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 (四庫全書本)/卷101
朱子語類 卷一百一 |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一
程子門人
摠論
問程門誰真得其傳曰也不盡見得如劉質夫朱公掞張思叔軰又不見他文字看程門諸公力量見識比之康節横渠皆趕不上〈義剛〉
程子門下諸公便不及所以和靖云見伊川不曾許一人或問伊川稱謝顯道王佐才有諸和靖云見伊川說謝顯道好只是不聞王佐才之語劉子澄編續近思錄取程門諸公之說某看來其間好處固多但終不及程子難於附入〈璘○必大錄云程門諸先生親從二程子何故看他不透子澄編近思續錄某勸他不必作葢接續二程意思不得〉
伊川之門謝上蔡自禪門來其說亦有差張思叔最後進然深惜其早世使天予之年殆不可量其他門人多出仕宦四方研磨亦少楊龜山最老其所得亦深〈謙〉
謂思叔持守不及和靖乃伊川語非特爲品藻二人葢有深意和靖舉以語人亦非自是乃欲人識得先生意耳若以其自是之嫌而不言則大不是將無處不窒礙矣〈鎬〉
吕與叔文集煞有好處他文字極是實說得好處如千兵萬馬飽滿伉壮上蔡雖有過當處亦自是說得透龜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㑹得易某嘗說看文字須似法家深刻方窮䆒得盡某直是𢬵得下工〈閎祖〉
上蔡多說過了龜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諫議說得不巧然亦好和靜又忒不巧然意思好〈振〉
問尹和靖立朝議論曰和靖不觀他書只是持守得好它語錄中說涵養持守處分外親切有些朝廷文字多是吕稽中軰代作問龜山立朝却有許多議論曰龜山雜博是讀多少文字〈德明〉
看道理不可不子細程門高弟如謝上蔡游定夫楊龜山軰下稍皆入禪學去必是程先生當初說得高了他們只晫見一截少下面著實工夫故流弊至此〈義剛〉
游楊謝三君子初皆學禪後來餘習猶在故學之者多流於禪游先生大是禪學〈德明〉
一日論伊川門人云多流入釋氏文蔚曰只是游定夫如此恐龜山軰不如此曰只論語序便可見〈文蔚〉
龜山少年未見伊川時先去看莊列等文字後來雖見伊川然而此念熟了不覺時發出來游定夫尤甚羅仲素時復亦有此意〈恪〉
問程門諸公親見二先生徃徃多差互如游定夫之說多入於釋氏龜山亦有分數曰定夫極不濟事以某觀之二先生衣鉢似無傳之者又問上蔡議論莫太過曰上蔡好於事上理㑹理却有過處又問和靖專於主敬集義處少曰和靖主敬把得定亦多近傍理龜山說話頗淺狹范淳夫雖平正而亦淺又問嘗見震澤記善錄彼親見伊川何故如此之差曰彼只見伊川面耳曰中無倚著之語莫亦有所自來曰却是伊川語〈可學〉
游楊謝諸公當時已與其師不相似却似别立一家謝氏發明得較精彩然多不穩貼和靖語却實然意短不似謝氏發越龜山語錄與自作文又不相似其文大故照管不到前面說如此後面又都反了緣他只依傍語句去皆是不透龜山年高與叔年四十七他文字大綱立得脚來健多有處說得好又切若有壽必煞進游定夫學無人傳無語錄他晚年嗜佛在江湖居多有尼出入其門他眼前分曉信得及底儘踐履得到其變化出入處看不出便從釋去亦是不透和靖在虎丘每旦起頂禮佛〈鄭曰亦念金剛經〉他因趙相入侍講筵那時都說不出都柰何不得人責他事業答曰每日只講兩行書如何做得致君澤民事業高宗問程某道孟子如何答曰程某不敢疑孟子如此則是孟子亦有可疑處只不敢疑爾此處更當下兩語却住了他也因患難後心神耗了龜山那時亦不應出侯師聖太麄踈李先生甚輕之來延平看親羅仲素往見之坐少時不得只管要行此亦可見其麄踈處張思叔敏似和靖伊川稱其朴茂然亦狹無展拓氣象收得他雜文五六篇其詩都似禪緣他初是行者出身郭沖晦有易文字說易卦都從變上推問一二卦推得豈可都要如此近多有文字出無可觀周恭叔謝用休趙彥道鮑若雨那時温州多有人然都無立作王信伯乖鄭問它說中無倚著又不取龜山不偏說何也曰他謂中無偏倚故不取不偏說鄭曰胡文定只上蔡處講得些子來議論全似上蔡〈如獲麟以天自處等〉曾漸又胡文定處講得些子曰文定愛將聖人道理張大說都是勉强如此不是自然流出曾漸多是禪〈淳〉
學者氣質上病最難救如程門謝氏便如師也過游與楊便如商也不及皆是氣質上病向見無爲一醫者善用鍼嘗云是病可以鍼而愈惟胎病爲難治〈必大〉
蔡云不知伊川門人如此其衆何故後來更無一人見得親切或云游楊亦不久親炙曰也是諸人無頭無尾不曾盡心存上面也各家去奔走仕宦所以不能理㑹得透如邵康節從頭到尾極終身之力而後得之雖其不能無偏然就他這道理所謂成而安矣如茂叔先生資禀便較高他也去仕宦只他這所學自是從合下直到後來所以有成某看來這道理若不是𢬵生盡死去理㑹終不觧得書曰若藥不瞑厥疾不瘳須是喫些苦極方得蔡云上蔡也雜佛老曰只他見識又高蔡云上蔡老氏之學多龜山佛氏之說多游氏只雜佛吕與叔高於諸公曰然這大叚有筋骨惜其早死若不早死也須理㑹得到蔡又因說律管云伊川何不理㑹想亦不及理㑹還無人相共理㑹然康節所理㑹伊川亦不理㑹曰便是伊川不肯理㑹這般所在〈賀孫〉
程門諸子在當時親見二程至於釋氏却多看不破是不可曉觀中庸說中可見如龜山云吾儒與釋氏其差只在杪忽之間某謂何止杪忽直是從源頭便不同伯豐問崇正辨如何曰崇正辨亦好伯豐曰今禪學家亦謂所辨者皆其門中自不以爲然曰不成吾儒守三綱五常若有人道不是亦可謂吾儒自不以爲然否又問此書只論其迹曰論其迹亦好伊川曰不若只於迹上斷畢竟其迹是從那裏出來胡明仲做此書說得明白若五峯說話中辨釋氏處却糊塗闢他不倒皇王大紀中亦有數叚亦不分曉〈㽦〉
上蔡之學初見其無礙甚喜之後細觀之終不離禪底見觧如灑掃應對處此只是小子之始學程先生因發明雖始學然其終之大者亦不離乎此上蔡於此類處便說得大了道理自是有小有大有初有終若如此說時便是不安於其小者初者必知其中有所謂大者方安爲之如曾子三省處皆只是實道理上蔡於小處說得亦大了記二先生語云才得後便放開不然只是守此語記亦未備得了自然開如何由人放開此便是他病處諸家語錄自然要就所錄之人看上蔡大率張皇不妥帖更如游楊觧書之類多使聖人語來反正如觧不亦樂乎便云學之不講爲憂有朋友講習豈不樂乎之類亦不自在大率諸公雖親見伊川皆不得其師之說〈振〉
程門弟子親炙伊川亦自多錯葢合下見得不盡或後來放倒葢此理無形體故易差有百般滲漏〈去僞〉
程門諸高弟覺得不快於師說只爲他自說得去〈文蔚〉古之聖賢未嘗說無形影話近世方有此等議論葢見異端好說𤣥說妙思有以勝之故亦去𤣥妙上尋不知此正是他病處如孟子說反身而誠本是平實伊川亦說得分明到後來人說時便如空中打箇筋斗然方其記錄伊川語元不錯及自說出來便如此必是聞伊川說時實不得其意耳〈必大〉
問郭冲晦何如人曰西北人氣質重厚淳固但見識不及如兼山易中庸義多不可曉不知伊川晚年接人是如何問游楊諸公早見程子後來語孟中庸說先生猶或以爲踈畧何也曰游楊諸公皆才高又愽洽略去二程處參較所疑及病敗處各能自去求雖其說有踈略處然皆通明不似兼山軰立論可駭也〈德明〉
周恭叔學問自是靠不得〈方〉
朱公掞文字有幅尺是見得明也〈方〉
