積鬱,亦以此意,另飭西銓。分敎官事,實係蔭官疏通之方,許令該曹,論理稟處。白峙鎭,還付本營事,令攸司稟處。礪峴鎭所在白川倉穀二千石,移付本府糶糴事,穀是本府所管,不必煩請朝家指揮。依施。」
○京畿觀察使沈頤之上疏曰:
目下㝡悶急者,莫如漕運一事。臣待罪一旬之內,再徹臭載之啓。當此國計罔涯之時,屢千石長腰,沈失於洋中,不但暴殄之爲可惜,船格渰水之慘,守令被罪之擧,踵武相尋,而拯米之弊,專歸於海沿之民。臣曾在湖西,稔知此弊。蓋其船價至簿,人皆不願,故每於晩時之後,輒被上司催促,不計船人之虛實、風勢之高下,惟以裝發免罪爲幸,畢竟偸盜故敗之患,多在於湖西稅船。原船作隊之議,旣發於廟堂。船價增益之論,亦在於本道,而議論岐貳,迄未變通。若此不已,則兩道痼弊,終無可除之日。下詢廟堂,講究長策,以爲萬全之圖,恐不可已也。「
命廟堂稟處。
7月15日
[编辑]○甲辰,次對。
○以趙時俊爲備邊司提調。
7月16日
[编辑]○乙巳,御仁政殿,親押永禧殿酌獻禮香祝,齋宿于摛文院。時永禧殿有修改之役,上將親臨董事也。
7月17日
[编辑]○丙午,戶曹以昌德宮、昌慶宮大內雨漏及墻圮處,擇日修改啓,上始允之,旣而敎曰:「近年,因掣礙之端,大內雨漏處,不曾修改,更踰今年,則誠有室宇傾頹之慮,故雖已許施,三道民事,夙宵關心,室宇傾頹,有不暇顧,待明年修改。」
○展謁于太廟,仍詣永禧殿,奉各室影幀于移安廳如儀。上謂承旨曰:「昔在先朝,凡有廟殿修改,則先大王整衣臨御于移安廳前,還安畢後,始入小次。此小子之所嘗欽仰者,今何敢自暇自逸,不思繼承之圖乎?」仍拱立殿前,親董工役。日未夕告完,還安影幀,行酌獻禮,還宮。
7月18日
[编辑]○丁未,敎曰:「庶獄庶愼,帝王之今節,而予則燭理未周,每決一案,輒不免顚錯。以是之故,日前筵中,以今年決獄文書,逐一條列陳聞之意,面諭刑官,而此不過一張休紙,無以便於考閱。凡官職遷除、財用出入、講製抄拔,皆有案簿,若値當朔,各該郞官,來請御覽案修整入啓。況此刑獄決折,大而關殺活,小而係苦樂,理宜十分審愼,豈可以己決,而更不屢致意也?今後禁府、刑曹決獄案,無巨無細,抄錄肯綮,待月終錄啓,啓不後,每年季朔,都謄一冊以啓,夏秋冬季朔,不必別作冊子,春季朔冊子,請出添書以入,一依吏、兵曹之大政考,戶曹之財用簿、禮曹之講製案,定式施行。」
○大司憲洪良浩上疏曰:
臣於向來,猥膺專對之命,往來燕、薊之間,山川城邑,皆是堯、禹舊跡,而衣冠文物,非復昔日,顧瞻寤歎,益恨未及見皇王盛時也。然地是中華之舊;人是先王之民。流風餘俗,尙有可徵。至於利用厚生之具,皆有法度。蓋是周官舊制,百代相傳,雖有金火之屢嬗,華夷之迭入,而民國之大用,亘古不易,終非外國之所可及者。臣嘗於簡編中,粗有一二究揣者而耳聞不如目見,乃今身履其地,蓋有犂然可信者。夫觀風、詢俗,使臣職也。謹取其有裨於國計,㝡切於民用者,分爲六條,開列于左,惟聖明垂察焉。一曰車制。昔黃帝氏始作舟車,以濟不通,號以軒轅者,可見萬世之功,莫盛於造車也,禮問國君之富,數車以對,可見有國之用,莫大於車也。《周禮》《考工記》,百工之事,各一其官,而獨於車也,有輪人、輿人、車人、輈人等職。徑、圍、尺、寸之制,長、短、崇、博之式,纖悉如畫,足令人手按而斤斲焉。先儒之言曰:「車有天地之象,人在其中,法易之三才六畫。」又可見生民之器,莫重於車也。夫如是,故行則有乘車焉,戰則有戎車焉,任載有大車,農家有役車,灌田有水車,千百其制,各致其用,內而中國,外而四裔,莫不用車也。試以今行所見言之,燕京之內,輪轂相擊,塡街溢巷,苟非賤隷、寠兒,則擧皆乘車而行。自燕至遼千餘里之間,軌轍相連,如印一跡,鑾鈴相聞,日夜不絶。關、陜、川、蜀之險,江、浙、閩、廣之遠,豪商、鉅賈,如行門庭。此不但通道大國,財貨殷富之致,足見用車之利,什百於馬也。今以行用商車觀之,一乘所駕,不過五六騾馬,而所載之任,可敵數十匹之力,至於一驢輕車,三人竝乘,獨輪小轅,一夫後推,亦可見事半而功倍也。蓋車者不食之馬,行路之屋也。生民之大用,有國之利器,無大於是。而獨我東方,不能用車者何也?人之恒言,大約有二。一曰道路之巖險也,一曰牛馬之鮮少也。臣請逐一辨之。夫天下之險,莫過蜀道,而相如之赤車駟馬,嘗過成都矣;諸葛之木牛流馬,亦行劍棧矣。直以臣之所經言之,則靑石、摩天之峻,殆過於我國之洞仙嶺,而車行無礙,商旅相望,擧一而可推其餘也。然則道路之險,不足憂也。夫我東牛馬之鮮少,非生畜之不殖也,特由牧養之不得其方,服乘之不順其性也。耽羅之産,素稱大宛之種。北關之馬,不讓冀北之駿。島場、沙苑,棊置雲布,豈眞無馬耶?職由牧子之耗蠧,監守之踈惰也,是謂失在於牧養也。至於牛畜之蕃,莫如我國。京外屠殺,一日不知幾千,而生生不息,則土風所宜,不言可知。《經》曰:「服牛乘馬。」蓋謂牛宜於服箱,馬宜於騎乘,未嘗言用馬載物也。傳曰:「牛以引重,馬以致遠。」引重者,引車之稱,非謂以背負重也。致遠者,行致之稱,非謂致物於遠也。於以見馬宜騎行,而引重之力不如牛;牛可服箱,而致遠之健,不如馬也。亦未嘗言用牛載物也。我國則不然,牛馬皆任其背,牛則尙可,馬其殆矣。由是之故,江上載米之馬,率半年而一易。城中運柴之蹄,過三冬而力盡,大抵不斃則躄,以之屠肆矣。此豈馬之罪哉?是謂失在於服乘也。然則二者之說窮矣,何苦而不用車也?臣則謂非不能也,乃不爲也,非不爲也,蓋未嘗求行之之術也。豈惟是哉?君子安於循常,不欲爲變通之論,衆人狃於見聞,不樂爲稀異之事,故國家未嘗設法而禁之,終無一人創行者,雖或有慨然有志,而苟非朝廷之令,則力有所不及,行之有不便焉耳。臣嘗宦游諸路,亦見國中,多用車之處。嶺南之安東、義城,海西之長淵、信川,關北之咸興以南六鎭諸邑,皆用一兩牛之車,運穀載柴,往來數百里之間,而制樣粗鈍,不能行遠,專由於未得其法,而亦可見車無不可行之理也。今欲行車,莫如取法於中國。先令諸軍門及兩西監、兵營,義州等處,送付車工於燕,使摸來諸車之制,各造幾輛,先使行用,各見便利,則列邑效之,他道效之,富戶效之,不過幾年,遍於一國,而其利之博,不可勝言矣。試言其大者,一則商賈轉輸,百貨流通也;一則貢獻賦稅,雇賃費省也;一則馬力不困,騎馬可裕也。以至戎車備,而武威自壯;傳車成,而馹騎少閒;水車行,而田野大闢矣。且以使行言之。三价所帶驛馬、刷馬,至於數百匹之多,及到柵內,歲幣乾糧,輒雇車運,其直費銀數千。此皆逐年尾閭之洩也。豈若我車我載,可行可止?旣省雇賃之費,又除遲淹之弊,利害豈不較然乎?誠自灣府,較量使行馬匹,造成幾輛輕車,以備載運往來,則所把之馬,可減三五之一,而彼之雇價,因此自除。計一年造車之費,不過捐數年雇馬之資,而永除無窮之費矣。《易》曰:「不言所利,大矣哉。」王政,不必言利,而節用,所以愛民。苟便於民,則國受其福矣。此所謂不言之大利也。故一行車制,則國不期富而自富,民不期足而自足,兵不期强而自强矣。豈少補哉?惟是治道之政,不無少費,而嶺阨橋粱,則自官治之。衢路、阡陌,則使民修之,不過一號令之間耳。
《詩》曰:「彼岨矣岐,有夷之行。」又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治道一事,亦是王政所先,不獨爲行車地也。二曰甓法,夫甓之所起,不見於經傳,而陶器,肇於虞帝,瓦屋,始自夏后,則燔土之法,瓦甓一也。以甓爲城,亦未知昉於何代,而城之爲文,從土從成,蓋謂築土以成也;甓之爲文,從壁從瓦,蓋謂以瓦成壁也。城者墻壁之大者也。《易》曰:「城復于隍。」言城崩而復於土也。《詩》曰:「土國城漕。」亦見城以土而不以石也。所謂土築者,不當以散渙之土,成仡仡之墉也。「都城百雉。」見於《春秋》,雉堞之形,非燔土則不可。由是觀之,甓之爲城,厥惟舊矣。史言:「夏王勃勃,蒸土爲城,堅不可拔。」蒸土者,燔甓之謂也。秦之長城,曾聞用甓,而猶未之詳,臣於今行,目見舊城之周絡山頂者,皆是甓也。夫巫、閭之石,不可勝用,而必用甓焉者,誠以甓之勝於石也。蓋石非不堅也,惟其太堅,故可斲而不可礱,萬石之衆,長短不可盡齊也,累仞之築,縫線不可盡合也。風雨之所蕩擊,丸礮之所撞撲,一石或缺,全堞皆動,曷若燒土爲甓,範出一型,長短廣厚,均齊方平,千層萬疊,鑿鑿相合者乎?夫如是,故內而宮城、都城,外而州府郡縣,小而烽臺、譙樓,虹蜺之門,碑碣之宇,皆用甓築,其制則一縱一橫,長短互錯,若左若右,厚薄齊等,太牙相銜,魚鱗相聯,而兩甓之交,塡以泥灰,混合膠固,泯然成石,直如斤削,滑如礪磨,雖猿猱之捷,不可攀緣,其堅完精緻,非累石之比也。夫以中國之富,築城之法,大抵如此,則古人規畫之意,豈徒然哉?甓之爲用,不寧惟是?宮室焉、倉厫焉,以此墻壁也、階庭也,以此花甎紋甃,錯落枝梧,機巧百狀。不費人工,故大廈之材,不過棟椽牕牖而已,用木旣寡,釘鐵隨省,其費至簡,其制極完。外絶穿窬之患,傍無延燒之憂。官舍民居,亦惟甓是賴。甓之爲器,豈不大哉?其利之博,正與車等矣。蓋嘗思之,車者以木爲質,而成器於金;甓者以土爲質,而成器於火。此乃天地生成之材,爲生民之大用者也。故《虞書》曰:「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春秋傳》曰:「天生五材,民幷用之。」生之者天也,修之者人也。古昔聖人,觀象制器,備物致用者,皆所以財成,天地之宜也。且夫車者,形圓而以動爲用;甓者,形方而以靜爲利。方圓動靜,而陰陽具焉。一陰一陽,而萬化生焉。此殆天地造化之寓於器,而自然爲萬世生民之利者,實非人力所能爲也。況甓與車,其利雖均,而其費至微,取具於無禁之土,責成於不窮之薪。是眞斯民之無盡藏,而天下之所公共者也。惟我國,不能用焉。豈無土也,豈無薪也?人顧不用耳,寧不惜哉?臣於今行,目見甓窰,大略如我國之瓦窰,而所燔之土,亦與瓦同,處處在在,初非難得。至於印割、燔造,別無奇方。而但熱火之法,非燒乃蒸,故一窰之薪,不過蜀忝幹數十擔而足,其費可謂至薄矣。史所稱蒸土云者,誠得其實,而古人名言之不苟,蓋如此。然則用甓之易,尤非用車之比,臣請亦令軍門,遣人取制於燕行,如法蒸造,先從宮城,始隨缺改築,仍頒其制於諸道,凡關防、州郡,有城而當修補,無城而可新築處,悉令用甓,而捄築之法,一倣華制,其爲固國壯圉之道,豈不大哉?至若公私室屋生民日用之資,乃是次第事耳。三曰牧驢羊。夫地上之用,莫大於牛馬,故以畜物之微,應乾坤之象,聖人之重之也如此。然牛馬之生息有數,生民之需用無窮,必有以繼之,然後斯乃不匱,繼之維何?驢羊,是也。蓋驢羊者,馬牛之同類異族也。故三牲之享,柔毛亞於大武,四牡之馳,劣衛或補下駟,此亦畜物之良者也。古禮,國君無故不殺牛,而我國之俗,宰殺無藝,蓋由賓祭之羞,無物可代故耳。特以牛産素蕃,不至絶乏,而農家耕犂,每患不備,今若多畜羊羔,以代俎實,則牛不過耗,而耕有餘耦矣。況羊之爲物,最稱易生,列於六畜,徧於四方,皮、毛、腸、角,靡不中用。故臣於出彊之前,已有陳白,今行略有貿來,而每年曆貢之行,邊門之市,輒令和買,漸致孶息,則可以救萬牛之命,開三農之利矣。驢之爲物,健不如馬,而性馴易使,價輕易求,故中國之人,家家畜之,以之駕車,以之載物,以之服犂,或令磨粟運水,惟意指使,如僮僕,然其代人勞,而分馬力甚大。至若騾者,出於驢,而健於驢,眞同雀生鸇,而貙生狼也。任重致遠,兼牛馬之長,故明皇幸蜀,常乘靑騾而疾馳。宋之姚平仲,乘白騾一日踔八百里,信蹄物之奇品也。況又其性易長,墮地半年,輒勝騎馳,故華人之愛之也,有甚於馬。我國驢騾,雖有自北來者,未嘗孶長,力盡而斃,是不閑牧畜之過也。誠能多貿燕市,放諸牧場,取其種息,以備國用,則服乘有餘,戎馬自足,而車制若行,用以駕載,可當牛馬之半,商旅流行,民蒙其利矣。大抵畜牧之政,費少而利遠,畜驢羊,乃所以畜牛馬也。牛馬蕃,則民富而兵强矣。
四曰禁銅器。臣聞天地之生物也,各專其性。聖人之理財也,各適其職。相侵則兩病,偏重則有缺,此不易之理也。故斲木爲室,凝土爲器,順其性也。以釜甑爨,以鐵耕,當其職也。其用器也亦然。上古只用陶匏,其後質變而文,儉趨於華,始有簠簋俎豆瑚璉之制焉。簠簋,竹也。俎豆,木也。瑚璉,玉也。未聞用金銀銅錫焉。觀乎制字,可見矣。甑甗,煎食之器也。甁罌,貯水之器也,皆從瓦。觴、觥、觶,盛酒之器也,而從角。杯、棬、椀,盛羹之器也,而從木,擧一可以反三。惟樂器尙聲,彝鼎銘功,故不得不用銅,而至於釜、鐺之屬,則從金而多用鐵耳。後世侈靡,或用金銀之器,而未嘗用銅,中國之俗,至今如此。臣之是行,觀乎閭店、市肆,器皆用磁,而不見銅錫。至如皇帝宴卓,玉斝、金罍非不爛然,而餠果胾羹之盛,只是磁與鉛耳。此其故何哉?竊嘗思之,蓋由銅以鑄錢故也。夫錢者,百貨之源,生民之命脈,一有所缺,則民國受其病,故收天下之銅,悉歸之司農、水衡,皷鑄不窮,然後可以運萬寶之權,盡四海之利也。是以惜之甚於金銀,寶之加於珠玉,珠玉、金銀,入於輿馬冠佩之飾,而一寸之銅,不得他用。試以新頒聚珍板序觀之,至於銷毁活字,付之寶源,則其計豈不長,其法豈不嚴乎?是所謂:「順生物之性,而各得其職者也。」此殆《周禮》泉府之遺制,而自夫用錢以後,中國世守之,百代不敢改也。惟我國則輕視鍮錫,造器無章,不但用之於酒食羹膳之承而已,大而盤、盂、鑪、鍋、賤而盥洗溺矢之具,幷用而無惜。假使國有銅穴,生出不竭,用物之道,不宜如是。況本無土産,遠市於日本,而倭人夸詐,輒售重直,其所從來,可謂貴且艱矣,國俗顧不知重焉。朝家每於鑄錢之日,出鉅萬不貲之貨,易海外難得之財,及其鑄成,所得不補所費,故開局鑄錢,最爲難愼,不過十年而一擧,錢安得不荒,民安得不貧,府庫財安得不匱乎?夫以中國之富,盡天地之産,括山海之毛,舟車四達,無所不有,而用物之必謹,理財之有節也如此。楊州之三品,吳、蜀之銅山,非不泉涌而輻輳,其惜之也如此,豈非生民之命脈,國家之利權,不可不重而然歟?豈獨中國?惟倭亦然。其國銅産,甲於天下,而未嘗用以爲器,惟燔沙漆木而爲之,其制之精巧,不讓於金銀。所費必加於鍮銅,而不以此易彼者,亦能解理財之道也。我國之所以不然者,亦有其說。蓋於國初,未嘗用錢,只以銀、布爲貨,故倭銅之出於貢市者,無所用之,作爲器升,因而成俗。逮夫行錢之後,當國主事之人,未能深究古制,因循不變爾。到今錢幣日滋,民國俱困之時,何可不變而通之乎?臣謂國中鍮銅之物,祭器、樂器外,一切禁絶,限以時月,使之輸官,計還其直,則民無騷擾之弊,國有永久之利,而代用之器,不患無物矣。通一國鍮銅之器,可以億萬斤計,而所償之價,必不及遠易倭市之費,藏之度支,以之鑄錢,則國用自裕,銅直自輕矣。且觀中國之法,不但銅也,惟鐵亦不妄用,農具之外,雖於宮室之構,專用土木,用鐵至少者,蓋以鐵是兵器之材也。欄檻廳壁,皆需瓦甓。盤盒櫃篋,多用紙皮,用木至少者,蓋以木是舟車之材也。筆管烟莖,亦用盧藤,而不用竹者,蓋以竹是箭弩之材也。此皆中國理財之法,古今相傳之秘訣,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也,國安得不富,民安得不阜,兵安得不强耶?至於耕織碓磑之具,筆墨膠漆之類,亦是生民日用之不可闕者,而簡易精利,皆有自然之巧,不易之矩。《經》曰:「智者創物,巧者述之,百工之事,皆聖人之作也?豈不信歟。」中國者,聖人之舊居也,制作之妙,所由來遠矣。臣於禁銅之利,竊有推類而默契者,竝此附陳焉,謀國計者,皆不可不知也。
五曰罷帽子。夫交隣互市之法,各以所有,易其所無,欲其兩利而俱便,可久而無弊焉耳。宋與夏市,以茶易馬,元昊尙幼,諫其父勿許,當時識者,憂其爲他日患,亦可見互市之不可不愼也。今我西北之市,便同貢獻,不可較挈多寡,而至於使行時,商譯交貨,則一從和買之例,不可不計其得失也。我國所挾之貨,惟銀爲長物,而前時倭銀通行,將此入燕,旣去旣來,如環之轉。故雖有物貨之貴賤、貿遷之輸贏,而本國自無所失矣。挽近以來,倭銀路絶,代送礦銀,是則一渡鴨水,永不還來,殆同投金於淵,非計之得也,以故,國中之銀貨日耗。試以臣行言之,員譯包銀,太半空虛,商貨之凅枯,可推而知。爲今之計,政宜稍節北人之銀,以備逐歲之貲,而盤纏公用,不可減也,譯員定額,不可缺也,無寧就其交貿之物,換來實用之需,則猶不失互市之本意也。惟是帽子一物,最爲無用之費,耗國漏財,莫甚於此,不可不急塞其孔也。蓋帽子者,經史之所不載,天下之所未有,而獨我國用之。男子則冠上加冠,已失禮意;婦人則非筓非巾,實爲無稽,不過爲禦寒之資而已。只爲禦寒,豈無他物,而何必遠求於異國乎?中國則無所用之,故遼商一肆,聚毛打造,專售我國,坐收大利,豈不爲華人之所笑乎?一年帽價,動費鉅萬。以不貲之活貨,易無用之毳物,甫經秋冬,弊而投地,今年如此,明年如此。山川之寶藏有限,天下之氈毛無盡,將何以繼之乎?臣謂亟罷帽子之貿,仍下國中之禁,而入燕之包,代貿有用之物,如騾馬、布絹之類,則庶有補於利用厚生之具,而日計不足,歲計有餘矣。至於帽稅之充補公用,稍爲通變之端,惟在廟堂之商確區畫耳。六曰肄華語。夫漢人之語,卽中華之正音也。一自晋代以後,五胡交亂,方言屢變,字音亦僞,而猶可因其似而求其眞矣。我國之音,㝡近於中國。而羅、麗以來,旣無翻解之方,每患通習之難。惟我世宗大王,睿智出天,獨運神機,創造訓民正音,質諸華人,曲盡微妙。凡四方之言語、萬竅之聲籟,皆可形容於筆端,雖街童、巷婦,亦能通曉,開物成務之功,可謂發前聖之未發,而參天地之造化矣。以此翻出漢音,迎刃縷解,於以諧字韻,於以叶聲律,故當時士大夫,多通華語,奉使迎詔之時,不假譯舌,酬答如響。及至壬、癸之際,如乞靈辨誣,國之大事,多賴其力,華語之不可不習也如此。挽近以來,漢學之講,便成文具,能通句讀者絶少,故使臣之與彼相對也,耳褎而口噤,片言單辭,專仗象胥,所謂象胥,亦堇解街巷例話而已,將何以通情志、盡辨難乎?今幸兩國交好,使事無阻,而設有奏請陳辨之事,則恐無以責辦,非細憂也。至於蒙學一科,徒擁虛名,全不講習。蒙之於我,今雖不與通信,而疆域甚邇,兵馬㝡悍,他日之事,有未可料,庸詎忽而不省乎?臣謂蕫飭譯院,嚴課諸學,激勸有方,從以賞罰,期使通熟,而朝士之被選漢學者,亦宜申明科條,專意肄習,俾養專對之才焉。噫!天下之平久矣。不幸値疆埸多事,冠蓋旁午,國之輕重,繫於辭命。若不及此閒暇,預爲之備,則將何以應卒乎?語曰:「醫不儲藥,無以治急病。農不漑種,無以食嘉實。」言物不可不素具也。又曰:「水則具車,旱則具舟。」言事不可不早圖也。爲國之道,亦如是矣。今臣所陳,俱是切近易知之事,初非闊遠難行之法。車制則故相臣金堉,嘗陳使臣乘轎之弊,請令乘車,以寬馹騎之力;甓法則故相臣李恒福,盛稱城郭之制,亦言燒造之易,竝載遺集。先輩有識之論,槪可見矣。其餘一二通變之政,亦非有咈於人情,而實爲民國經遠之謨。伏乞聖明,恕其煩猥,而留神澄省,詢于卿士,採而行之,則庶有補於足國裕民之道矣。
上下其疏于廟堂,使之稟處。備邊司啓言:「車制創行事,車之爲用,實關民國。請令各軍門,另擇巧藝之人,節使赴燕時,使之帶去,各樣車制,一一摸來,效而行之。土甓燔造事,燔甓之論,自古有之,而未得其要,有意莫試,請令軍門,取制於燕中,詳探燔造之方,以爲需用之地。驢羊畜牧事,先使灣府,貿來驢羊略干頭,驢則放牧於閑曠牧場。羊則分屬於關西各邑,倣彼牧法,以爲廣殖之道。至於銅器禁用事,爲補鑄錢之需,永禁行用之需,則不無生擾之慮,請置之。帽子禁貿事,使行公用,專靠帽稅。請待稅代區劃,更商處之。華語肄習事,兩國通情,專在語言。請申嚴譯院舊制,修復三學講規,飭文臣習華語,勸象胥熟蒙學,俾無如前抛棄。」從之。
○以黃昇源爲吏曹參議。
7月20日
[编辑]○己酉,展拜于景慕宮。
7月21日
[编辑]○庚戌,行皇壇望拜禮于北苑。
7月24日
[编辑]○癸丑,霖。敎曰:「朝晝日氣,頗有霽意,因此快晴,方切顒俟。申後,雨勢愈緊,到夜一向滂沱,言念民事,萬萬切悶。旣旱且澇,將致卒痒,在今豈宜膠守瀆籲之嫌?祈晴之擧,不容遲待。見方夜色已闌,曉皷不遠。齋官塡差之際,反有窘速之弊,四門禜祭,明日午後受香。」
7月25日
[编辑]○甲寅,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京畿監司沈頤之,上疏有稟處之命矣。船價之增益,設施之初計,其水路遠近,兩湖、嶺南,皆有不易之定數。今爲湖西一路,而增益之,決是行不得之事。至於京船作隊,以其有弊,曾於湖南,旣設旋罷,本有甲乙之論,亦非猝乍間可議者。」上是之。
7月26日
[编辑]○乙卯,敎曰:「向因松留應旨疏,太學生林先味三人,有竝享崇節祠之命,而伊後取考文蹟,本祠主享,卽故府使宋象賢等三忠臣也。若以三學生竝享,則位次旣有難便之端。且以事蹟言之,彼是勝國節士,此卽本朝忠臣,未必竝享一祠。況先味等,俱以太學生立慬,本府學宮之傍,別建一間屋字,以爲安藏祠版之所。」
○敎曰:「晩後日氣淸朗,因此快霽,方切顒企。今夜另加虔誠行祀之意,四門獻官處,分遣宣傳官面飭,日氣如得快霽,則不待三日之限,敬依先朝己丑傳敎,卽當停止,令該曹,待明朝稟旨。神位版奉去奉來,事近瀆屑。報謝祭,仍於再明日設行,報謝行祀時,勿閉城門,亦依先朝己丑傳敎。」
7月27日
[编辑]○丙辰,禜于四門。
○以金鍾秀爲議政府左參贊,朴祐源爲成均館大司成,洪樂命爲弘文館提學,嚴璹爲漢城府判尹,鄭一祥、徐有慶爲知義禁府事。
○晝講。
○是日晴。賞禜祭官有差,仍行報謝祭。
○削黜判義禁府事鄭尙淳,削同知義禁府事閔鍾顯職。備邊司啓言:「時囚擬律時,律官輩捧賂低昻云。請當該堂上削職。」批曰:「習俗日渝,貨賂公行。人雖不嫌其銅臭,而王府關石,亦欲視錢多寡,爲之輕重,則奚特貽羞朝廷?雖謂之世變可也。爲官長者,其敢曰尺知?判堂,亟施削黜之典。亞堂,削職事,依施。」
7月29日
[编辑]○戊午,晝講。敎曰:「晝講入侍,武臣隨參,設施之法意有在。且於入侍座目,抄啓別單,以輪對武臣書入,蓋令輪次登對故耳。近日晝講武臣,以李邦城一人,殆作磨勘之單寡者然。此亦關紀綱之一端,不可不別樣懲勵,輪對武臣抄啓人中,亞將以上,竝先罷後拿。必有當次不參之人,使之査問,則該曹稱以近例,皆於入直武弁中,臨時推移入侍爲言,殊非抄啓之意。此兵曹不能察飭之致,當該判書推考。取考抄啓別單,昨今入侍之武臣姓名,初不載錄於別單中,卽此一事,兵曹事尤極駭然。然則特進官參講,亦將以抄啓外進參乎?講筵事體,所係至重,不可以襲謬之失,有所曲恕。該判堂從當有處分,先令抄啓,輪對武臣。」
7月30日
[编辑]○己未,特補吏曹參判李敬養爲淮陽府使,吏曹參議黃昇源爲加平郡守,以政注做錯也。以鄭昌順爲吏曹參判,金憙爲吏曹參議,鄭民始爲藝文館提學。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庚申朔,詣景慕宮齋宿。
○承旨李在學啓言:「每當移蹕經宿之時,若有闕門開閉之事,則自行在所,送標信,使守宮承旨,啓請慈旨開閉,而至於大駕還宮時,則當待先廂之到闕外,直爲開門,初無標信之可論,近或有請送標信之例,不可無一定之式。請此後動駕回鑾時,若値侵夜。,則隨駕承旨,以某門先開之意,臨時經稟後,言送於守宮承旨,開門定式施行。」從之。
8月2日
[编辑]○辛酉,親享于景慕宮。
○敦諭敦寧府都正兪彦鏶曰:「向來,辭疏下批後闕然者屢月矣。招徠之意,予豈一日忘諸懷也?爾之一向難進,亦豈無所執哉?誠以世道國事,莫可着手,而予之誠禮,亦有所未至故耳。反顧慙恧,無以爲諭,而幼學壯行,儒者之常事,同休共戚,世臣之本分,斂手却步,越視秦瘠,夫豈君子之所忍爲哉?此予所以爲爾慨然者也。嗚呼!今日國事,可謂毛髮皆病。而只擧大者言之,百度委靡,而淬勵無望,諸路歉荒,而接濟沒策。朝象則泮渙,民生則困悴,譬如元氣漸削,日就膏肓,宜乎良醫之望而走也。然而予雖否德,豈無一治之意哉?秪緣共理無人,事不如志,遂至於茫無津涯,靡所止泊,則所急者惟副手、梢工耳。見今旌招之列,皆已零落,林下宿德,惟爾在耳。敦風勵世,扶傾持危之責,將誰歸哉?況今元子定號,蒙養宜早,輔導之方,亶係儒賢之造朝。爾若念及於斯,則當不待予言之畢,而幡然改圖也。勿復控辭,從近上來,以副予如渴之望。」
○時有湖西人尹光瑠者,撞雲鍾街鍾,兵曹査問,云:「欲獻瓜。」上命逐送本土。大司憲洪良浩上箚曰:
昨者,一妄男子,偸擊街鍾,驚惑衆聽,誠無前之變怪也。夫街鍾之設,所以警昏曉之作息、定城門之開閉,有國之所重,亞於烽燧,故撾擊有定時,晨夜有定數,雖監守之卒,先時與後時,厥罪罔赦。今此人,稱以士族,異於愚蠢賤氓,而日未曛暮,潛入偸擊,聲動街巷,人皆駭愕。聞其由,則托以獻芹;聽其言,則頗似顚狂。雖未知隱情之有無,而論其所犯,誠至重矣。設使言貌荒亂,不似平人,而苟未至於不卞水火,則不容置而不問,以啓無窮之弊也。況今紀綱凌夷,堂陛不嚴,小民不畏朝廷,微事輒欲上聞,甚至於縱火烽臺者有之,撞皷掖門者有之,而猶不嚴懲,馴致於此,變怪之作,將無所不有,豈可恕其愚騃,謂以過誤,而不之罪乎?臣謂擊鍾人尹光瑠,亟命該曹,更加究問,照法嚴處宜矣。
批曰:「昔有撞光化門鍾者,聖祖有敎若曰:『如此負屈不伸必多。』乃命罷掌皷者職。此事昭載《寶鑑》。蓋光化之鍾,非動駕非吹角之時,無或用之,聖祖處分,不及於撞人。日前湖人事,聞非常性云。更令屢加究問,徒近屑越之歸。況自該廳已行嚴覈者耶?」
8月3日
[编辑]○壬戌,判義禁府事金鍾秀上疏乞休。不許。
8月4日
[编辑]○癸亥,御仁政殿,行文臣製述。
○知敦寧府事洪樂命上疏乞休。不許。
○以申大謙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8月5日
[编辑]○甲子,次對。領敦寧府事鄭存謙啓言:「日前以薦人才事,聖敎諄複。瞻聆所及,孰不欽仰?且況离筵將開,輔養宜先。朝廷之上,亦多才彦,唯在聖簡,而草野讀書之士,臣若聞知,豈不思仰副聖敎乎?」上曰:「崇儒重道,乃是我朝家法,而旌招之列,近甚零落,世道不幸,凶逆又出,其爲士林之羞,顧何如也?國家之元氣不振,朝廷之矜式無所,固己可悶。況今輔導之責,正須宿德之士,凡所以搜訪薦引之方,豈非目下急務乎?側席之意,已布於歲首綸音,而一味伈泄,未聞薦進之擧,朝野之間,豈眞無可用之人耶?若能誠心求之,誠心招之,庶幾抱才之人,必將彈冠而來。以人事君,大臣之責,卿何不廣加搜訪,以副予懃懇之諭也?日昨批旨,非爲文具。卿其諒之。」又啓言:「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狀啓,備陳東萊釜倉公作米換色之弊,仍以爲每年一畢給,則便成每年一反庫云。所陳得宜,而用舊蓄新,本是定式。請令依此施行。」上詢于諸臣。刑曹判書嚴璹曰:「臣曾經萊伯,詳知此事矣。數十年來,倭獻稽滯,故供米不得盡數入給。累年儲積,庫舍充溢,遂有立本之弊,而下吏從而幻弄。今當廣其庫舍,嚴飭守令犯手之弊。至於用舊蓄新,惟在守令隨時變通,不必別立科條。」上曰:「重臣之言儘好。依此嚴飭。」
○定元子胎封于醴泉。始定於原州,筵臣有言:「胎封近地有民塚,宜掘去。」上曰:「諸臣之議,皆以爲不可仍置,則毋寧更求他處。爲此一缸之藏,移人塚墓,予所不忍爲也。」筵臣言:「原州外,只有醴泉一處。」遂送相地官,看審決定。
