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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參奉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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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李參奉集
卷四
作者:李匡呂
18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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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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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者。尹氏之先祖母也。近時尹監司敬龍爲夫人五世孫。匡呂在京師。一日尹泰國亨卿來過。監司子也。亨卿說林夫人事曰。余家有豐德先墳。十世祖直提學塟也。直提學塟此以來。子孫盛多。又有登第仕宦者。以此稱爲名墓。子孫塟者相續。侵近祖壙。用是發山旤。六世祖將仕郞兄弟八九人皆病死。獨將仕公及弟正郞在。正郞公吾所後祖也。將仕挈其弟往鎭川。是時將仕已有疾。而正郞始幾歲也。鎭川亦有丘墓及田土。不爲是也。家旤人盡死。直逃死來此耳。將仕公善文而痼疾。不能應擧。流落貧甚。正郞稍長至十六七歲。正郞以兄病失學。躳耕龍鍾。雖年長無可與婚者。是時同鄕有林翁。士族也。居富而有一女。爲之擇對。鄕中多求婚者。並不屑。一日見正郞。喜曰此吾壻也。後當貴。來請婚于將仕。許之。鄕中皆笑林翁之擇壻。乃得此郞。翁不爲動。竟以女嫁尹氏。正郞雖娶妻。貧不得以歸。久之。林夫人始來廟見。見夫家貧甚不能祭。病不能醫藥。飢寒且死。歸而告林翁。請爲家以助救伯氏。林翁愛此女。如其意。將爲之置舍而近家。女曰夫家孤貧。且兄病如彼。弟何可從婦來此。雖然我亦父之一女。情不可遠去。請置舍間兩家之半。翁益賢之如其言。旣出舍。林翁資之厚。夫人又極力治家。凡吾家之歲時祭祀。皆林夫人備其物。伯氏藥物飮食日供給。爲之盡力。自此伯家賴以給。見將仕公及長姒閔夫人。恭肅如孝婦。事夫子事無大小。必稟而行。一日從容告正郞曰。君家流落至此。君又年大失學。若遂不學。兩班之墜失。非難事也。幾何不爲此鄕之庶民。子孫充軍役乎。君請及今自力讀書。立身不可緩也。凡君所憂心者。吾皆勉爲之。不復累君。近見伯氏病稍間。日受書以讀。不亦可乎。語已而淚下。正郞感其意。慨然曰請如所戒。夫人又勉之曰。人須是志意堅忍。方能作事。盍自驗其立志如何。若心知不可。無寧退而治生業乎。正郞露坐草中。夜受蚊蝱。晝不避風日。葢如是者累日。始請學于兄。兄歎曰弟有婦如此。他日吾家不亡。林婦之力也。正郞日夜勤學。竆鄕無書。里人有校屬。爲之作衣。得借校中書籍。正郞以冊向燈。妻紡車在側。聲相勸也。旣而正郞讀書日富。文辭蔚然。有名於時。以對策登第。光海君時忤時人。將棄官去。林夫人慨然曰此豈士大夫仕宦時邪。時已有西宮之議矣。遂去之鄕。公念時事。或慷慨悲泣。夫人取酒請進過數觴。間說他事。以言笑寬慰之。正郞公退處十餘年。以庚申卒。初林夫人無子。伯氏將仕公有小子遺腹也。其未生也。林夫人夜焚香禱天。冀其男也。旣而生男。未數月値歲疫。閔夫人與子同病。病且四五日甚篤。是時林夫人獨在家。聞病急蒼黃往救。時疫氣方熾。又間大川。水漲深險。人皆以危懼。夫人曰長姒病篤死生。不可不赴。且往而與幼子俱亡。無所悔也。自乘牛至水邊。雨甚惶急疾渡。旣過而水又大至幾沒。至而投藥。得母子俱全。而閔夫人新病不可乳哺。遂以兒歸。及長爲嗣。卽吾五代祖平昌公也。平昌之幼也。正郞公林夫人誨之甚篤。平昌公幼而好學。事父母甚孝。人皆謂天報善人。及仁廟甲子。平昌筮仕。奉母還京。夫人與閔夫人皆壽考。二母受養於是子。林夫人晩年。孫曾滿堂。福祿甚盛。夫人責厲幼小。老而不衰。諸孫皆賢有文。至今尹氏之顯於世者。皆正郞房也。始正郞公之喪。議欲葬鎭川。林夫人不可曰歸葬先塋。遺意也。且流落在此。若又留葬此土。懼子孫之安於所處。將永爲鎭川人也。竟以喪歸。葬于高陽先塋。葢其慮遠如此也。亨卿又曰吾先人爲定州牧使時。一日語家人以林夫人事。先人曰我家非林夫人。今日不知已爲鎭川之軍保。爲校生否也。至今支持門戶。不絶書種。衣冠齒於京城門族。乃至子孫之一飮啄。莫非林氏王母之賜也。世人無知者。雖子孫今亦罕知。先世遺事。寖以湮沒。余用悼懼。又曰我家於林氏。有不可忘之德。昔年爲忠淸監司時。吾具殷薦。省掃夫人父林公墓矣。亨卿愴然曰。先人不有伊日之言。子孫後生。無由知此事。先人以明年下世。先人之爲家人言此。殆將逝也。亨卿旣去。匡呂謹敍次是事。以爲林夫人傳。傳婦人者稱母若妻。不曰某之母若妻。而遠言之曰某氏之先祖母。母澤之遠焉爾。尹有正郞平昌賢。足以爲家。而若推美婦人者。楚史固曰莊王之伯。樊姬之力也。竊觀世之士大夫家。多中世衰圮。今而存者幸矣。乃其先故之積德務本。勤力於上。幾絶而復興之者。往往人不盡知。况婦人乎。况婦人爲尤奇乎。若林夫人之哲識懿行。不但爲尹之賢母而已。且將爲訓於無竆。則安可以不識哉。