南軒云朱公掞奏状說伊川不著先生云不知如何方是說著大意只要說得實便好如伊川說物便到四凶上及吕與叔中庸皆說實話也〈方〉
李朴先之大㮣是能尊尚道學但恐其氣剛亦未能遜志於學問〈道夫〉
學者宜先看遺書次看和靖文字後乃看上蔡文字以發光彩且已可不迷其說也〈方附季通語〉
吕與叔
吕與叔惜乎壽不永如天假之年必所見又别程子稱其深潛縝密可見他資質好又能涵養某若只如吕年亦不見得到此田地矣五福說壽爲先者此也〈友仁〉
有爲吕與叔挽詩云曲禮三千目躬行四十年〈方〉吕與叔中庸義典實好看又有春秋周易觧〈方〉
吕與叔云聖人以中者不易之理故以之爲教如此則是以中爲一好事用以立教非自然之理也先生曰此是横渠有此說所以橫渠沒門人以明誠中子諡之與叔爲作諡議葢支離也西北人勁直才見些理便如此行去又說出時其他又無人曉只據他一面說去無朋友議論所以未精也〈振〉
吕與叔本是箇剛底氣質涵養得到所以如此故聖人以剛之德爲君子柔爲小人若有其剛矣須徐去那剛之病全其與剛之德相次可以爲學苦不剛終是不能成〈有爲而言○卓〉
看吕與叔論選舉状立士規以養德厲行更學制以量才進藝定貢法以取賢歛才立試法以試用養才立辟法以興能備用立舉法以覆實得人立考法以責任考功先生曰其論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
吕與叔後來亦看佛書朋友以書責之吕云某只是要看他道理如何其文集上雜記亦多不純想後來見二程了却好
吕與叔集中有與張天驥書是天驥得一書與他云我心廣大如天地視其形體之身但如螻蟻此也不足辨但偶然是有此書張天驥便是東坡與他做放鶴亭記者即雲龍處士徐州人心廣大後方能體萬物葢心廣大則包得那萬物過故能體此體猶體羣臣之體〈義剛〉
吕與叔論顏子等處極好龜山云云未是〈可學〉
吕與叔有一段說輪回〈可學〉
謝顯道
上蔡高邁卓絶言論宏肆善開發人〈若海〉
上蔡語雖不能無過然都是確實做工夫來〈道夫〉問人之病痛不一各隨所偏處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盡在矜字曰此說是〈人傑〉
謝氏謂去得矜字後來矜依舊在說道理愛揚揚地〈淳〉或問謝上蔡以覺言仁是如何曰覺者是要覺得箇道理須是分毫不差方能全得此心之德這便是仁苦但知得箇痛癢則凡人皆覺得豈盡是仁者耶醫者以頑痺爲不仁以其不覺故謂之不仁不覺固是不仁然便謂覺是仁則不可〈時舉〉
問上蔡說仁本起於程先生引醫家之說而誤曰伊川有一叚說不認義理最好只以覺爲仁苦不認義理只守得一箇空心覺何事〈可學〉
上蔡以知覺言仁只知覺得那應事接物底如何便喚做仁須是知覺那理方是且如一件事是合做與不合做覺得這箇方是仁喚著便應抉著便痛這是心之流注在血氣上底覺得那理之是非這方是流注在理上底喚著不應抉著不痛這箇是死人固是不仁喚得應抉著痛只這便是仁則誰箇不㑹如此須是分作三截看那不聞痛癢底是不仁只覺得痛癢不覺得理底雖㑹於那一等也不便是仁須是覺這理方是〈植〉
問謝氏以覺訓仁謂仁爲活物要於日用中覺得活物便見仁體而先生不取其說何也曰若是識得仁體則所謂覺所謂活物皆可通也但他說得自有病痛畢竟如何是覺又如何是活物又却别將此箇意思去覺那箇活物方寸紛擾何以爲仁如說克己復禮已在何處克又如何豈可以活物覺之而已也〈謨〉
問上蔡以覺訓仁莫與佛氏說異若張子韶之說則與上蔡不同曰子韶本無定論只是迅筆便說不必辨其是非某云佛氏說覺却只是說識痛癢曰上蔡亦然又問上蔡說覺乃是覺其理曰佛氏亦云覺理〈此一叚說未盡客至起○可學〉
上蔡云釋氏所謂性猶吾儒所謂心釋氏所謂心猶吾儒所謂意此說好〈閎祖〉
問上蔡說佛氏目視耳聽一叚比其它說佛處此最當曰固是但不知渠說本體是何性若不指理却錯了〈可學〉
因論上蔡語錄中數處如云見此消息不下工夫之類乃是謂佛儒本同而所以不同但是下截耳龜山亦如此某謂明道云以吾觀於佛疑於無異然而不同曰上蔡有觀復堂記云莊列之徒〈云云〉言如此則是聖人與莊列同只是言有多寡耳觀它說復又却與伊川異似以靜處爲復湖州刻伊川易傳後有謝䟦云非全書伊川嘗約門人相聚共改未及而沒使當初若經他改豈不錯了龜山又有一書亦改刪伊川易遺書中謝記有一叚下注云鄭轂親見轂嘗云曾見上蔡每說話必覆巾掀髯攘臂〈方錄云鄭轂言上蔡平日說話到掀舉處必反袖以見精采〉某曰若他與朱子發說論語大抵是如此曰以此語學者不知使之從何入頭〈可學〉
上蔡觀復齋記中說道理皆是禪學底意思〈義剛〉問上蔡學佛欲免輪回一叚曰荅辭似不甚切〈可學〉上蔡語錄論佛處乃江民表語民表爲諫官甚有可觀只是學佛當初是人寫江語與謝語共一册遂誤傳作謝語唯室先生陳齊之有辨辨此甚明〈璘〉
國秀問上蔡說横渠以禮教人其門人下梢頭低只溺於刑名度數之間行得來困無所見處如何曰觀上蔡說得又自偏了這都看不得禮之大體所以都易得偏如上蔡說横渠之非以爲欲得正容謹節這自是好如何廢這箇得如專去理㑹刑名度數固不得又全廢了這箇也不得如上蔡說便非曾子籩豆則有司存本末並見之意後世如有作者必不專泥於刑名度數亦只整頓其大體如孟子在戰國時已自見得許多𤨏碎不可行故說䘮服經界諸處只是理㑹大體此便是後來要行古禮之法〈賀孫〉
問上蔡云隂陽交而有神形氣離而有知此者爲智事此者爲仁上兩句只是說伸而爲神歸而爲鬼底意思曰是如此問事此者爲仁只是說能事神者必極其誠敬以感格之所以爲仁否曰然問謝又云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可者是可以祭祀底否曰然問禮謂致生爲不知此謂致生爲知曰那只是說明器如三日齋七日戒直是將做箇生底去祭他方得問謝又云致死之故其鬼不神曰你心不向他便無了問且如滛祠自有靈應如何便㑹無曰昔一僧要破地獄人教他念破地獄呪徧無討這呪處一僧與云遍觀法界性四句便是或云只是一切惟心造曰然又問齋戒只是要團聚自家精神然自家精神即祖考精神不知天地山川神亦只以其來處一般否曰是如此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封内山川是他是主如古人祭墓亦只以墓人爲尸〈胡泳〉
鬼神上蔡說得好只覺得隂陽交而有神之說與後神字有些不同只是他大綱說得極好如曰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可者是合當祭如祖宗父母只須著盡誠感格之不要人便做死人看待他不可者使人遠之不使人致生之不可者是不當祭如閒神野鬼聖人便要人遠之不要人做生人看待他可者格之須要得他來不可者遠之我不管他便都無了精氣爲物遊魂爲變天地隂陽之氣交合便成人物到得魂氣歸於天體魄降於地是爲便是變了說魂則魄可見〈賀孫〉
叔器問上蔡說鬼神云道有便有道無便無初看此二句與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一般而先生前夜言上蔡之語未穩如何曰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便是合有底我若誠則有之不誠則無之道有便有道無便無便是合有底當有合無底當無上蔡而今都說得麄了合當道合有底從而有之則有合無底自是無了便從而無之今却只說道有便有道無便無則不可〈義剛〉