8月6日
[编辑]○乙丑,元陵莎草頹圯,命設都監修改。以鄭弘淳爲元陵修改都監都提調,徐有隣、李在恊爲提調,鄭昌順爲同知經筵事。
○召對。
8月7日
[编辑]○丙寅,召對。
○御春塘臺,行武藝廳試射。
○下柳戇、趙文彦竄配草記于承文院曰:「屢經大霈,勿施。」
8月8日
[编辑]○丁卯,奉安《璿源譜略》于奉謨堂。
8月10日
[编辑]○己巳,御春塘臺,行別軍職試射。
8月11日
[编辑]○庚午,應敎洪文泳、副應敎李太亨上箚曰:
噫嘻!柳戇之罪,可勝誅哉?受聖朝簡擢之恩,濫躋宰列,不思報國之道,反爲國榮之爪牙、德相之心腹,用意陰秘,造謀叵測,暗作居停之主人,甘爲凶逆之倀鬼。論以負犯,實是亂之本、罪之首也,島配之請,猶失太輕,而金吾草記,久未允下,群情愈激,已不勝抑鬱,今此還給之命,臣等益切訏惑之至。此等凶醜,豈可以屢經大霈,有若輕罪之肆赦耶?況此兩賊逆節畢露之後,鉏治之律,尤不容少緩。至於趙文彦,渠父靖世,卯育於能賊,尙逭黨與之誅,於渠幸矣。渠若限有國法,安敢以訟冤二字,萠於心乎?似此無嚴之類,若不痛斥,則世道之憂,容有其極?伏乞特寢成命,柳戇、趙文彦,亟令發配,凶徒知懼,輿憤少洩焉。
不從。
8月12日
[编辑]○辛未,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課講、宣傳官射講。仍命三將臣、諸文臣耦射。禁衛大將李敬懋、御營大將李柱國,俱五中。命比較敬懋五中居首,特命加資。柱國錫馬。
○持平李秀夏上疏曰:
科場法制,不可不嚴。至若挾冊之禁,寔出端士趨選淹博之盛意,而庶爲永垂不易之制矣。近年以來,間有犯禁之徒,反貽士林之羞,國綱之解弛、士習之壞敗,一至於此,良可寒心,而第伏聞,下隷輩,搜挾太過,手探遍體,至於脫解衣襪之境,繼又終日拘係。名爲章甫,辱已極矣。顧此挾冊之流,固不足惜,而惟彼無犯者,亦未免搜身之困。或有自好者,相顧愕眙,志氣退縮,此豈朝家待士之本意哉?臣謂申飭有司之臣,勿行太急之政宜矣。夫臨門搜挾,入場隔坐,猶屬末務。今若究其源、捄其弊,則莫如使王國之士,薰陶浸漬於讀書修業之臼,日進於善而不自知耳。大小科講規,先朝已嘗設行,而六七載之間,士有丕變之漸,家多誦讀之聲,抱才者揚眉而樂赴,濫擧者息迹而遠遁,其效明著,至今稱頌,而此法寢廢,衆弊俱興,操觚登圍,無非尋摘之成習,無文冒進,率多法禁之自觸。雖使搜挾之令益嚴,隔坐之法愈飭,而何以杜其姦而釐其弊乎?臣愚,竊以爲今日矯捄之道,無出於復行講規,此制一定,士習自正矣。伏願聖明,廣詢廟堂,小科之小學講、大科之一經講,一依先朝舊例,從今修擧,幸甚。
命廟堂稟處。備邊司覆奏:「近來科場不嚴,專由隨從輩冒入。此後搜挾官,另加擇差,使挾冊之禁,無少解弛,無犯之人,不被橫罹。至於文科復講,嚴其規式,則便同會講,略於音釋,則無異照訖。如或所益無多,而弊還生,以致行未久,而復見罷,則反不如仍舊之爲愈。」從之。
○獻納趙錫穆上疏曰:
噫!守令貪風,從古或有,而科場間貪風,古亦有之乎?前春本道右試都事李亮載之不廉不公,言之亦可恥也。伴倘之潛行場外,其所記賂,或被多士之捉贓,僕隷之受其私簡,密問儒生姓名於試邑舍館者,足令見之者掩鼻,聽之者掩耳,而譏題、剌榜,處處標揭,銅臭穢聲,狼藉道路,以至累千多士,莫不目擊而唾鄙,則渠雖厭然,而安得以掩諱乎?及其榜出,知名宿儒者,十不滿一二,豪富無文者,無數混淆,則輿情之憤,烏得不已?科試貪汙之罪,尤重於守令之貪汙,如此之類,不可置之尋常。臣請前慶尙都事李亮載,特施刊削之典,其貪汙之罪,則付之有司,以其當罪罪之焉。且念科場尙早,作一痼弊。今春本道左試,人命致斃之慘變,尙忍言哉?若究其本,專由於取士尙早之弊也。今大比迫頭,諸般科弊,不可不痛革。伏願,嚴飭銓曹,考官望擬,必爲極擇,及其辭陛,另加面飭焉。至於陳試一事,亦可寒心。國家之典,許令朞服付陳,故無識之類,不知朞制之爲重,而虛稱遭制,無端付陳者,或多有之。甚者見漏榜限,則符同胥吏,搆成虛券,以付後試者,又多有之,世道之壞敗,心術之駭痛,莫此爲甚。臣以爲父母喪外,勿令朞服制許陳可也。
批曰:「李亮載事,誠有是也。科場之律、貪汚之典,無非當施之事,卽令該府,拿問口招,期於覈實。京試官事,亦甚駭然,爲先削職,亦令該府,拿問重繩。陳試事,傷風敗俗,莫甚於是。然彼不持服者之圖成虛券,雖無足謂,至於果然持服之人,重制葬前,入圍較藝,還恐有如何之歎焉。所以矯弊之方,令廟堂,商確稟處。」備邊司啓言:「士習不古,淆雜之類,持服赴試,蔑法售僞,雖甚可痛,不當因此作奸之後弊,遂廢範俗之前規。從今陳試之法,只當仍舊,不宜設禁。惟於陳試之際,鄕儒先呈身,在官京儒先呈漢城府,受其狀題,粘連呈禮曹,然後始許陳試。地方官與京兆曹、春曹堂上,拘顔許陳,則請幷與擧子,施以科場用情之律。」從之。
8月13日
[编辑]○壬申,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林錫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14日
[编辑]○癸酉,宿于摛文院。
8月15日
[编辑]○甲戌,展拜璿源殿,奉審修改之役。
○敦寧府都正兪彦鏶上疏辭賜,批不許,尋移吏曹參議。
8月16日
[编辑]○乙亥,御宣政殿,行儒生殿講。
○時有出鬻孔聖遺像于市者,市人張之街肆。知成均館事黃景源過而見之,移奉于明倫堂,且令捕盜廳,究問出處於市人。上聞之,遣承旨奉審,且謂承旨曰:「先聖遺像,在後人何等尊崇?今日捕廳之推覈市人,果何擧措?昔者神宗皇帝御筆,求市於燕肆,奉安於萬東祠。以此倣之,市人何罪?」卽令放送。仍令大司成,遣齋任,陪往奉安于尼城闕里祠。又敎曰:「聖廟之事,治盜衙門,不宜預聞。況私室推覈,大欠敬謹。右捕盜大將李昌運罷職。」
○命經宿陵幸時,一體告由于景慕宮著爲式。
○奎章閣直提學鄭志儉、徐有防上箚曰:
古者,左史記動,右史記言,各有所主,取其專也。人主有言,必書諸策,罔或有闕者,非但欲人主,有所憚,必愼其言。言之善者,賴以流布四方,詔迪後人,世爲天下法。故曰:「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此古史氏職也。苟或不然,則人主雖有嘉言善謨,天下後世,將於何而攷之哉?三代以後,世所稱明君哲辟,其德雖不及古,其言之見於史,寂寥乃爾者,安知非記載多闕之過歟!恭惟我殿下,聖學貫天人,睿知洞古今,於理氣性命之源、治亂成敗之故、禮樂刑政文物度數之詳,靡不剖析微密,融通本末,而見之於施措,發之於絲綸者,固已卓越百王,昭日月而倬雲漢矣。至於燕濩優遊之地、晉接從容之際,恒言不離於精義,單辭亦關於至理,臣等忝叨近密,輒得承聆,實不勝欣聳欽誦之忱。第未知祕史所記者果何如,而臣等旣不得各自識錄,則愈久愈忘,勢所必然。設令有所默識而私錄者,亦無以裒成一統,傳示久遠,此豈非大可懼者乎?孔、孟、程、朱之言,賴群弟子各記所聞,故後人得見聖人之大全,誠以其涵負浩穰,非一二人所能盡者。況記注之體,記動易,記言難。記期會、渙汗之號易,記燕閒精微之語難。以若是之難,而不思所以廣錄,而詳載,則其於流布四方,詔迪後人之圖,不其踈乎?臣等按《宋史》,洪邁在孝宗朝,乞令講讀官,各以日得聖語,關送修注官,使謹錄之。由此觀之,正史之外,又有記注,而登筵講讀之臣,皆得各記聖語。此實昭代之令典。雖以我朝官方言之,自銀臺、玉署,以至三曹槐院宗簿等官,皆兼春秋之銜者,蓋欲廣錄而詳載,纖悉而無遺也。此卽祖宗朝故事,當其設法之初,必有記事之實,而今特廢而不擧耳。臣等俱以無似,猥叨閤職,得比銀臺例兼春秋,則各記日得聖語,顧其職耳,不啻如宋朝之講讀官而已也。雖不必簪筆奉硯,一如翰注,而徒侈一條之華銜,全沒隻字之手錄者,亦豈臣等之所敢安者乎?臣等竊以爲自今伊始,時、原任閣臣,每於登筵之時,凡傳敎、備忘等正史所記之外,聖語之及於義理、經史、治法、政謨者,皆各專心諦聽,退則謹識之,不計句語多寡,只主隨聞隨錄,及至歲終,則各出所記,互相證正,刪其繁複,分門彙編,參倣《貞觀政要》、《朱子語類》之之例,藏本閣,歲以爲常,則旣無侵官之嫌,正史垂後世之方,或不無少補者矣。
批曰:「箚請,出於倣古述舊之意,行之爲便。依施。」
○大司憲洪良浩上疏曰:
臣聞,制天下之變者,莫如操其要;防天下之患者,莫如審其幾。何謂操其要曰:「拔本而塞源也。」何謂審其幾曰:「防微而杜漸也。」嗚呼!丙、丁之際,亂逆層生,實是天下之大變也。殿下所以治之者,不過黨與而止,根柢之鄭妻,竊窟之龜柱,猶復自如,終未能拔本而塞源,故六七年來,劇逆大憝,接跡而起,殆至式月斯生。是治逆之道,未得其要而然也。旣往之失已無及矣,將來之戒,不容小緩。向當變亂之初,人心驚憤,莫不骨顫膽掉,大聲疾言,及至歲月稍久,朝論習於姑息,人情狃於見聞,君讎國賊,視若尋常,臣竊憂之矣。乃於經歲出壃之餘,歸聞德相之逆節,狼藉畢露,而不加一訊,自斃圓扉,終逭孥戮之典。至於鄭妻,則窮凶極妖,亘古所無,尙今假息,共戴一天,已不勝腐心痛骨,而今乃不關金吾,遽移鄕廬,飮喙自在,便同無故之人。不測之憂、難言之慮,無所不至。今之廷臣,固當碎首天陛,沫血致討,而意無死爭之人,間有寬緩之論。回視數年以前,風習言議,逈然不同,以致忠逆之壃界不明,邪正之涇渭不分,凶孽之徒,尙稽典刑,而釁累之蹤,遽先甄敍。由是之故,時象日就於混糅,隄防漸至於泮渙,君子無所恃,而小人無所憚,陰懷覬覦之類,潛售嘗試之計。不知膾目張胆,防微杜漸,或有扶邪之說,徒增不逞之心。噫!覬覦之不已,將有伺間而抵隙者矣。抵隙之一入,則國是安知不動搖?而民彝幾何不斁晦?一部明義,將無地可讀,寧不澟然而寒心也哉?臣於目下事,又有所慨歎者。向來洪聖淵之以時臺移騎郞,已是失格,而況其違牌傳旨未下之前,遽然出肅,仍爲就直,擧措顚錯,聽聞爲駭。前正言洪聖淵,施以罷職之典宜矣。
批曰:「洪聖淵事,依施。」
8月17日
[编辑]○丙子,以徐有大爲左捕盜大將。
8月18日
[编辑]○丁丑,遞吏曹參議兪彦鏶旋仍之。時監試初試試官,將擬望,而銓堂不備命遞,在外參議,更考癸巳故例,以行公銓堂擬望定式,寢前命。
○遞吏曹判書徐浩修,以金鍾秀代之。
○配徐有成于龍宮縣,因義禁府議讞。判曰:「近來試場紛競日甚。事係微細,尙難寬恕,況此蹂躪致命之數,至於六人之多?其在嚴科場、重人命之道,不可只施例勘,卽其試邑,徒三年定配,以謝嶺外人士。」
8月19日
[编辑]○戊寅,上將幸元陵,行瑞葱臺內,試射于春塘臺。
8月20日
[编辑]○己卯,全羅道觀察使趙時偉,以農形馳啓。敎曰:「本道沿峽,旣旱且澇。前此酷被災傷處,固無可論,以稍實邑言之,向來大水痒稼,必當不少,加之近日日候陰翳,東風一直緊吹,各穀之無望成實,可以推知。觀此狀本,以朝霧晝曝,可期有秋爲辭。本營距畿甸稍遠,豈或風氣逈異故然歟?信爾民事萬幸,否則無幾於諱災,至於有秋云云,決知爲過當。爲道臣者,對民邑言,務從鎭安,毋至先自繹騷可也。如其登聞之事,不必一味掩覆,惟以樂聞爲意,視古人日奏水旱之事,豈不不及萬萬?全羅監司趙時偉推考,使改修啓上送。」
○京畿竹山等邑雹。觀察使沈頤之馳啓。回諭曰:「本道之民事,可謂茫然,水旱風雹,無災不有。此後接濟之策,專委於卿,卿其另加惕念,預先料量。」
○設式年監試初試。
8月21日
[编辑]○庚辰,召見京畿觀察使沈頤之。頤之啓言:「目今急務,惟在儲穀一事,而本道一年用下儲置米,爲五千餘石,各衙門屯穀之自本道輸去者,亦爲四五千石。今若以錢充補,需用於各邑及各衙門輸納,而原穀則各自該邑捧留,以補賑資,又若得關西小米二萬石,則非但錢財有裕,各衙門輸納,亦當以小米,依本數移送,使之作錢充補。」上命廟堂稟處。備邊司啓言:「儲置米用下,則以錢需用,留作賑穀,實爲便當,而屯穀則守、摠兩營放料,專靠於此,似有掣礙,有難推移他營門。自前以錢收捧之屯,今當災歲,以穀責納,有拂民情,只就自初捧穀之屯,今年則一付道臣,捧留本邑,使之添助巡還。關西小米二萬石,依所請劃給爲宜。」從之。
○以徐浩修爲漢城府判尹,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8月23日
[编辑]○壬午,原春道觀察使蔡弘履,以農形馳啓。敎曰:「關東農形,大違始料,言念民事,食息奚甘。來頭接濟之策,當靡所不用其極,無或先致繹騷,各自安堵之意,道伯須於巡路,面飭邑宰,曉諭民人。大抵本道習俗,或多不恒厥居之患。蓋因土瘠民貧之故,況値荐歉,尤難奠居。年前淮金事,亦是已跡。今年守宰,萬有一放意,使窮民任其所之,則該守宰,當置重律,自廟堂嚴飭。
○盛京禮部咨曰:「乾隆四十八年八月十四日,准行在禮部咨開,據情代奏事,本部具奏內開,八月初三日,准盛京禮部咨稱,准朝鮮國王咨稱:『伏承皇上駕臨盛京,時値聖節,幸際塗山執玉之辰,佇效唐臣獻鑑之忱,東土群情擧懷欣聳。謹替一价賤使,兼修兩度賀儀,菲物別具於土貢,葵悃猥陳於琅函,恭修起居之禮,且伸舞蹈之情,瞻天虎拜,指日鰲抃。廼者獲奉貴部知照粘單,皇上前往盛京日字,改期於八月十六日。竊念,小邦區區盡誠之道,惟有儀物之享、慶賀之禮而已。啓鑾日字,雖在萬壽令節之後,呼蒿一念,炳然如丹,不敢以行幸之改期,有所自阻。況於鄙价裝發之時,致齋之潔,選日之良,躬率臣僚,百拜遠將。星軺在途,罔敢留滯,載馳載驅,將涉中土,文字將塵於乙覽,理難追改,貢獻式遵於方物,禮宜兼進。玆庸不避煩瀆,仍令依前趕到,擬待駐蹕之日,俾展祝華之悃,爲此合行,咨請照詳施行。』等因相應,將朝鮮國咨報,接駕貢獻之處,咨明行在禮部等因前來,理合據情,恭摺代奏代候,命下臣部,行文盛京禮部,照例辦理等因。於乾隆四十八年八月初六日奏本曰:『奉旨,朝鮮列在外藩,勤修職貢,最爲恭順。今以朕臨幸盛京,遣陪臣賫表修貢,迎駕請安,竝祝萬壽,藉抒忱悃,甚屬可嘉。屆時當加恩賞賚,以示優眷。着禮部堂官傳諭知之。欽此欽遵。』相應行文盛京禮部,欽遵諭旨,辦理等因,准此相應知照,朝鮮國王欽遵可也。」上命廟堂,商確回咨措辭。備邊司啓言:「今此皇旨,出於格外,宜用戊辰近例,回啓中先及別送謝价之語,允合事宜。」批曰:「皇旨如是縷縷,則別撰咨文,善爲措辭,趁到瀋京前入送,以示我國申謝之意。至於別送謝价一款,雖有戊戌近例,今又循用後,當永作應行之擧,使行得無稠疊之弊乎?且彼到瀋京之後,必有別般恩例。然則別使自不得不差遣?予意以爲:『今番回咨措語,盛陳謝恩之意,仍以來頭使行,更當奉表稱謝爲說,未知如何。』此或有泛忽之嫌,則依卿等言,別送謝使,亦無不可。更加商確,指一草記。」備邊司啓言:「回咨措語中,來頭使行,更當奉表稱謝爲說,聖敎允當,別送謝价之意,自在其中矣。」批曰:「依此爲之。」
○以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24日
[编辑]○癸未,蠲京畿當年蟹貢。以災年也。
8月25日
[编辑]○甲申,上將謁元陵。駕至晝停所,召見京畿觀察使沈頤之、楊州牧使兪彦鉉、廣州府尹金宇鎭等敎曰:「今番幸行,雖是情禮之不可已者,而適當災歲,恐貽民弊。卿等體予此意,凡係擾民之事,一切剋減。」仍詣元陵展拜,親蕫修改之役,工旣完,敎陵官曰:「予不得以時展誠,凡係守護、灑掃等事,爾等勿少懈。以體予羹墻之慕也。行告安祭。歷拜健元陵、顯陵、徽陵、穆陵敎曰:」日吉辰良,元陵改修之役告成,冞切孺慕之痛。役處張大,如是速完,莫非蕫事諸臣勤勞之力,宜有加奬之擧。且有甲子已例,尤宜卽日行賞。改修都監都提調鄭弘淳鞍具馬一匹面給,提調戶曹判書徐有隣、禮曹判書李在恊,幷加資。「
8月26日
[编辑]○乙酉,歷拜懿陵還宮,判下上言七度。
8月27日
[编辑]○丙戌,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輔養官之尙不差出,揆以典禮,極爲苟簡。蓋元子輔養官,例以正卿。元孫輔養官,以亞卿,不可不趁卽擧行也。」上曰:「苟其人也,雖正卿以上,無所不可。何拘品秩之高下乎?」存謙又啓言:「畿甸農形,大、小豆到底失稔,明年太種,不可不預念。卽見原春道臣蔡弘履報牒,則原州大豆之還最多,捧糴之際反爲民弊云。原州興元倉,在於江邊,與京畿接境。今秋捧糴時,大豆三千石,捧留興元倉,明年解氷後,卽爲船運之意,請知委兩道道臣。」從之。
○以徐有隣爲宣惠廳提調。
8月29日
[编辑]○戊子,以徐浩修爲安胎使。浩修辭陛。上召見謂曰:「湖、嶺俱已判歉,凡百務從省約,切勿貽弊沿邑。」
○以李潤謙爲洪忠道兵馬節度使。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己丑朔,御宣政殿常參。領議政鄭存謙曰:「見今畿湖年事,大違初料。臣在廟堂,全無裨補之策,不勝悶竦矣。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面里分等之請,特命許施,寔出曲察民隱之聖意,而面里分等,最稱難覈。宜令道臣詳査,無至混淆。」又啓言:「荒政十二,散財爲首。今之都賈之輩,中間都執,以爲乘時射利之計,物價騰踊,民受其弊。宜令京兆、平市撿飭。」從之。又啓言:「常參,卽大朝會,而入侍三司,無一言而退。請推考。」仍起而曰:「大臣與三司相抗,若以體例間所失,數數請推,則大臣,有權重之嫌;三司,有體輕之歎。萬一有權奸,藉此而欲擠議已者,則其流之弊,有不可言。大臣之請罷三司,如非大關係,則不可爲也。」上是之。
○以尹師國爲司憲府大司憲,朴祐源爲司諫院大司諫,姜世晃爲漢城府判尹,沈豊之爲吏曹參判,趙鼎鎭爲吏曹參議,兪彦鏶爲刑曹參議,金履素爲同知經筵事,李命植、鄭民始爲知經筵事。
○晝講。
○輪對。
9月2日
[编辑]○庚寅,御春塘臺,行瑞蔥臺追試射。
9月3日
[编辑]○辛卯,先是,上聞竹山等邑雹災之報,命道伯,關問邑宰,審察農形登聞。至是敎曰:「竹山被災,目下民情,不可但以遑汲言,遍野黃雲,忽作赤地。啼呼!載路,流離相望,中夜想像,殆欲明發。大抵向來雹災,挽近所未聞,因予否德,被此咎異,唉!彼小民,于何有辜?此而不卽別施蠲恤,何以慰其心,而奠厥居?使邑宰,躬審田野,逐一踏驗,仍卽從所見報營,伊後促敎,亦旣勤止,已至浹旬,迄無皂白。當該府使,爲先緘辭,從重推考,到今有難遲待狀本。被災面里水田,自當入災,而田稅,則拘於法式,勢不得不白徵,甚非朝家軫恤之意。田穀一例蠲稅,新舊還、身米布,特許停退,外此公私雜役,亦竝勿侵,而歲前救急,專在邑宰,自今着意拮据之意,令廟堂,措辭嚴飭。陽智被災居其次,龍仁又居其次。此則令道臣,須卽詳量緩急,依竹山例擧行當否,論理狀聞後稟處。朝家之蠲恤至此,然而使一夫一婦,有失所之歎,邑宰之罪,可勝言哉?第欲更考勤慢,預令知悉。」
9月4日
[编辑]○壬辰,以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
9月5日
[编辑]○癸巳,以李亨逵爲司諫院大司諫。
○審理諸道殺獄。
○訓鍊都監,以獵熊啓。批曰:「原、橫之界,堤、永之境,近聞有熊患滋甚,擬欲另飭各該官,期於捕滅,以除民害。際見卿營草記,不待朝家之指揮,砲手之私獵捉來可嘉。所捉大熊,卿處賜給。該軍卒原賞外,內下木綿頒給。嚴飭熊患地方官,刻期捕滅。」
○放龍宮縣定配罪人徐有成。
9月6日
[编辑]○甲午,召見吏曹判書金鍾秀,上曰:「不見卿久矣。有何昌言乎?」鍾秀對曰:「臣病伏鄕廬,無所料量,而人有技藝者,必思所以施措之方。近日抱技懷術者,旣無區處現能之路,故怪鬼之徒,妄誕之擧,未必不由於此。以仁邦、京來獄事觀之,可以推知。若使道帥臣,網羅有才之徒,以爲晉拔之階,則足爲龍蛇盡化之術。東坡所謂:『五路之士,別開仕晋之道。』正謂此矣。」上曰:「卿言,實合予意。昨年行會八路,抄進勇力之士,亦果此意,而竟歸無效,遂停止矣。」上又曰:「民情之遑急,國事之澟綴如此,譬如將傾之室,難以復支;將覆之水,難以復收。言念及此,實爲悶迫。昨今以來,民憂叢身,殆欲明發。所恐四百年付畀之托,於吾身債誤也。」
9月7日
[编辑]○乙未,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承旨、玉堂,以元子初度日也,命諸臣,見元子。僉曰:「仰瞻儀容,乃天日之表也。慶忭曷喩?旣過今日,亟行應行之禮,以副臣民之望焉。」上曰:「雖以肅廟故事言之,冊封之禮,行於七年之後。予亦八歲受封。姑此遲待矣。」
○下綸音于中外曰:「是日,卽元子初度良辰也。惟天惟祖宗,默佑而陰隲,乃見元子,衣彩弄璋,以供我慈殿、慈宮之歡。此豈獨予一人之慶?卽環東土億萬生靈所共祈祝,而欣忭者也。弧矢之設,從古有之,所以示男子有志四方之意,而予之期望於元子者,不但在於志四方而已,則是日也,垂十行敷心之綸,施六道恤隱之政,爰自厥初生,示以保民、濟民之方,於萬斯年,率是道以往,比之桑蓬二物,不其多乎?況彼蠢蠢者氓,亦有秉彝,莫不延頸而望,屈指而計曰:『是日吾君樂矣。』予於此,又可不答其意乎?噫!九月,卽田家築場之時也。滿野黃雲,錢鎛四出,農謳社酒,樂莫斯樂,而粤若畿甸、三南、關東、關北等諸道被災之民,或以旱、或以蟲、或以風、或以雹、或以水,半失者有之,全失者有之。昨年則賴田穀之稔;今年則與水田竝歉。昨年則有漕輸之役;今年則無可移之粟。昨年則開三道之賑;今年則將倍其數矣。昨年則承屢豊之餘;今年則式荐其饑矣。唉!我窮民,將何聊生?不于溝壑,將至顚連。食不下咽,猶屬歇後。今以百畝僅收之穀,通計一年應納之數,新還決難辦充,況舊還之無處指徵者乎?凡係代穀之令,每在開倉之後,甁罌便致傾空,措備多失其時,此亦不可不預加軫念。今年六道舊還,毋論稍實與否,一竝停退。尤甚之次邑及稍實邑之尤甚面里還餉,以各樣穀物,隨力拮据,從便代納之意,前期知悉。噫!某邑之爲慘歉,某邑之爲稍勝,前後農形啓本,亦幾領略,而如欲得其詳,莫如道臣分等狀,待分等狀聞,尤甚諸道,自當另行蠲免,別議賑貸,而今予曉告之先於分等者,槪出遇是日志喜共樂之意,而廣慶施惠,此其權輿,非欲以上方兩件事,聊塞今年衆民之望也。嗟哉!六道被災民人,惟予在須各恃而無恐。竝以此一體布諭,俾得安堵。遠而窮髮之外,亦吾民也。近而要甸之內,亦吾民也。今予一念憧憧忡忡,不在遠則在近。古人十指之諺,可謂能近取譬。若使匹夫匹婦,失所阻飢,於予心安乎否乎?噫!六道民生,方在漏船,而梢工之責,在於方岳、守令。撫摩之,奠接之,一或失宜,則他日還朝,將何顔面見予乎?方岳、守令,於此亦可以知所自勵乎?更何多誥,又若他道稅穀,今已了畢,捧糴前姑無目下催科之困,而畿甸春大同停退條,聞方督捧於今年秋大同之前云。見今秋事尙遲,登場雖在樂歲,猶云艱乏,況今年乎?道臣細加詳察,其中尤甚邑及之次、稍實邑之尤甚面里,則姑勿發令,以待分等,量宜區處之意,星火分付,無使一民愁苦之聲,作於擧國同慶之日。」仍命綸音一通,令諸道方伯、守令,眞諺翻謄,布諭坊曲,俾無一夫一婦,不知不聞。
○以徐有隣爲弘文館提學。
○設式年文科初試。
9月8日
[编辑]○丙申,展拜于景慕宮。
○御春塘臺,設九日製。飭諭諸生曰:「予以待多士之意,搜不及身,蓋欲使諸生,不至犯科。諸生必當體予待多士之意,毋至有後悔。」又敎曰:「近來,士習不古,以是試院之操切士子,殆無餘地。豈非多士自反處乎?雖非親臨殿庭,試取事體,不輕而重,萬一書冊隨從,有現發之擧,殊非先期飭諭之本意。」令大司成,曉諭諸生。諸生,皆學孔子者也。聞此慰藉之敎,寧不知感?入場之後,如有現發,自有當施之罰。「先爲知悉。
○親試抄啓文臣。
9月9日
[编辑]○丁酉,敎曰:「昨以待士之意入門前,使之書揭傳敎於闕外,預各聞知。入門後,亦令申諭。此蓋期於無犯,而聞試所言,書冊隨從之被執於禁亂所者,其數夥然云。不念諄複之敎,又復恣意冒禁,士習之淆漓,至於此甚,所宜如律科罪,而士習之不能丕變,直由於未盡導率而然。見今大比期日在卽,姑且勿問,更觀前頭,不害爲申禁之道。惟玆之敎,非忽於嚴科場,朝家之意,猶欲不失其待士之意。然又更犯,決無顧藉之理,令成均館,曉諭諸生,此後場中書冊,隨從等雜亂之弊,更加申禁。」
○召對。
○召見承旨柳義養、尙瑞直長李萬運。義養等承命,方修《文獻備考》。義養奏曰:「加海稅而魚不出,《漢書》蕭望之之言也。今之浦民皆言:『均役以後,魚苗不出。』魚戶失利,或至流散,海物極貴,故他物之價,又從而倍蓗。民生所賴而食者,皆如此,民何以堪乎?臣以爲亟罷魚鹽之稅,則漢史所稱:『予民魚乃出』之效,可復見矣。魚鹽之稅,前日則爲十萬兩,昨年則僅爲六萬兩。以六萬兩之難充其代,不念生靈之疾苦乎?」上曰:「終無善策之可以變通者,豈不可悶乎?凡做事,必得人然後乃可,而人自不易得矣。」
9月10日
[编辑]○戊戌,次對。承旨以大司諫李亨逵傳啓時,展讀笏記,請推考。大司憲鄭昌順啓言:「笏記展讀,臣與諫長,所失無異,而今之笏記,卽古人書思對命之義也。雖賓對之時,諸臣奏事,必有笏記,以備遺忘,況臺啓乎?臣之愚見,未知其損於筵體,而同罪倖逭,有傷廉義。請遞斥。」上曰:「聞卿避辭,亦或似然。然則諫長推考似過,當寢之。」
○大司諫李亨逵啓言:「畿甸一路,纔經大賑,公私匱竭。來春種糧,誠非細故,臣意,則已判赤地邑外,使守宰,曉諭民人,咸知新還,則不可不辦納,然後種糧賑資,皆從此出,則拒納必不至太甚,分付道臣,着意擧行,而目今都下錢穀俱荒,無以奠接,限明春諸般貢價,以錢布量給,多儲米邊,以作來年濟活之資,恐合事宜。」上曰:「催科勤慢,在於守宰。値此歉歲,自朝家督徵,殊乖慰接之義。下款事,依施。」上又曰:「裒多益寡,王政之先務,而雖以還穀事論之,督徵之請甚多,緩捧之論絶無。廟堂諸議,只以剝割爲言,少無寬裕之議。且昨今兩年,已極歉荒,明年登稔,又未可必,來頭之憂,誠無所不至。所謂分等之論,不過區別稍實之次尤甚處,而至於催科一款,當此屢歉之歲,非但有欠於不忍之政,有乖王者若保之意。予非欲還穀之不捧而有是說也,若催督之不已,民無所爲生,則惡在於周窮恤匱之義也?」又曰:「歲飢民困,災沴荐臻,寔予自省處,而先公後私,亦是諸臣之所共勉者,何曾有在廷一人,陳達救災恤荒之事乎?予觀今世規模只以不言二字,看作第一等道理。如是而尙何望朝政之無闕,而生民之不困也哉?」
○戶曹判書徐有隣上疏辭職。批曰:「以今災歲荒政,幷管戶惠,勢有所妨。度支之任,許遞。」
○以鄭尙淳爲戶曹判書,趙鼎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9月11日
[编辑]○己亥,輪對。
○以金憙爲吏曹參議,徐有隣爲漢城府判尹。
9月12日
[编辑]○庚子,設庭試初試。
○齋宿于摛文院。
9月13日
[编辑]○辛丑,行酌獻禮于璿源殿。
○安胎使徐浩修復命。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尹塾爲司諫院大司諫。