瀨翁舍利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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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翁酣酒喜女色。平生非知有僧行者也。同余入香山。初入山之夕。會飯于普賢寺之觀音殿。四月二十二日也。翁方飯。忽牙齒間鏗然出一物。非骨非石。白光的皪。僧驚曰舍利也。翁笑曰吾安出舍利。甚似魚睛。而寺飯止有蔬。是定何物。僧曰此所謂齒舍利也。僧見之屢矣。其狀正如此。未知公何修而致此。不然殆宿世因乎。余曰所謂舍利者。吾所未知。若謂其必善心而後出者。翁正是其人。未必謂宿世。然今世之善。亦未有非宿世者也。翁雖酒色自喜。猖狂半世。而情眞意豁。性惡不直。自少至老。其長短得失。如一日也。使先佛擇人於人中。必取此等人。必不取曲謹而心邪者。所以積行深山。未必出舍利。任性自在。或見此奇特。非可以形跡求者。翁平生見人之以誠心相與。則雖一面如舊。赴湯火不吝也。往往耽酒色使財。凌謔大噱。視之若非端人也。顧周審凝厚。用心不滯。志願亦易足。雖外若不撿。十顚九倒。終不落邪魔外道者。其作人實如此。平日昧佛理而其心相形貌。往往偶有近之者。此吾輩恒言也。殆宿世有根。雖不學其法而實不泯其性也。則今日之出舍利。不必爲翁驚怪。翁家一長老。眼中出舍利。更數十年而後逝。其出舍利處。睛上留痕。人常見之。今又有揆伯事。何田氏之多善男子也。余性偏。常謂拘撿中求人。未必盡得人。不拘撿中。甚庸俗甚淺近。人乃或有坦夷無心極可尙者。此人亦未嘗自知佳處。而其佳於人遠矣。况不甚庸俗而不甚淺近者乎。爲瀨翁舍利贊。翁姓田名宅良。揆伯其字也。余千里而來。爲見揆伯。乃見此事。殆不虛爲此行也。然揆伯惟無心而致此。觀揆伯者須知此義。不當以舍利爲一大事也。贊曰。

未見舍利時只是揆伯。見舍利後亦只是揆伯。以舍利而詑異揆伯。非眞知揆伯者。况以而自多。亦非復揆伯。何以故。是舍利者無心故見。若復著相是舍利者。非眞舍利。獸瓊魚𩵫。不如不見。

揆伯少時欲作進士。有勸爲殿郞者。而猶不屑。旣而兩失之。爲鄕人所笑。老年忽有此異事。人又欲以此誇詑。皆不足一笑者。昔夏侯嘉正躁於名宦。又好燒煉。常言吾若得水銀銀三錢知制誥三日。死無恨矣。竟不能得之而死。夫水銀銀三錢。能直幾許。而欲得之而死。可哀也哉。如瀨翁之舍利。嘉正輩人初不敢望者也。而殿郞與進士不足願。甚於知制誥。則得失又不足言也。未知瀨翁意近更如何。向言老去猶欲作進士。又言不妨借殿郞三日。其言適近於夏侯。故引爲一謔。