上蔡言鬼神我要有便有〈以天地祖考之類〉要無便無以非其而祭之者爾氣一正而行則彼氣皆散矣〈揚〉
上蔡曾有手簡云大事未辦李先生謂不必如此死而後已何時是辦〈方〉
上蔡曰人不可無根便是難所謂根者只管看便是根不是外靣别討箇根來
上蔡說先有知識以敬涵養似先立一物了〈方〉
上蔡云誠是實理不是專說是理後人便只於理上說不於心上說未是〈可學〉
上蔡言無窮者要當㑹之以神是說得過當只是於訓詁處尋繹踐履去自然下學上達〈賀孫〉
上蔡云見於作用者心也謂知而動者便是先生云本體是性動者情兼體動靜者心〈性靜情動〉也〈方○以下數條方問上蔡語錄〉
養心不如悅心先生云不如字恐有之淺近字恐伊川未必爾此錄已傳兩手可疑悅心說更舉出處看理義是本有自能悅心在人如行慊於心
心之窮物有盡而天者無盡先生云得其本則用之無窮不須先欲窮知其無窮也
放開只守追記語中說得頗别似謂放開是自然豁開乃得之効未得則只是守此錄中語不安
敬則與事爲一先生云此與明道伊川說别今胡文定一派要身親格者是宗此意
說何思何慮處伊川本不許上蔡却自擔當取也〈讀語錄及易傳可見○這同上〉
上蔡家始初極有好玩後來爲克己學盡舍之後來有一好硯亦把與人〈方〉
曾恬天隱嘗問上蔡〈云云〉上蔡曰用得底便是以其說絮故答以是又嘗問恭敬字同異曰異如何異曰恭平聲敬仄聲上蔡英發故胡文定喜之想見與游楊說話時悶也〈楊〉
如今人說道愛從高妙處說便說入禪去自謝顯道以來已然向時有一陳司業名可中專一好如此說如說如何是伊尹樂堯舜之道他便去下面下一語云江上一犂春雨如此等類煞有亦煞有人從它只是不靠實自是說他一般話〈謙〉
楊中立
龜山天資高朴實簡易然所見一定更不須窮䆒某嘗謂這般人皆是天資出人非假學力如龜山極是簡易衣服也只據見定終日坐在門限上人犯之亦不較其簡率皆如此〈道夫○榦嘗聞先生云坐在門外石坐子上今云門限記之誤也○方錄云龜山有時坐門限上李先生云某即斷不敢〉
龜山觧文字著述無綱要〈方〉
龜山文字議論如手捉一物正緊忽墜地此由其氣弱龜山詩文說道理之類才說得有意思便無收殺楊曰是道理不透否曰雖然亦是氣質弱然公平無病五峯說得却緊然却有病程先生少年文字便好如養魚記顔子論之類〈〉
龜山言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天命之善本是無人欲不必如此立說知言云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自是它全錯看了〈德明〉
龜山與范濟美言學者須當以求仁爲要求仁則剛毅木訥近仁一言爲要先生曰今之學者亦不消專以求仁爲念相將只去看說仁處他處盡遺了須要將一部論語粗粗細細一齊理㑹去自然有貫通處却㑹得仁方好又今人說曾子只是以魯得之葢曾子是資質省力易學設使如今人之魯也不濟事范濟美博學高才俊甚故龜山只引剛毅木訥告之非定理也
問龜山言道非禮則蕩而無止禮非道則梏於器數儀章之末則道乃是一虛無恍惚無所準則之物何故如此說道字曰不可曉此類甚多因問如此說則似禪矣曰固是其徒如蕭子莊李西山陳黙堂皆說禪龜山沒西山嘗有佛經䟽追薦之唯羅先生却是著實子細去理㑹某舊見李先生時說得無限道理也曾去學禪李先生云汝恁地懸空理㑹得許多而靣前事却又理㑹不得道亦無𤣥妙只在日用間著實做工夫處理㑹便自見得後來方曉得它說故今日不至無理㑹耳〈銖〉
龜山彈蔡京亦是只不迅速擇之曰龜山晚出一節亦不是曰也不于晩出事若出來做得事也無妨他性慢看道理也如此平常處看得好緊要處却放緩了做事都渙散無倫理將樂人性急麤率龜山却恁寛平此是間氣然其麤率處依舊有土風在〈義剛〉
或問龜山晚年出處不可曉其召也以蔡京然在朝亦無大建明曰以今觀之則可以追咎當時無大建明若自家處之不知當時所以當建明者何事或云不過擇將相爲急曰也只好說擇將相固是急然不知當時有甚人可做當時將只說种師道相只說李伯紀然固皆嘗用之矣又况自家言之彼亦未便見聽據當時事勢亦無可爲者不知有大聖賢之才如何爾〈僩〉
問龜山晚年出得是否曰出如何不是只看出得如何當初若能有所建明而出則勝於不出曰渠用蔡攸薦〈蔡老令攸薦之〉亦未是曰亦不妨當時事急且要速得一好人出來救之只是出得來不濟事耳觀渠爲諫官將去猶惓惓於一對已而不得對及觀其所言第一正心誠意意欲上推誠待宰執第二理㑹東南綱運當時宰執皆庸繆之流待亦不可不行亦不可不告以窮理而告以正心誠意賊在城外道途正梗縱有東南綱運安能達所謂雖有粟安得而食諸當危急之時人所屬望而著數乃如此所以使世上一等人笑儒者以爲不足用正坐此耳〈可學〉
草堂先生及識元城龜山龜山之出時已七十歲却是從蔡攸薦出他那時覺得這邊扶持不得事勢也極故要附此邊人所以薦龜山初緣蔡攸與蔡子應說令其薦舉人才答云太師用人甚廣又要討甚麽人曰縁都是勢利之徒恐緩急不可用有山林之人可見告他説某只知鄉人鼔山下張觷字柔直其人甚好蔡攸曰家間子姪未有人教可屈他來否此人即以告張張即從之及教其子弟儼然正師弟子之分異於前人得一日忽開諭其子弟以奔走之事其子弟駭愕即告之曰若有賊來先及汝等汝等能走乎子弟益驚駭謂先生失心以告老蔡老蔡因悟曰不然他說得是葢京父子此時要喚許多好人出已知事變必至即請張公叩之張言天下事勢至此已不可救只得且收舉幾箇賢人出以爲緩急倚仗耳即令張公薦人張公於是薦許多人龜山在一人之數今龜山墓誌云㑹有告大臣以天下將變宜急舉賢以存國於是公出正謂此張後爲某州縣丞到任即知金人入冦必有自海道至者於是買木爲造船之備踰時果然金自海入冦科州縣造舟倉卒擾擾油灰木材莫不踊貴獨張公素備不勞而辦以此見知於帥憲知南劒㑹葉鐵入冦民大恐他即告諭安存之率城中諸富家令出錢木沽酒買肉爲蒸糊之類遂分民兵作三替逐替燕犒酒食授以兵器先一替出城與賊接戰即犒第二替出先替未倦而後替即得助之民大喜遂射殺賊首富民中有識葉鐵者即厚勞之勿令執兵只令執長鎗上懸白旗令見葉鐵即以白旗指向之衆上了弩即其所指而發遂中之後都統任某欲爭功亦讓與之其餘諸盜却得都統之力放賊之叔父以成反間〈賀孫○儒用錄别出〉
問龜山出處之詳曰蔡京晚歲漸覺事勢狼狽亦有隱憂其從子應之〈文蔚錄云君謨之孫與他叙譜〉自興化來因訪問近日有甚人才應之愕然曰今天下人才盡在太師陶鑄中某何人敢當此問京曰不然覺得目前盡是面諛脫取官職去底人恐山林間有人才欲得知應之曰太師之問及此則某不敢不對福州有張觷字柔直者抱負不苟觷平日與應之相好時適赴吏部應之因舉其人以告遂賔致之爲塾客然亦未暇與之相接柔直以師道自尊待諸生嚴厲異於他客諸生已不能堪一日呼之來前曰汝曹曾學走乎諸生曰某尋常聞先生長者之教但令緩行柔直曰天下被汝翁作壞了早晚賊發火起首先到汝家若學得走緩急可以逃死諸子大驚走告其父曰先生忽心恙〈云云〉京聞之矍然曰此非汝所知也即入書院與柔直傾倒因訪䇿焉柔直曰今日救時己是遲了只有收拾人才是第一義京因叩其所知遂以龜山爲對龜山自是始有召命今龜山墓誌中有是時天下多故或說當世貴人以爲事至此必敗宜引耆德老成置諸左右開道上意云者葢爲是也柔直後守南劒設方略以拒范汝爲全活一城甚得百姓心其去行在所也買冠梳雜碎之物不可勝數從者莫測其所以後過南劒老稚迎拜者相屬于道柔直一一拊勞之且以所置物分遺至今廟食郡中〈陳德本云柔直與李丞相極厚善其卒也丞相以詩哭之云中原未恢復天乃䘮斯人儒用按鄉先生羅秘丞日錄柔直嘗知鼎州祕丞罷舒州士曹避地于鄉之石牛寨與之素昧平生時方道梗柔直在湖南乃宛轉寄詩存問云曾聞避世門金馬何事投身寨石牛千里重湖方鼎沸可能同上岳陽樓則其汲汲人物之意亦可見矣是詩夷堅志亦載但以爲袁司諌作非也又按玉溪文集云柔直嘗知贑州招降盜賊云〉