○試泮儒製述,施賞有差。時因慶科,鄕儒觀光者甚多,下御題試取,召見施賞。仍諭諸生曰:「向者菊製,使之通方外者,欲爲爾等觀光也。聞爾等未及上京。庭試初試,昨雖設行,爾等參榜,亦未可知,且以遠道之人,咸聚京師,歉歲盤纏,想亦難辦,故於今日特命試取,廣其額員,以次施賞,蓋出軫念之意也。又借方寸之地,親臨頒賞,亦是待士之意也。」
○瀋陽問安使李福源等,在瀋陽馳啓曰:「臣等七月三十日到瀋陽,八月十三日詣大政殿,行聖節望賀禮。九月初二日,行在禮部,移咨盛京,禮部內軍機大臣,面奉皇旨,盛京官員,初七日祗迎於噶巴街,朝鮮使臣,初五日祗迎於老邊城卡倫門外』事知會,故臣等。當日馳進老邊城待候。皇帝到臣等祗迎處,令臣等進駕前,問國王平安,年事豊歉。言笑款款,顯有和悅之容。皇帝入幄營後,召臣等至幄外,以皇旨賜酪茶。初六日,皇帝自老邊城離發,前進大台。臣等還瀋陽。十一日,得見行在禮部移盛京咨文,則初五日奉上諭,朝鮮列在東藩,忠貞世篤,歷屆臨幸盛京,竝朝貢之禮。此次朕恭謁祖陵,原定期在盛京過萬壽,該國王情殷感戴,奉表修貢於七月間,卽先遣陪臣,在盛京祗候迎駕,請安恭祝萬壽,看照例加賞,竝御製詩一章,用昭優眷,所有陪臣及隨從人等,守候日久,着照上次加賞之例,再行加倍賞賜,以示朕柔惠遠人有加無已之至意云。十七日,皇帝祭昭陵後,仍進盛京宮,有正副使臣來待之皇旨,故臣等馳進。則鴻臚寺卿明喜,引臣等,使立於太淸門之右翼門。少頃,軍機大臣和珅、福常安、福康安三人出來,以皇帝御製詩一章、德符心矩一帖、玉如意一副,傳授臣等曰:『皇上特賜國王』云。臣等祗受開見,則深黃畫龍紙,以皇筆書御詩七言四韻律一首,年月下,印古稀天子之寶及惟日孜孜兩御寶。德符心矩帖,卽學士彭元瑞所進古稀九頌,而上有皇帝御製古稀說,下有戶部尙書梁國治跋文,俱是搨本,玉如意,以降眞香造成,而嵌以鏤玉三枚。傳授之際,和珅以爲:『古稀天子之寶,非出於皇上夸大之意,實有意義存焉,而或慮儞國之未能詳悉,幷賜此帖,見此,則可知皇上聖意』云。仍令臣等謝恩,故行三跪九叩禮後,使任譯,致語於和珅曰:『皇上恩賜,實係曠世異數。小邦君臣,頂戴感祝,非言語可諭』云,則和珅又以皇旨,使臣等賡進,故臣等退歸館所,各賡一首,送納于軍機處。皇帝御製詩及德符心矩帖、玉如意,臣等復命日,謹當奏御,而御詩一通,先爲繕滕以上,御詩賚去時,沿路迎接之儀,一遵戊戌年皇筆賫去時例擧行事,關飭義州府尹、平安監司處。二十日,因禮部知會,臣等與書狀官正官,詣崇政殿西庭,另爲一班,立於盛京諸官之後,參陳賀。王公、大臣陞殿賜茶時,臣等亦令入參,出於特例云。行禮時,兩班整肅終事,無一喧譁,堂上、堂下,樂雖未詳,曲譜、節奏,略有雅樂之意。禮畢,臣等退待於太淸門外。宴禮時,至通官引臣等,進詣大政殿西階上,東西班皆已來會,宴卓亦已排列。少頃,皇帝乘黃輿,至大政殿。臣等隨東西班,諸官降階祗迎。皇帝陞殿,各就座,大臣進酌,諸臣宣醞,堂下樂止。殿上有豹皮衣者數十人,或奏樂,或唱歌,或齊聲和之。又有起舞於楹內者四五,對舞者是進酌大臣云。舞退。設角觝戲於階下,戲畢,皇帝還宮。東西班諸臣,皆於本坐起立,別無祗送之節。諸臣罷退時,宴卓亦不撤,大抵班行之整肅,不及賀禮時,樂音亦甚噍急,不如賀禮時所奏。臣等欲退歸之際,禮部侍郞宜興以爲:『又將頒賞』云。引臣等,至大政殿東廊。和珅、福常安、福康安出立,以皇旨,頒銀緞。自臣等至正官諸員及從人驅人等,各有差。蓋是參宴後賞典云。又以筆、墨、紙、硯,傳於臣等曰:『此則賡詩後恩賞。」云。
9月14日
[编辑]○壬寅,大司諫尹塾上疏言:
場屋澆漓之弊,專由於早呈。宜稍緩其限,甄別奸僞。犯者限年停擧,不齒造士。
批曰:「所請依施。」
○大提學黃景源,上疏辭職。批曰:「凡於撰進文字,每聞卿無難揮灑,精力之强旺,予常歎尙。勿辭。」
9月15日
[编辑]○癸卯,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秋事已判歉荒,諸道穀簿,到處不敷。請婢貢給代條之以三南軍作米與別餉米當年耗上納者,以均廳錢,使之給代,大米則仍貿,本道添補明春接濟之資,可之。」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勸武金養和,居齋進士也,稱病不赴射,冒占庭試初試。敎曰:「金養和事,誠駭然。特敎勸武,實出常格,反欲謀免。令兵判決棍。」旋命部將調用。
9月18日
[编辑]○丙午,御仁政殿,行庭試文科殿試,取韓商新等五人;御春塘臺,行庭試武科殿試,取金九剛等一百十九人。
○以徐有隣爲禮曹判書,擢李在簡爲漢城府判尹。
9月19日
[编辑]○丁未,以鄭昌順爲知經筵事。
9月20日
[编辑]○戊申,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今番使行,皇帝寵之以詩,宜有別使謝恩之擧。」從之。又啓言:「嶺東九郡、北道南關,失稔孔慘,民情遑急,轉而之他云。各別安集之意,請先分付道臣,另飭災邑守令。」從之。
○以趙時俊爲吏曹參判,徐浩修爲刑曹判書,李柱國爲右捕盜大將,洪樂性爲謝恩正使,尹師國爲副使,李魯春爲書狀官。
○召見上京守令,歷詢農形,仍飭勿淹還官。
○大司諫尹塾上疏,請鄭暈良、申晩亟施追律。上却其疏敎曰:「言與事之如何,姑舍是。以一臺臣,無得直勘大臣某律,兩朝禁令至嚴,金石之典,昭載王府。曾以此申熤、徐郁修,有勘罪之擧。況死後追奪,卽生前一律。至於追律二字,下語尤有重於追奪。似此極律,臺臣容易句斷,實有開荊棘之慮。以此以彼,不可以言官曲恕。依申熤、徐郁修例勘罪。」
○設式年監試會試。
9月21日
[编辑]○己酉,雷電。上謂承旨曰:「非時雷雨,無異夏節。雖與立冬後有間,而仁愛之天。警告若是,予心之惕若,豈以是而少弛?」
○輪對。
9月22日
[编辑]○庚戌,停誕日賀,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備邊司堂上、京畿道臣。上曰:「今年畿甸之農,無災不被。春賑甫畢,秋事若此,瘡瘼纔完,歉荒荐臻。蔀屋無甁罌之儲,而公私有椎剝之擧,則唉!彼無告,將何聊生?民事罔措,玉食靡安。頃於元良初度日,以志喜之意,特下蠲減之敎,而當此大無,何有小惠?宵旰一念,惟在元元。今日又値予生朝,諸大臣來造候班以賀,試看今日,何以賀爲?予方急於民政,召見卿等,爲問救荒之策。大抵近來蠲減之令,澤未下究,停退之敎,利歸觀望。此實爲今日之痼弊。今歲荒政,非比尋常,必須別般措置,然後可免無實之歸矣。稍實之邑,不無尤甚之面,尤甚之邑,亦有稍實之面。民戶則在稍實處,土地則在尤甚處,若不詳査,易致虛實相蒙,當何以處之?」京畿觀察使沈頤之啓言:「此則當以土地豊歉,區別矣。」
○下綸音于八道曰:「予於元良初度日,以开慶志喜之擧,先行數件蠲恤之政,仍示諸道停免之意,彼大小民人等,尙庶幾知予心之將有待耳。今日卽予生朝也,藩閫、牧伯,率皆奉箋稱賀,而惟予一心憧憧者吾民,民之方殿屎,恫若在己,安用賀爲?際玆大臣,以庭候造公,畿伯以巡事反面。分等之狀,雖甚纖悉,猶不若面前講確之爲,最易領略,竝賜晉對,特許陳達,果然有益,聞所未聞,其遑急顚連之狀,宛在我目中。方秋已然,明春可知。嗟!我畿氓,何以聊生?凡所以紓民力而裕民食者,一一區畫。其一曰。新還餉之分數代捧也。其二曰。北漢平倉、江都大興、臨津長山城餉之捧留本邑也。其三曰。守摠兩營之諸色軍校等,納米代錢也。其四曰。軍保、奴婢等身布、身貢尤甚邑,依昨年例停退,而昨年尤甚邑,今年之次處。昨年停退條,仍令停退也。其五曰。沿江拯米之一竝停退也。其六曰。推奴徵債及各衙門宮房,凡係擾民之事,一切嚴防也。其七曰。摠廳還保,以錢代捧也。其八曰。西米所分糶中,大米之以小米分給,還作大米者,除耗收捧也。其九曰。廣州、楊根分院,柴場居民之戶稅大米,以小米代捧也。其十曰。湍、坡、豊、交等大同田所出大米,以田米代捧也。其十一曰。江都禁御留營屬邑軍餉,以錢代捧。此末段二條,無例之事也。有司之臣,雖有據法爭執之說,而不拘常格,亦許從施。大抵今年年事,均被災損,水田旱田,無甚彼此。而尤甚邑稍實面里,或有勝於之次邑之尤甚處,餉米納米之代捧,身布身貢之停退等事。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一依尤甚例施行之意。自廟堂,詳細措辭,行會該道,因此而有布及者。噫!有民然後有國,有國然後有還穀、餉米焉。今之說者,輒曰:『捧糴,卽小民嗣歲之糧也。況今畿邑穀簿,纔經大賑,在在枵然。見方留儲多者,不過千包,小僅數三百斛。今焉不捧,前頭何以排巡分還』云。此說非無據也。予則以爲不然。來後之接濟,固所當念。目前之椎剝,不忍恝視,新還停退一款,玆不得不排衆議。先期頒令,尤甚邑及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次面、里實邑尤甚面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實面里、稍實邑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實邑、稍實面里六分一。特許停退,惟玆停免之敎,非曰惠也,秪欲少紓民力,稍裕民食也。咨!我大小民人,體十行敷心之諭,念九重察眉之意,須各安土,奠厥攸業,毋或重貽予宵旰之念。」
○上命銓堂入侍開政。吏曹判書金鍾秀,辭懇甚切。上慰諭曰:「先正李珥之不容於時議,豈特比於吏判乎?其時一邊之議,至以誤國小人目之,若論所遭,孰有甚於先正,而旋以吏判行公。今日諸臣所可模楷者,非先正而誰?卿本義理主人。自丙申後,數年超擢,至授兵判之任。予之所倚毗者何如?卿之所擔負者何如?見今世道日下,國事泮渙,環顧一世,誰與共理?」鍾秀遂膺命,旋卽下鄕。
○以申大升爲司諫院大司諫,嚴璹爲漢城府判尹。
9月23日
[编辑]○辛亥,判中樞府事洪樂性上箚曰:
臣於昨筵,以使行方物事,略陳愚見矣,畢竟以停止爲定矣。此固出於據理守經之論,而第念盛京咨文中所報,實是前古所未有之擧,不可以尋常叨謝言。在我之道,不當膠守格外之旨,仍廢應行之例也明矣。今若只齎一道表文,空手入去,則恐涉埋沒。宜再三商量,務歸完備。
先是,皇帝以謝恩等行,係是別使,特蠲方物。至是將送謝恩使,上以另送方物當否,詢于諸大臣。樂性謂:「當有方物。」判中樞府事徐命善等謂:「當依皇旨,勿賫方物。」上是命善議。樂性退復上箚論之。上命從樂性議,另送方物。
9月24日
[编辑]○壬子,命高麗王陵官差除,報吏曹啓下,著爲式。從開城留守徐有防言也。
○以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
○江華府雹。
9月25日
[编辑]○癸丑,御涵仁亭,召見文武及第。
○擢金履素爲漢城府判尹,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上疏乞休。不許。
9月27日
[编辑]○乙卯,召見備邊司堂上金華鎭等。上謂華鎭等曰:「湖西年分狀本入來。此時本道民情之顒望,惟在此一擧,豈可以夜深而不卽決處?玆召卿等耳。」仍命各樣軍米布,分數停退。各樣保米貢米,分數代捧。敎曰:「本道民情,荐飢之餘,必當遑急。朝家如無別般蠲恤,唉!彼民生,將何延活?每中夜思惟,繞榻彷徨。來頭巡還之艱乏,非不爲念,見今催科之困苦,宛如在眼。寧失幾包公穀,有貸東補西之歎,誠不忍坐視顚連,而袖手不之救也。且況已施於畿氓者,不及乎湖民,大非朝家一視之意。本道當年身還,尤甚邑、尤甚之次面里及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尤甚邑、稍實面里及之次邑、之次面里四分一,稍實邑、尤甚面里及之次邑、稍實面里五分一,稍實邑、之次稍實面里六分一,幷許停退。惟玆之敎,欲使我頷顑之民,紓其力而奠其居也。
9月28日
[编辑]○丙辰,以南玄老爲司諫院大司諫,嚴璹爲刑曹判書。
○移劃浦項倉及沿邑穀一萬石于關東。觀察使蔡弘履,以嶺東九郡被災孔酷,馳啓請穀也。
9月29日
[编辑]○丁巳,召對。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罷義州府尹李度默職。以瀋陽使先來之遲滯也。以李亨元代之。
9月30日
[编辑]○戊午,次對。上以謝恩使方物事,語諸臣曰:「有事載質,古之禮也。順付與別使,體例縣殊。不送別使則已,夫安有無方物,而只送使价之擧乎?皇帝以八旬高年,萬里遠役,此實載籍所未有也。且以尊高年之義言之,其在相待之道,不可無慰賀之辭。如以方物,謂之違命而有還送之擧,在此無所損,而實合於德無不酬之義也。」
○京畿、湖西、湖南、嶺南、關東、關北饑。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己未朔,輪對。
○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乞休。上却其疏敎曰:「到今重臣處義,惟在時往時來,決不可更提先天之事。從重推考。」
○備邊司啓請:「關北別貿蔘給價錢,依己亥年例,自差需庫劃出添給,以爲一分除弊之道。停退四斤蔘,依道臣狀請,待年豊貿納。」批曰:「已貿六斤之添價,依施。四斤之退期,亦依狀辭。見今北民,困於荐飢,常賦應徭,尙難如期辦出。重以科外西民之役,替被椎剝,誠有所不忍。惟此餘數四斤,雖自京貿取,豈至有不得措手之慮乎?分付該曹預加留意。」
10月2日
[编辑]○庚申,展謁于太廟,省冬享牲器。
○召對,講《國朝寶鑑》。侍讀官林濟遠曰:「此壬辰顚末也。以當時兵力言之,出征上將兵,不過八千人,比之今日兵力,懸然不及,而以當時人物言之,李舜臣之巨濟一捷,固奇偉矣。至於高敬命、趙憲、郭再祐等,非有官守之責,而徒以忠義,激勵士民,兩湖之不至糜滅者,正賴義兵之力。雖不幸而兵敗身死,其忠肝義膽,有足以挽回國脈,激起士氣,不待天兵之來,已有克復之望,列朝所以培養興起者,槪可見矣。如使此等人,早見用於當時,則庶幾有朱子所謂:『潛消禍本,逆折奸萌』之望,而其在平世,擯棄流落不幸,而始著節義。終古如此之時,成大功、立大節者,多在於人主不識面目之中。此非臣臆說,朱子戊申封事中,已具此意矣。雖在今日萬戶、僉正之中,安知無李舜臣、趙憲乎?必於踈遠之中、卑微之處,搜攬人才,深有望於聖明也。」上曰:「好矣。」檢討官李太亨曰:「掖庭、司僕員之扈從義州,終始不離者,後雖錄功,而終不任以職事。此可見祖宗朝盛德事矣。蓋於伊時,從臣無多,獨此三數人,終始扈從,則其艱險萬狀,盡忠効勞,可知矣。然而近習卑微之人,有功則可紀,有勞則可賞,而至於朝廷官爵,則未嘗以私焉。聖德如此,臣實欽仰嘆服。伏願此等處,留心監法焉。」直提學鄭志儉曰:「壬辰之亂,土崩瓦解,國勢更無餘地,豈有恢復之望,而猶得重恢,厥有由矣。畢竟克捷,雖賴天兵之力,而天兵未出之前,義兵四起,命令通行,恢復之形已成矣。此卽人心未去之故也。大抵人心之去不去,天命隨之。人心已去,則國雖豫安,危亡可待,人心不去,則雖有敵國外患,其國豈有終亡之理乎?《易》曰:『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其亡其亡,繫于苞桑』況升平日久之時,尤宜深憂遠慮,而固國之道,不在兵力,在於人心。陰雨之備,雖不可不務,而莫若固結人心之爲上也。伏願體念焉。」上曰:「好矣。」參贊官李獻慶曰:「壬、癸之亂,終能克復者,專由於列聖朝深仁厚澤,固結人心也。不如此,則雖有皇朝援兵,豈易得力也?況草野之義旅群起,朝廷之人才盛多,一心協力,終始中興之烈。此亦由於列聖朝培養作成之效也。固結人心,培養人才,實有維持鞏固之術,此皆殿下之所當體念處也。」上曰:「東方忠義,雖有可尙,而武力則本不成樣。故或値兵興之時,則便成土崩之勢,甚可悶也。」濟遠曰:「近年以來,京而三軍門之設置,外而各營閫之操鍊,皆是陰雨之意也。比諸向來,雖謂之有備,可矣。」太亨曰:「龍蛇之亂,在於屢百年昇平之餘,故兵備解弛,雖不免土崩瓦解,而因此懲創,始爲陰雨之備,軍門養兵之法出矣。近來都下軍兵,頻頻習陣,固可謂精鍊,而外方則屢經災荒,操鍊稀闊,不免抛棄,誠可悶慮。帥臣習操,或間年一行,未有實效,徒爲民弊,若使各其邑,依官門聚點之規,頻頻鍊習,則似有詰戎之效矣。」
10月3日
[编辑]○辛酉,御宣政殿,放生員、進士榜。
10月4日
[编辑]○壬戌,御宣政殿,召見謝恩生進。
○以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召對。
○正言洪樂恒上疏曰:
儀賓,雖內朝,凡於休告,必請朝家之由暇者,法意有在,而近聞,興恩副尉鄭在和,其父之曾尹箕城也,無暇擅行,來往無常,及其父遞歸之後,猶復托以遊覽,橫行州郡,一路騷然,萬口喧傳。渠若有一分嚴畏之心,則安敢初不請告,擅行京外,略無顧忌,一至於此哉?請亟施譴削之典。
批曰:「寂寥之時,有此官箴之說,極用嘉乃。然批旨之尙稽至今,誠以本事爲朝廷羞恥故耳。渠本無知覺,早晩犯科,固已料之。所請依施。」
○瀋陽問安正使李福源、副使吳載純馳啓曰:「皇駕回鑾時,臣等馳進三家子盛京官員齊會處待候,有一官走馬,來傳軍機大臣和珅之言曰:『朝鮮使臣宜更爲前進祗迎。』云。至臣等使任譯傳語曰:『外國使進退,只遵禮部指揮。昨日禮部以三家子祗迎知會,故來待矣。今使更爲前進,未知有何旨意?』其官答曰:『此非文字頒出者,而皇上有朝鮮使臣必遠送我之諭,故軍機大人,使俺走報矣。』仍曰:『隨俺而來,則當示祗迎處。』其官卽內閣侍讀松筠云。此雖與禮部公文有異,旣稱皇旨,故臣等隨松筠前進,未及老邊城數馬場。又有一官,傳語禮部侍郞宜興曰:『朝鮮使臣,宜於卡倫門外祗迎。此乃皇旨。』云云。遂進至卡倫門外待候。皇帝御黃屋小轎,至臣等祗迎處,側身諦視,使和珅傳諭曰:『爾等今番久留矣。歸去爾國,傳問安於國王可也。』皇駕入幄營後,和珅使其屬官,送酪茶數十器於臣等及正官以下曰:『朝鮮遠勞,以此爲饋。』云。祗送後,臣等坐處,與宜興坐處相近,故使任譯,傳致感戴皇恩之意。宜興曰:『國王事大之誠極至,所以今番恩典,特爲優渥也。』云云。臣等十月初一日,還渡江,所經八站及遼瀋等處,今年秋事,大抵免歉。今番巡行,令下已久,盛京宮殿之外,道路橋梁,無不一新。公私廨宇,亦多修飾。後宮及年幼之皇孫皇女,亦皆隨來。隨駕軍兵,數不甚多,而輜重之車運駝載者,連亘道路,不可勝數。兵民勞費,市店收斂,頗有嗟怨之聲。明年南巡,聞以正月十二日定期,姑未知端的與否。」
10月5日
[编辑]○癸亥,召見備邊司堂上徐有隣。上以關東分等啓本,授有隣曰:「以此就議大臣以奏。民憂關心,寢不能寐。夜色將闌,當待卿之回矣。」有隣議大臣,還入求對,時夜已四皷,而上尙御殿上,明燭以待。
○備邊司啓言:「原春道觀察使蔡弘履狀啓以爲:『今年年事之大歉,專由田農之全失,災結之夥然,勢所固然。』云。仍請加劃災結。年分磨勘時,若有田災混入之弊,則一依擅分例,道臣拿問,昭載事目。諸該道臣拿問。」從之。敎曰:「念彼東民,自來貧寠,在常年尙難奠業。況今年歉荒,挽近所無,又如嶺以東九郡遑急之狀,尤有甚焉。道伯以此實狀,果不登聞,誠有罪矣。在朝家軫恤懷保之道,豈可諉諸道伯之憒憒,不思所以拔例賙窮乎?嶺東九邑中最尤甚面新還餉,折半停退。軍保及身貢米布,全數停退。其餘各面新還餉,三分一停退。軍保及身貢米布,折半停退。魚鹽船秋稅,九郡中最尤甚處,全數停退。餘則折半停退。平陵、祥雲兩驛入居錢,限明秋停退。各軍門、各衙門、各宮房屯稅土稅,勿論尤甚、之次稍實,一依民田例徵稅,無或一毫濫徵。」
○校理林濟遠上疏曰:
今年年事,在在歉荒,而關東一路,被災尤酷。賙濟之責,專在道臣。該道狀本,雖未得其詳,而第以筵席上下酬酢推之,災政則嶺東、嶺西,元無區別。糴政則尤甚稍實,亦無分數身役之請蠲,而泛稱軍米土稅之要減,而混及浦産,言言踈漏,節節糢糊。不可以一時迎送之弊,或忽於九郡賙恤之方。臣謂原春監司蔡弘履,亟施譴罷之典宜矣。
批曰:「所請依施。」
○以徐鼎修爲原春道觀察使。
○召對。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設式年文武科會試。
10月6日
[编辑]○甲子,召見原春道觀察使徐鼎修。上謂鼎修曰:「東民之憂,可勝旣哉?顚連遑汲之狀,如在目中。接濟之方,專在道伯,而今幸得人,自此可紓東顧之憂矣。」
10月7日
[编辑]○乙丑,召見備邊司堂上金華鎭等、京畿觀察使沈頤之。是時,諸道荐饑,上日召諸臣,商論救荒之策。頤之請劃江都米一萬石,以作本道賑穀,從之。仍謂頤之曰:「有民然後有國有軍。江都雖保障重地,而先活生民,然後可保江都。凡有可請之事,卿其勿拘也。」頤之啓言:「關西米折錢條六萬兩中,三萬兩移報儲置米價本,三萬兩當貿穀,而米直高騰,貿遷極艱。大同米五千石,加劃於本道留作常賑穀,惠廳則以關西折錢條三萬兩需用似好。」從之。
○召對。
10月8日
[编辑]○丙寅,召見備邊司堂上金華鎭等。示湖南分等狀曰:「湖南民情,如是遑急。若無別般軫恤之道,民何以奠居?凡有可蠲者,予不靳持。」
○下綸音于湖南民人曰:「咨!爾湖南民人,明聽予敷心之諭。人有疾痛,必呼父母。雖以父母愛子之心,疾痛之作也,何能使之脫然去體?而猶且呼之者,以其鞠育之、煦濡之,愛之欲其生,有至切至苦之情故也。噫!今日湖南之民,視予猶父母,庚癸之急,不啻疾痛之呼,而歉荒則歸天,仳㒧則罪歲,邈然無應,任其呻楚,則其可曰盡父母之責乎?說者曰:『昨年,則三道失稔;今年,則六道失稔。衆寡逈殊,宜其惠之不專也。』惡是何言也?三道之民,予之赤子也。六道之民,亦予之赤子也。父母之於子,何嘗以多少,加損之歟?噫!玆湖南,卽朝家根本地也。在漢豊沛,在夏荊揚。軍國之需、公私之費,專靠於此一路。凡我民庶,但知出粟米而治麻絲,其貢筠簵,其包橘柚。盡溝洫之利,括魚鹽之産,輓陸航海,以供上,如孝子之竭力養親。雖在樂歲,恐恐然勞且困矣。矧當大無之時,不蠲不停,椎剝不已,此何異於剜心肉而出童羖乎?自予御極以來,本道比免慘歉,糴政身布,如式準捧,訖無一惠之及焉。始於再昨年,有二萬結之俵災,又於昨年,有蠲舊布、減劣米之擧,而俱莫能稱予意而塞民願,此予所以恤焉如傷,輒勤南顧者也。噫!今年災荒,挽近所無,或旱或水,或風或雹,諸路迭奏,殆乎應接不暇,而本道則兼此四災。每接道啓,夜起徊徨。大抵穡事,沿損則野益,而今則沿野俱損,禾痒則黍熟,而今則禾黍俱痒。山峽最稱差勝,而徒取虛名,溝塍間云稍登,而不及常年。泛論無異穴農,細評通歸遍歉。晩揷直立,而反遜於未移。代播消瀜,而無賴於蠲稅。始暵而斥齒成赤。終勞而膏沃無靑,風以蕩之,雹而摧之,幷與豆太、稷粟之罔不受病,而綿絮從以採不盈掬,豈但無食?將且無衣,無食無衣,何以聊生?予雖深處九重,庶幾領略八九,今見分等狀本,益聞所不聞。巡路呼號之聲,荒村遑急之狀,宛在予目前。因予不德,召此災荒,若已推納,益切瞿然。向於去月初七日綸音,以待分等,有所措處,已有設言於爾等,爾等想亦聞悉。嗚呼!予視吾民,無遠無近,所以施之於畿甸者,不施之於湖南可乎?況玆肇有之惠,始副宿昔之志,則雖或過於畿甸,寧云不均也?道臣所狀請者,除却推奴徵債之禁、勿定配所之請,計凡九條。曰新還餉分數停退也。曰保貢米限麥秋分數退捧也。曰各樣保米以錢代捧也。曰尤甚邑訓局保布,前已代錢者外,竝令代錢。之次邑以上,從民願錢布間收捧也。曰結錢限明年十月差退也。曰敗船拯劣米停退也。曰四山城城餉,捧留本邑也。曰沿海邑箭竹權減也。曰山郡火田折受處,從實收稅也。噫!所請諸條,非不切實,而以予觀之,誠有未盡也。災歲恤民,當若救焚而拯溺,爛額焦頭之不遑顧也,霑體塗足之不暇恤也。然猶蔀屋之疾苦,尙患莫達於朝廷。値此無前之歉年,行此循舊之蠲惠,於予心安乎否乎?記昔我英考,嘗有敎於予小子若曰:『苟利於民,肌膚何惜?』此卽我聖祖之敎也。予小子侍傍承聆,銘在心曲。嗚呼!有民而後有國,奚恤於經用?有民而後有兵,何恤於軍資也?經用也、軍資也,猶且然矣,況內需乎宮庄乎?外此而有裨於懷保之方者,天廐上駟,捐之尙可,況在乎貢駒養髯?大庖常供,蠲之無難,況在乎月膳方物?民勢方阽於竿頭,藥料何論於竹瀝?此予所以不俟申請之言,另施未盡諸條者也。新還餉分數停退事,尤甚邑外,之次稍實邑面里,只擧尤甚不及之次何也?方伯雖不敢請,予意必欲遍及。尤甚邑之尤甚面里折半。尤甚邑之之次面里、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尤甚邑之稍實面里、之次邑之之次面里、稍實邑之稍實面里,四分一。之次邑之稍實面里、稍實邑之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實邑之稍實面里,六分一,竝命停退。保貢米布事,退期麥秋,期太速也,不言內奴,言或踈耶?諸般需用,一體停免,內司貢條,在所當先。營門、衙門之保米布,內奴寺奴之貢米布,尤甚邑折半。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之次面里、稍實邑之尤甚面里,四分一,限明年秋成後停退。已停退者外,當納米條,以三斗代一緡錢代捧,訓局布保已停退者外,尤甚全一邑及之次邑尤甚面里,竝純錢,之次邑之之次面里以上,至稍實邑之稍實面里,亦令從民願錢布間收捧。山郡火田,從實收稅事,只言宮房,而不及軍門、衙門,何也?火田所在處,尤甚全一邑及之次邑尤甚面里,無論各宮房、各軍門、各衙門,竝令本官,踏驗執卜。因此而思之,全州上官、陽良兩面所在內司田一百六十八結,該曹覆辭,雖以內司之明有文券,格而不行。』民情切至,方伯陳聞,何論有券無券,何拘有土無土?事關吾民,正稅可蠲,況內司之需乎?內司千金之損,卽編氓百家之産。益下之政,政在此等處,盡依結數,出與民間。結錢退捧事,結錢雖出於實結,如可以寬民手足,何必限以十月?更許緩限,退以歲前。沿邑拯米之停退,四山城餉之捧留事,竝從狀請。且念貢竹之際,爲弊甚鉅,重以竹産亦被旱損。斫代輸納,水陸俱困,雖關戎備,寧或靳持?況聞,靑大竹封田一本,索賂萬端,及乎自邑,而營輸至京司,許多冗費,皆出於民。民方飢困,豈有餘力?上而內醫院月捧靑大竹,內弓房御用箭竹,下而京外營門、衙門所納箭竹,他餘旗竿、槍柄等諸般竹木,自來朔至明年,竝行蠲除。自聞有災傷,予方日夕焦思,凡係貶躬責己之道,莫或小忽。居不用廣廈,食必減常品。況在貢獻不急之需,尤所當節,三名日所獻方物,自今冬至明秋,竝皆停免。物膳、朔膳中,除非營邸應貢物種,而取諸民者,道臣酌量區別,一例停免,就其存減,條列以聞。濟州貢馬上來程途,率由三道,尤甚邑明年貢馬二百八十八匹,限一年全數停退,分養馬之受去受來,糜費宜恤,尤甚邑分養馬,待當朔送致附近牧場,待秋受來。噫!今玆蠲免,豈曰施惠,而其於紓民力、裕民食之道,或有萬一之助否耶?予意自視欿然,有司之臣,無曰經用軍資之不足,亦無以供御之剋省、還餉之見縮、貢馬之空群,煩聞於予。予只知有民也。嗟!爾湖民,稍得息肩於已蠲,要且盡力於當納,無麪不托,奈何措置,其能括甁罌之升勺,斷杼柚之尺寸,趁早輸官,獲免鞭撻否耶?念之及此,不覺心酸。最無依、最窮困之類,歲末救急,未知道伯,已有料量,而開春則自可按例設賑矣。道內穀物,限十萬石許補賑資,縱踰此數,亦何慳惜?昨年三道,旣以內帑錢椒,分劃添賑,仍許別設一巡,今於湖南,豈或異同?第聞米直翔踊,販易孔艱,所停免方物、物膳、朔膳價米,特許添補賑資。其外御甲冑,限三部價米,亦爲一體補給。此予不備膳服,分與吾民之意,物雖不腆,意則良苦。噫!所恃者方伯與守宰也。守宰不能懷保,罪守宰。方伯不能紏察,罪方伯,而予自有衣繡之臣,所以撫汝、字汝、恝汝、困汝之狀,予當知之。勤施殊賞,怠有重罰。嗟!汝民人,各自奠居,無或去鄕。惟予在臨之孔邇,去將何之?其可恃而無恐也。」
10月9日
[编辑]○丁卯,雹。
○召對。
○召見前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李鼎炳,詢北關被災民情。
○召見原春道觀察使徐鼎修。辭陛也。
10月10日
[编辑]○戊辰,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還餉法意至嚴且重,而當年所捧,尤是嗣歲之資,故從前分數停退,出自特恩,而未嘗有自下煩請之事。今此嶺伯分等狀啓,直請三分一停退,事未前聞,有關後弊。請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罷職。」上以災歲遞易,宜所軫念,命勿罷道臣,新舊還餉停免有差。又命諸臣,會議北路蠲恤之政。
○召見回還瀋陽問安正使李福源。
10月11日
[编辑]○己巳,御宣政殿,行專經文臣殿講。
○輪對。
10月12日
[编辑]○庚午,次對。領議政鄭存謙覆奏:「咸鏡監司徐有寧分等狀啓,請還餉特許分數代捧。交濟穀二萬五千石、備局句管穀一萬石、三衙門耗五千石劃給,以補賑資,官船稅錢,限七百兩劃給,以備貿鹽。」從之。存謙又言:「北路賙救之政,不容少緩。請以司直李在學,差監賑御史。」允之。上謂存謙曰:「北道事,專恃卿等矣,留意講究,使予忘北顧之憂。」
○以李在簡、徐有防爲備邊司提調,李在簡爲議政府右參贊,鄭一祥爲戶曹判書,鄭昌聖爲開城府留守。
○飭畿甸沿路,省減使行供億之費。
10月13日
[编辑]○辛未,以李命植爲咸鏡道觀察使。時關北亟賑賙。上詢于大臣,以命植曾按關北,有遺愛,特畀之。
○停畿甸、關東、兩湖上番軍。
○親試抄啓文臣。
10月14日
[编辑]○壬申,常參。兼行次對。上諭諸臣曰:「近日百隷怠慢,庶事叢脞。以言乎紀綱,則有將頹之勢;以言乎人心,則有玩愒之習。無一人擔着做可者,已是慨然。而況今畿湖、嶺東,次第告歉。關北失稔之啓,又復踵至。噫!彼無告,將何料生?言念顑頷之狀,如聞庚癸之呼。饑饉荐臻,民命近止,由予一人否德之致,尙誰咎哉?予方宵衣旰食,不遑寧處,所講究者恤民之策也,所詢咨者憂民之政也。停免之敎,非不勤摯,而實惠猶難其盡究;蠲恤之命,非不諄複,而窮民未保其均被,一念憧憧,惟在元元。懷保之典、奠接之方,有不容少緩。正須上下交講之不暇,冀有一半分裨益於吾民,而上自廟堂,下至庶僚,恬嬉玩愒。試以今日籌坐事言之,許多備堂,無一人赴衙者,日晏後始乃來會。廟堂,所以矜式庶僚、扶植紀綱之地,而反有此怠慢之擧,何責乎庶僚爲也?夫所謂筋力奔走,乃人臣之餘事,猶憚爲是占便若此,若此而尙何望民心之懷保,庶事之修擧耶?」仍命悉陳救荒之策。
○領議政鄭存謙啓言:「頃因譯官等上言,請罷灣府後市,以待右相復命,稟處爲達矣。蓋當初後市之創開,爲弊之源,延卜雜物,漸至增加,故以皮雜物折價,節行一萬兩,別行五千兩,咨行一千兩,定式入送,換貿柵貨,利之所在,奸竇漸滋,禁貨亦有由此潛入之患。如有銀貨挾帶,施以潛商律,啓下節目,至爲嚴明,而所謂雜物入送之數,比諸定式折定之價,不啻倍蓰。近來象譯之空包,職由後市之奪利,且邊禁之不嚴,禁貨之滲漏,誠非細憂,固宜亟罷,而但後市存罷,有關彼中柵稅之盈縮,自不無却顧而深慮者。此所以屢有當罷之論,而不能決者也。臣意則行之已久,不得不仍舊貫,而至於定式外加數濫越之弊,不可無別樣嚴禁之道。此後如有加數濫越之弊,一以本律嚴勘,而邊臣亦難免不能檢飭之罪,請先以令申之意,嚴飭。」上詢諸大臣。右議政李福源曰:「臣於還渡江後,聞諸譯上言,試訪行中譯官,且考灣府事例,則所謂後市,雖非古法,而定式擧行,亦旣多年。今欲卒然撤罷,則彼此事勢,不無多少掣礙,只宜嚴飭灣府,禁其濫觴,定數之外,毋得潛貿,則赴燕之譯官,可免空包。灣民、松商,亦不至大段失業矣。」判中樞府事徐命善曰:「行之已久,今若遽罷,則果不無掣礙之慮,姑且仍舊,只禁其濫越潛貿,則庶可以無弊。」判中樞府事鄭弘淳曰:「門市入送之雜種,出來之物件,與當初式,不啻懸異。數十年之前則灣民、松商,犯科生事,間有現露之傳聞,而近來則絶然無之。豈此輩知有顧忌而然乎?特邊臣失其職耳,無紀綱無法律,則過去申飭,恐未必有效矣。」福源曰:「後市雖不可罷,而數外加越,法外潛貿之弊,若不嚴禁,一任襲謬,則邊禁蕩然,不但譯輩空包之慮而已。請自本司,關飭灣府,嚴加禁斷。」從之。
○大司諫南玄老啓言:「救荒之要,無過於節財裕民。雖端布斗粟之費,除非不可已者,則在所當節。且外方民弊,無過於迎送,嚴飭京外,各樣不急之費,一切減省。官長報瓜勿遞。」從之。又啓言:「六道賙賑之政,節目甚詳,而京都,根本之地,在所當先。宜抄戶發粟,亟講接濟之策。」可之。仍命廟堂,抄戶發賣,依昨年例擧行。玄老又啓言:「式年科會講後,生畫只取一人,殊非美制。此後明經科,歸重文義,多出連畫,講經製述,參半試取,俾有喫緊實用爲宜。」可之。
○命北關被災邑當年還穀,分數停退。
○以趙圭鎭爲左捕盜大將,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10月15日
[编辑]○癸酉,以朴祐源爲成均館大司成,鄭尙淳爲知經筵事,金履素爲同知經筵事。
○召對。
○召見謝恩正使洪樂性、副使尹師國、書狀官李魯春,辭陛也。
○正言李錫夏上疏曰:
近來,士習不端,科場不嚴,京城猶然,鄕圍可知。每當試官之到邑,儒生輩十百爲群,遮擁前後,恐脅百端,臣嘗聞而然疑,乃於前月掌試之行,身親當之,果非虛語。飭敎之下,悖習猶前,此已寒心,而且以試文言之,詩之十八句、賦之三十句,方爲成篇。今則詩不過十五句,賦亦止廾六七句,成篇者絶無而堇有。若此不已,幾何而不至於專不成文乎?此後則嚴立科條,頒示鄕外,恐不可已也。今年穡事之告歉,道啓詳備,綸音懇摯,臣不必更煩,而來往之際,荐飢殘民,攔道遮馬,要臣歸奏其疾苦之情。嗣歲賙捄之政,請申飭廟堂,預加商確。驛路凋殘,莫近日若,苟究爲弊之源,莫非馬位田私賣賭地之致。此後令該道、該驛,査櫛平民之私買者,嚴刑遠配,不能察飭之該驛官,隨現論勘,則庶可爲一分蘇革之道矣。水原中軍,卽兩南咽喉,關係何如,而差遣不由銓曹,該府只以啓請,故資淺望輕,率多纔到經還。若依他中軍例,備望受點,則地望可重,戎務無曠。
批曰:「第一件事,令廟堂別般措辭,嚴飭中外。第二件事,亦令廟堂,留心講究。第三件、第四件事,依施。」
○以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10月16日
[编辑]○甲戌,展拜于景慕宮。
○行次對于齋室。領議政鄭存謙啓言:「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狀啓,以道內穀簿不敷,請寢關東移轉浦項穀,而嶺東民勢,當如拯救之不暇,宜思共濟之義,請令依前轉輸。」從之。仍謂存謙曰:「嶺穀之零星,非不念也;嶺民之困苦,非不知也。目今關東事勢,不容一毫泛看,不得已有此移粟之擧。且自朝家視之,關東、嶺南之民,均吾赤子也。惟當視其緩急,互相拯濟,豈可爲一方之弊,不救一方之民乎?」存謙又啓言:「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狀請泗川縣濟民倉米五千石、租三萬五千石,而嶺穀,今方疲於東輸,力屈勢分,請以米二千石、租一萬石劃給。」上曰:「惟此運穀一事,湖民之期望方切,準請施行,無所不可,而聞今濟民倉穀簿米,只是三千包零,租亦不過二萬包零云。濟民倉米三千石、租二萬二千石,特爲劃給。」
○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殿講。
○以閔鍾顯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17日
[编辑]○乙亥,次對。
○召見漢城府堂上,飭精抄飢戶。
○江華府留守金魯鎭馳啓,請寢移粟之命。敎曰:「去兵則可,去食則不可。本府以保障重鎭,峙糧儲粟,以備不虞之需。朝家設置之本意,所係非不關重,而目今畿農慘歉,民間赤立。重之以倉儲,在在枵然,無穀可賑。又若還分,將且絶巡。萬包穀移轉之命,豈出於得已?本府留庫,比前雖曰大縮,尙餘數萬之數。外此而有歲輪之添餉,又有歲增之耗條,以入較出,用亦有剩。守臣雖因戊戌守臣防啓已例,有此狀請還寢之擧,而此有大不然者。在其時穡事災荒,不若今日。以今日畿邑事勢,不念共濟之義可乎?朝家以爲傾盡本府蓄積,寧棄保障重鎭,誠不忍恝視畿甸累萬民命之顑頷垂盡也。且嶺南阻飢,無遜於關東,而猶以緩急有殊,才令船粟往哺。惟玆守臣狀辭,決是不可從之請。」令下廟堂,枚擧此意行會,使之依前區劃擧行。
10月18日
[编辑]○丙子,御宣政殿,行專經武臣殿講,仍行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通易相資,最爲救荒之要。請各處米商之船,許令停稅,以廣通商。」從之。
○召對。
10月19日
[编辑]○丁丑,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嶺南浦項穀一萬石,劃送關東。濟民倉穀二萬五千石,劃送湖西,已有成命,而嶺東移劃穀,趁歲前督令裝載以送。湖西移劃穀,待本道船隻之來,卽令輸送。督軍裝發,捧留整待,不可無主管之人。請以副司果金載人,差慶尙都事。」從之。敎曰:「九郡生靈,賴以延活,在此運穀一事。移轉之擧,豈或遲待明春?而嶺民之困苦,誠有矜惻,以是趑趄。今聞東伯言,益知民情之遑急。僉議皆以至月駕海,猶勝於正月云。然則必須及時督運,可趁歲前。金載人,慶尙道督運御史差下。」仍召見載人,飭督運之節。
○敎曰:「營賑之需,朝家方此悉心講究,而外此生穀之方,惟在貿遷一路。聞以湖嶺俱歉之故,各該方伯,不欲使道內穀物,流出他境,諸凡陸輸船運之事,極力防塞云。此固無怪,殊欠共濟,廟堂行會,勿令如前防塞。」
○敎曰:「向來前關東伯狀啓中,災結一款,廟堂之不準所請。非謂其濫數加報,蓋以各項條件,多有矇矓處,幷置勿施之科。大抵本道田政紊亂,元無量案,間雖有已量之處,殆近百年,近亦不下數十年。況峽農宜土,不過是耳麥、皮唐等數種,而兼以泰嶺,峙於其間,雖在常年,山水衝嚙,滄桑易變。矧當今年災傷,萬有一循例收賦,使虛實相混,是豈朝家恤民之意?按簿而出統,固不可比摠而徵稅。又不可必須一一躬審,雖把束之微,無或有白徵之冤。廟堂以此關飭。」
10月20日
[编辑]○戊寅,雷雹。
○次對。
○召見咸鏡道觀察使李命植、監賑御史李在學。命植啓言:「咸興米直一石,至於三十六兩之多云。如此災年,若無別般經紀,萬無全活之望。毋論軍餉、交濟倉及某樣穀,以穀爲名之在北者,勢將一竝取用。」從之。又啓言:「本道南關諸邑,與關西連境。安邊亦與海西接境。請抄出其可以就食者,使面任領率,受糶於隣近各邑。」從之。又啓言:「本道邊禁至嚴,往來人物,處處管譏,故北産諸種,皆有闌出之禁。至於今年,何可膠守前規,不思弛張乎?請限明秋市商胡馬、貂、蔘、皮物,許令隨所有出賣境外,俾盡人各資生之道。」從之。在學啓言:「日前關北所劃各穀四萬石中,折半請付北關,俾作賑資。」從之。在學又啓言:「北路賑政,今方經紀,而此時除弊之道,不可不另加講究。北評事差需庫摘奸之行,實爲列邑之大弊。使之停止爲便。」備邊司堂上徐浩修等啓言:「監賑使,旣在北關,使之兼察開市,以除評事廚傳之所爲宜。」從之。仍敎命植等曰:「北穀若不足,則可取南關之穀,南穀若不足,則可取他道之穀。要令活我濱死之民,卿等毋孤委寄之意。數十萬口生靈之命,付之於卿等。卿等,其可不竭力。」
○賜空名帖一千道于關北,俾補賑資。
○敎曰:「俄因北道荒政講究事,引接大臣諸宰矣。筵臣未及歸院,雲觀之報踵至。仁愛戒告,若是丁寧,而上下酬酢之際,俱未得諦聞。凡係責躬貶己之按常當行者,亦未克趁時,予益不勝悸恐。大抵今年無災不有,以至殷殷之響,又發於收藏之節,究厥致災之由,一則否德,二則否德。」自今日命減膳三日。
○停北路進貢物種。慈殿慈宮所進,亦承慈敎,命停免。尋命嶺南尤甚邑,亦視此例。
○召見大臣、備邊司堂上,敎曰:「近以北道災荒之無前,予方日夕焦勞,不遑寧處。凡係賙飢恤窮之策,思慮所及,無巨無細,必欲一二措劃,以爲一分拯救之道,而本道異於湖嶺諸路,貢案、稅額,邑各不同,雖欲另施蠲恤,無以領略,其要惟玆一二條件之商量者,亦安望其均惠也?然以今民情,有難遲待。監賑使之下去狀請,南北關所納度支蔘布,留作補賑之需,南北關內奴婢、宮房奴婢、寺奴婢貢米市錢役價及雜物,南關各邑三手軍布,一竝特爲蕩減。南北關大同布,尤甚社折半。之次社及之次邑、尤甚社,三分一,之次社,四分一,限一年停退,御甲冑價布,亦勿上納,以補賑資。」
○領議政鄭存謙、右議政李福源上箚乞策免。不許。
○承政院、三司上疏陳戒。優批嘉納。
○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上箚,進《國朝名臣奏議》,《箚》曰:
臣頃年就歷代名臣奏議,鈔節成書之後,心竊思之,國朝名臣奏議之可傳於後世者,亦多矣。進言之誠,旣無愧於古人;來諫之美,尤有光於聖德。是皆不可以無傳也。送採諸家文集與野乘,略始裒輯,而鄕曲之間,書籍不備,流棄之際,草藁多佚,仍之洊傷喪威,神精銷落,實無餘力可了,此事遂投之故紙中,不復窺見,于今十年。乃聖上於歷代奏議,要略進御,命下之日,申命臣以國朝奏議之役。及臣據實仰對,則乃敎曰:「爾其卒成之。爾旣不得朝夕于左右,爾之所可自效者,不其在此歟?」臣承命感激,重加纂次,彙爲六卷。謹此投進。嗚呼?卷中之許多名臣,大抵是列聖朝培養成就者也。言之者在下,而若其皷發於未言之先,而士以不言爲恥。翕受於旣言之後,而人以無言獲罪,則上之爲也。以殿下善繼善述之孝,開卷興感,思所以克光先烈者,夫豈汎覽前代奏議之比也哉?抑是編也,其言之生硬峭厲,每在中葉以前,而以後則多壅容婉曲,此豈列聖容諫之盛,有前後之異也?寔由俗以世降,法網密而忌諱繁也。嗚呼!履旣降之運,而挽而上之,以追踵乎盛際,則在我殿下。伏願殿下。懋哉懋哉。
批曰:「所進續編三冊,義例雖倣原書,存拔尤切觀省,卿之編摩之勞,予庸嘉歎。序文纔已撰出,方欲弁之卷首。」
○諭督運御史金載人曰:「嗚呼!今玆移粟,豈獲已哉?嶺東九郡生靈,擧在涸轍之中,喁喁待哺,而無他濟活之策,所恃所望,惟此移粟一事故耳。不然則何苦而勞嶺南之民,損嶺南之穀,爲他道作此擧哉?大抵浦項倉之設,亶爲交濟東北之民,而海運之難,殆甚於湖沿,往歲泛舟之役,亦不免一二臭載,予至今惻然傷之。設令利涉,風波千里,艱楚萬狀,船人之父兄妻孥,浦邊送別,頓足叫號。似此光景,豈仁人之所忍見者哉?且非但行者甚勞,抑其居者甚苦。哀此小民之輸糴,雖在樂歲,猶患難辦,況値歉年乎?雖納本倉,尙多浮費,況移他路乎?嶺南今年穡事,雖曰穴農,荐歉之餘,瘡痛未蘇,倉儲漸虛,民食空艱,固是朝家所憫念者。況本倉所在,卽尤甚邑也,倉穀散斂之沿邑,亦皆尤甚,則又何忍重苦之哉?民情事勢,非予不知也,亦非予不恤也,其如嶺東之切急何哉?蓋彼九郡之大無,實爲諸路之最酷。五穀果菜,無一成實,郊野、山峽,均爲赤地。三萬口蒼生,擧無一日之食,目今朝夕延活者,只是葛根而已。若不急急賙恤,如救焚拯溺之爲,則必將相率,而入於溝壑矣;爲民父母,豈容坐視?九郡之中,旣無儲粟,則賙恤之策,惟在移轉,而欲移嶺西之穀,則嶺西之無儲,如九郡矣;欲移北關之穀,則此關之大無,又如九郡矣。此所以左右思量,不得不以嶺南爲歸者也。嶺南之民,其必曰:『均是國之民也,均是凶年也,而奪我而與彼,何哉?』是有不然者。今夫貧人,有諸子異室而居者,其一顑頷垂死,其一尙有甁罌之儲,則爲其父者,豈不可分其甁罌,而救其垂死之命,爲其子者,亦豈可有惜於兄弟,而疑其父母之偏愛哉?兩道之歉荒,猶有間焉,則嶺南之民,亦可以推朝家如保之念,而同胞相恤之心,油然而生矣。雖然今此萬石之運,盡責於本道,則尤有所不忍,故嶺東地土船隻,使之鳩聚以往,合力運來,此亦紓嶺南船人一分之勞也。大抵農民,則勞於納穀,船人則疲於裝運,浦戶則困於指路。護送等節,不有蠲恤之擧,能無抑鬱之意乎?嶺東船運穀所納民人,竝計石除耗,嶺南沙格等身布,特爲蕩減。本道所封朔膳、物膳中,左沿尤甚邑所封進者,自今十一月,限麥秋竝令勿封。嶺民於此,想有以知予一視之恩也。至若載穀之際,從便措劃,以軫居民之弊。駕海之時,愼占風雨,以成梢工之功,其責專在爾御史,必須着意奉行,十分蕫飭。不惟東民是活,抑亦小寬南民之力焉。雖一格一卒,萬一有渰溺之患,是豈朝家差遣御史之意哉?趁冬前一運之後,爾當還營,待開春生泗川濟民倉,又以二萬五千石,轉運於湖西,而右沿農形,差勝於左路,倉中又有儲穀,而所運船皆責於湖西,則其爲民弊,似愈於嶺東之運,而所已施於左路者,豈或全然靳惜於右沿?濟民倉所在諸邑、湖西船運穀,所納民人等舊還,特爲停退。爾須將予此敎,曉告沿海之民,俾知予萬不獲已之由。噫!自今送爾,以至爾竣事還朝,無非予勞心焦思之日。爾於裝發還營之後,須卽圖上轉輸之狀。予將付諸壁上,朝夕觀之,一以祝其利涉,一以寓予與百姓同苦之意。噫!廈氈雖深,海沿雖遠,一念所注,何異躬臨,而目擊哉?爾若念此,庶不負予,故諭。」
10月21日
[编辑]○己卯,慶尙道都事金載人辭陛。上召見,命承旨宣讀諭書而送之。
○上謂承旨曰:「近日世道日下,俗尙日渝,雖以在朝之臣言之,同寅協恭之義,已無可言。毋論東西南北,上自大臣卿宰,下至微末庶僚,無一人精白一心,有擔當國事底意思,朝晝之所營營汲汲者,只爲康濟一身之謀。惟是無模稜三字,便成一副當規模,此誠惑之甚者也。夫利祿,人人之所奔趨,而有國而後有身,有身而後有爵祿,則彼只爲身謀,不念國事者,雖自以爲得,而畢竟不免於國敗而身亡。若是者,眞所謂:『欲巧反拙』也。何以則可得一半分矯捄之術乎?」都承旨鄭昌順曰:「人心不古,俗習漸降,良由時勢之使然,而苟究其故,實緣今世無主張世道之人耳。」上曰:「予觀今世,未見一剛者。予雖無受言之誠,而在位之人,曾無出一言、論一事者,其故何歟?」昌順曰:「此則利害攸關,故勢不得不然。雖今世,豈無素剛之人哉?但隨行逐隊之人,擧皆致位,一有出位敢言,不顧時忌者,則群譏衆排,必使無所容措其身,畢竟之顚倒狼狽,莫不由於剛之一字,其勢不得不如是耳。然而此係在上之導率,若奬用剛直不撓之士,以爲矯世振俗之要,則自然士皆尙直,人不循俗,可以丕變舊套矣。且以肅廟朝言之,四十年間一進一退,其時人皆勇於偏論,恥爲隨俗苟合,故雖或陷於罪辟,擧皆視死如歸,少無回撓。此無他,良由聖祖扶植名敎,培養氣節之致耳。然而法久不能無弊,末流之蠻觸相爭,戈戟互尋,勢所固然,理有必至。先大王深軫矯救之道,設爲蕩平之目,息爭端、祛偏黨,昔之傾軋者,自至和同,前之矯激者,變爲雍容。導一世於會極歸極之域,囿群生於無偏無黨之化,而古聖王建中之治,罔俾專美。此蓋出於一時權宜之政,而若論其導率之效,焉可誣哉?」上曰:「先朝五十年御極之化,幾乎混物我、齊彼此,政敎之美、功化之盛,求諸千古而罕有,質諸百世而不疑。其政令之因革、規模之宏遠,彷彿三代之損益,則大聖人作爲,尙矣無論,而逮予否德,叨承丕基,所遵守者,先王之法,所模範者,先王之治也。然而試看今日,風習不古,趨向漸乖,非但黨論之難祛,甚至忠逆之立判。無論東西、黑白,其勢之難合,殆如水火、氷炭之不侔,而擧皆急於功名,銳於進取,不念先公之義,只憑營私之計。其居家立朝規模,惟以不言二字,橫着肚裏,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看作能事。如是而尙何望淬礪名節,奮發事功耶?」昌順曰:「聖明在上,奸猾自戢,卽今無元惡大憝之竊據權柄者。如欲砥礪名行,養成氣節,則惟在於激勵人心,不專在於鎭安矣。」上曰:「苟有慷慨剛直之士,不顧流俗,只視義之所在,則雖碎首天陛,庸何傷乎?」昌順曰:「人皆以嬰鱗爲懼,雖或有可言之事,惟恐上意之不然,時議之或咈,趑趄逡巡,終不能一言。蓋順旨則安享利祿,忤旨則必曹斥逐。此則不可專責於群下,惟係在上之所使矣。」上曰:「無得罪於巨室,雖在古訓,今則山林、戚里,皆無據權握柄者,則欲言者何憚而不爲乎?然且不言者,蓋心在乎竊位苟祿,置國事於相忘之地故也。人心若此,世道若此,環顧一世,無一可恃者矣。且觀遠臣,必自近臣始,近者猶然,遠者何論?」昌順曰:「自上明示好惡,則雖今之世,豈終無可言之人耶?」上曰:「旣有臺諫,付之公議。此豈予一人,私自抑揚者乎?」
10月22日
[编辑]○庚辰,召見時原任大臣、備邊司有司堂上,論關東救荒之策。上曰:「當此無前之災,民情易於騷動。朝家則只當以救活爲事,而茫無計策。若又悠悠度日,或致一民之捐瘠,則將復奈何?卿等交相勉勵,悉心經紀,毋令一夫不獲。」
10月23日
[编辑]○辛巳,御仁政殿,行式年文科殿試,御春塘臺,行武科殿試。文取崔璧等三十三人,武取朴與曾等四十七人。
○以鄭尙淳爲禮曹判書,李在簡爲刑曹判書。
○召見備邊司堂上。下綸音于關東民人曰:「咨!爾關東民人,明聽予誥。古人有題畫菜者曰:『不可使民有此色。』民之有菜色,人君之恥也。今爾九郡之民,非但禾、黍、菽、粟之告荒。一雨極備,四野如滌,無壺可斷,無旨可蓄。於是壯者保抱携持,厥婦子散而之他,老嬴擧將有塡壑之勢焉。噫!關東,瘠土也。田野之廣,視湖嶺一大都會,反不及焉。兼以彊界不正,浦海有征,歲科繁於浙茶,月貢重於荊蠙。斫菑而恒居絶少,緝麻而常租是代,此東民之困窶,最於諸路也。予雖深處九重,每勤東顧之憂。餌藥而見蔘稏,則思吾東民;對膳而見魚鮮,則思吾東民。欲詢東民疾苦,則屢遣衣繡之行,而慰諭之,欲蘇東民之痼弊,則每飭按節之臣,而矯捄之,惠不及民,民不蒙澤,職由予一人,未能盡字恤之責故耳。憧憧一念,曷嘗頃刻忘于懷也?噫!九郡之民戶,不下二萬有奇,而炊烟者爲幾戶?口不下十萬有奇,而啜粥者爲幾口?採於山,能救竝日之餒;獵於海,能辦幾時之糧歟?又況終朝擷綿,不盈傾筐,永夜機織,未斷數尺。又縱有脫粟之食,食其親,而子不得食矣;縱有補綻之衣,衣其夫,而妻不得衣矣。重之以稚孩無知,啼飢而呼寒。予想像此光景,自不覺惻然涕沾襟,每夜繞榻,殆至明發。嗟!我東民,知乎否耶?噫!今年災荒,振古所罕,纔蠲兩湖之稅,又減關嶺之糴。章奏迭上,絲綸交下,宵予衣旰予食者,數月于玆,六道之幾萬生靈,靡日不往來於方寸之中。向所云十指之喩,道予衷情,而唉!彼九郡,觀於道臣請穀之啓,益知其日甚一日。比之水火,行且焚溺,而父我母我,仰首鳴號。少忽拯救,無異推納,豈忍以日前一二事蠲免,歸之了勘,而立視其死乎?其於嶺之西,雖與嶺以東有間,同是赤子,何足較計?況予七年御極,曾無一惠,曁東山澤之竭。而筐篚相望,杼軸之空,而尺寸不捐,比年賙救之政,不過是按例而已,予常自視欿然。矧値無前大侵,寧靳無前大惠?嗟!爾關東民人,尙明聽之哉。今秋九郡,何論面里分等?騎、步兵布錢,軍保、雜色保米布錢,奴貢米布錢,婢役價,各項上納之出於身者,嶺東全數蕩減。嶺西之次邑、尤甚面里,折半蕩減。大同米布之出於田者,嶺東全數蕩減,嶺西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蕩減,魚鹽船稅之出於海者,嶺東前已全數停退,而更令限以明年,嶺西船稅折半停退,內醫院所納嶺東貢蔘明年條,一幷蕩減,其中官給之詳定元價,除留各該邑,以補賙賑之資,嶺西之次邑、尤甚面里,四分一蕩減。當年新還餉,嶺東一幷限折半停退,其中最遑汲處,何拘折半?視民力參量收捧,嶺西依畿甸例,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次面里,稍實邑、尤甚面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實面里,稍實邑、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實邑、稍實面里,六分一停退。各宮房、各軍門、各衙門折受設屯處,尤甚邑折半裁減。之次邑三分一裁減。其餘以錢代捧保貢米布,之次邑以上,已蠲減者外,幷從民願代捧,兩殿朔膳及三名日方物、物膳之出於嶺者,自十一月,限明年停止。嶺西限明秋停止,嶺東價米,留作賑資。月課米,一體留作賑資。因是而又有布及者。嶺穀轉移厥數數萬,以水以陸,見方次第督運,開春糴賑,庶不至絶巡,而昨年之已施於畿、湖、嶺者,不施之於嶺東可乎?且予帑需之別儲一庫者,正爲吾民水旱之備耳,趁今別加恩澤,稍可寬予心。今以貂裘一領、帑銀一千兩、丹木五百斤,以補賑資。民之無飢,在予粱肉;民之無寒,在予貂貉;民之無病,在予蔘朮。尙蠲經費,何惜乎內需,猶減軍資,奚有乎屯稅?此予不謀於廷臣,而特降十行之綸者也。抑又思之,賑政之可戒者有四。飢口虛實,易蒙也;穀物精粗,易雜也;斗升小大,易換也;醬鹽醎酸,易混也。分粟而必令撿量,饋粥而必令嘗味者,卽去冬飭諭於畿湖方伯、守宰之語也。今於本道,復以此申戒之。噫!小民靡依靡托者,自可抄口付賑,至若搢紳韋布之貧不可存者,班族婦女之難於自衒者,餓死於室,有誰知之?惠鮮之政,尤所當念。爾等無曰爲恥,須各代受。噫!使予東民有菜色,上自方伯,下逮守宰,以其法從事,謝我東民。父母之責在予,同胞之義在方伯、守宰。活萬則有賞,漏一則有罰。爾等無恐。予何多誥?然而東民之輕棄鄕里,此非特爾無恒産,殆撫摩之失其方也。農有糴,飢有賑,田有蠲,身有復,何苦而去鄕爲哉?今予救爾等之心,庶質蒼穹。爾等回咷爲笑,反苦爲樂,予方跂足而俟之。爾等須悉予至意,安堵奠業,永作我東土之民。」上語諸臣曰:「關東遑急之狀,如在目中,夜不成眠。呼寫至此,不覺潛然。有民然後有國,苟能活吾蒼生,何惜之有。」
○原春道觀察使徐鼎修狀啓,請加劃賑資四萬石。備邊司啓請嶺南浦項倉穀一萬石,更爲許劃。從之。仍召見有司堂上及前原春道觀察使金尙集語之曰:「關東賑資,雖已加給一萬石,而此似太不足矣。曾聞漆原等邑麥儲頗多云,道伯如或更請,則以此移轉何如?」尙集曰:「洛東江則船運甚難,漆原則比洛東水路甚近,且以糴多爲弊,就此移劃,恐宜矣。」