蔡京在政府問人材於其族子蔡子應〈端明之孫〉以張柔直對張時在部注擬京令子應招之授以門館張至以師禮自尊京之子弟怪之一日張教京家子弟習走其子弟云從來先生教某們慢行今令習走何也張云乃公作相久敗壞天下相次盜起先殺汝家人惟善走者可脫何得不習家人以爲心風白京京愀然曰此人非病風召與語問所以扶救今日之道及人材可用者張公遂言龜山楊公諸人姓名自是京父子始知有楊先生〈德明〉
問龜山當時何意出來曰龜山做人也苟且是時未免祿仕故胡亂就之苟可以少行其道龜山之志也然來得已不是及至又無可爲者只是說得那没緊要底事當此之時苟有大力量咄嗟間真能轉移天下之事來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是隨衆鶻突及欽宗即位爲諫議大夫因爭配享事爲孫仲益所攻孫言楊某曩常與蔡京諸子游今衆議攻京而楊某曰慎毋攻居安〈云云〉龜山遂罷又曰蔡京當國時其所收拾招引非止一種諸般名色皆有及淵聖即位在朝諸人盡攻蔡京且未暇顧國家利害朝廷若索性貶蔡京過嶺也得一事了今日去幾官分司西京明日去幾官又移某州後日又移某州至潭州而京病死自此一年間只理㑹得箇蔡京這後面光景迫促了金人之來已不可遏矣京有四子攸條鞗翛鞗尚主絛曾以書諫其父徽宗怒令京行遣一家弄得不成模樣更不堪說攸翛後被斬是時王黼童貫梁師成輩皆斬此數人嘗欲廢立欽宗平日不乎之故也及高宗初立時猶未知辨别元祐熈豐之黨故用汪黄不成人才汪黄又小人中之最下最無能者及趙丞相居位方稍能辨别亦緣孟后居中力與高宗說得透了高宗又喜看蘇黄輩文字故一旦覺悟而自惡之而君子小人之黨始明〈僴〉
龜山裂裳褁足自是事之變在家亦無可爲雖用治蠱之說然文定云若從其言亦救得一半先生云若用其言則議論正議論正則小人不得用〈然龜山亦言天下事〉當時排正論者耿南仲馮澥二人之力爲多二人竟敗國南仲上言或者以王氏學不可用陛下觀祖宗時道德文學人才兵力財用能如熈豐時乎陛下安可輕信一人之言以變之批答云頃以言者如何如何今聞師傅之臣言之如此若不爾幾誤也前日指揮更不施行〈方〉
聞龜山晚歲一出爲士子詬罵果有之否曰他當時一出追奪荆公王爵罷配享夫子且欲毁劈三經板士子不樂遂相與聚問三經有何不可輒欲毁之當時龜山亦謹避之問或者疑龜山此出爲無補於事徒爾紛紛或以爲大賢出處不可以此議如何曰龜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後人又何曾夢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栁下惠援而止之而止比之極好〈道夫〉
龜山之出人多議之惟胡文定之言曰當時若能聽用決須救得一半此語最公葢龜山當此時雖負重名亦無殺活手段若謂其懷蔡氏汲引之恩力庇其子至有謹勿擊居安之語則誣矣幸而此言出於孫覿人自不信〈儒用〉
坐客問龜山立朝事曰胡文定論得好朝廷若委吳元忠輩推行其說決須救得一半不至如後來狼狽然當時國勢已如此金初退後便須急急理㑹如救焚拯溺諸公今日論蔡京明日論王黼當時姦黨各已行遣了只管理㑹不休擔閣了日子如吳元忠李伯紀向來亦是蔡京引用免不得略遮庇只管喫人議論龜山亦被孫覿輩窘擾〈德明〉
問龜山云消息盈虚天且不能暴爲之去小人亦不可驟如何曰只看時如何不可執天亦有迅雷風烈之時〈德明〉
伯夷微似老子胡文定作龜山墓誌主張龜山似栁下惠看來是如此〈僴〉
孫覿見龜山撰曾内翰行状曰楊中立却㑹做文字先生曰龜山曽理㑹文字來
李先生嘗云人見龜山似不管事然甚曉事也〈方〉李先生言龜山對劉器之言爲貧文定代云干木〈云云〉不若龜山之遜避也〈汪書延李初至見便問之未竟李疾作○方〉
龜山張皇佛氏之勢〈說横渠不能屈之爲城下之盟〉亦如李鄴張皇金人也〈龜山嘗稱李奉使還云金人上馬如龍歩行如虎度水如獺登城如猿時人目爲四如給事○方〉
問横浦語錄載張子韶戒殺不食蠏高抑崇相對故食之龜山云子韶不殺抑崇故殺不可抑崇退龜山問子韶周公何如人對曰仁人曰周公驅猛獸兼夷狄滅國者五十何嘗不殺亦去不仁以行其仁耳先生曰此特見其非不殺耳猶有未盡須知上古聖人制爲網罟佃漁食禽獸之肉但君子遠庖㕑不暴殄天物須如此說方切事情〈德明〉
龜山銘誌不載高麗事他引歐公作梅聖俞墓誌不載布文詩事辨得甚好孰能識車中之状意欲施之事見韓詩外傳〈道夫〉
龜山墓誌首尾却是一篇文字〈後來不曽用○方〉
游定夫
游定夫德性甚好〈升卿〉
游定夫徽廟初爲察院忽申本臺乞外如所請志完駭之定夫云公何見之晚如公亦豈能久此〈方〉
侯希聖
胡氏記侯師聖語曰仁如一元之氣化育流行無一息間斷此說好〈閎祖〉
李先生云侯希聖嘗過延平觀其飲啗麤踈人也〈方〉
尹彦明
和靖在程門直是十分鈍底被他只就一箇敬字做工夫終被他做得成〈節〉
和靖守得緊但不活〈葢卿〉
和靖持守有餘而格物未至故所見不精明無活法〈升卿〉和靖才短說不出只緊守伊川之說〈去僞〉
和靖諦當又云就諸先生立言觀之和靖持守得不失然才短推闡不去遇面生者說得頗艱〈方〉
和靖守得謹見得不甚透如俗語說他只是抱得一箇不哭底孩兒〈義剛〉
問和靖言先生教人只是專令用敬以直内一叚未盡曰和靖才力短伊川就上成就它它亦據其所聞而守之便以爲是〈可學〉
自其上者言之有明未盡處自其下者言之有明得一半便謂只是如此尹氏亦只是明得一半便謂二程之教止此孔孟之道亦只是如此惟是中人之性常常著力照管自家這心要常在須是窮得透徹方是〈敬仲〉
和靖只是一箇篤實守得定如涪州被召祭伊川文云不背其師則有之有益於世則未也因言學者只守得某言語已自不易少間又自轉移了〈炎言〉
和靖說主一與祁居之云如人入神廟收歛精神何物可入得有所據守〈方〉
和靖主一之功多而窮理之功少故說經雖簡約有益學者但推說不去不能大發明在經筵進講少開悟啓發之功紹興初入朝滿朝注想如待神明然亦無大開發處是時高宗好看山谷詩尹云不知此人詩有何好處陛下看它作什麽只說得此一言然只如此說亦何能開悟人主大抵觧經固要簡約若告人主須有反覆開導推說處使人主自警省葢人主不比學者可以令他去思量如孔子答哀公顔子好學之問與荅季康子詳畧不同此告君之法也〈銖〉
和靖當經筵都說不出張魏公在蜀中一日招和靖語之人有不爲也而後可以有爲此孟子至論和靖曰未是張曰何者爲至和靖曰好善優於天下爲至先生曰此和靖至論極中張病然正好發明惜但此而止耳張初不喜伊洛之學故諫官有言和靖適召至九江見其文辭之張皇恐再薦和靖持守甚確凡遇飲手足在一處醉後亦然〈揚〉