○前參議兪彦鏶卒。敎曰:「此儒臣,予所慕仰,而由予誠淺,竟未能一致朝端,與共國事。每因其弟之來往,輒致此心之眷係,豈料今日聞其長逝之報也?目今世道泮渙,民憂孔棘,此時拯救之策,竊有望於林下讀書之士,而況此儒臣,年德俱邵,朝野倚重,予所以期望者尤何如耶?今焉已矣,更何言喩?成服後當遣禮官致祭。祭文,當親撰。凡係隱卒之典,一依故掌令金鍾厚例擧行。」彦鏶,字士集,彦鎬兄。少遊文正公李縡之門。屢擧不第,遂反初服,以經行被選,官至吏曹參議,屢徵不起。劬躬硏學,至老未已,至是卒。
10月25日
[编辑]○癸未,以春川府使李時秀爲嶺東九郡宣諭使。
10月27日
[编辑]○乙酉,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罷禮曹判書鄭尙淳職。以文武放榜時,榜目不卽修待也。以金魯鎭代之。
10月28日
[编辑]○丙戌,召見文武科及第人。
○敎曰:「昔在我先朝壬戌,因北關運穀,特命三道道臣,各祭道內海瀆之神,以祈利涉,玆豈非今日所當遵述之事也?見方三道有船粟之擧,依壬戌例,洪忠道、原春道、慶尙道道內海瀆之神,俾各卜日設祭。原春道、慶尙道宣諭使、督運御史,爲獻官,虔誠行事。」
○以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金魯鎭爲知經筵事。鄭志儉爲江華府留守。
10月29日
[编辑]○丁亥,召對。
○下綸音于關北民人曰:
逖矣,北路之人!眷玆關北一道,王跡所基,仙寢所奉,卽我家豊沛之鄕也。自在我列朝,眷顧子惠之政,輒先於玆土,身蠲夫里之布,田減什一之租,隆恩厚澤,與天無極。逮予寡昧,嗣服以來,惟先志是承是述,蚤夜一念,常勤北顧。咨爾!北路黎庶,想有以知予意、諒予心也。大抵本道距京師千有餘里,地接兩春之界。天設五嶺之險。健兒比於朔方,良馬同於冀北。民之質矣,俗尙敦厚,行不齎糧,卽有分粟。第其土地,素稱磽确,生理本自貧窶,旣無三南稻絮之美,又乏兩西財貨之饒。其穀則黍粟、菽、麥,而多歉少稔;其産則髢、葛、茸、蔘,而少利多害。朝家,雖勤於懷綏,官吏多失於撫摩,所以前後軫念者,諒由於是。矧玆今年,極備爲災,自夏徂秋,未見數日之曝。惟峽及野,絶稀一穎之收,膏沃之壤,間或垂黃,斥鹵之地,幾乎無靑,錢鎛不庤,甔石無贏。甚至橡粟俱病,菜僅不熟,携筐采采,猶患啼飢。顚連之形,若不保朝夕,數十萬生靈,幾何不至於盡劉?噫嘻!惟予否德,誠未格天。天之降災,豈曰無自?咎實在予,民則何辜?噫!歉歲賴活,亶資貿遷有無。本道則兩關來往,只是一條路耳。彊界絶遠於諸道,飛輓最艱於相須。號呼而憐之者誰歟?顑頷而察之者誰歟?弊褐能蔽體歟?糜粥能餬口歟?向在丙年之歉,略施恤隱之政,救汝濱死之命,誰意今日,値此大無,使吾北民,重罹饑饉也耶?顧今六道告災,殆至應接不暇,而每念北民,尤安忍忘諸?若係拯救之策,有不容少緩,監賑之使,出自近密,按節之臣,取其聲績,勑令刻日往赴,且撫且賑。嗟!我北民,庶可因是而獲奠歟?至于蠲貸,尤屬急務,舊還餉尤甚之次稍實邑,竝行停退。新還餉停退,則尤甚邑尤甚社里折半,尤甚邑之次社里、之次邑尤甚社里三分一。尤甚邑稍實社里、之次邑之次社里,稍實邑尤甚社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實社里,稍實邑之次社里五分一。稍實邑稍實社里六分一。代捧,則尤甚邑折半,之次邑三分一,稍實邑四分一。南、北關大同布,尤甚邑尤甚社里折半,之次社里及之次邑、尤甚社里三分一,之次社里四分一,限一年停退。南、北關內奴婢、宮房奴婢、寺奴婢,貢米、布、錢、雜物及役價,南關各邑三手軍布,竝限一年蕩減。南北關度支所納蔘布,南關所儲備局句管奴貢米、營邑月課米,御甲冑價,竝留補賑資。南關船稅錢,劃給貿鹽,南北關每朔朔膳及三名日物膳方物,限明秋停止。本官別差所管海戶所納各等進上,亦限明秋停減。賑穀幾萬石,見方略綽排劃,而奴婢貢一事,最爲爾等痼弊。以是予誠不忍過費,別儲內需一庫名補民,蓋爲吾民水旱之費也。他路補賑,尙且發帑,矧乎若錢若布,皆出於爾等。爾等方塡滿壑,予其可不之恤乎?今下錢三千緡、布三百匹,以補元賑外,別巡之需。惟玆之惠,曷足以救得累十州飢氓?御膳、御服之竝命補賑,亦非謂此物,足以飽爾腹、煖爾體也。良以投醪於河人,未必盡醉,所貴者心。又若慈殿、慈宮進獻,非予之所敢擅停,而謹遵慈旨,竝許停免。咨爾北民,知此乎否?外此接濟之方,更命監賑使及道伯,隨所見馳聞,續當就此採施。嗚呼!苟利於民,肌膚何惜之敎,卽吾先王之詔,敎予小子,而銘在心曲者,不敢斯須或忽。曩也爲南民誦之,獨於北民,不之然乎?嗚呼!爾等欲居則無穀可食,欲散則無地可歸。其勢誠窮,而其情誠可哀也。苟使爾等,散而可活,則予豈拘汝縶汝,而不令其散哉?顧今嶺東饑,畿甸饑,兩湖亦饑,雖散,散且焉之?爾且往,而誰爲之食以哺爾,爾且往,而誰爲之室以處爾?計將輾轉漂流,以底于死亡而後已,與其之他,而竟不免死亡,曷若守此,而以冀其生乎?國家儲積雖乏,尙可以分賑,尙可以排還,無依者付賑,有土者受還,姑且忍耐挨過。來春,天其或者不棄我民,貽我來牟,則餞者可飽,病者可甦。爾等須各詳念,自擇於斯二者。玆將察眉之意,誕宣敷心之諭,爾等有恃無恐,另圖奠居,庸慰予宵旰之念。逖矣北路之人。
○備邊司進諸道御史賫去事目。先是上命廟堂,抄啓御史可合人。且以御極以後,御史賫去條件,尙不一經添刪,命各道句管堂上,撰事目,至是撰進。〈《京畿御史事目》曰:「本道,卽畿輔根本之地,而土瘠民貧,徭多役繁,重以惰農自安,災荒頻仍。凡其邑弊民瘼,廣加採訪,條列啓聞。一,田政有國所重,妄冒災實,假作虛卜,至於荒歲俵災尤難。守令之私用、書員之偸竊,另加探察,率法論罪。一,養戶防結,堤堰冒耕,朝禁至嚴,奸細之徒,恣意犯科。小者嚴勘懲勵,大者啓聞論罪。一,糶糴之法,本自不輕,而道臣擅許加分,守令私自犯分,至有憑公而那移,未捧而反作。又或有發賣而立本取剩,虛錄而瞞報磨勘。奸弊漸滋,穀簿日縮,廉探反閱時,計石照數,隨現論啓,前官之犯用、色吏之負逋,趁未摘發者,一體論罪。一,監色之幻弄倉穀,邑邑皆然,受賂富戶而免還,作名虛戶而偸食。糴則濫捧實穀,糶則換給空殼,若値歲未停捧舊還蕩減之時,則夤緣爲奸,互換簿書,吏鄕獨蒙其利。民人不被其澤,犯科監色,隨現重勘,不察守令,狀聞論罪。一,本道儲置米,元來不敷,而濫下濫報,率多虛錄。若有虧欠,則依事目論罪。一,軍政之踈虞,莫若近日。民習漸頑,皆思犯分,圖免軍伍,如避水火。校院投屬,什倍定式,軍保案付,率多闕額,而簽黃徵白,責隣侵族。生民之弊,孰甚於此?另加考察,隨現論勘。一,戎器無羽之矢,不火之藥,預置庫中,全不修補,事極寒心。幷加詳察,重勘懲勵。一,刑具欽恤典,寔出省刑之德意也。刑具之不準尺度,守宰之法外濫施,各別廉察。一,土豪之武斷,猾吏之侵漁,實爲小民難支之弊。各邑討捕校卒,假托譏詗,橫行村里,虐害平民,私施惡刑,甚至有殺越之患。一體廉探,隨現重繩。一,殺獄,人命所關,而或因嫌發狀,以致滯囚。或壓勢掩匿,未得償命,俱係干和,詳察論啓。一,畿驛之使役,比外道尤爲頻繁,而凋殘日甚,至有絶站之處。此專由於富戶之盡奪位畓,察訪之多捧請馬,各別廉探啓聞論罪。一,店幕之責立路丨,官家之借給擔軍,實爲畿民之痼弊,各別嚴禁。一,宮房司刷官,特命革罷,而各宮有土者,軍門設屯處,差人屯長之科外徵歛憑,難保必無,竝爲廉察。一,司饔院分院柴場處,院屬之科外濫徵,憑藉侵虛,罔有紀極,各別廉察。一,魚、鹽、船稅變通,蓋出除疊稅之意,則營邑之貿易、吏胥之誅求,若有貽弊浦戶之端,詳探物情,條列以聞。一,大小使星之行,軍威、供億,明有節目。至於赴燕使行,則帶率甚衆,卜駄且多,列邑策應糜費,尤難支堪。如有違式者,一體嚴禁。一,窮鄕深峽之中,必有博識篤行之士,至於孝烈節義卓異者,宜有其人,竝廉察以聞。一,栍邑守令之不治不法者,隨其所犯輕重,或封庫、或書啓,雖捧吏鄕之査實侤音,若無官家之踏印文蹟,則勿爲施行。治績之優異者,隨聞見褒啓,以爲激勸之方,而至於沿路各邑,非有特敎,毋得論列。一,道臣體重,雖不得論勘,若有列邑貽弊之政、幕屬幻弄之事,則論列以聞,設賑時添入餘件。一,荒歲開賑,恤民大政,守令若不親執,吏鄕惟意幻弄,抄飢不精,分穀不實,托以賙賑,恣行料理,虛張口數,私用賑穀,則贓汚之外,罪難容誅。各別廉探。一,朝家之救荒、賑飢,靡不用極,新舊還之停退代捧、身米布之蠲減代錢,俱出特恩。爲方伯守令者,若不仰體德意,使惠澤便歸屯膏,民生致有捐瘠,則烏在其承宣芻牧之意?一體廉察,隨現論勘,至於盡心賑政,一境全活者,論理狀聞,以爲農賞之地。一,御史之先文出去者外暗行,則元無軍官名色,而近來暗行,亦皆帶去云。此已可駭。各司書吏之自擇率去,固朝家所知,而此外閑雜之類,多數率去替使廉探不但難秘蹤跡,亦多貽弊民邑。今因大臣筵奏,特命嚴加禁斷,則若循謬習,難免重勘,惕念奉行,毋或犯科。一,有國重政,馬居其一,近來牧官,全不事事畜養,則莫之顧檢,水草則任其犯耕,牧子不堪侵漁,牡牝未見繁殖,故旣命孽息多寡之每歲別單。又令考績高下之以此爲定,則凡於有牧場邑,別加探察,考其勤慢,據實登聞,另行黜陟。一,山火田濫稅之弊,無處不然,稱以比摠,惟意加括,民無以支堪,故犯科守令,以非理斂民律施行事,特教㝎式,各別廉探,隨現論啓,至於鋤農挾起,不過溝塍間隙地起耕者,而亦皆勒稅,害及殘民。此亦一體探察。一,近來文蔭倅之犯禁乘轎者,御史潛行時,各別廉探,如有犯科,依法論列,以上四條,八道同用。」〉
〈《湖西御史事目》曰:「湖西一路,最近上都,藩蔽畿輔,自古稱士夫之鄕。右沿魚稻之美,左峽衣食之豊,又爲生民饒産之資,而挽近風俗漸澆,凋瘵轉甚,詢其疾苦,祛其弊瘼,懲貪勵暴,仍革變通之道,逐邑詳察,與道臣、守令及士民中稍有知識者,探其切要,可行者,一一啓聞。一,道臣論列,只擧其槪。若其違法之政見瞞之事及幕屬管屬之憑藉作弊者,隨聞論罪。一,兵使、水使,或擅散庫儲,或勒奪民財,軍伍則恣意掊克,松政則一任抛棄,水陸戰器之不能葺理,營鎭軍額之不使塡充者,一一詳察。一,栍邑守令作奸犯科者,必捉其踏印文書,然後、始乃封庫。至於沿路,如非特敎,毋得混入書啓。一,守令、邊將之治行,論著爲一路最者,另加褒奬以爲激勸之道,若其要名無實者,切勿擧論。一,本道穀摠,漸致耗縮。還案益至紊亂者,專由豪鄕之反作,奸吏之逋欠,而分糶不均,利有所歸,捧糴不精,害有所及,那移料販,單代虛錄之種種非法,難一二計,道臣之擅許加分、守令之私自加分,尤係犯科。摘發論單。一,儲置米用舊蓄新之法不行,而或致腐敗。販賣立本之弊轉滋,而徒擁虛簿,至於船儲置米,分留甚嚴,而邊將則以盡分爲利柄。水使則以掩匿爲能事,廉探反閱,詳覈論罪。一,濟民倉、貢津倉、可興倉所儲,俱是備荒交濟之需,則捧留各邑,只存名色,儲積本倉,太半耗損,分留不明,虛實相蒙,此亦詳察。一,牙山漕倉捧稅之法,科條甚嚴,而沙格則因賂圖得,監色則專事誅求。及其京倉輸納,稱以冗費斛縮,多出本倉,屬邑外沿江、沿海之賈船載運者,盜弄多端,故敗相續,特敎嚴飭,前後申申,而恬不懲畏,弊未盡祛。各別詳察。一,雙樹城餉,專爲緩急之備,而豪强之類,奸猾之事,年年反作,半歸虛留,年前除出數千包,移送各邑之後,穀摠雖減,弊源難革。一體詳察。一,道內各營之耗穀發賣者,專取價貴處,故按閱穀簿,沿少而峽多者,專由於此。且以皮穀,折米取用,及其納糴,又以皮穀,作米於民間,已成痼弊。另加探察。一,田政、量田已久,吏緣爲奸,陳起互換,加卜成習,災結之分俵,惠不下究,至有邑宰之犯用。別般嚴査,如律重繩。一,軍額一自刊冊之出,宜無濫充之弊,而官屬之保、額外之校,猶不沙汰,以致黃白之徵、族隣之侵,而水陸正操,臨時雇立,櫓柁編伍,太半虛額,軍制紊亂,莫近日若。各別探察。且以軍數戶數之多寡,逐邑校量,參互事勢,別究矯革之方,論理仰聞。一,刑政以欽恤之意,有典則之頒,枷鎖之輕重,訊棍之厚薄,皆能合於式樣,而亦無濫刑、濫殺之弊乎?殺獄檢驗之失實而難斷,詞訟立落之因賂而誤決,毋論大小,奄滯冤枉,俱係干和抱鬱之端。一竝着意覈處。一,同律度量衡,有國先務,鍮斛鍮尺,頒諸八路,而近來外邑,不奉飭令,甚是養奸滋弊之端,必爲詳察釐正。一,衙眷之濫率,疊嬖之干政,校吏之招權,牛酒之冒禁,豪强之威制武斷,鄕吏之養戶防結,俱有科禁。竝令詳察,加律處斷。一,山腰禁斷,所以封植樹木,而冒禁火耕,山漸童濯。堤堰之修築,所以貯水灌漑,而不爲疏鑿。奸細之徒,犯耕廢堰,而爲守宰者,初不申禁,事甚痛駭。小則自斷懲勵,大則啓聞論罪。一,安眠島以船材封山,而斧斤日入,偸竊轉甚,至有冒耕之弊而極矣。合抱之材,已盡無餘,播植之規,廢閣不行,初不申禁之帥臣、守令,固有其罪,而潛斫起墾,亦有當律。必爲廉察嚴勘。一,奴貢之罷刷官,而使之比報官,結之付地部而使之收捧,特出祛弊之道,而有土之免稅、衙門之設屯、差人屯監輩、恣意徵求之弊,難保其必無,廣加採探,嚴示懲勵。一,定配罪人,毋論所犯之輕重,擅離配所,自有法禁,而雖或逃亡,匿不卽聞。或有罪緊重,防守不嚴,往來無常,致有意外之事。此皆守令之罪也,另加探察。一,本道以士夫之鄕,素稱人才之輩出,飭躬修行之人,必當有之。且孝友義烈之卓異者,宜有其人,著意採探,或升之朝廷,或旌其門閭。至若左道,雜術妖言惑衆者,嚴加懲治,而鄕戰之爭任起鬧者,亦爲重繩。一,魚鹽船稅之竝屬均廳,爲除海民之弊,而稅額歲致耗縮,浦戶日就凋殘,營邑有法外之貿易。吏隷有科外之誅求,細究弊源,宜有變通。詳探條列以聞。一,營將之或不事譏詗,而弛於戢盜。或托以戢盜,而反害平民,討捕校卒之出使徵索者,邊將之或剋減防布,而不恤軍卒,或急於私用,而手犯官穀,堡吏兵校之侵虐鎭戶者,隨其現發,一竝論勘。一,察訪專管馹路,徵貢貽弊,吏奴難支,立馬以囑,而駑駘入籍。此固有罪,而馬戶之預賣復戶位田者,無驛不然。宜行懲勵之典,細究詳察,以祛痼弊。一,使星之行,已有路文之式,供億恒規,延逢有定制,濫騎仍把之禁,昭在法典。如有違越,隨聞論勘。一,松峙間路,卽嶺南之捷徑,嶺阨重地,私自成蹼。甚非防限之道,年前朝禁,非不申嚴,而歲月寢久,懈弛可慮。各別探察設賑時添入條件。一,賑政之能否,專係抄飢之善不善。貧富相混,虛實相蒙,專委吏鄕之手,徒糜穀物,廣招怨謗之口,未見實效,而曚不覺察。難責賑事,隨卽論勘。一,分穀不能精實,設粥不能稠濁,民無以資活,賙恤之有名無實,莫甚於此。穀必躬分,粥必監饋,而厭其勞苦,多占便宜者,卽地論罪。一,托以賙賑料販取剩,虛張飢口,盜竊穀物,名以勸分,勒奪民財,割出公報,歸諸自備者,無異犯贓。另加採探。一,遠面居民,勢難盡聚官門,如外倉人居稠密處,各設賑場,而春菜始出之時,優厚分醬,俾助其味,以此嚴飭各邑。一,春分開賑之前,經冬凍餒之民,不得賑貸,已先受病,則雖欲救濟,實無其道。若此者,歲前精抄,其最遑急者,略分穀物,以爲救活之道。一,身米布之蠲減停退,新舊還之停退代捧,逈出特恩,而還穀則多歸於吏逋,米布則易消於吏欺。此外凡諸蠲恤之政,不善奉行者,逐一詳覈。」〉
〈湖南御史事目曰:「本道人物殷庶,壤地膏沃,粳稻魚鹽之美,漆枲竹箭之利,甲於諸道,素國家根本之地。挽近以來,土利人才,漸不如舊,邑弊民瘼,益就難醫,公私俱匱,閭里日凋。凡其受病之源,爲弊之端,廣加採探,詳細講究,條列以聞。一,道臣體重。雖不得論勘,法外侵虐之政,以至褊裨吏校之幻弄作弊者,不能禁飭者,隨聞見條列以聞。一,兵水使散出公貨,恣行料販,侵漁軍民,而專事掊克。松政之不能申禁,戰器之不能修飭,軍額虧闕,戎物朽傷者,一一詳察。一,栍邑守令之非理不法者,文書現捉者,或封庫廉探査實者,或書啓至於沿路,除非特敎,毋得混入於書啓。一,守令鎭將治行卓異者,隨聞褒啓,以爲激勸之地。若違道干譽者,勿爲擧論。一,各項穀物之分留,法意甚重,而道臣之擅令加分,守令之私自加分者,竝爲隨現論罪。一,還穀糶糴不善,而利歸吏鄕,典守不謹,而弊滋虧欠。或那移料販,或虛錄反作,至於穀名之相左,代捧之單代,俱係犯科,這這詳察。一,儲置米,近來守令不遵用舊蓄新之法,而多致腐傷,或爲反弄殖利之計,船儲米,以公穀措置者,而分留不明,耗縮漸多。濟民穀,卽備荒交濟之需,而捧留各邑,虛實相蒙,或廉察或反閱,隨現論罪。一,羅里舖者,耽羅救荒,專賴於此,而移付監營之後,別無修擧之效,徒費監色之科,散在之穀,漸歸無實,前頭之需,易致狼狽。亦爲詳察。一,災結之分俵,間有官吏之犯手,刊冊之申明,不無營邑之加定,結役所出,以米分劃,而不無科外橫斂之弊。均廳事目,立法甚嚴,而或有違越侵漁之端,或托以爲公修補,或托以爲民設施,非理斂民之事,各別廉察,田政之紊亂,亦莫如近日。陳起相蒙,膏瘠無別,吏緣爲奸,民受其病。此等弊端,不可不嚴覈重繩。一,軍額充補,豈無其道,而黃白簽丁,隣族受害。至或水陸之操,雇立挨過,櫓柁之軍,有名無實。軍多民少、民多軍少之邑,詳察事勢,別講矯捄之策以聞。一,刑獄已有典則之頒,而刑具之必準其式,訊棍之各從其制,果皆遵行。法外之刑,濫殺之事,俱係干和。重囚之淹滯者,冤獄之未伸者,着意覈處,以爲疏鬱之地。一,同律度量衡,王政所先也。鍮斛鍮尺之頒諸各路,蓋欲中外齊一,而外方不遵飭令,大捧小分,重入輕出之弊,亦爲釐正論勘。一,濫率衙眷,潛奸邑婢,牛酒之恣意屠釀,奸猾之夤緣侵虐,俱有禁條。竝加詳察。一,土豪之武斷施强,富民之養戶防結,俱係厲民。至若山腰犯墾,堤堰潛耕,爲守令者,置而不問。嚴覈論勘。一,設置封山,上而供黃腸,下而備船材,陸則邊山,海則莞島爲最盛,而偸斫日甚,冒耕漸滋。竹田粟田之私自斫取,亦有其罪。不禁之帥臣、守令,一體廉察,嚴勘懲勵。一,內司刷官、宮房導掌侵漁之習,實爲難支之弊。特命革罷,而宮房之有土者,衙門之設屯處,差人屯監之科外徵斂,種種奸弊。亦爲廉察。一,本道沿海島嶼最多,設置郡邑之議,作爲關防之論,自前有之。利害便否,詳探物情,亦附意見,條列以聞。大小島嶼,非牧場,則屯庄也。雖有侵虐之事,隔以重溟,控訴無路,民之受害,甚於陸地。別加廉探,隨現嚴繩。一,八良峙、荒山,本道嶺阨之最,而築城之論,素有甲乙,左右水閫船艙,非潮滿,則不能運用,移艙之議,亦未決定。審察形便,採探以聞。烽燧之軍卒闕伍,器械未充,而一任抛棄者,隨現論罪。一,定配罪人,擅離配所,島陸諸處,關係緊重者,散配居多,而防守不嚴,私人相通,守令邊將之罪也,另加探察。一,本道人才之盛,亞於嶺南,窮經篤行,多才博識者,必有其人,孝烈節義,亦當有表著卓異者,竝加採訪。本道之人,素好末藝,左道雜術,蠱惑民志,至若鄕戰,亦爲列邑之痼弊,竝加嚴禁。一,漁稅之設廳句管,蓋出除減海弊,而浦戶反就凋殘,無乃營邑貿易之濫,吏胥誅求之甚,日蹙月滋,而然凡干弊瘼,詳細按察。七山諸洋,設箭最多,而近少獵捉。蝟島、古羣山,立船最盛,而近漸稀少。鐵步之舊號徒存,桃源之秋熟無稅,公私俱弊,合有變通。詳察物情,條列以聞。一,漕倉設置法意甚重,沙工則多有請托,冗費則漸益增加,至於右沿諸邑,賃船載運者,各立名色,誅求尤甚,以至故敗之相績,斛縮之漸加。特敎申飭,極其嚴截,而盡革弊源有未可知。各別廉察。一營將之抛棄譏詷,不爲戢盜,假托治盜,虐害平民。邊將之侵漁軍卒,剋減糧布,偸用官穀,以致虛錄者。隨現論勘。一,驛路吏卒,不免赤立,馹騎擧皆玄黃。朝家之給復給田,非不優厚,而擧致凋殘。察訪之受賂立馬,侵漁驛卒,俱係不法。隨現論勘。一,使星之行,軍威供億,明有節目。濫騎仍把,俱係法禁。如有違式,一體論勘,設賑時添入條件。一,賑政之善否,專係抄戶。或略或濫,取捨不均,專委吏手,致有民怨者,隨現論勘。一,分穀不精,未爲十日之糧,設粥不濁,未救一口之飢。名爲賑恤,反歸無實,分穀設粥之時,偃便懈惰致民凍餒,至於托以賙賑,恣行料理,濫付飢口,盜減巡數者,俱係贓汚。別加探察。一身米布之停退蠲減,新舊還之停退代捧,俱係特恩,而還穀則或充逋欠,或歸豪强,而民不蒙惠。米布則或中間偸弄,或區別不明,而澤不下究,凡諸蠲恤之政,不善奉行者,一一詳察。一,開賑撤賑,各有其時,排巡給糧,俱有其數。若其歲前遑急,境外流離之類,不可不及時賙恤者,別爲精抄,量宜捄急,以爲奠活之地。一,勸分之政,固是美意,而只可從願,不當勒徵。或有因而料販,多歸乾沒者,詳細探察,禁斷論勘。」〉
〈嶺南御史事目曰:「嶺南一路,素稱士夫之冀北,讀書抱才之士,武勇絶倫之人,另加搜訪,孝烈卓異之行,亦爲採訪以聞。一,本道穀物之紊亂,不一其端,那移也、反作也、逋欠也,是爲虛留之根本,而歉歲之糴,太半空殼,代捧之穀,率多單代,名實混淆,徒擁虛簿。一一反閱,隨現論勘。一,各項穀物之分留,法意至嚴,而濟民倉、浦項倉,當初設置,視他尤重,道臣之擅許加分,守令之私自擅分者,無論多寡,一一論罪。一,儲置米事體尤別。另加反閱。一,三漕倉許多弊端,俱宜廉察,而除留錢米,法意至嚴。如或有那移虛留之弊,守令道臣隨現論啓。一,架山山城錢木那移,實爲巨弊,自朝家給代防債,實出救瘼之意,如或復踵前習,那移料理者,隨現以聞。一,蒜山倉分鹽,法意至嚴。貿賑之際,率多奸弊,若有營邑犯科者,隨現論勘。一,錢還立本,自是法禁,而統營立本,最爲沿民難支之端。年前因道臣狀聞,因有禁令,立法稍久,則易致懈弛。另加廉察。一,東萊自是邊上重地,而近來互市之際,率多負債,釜倉之穀,每患欠逋,細加廉探,摘發重勘,至於公作木下納時,濫捧貽弊之端,亦爲禁斷。一,驛路凋弊,本道㝡甚,郵官之受賂立馬,摘發論罪。土豪之私買驛畓,査出痛禁,大小使行之濫把人馬,隨現以聞。一,均廳事目,至爲嚴重。如或有違越朝令,侵漁海民者,或有隱匿餘結,擅自私用者,俱係不法。隨卽封庫。一,田政給災,蓋欲實惠之下究,而如或以起爲陳,濫報取剩,無論所用之公私,登時封庫,斷不饒貸。一,沿邑漁民之進上情債,月增歲加,朝家申飭,前後非一,年前道臣酌量存減,著爲冊子。各邑果能遵守乎?另加廉察。一,軍丁之弊,目今通患,而民小軍多,本道尤甚。疊役也、闕額也,黃口白骨、徵隣侵族之弊,比比有之。逐邑廉察,隨現論勘。一,武備踈虞,莫若近日,軍器朽鈍,城池頹廢,戰船腐傷,熢燧踈略,守令之慢不擧職。營閫之怠於察飭者,一一摘發。如有留意戎政,一新修擧者,亦爲褒啓。一,嶺隘關防,大係戎政。左道兵水營移設之議,其來已久,甲乙未定。華山之於蔚山、機張之於東萊,地勢之優劣,移營之便否,細加審察,論列以聞。尙州松峙之間路防塞,曾有朝令。果能遵守乎?亦爲廉察。一,內寺奴婢之弊,亦足干和。朝家特罷推刷之規,付之營邑,創爲比摠之法,守令慢不致意,白徵猶復如前。隨現論勘。一,戢盜之政,尤是不可忽者,而憑藉譏詗,侵虐小民之弊,殆甚於强盜。各鎭營將之任職能否,另加察飭。一,重獄或有滯囚而未訊者、大訟或有枉法而誤決者,一一審覈,以伸冤枉。當該守令,參量論罪。一,官長之淫刑濫杖,自有當律。況今新頒典則之後,刑具少或違越,則不可以善治有所容貸。毋論營閫邑鎭,一一準閱,隨現論啓。一,封山事體,何等嚴重,而民不畏法,漸至童濯。守令之身親犯禁,亦難保其必無,隨現以聞,照法重勘。一,猾吏之侵虐小民,土豪之武斷鄕曲,俱宜痛禁,而托名儒林,互相起鬧,初無曲直之可分,均爲鄕戰之弊習。此等之類,嚴加懲勵。一,定配罪人擅離配所,自有法禁,而島陸津渡,防守不嚴,或干係緊重之類,致有外人交通之患,則當該不飭之地方官,隨現論罪。一,守令之潛奸邑婢,濫率衙眷,自是法禁,而人不畏法,每多犯科,以至牛酒之禁,恣意屠釀,一一廉探。一,閭里間傷風敗俗之行,固宜詳察,而左道惑衆之類,牟利害民之輩,土豪之養戶防結,差人之濫徵虐民者,一一廉探,嚴加痛禁。一,守令封庫,必有現捉文蹟,然後始乃擧論刑訊,吏奴勒捧侤音者,勿以可據文跡施行。一,守令之治績表著者,亦爲登聞,以爲褒賞激勸之地。若其衒能沽譽之政,不可不察。一,右項條列之外,凡係法外橫斂,民間疾苦,隨聞見論啓。一,設賑時添入條件。一,賑政善否,專係抄飢。或過略,而當入不入,或過博,而不當入而入,專委吏鄕,惟意取捨,有民怨者,這這廉察,隨現論勘。一,飢口之賴活,專係賑穀之精實,而間或雜以糠粃,升斗不準糜粥,全不稠渴,不堪近口,分賑之際,另加廉察。一,凡設賑之際,不無夤緣染指之弊,或以弱爲壯,以女爲男,虛張名目,盜減巡數,或名以勸分,侵虐富民,或托以生穀,料販取利,另加廉察,隨現封庫。一,賑政勤慢,條列論啓,以爲勸懲之地,或違道干譽,宰牛饋飯,轉相務勝,雖有一時之頌,實爲難繼之道。勿以虛譽取信。」〉
〈海西御史事目曰:「本道彊界,密邇王京,關隘介於箕、松,海防接于登、萊。雖曰壤地偏小,實爲畿甸之藩。維挽近以來,民生困瘁,節鎭玩愒,公私衆瘼,難一二數。凡係邑弊民隱之合矯捄者,竝爲條列以聞。一,還餉事體,極爲嚴重,而監司則擅許加俵,守令則潛自私分虛錄,反作那移,料販變幻,穀名代捧,軍色之種種犯科,俱係非法。竝計石數,條列以啓。各項逋欠及加數出秩之趁不摘發者,一一論勘。一,糶糴時奸竇多端,納還受還,精麤互換;入庫出庫,剩縮判異。監色庫子輩,隨其現發嚴法重繩,不察守令,亦爲論罪。一,本道詳定米,卽三南畿甸之儲置米也。一包有欠,厥罪不輕,而誨以摘奸之生頉,而一任腐傷,幸其分給之無例,而潛自翻弄出道後反閱,隨現論罪。一,田政陳起相混,而間多白徵,沃瘠分等,而都歸烏有。雖以俵災言之,守令之濫報取剩,法難容貸,吏鄕之符同作奸,罪亦難逭。另加廉察,從重科罪。一,山沿各邑大同米之竝許作錢,蓋出便民之意。守令中或有以米受捧於民間,以錢上納於京廳,違越法例圖取餘贏者,一依還餉料販律條論勘。一,刑具爲用,各有輕重,而枷杻笞杖之制,尺度不差,果皆遵行,而無法外之刑、濫殺之事乎?一,生民苦樂,全係訟獄之公偏。納囑誤決,受賂枉法,至於査案之出入,惟意檢驗之低仰,失實重獄之淹滯,冤獄之未伸者,着意閱覈,以爲餘鬱之地。一,軍丁自有定額,行伍不宜暫闕,官保、吏保徵斂多端,官任校任搜括乖當,黃白自在,逃老不頉,兩操之軍,太半雇立,一人之身,數三疊役,事之寒心,莫此爲甚。另加採探,依法論斷。一,單器係是陰雨之備,而守令全不致意,有名無實,至於戰船朽傷,什物抛棄,城堞則在處頹圯,嶺阨則不謹防守,唐船往來,出沒無常。凡係戎政,若是踈虞,一一躬審,隨現論勘。一,奸猾之侵漁,豪右之武斷,養戶防結,牟利散債,俱是不法之類,至於山腰犯禁,堤堰冒耕,守令置而不禁,小者嚴勘懲勵,大者啓聞論罪。一,均廳事目,至嚴且重,魚産之輕價勒買,鹽盆之隱匿私稅者,商船之科外濫徵者,竝依事目論罪,登山以南,沁都土校巡營褊裨之踰越境界,互相侵漁者,一依年前事目,各別論勘。一,本道長山串封山,與湖西之安眠,湖南之羅老竝稱,而民不畏法,斧斤日尋,便成童濯。守令邊將之矇不禁斷者,固當依律抵罪,而假托屬公,恣意分耕,佯稱風落,瞞報濫斫者,一幷摘發,各別論勘。一,內奴之特罷推刷,寔出特恩。方伯、守令果能仰體,則豈有百歲未免太半虛錄之理乎?生産老故,全不相當,隣里族黨,莫能支保。宮房、衙門、營門之有土設屯處,差人監官之科外徵斂,一切嚴斷。一,鬻鄕之弊,本道爲最,稱以公廨之修補,軍器什物之改備捧錢,陞鄕錄案差任之類,計其數爻。一依贓汚律論勘。一,勅庫所儲銀錢米布,法意至嚴,而或擅分取剩,或一任虧逋,輕重雖殊,均之爲罪。隨其犯科,依律嚴斷。一,各邑官用戶捧結捧,自有恒式外,創出不正名色,徵斂掊克者,罪固難貰,而至於戶曹納均廳納米穀船運時,所謂官家之儲留,吏鄕之情債,昨年飭敎,至擬一律詳加廉察,條列書啓。一,守令之引滿害事,蠱嬖干政,牛酒之禁,量衡之違式,眷屬之濫率,衙客之作弊,竝加詳察。一,荒唐船追逐時,追捕武士,稱以烟軍,調發貽弊者,守令邊將,從重論勘。一,毋論島陸,定配罪人之擅離配所者,各別嚴斷,不飭守令,亦爲論勘。一,各寺僧徒之日就凋殘,專由於營邑之科外徵斂,下屬之恣意侵漁。隨其現發輕重,査治嚴斷。一,鄕賢祠及書院影堂之冒禁創設,非出慕賢之誠,主論創建者,嚴刑遠配,不飭守令,亦爲論罪。一,稱以天文讖緯符章,挾左道惑人心之類,廉察摘發,各別嚴斷,不禁守令,亦爲論責。一,本道人才之盛,雖不及畿甸,而其中窮經篤行多才博識之類,着意採訪,隨聞論薦,孝烈節義之卓異者,一體採探論列請褒。一,驛路傳命重地,而吏卒不免赤立,馹騎擧皆玄黃,朝家之給復給田,非不優厚,而昔之富厚,今皆凋殘,察訪之受賂立馬,侵漁驛卒,俱係不法,隨現論勘。一,大小使星之行,軍威供億有定規,濫騎仍把有法禁。一或違式,隨現以聞,赴燕使行時歲幣所載馬幾疋、方物所載馬幾疋遵用定制,如有科外策立之弊,正使以下勿拘書啓,當該守令,亦爲論責。一營將之抛棄譏詗,不戢竊發,假托治道,貽害平民,邊將之侵漁軍卒,剋減糧布偸用官穀,以致虛錄者,隨現論勘。一,兵使水使散出公貨,恣行料理,侵漁軍民,專事掊克,松禁不能申嚴,戰器不能修飭,軍額虧闕,軍物朽傷者,一一詳察。一,道臣體重,雖不得論勘,法外侵漁之政及褊裨校吏之幻弄作弊,不能禁飭之類,條列以聞。一,守令、察訪、邊將之治績表異者,啓聞請褒,公廨修葺軍器別備之類,亦爲條列以稟。一,栍邑守令非理不法,文書見捉者,或封庫,廉探査實者,或書啓,至於沿路,除非特敎,則別爲論罪,毋得混入於書啓。一,守令犯科之有事端無文書者,雖或推覈吏鄕,憑驗事實,此與踏印文書有異。毋得以此封庫,設暇時添入條件。一,賑政善否,專係抄飢。或過略,而當入不入,或過濫,而不當入而入,或專委吏鄕,惟意取捨,致有民怨者,隨現論勘。一,分穀不精,所出無幾,粥不稠濁,不可堪食,斗升則大小互換,鹽醬則醎酸不適,分穀及設賑之時,厭苦占便,致民凍餒者,一體論罪。至於憑藉賙賑,恣行料理,虛張飢口,盜臧追數者,俱以贓汚律論啓,稱以勸分,侵虐富民者,亦爲一體論責。一,在前遑急流離之流,不可不及時賙恤,別爲精抄,量宜救急,俾各奠安。」〉
〈關西御史事目曰:「本道以西門重鎭,外接遙野,內連北關,民物之殷富,戎備之整飭,甲於諸道。近年以來,百弊如蝟,莫可矯革,左列條件,採探講究,仰紓西顧之憂。一,栍邑守令之不法者,各隨輕重,或書啓或封庫,必待可據文書,然後施行,善治守令,褒啓論賞,至於沿路,則有特敎,然後始乃條列。一,守令犯科之有事端,而無文書者,雖或推問,吏鄕憑覈虛實。此與踏印文書稍異。勿以吏鄕侤音,宜爲封庫。一,奸鄕猾吏之侵漁殘民,土豪之武斷鄕曲,各鎭營將之虐害鎭卒,徵索貂蔘之弊,亦爲廉探。一,各邑糶糴,荒年分糴,則穀物偏歸於吏鄕,樂歲捧糴,則催科每先於殘獨,納其精實,受其空殼。他餘斛上之剩斗,石內之苟充,種種奸竇,不一而足。犯科之監色,隨現重繩,不察之守宰,條列論罪。一,還餉分留,法意至嚴。城餉軍餉之二留一分,會付各穀之半留半分,春秋兩年之一留三分,賑穀之全數恒留,一或違越,則監司之擅許加分,守令之私自擅分者,一體摘發論罪。一,各邑穀簿之折米取用,單代捧留。最爲道內之痼弊。此專由於京司發賣及營門作錢時,惟視市直之高下,不念穀簿之多寡,正穀漸縮,而皮穀日增。勿論軍納還穀,抽栍反閱,如有名色相左之端,或假托公用而那移,或掩覆未捧而反作,或圖取剩餘而給錢料販者,竝計石數,條列論啓,各據逋欠之矇不覺察,數外出秩之趁不摘發者,一體論罪。一內地各邑之田稅,崇禎丙子以後,因運糧於江邊七邑,每結以二甲之稅,減三分之一而捧納,故田案之混淆,比他道尤甚,吏緣爲奸民受其病,至於火田之年分事目,比摠以外,雖有還起餘結,掩置不報於營門,私付該邑大同庫之弊,比比有之。各別採探論啓。一,各邑大同庫,雖不關由於京司,亦是民力所係,而近來守令,全不照管,一付之該庫監色,循例磨勘於營門,故每年引用,或有莫可收拾之邑。凡守令交替時用下及各樣營納時數爻,溯考五六年條,如有吏鄕弄奸、守令染指之弊,一一摘發論罪。一,內司及寺奴貢案,自丙申以後,永除遣官推刷之例,付之本道,一遵甲午比摠施行,此實出朝家曠絶之德意,而守令不善對揚,監色或多幻弄,貢布收捧之際,未免白骨之徵。實惠之不得下究,寧不痛歎,各別採探論啓。一,各宮房各衙門之折受田畓,多在淸川江上下及沿海各邑。宮差屯監每年收稅,不問豐歉,一以高摠準捧,催督甚於國穀。該官差屯監,摘發嚴繩,該守令書啓論罪。一,均廳事目,至嚴且重,沿海各邑魚物之輕價勒買,箭盆之隱匿私稅,商船之科外濫徵者,一竝摘發論罪。一,各邑勑庫銀錢米布,不能典守,徒擁虛簿,營門摘奸時,稱貸逢點,一過摘奸,依舊枵然,此弊在在皆然,就其最踈虞處,憑考會案,逐一反閱。一,江界蔘政,上闕交隣之需用,下係民生之苦樂。營門別貿之路,私商潛買之竇,一依新定式禁斷與否及稱量之平高,戶斂之均偏,添價之從實分排等事,亦皆按法廉察。一,監司兵使、防禦使,各邑守令、邊將之軍政能否,器械利鈍,城池修廢,一一廉探,道內軍政納布,則有社契之弊,習操則有雇人之患,逃老末充,虛伍旣多,黃口白骨之簽丁,難保必無。各別摘奸條列。一,江邊之烽把,內地之烽烟,比他道所關尤重,臺堞之抛棄,校卒之虛伍,在在皆然。至於間路之搜軍,直路之撥馬,邊報飛傳,專賴於此。近來營閫不有法意,私書往復,亦從撥路,以致馬玄而卒疲。此等弊端,一一採探嚴禁。一,義州爲柵門相對之直路,接界昌城爲四奠相對之間路,接界寧遠之劎山嶺,江界之雪寒嶺爲北道,長津柵、咸興、永興之接界龜城爲昌城、義州兩路之交會處。邊地把守之勤慢,嶺阨禁越之弛嚴,各別廉探。此外十二山城,亦爲抽栍摘奸。一,淸南北水軍防營戰兵船及船上什物,逐一摘奸,如有抛棄腐傷之弊,該防禦使書啓論罪。一,各鎭營討捕使之治盜弛猛,詗奸踈密,一一廉察,討捕校卒輩,每於跟捕賊盜之時,逗留村間,侵害平民之患,間多有之。各別採探,如有此弊,不飭之該營將,書啓論罪。一,道內兩驛直路,則屬之大同,間路則屬之魚川,星行絡續,策應頻繁,馹騎擧皆玄黃,吏卒亦多凋殘,將不免絶站之患,此專由於位田未必養馬,復戶不歸供卒之致。各別採探以聞,至於察訪之受賂立馬,侵害驛卒,係是不法之大者。隨現論勘。一,各樣刑具,人命所關,而一自典則頒降以後,尺度有節,輕重不差,欽恤之德意,遠邁前古,營閫邑鎭,果皆恪遵開和,以盡對揚之道,亦無濫杖立威,誤殺平民之弊,各別廉探。一,檢驗失實,而枉斷殺獄,交通私囑,而誤決訟理,俱係不法。各別採探,重囚之久滯,冤獄之未伸,足以干和召乖。一竝憑覈登聞,以爲疏鬱之地。一,守令之引滿廢事,蠱嬖害政,假作名色,而橫斂民間,擅許鄕案,而受賕濫錄,至於屠殺農牛,濫率衙眷等各項條目,依法廉探。一,各樣邊禁,自有續典所載,廉察之際,可按而行,而至於潛商越金一款,前後之特敎申飭,何等至嚴,而利竇所在,奸計層生,暮夜潛採,暗地越送之弊,莫可止遏。此亦一體廉察,不善禁斷之守令,書啓論罪。一,我國武剋,素稱關西,而近年以來,習俗寢變,不尙弓馬,假托儒名,書堂遍列於各社,鄕祠擅建於各邑,冒犯法禁,憑藉收斂,爲弊百端,莫可沮抑,至於州府郡縣之校生,自有法典所載之定數。額外夥然,徒作閑丁之逋藪,而守令又恐其興訛造謗,置而不問。紀綱之懈弛,職由於此,各別禁飭。一,挾妖書、講左道,而惑世誣民者,罪關一律,如寧邊之百嶺防、成川之神仙窟深峽之地,果無行止閃忽、言語妖誕之類乎?向來懲創之後,庶幾咸與維新,而日月稍久,人心易懈,各別採探。一,各邑定配罪人中,逆獄干連及緣坐之類,潛通外人私書,擅離配所等事,各別廉察,至於輕罪編配之類,擅離配所一款,亦爲廉察,不勤點考,不能禁飭之守令,依法論罪。一,各邑堤堰之貯水勤慢,冒耕有無及平壤箕子井田,冒耕與否,各別摘奸,如有不飭之守令,書啓論罪。一,直路及間路,各邑使星與營閫褊裨之往來時,支供違式、馹騎濫把,刑杖私施等事廉察。一,私屠牛隻、酗酒場市、斫木禁山等事,採探摘發,犯者嚴加懲勵,不察之守令論啓。寧遠、陽德、孟山等地及昌、朔彼我接界之處,木物最多,故木商輩慫慂,守令憑藉,公廨營建,潛報營門,圖出公文,濫斫殖利之弊,自前有之。各別廉探。一,騎射超等膂力過人之武士、文學優贍行誼卓異之儒生,勿信虛譽,必探實跡,條列登問,以爲試用之地,至於孝烈之表著者,亦爲採訪登聞,激勸遐俗。一,律度量衡,王政所重,鍮斛鍮尺之頒降各道,蓋欲中外之齊一,而各邑不遵飭令,大捧而小分,重入而輕出之弊,間多有之云。各別申飭釐正。一守令以要名爲事,則虛頌易騰。以執法爲治,則赫譽不著,道路之傳,每多訛誤。切勿以坊曲之言,遽然褒啓。道臣體重。雖不得竝論,若有貪汚不法之事,一體條列,設賑時添入條件。一,賑政專在分等之虛實、抄饑之精麤,故當入而不入,不當入而冒入,穀物歸於浪費甚,或守令曚未照察。吏鄕恣意存拔,莫救顚連之患,徒致騷擾之弊。各別論勘。一,十日之接濟有巡穀,一日之賙飢有設粥。苟或穀不精實,粥不稠濁,流亡相續,諱暪朝廷。又或憑藉賙賑,料販肥己,虛付飢口,盜減巡數者,係是贓汚之甚者。各別論罪。一,開賑撤賑,各有其時,排巡給糧,亦有其數,至於歲前遑汲流離之類,不可不及時賙恤,別爲精抄,量宜救急,宣布朝廷之德意,俾各奠安。一,寧邊妙香山寺刹,本非業楮之地,而間因紙桶之廣設,以致印冊之滋多。京司一度行關,營邑十倍營私,緇徒渙散,無以支堪,故將臣提奏,特敎踵下,永革京司印冊之擧。更軫營邑侵徵之弊,仍令添載於御史別單,妙香山寺刹僧徒輩資生之從前浮出者外,名以冊紙。如有監兵營本官隣近邑侵漁之事,書啓中條列以聞。印冊一款,如以香山紙地印出,則一體論勘。一,關西民庫,所以廉本邑迎送之費備、營門卜定之需,而近年以來,擧皆枵然。營門則定以輕價,卜定無節;本邑則托以公下,私用居多。故玆因熽啓覆奏,特許公貨擅用律論斷。仍載御史事目及通補新編,須悉此意,取考各邑民庫文書。營邑如有不遵定例,則條列以聞,守令道臣,一體論勘。」〉
〈關北御史事目曰:「咸鏡一道,南北二千里,東西則挾山幷海,而民風土俗,南北逈然不同。南關則咸興、永興稍能開野,爲一路大都會人物之所聚,而奸宄亦多有之,北關則獷悍愚迷,猶有純實之意。三、甲則別爲一區,頑蠢尤甚,廉問之際,必須先辨南北之風俗,然後聽言察色,方可以識其誠爲一,御史執捉守令不法文書,然後始爲封庫,而至於不踏印吏隷之招,勿以可據文跡施行。一,栍邑外沿路各邑,雖有所聞,還朝可以奏達雖係大不治、大不法,毋得一例封庫。一,還穀欽斂時,皆有剩穀。此是北路各邑通行之謬例,行之已久,小民亦視爲常事,而厚納薄受。窮民之弊,不問可知。各別廉問懲治。一,北關土品,異於南方,淺耕不耨,用力少而得粟多。地偏一隅,又無轉輸之便,少逢豊歲,視穀如糞土。以此常時捧糴無難,交濟倉及各邑倉,擧皆精實,而以有折米法,故一遇凶年,則精實之穀,變爲耳牟雜穀,耳牟雜穀,又變而爲虛簿。事之痛惋,莫甚於此。各倉留庫,各別捕奸査實。一,沿江各邑之差需庫,全爲開市所需而設置者也。米布之名色多岐,斂散之式例累變,其間必有奸弊。各別摘奸申飭。一,三、甲兩地,名雖南道,處於鴨江之上,山高水冷,春晩秋早,五穀不熟。其所資生,不過耳牟木麥等穀,去海甚遠,魚鹽不通,故民皆有逃散之心,朝家不得已許採田頭蔘,以爲生業,而民或採蔘,深藏待售,則守令邊將嚴棍査問,或無價奪取,或略給粟斗而勒買者,比比有之,此等類廉拔痛禁。一,北路各驛,本自凋殘,只以使价之稀少,得以克保,而道帥臣爲其所親之往來,假以軍官之號,成給草料,許借驛馬者,甚多。此則他道所無之弊。各別廉問以爲論罪之地。一,北路驛奴婢身貢,皆屬馬戶,而察訪以時點考奴婢,闕點則有捧價之規。以此身故累十年而官不許頉案,遂成馬戶替納之痼弊。此等處各別廉察申飭,以爲救弊之道。一,北兵營及北路列邑,稱以防民役,補軍需,散給布木,料販牟利名色多端,其弊甚於橫斂。各別廉問,書啓以爲釐革之地。一,北路距京絶述。刑具之必遵興則有未可知,隨聞摘奸論罪。一,南北諸邑,大抵皆待變重地。陰雨之備,莫先於軍器,而抛置不修,殊極寒心,至於嶺北各鎭堡,土兵未滿十戶者,在在皆然。積置軍器,脫有緩急,實有藉寇之憂。此等處,以其修補之善不善,論其功罪。一,嶺阨禁養木,爲設伏備禦之地,而近來居民無難犯斫,幾至童濯。嚴飭邑鎭,申明禁條,俾無如前之弊。一,南北往來之人,有征無譏。故開市之際,駔儈奸細之徒,冒禁出沒。詗捕之時,負罪亡命之類,恣意逋逃,邑鎭防僞之所,慢不致察。若此不已,邊門法禁,將至蕩然。廉問摘奸,另加糾治。一,北路鹽船之弊,比他道猶有差殊,而至於漁戶之受困,甚於三南。聲聞旣遠於京國,官威易壓於浦民,先取魚産,後給廉價。此亦察飭。一,籍法之紊亂,京外同然,而北關猶能遵守舊法,公私賤籍獨爲明白矣。近年以來奸弊漸生,寢不如舊。此亦不可不察飭。一,端川以北,不得用錢,法意有在,而挽近以來,法令不行。明吉等地,民間之潛用錢貨、私相買賣者,間或有之云。各別廉探,痛加禁斷。一,罪人之定配極北者,大抵皆是罪犯緊重之類,而至於關係鞫獄者,其所以禁交通,嚴防守,專在於地方官。如有不勤泛忽之弊,各別廉探論罪。一,北關廉問,異於南路。南人之言貌行止,不能混於北人。故道路村閭,莫不指點。以此御史之行,不得不訪問土校之伶例者傳令任使。民之生死禍福,多係於土校之愛憎,而土校中可合軍官者無多,故後來御史,亦必用前御史之所使。一,經軍官之土校,威行一路,爲弊孔酷,此不可不深慮而嚴察。一,南方人物招引私賣者,無歲無之。間有良家子女,見誘入北,終身不能自拔者,事之可矜,莫過於此。各別廉問,按法痛繩,以懲後弊。一,北方物産之南出者,固多禁條,而至於商賈之納稅出入、別付料之公文來徑所携物件,元無防禁之規,而沿路營邑,托以禁物,挽執不送,減價勒買,無異攘奪。另加廉據,甚者啓聞論罪。一,正兵在他道爲良軍,而關北則必以私賤充定。凡百苦役,皆令正兵擔當,其所苦重,十倍他役,欲逃而不得,冤結之氣,足以干和,此不可不一番變通,博議守令,講究善策,以爲矯救奠保之地。一,關北沿邑,有內奴沙工名色,屬之咸興本宮。春秋身貢,本宮差人收捧,而其數極多,沙工額少而必令充數,備納應役數年,無不敗家流散。北民之痼弊,莫過於此,以有所重之故,道臣亦不敢輕議變通,必須詳察事情。貢若可減則減之,額若可增則增之,從長區畫書啓稟定。一,北路各邑之痼弊,最在進上鹿茸。一,自邊地禁私砲之後,獵鹿絶稀,茸價漸高,商賈操切買賣,道臣不能酌定。一,對之價,幾至數百金。會減之價,不足當其半,斂民之弊,殆甚於蔘貢,不可不及時釐正。詳細便否,以爲啓稟之地。一,道臣體重,雖有不法,不可直爲論勘,而奉其實狀,論列狀聞,在所不已。至於磨天以北,則距巡營絶遠,命令不行,所以嶺北十邑,北兵使實行監司之事,而管下守令,又無足見憚。故非理不法之事,無難肆行。上行下效,爲弊滋甚。不可不留心廉察。一,人才之生,本無南北之殊,國家用人,寧有彼此?而山川隔遠,聲聞不及,才智之士,虛老蓬蓽,可勝歎哉?曾在壬辰之難,仗義討賊、捨生殉國者,蓋多有之。近世亦有登文科而躋亞卿者,薦學行而列侍從者。廉問之際,亦須搜訪登聞。孝烈旌褒,實爲得益風化,亦爲採取以聞。一,北路自是用武之鄕。武人之身手膂力,可合爪牙干城者,亦豈無之?而國家之所收用,不過守部末官乘障冷銜而已。此無他,遠方踈跡,薦進無階故耳。以此北人解體,不預操弓,乃反强其不能,從事於儒業。必搜訪武士之超出等類者,別爲上聞,以爲拔例錄用,風動。一,道之地。一,設賑時,穀物區畫,旣有朝家之處分,飢口抄出,惟在列邑之奉行。繡衣之責,惟當審察穀物之虛實、抄飢之精否,以爲考勤慢、定功罪之地。大抵南關則猶有他道穀物貿遷之蹊,而至於北關十邑,處在絶微窮塞。若非自朝家移輸之穀,則他道穀物,絶無流入之路。惟以土出各穀,民皆仰哺,而關南商賈及嶺北營邑,多以船隻南運,以爲射利之計。故十邑之民,每當歉歲,則有若魚在井中,莫能料生,良以此也。旣無生穀之方,當盡惜穀之道,勿論公私穀,北穀之南運者,一切禁斷,以杜滲穀之弊。一,長津設邑後,諸船稅穀,依茂山新設時例,限十年勿侵進上物種,亦命限十年勿捧,則又況監兵營之年例卜定乎?若或於限內違越朝令,有所侵漁,則當該監兵使,論以贓汚事,特敎至嚴。到本邑時,一一探察,如有一毫侵漁之端,據實登聞,以爲準贓律施行之地。一,本道鹿茸之弊,去益沈痼。北關則一對之價,殆至四五百金之多云。此莫非審藥營裨輩,中間操縱,不許本品封納,直以高價責徵之弊,若此不已,民何以堪?至若南關,則雖有向來道臣報備局定式之擧,亦難保其一向無弊。毋論南老關,另加探察,隨現論勘,貢茸各邑,皆有傳敎揭板。揭板內辭意,奉審擧行。」〉
〈關東御史事目曰:「本道列邑未量最多,田政之紊亂,贓役之備重,比他道尤甚。元續陞降之際,民無定額之稅,結卜闊狹之間,吏有舞弄之弊。詳定之不均,小民之難支,莫不由於經界不正。釐革矯救之道,別加採探,論理以啓。一,荒歲實政,專在給災一事。朝家之不恤經費,輒許道臣之所請者,必欲實惠下究,而及其分俵,官吏潛竊,不能遍於貧戶。土豪橫占,不能及於窮民,則此豈朝家損上益下之意哉?其所冒犯之監色,不善奉行之守令,所當嚴繩,而災政外,今年身米布之停退蠲減、新舊還之停退代捧,俱是曠絶之恩,如或吏緣爲奸,民不蒙惠,各別査實,一體論勘。一,倉廩實,然後方春種糧、災歲賑資,自可措辦,留庫虛實,新捧精麤,不可不逐邑嚴覈。如寧越、江陵、原州、平昌等穀多之邑,因前後道臣之陳聞,朝家固已稔知,若有虛殼或升捧之弊,親執反閱,隨現論啓,至於災邑分糴之政,益加察飭。一,設賑各邑飢口抄擇之精、不精穀物分給之實不實,逐邑嚴査,或褒或貶,以爲守宰勸懲之地,而觀其爲治,決不可責之以目前賑政者,有難遲待復命,先爲狀聞請罪。一,黃腸禁養,法意甚重。守令之犯禁者,至繩以贓汚之律,而奸民之符同木商,斧斤日尋,漸致童濯者,國餉所在,誠極寒心。別加察飭,俾責成效。一,本道貢蔘之弊,此固朝家之軫念者,添價之不足,又作京貢,則庶幾東民之息肩而封進各邑,或補蔘而殖利,或多陞鄕而斂錢。蓋其爲弊之端,專由於蔘商輩操縱之致。釐正矯捄之策,商確論啓,一,近來漁採之利,大不如前。朝家之爲海民軫恤,前後申飭果如何,而嶺東九郡封進物膳之際,稱以情費,巧作名色,科外橫斂,爲弊滋甚。所謂補蔘錢、橋梁錢、詳定靡勘錢許多徵索,爲海民難支之端,此專由於之守令之全不照管、下輩之惟意侵漁,而然此不可不別般嚴覈。大加釐革,至於鹽盆魚船之收稅,自有定式,而沿海諸邑之濫捧疊徵,誠如所聞,則不但有違事目,亦非均役之本意。各別廉以爲陳聞變通之地。一,籍法不嚴,一任土豪之武斷,鄕戶流戶苦歇懸殊。陛鄕陞校奸竇多端,戶役則有再徵三徵之冤,身布則有族徵隣徵之弊,以至小民難保之境。其所矯革之道,別爲論啓。一,置郵傳命,有國所重,而各驛凋弊,本道最甚,不無絶站之慮。貧戶翌年賣復之弊,富戶輕價預買之習,不可不嚴立科條,別加禁斷,而至如各驛蘇殘補廢之策,條列論啓。一,各邑殺獄之滯囚未決者,朝家前後審理,非止一再。本道時囚中有冤莫暴、有疑難辨者,反復究覈,論理啓聞。一,刑具之有違欽恤典則者,從前諸道隨現勘罪,而若或有濫用刑杖,枉殺人命者,另加査實,分經重論啓。一,軍政修擧七事中一條、各樣軍器之利鈍、諸般簽丁之虛實,査出論啓。一,戢盜之政,何時不嚴,而如伊川古味呑,間於西北,素稱淵藪。嚴飭討捕營及地方官,使之別船偵探,期於奸徒之屛息。一,昨年懲創之後,江、襄、原、橫之間,人心俗習,更無訛誤之慮,果有丕變之效否,別加探隨聞以。一,諸道鄕戰,實是通患,而本道亦或有此弊。隨其摘發,嚴治禁戢,土豪之武斷鄕曲、猾吏之侵虐殘民者,重繩懲後。一,搜訪人才,所以無遠邇,旌褒孝烈,所以樹風聲,另加採探論列以啓。一,本道嶺阨,最爲關防,自來大關嶺審察之擧,豈偶然哉?出沒海山之際,必有領略形便,可以指陳者,隨見論啓。一,本道最多名山水。毋論寺刹民村,京外遊客之災年貽弊者,隨現痛禁,而各項使星,或有供億違式,濫騎犯禁之事,一體論勘。一,內司刷官、宮房導掌之特命革罷,實出爲窮民除弊之德意,而營邑吏胥安知無作奸之弊?各衙門屯監差人,亦安知無科外徵斂之事乎?竝爲廉察懲勵。一,守令之冒禁犯科,恣行不法者,固當論勘,而若無踏印文書之現捉,則毋得封庫。一,栍邑外沿路各邑,除非特敎,則例不得直爲論啓,若有不治不法者,復命時擧實論罪。一,道臣體重。雖不得論列,而守令之不法、褊裨之作奸,而矇不覺察者,隨聞見論列,以俟處分。一,杆城蔘價添補次放債條,本錢爲六千兩,而取利爲三千兩,故爲弊滋甚,故朝家於內局貢蔘二十六兩中,十兩特爲除減,則添價之隨以蕩減者,爲一千一百五十餘兩,而其餘一千八百餘兩,付諸道臣邑宰,使之拮据,期於蘇革。須體聖意,先以債弊之有無,民生之奠否,另加探察,據實登聞。」〉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戊子朔,召對。
○輪對。
○召見關北監賑使李在學、京畿觀察使沈頤之。在學啓言:「臣於日前,以賑穀二萬石分劃事,陳達蒙允矣。續聞北關民情,且考列邑穀簿,則見在之穀,不能當民口之半,其勢不得不移粟,而北關,則取用南關之外,更無他路。請前請得二萬石,先以南關交濟穀區劃,俾得歲前裝運,而南關民事,亦無異於北關,勿論嶺南與兩西穀,從優劃給,趁卽運致,以爲南北關推移取用之地。」從之。敎曰:「嶺南則更難遽議,當以海西穀區劃矣。」又啓言:「北商之轉販土産,實係生理。況値設賑之時,尤急通貨之道,而曾聞沿路官府,每有操縱勒買之弊,北商之不得出來,專由於此云。閫、邑、郵、鎭,如復有此弊,請隨現嚴繩。」從之。又啓言:「每當設賑時,有寺驛奴婢及官奴婢許贖補賑之例,若有納穀願贖者,請依例許施。」從之。頤之啓言:「各處屯穀,皆令移劃本道事,曾已筵稟蒙允。隨其所捧,今方捧留。此外又有道內邸人役價及今番劃得大同雜費條,可以從便貿得,考其價,洽爲一萬兩,而關西米價,移送惠廳之後,價本無他覓得之道,若自賑廳,給價貿取,留作常賑穀,則事甚便穩。」從之。又啓言:「道內還穀停退,爲八萬九千石,而當捧之數,幷餉還爲二十三萬餘石。當此荐饑之時,還戶比前必倍,雖傾庫盡分,實無排巡之路,而嗣歲之憂,又不可不念。留庫條五萬餘石,不敢爲犯用之計。只以今番劃得江都米一萬石、大同米一萬石、折租二萬五千石,除出賑資外,幷牟麥半留條三萬餘石,通融磨鍊,則比今春當分不足,爲三萬餘石,誠甚渴悶。今有一事方便者。摠廳保還及禁御兩營留還,旣許代捧,皆明年分給民間,還作餉穀之物,今若移送本道,均俵於應受各邑,以爲明春添還之資,而待秋還作本米,輸納本所,則事甚便宜。」從之。又啓言:「空名帖六百道,添補賑資。」從之。
○設柑製于泮宮。賜居首生員鄭東愼及第。
○敎曰:「嶺東九郡進貢蔘料,旣命限一年蠲減。嶺西諸郡,亦許分數停退。其他藥材,宜無異同。令內醫院,就其所貢,可以減數者減數,而可以蠲停者蠲停。」
11月2日
[编辑]○己丑,御宣政殿,親押景慕宮冬享香祝。
○命禮賓寺提調,依兵曹判書軍器提調例,以戶曹判書、參判擬望,著爲式。
○親試抄啓文臣。
11月3日
[编辑]○庚寅,詣景慕宮,省器牲。
○召見時原任大臣、備邊司有司提調于齋室。上以湖南道臣狀啓,示諸臣曰:「湖南貢獻,自邑封進甚尠,自營邸封進者甚多。到今若只蠲邑封,則數爻零星,不足爲惠,卿等之意何如?」領中樞府事金尙喆等謂:「當竝營邸封進蠲減。」有司堂上徐有隣等以爲:「營邸辦納,便是京貢之已受價者,今雖蠲除,有弊無惠。」敎曰:「向者綸音中,營邸應供外,取諸民者,道臣酌量區別存減之意,已有分付矣。觀此狀辭,邸當者多,而邑當數少。今欲只減邑當,則殊非蠲除之意,幷減邸供,則添一貽弊之端,諸議互相矛盾。然朝令不可不信,只當存大體而已。本道朔饍、物種,無論邸當、邑當,竝令蠲停。」上謂諸臣曰:「近聞路傍或有遺孩云,甚可慘惻。此是賑廳所管乎?」諸臣對曰:「然。」上曰:「凶年饑歲,吾民之無告者,孰非不忍者,而若其最可矜者,童稚也。彼丁壯,猶可爲人傭保,以糊其口,而至於道傍遺棄之類、荒年行乞之兒,若非朝家之濟活,向誰告訴?此誠仁人之所惻怛者,如使爲司牧者,恝然不恤,則惡在其爲民父母之義也?宋有廣濟院,明有育嬰社。此莫非爲此輩設。而我朝之活人、惠民二署,蓋亦近之。然而九重深邃,無由目覩。此正所謂焉得人人而濟之者。惟在有司之申明撿飭耳。」咸起而對曰:「聖敎及此,此誠國家生靈之福。文王恤四之德,蔑復加矣。」上曰:「令有司爛商,著爲節目,頒之中外,俾各永久遵行。」
11月4日
[编辑]○辛卯,親享于景慕宮。
○海溪君𪹯卒。命加送致賻。以曾經守陵官也。
11月5日
[编辑]○壬辰,次對。領議政鄭存謙啓言:「近以諸道民事,夙宵憂勤,蠲恤之綸音,式日斯降。德意曠絶,瞻聆咸聳。在前如此之歲,諸般減省,亦有已例,如使星之廚傳,營閫之卜定,參酌停減,在所不已。請自備局,成節目下送于設賑諸道,俾限明秋遵行。」從之。
○守禦使鄭民始啓言:「禁御軍停番代,各營入直,以守摠兩營軍代直矣。兩廳軍兵,以兩營哨官,領率分直,各營則宮墻巡邏,當以此軍擧行,而巡邏時,當頒軍號,且有考察別巡等節。若令兩廳,主管擧行,則不但事係變通,自多掣礙,以鄕軍門主管宮墻巡邏,極涉踈虞。臣意則依留陣赴陣時代領之例,兩廳軍兵,修成冊領付三軍門,自各其軍門,定哨官領率入直,巡邏時諸節,各該營依前擧行爲宜。」從之。