胡文定初疑尹和靖後見途中辭召表方知其真有得表言臣師程某今來亦不過守師之訓變所守又何取〈云云〉之意時陳公輔論伊川學故途中進此表尹亦只得如此辭文定以此取之亦未可見尹所得處〈揚〉
尹子之學有偏處渠所見伊川將朱公掞所抄語錄去呈想是他爲有看不透處故伊川云某在何必觀此書葢謂不如當靣與它說耳尹子後來遂云語錄之類不必看不知伊川固云某在不必觀今伊川既不在如何不觀又如云易傳是伊川所自作者其他語錄是學者所記故謂只當看易傳不當看語錄然則夫子所自作者春秋而已論語亦門人所記也謂學夫子者只當看春秋不當看論語可乎〈㽦〉
尹和靖疑伊川之說多其所未聞〈璘〉
王德修相見先生問德修和靖大槩接引學者話頭如何德修曰先生只云在力行曰力行以前更有甚工夫德修曰尊其所聞行其所知曰須是知得方始行得德修曰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以至從心所欲不踰矩皆是說行曰便是先知了然後志學〈文蔚〉
問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和靖言行錄云易行乎其中聖人純亦不已處莫說得太拘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如言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乎其中無適而非也今只言聖人純亦不已莫太拘了曰亦不是拘他說得不是隂陽升降便是易易者隂陽是也〈文蔚〉
和靖與楊畏答問一叚語殊無血脉謂非本語極是龜山說得固佳然亦出於程子覊靮以御馬而不以制牛胡不乘牛而服馬之說〈鎬〉
人之所畏不得不畏此是和靖見未透處亦是和靖不肯自欺屈强妄作處〈鎬〉
和靖赴樂㑹聽曲子皆知之亦歡然但拱手安足處終日未嘗動也在平江時累年用一扇用畢置架上凡百嚴整有常有僧見之云吾不知儒家所謂周孔爲如何然恐亦只如此也〈方〉
王德修言一日早起見和靖使人傳語令且坐候看經了相見少頃和靖出某問曰先生看甚經曰看光明經某問先生何故看光明經曰老母臨終時令每日看此經一部今不敢違老母之命先生曰此便是平日闕却那諭父母於道一節便致得如此〈文蔚〉
張思叔
張思叔與人做思堂記言世間事有當思者有不當思者利害生死不當思也如見某物而思終始之〈云云〉此當思也〈方〉
郭立之〈子和〉
郭子和傳其父學又兼象數其學已雜又被謝昌國拈掇得愈不是了且如九圖中性善之說性豈有兩箇善又安有内外故凡惡者皆氣質使然若去其惡則見吾性中當來之善語又問郭以兼山學自名是其學只一艮卦曰易之道一箇艮卦可盡則不消更有六十三卦又曰謝昌國論西銘理一而分殊尤錯了〈去僞〉
郭子和性論與五𡶶相類其言曰目視耳聽性也此語非也視明而聽聰乃性也箕子分明說視曰明聽曰聰若以視聽爲性與僧家作用是性何異五峰曰好惡性也君子好惡以道小人好惡以欲君子小人者天理人欲而已矣亦不是葢好善惡惡乃性也〈璘〉
胡康侯〈雖非門人而嘗見謝楊今附○子姪附〉
或問胡文定之學與董仲舒如何曰文定却信得於己者可以施於人學於古者可以行於今其他人皆謂得於己者不可施於人學於古者不可行於兮所以淺陋然文定比似仲舒較淺仲舒比似古人又淺又曰仲舒識得本原如云正心修身可以治國平天下如說仁義禮樂皆其具此等說話皆好若陸宣公之論事却精宻第恐本原處不如仲舒然仲舒施之臨事又却恐不如宣公也〈學䝉〉
文定大綱說得正微細處五峯尤精大綱却有病〈方〉胡文定說較踈然好五峯說宻然有病
問文定言人常令胷中自在云〈克己無欲○方〉
文定氣象温潤却似貴人〈方〉
原仲說文定少時性最急嘗怒一兵士至親毆之兵輒抗拒無可如何遂回入書室中作小冊盡寫經傳中文有寛字者於冊上以觀玩從此後遂不性急矣〈方〉
胡文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誠故能養氣此語好又云豈有見理已明而不能處事者此語亦好〈夔孫〉
胡文定公傳家錄議論極有力可以律貪起懦但以上工夫不到如訓子弟作郡處末後說道將來不在人下便有克伐之意子升云有力行之意多而致知工夫少曰然〈木之〉
問文定靖康第二劄如何云君相了得亦不必定其規模不然亦須定其大綱專戰專和專守之類可定〈揚〉
文定論時事要掃除故迹乘勢更張龜山論時用其蠱卦說且扶持苟完〈龜山語見荅胡康侯第八書中止謂役法冗官二事而已非盡然也〉伊川有從本言者有從末言者從末言小變則小益大變則大益包荒傳云以含洪之體爲剛果之用〈方〉
胡文定公云世間事如浮雲流水不足留情隨所寓而安也寅近年却於正路上有箇見處所以立朝便不碌碌與往日全不同往時虚憍恃氣今則平心觀理矣〈振〉
曾吉甫答文定書中天理人欲之說只是籠罩其實初不曾見得文定便許可之它便只如此住了〈㽦〉
胡文定初得曾文清時喜不可言然已仕宦駸駸了又參禪了如何成就得他〈揚〉
向見藉溪說文定當建炎間兵戈優攘寓荆門擬遷居適湘中有两士人拹力具舟楫往迎文定其一人乃黎才翁文定始亦有遲疑之意及至湘中則舍宇動用便利如歸處之極安又聞范丈說文定得碧泉甚愛之有本亭記所謂命門弟子往問津焉即才翁也〈佐〉
胡致堂之說雖未能無病然大抵皆太過不㑹不及如今學者皆是不及〈學䝉○以下明仲〉
胡致堂說道理無人及得他以他才氣甚麽事做不得只是不通檢㸃如何做得事成我欲做事事未起而人已檢㸃我矣〈僴〉
胡致堂議論英發人物偉然向嘗侍之坐見其數盃後歌孔明出師表誦張才叔自靖人自獻于先王義陳了翁奏状等可謂豪傑之士也讀史管見乃嶺表所作當時並無一冊文字隨行只是記憶所以其間有牴牾處有人好誦佛書致堂因集史傳中譯音姓名揭之一處其人果收去念誦此其戱也又嘗解論語舉直錯諸枉章云是時哀公威權已去不知何以爲舉錯但能以是權付之孔子斯可矣〈人傑〉
胡氏管見有可刪者〈慕容超說昭帝說○〉
南軒言胡明仲有三大功一言太上即尊位事二行三年䘮三〈云云〉先生云南軒見得好設使不即位只以大元帥討賊徽廟升遐率六軍縞素是甚麽模樣氣勢後來一番難如一番今曰有人做亦得只是又較難些子〈揚〉
胡籍溪人物好沈靜謹嚴只是講學不透〈賀孫○以下原仲〉籍溪教諸生於功課餘睱以片紙書古人懿行或詩文銘賛之有補於人者粘置壁間俾往來誦之咸令精熟〈若海〉
籍溪㕔上大榜曰文定書堂籍溪舊開藥店胡居士熟藥正舖并諸藥牌猶存〈振〉
明仲甚畏仁仲議論明仲亦自信不及先生云人不可不遇敵已之人仁仲當時無有能當之者故恣其言說出來然今觀明仲說較平正〈揚○以下仁仲〉
游楊之後多爲秦相所屈胡文定剛勁諸子皆然和仲不屈於秦仁仲直却其招不往〈揚〉
仁仲見龜山求教龜山云且讀論語問以何爲要云熟讀〈方〉
五峯善思然思過處亦有之〈道夫〉
知言形容道德只是如畫卦影〈到了後方理㑹得何益○方〉
東萊云知言勝似正䝉先生曰葢後出者巧也〈方子○振錄云正䝉規摸大知言小〉
知言疑議大端有八性無善惡心爲已發仁以用言心以用盡不事涵養先務知識氣象廹狹語論過高〈方〉