○頒字恤典則于中外,綸音曰:「荒年飢歲,吾民之顑頷顚連者,孰非王政之在所拯濟,而其中最無告、最可矜者,童稚也。彼壯者,爲人傭保,汲水負薪,尙可以資生,童稚異於是,掩身糊口,莫之自力,啼呼乞活,無處可依。至於道傍遺棄之類,未知其間有甚事故,要之無父母致此境。設令有父母存焉,飢寒切膚,度不能兩全,割情斷愛,置之街巷,以冀人之哀而救之也。倘有仁人,卽地收養,誠幸耳,不然而蹉過時日,便無罪就死。噫!天地生物之意,豈亶然哉?國家之設置活人、惠民兩署,卽醫藥濟死之意也。民之有疾病,猶且設官以救之,況此童稚之或行乞或遺棄者,比之疾病,不啻緊急?廣濟院、育嬰社之良法美制,古今異宜,有難一朝遍行,而京師八方之所表準,略倣遺規,先從此始,以爲就次取用之地者,實合仁政之權輿。予於日前,偶然思及,議于大臣,僉謀旣同。何必持疑?其令有司,爛漫講究,諸凡合行事宜,著成節目,仍卽頒示中外,俾各永久遵行。若其豊歉之異例,年月之定制,不可無細加裁量,區別差等,而有親戚、有主家者,搜訪寄托之道。無子女、無僮僕者,收養許給之法,亦須務從纖悉,俾有終始之惠。」〈事目曰:「一,荒歲行乞之兒,以十歲爲限。道傍遺棄之兒,以三歲爲限。五部隨聞見牒報賑恤廳,自賑恤廳留養,而行乞之兒,只荒年限麥秋留養,遺棄之兒勿拘豊歉,依節目施行。一,行乞兒,必以無父母親戚無主無依之類爲準,而該部吏隷、該里任掌輩,或有符同瞞告之事,重治勿施。雖在留養之後,父母親戚主家中,如有來推者,則取招於切隣,詳査其來歷明白無疑,然後自該部籍記月日,捧侤音出給。其親戚及主家之形勢,稍可接濟,而全不顧恤,故令行乞者,另加搜訪嚴飭還付,俾無更致流散之弊。一,行乞兒留養,賑廳外倉門外,空別設土宇,以爲留接之所。給糧則參照賑廳式例,自十歲至七歲,一日每口米七合、醬二合、藿二立,自六歲至四歲,一日每口米五合、醬一合、藿一立計給。一,遺棄兒,常自設部,隨所見報來,而窮巷、深僻之處、郊外稱遠之所,則部官雖未睹有所及聞,審驗收取,移送賑廳,而大扺襁褓兒遺棄道傍,除非別有事故,卽是萬不獲已割情之父母,誠甚不忍。無知之幼稚亦獨何辜?其在惻隱之情,宜急濟活之方,不惟部官採問而已,雖是過去之人,如有目見之事,卽付里任先送賑廳,仍爲通至于該部。一遺棄兒留養事,流丐女人中,擇其有乳者,每一人分授兩兒。乳女一日每口,米一升四合、醬三合、藿三立計給。雖非流丐,如有自願收養之人,而貪不自食,難於飼乳者,只授一兒,每一日米一升、醬二合、藿二立計給。一,毋論行乞兒遺棄兒,如有自願收養者,一依《續典》事目,自賑廳成給立案,而願爲子女,願爲奴婢者,各從其所願施行,而不計良人、公私賤竝許收養者,執持未滿六十日,有始無終者,勿施。其父母、族屬中,三朔前推尋者,倍償收養穀物,許令還推,救活後厭避者,以叛主論,威勢還奪者,以枉法論。一,行乞及遺棄兒饋粥飼乳之節,若不自官檢飭,則易致有名無實,每月終該廳郞官,審其肥瘠,察其勤慢,不善饋粥庫直、不善飼乳之女人,每每警責。該部官員或忽收報,該廳郞廳不勤留養,有所現發於廉探之時,則自賑廳草記論罪。一,行乞及遺棄兒中,無依之類,依賑廳前例,量宜造給,乳女中,或有無衣者,隨所見一體造給。疾病之類,自該廳分付惠民署,使之看審救療。一,外方則各其面里任,隨所見報于本官,自本官審察其虛實,行乞兒只設賑邑留養,遺棄兒毋論設賑與否,通同擧行。饋粥飼乳之節,留按收養之法,一依京節目施行。穀物以常賑穀會減,醬藿自本官擔當,而每月終,口數、穀數報于監營,自監營逐邑條列後錄狀聞,修成冊上送賑恤廳,以爲憑考之地。各邑守令,如或違越事目,不善擧行,則依京廳例,道臣狀聞論罪,繡衣廉探時,一體摘發,從重勘處。」〉 ○召見備邊司堂上金華鎭等,上曰:「古者秩高人,爲各坊尊位,凡係坊中洞中事,毋論大小,靡不察飭矣。近來此法之廢久矣。卿等須於各其洞里,爲尊位,主管洞中事。」
11月6日
[编辑]○癸巳,以鄭昌順爲吏曹參判。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上箚乞休。不許。
○御春塘臺,行宣傳官別軍職內試射。
○召見東北部郞官,飭抄戶之政,以北部奉事安廷鐸,殫誠抄飢,賜箭竹以奬之。
11月10日
[编辑]○丁酉,次對。
○原春道暗行御史趙弘鎭復命,進書啓。先是,命弘鎭廉察關東,賜封書曰:
關東周諮之行,非止一再,而及其復命也,繡啓之論列,廟堂之覆決,率循前套,未見實效。使彼八百里生靈,未蒙一半分恩澤,甚非朝家委遣之本意。大抵本道,土瘠而民貧,水旱風霜,最先被害,雖値屢豊之年,難免無恒之歎。矧今穡事大違,始料歉荒之患,着處同然,而嶺以東水災,尤有酷焉,終歲勤苦之資,擧入浸墊之中。昔之黃茂,今成赤地。民情遑擾,無遜於年前淮、金云,想像光景,不遑寧處。顧此九重邃漠,四野夐越,農形之登歉,民情之舒慘,惟道啓是憑是恃,而前後狀本,專欠別白。在營而泛然說道,行部則始云繹騷,未知所見,異於所聞而然耶?抑經潦之後,忽判大無之故耶?朝家軫恤之政,雖欲別般講究,而奈此於何考之歎何以?爾爲原春道襄陽、三陟、江陵、高城、通川、杆城、歙谷、蔚珍、平海等九郡暗行御史,爾須另體至意,克殫乃心,周視原野,細察農形,潛行村閭,詳探民情,若於道塗之間,逢着流亡之類,卽城出道,宣布朝家拯救之意,面面慰譬,俾各奠厥攸居,無或有一夫一婦顚連之患。凡係道臣、守宰之治績能否,亦須竝行按廉,無敢少有諱避,如其最不法者,先封庫後論啓。且念道內之積弊有五,田政也、穀簿也、蔘貢也、漁戶也、松田也、田政紊亂,未有甚於本道,元無量案,徒憑比摠。間或有如干邑已量之處,殆近百年,近不下五六十年。況東峽風土,不竝以南所種穫者,太半是耳麥、皮唐等數種雜穀耳,兼以大嶺,介於其際,纔經小霖,峽流衝嚙,此彊彼界,在處滄桑,沃野變爲斥鹵,林藪行成原壤,圭梯難別,方圓互混。說者,論本道田政,輒云風土使然,朝家以爲未量之害,有以致之。縱今按簿而出統,尙患陳起之莫辨,矧今執摠而徵稅,安望虛實之獲均?見方災荒溢目,賙賑當頭,改量案一事,誠有時詘之歎,未暇輕易設施。大抵守令爲治,田政是先。爾於潛行之時,先察執摠之或精或濫,徵稅之有冤無冤,以此爲較能否、辨優劣之一副當權衡,若其蘇弊革瘼之方,亦須旁採物情,還朝後仔細論列。穀簿淆雜,未有甚於本道。槪其倉儲之穀,率皆至麤易腐之物耳,捧留未幾,便成皮不存之物。奸竇從以多端,民瘼日就難醫。春糶則純是虛殼,冬糴則徒取盈包,擧切懸磬之苦,未聞奠土之樂。苟使邑宰,視民如子,雖於升合出入之際,一一句檢,在在審察,則何患積蓄之漸耗?可見新舊之相仍。不惟此之不爲,反懷肥己之圖,分留之規,盡歸鼠穴,金石之典,看作烏有,那移之不足,至於反作,反作之不足,加分而竊其耗,錢還而射其利,勘罪相繼,犯科自如。爾於出道之前,先探糶糴之勤慢,出道之後,更問倉儲之精否,以若所聞,較若所見,其尤無良者,登時封庫,否則區別輕重,分等錄啓。蔘貢痼弊,未有甚於本道。原初作貢之意,槪倣任土之法,而踊貴日甚,徵歛日煩,賣鄕、賣校、蔘戶、蔘軍等不正名色,難以毛擧。京貿之折半移屬,情債之從便添劃,槪爲其息肩分勞之方,而爲瘼漸滋,流弊益深,統計一道,無邑不然。生理之凋瘵,愁怨之齎鬱,皆未始不由於此。大抵蔘之爲用,所係至重,雖欲蠲而減之,勢有所不能爲。今之計,莫如稍防奸竇,俾紓民力。而蔘商之弊,予嘗聞之矣,供納之權,徒歸駔儈,極意占託,動必增價,守宰莫敢誰何。今年添幾文銅,明年又添幾文銅,視詳定元價,不啻倍蓗,畢竟爲弊,小民受困。每見蔘貢之來納,吾民倒懸之狀,宛在予目中,爾其深究生弊之由,更詢法弊之策,條列以陳。漁戶凋殘,未有甚於本道。我國地方,環海以爲域,有海則有漁,有漁則有稅,何處不然,而本道則陸田磽确,浦産貧窶,海氓之以漁爲業者,不足爲糊口資身之需,上而進獻,下而營用,收歛無節,誅求多岐,雖有巨口之味,丙穴之族,以魚則不取,以錢而替捧,一尾之直,殆及八九緡,外此情債,不在此限。哀彼小氓,將何支保?比聞海錯縱曰稀貴,一年所獵,豈不當一年之用。而末梢代錢之貿,均是産海之魚,則憑藉橫歛,胡至此極?若不大加變通,不出十年,將無浦戶而止。且均役以後,漁稅專屬京司,爲守令者,果無疊徵之患否,卽此漁戶之弊,朝家方欲裁量勘定,以救海民燃眉之急,爾宜留心採訪。松山斫伐,未有甚於本道。本道之設置松山,視諸海之長山,湖之安島,事體尤有別焉。豈直爲宮室之用、船艦之需也哉?斧斤相屬,輸載如織,幾百年生養之地,一望童濯。或有放火,而滅其痕者,或有拔根,而掩其跡者,苟究罪本,誰執其咎?爾須別岐廉問,諸處松山,如有醜謗之入耳者,毋論目擊與不目擊,到卽嚴覈,犯者隨現登聞,毋以大吏而寬之。又如京司作奸,弊亦不些,幷宜着眼周察。右所謂五者之外,又有申及於爾者。刑具,典則之所載,毋以成憲之已著,而必紏其違越。獄讞,人命之所係,毋以審理之屢行,而必察其冤枉,此刑獄之不可不愼也。一隅雖僻,烏竹之遺風尙傳,十室之中,鳳棲之遐踪必多。此人才之不可不搜也。節義,卽扶倫之方。孝烈,爲樹綱之本。此節孝之不可不訪也。害政莫過於奸鄕,蠧民莫甚於猾吏。簽丁則黃口、白骨,疊徵居多;郵站則僕痡、馬瘏,直路㝡甚,爾當摘發抵罪,沿路方伯守令治績,一例論斷。噫!今之御史,卽古之直指使也。體任非輕,委毗甚重,爾可愼旃。邦有常憲。
至是復命,進書啓。上召見,幷召備邊司堂上、吏、兵曹堂上,使之覆奏。通川郡守鄭亮采,以法外橫斂,卽其地定配。高城郡守李曾祜、歙谷縣令洪光一、永平縣令尹羲厚、杆城郡守金載華、前三陟營將洪志浩,俱以不治,勘罪有差。三陟府使鄭日煥,以治最一路,準職除授,平海郡守鄭聖鵠,以預備賑資,陞敍。
○備邊司以關東御史別單覆啓:「其一曰田政。嶺東田土,皆是戊子已量,而自蔘價漸重之後,各邑無計措辦,逐畝斂錢。至於江陵,則火蔘結九十九結,每結所捧錢,爲三十餘兩,無論豊歉,加減不得,峽戶殘氓,以此難支。前御史沈豊之論啓減殺。除出詳定,移報所縮,峽民雖或蒙惠,詳定又患不足,眞所謂祛弊而生弊者也。年荒則減數,年豊則復古,隨其豊歉,不定恒式,則民力可以小紓,詳定可以無弊。嶺東田結,摠數本少,故雖在常年,大同詳定之支計,每患不足,而各邑不念經費,至有田災之無節,濫報來頭俵災之善否,雖難預料,而嚴飭守令,毋致消瀜,仍令道臣,另加探察,隨現論罪云。關東一路,旱田多於水田,彊界渾淆,守令之比摠,則每多襲謬,而瞞報朝家之俵結,則輒致居間而消瀜,揆以法意,寧不寒心?況當歉歲災政一款,尤宜審察。請枚擧繡啓,行會本道,使之嚴飭,犯科之守令、作奸之吏鄕,摘發論罪。至於江陵蔘結之弊,前繡衣釐正之後,雖有些少弊端,有不可續續變改,請依前施行。其一曰蔘政。一道蔘數,嶺東居半,營下之爲蔘商者,低仰操縱。添價之弊,月增歲加,方今矯救之策,以京貢之例,作貢於營下,價則受諸列邑,蔘則納于營門,則蔘商無作奸之事,各邑有不易之價。至於蔘價酌定,則惟在道臣通一路酌量之式,而蔘一兩定價一百四五十兩,在蔘商有利而無害,在列邑多減而少加,彼此兩便,公私俱益云。關東蔘弊,其來已久,卽今矯救之道,實無別般好策,而繡啓所云,庶可杜蔘商輩作奸之患。請以此繡啓辭意,知委本道。道臣作貢之利害便否,條列狀聞,以爲稟處之地。其一曰海弊。均役以前,浦戶漁民,皆是官家之所管。領漁船、魚箭,又是該邑之所需用,故庚午之前,海村富盛,而均役之後,全屬京司,故爲守令者,殆若忘筌,漁船一破,不能改造,魚箭一敗,不能重理。若不亟加變通,不出十年,將無漁戶。依均役以前之法,屬之本邑均廳,納稅必定常額,破船、敗箭,自官助完,俾海戶保業,均稅無縮云。繡衣條列之論,卽是臣等講磨之說,其在矯救之道,合有變通之擧,而但於付本道付本官之後,利害便否,未能的知,且諸道未覆奏之前,關東一路之先爲變通,亦涉如何。請待詢謀僉同。一例稟裁。」批曰:「田政事,幷依草記,自本司,另加措辭,嚴飭蔘弊事,蘇瘼防奸之道,莫過於此一事,令道臣,詳議邑倅,細探民情,從所見指一狀聞。海戶事,朝家之惓惓不置者,誠以此弊,趁不矯救,非所以仰體先大王創設均役之聖意故耳。莫曰金石之典,遽難變更,當變更處不變更,反有乖於繼述之道。然而此事,不可猝乍間指揮,從當下敎矣。」
○召見前咸鏡道觀察使徐有寧。有寧啓言:「北道漁箭之弊,實爲浦戶難支之端。遠近無賴之輩,多出公私債錢,盡力設始,以冀僥倖之利,而一或失利,則財力蕩盡,遂無復設之望,而逐年收稅自如,故白地徵稅之患,在在相望。均廳事目,至爲嚴重,則雖不可輕議撓改,而摠論本道魚鹽船稅,則或有此贏彼縮之時,又或有彼贏此縮之時,增減多寡,歲各不同。臣意,則雖當箭稅不足之歲,以船鹽兩稅有餘之數,比摠充補,則無損於公,有益於民。」上命該廳稟處,均役廳啓請:「此後,則毋論魚鹽船稅,隨其得失,將此補彼,勿拘名摠,通融磨勘,毋使公稅致冒減之歎,海民有白徵之冤。」允之。
○以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
11月11日
[编辑]○戊戌,輪對。
○江華府留守鄭志儉,以字恤典則祗受啓。敎曰:「卿出自內閣,凡係奉行朝令、宣布德意之節,其所勤勵,必當有倍他人。況此須下綸音,實出惻怛之至意。卿須十分惕念,多岐探察,雖一稚兒遺棄,勿拘月終狀啓之式,收養形止,報于內閣,以爲轉聞之地。」
○劃給私賑備荒帖價等穀二萬五千石,備局軍作牟租中五千石于嶺南,俾補賑資。從觀察使李秉模狀請也。
○上以日寒,遣史官,勞問泮儒。且下御製策問一道,使之應製。親考第次,賜書籍、楮、墨。儒生等進箋謝恩。
○兵曹參判尹塾上疏辭職。且曰:「臣月前待罪薇垣,聲討翬、晩二賊,未承批旨,嚴敎鄭重,臣且惶且感,不省措躬之所也。噫!惟彼兩賊至憯之說、極逆之狀,或有臣目擊而躬聞者,或有傳播而入耳者。其連夜追逐,與晦及龜、禧潛議者,專出於窮寇謀生之計,危動聖上,幾不安於貳極之位。及乎乙未冬、丁酉秋,而群逆層生矣。宜絶逆源,而徒治其流,宜拔逆本,而欲齊其末,如是而君綱有可立之時,民志有可定之期乎?」批曰:「勿辭。」
11月13日
[编辑]○庚子,禮曹以冬至賀儀稟旨。敎曰:「見今諸路民虞溢目,似此應行朝賀,宜在停免之科,權停六道進箋,尤甚邑則方物物膳停止間勿爲封進。
11月15日
[编辑]○壬寅,諭督運御史金載人、原春道觀察使徐鼎修曰:「近日日氣晴暖,船粟之利涉,方此默祈。已裝幾隻,未裝幾隻,已發幾隻,未發幾隻形止,此後發船形止,續續狀聞,切勿一毫放心。」
11月16日
[编辑]○癸卯,以趙鼎鎭爲吏曹參議。
○召見漢城府判尹金履素等,上曰:「俄聞閭巷,有餓莩云。咫尺城闉之內,有此塡壑之患,而京兆不知,賑廳不聞,此何異於非我也,歲也?莫非予自反處,何暇責之於卿等,而此後,則自京兆申飭,如有此等之事,俾卽草記。」履素等曰:「此實臣等不職之罪矣。」上曰:「外邑如有此患,必罪守令,而輦轂之下,則一任飢饑,至於死亡可乎?矯捄之政,專在賙賑,而賙賑之要,在於抄戶。卿等須十分加意。」
○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疏,引病乞遞。許之。
11月17日
[编辑]○甲辰,以金憙爲吏曹參議,申大升爲洪忠道觀察使,徐浩修爲刑曹判書。
○司諫李濟萬、正言洪樂恒上箚曰:
鄭妻之窮凶極惡,光綏之千妖百怪,孰不欲食肉寢皮?而翬是鄭妻之舅。晩是光綏之父,則揆以王章,宜有收司之律。況其凶謀逆節,實爲諸賊之根柢者乎?雖以前參判尹塾之疏觀之,翬、晩之與龜、晦、禧連夜追隨,經營排布者,皆是謀危貳極之計,則丙丁之許多逆變,實是醞釀於兩賊未斃之前。伏願亟賜處分,使亂賊之倖逭邦刑者,有所懲畏。
不允。
○持平林道浩、李百亨上箚曰:
翬、晩兩賊,本以梟獍之性,濟以狐鼠之勢,恣縱擅弄,無所不至之狀,人孰不知,而及夫前參判尹塾之疏出,則其締結禧、龜,暗地危逼之罪,於是乎益彰著矣。嗚呼!丙丁以後,諸賊孰非王法之所不容,而若論諸賊之竊窟根柢,翬、晩是耳。爲今日懲討之擧,捨此兩賊,而何以哉?伏乞夬正典刑,俾絶亂本焉。
不允。
○校理洪文泳、副校理林濟遠、副修撰李錫夏上箚曰:
翬、晩兩賊之憑依城社,擅弄威福,卽國人之所同知,輿情之所共憤,而若其紏結禧、龜,危動國本之罪,宰臣疏出之後,始彰露無餘矣。近日合啓諸賊,孰非王法之所不容,而究其根柢,則懲討之典,當從翬、晩而始。伏乞亟降處分,明正典刑,使亂本快祛,輿憤少洩焉。
不允。
○嶺南儒生趙宜陽等上疏曰:
故大司憲贈吏判李瀣,卽先正文純公滉之兄也。歷敡淸顯,力持風裁,忠言直節,昭載國史,不待臣等之覶縷,而乃其身殞士禍,則實在乙巳之後。當時權奸,方搆禍士林,仇視善類,而瀣以憲長,力沮其入相,直氣澟然,危言激切,坐是出補湖藩維新縣。妖民崔賀孫,踵李洪男誣告之餘,而爲魚肉搢紳之計,瀣先燭其機,竟致於死。士林之禍,由此得紓,而瀣之身遂危矣,桎梏以加之,桁楊以臨之,畢竟殞命。志士之慟,曷有其旣?公議之定,不待百年,我宣祖大王,雪其冤枉,復其職牒。繼又我肅宗大王,追想直臣,贈以正卿。我英宗大王六年,大臣筵達,將擧易名之典,而因朝著多事,未免中寢。夫前世聖王之崇奬名節,旌顯忠直者,非直爲榮寵其一身而已,將以勸天下萬世之爲人臣者。且況贈至正卿,法應得諡。伏願,勿以臣等跡踈言淺,而曲垂省察,霈百年揭厲之澤,副一路章甫之望焉。
批曰:「尙稽易名之典,豈非欠事?所請特許施行。」
○敎曰:「贈吏判李瀣,旣命賜諡,此人卽先正李文純兄也。宣諡日,遣禮官,致祭於文純公家。
○召對。
○獻納申致權上疏曰:
近年以來,懲討漸緩,義理漸晦。昨日守奉官口傳之望,何其無嚴之甚也?首擬之朴命燮,卽柳憲周招中,囑成洪儀泳槐圈之人也。副擬之金晦彬,卽能賊私人狎客也,而一望竝擬,若無顧忌,臣恐此而置之,羸豕躑躅,將不至爲之兆而已。臣謂當該銓官,亟施譴削之典。朴命燮、金晦彬,幷刊名仕籍,屛之四裔,斷不可已也。
上以朴命燮、金晦彬擬律不襯,不允。且命銓官鄭昌順緘辭推考。昌順:「供,口傳擧行時,適値夜深,不得躬檢,只令政吏往復。入直郞官,先啓後報,致此做錯。」云,上以政望之專委郞吏,大欠愼重之義,命昌順從重推考,入直郞官李集斗拿問。
11月18日
[编辑]○乙巳,副司直李在簡上疏曰:
惟皇天眷佑我東方,積慶發祥,篤生元嗣。顧今彌月之周歲載回,初度之令辰已過,聖心之嘉悅,臣民之頌忭,尤當如何?肆惟我列朝深重豫建之禮,多在幼沖之齡,封冊之早晩,惟視時勢之如何,而大抵未嘗或緩也。伏況我殿下春秋,臻鼎盛之時,宮壼遲震索之慶,國本未定,人心靡係,何幸天回景運,誕錫祚胤,邦基於是乎始奠,人心於是乎有屬。此時主鬯之位,不可暫曠。正名之禮,不可少緩也。方當一陽將復,亞歲初屆,迎泰來之新祉,添甲觀之祥暉,宜及此時,亟行冊禮。伏願聖明,念國家之大計,遵列朝之彝典,亟命有司,遄擧縟禮,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時原任大臣,率禮堂求對。上召見領議政鄭存謙等。請亟擧冊禮。上曰:「此非重臣一人之言,卿等亦當屢次陳請。而本朝故事,顯廟朝八歲冊封,肅廟朝七歲冊封,固當遵我家常禮。且今尙在襁襁,行禮亦難,稍待一二年,有何所妨?」存謙啓言:「元子宮冊禮前,輔養官啓下,乃是應行之典禮。方當睿質夙就,知思日開之時,輔養官差出,不容少緩。請卽爲啓下。」從之。上謂承旨曰:「員數爲幾,取考已例以奏。」承旨奏:「《文獻備考》《職官考》云:『元子輔養官三員,正一品以下,從二品以上,問于大臣差出。』甲戌年《輔養廳日記》,則輔養官二員,大臣筵奏差出矣。」上謂存謙等曰:「當用甲戌之例,誰可合者?山野之士,今無其人。毋寧以地望爲先也。」存謙曰:「林下之士,旣不可得,則正一品中,原任大臣好矣。」上曰:「時原任不必論。當以文學、地望爲主,而亦必取端良、愷悌之資,然後可以委卑蒙養之責。予意,則領敦寧、右相似好矣。」領中樞府事金尙喆等曰:「聖簡允協公議矣。」諸臣旣退。賜在簡批曰:「所請,卽近日大臣,每筵陳達之言,而冊禮之姑此遲待,誠有深意存焉,聞於筵話,可以知之。輔養官,才因大臣申請,已命開政啓下矣。」
○以李福源、金熤爲元子輔養官。
○遞吏曹參判鄭昌順,以趙時俊代之。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11月19日
[编辑]○丙午,御春塘臺,命大司成沈豊之,率居齋儒生入侍,賜魚錯二架曰:「向來進箋時,欲爲召見賜饌,而適値齋日,而未果矣。今日臨此,特召爾等,略以數種魚物頒給者,蓋出於優禮之意。頒悉此意,班首䝴去分頒。」又敎曰:「旣召爾等,不可無試藝之擧。」遂宣御題試取,親自考券,施賞有差。仍御夕食堂,語承旨等曰:「卿等每謂:『食堂烹飪之麤糲不堪食。』今予親嘗,但見其旨,豈天下之口不同而然耶?夫羅八珍於前,所食不過適口,豈獨芻豢之爲可悅?雖疏食菜羹,亦未始不飽。卿等其勉之。」
○持平李正薰、正言李顯默、校理洪文泳、修撰沈基泰將發申晩、鄭翬良之啓。上聞之,召見三司諸臣。上曰:「今日召見三司,非欲聞前啓也,聞有新發之啓,而此不忍形諸文字,故幷命入侍矣。宰臣疏出之後,三司之難於終默,不是異事,而宰臣亦以不忍言之,故以屬於予者言之。爲今日臣子,凡係戚我心之事,勿論大小,惟當以不忍言三字,爲主可也。況此三司之論,關係如何,其可筆之於書乎?語到於此,予心已抑塞矣。」仍玉涕汍瀾,掩抑良久曰:「向來李得臣之疏,豈不是嚴懲討之義,而以其不忍言,而言也,故不得不處分,予非樂爲也。況今日三司之擧措,尤有慨然者。設使此啓無他難言之端,兩司、單臺,猝地入來,不少商量,率爾發啓,安有此等臺體乎?臺啓存拔,自有公議,雖不可自上指揮,而三司之發此啓也,知予之不從,而聊爲塞責,則是不誠也。謂予之當從,而得請乃已,則是又予之反咎處也。予今悉言之,須相議陳否也?」正薰私謂顯默曰:「上敎至此,爲臣子者,何敢貽慼聖心乎?」顯默曰:「然矣。」正薰、顯默私謂基泰、文泳曰:「今當陳啓,而筵敎若是懇惻,新啓,則勢將已之矣。」基泰答曰:「此在兩司自量之如何。」文泳亦唯唯。正薰、顯默、文泳、基泰等,遂只陳前啓。文泳、基泰等啓言:「噫!兩賊通天之罪,爲今日臣子者,孰不欲食肉寢皮,而及登筵席,伏承聖敎懇惻,至有不忍聞之敎,臣等豈敢復事爭執,以慼我聖心乎?第伏念,大同已發之論,入侍兩司,惟當卽地發啓,以申懲討之請,而不此之爲,遽然披之,大損臺體,有關後弊。請今日入侍兩司,一竝罷職。」批曰:「兩司旣與玉堂停當之,故不發新啓。及今府院前啓竝傳之後,有此罷職之請,得無郞當之嫌。」不允。正薰、顯默等啓言:「臣等新除之下,冒沒出肅,及登筵席,聖敎縷縷,丁寧懇惻。臣等雖甚愚迷,敢不仰體乎?卽與入侍儒臣相議,只傳前啓矣,反被儒臣之請罷。初旣與之相議,末又如是論斥,誠莫曉其故。此莫非臣等言議不能見孚之致,請命遞斥。」批曰:「堂啓,大關廉防。眞所謂『可怒在彼』,於爾等何損?付之一笑可也。然未及遍議於發通之在家諸僚,是或差欠,勿辭,亦勿退待。」又敎曰:「下番玉堂事非矣。以今筵敎,有傾聽底意,則挺身立異可也。又或執迷不悟,則前見不改可也。合辭事體,何等莫重,而名以三司,共登一席,擧措極爲苟艱,殆若依違者然?至於俄者,自量爲之之云,損體甚矣。安有此等論思之臣乎?下番玉堂罷職。」
11月20日
[编辑]○丁未,次對。
○以閔鍾顯爲成均館大司成。敎曰:「國子長久任事,已許於堂啓。此宰臣,自叨本任,頗多修擧。今番批下,蓋欲責成,其令專意擧行。」
○元子輔養官李福源上疏辭。批曰:「授卿是任,要藉德望。長養、薰陶之功,予方拱而待之。卿其勉之勉之。且思之,往在己卯年,設置講書院僚屬也,卿首膺翊善之選,未知記有乎否?亦豈曰偶爾?卿須安心,勿復推讓。」
11月21日
[编辑]○戊申,輪對。
○元子輔養官金熤,上疏辭。批曰:「輔養新命,取卿望實俱備。卿何庸辭遜?卿須勿復過讓,從近肅命,以副予勤企之至意。」
11月22日
[编辑]○己酉,召見承旨。元子侍坐。承旨徐有防曰:「閭閻家子弟,鮮有不衣以紬緞,而今此表裏木緜,實是罕覩之儉德。臣等竊不勝欽仰也。」上曰:「我朝家法,專尙朴素。故予亦惟不喜華靡,燕居之服,皆以木綿,況元子方在沖齡,豈可以紬緞爲衣乎?」
○洪忠道觀察使申大升辭陛。上召見,以殫誠賙賑,飭諭之。
○校理林濟遠上疏曰:
日昨兩司事,極爲駭然。殿下旣下不忍聞之敎,則爲臣子者,容或有不敢言之義,而若就臺閣處義而言,則其所關係,甚非細故也。噫!懲討,是何等大義理;合辭,是何等大擧措?而某某事,謄諸白簡,發之臺廳。小報中,以入啓二字,明白書出,萬目咸覩,一世傳誦,忽於登筵之後,袖中新墨,頓沒歸宿。伊夜筵敎,旣非中外之所共聞,則瞻聆所及,莫不驚怪。爲臺閣之道,雖萬萬迫隘,事已到此,不可但已。如其終有所不敢,則前啓未奏之前,何不因聖敎而自引,不復以臺閣自處而退耶?苟如是,則稍可以存臺體矣,旣不能如彼,又不能如此。千古臺閣,未聞有此等慌憒之擧也。臣謂其時兩司,施以刊改之典,斷不可已。
批曰:「所陳猶覺開眼,隨事論列,予庸嘉之。伊日事,臺臣之登筵,顚錯貽羞,固已不少,而儒臣擧措心跡,太不相似,所失反有甚焉。入侍兩司遞差。玉堂罷職。」
○黃海道觀察使沈念祖卒。念祖自在桂坊,以文學受知。及登第,歷踐華要,常在稽古潤色之任,至是卒于任所。敎曰:「海伯喪逝之報,聞甚慘惻。此人以桂坊舊僚。乙未代聽初,首登黃甲,文學才識,常所稱尙,而出自邇列,旅櫬而歸。朝家愍恤之擧,另宜拔例。卒監司沈念祖家,別致賻倍數輸送。卽令本官,存問其老親。其子,待年限調用。
○以洪秉纉爲黃海道觀察使,召見于便殿,飭令勿淹赴任。
○配黃海道兵馬節度使申應周于槐山郡,前節度使李漢泰于新昌縣,具明謙于原州牧,李得濟于忠州牧,李潤慶于三和府,以勑需銀錢那移也。以吳載熙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11月23日
[编辑]○庚戌,配吏曹佐郞李集斗于瑞興縣。
11月25日
[编辑]○壬子,召見元子輔養官李福源、金熤。上曰:「近來官職,雖不免節次推遷,至於此職,則自有定價。古人云:『命哲、命吉凶之道,專在此職之得人與否。』予雖無則哲之明,以予所知,無出卿等之右。蒙養之方,深有望於卿等,須悉心輔導也。」又曰:「來初,行相見禮,伊後,則一月二次入見。」福源稟處所,命姑以摛文院爲定。
○嶺東宣諭使李時秀復命。上召見,詢嶺東民情。時秀奏曰:「嶺東九郡人口,不下十二三萬,本道留庫,雖曰四萬餘石。江陵一邑,爲三萬餘石,勢難播及於八郡。嶺西移轉,不過四千餘石。新還,則雖另加督捧,恐無準數之望。以此穀數,較此人口,誠有大不足之慮。」上曰:「旣聞之後,豈可仍置?來頭加劃之方,不可不趁今預加講定。令廟堂,十分消詳稟處。」又啓言:「今番所下嶺東惠澤中,貢蔘元價,留作賑資之命,尤係曠絶,而詳定元價,邑例不一。或有魚鹽稅之充補不足者,或有火蔘錢之通爲元價者,其收捧之早晩亦不一,或至於明年夏秋。今若爲賑進捧,則恐又爲弊於飢民,若如期待捧,則無以及用於賑資。臣於歷路,聞守令之言,則九郡元價都數,不過一萬四千餘兩,若得某色錢,先爲貸用。其代則待明秋準捧還納,則賑資可無未及之患,飢氓有緩督之幸,一事而民將兩次受惠云矣。」上曰:「更令道臣,就嶺東結錢及嶺西諸邑京司上納條中,有可以準此數除留之道,參量分排,卽爲具由論理狀聞。」
○御春塘臺,試宣傳官講射。
11月26日
[编辑]○癸丑,御觀物軒,行抄啓文臣試講。上謂諸文臣曰:「今此歲暮,欲一召見,故親臨課講矣。」同畫文臣等,命以製述比較。以天寒筆凍,使入處廡下煖堗,盡意製進。命內廚,宣午饌夕飯。及夜闌許退,宿禁廬。
11月28日
[编辑]○乙卯,御仁政殿,親押陵園冬至祭香祝。
○詣永禧殿,奉審齋宿。
11月29日
[编辑]○丙辰,親享于永禧殿。
○駕還至雲鍾街,召市人父老詢瘼。
○召見大臣、備邊司堂上。領議政鄭存謙啓言:「市民以都下錢荒,爲目下巨瘼。捄弊之道,惟在於鑄錢,而但事役甚鉅,未可輕議矣。」右議政李福源曰:「所慮者,未得其人。苟得其人,則鑄錢爲便。」備邊司堂上金華鎭、徐有隣等曰:「錢荒捄弊,莫如鑄錢,而物力,誠難措辦矣。」存謙請更加商確處之。從之。
○守禦使鄭民始啓言:「南漢軍餉,自前儲積之數,爲十餘萬石矣。戶曹年年貸去,漸次耗縮,今僅爲二萬包。其年久者,雖難遽議還推,至於戊戌貸去一萬石,則不可不還推,而自戶曹,無他推移之道。臣意則依添餉例,以關西小米,劃付本廳,換作大米一萬石恐宜。」江華府留守鄭志儉亦言:「十年前,本府留庫,爲十六萬石。戶曹之前後貸去者,九萬石。其他惠廳、各軍門貸去及三南未捧,又爲數萬石。明年又將以一萬石,出給畿甸,則元還應分外,留庫無幾。從前貸去之米,雖不得一時還充,而明年出給畿甸之一萬石,則不可不趁卽充補。守禦使,旣請關西穀添餉,本府添餉,亦一體擧行恐宜。」幷從之。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戊子朔,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講及宣傳官射講,計畫頒賞。又命閣臣、承、史、武將耦射。御營大將李柱國居首,特加資憲階。