做出那事便是這裏有那理凡天地生出那物便都是那裏有那理五峯謂性立天下之有說得好情効天下之動効如効死効力之効是自力行出也〈淳〉
五峰說心妙性情之德不是他曾去研窮深體如何直見得恁地〈夔孫〉
心妙性情之德妙是主宰運用之意〈升卿〉
仲思問五峰中誠仁如何曰中者性之道言未發也誠者命之道言實理也仁者心之道言發動之端也又疑道字可改爲德字曰亦可德字較緊然他是特地下此寛字伊川答與叔中書亦云中者性之德近之伯恭云知言勝正𫎇似此等處誠然但不能純如此處爾又疑中誠仁一而己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嘗不同但聖賢說一箇物事時且隨處說他那一箇意思自是他一箇字中便有箇正意義如此不可混說聖賢書初便不用許多了學者亦冝各隨他說處看之方見得他所說字本相〈如誠如中如仁〉若便只混看則下梢都看不出〈伯羽○砥錄别出〉
仲思問天之所以命乎人者實理而已故言誠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如何曰未發時便是性曰如此則喜怒哀樂未發便是性既發便是情曰然此三句道得極宻伯恭道知言勝似正䝉如這處也是宻但不純恁地又問道字不如德字曰所以程子云中者性之德爲近之但言其自然則謂之道言其實體則謂之德德字較緊道字較寛但他故下這寛字不要挨拶著他又問言中則誠與仁亦在其内否曰不可如此看若可混併則聖賢已自混併了須逐句看他言誠時便主在實理發育流行處言性時便主在寂然不動處言心時便主在生發處〈砥〉
堯卿問誠者性之德此語如何曰何者不是性之德如仁義禮智皆性之德恁地說較不切不如胡氏誠者命之道乎說得較近傍〈義剛〉
問誠者物之終始而命之道曰誠是實理徹上徹下只是這箇生物都從那上做來萬物流形天地之間都是那底做五峯云誠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道此數句說得宻如何大本處却含糊了以性爲無善惡天理人欲都混了故把作同體或問同行語如何曰此却是只就事言之直卿曰它既以性無善惡何故云中者性之道曰它也把中做無善惡
李維申說合於心者爲仁曰却是從義上去不如前日說存得此心便是仁却是因舉五峰語云人有不仁心無不仁說得極好〈雉〉
胡五峰云人有不仁心無不仁此說極好人有私欲遮障了不見這仁然心中仁依舊只在如日月本自光明雖被雲遮光明依舊在裏又如水被泥土塞了所以不流然水性之流依舊只在所以克己復禮爲仁只是克了私欲仁依舊只在那裏譬如一箇鏡本自光明只緣塵都昏了若磨去塵光明只在〈明作〉
五峰曰人有不仁心無不仁既心無不仁則巧言令色者是心不是如巧言令色則不成說道巧言令色底不是心别有一人巧言令色如心無不仁則孔子何以說囬也其心三月不違仁蕭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這箇便是心無不仁曰回心三月不違仁如何說問者黙然久之先生曰既說回心三月不違仁則心有違仁底違仁底是心不是說我欲仁便有不欲仁底是心不是〈節〉
五峰謂人有不仁心無不仁此語有病且如顔子其心三月不違仁若纔違仁其心便不仁矣豈可謂心無不仁定夫云恐是五峰說本心無不仁曰亦未是譬如人今日貧則說昔日富不得〈震〉
伊川初嘗曰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後復曰此說未當五峰却守其前說以心爲己發性爲未發將心性二字對說知言中如此處甚多〈〉
人學當勉不可據見定葢道理無窮人之思慮有限若只守所得以爲主則其或墮於偏者不復能自明也如五峰只就其上成就所學亦只是忽而不詳細反復也〈方〉
問知言有云佛家窺見天機有不器於物者此語莫已作兩截曰亦無甚病〈方錄作此語甚得之〉此葢指妙萬物者而不知萬物皆在其中聖人見道體正如對面見人其耳目口鼻髪眉無不見佛家如遠望人只見髪象初不知其人作何形状問佛家既如此說而其說性乃指氣却是两般曰渠初不離此說但既差了則自然錯入别處去〈可學〉
因言久不得胡季隨諸人書季隨主其家學說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善本自無對才說善時便與那惡對矣才說善惡便非本然之性矣本然之性是上靣一箇其尊無比〈僴錄但云季隨主其家學說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性是上靣一箇其尊無對〉善是下靣底才說善時便與惡對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非是說性之善只是贊嘆之辭說好箇性如佛言善哉〈此文定之說〉某嘗辨之云本然之性固渾然至善不與惡對〈僴錄作無善可對〉此天之賦予我者然也然行之在人則有善有惡做得是者爲善做得不是者爲惡豈可謂善者非本然之性只是行於人者有二者之異然行得善者便是那本然之性也若如其言有本然之善〈僩錄作性〉又有善惡相對之善〈僩錄作性〉則是有二性矣方其得於天者此性也及其行得善者亦此性也只是纔有箇善底〈僩錄作行得善底〉便有箇不善底所以善惡須著對說不是元有箇惡在那裏等得他來與之爲對只是行得錯底便流入於惡矣此文定之說故其子孫皆主其說而致堂五峰以來其說益差遂成有兩性本然者是一性善惡相對者又是一性他只說本然者是性善惡相對者不是性豈有此理然文定又得於龜山龜山得之東林常摠摠龜山鄉人與之往來後住廬山東林龜山赴省又往見之摠極聰明深通佛書有道行龜山問孟子道性善說得是否摠曰是又問性豈可以善惡言摠曰本然之性不與惡對此語流傳自他然摠之言本亦未有病葢本然之性是本無惡及至文定遂以性善爲贊嘆之辭到得致堂五峰輩遂分成两截說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却那處得這善來既曰贊嘆性好之辭便是性矣〈僴錄作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贊嘆之有如佛言善哉善哉爲贊美之辭亦是說這箇道好所以贊嘆之也二蘇論性亦是如此嘗言孟子道性善猶云火之能熟物也荀卿言性惡猶云火之能焚物也龜山反其說而辨之曰火之所以能熟物者以其能焚故耳若火不能焚物何從熟蘇氏論性說自從古聖人以來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寄之曰中未嘗分善惡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與中始支矣盡是胡說他更不看道理只認我說得行底便是諸胡之說亦然季隨至今守其家說因問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謂非文王猶興者曰固是他資質好在太學中也多聞先生師友之訓所以能然嘗得頴昌一士人忘其姓名問學多得此人警發後爲荆門教授龜山與之爲代因此識龜山因龜山方識游謝不及識伊川自荆門入爲國子慱士出來便爲湖北提舉是時上蔡宰本路一邑文定却從龜山求書見上蔡既到湖北遂遣人送書與上蔡上蔡既受書文定乃徃見之入境人皆訝知縣不接監司論理上蔡既受他書也是難爲出來接他既入縣遂先修後進禮見之畢竟文定之學後來得於上蔡者爲多他所以尊上蔡而不甚滿於游楊二公看來游定夫後來也是郎當誠有不滿人意處頃嘗見定夫集極說得醜差盡背其師說更說伊川之學不如他之所得所以五峰臨終謂彪德美曰聖門工夫要處只在箇敬字游定夫所以卒爲程門之罪人者以其不仁不敬故也誠如其言〈卓○僴錄畧〉