○以李柱國爲刑曹判書。
12月2日
[编辑]○己未,輪對。
○召見京畿觀察使沈頤之,詢賑政措置之方。
12月3日
[编辑]○庚申,召見判中樞府事徐命善、工曹判書鄭民始宣饌。敎曰:「逢今日回想往時,予當作何懷?君臣上下,認以爲生朝,年年是日,來嘗虛度,必延接宣饌。予意,廷臣孰不知之?今見校理李兢淵入侍,恨不能致故宰臣於此筵。是所謂,九原難作。念舊之擧,莫尙於錄孤,贈判書李鎭衡子兢淵,令該曹,準職調用。」
○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以移轉穀發船馳啓。敎曰:「日氣淸暖,船隻鱗次到泊,民事萬幸。益加愼風護送事,嚴飭慶尙監司及督運御史。朝家於嶺穀東運,日夜用心,殆忘寢食。已到泊幾近萬數,已裝載亦過强半,而猶以未運餘穀之轉輸,不遑少弛。陸續狀聞之意,分付原春監司。」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上箚乞休。不許。
12月4日
[编辑]○辛酉,展拜于景慕宮。
○召見諸道差使員、守令,詢問災邑民情。
12月5日
[编辑]○壬戌,召對。
○時有沃川人鄭潤渙者,放火于木覔山烽臺近處。兵曹捕問。供稱其祖時雄,有戊申軍功,無路上聞,爲此放火之擧。付刑曹照律。刑曹啓言:「當依《續大典》,以一律施行。而絞、斬與待時、不待時之區別,請令廟堂稟處。」備邊司覆啓:「《續大典》《禁制條》云:『松田放火者,以一律論。』亦無絞斬區別之文。《大明律》《故燒人房室條》云:『若放火故燒,係官積聚之物者,斬待時。』松田放火,至爲一律,故燒官積聚,猶且待時而斬,則況今放火之變,出於烟臺三步之內,其所犯之重,何等關係?僞擧烽火者,勿論烟臺與他處,竝用一律,其一律之爲不待斬無疑也。但放火與僞烽,煞有差間,則當有不待時與待時之別,擧僞烽者,當爲不待時斬。烟臺近處放火者,似當爲待時斬,而係是一律定制,伏惟上裁。」批曰:「卿等之議是矣。如是差等,似甚便當,依草記施行,而大抵法令,一番創始,永作不易之例。事係刑殺,尤所當軫。若於無情實、不用意之類,竝引此律,是何異於自我作古也?七十年之後,復開荊棘,古人猶且難之,亦豈非今日留意處乎?竝以此意,分付有司,俾卽載之受敎,後勿勒援於可恕、不可恕之間可也。」
12月7日
[编辑]○甲子,嶺南督運御史金載人,以關東移轉穀九千二百石裝發馳啓。敎曰:「觀此督運御史狀本,許多船隻,無弊裝載,如期發送,餘只是若干數,民事萬幸。然昨今日寒猝劇,念彼轉運之苦,恫若在己。行會督運御史及原春監司,發送之際,十分審愼,到泊之後,劃卽分俵,俾各另加惕念。且以諸道飢民言之,採葛延活之類,當此嚴冱,歲且垂暮,顑頷不已,必至捐瘠。此時接濟,萬一失宜,小民之困窮,還有甚於開春後設賑時,亦以此意,嚴飭兩西外諸道監司,使之多般救急,歲前救急處邑名人口,不拘常格,亦令據實狀聞。」
12月8日
[编辑]○乙丑,監賑使李在學馳啓請移運交濟穀。回諭曰:「北關民事,所見過於所聞云。此時接濟之策,豈容一毫未盡?交濟穀二萬石,纔已許劃,而特因道伯之持難,至今姑未運致。言念北關民情,極可悶惻。南關比北關,雖云民多穀少,壤接兩西,移民移粟,自有交須之方,至若北關,旣阻嶺粟之運,又靳濟穀之輸,豆滿以北,便非我地。唉!彼顑頷之類,坐而待盡。道伯按一道之責,均視之心,南北何間?方令廟堂,別爲措辭,另加關飭道伯,爾其知悉,每對北關之民,必申申曉諭,俾各恃而無懼,安土奠居。鏡城以北民事,陸續陳聞。」
○內醫院提調徐有隣啓言:「兔紅丸,當依例製入。」敎曰:「兔紅丸之弊,曾所稔知。此亦除民弊之一端,其自今年,勿復製進。」
12月9日
[编辑]○丙寅,輔養廳啓言:「風寒猝嚴,元子宮、輔養官相見禮,請待日氣稍和擇吉。」從之。
12月10日
[编辑]○丁卯,行燕射禮習儀于春塘臺。上謂諸臣曰:「成周之制,天子諸侯之射有三。射於澤宮,謂之大射。射於郊,謂之賓射。射於燕寢,謂之燕射。三射者,皆所以觀德行而嫺禮讓也。我朝則澤宮燕寢,通稱大射,而且其儀文,率多因襲,後世未必盡合於成周之制,故予於年前,命閣臣,博考《儀禮》及《戴禮》,斟酌損益,一番講行,而伊後因循更未修擧,心常惜之。欲以明春,復設燕射,而閣屬之及見斯禮者,不過一二人,必須預先習儀,然後可無臨事錯了之慮。故特召卿等,欲共行此禮也。」仍命閣臣徐浩修爲司射。於是司射部分侍射諸臣爲六耦。第一耦,東內醫院提調徐有隣,西宣傳官李漢豊。第二耦,東閣臣鄭民始、徐有防,西別軍職任嵂、邊聖和。第三耦,東承旨朴祐源、沈豊之,西宣傳官李延弼、李文爀。第四耦,東兵曹參知趙尙鎭、承旨李時秀,西宣傳官金爔、李身敬。第五耦,東閣臣徐龍輔、承旨趙興鎭,西別軍職權綝、徐英輔。第六耦,東閣臣李豈秀、尹行任、史官徐瀅修,西宣傳官李永秀、李光益。六耦,袒決拾挾乘矢,行四拜禮于壇下,遂分東西就位。司射進前請射,上出御射位。第一耦分東西就侍射位,獲者執龍旂,負侯而退。上發乘矢,侍射者從射如禮。獲者正樹龍旜,告御矢中者三,侍射者或中或不中。上還御座,第二耦以下,以次進射畢。上再就射位,發乘矢,告御矢中者又三,侍射及從射如上儀。上三就射位,發乘矢告御矢中者四,侍射及從射如初儀。於是,衆耦降復壇下位,行四拜禮。司射進前請中者賞以物,不中者罰以飮。中者立於東,不中者立於西,以次行賞罰。射耦皆四拜禮畢,命諸臣進前,宣御廚、法膳。上曰:「今日係是習儀,而升降揖遜,不至於雜無統紀矣。」有隣等曰:「聖人所訓,其爭也君子,尋常未曉其義,不謂今日,眞踐斯境,而方知其有味也。」
○上以燕射儀註之猶欠踈觕,命奎章閣提學徐命膺改撰。命膺本之《儀禮》,參互《開元禮》、《五禮儀》,撰次以進曰:「有司設御座于房室之前當中,設賓席于西階少西,無加席。設賓及卿大夫旅酬席于御座南之左右東西階內,設工席于阼階東之堂廉北向。樂正位在其東南,設特鐘一架、特磬一架於東階下之東,與階上工席相當。西階下,亦倣此,設酒豊,一玄酒在西。〈卽豊之北端。〉兩圜壺、兩方壺,以次西設,有羃有勺、象鱓、觚、爵,在壺之前,有篚設洗卓及帨巾于西階下之西。設軒架于射壇東西階之左右,設官饌位於門外東方,設九帿於射壇之南百五十步,設乏於帿之左右十步,設皷一、金一於壇右,楅五於壇左,設鼓二、金二及九帿之旗於帿之左右。〈右,設位陳器。〉時至,射人告具,殿下將出,東階下鐘人,鳴鐘一聲,西階下鐘人,鳴鐘五聲。殿下出御步輦,壇右皷吹前導,壇左軒架振作。殿下陞座樂止,皷吹降復位。小臣進當座前,跪告曰:『納卿大夫。』遂引卿大夫入闑,東北面東上。士從卿大夫入于西方,東面北上。祝史立于東,方西面北上。膳宰在祝史之後。小臣進當御座前跪告曰:『揖卿大夫進位。』遂降階鞠躬揖。卿大夫鞠躬平身,少進其位。〈右就位。〉射人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賓。』殿下曰:『命某爲賓。』射人由西階,降立于卿大夫之右,南顧告曰:『殿下固命子爲賓。』賓少進禮辭曰:『臣某不敏,不足以當君命。』射人由西階陞,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賓禮辭。』殿下曰:『固命其爲賓。』射人由西階降立于賓之右,南顧告曰:『殿下固命子爲賓。』賓卽於其位,四拜三稽首,遂出立門外東面。射人由西階陞,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賓已承命。』小臣進當阼階下跪告曰:『請卿大夫、士就位。』遂向卿大夫、士揖。卿大夫、士不答揖,趨就位。〈右命賓。〉膳宰,由西階陞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羞于諸公卿。』遂降復位。射人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納賓、獻主。』出門外,向賓鞠躬揖。賓鞠躬答揖,遂入門。〈賓在左,獻主在右。〉賓陞西階,立于席端北面。獻主於賓右北面再拜。賓北面答再拜。〈右賓入。〉獻主,由西階降,立洗之南西,北面。賓降立階西,東面。獻主鞠躬揖,辭降。賓鞠躬答揖。獻主北面,盥手帨手,坐取觚洗之。賓少進,鞠躬揖,辭洗。獻主坐奠觚于篚,興,鞠躬,對賓,答揖。賓反初立之位獻主,卒洗捧篚,興立。賓鞠躬揖,先陞獻主從陞,立于賓右。賓於獻主之左,北面再拜,拜洗。獻主坐奠篚于前,北面答再拜。獻主捧篚,詣酒豊,實酒于觚,以觚詣賓之右,獻賓。膳宰薦脯。賓升席末,啐酒,降席坐,奠觚于席端。興鞠躬平身,告旨,賓於所立之處,北面再拜。獻主于賓右,北面答再拜。〈右,獻主獻賓。〉賓以虛爵,由西階降,立洗之南東面。獻主降立階,東西面。賓鞠躬揖,辭降。獻主鞠躬答揖。賓北面盥手帨手坐,取觚洗之。獻主少進,鞠躬揖辭,洗賓坐奠觚于篚,鞠躬興,對獻主答揖。獻主反初立之位。賓卒洗,捧篚興立。獻主鞠躬揖賓。賓先陞,獻主從陞,立于賓右。獻主於賓之右北面再拜,拜洗。賓坐奠篚于前,北面答再拜。賓捧觚篚,詣酒豊,實酒于觚,以觚詣獻主,左酢獻主。獻主不啐酒,不告旨坐,奠觚于前,北面再拜。賓北面,答再拜。射人引賓,立于西墻之內東面。〈右,賓作獻主。〉小臣進當阼階下,跪告曰:『請媵爵者。』殿下命之,媵爵者二人,阼階下北面,四拜三稽首,立于洗南盥手、帨手,由西階陞,取象觶,降洗復陞,立于豊東。小臣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致者,殿下命之。』媵爵者一人奉爵,一人捧脯隨之,由御座之左獻之。殿下受爵,以授侍御。媵爵者俱降復位。〈右,媵爵于公。〉賓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擧旅。』射人引賓及卿大夫士,分左右列侍于御座前,所布之席。膳夫進饌。致者陞自阼階,進殿下爵。司宮行賓及卿大夫士爵。樂正引工四人,二琴、二瑟,由西階陞,序于御座東之堂廉北面東上,皆坐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歌將始,兩階下鍾人,先擊特鍾一聲,磬人次擊特磬一聲,如是三通以唱之。一句將終,擊特鍾一聲,特磬一聲以節之,三歌旣成,又三通以終之。卒歌,獻主西階上,實酒于爵,送飮于歌琴瑟衆工,薦脯衆工,不興坐飮,不拜獻主,以爵奠于豊上之篚。樂正引簫管四人,立于兩階之間,亦以鍾、磬三通爲始終,一通爲節,凡三曲乃止。致者、司宮,再進爵,行爵如儀。獻主西階上,實酒于爵,送飮于簫管衆工薦脯。衆工立飮不拜。獻主以爵,奠于豊上之篚。鍾磬三通,間歌《魚麗》簫管一曲,間歌《南有嘉魚》簫管一曲,間歌《南山有臺》簫管一曲,皆以鍾磬一通爲節,三通爲始終,致者、司宮二,進爵行爵如儀。鍾磬三通,堂上歌瑟,奏《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堂下鐘磬,每句將終,間以一通如儀。壇下軒架,奏鄕樂《醉豊亨》,一闋皆一時竝作,上下交奏。樂旣終,又鐘磬三通。樂正由楹內東楹之東,跪告曰:『正歌備。』仍降復位。射人進當阼階下,跪告曰:『請立司正。』殿下曰:『射人仍爲司正。』司正陞自東楹之東,進當御座前,俯伏興少退立,東面,告賓及卿大夫士曰:『殿下曰:「無不醉。」』賓及卿大夫士,皆俯伏興對曰:『敢不醉?』皆反坐。司正降復位。膳宰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徹。』賓及卿大夫士皆退出門外。〈右,旅酬樂賓。〉旅酬旣畢。射人爲司射。司射適次袒決拾執弓,挾乘矢,詣阼階前,跪告曰:『請射。』司射遂適西階前東面,命有司曰:『陳射器。』司射遂比四耦。四耦袒決拾,挾乘矢俟於門外,重行北上。司射命獲者曰:『執旌以負侯。』獲者適侯,執龍旜,負侯而俟。殿下將御射位,皷吹振作,至射位,皷吹止。侍臣奉決拾。司弓、司矢,奉弓矢,分左右立。司射進當御座前,跪告曰:『命獲者去侯。』興立于左,命皷人搥皷三聲,〈宣傳官,高聲命之。〉獲者,以皷應之,去侯還至乏。樂正令工作《皇矣》之樂,凡七節,第一節,進決拾。第二節,進弓及乘矢之一,第三節,殿下發一矢。第四節,發第二矢。第五節,發第三矢。第六節,發第四矢。第七節,殿下陞御座,樂止。每矢行之時,司射跪告,中曰獲,下曰留,上曰揚,左曰左方,右曰右方。〈中則獲者正樹龍旜,搥皷三通,下則稍俯,上則高擧,左則偃左,右則偃右。雖不中,勿嗚金。獲虎則擧畫虎旗,皷二聲。獲鹿則擧畫鹿旗,皷二聲。獲兔則擧畫兔旗,皷二聲。獲雉則擧畫雉旗,皷二聲。獲雁則擧畫雁旗,皷一聲。獲魚則擧畫魚旗,皷一聲。獲鵰則擧畫鵰旗,皷一聲。獲猿則擧畫猿旗,皷一聲。獲熊則九旗盡擧,皷三聲。凡皷三聲者,得三畫。皷二聲者,得二畫。皷一聲者,得一畫。〉司射陞自西階進,當御座前跪告曰:『請耦射。』興立于左,以次命射。樂正令工,作大夫之樂,凡五節。第一節,射者就位。第二節,發第一矢。第三節,發第二矢。第四節,發第三矢。第五節,發第四矢。四耦以次射畢,退立壇下左右,重行北上。司射進當御座前,跪告曰:」拾箭擂鼓。「〈宣傳官高聲傳拾箭擂皷。〉皷人擂皷三通,獲者應皷三通,遂拾箭,設楅于中庭,當洗。司射由西階,降立于楅前。考其中、不中,陞跪告于御座前曰:『某也中,某也不中。』〈右,初射。〉司射,命獲者執旌,以負侯,至拾箭擂皷,幷如初射儀。〈右,再射。〉司射,命獲者執旌,以負侯,至拾箭擂皷,幷如初射儀。〈右,三射。〉司射陞自西階進當御座前,跪告曰:『中者賞以物,不中者罰以飮。』遂退立西階上。唱中者立於東階下,不中者立於西階下,以次頒賞罰飮。射耦等皆四拜。工作右軒架奏《洛陽春》,拜訖,乃退。〈右,賞罰。〉殿下還御堂上之位,命祝史陞階。〈階卽西階也。凡言陞階者,皆倣此。〉祝史進當御座前,殿下命引賓及卿大夫士,進至階下,北向跪。祝史陞階進前受命。殿下曰:『宣諭于賓及卿大夫士,』祝史,降階立于賓左,命之曰:『凡與是燕是射者,孝於親、忠於君,視官政如家事,視小民如族婣,毋淫于朋比,毋犯于貪黷,保有令名,與國匹休,永爲邦家之光。』賓及卿大夫士,俯伏興平身,四拜三稽首。右軒架奏《洛陽春》,賓及卿大夫士,皆北向跪。賓使下士前立,高聲祝曰:『穀朝于差,講行盛禮,旣醉以酒,又飽以德,又申以誨諭之諄諄。德則必報,言則必酬。願殿下如天之覆幬,如地之厚載,如日月之光明,悠久於千萬年,享有百福,丕新東土文明之化。』讀畢。賓及卿大夫士俯伏興平身,四拜三稽首。右軒架奏《洛陽春》,司射進當御座前,跪告禮畢,賓及卿大夫士出,殿下還內。」〈右,示周行。〉上嘉其酌古參今,詳略得宜,將按而行之,命內閣、諸臣,倣禮器圖制,監造觶觚、豊斝之屬,藏于宙合樓,竟因循未果講行。
○嶺南督運御史金載人以移轉穀發送,馳啓。回諭曰:「前運萬包之無事運致,言念民事,千幸萬幸。至於追劃萬包運致事,姑無準數裝發之勢。且右沿與左沿有異,距嶺東界水路,至於近十日程。嚴寒險洋,皆得利涉,有不可取必。自見狀本,憂慮交中。況於近日,天氣猝寒,此時轉輸之役,尤極關心。狀本付撥後,已裝載,爲幾隻。已發運,爲幾隻。到泊東郡界首者,亦爲幾隻,形止,陸續馳聞。指路、護送等節,益加惕念,毋或一分放忽。右沿事,終不能弛心,方欲另遣備郞,潛行列邑,周審勤慢。此意,亦須知悉。」
○洪忠道觀察使申大升馳啓,請加劃還穀。備邊司覆啓:「請許貸營官需災減米二千石。」從之。
12月11日
[编辑]○戊辰,副修撰李頤祥上疏曰:
元子宮初度之辰已過,輔養官相見之禮隔日,朝野歡忭,曷有其極?臣於向來,以廣選文學,左右輔翼之意,有所陳請。殿下亦嘗以此諄諄敎飭矣。今當歲暮,道薦在前,更令道臣,另加採訪,各進孝友、文學之士,以爲薰陶輔益之策,實爲目下第一急務矣。
優批嘉納,仍命廟堂,申飭諸道道薦。
12月12日
[编辑]○己巳,璿源殿行閣,戒於火。副校理林濟遠、副修撰李錫夏上箚曰:
伏以禁中鬱攸之災,遽在暮夜倉卒之際。雖幸登時撲滅,免致延燒,而其爲驚動,當復如何?地是深嚴,事出急遽,失火根因,雖未得聞知,而不謹徙薪之戒,幾至焚棟之患者,此莫非守直中官。不能檢察之罪,其在懲後之道,不可尋常處之,請當該中官,嚴加究覈,從重勘罪。
批曰:「火出束薪,登卽撲滅,元無延及簷椽之事。守直中官輩,似無別般隱情,令內侍府,只勘不謹檢察之罪。」
12月13日
[编辑]○庚午,以金憙爲吏曹參議,金思穆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飭吏曹判書金鍾秀上來供職。
○原春道觀察使徐鼎修馳啓,請先劃帖別備各穀二萬五千石,空名帖五百張,以經紀明春賑資,備邊司請許施。從之。
12月15日
[编辑]○壬申,吏曹判書金鍾秀,登筵陳懇乞解。敎曰:「予於此重臣,曲遂而全保之,以至于今日者,知自离筵,誠有不忘之好故耳。見任之屢勤敦迫,必令行政,予豈忽於體諒而然?不有是也,將無以致之朝端,永作完人。朝筵聞重臣陳懇之言,有足感予心。況以若卸銓銜,嗣後之除命,當觀親病差歇時,往來供職爲說,殆若質言者然。此非急於丐免,發此執契之語,重臣此言,旣出體予,予亦豈不愍其情,而爲之地乎?且置諸睢盱之場,立視其顚沛,而不之救焉,則是予曲保之意,有始無終,曷若早解本職,以開進身之路?於是乎,予可謂爲重臣大費力矣。行吏曹判書金鍾秀,今姑許遞。」
○以李在簡爲吏曹判書。
12月16日
[编辑]○癸酉,御涵仁亭,行儒生殿講。
○召見賑恤廳堂上、漢城左、右尹、五部官。上曰:「目今都下民情,想必遑急。予意則依昨年已例,歲前另糴一巡爲宜,其各陳其便否。」諸臣皆言:「當待明春。」漢城府右尹李敬懋云,歲前分給爲便。上竟從敬懋議,命歲前先糴一巡。
○以趙鼎鎭爲吏曹參議。
12月17日
[编辑]○甲戌,御春塘臺,召圓點儒生,設食堂。仍試製述,以進士李尙榮,屢占魁等,命擬初仕。敎曰:「圓點生之試講試製,出於奬勸之意,而觀此擧案,數甚零星。此奬勸失其方而然,令大司成知悉,嗣後勸課之事,各別着念。亦當時時召試,令諸生知悉。」仍命每歲末,圓點準點人姓名,具別單以啓,著爲式。
○原任奎章閣直提學徐浩修啓言:「閣臣之責,無大於稽古,而稽古之力,寔藉於儲書。購求一代之典墳,賁飾四部之規模,使豹直之臣,得以博其見聞者,允合右文之美制,而只緣本閣設施未久,物力難辦。古文、奇字,尙矣無論,全經、正史,亦皆不備,諸閣臣方謀廣貿之道,而年前本閣所劃太僕留儲之錢,請姑先取來,以爲經始之地。」從之。
○以金文淳爲吏曹參判。
○平安道觀察使李性源以鐵山漂海人掌標査實,馳聞。敎曰:「無論掌標之有無,船主之誰某,犯非故犯,民是我民,在我國周章之道,藉令無眞箇掌標,不宜拘於船主假名,使彼中拘執之我民,生還我境,豈非十分恰好底道理乎?且念船標之書以均廳字者,可諱而不可誇,漁船之丈尺有稅,民不得措手足,彼中如有具眼者,能不竊笑我國之政令乎?朝家每見漂民咨文,自不覺蹙頞。近聞朝議,或以爲若無船標,不可不據實移咨。爲此說者,何乃無稽之甚也?不必下廟堂稟處回咨,卽令文任,措辭撰出。所謂船標,彼旣推尋,則自均廳,依其言成送,執此究之。漁船稅出付各道事,斯速變通可也。此意先令廟堂知之,在囚各人等,卽爲放送之意。分付道臣。」
12月18日
[编辑]○乙亥,御春塘臺,行宣薦,內禁衛槍劍將卒、南行宣傳官講射放。敎曰:「槍劍將效勞,無異挾輦將,而挾輦將有收用之路,渠輩未蒙一視之澤,必有抑鬱之心。每年試射,蓋出於慰悅之意。今日試射時,入格人槍劍哨官崔喜謙,邊將除授。
12月19日
[编辑]○丙子,御仁政殿,行太廟臘享誓戒。
○以金憙爲吏曹參議。
○停關北明年春秋操。
○禮曹以來甲辰年正朝陳賀,稟旨。批曰:「今年六道告歉,擧擬賙賑,此等儀文,在所停免。且値祈穀大祭齋日,來歲登稔,正宜齋居默祈。正朝朝賀,權停。」
○咸鏡道觀察使李命植以北關移轉穀不得擧行啓。敎曰:「道伯必有酌量之故,有此狀辭,而旣送監賑使之後,斗米升穀,不許北輸,則北民之缺望,姑捨是,在朝家信令之意,果如何?況於日前,特下別諭,使監賑使,宣諭關北之民,俾各恃此奠居。然而畢竟,無轉運之擧乎?此殆道伯,致訝於監賑使之過於浮動,監賑使亦不以目下實狀,細報道伯故耳。更自廟堂,關問于監賑使,仍令論理狀聞。」
12月20日
[编辑]○丁丑,次對。右議政李福源啓言:「咸鏡道觀察使李命植狀啓以爲:『南關原留與新捧,幷與交濟穀,爲三十四五萬石,而人口爲三十六萬四千四十餘口。北關原留與新捧,竝差需穀及貿置穀,爲四十三四萬石,而人口爲二十九萬三千三百二十餘口。以穀計口,則南關甚不足,北關頗有餘,交濟穀二萬石,移轉北關事,不得擧行。』云。南北關年事,俱未免大歉,而南關,則差近內地,公私之推移留遷,或有其略。至於北關,則地勢懸絶,所接者異城而已。若非交濟穀,則更無着手之地。監賑使下直時,旣有二萬石許劃之命,及其狀請,又特下傳敎,以從速運送之意,回諭。又令廟堂關飭道臣,至以北關之民,恃以無懼爲敎。王言一出,信如四時,設有事勢之難便,已降之恩澤,決難還寢。交濟穀二萬石,依初下敎,劃卽移送於北關。無或更煩往復之意,請分付道臣。」從之。又啓言:「平安道觀察使李性源報辭以爲:『順川、陽德等邑所報,高原、文川、永興等邑流民之來接本邑者,幷男女或十餘口,或十四五口,而本邑亦多失稔,實有主客俱困之慮,方欲刷送原籍官云,而北道旣是大歉,流民之仰哺隣道者,今若刷送,則恐致道路之顚連,申飭各該邑,使之從便接濟,而取考本營謄錄,則在前如此之時,以常賑兩廳耗穀,給糧救活,今亦依前例,以常賑耗救活事爲請矣。』流民之不宜刷還,誠如道啓。耗穀之許令取用,旣有已例。而開春以後,流丐之數,必倍於前。揆以國體,不可使各邑,私自接濟。請令依所報施行。」從之。
○以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12月21日
[编辑]○戊寅,敎曰:「內三廳新來人浮費之爲弊,至於弩末,早欲痛加釐正,而因循未遑,拖至于今矣。日前因言端,有提諭於諸武將,凡係省減之方,著成節目,以爲永久遵行之地,而我國凡事,稍久則率不免解弛。此事亦安保其不然?然則及今成節目之日,必須嚴立科條,然後可無從後刁蹬之擧。此意,令諸武將知悉。惟今省減之命,不但爲貧寒武弁地而已。蓋以初仕時,東貸西覓,負債如邱,及獲一麾,便欲生意充報。如是之際,大而剝割民生,小而擅弄公貨,甘自歸於冒犯之科,此特勢使然耳。以是先正李文成之掌本兵也,首革內三廳免身之規,而伊後中廢不行,豈非可惜之甚乎?古今異宜,免身一款,雖難一切除罷,至若所費,祛之無妨。又以盡數祛之爲拘,則十存一二,猶賢乎已?其中武兼守門將所謂:『新來者,太半是遐外窮不自存之人,而積仕幾年,畢竟沾漑,不越乎佐幕、乘障殘薄窠,尤豈不矜憐之甚乎?』似此之類,另合撙節剋削。亦令諸武將知悉。」
12月22日
[编辑]○己卯,司直金鍾秀上疏乞郡。賜批許之。
○以金文淳爲同知經筵事。
12月23日
[编辑]○庚辰,罷刑曹判書李柱國職。時賑廳,以發糶日字誤知委,饑民旣會復歸。上命付賑廳吏,刑曹究問,以捧供草率,特罷柱國職。
○以李在恊爲刑曹判書,徐有大爲御營大將,李昌運爲摠戎使,蔡弘履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24日
[编辑]○辛巳,領議政鄭存謙等上箚請寢臘享親行之命。不允。
○校書館,印進《禮疑類輯》。先是,上取覽故諭善朴聖源所撰《禮疑類輯》,嘉其有補於疑禮考證,親撰序文,命校書館活印廣頒,至是印進。
12月25日
[编辑]○壬午,御仁政殿,親押臘享大祭香祝。仍詣太廟,省牲器齋宿。
○命親享時齋官,依古例載之記注。仍命吏曹,親享、攝享、俗節、朔望,獻官諸執事,編成冊子,以備後考。
○上御望廟樓,與大臣、閣臣、承旨、史官聯句。又下御製五言四韻律一篇,命諸臣賡進,書揭樓楣。
12月26日
[编辑]○癸未,親行臘享于太廟。
○以李益烍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27日
[编辑]○甲申,御仁政殿,行社稷祈穀祭誓戒。
12月28日
[编辑]○乙酉,行都政。〈吏曹判書李在簡、參判金文淳、參議金憙、兵曹判書李𡊠。〉敎曰:「西銓之政,異於東銓,次次陞遷,人人參擬,然後可慰許多武弁齎鬱之情。且文武雖別,登科二十年,尙在參下,豈不可矜?島中人物,尤合收用,而遍考官案,如此者只有此一人。武兼辛在復,今日政,六品窠敍用。以示朝家軫念渠輩積仕之意。」在復,耽羅人也。
○以沈有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29日
[编辑]○丙戌,監賑使李在學,以宣布綸音,分俵賑資馳啓。回諭曰:「觀此狀辭條陳,極其精詳。此後接濟之方,各別惕念,無或一分踈忽。穀物入送事,方又申飭道伯,爾對北關之民,面面曉諭,俾恃而無恐。今日,卽除夕也,狀本際到。念及北民,豈可以令節弛心?眞殿將事之餘,曉漏將撤,而如是措辭回諭,爾必知朝家勤孜之意,益須惕念。」
○敎曰:「景慕宮外孫,年至初授職,豈可待該曹直付?且郡主儀式,視公主酌量倣用,曾有傳敎。況翁主子所有之例,豈可不用?幼學金在昌,卽令該曹敦寧窠,依法典付職,品數以從七品擧行,著以爲式。」在昌,光恩副尉金斗性之子也。
○漢城府獻民數。京戶四萬二千二百八十一,口二十萬七千二百六十五,男十萬二千七百四十一,女十萬四千五百二十四。京畿戶十五萬六千四百四十六,口六十二萬八千三百九十九,男三十二萬四千三百七,女三十萬四千九十二。江原道戶八萬四千二百二十一,口三十四萬五千一,百九十一,男十七萬一千三百四十九,女十七萬三千八百四十二。黃海道戶十三萬六千一百六十六,口五十五萬七千八百四十七,男二十九萬九千五百九十三,女二十五萬八千二百五十四。忠淸道戶二十一萬九千二百六十五,口八十五萬八千一百九十四,男四十二萬九百五十一,女四十三萬七千二百四十三。全羅道戶三十一萬八千四十,口一百二十萬九千二百十七,男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五,女六十四萬五百三十二。慶尙道戶三十六萬三千二百六十四,口一百五十八萬一千一百八十九,男七十一萬九千九十五,女八十六萬二千九十四。平安道戶二十九萬七千二百七十三,口一百二十七萬八千五百八十一,男六十三萬五千二百十一,女六十四萬三千三百七十。咸鏡道戶十一萬六千九百一,口六十五萬一千四十一,男三十三萬五百六,女三十二萬五百三十五。京外摠戶一百七十三萬三千七百五十七,口七百三十一萬六千九百二十四,男三百五十六萬三千六百八十五,女三百七十五萬三千二百三十九。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