胡氏說善是贊美之辭其源却自龜山龜山語錄可見胡氏以此錯了故所作知言並一齊恁地說本欲推高反低了葢說高無形影其勢遂向下去前日說韓子云何謂性仁義禮智信此語自是却是他已見大意但下靣便說差了荀子但只見氣之不好而不知理之皆善揚子是好許多思量安排方要把孟子性善之說爲是又有不善之人方要把荀子性惡之說爲是又自有好人故說道善惡混温公便主張揚子而非孟子程先生發明出來自今觀之可謂盡矣〈賀孫〉
龜山徃來大學過廬山見常摠摠亦南劒人與龜山論性謂本然之善不與惡對後胡文定得其說於龜山至今諸胡謂本然之善不與惡對與惡爲對者又别有一善常摠之言初未爲失若論本然之性只一味是善安得惡來人自去壞了便是惡既有惡便與善爲對今他却說有不與惡對底善又有與惡對底善如近年郭子和九圖便是如此見識上靣書一圏子寫性善字從此牽下两邊有善有惡或云恐文定當來未甚有差後來傳襲節次訛舛曰看他說善者贊美之詞不與惡對已自差異〈文蔚〉
問性無善惡之說從何而始曰此出於常摠摠住廬山龜山入京枉道見之留數日因問孟子識性否曰識曰何以言之曰善不與惡對言他之意乃是謂其初只有善未有惡其後文定得之龜山遂差了今湖南學者信重知言某嘗爲敬夫辨析甚諱之渠當初唱道湖南偶無人能與辨論者可惜可惜又讀至彪居正問心一叚先生曰如何可學謂不於原本處理㑹却待些子發見曰孟子此事乃是一時間爲齊王耳今乃欲引之以上他人之身便不是了良久又云以放心求心便不是纔知求心便已回矣安得謂之放〈可學〉
因論湖湘學者崇尚知言曰知言固有好處然亦大有差失如論性却曰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既無善惡又無是非則是告子湍水之說爾如曰好惡性也君子好惡以道小人好惡以欲則是以好惡說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從何而出問所謂探視聽言動無息之際可以㑹情此猶告子生之謂性之意否曰此語亦有病下文謂道義明著孰知其爲此心物欲引誘孰知其爲人欲便以道義對物欲却是性中本無道義逐旋於此處攙入兩端則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鬼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惡乎孟子說性善云者嘆美之辭不與惡對其所謂天地鬼神之奧言語亦大故誇逞某嘗謂聖賢言語自是平易如孟子尚自有些險處孔子則直是平實不與惡對之說本是龜山與摠老相遇因論孟子說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龜山故有是言然摠老當時之語猶曰渾然至善不與惡對猶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渾然至善之語而獨以不與惡對爲歎美之辭則其失遠矣如論齊王愛牛此良心之苖裔因私欲而見者以答求放心之問然雞犬之放則固有去而不可收之理人之放心只知求之則良心在此矣何必等待天理發見於物欲之間然後求之如此則中間空闕多少去處正如屋下失物直待去城外求也愛牛之事孟子只就齊王身上說若施之他人則不可况操存涵養皆是平日工夫豈有等待發見然後操存之理今胡氏子弟議論每每好高要不在人下纔說心便不說用心以爲心不可用至如易傳中有連使用心字處皆塗去用字某以爲孟子所謂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何獨不可以用言也季隨不以爲然遂檢文定春秋中有連使用心字處質之方無語大率議論文字須要親切如伊川說顔子樂道爲不識顔子者葢因問者元不曾親切尋䆒故就其人而答欲其深思而自得之爾後人多因程子之言愈見說得高遠如是則又不若樂道之爲有據伊尹樂堯舜之道亦果非樂道乎湖湘此等氣象乃其素習無怪今日之尤甚也〈謨〉
五峰知言大抵說性未是自胡文定胡侍郎皆說性未是其言曰性猶水也善其水之下乎情其水之瀾乎欲其水之波浪乎乍看似亦好細看不然如瀾與波浪何别渠又包了情欲在性中所以其說如此又云性好惡也君子以道小人以欲君子小人天理人欲而已矣伯恭舊看知言云只有兩叚好其餘都不好一叚能攻人實病能受人實攻一叚以天下與人而無人德我之望有人之天下而無取人之嫌後來却又云都好不知伯恭晚年是如何地看某舊作孟子或問云人說性不肯定說是性善只是欲推尊性於性之上虛立一箇善字位子推尊其性耳不知尊之反所以失之〈璘〉
五峰云好惡性也此說未是胡氏兄弟既闢釋氏却說性無善惡便似說得空了却近釋氏但當云好善而惡惡性也㽦謂好惡情也曰只是好惡却好惡箇甚底伯豐謂只君子好惡以道亦未穩曰如此道却在外旋好惡之也〈〉
直卿言五峰說性云好惡性也本是要說得高不知却反說得低了曰依舊是氣質上說某常要與他改云所以好惡者性也〈㝢〉
好惡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惡即其惡若只云有好惡而善惡不定於其中則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討〈方〉
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全具無適無莫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無過也無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無善無不善之論也唯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至〈閎祖〉
問知言萬事萬物性之質也如何曰此句亦未有害最是好惡性也大錯既以好惡爲性下文却云君子好惡以道則是道乃旋安排入來推此其餘皆可見問與告子說話莫同否曰便是湍水之說又問粹然完具云云却說得好又云不可以善惡言不可以是非判曰渠說有二錯一是把性作無頭面物事二是〈云云失記○可學〉
五峰言天命不囿於善不可以人欲對曰天理固無對然有人欲則天理便不得不與人欲對爲消長善亦本無對然既有惡則善便不得不與惡對爲盛衰且謂天命不囿於物可也謂不囿於善則不知天之所以爲天矣謂惡不足以言性可也謂善不足以言性則不知善之所從來矣〈升卿〉
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爲有善惡故有好惡善惡字重好惡字輕君子順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峰言好惡性也君子好惡以道小人好惡以欲是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或問天理人欲同體異用之說如何曰當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體故仁義禮智爲體如五峰之說則仁與不仁義與不義禮與無禮智與無智皆是性如此則性乃一箇大人欲窠子其說乃與東坡子由相似是大鑿脫非小失也同行異情一句却說得去〈方子〉
或問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曰胡氏之病在於說性無善惡體中只有天理無人欲謂之同體則非也同行異情葢亦有之如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聖人與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聖人之情不溺於此所以與常人異耳人傑謂聖賢不視惡色不聽惡聲此則非同行者曰彼亦就其同行處說耳某謂聖賢立言處處皆通必不若胡氏之偏也龜山云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說是以人欲爲性矣此其甚差者也〈人傑〉
問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如何曰下句尚可上句有病葢行處容或可同而其情則本不同也至於體用豈可言異觀天理人欲所以不同者其本原元自不同何待用也胡氏之學大率於大本處看不分曉故銳於闢異端而不免自入一脚也如說性便說性本無善惡發然後有善惡孟子說性善自是嘆美之辭不與惡爲對大本處不分曉故所發皆差葢其說始因龜山問摠老而答曰善則本然不與惡對言本然猶可今曰嘆美之辭則大故差了又一學者問以放心求放心如何他當時問得極緊他一向鶻突應將去大抵心只操則存捨則放了俄頃之間更不喫力他却說得如此周遮〈大雅〉
問天理人欲同行而異情胡氏此語已精若所謂同體而異用則失之混而無别否曰胡氏論性無善惡此句便是從這裏來本原處無分别都把做一般所以便謂之同體他看道理儘精微不知如何只一箇大本却無别了〈淳〉
或問天理人欲同體異用曰如何天理人欲同體得如此却是性可以爲善亦可以爲惡却是一團人欲窠子將甚麽做體却是韓愈說性自好言人之爲性有五仁義禮智信是也指此五者爲性却說得是性只是一箇至善道理萬善摠名才有一毫不善自是情之流放處如何却與人欲同體今人全不去看〈謙〉
問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先生以爲未穩是否曰亦須是實見此句可疑始得又曰今人於義利處皆無辨直恁鶻突去是須還他是不是還他不是若都做得是猶自有箇淺深自如此說必有一箇不是處今則都無理㑹矣〈㝢〉
何丞辨五峰理性何異脩性葢五峰以性爲非善惡乃是一空物故云理也〈方〉
看知言彪居正問仁一叚云極費力有大路不行只行小徑至如操而存之等語當是在先自孟子亦不專以此爲學者入德之門也且齊王人欲蔽固故指其可取者言之至如說自牖開說亦是爲蔽固而言若吾儕言語是是非非亦何須如此而五峰專言之則偏也又云居正問以放心求放心可乎既知其放又知求之則此便是良心也又何求乎又何必俟其良心遇事發見而後操之乎〈方〉
五峰曾說如齊宣王不忍觳觫之心乃良心當存此心敬夫說觀過知仁當察過心則知仁二說皆好意思然却是尋良心與過心也不消得只此心常明不爲物蔽物來自見〈從周〉
五峰作皇王大紀說北極如帝星紫微等皆不動說宫聲屬仁不知宫聲却屬信又宫無定體十二律旋相爲宫帝星等如果不動則天必擘破不知何故讀書如此不子細〈人傑〉
五峰說得宫之用極大殊不知十二律皆有宫又宫在五行屬土他說得其用如此大猶五常之仁宫自屬土亦不爲仁也又其云天有五帝座星皆不動今天之不動者只有紫微垣北極五帝座不動其他帝座如天市垣太微垣大火中星帝座與大角星帝座皆隨天動安得謂不動〈卓〉
五峰論樂以黄鍾爲仁都配屬得不是它此等上不曾理㑹却都要將一大話包了〈㽦〉
論五峰說極星有三箇極星不動殊不可曉若以天運譬如輪盤則極星只是中間帯子處所以不動若是三箇不動則不可轉矣又言雖形器之事若未見得盡亦不可輕立議論須是做下學工夫雖天文地理亦須看得他破方可議之又曰明仲嘗畏五峰議論精確五峰亦嘗不有其兄嘗欲焚其論語觧并讀史管見以今觀之殊不然如論語管見中雖有粗處亦多明白至五峰議論反似好高之過得一說便說其實與這物事都不相干渉便說得無著落五峰辨疑孟之說周遮全不分曉若是恁地分疏孟子剗地沈淪不能得出世〈㽦〉
五峰疾病彪德美問之且求教焉五峰曰游定夫先生所以得罪於程氏之門者以其不仁不敬而已先生云言其習不著行不察悠悠地至於無所得而歸釋氏也其子德華謂汪聖錫云定夫於程氏無所得後見某長老乃有得也此與吕居仁雜記語同大率其資質本好者却不用力所以悠悠如上蔡文定器質本駁偏所以用力尤多〈方〉
五峰有本亭記甚好理固是好其文章排佈之類是文人之文此其所居也其所極好在嶽山下當時託二學生謀得之文定本居籍溪恐其當衝世亂或不免遂去居湖北侯師聖令其遷謂亂將作乃遷衡嶽山下亦有一人侯令其遷不從後不免文定以識時知幾薦侯〈亂兵謂宗汝霖所招勤王者宗死其兵散走爲亂湖北靡孑遺矣○楊〉
五峰說區以别矣用禮記勾萌字音林少頴亦曾說與黄祖舜來如此〈方〉
胡氏議論須捉一事爲說如后妃幽閒貞淑却只指不妬忌爲至伯夷氣象如此却只指不失初心爲就文王去武王之事大要不論體只論發出來處類如此也〈方〉
胡說有三箇物事一不動一動一靜相對〈振〉
問湖南以身格物則先亦是行但不把行做事爾曰湖南病正在無涵養無涵養所以尋常盡發出來〈不留在家○方〉
因說湖南學先體察云不知古人是先學灑掃應對爲復先體察〈方〉
湖南一𣲖譬如燈火要明只管挑不添油便明得也即不好所以氣局小長汲汲然張筋努脉〈方〉
謂胡季隨曰文定五峰之學以今切議來只有太過無不及季隨而今却但有不及又曰爲學要剛毅果決悠悠不濟事〈方子○林學䝉錄云爲學要剛毅果決悠悠不濟事且如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是甚麽樣精神骨肋註云因說胡季隨〉
或說胡季隨才敏曰也不濟事須是確實有志而才敏方可若小小聰悟亦徒然〈學𫎇〉
五峰諸子不著心看文字恃其明敏都不虚心下意便要做大某嘗語學者難得信得及就實上做工夫底人〈賀孫〉
朱子語類卷一百一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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