書羣芳譜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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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雖農事鹵莽。荒政無備。使有可代米穀爲半年食者。民不急矣。番藷之未入也。閩廣粤人皆山藷也。猶云當米之十六。朱厓人乃至不業耕稼。專種藷爲粮。况番藷尤易生而至賤又甚美乎。萬曆以來番藷渡海之後。諸書所言藷者皆番藷也。故羣芳譜者。又出於農政全書之後。直云甘藷一名番藷。更不及山藷。卽近日江南北閩廣所傳種者可知也。今若求之中國或倭中。正可得番藷。番藷中國人文字多謂之番薯也。所謂甘藷不與五穀爭地。耕收不妨農功。而一畞可食數十石。稍植數畞。不止爲半年食矣。就使不能數十石。豈不猶半之乎。且言其瘠土沙礫皆可種之。則是處蕃殖。別無土宜矣。但得此種之吾邦。則歲無豐凶。民食可給。爲國之道。民食不急。斯過半矣。此事不難知。而聞者若存若亡。或大笑之甚矣。俗人之難曉也。俗人浮淺。事無大小易難。輒色見然疑。強效意見。喜爲姑息沮事之言。此國人之本習也。卽如此歲歲荒無前。死亡迫頭。荐凶又可畏。所宜悉心民食。深存遠計。而惽然不省。若不可等待種藷者。又或見謂迂闊。此溺人之笑也。誠可哀哉。然今所爲說藷者。又不止爲荒歲計也。豐歲穀賤。農益窘。自非富人。民未有見粮。使種藷收熟。豐歲自可足食。凶歲以免流亡餓莩。善謀國者胡可緩乎。余苦心說此有年。及見何氏番薯頌。益得其詳。吾國不爲大於閩。夫以咫許之藤。濟飢千里。信奇物乎。使一日得此東來。則民之至足。可不待菽粟。又何有於荒政哉。中國人耕稼有法。用度有常節。公私有蓄積。其遇凶歲。雖無此可也。猶且貴重之。至於著說表章。惟恐其不遍於天下。况如我國。豈可不盡力致此。以濟斯人之急乎。此事遠而實切。疎而實急。苟有實心愛物者。其知之矣。壬午十月日。

讀老子五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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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路也。人所共由也。人之有道。猶夫道路然。故以道喩道。旣曰道。已名之矣。夫非其生而俱者則道常無名。不得不謂之道而常無名。無名者常不去。有名者不可常。故曰可道而非常道。可名而非常名。可道則非常道。可名則非常名。名始於天地而有天地之所始焉。無其名而有其物。旣有矣。不得不言。故曰有名萬物之母。雖與物共名。不可以與物而物之。乃物之母也。其曰天地之始。萬物之母。乃名之有無耳。非二言也。此爲經之首章。而第二句便說名。所以因名辨實。由顯而識微。意在言外者也。故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又曰玄之又玄。衆玅之門。此以心存默識。而不可以名言也。自此以下第二至末章。葢其名言之餘耳。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所以此第二章。卽言美惡善與不善也。夫道之興廢。天下之治亂。豈有他哉。今所爲立言著書。苦心喩人者。又豈有他哉。美者美之實。善者善之實。而美之爲美善之爲善。其名也。名實形矣。善惡之所由生。而道之興替。天下之治亂係焉。有無之相生云云。至前後之相隨勢也。有無也難易也長短也高下也音聲也前後也者。名之所形也。有而無難而易。而名不可常矣。而毁於道焉。古之聖人。不使天下皆知美之爲美善之爲善。而常使天下不離於善不離於美。不言而已。非不敎也。無爲而已。非無事也。弗居而已。非無功也。非不言也。不可言也。非無爲也。無可爲也。非弗居也。無可居也。聖人知名之不可常。知勢之不可奪也。於是乎察其幾愼其微。持滿御極而爲之豫焉。名實不二。情僞不形。天下常治。風俗常厚。而道常行。歷千百世。久而不失。向使古無聖人者。天地幾於廢矣。道幾於息矣。惟其終不可廢終不可息。代有聖人而扶持之。以爲民先。葢去古益遠。而民始疑於道矣。旣而天下日亂。風俗日薄。聖人亦無如勢何。不得不使天下之人。知惡之爲惡不善之爲不善。以進人於善。故曰天下皆知美之爲美云云。至不善已。以此進人而善者希矣。於是乎道不在人而在於言。聖人憂天下後世。存其名而已。民疑於道而後。道載空言。人知老子之言道。爲古之道也。而不知古無是言。言之自老氏也。無是言。故有是道。無是道而後言焉。雖然言之所存者無幾。僅其名也。道之所存者。猶在其所不知。而天下未嘗自知也。而道未始息也。則老子之言。豈不尤信然乎。然則老子之言。言之可也。不言亦可也。而言益妙矣。言亦何可少也。

貴以賤爲本。高以下爲基。是貴名於賤。高名於下也。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有以見其以賤爲本。而古者制名之義。亦可見矣。夫賤極於孤寡。而孤寡者無所驕人。况得之孤寡而爲侯王而以驕之。不亦危乎。故曰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又曰無以爲貞而貴高。將恐蹶孤寡而驕乎人。人所不受也。侯王者自有其貴高。甚危哉。且求爲孤寡。不可得也。貴高爲侯王。而孤寡甚於匹夫匹婦。故古之人。若不終日焉。而敢驕乎。所惡惟孤寡不穀。而貴者以爲稱。則知所以處貴矣。所謂一在侯王。豈有他哉。顧名而已矣。故曰數車無車。今夫輪輻衡軶之物。所以爲車也。然數之物而車無名焉。求其爲侯王而失其貴高。所謂可名而非常名者也。夫輪輻衡軶。所以爲車。然輪自輪而衡自衡。不可以爲用。必也物不離車。車不離物。非物非車。而有車之用焉。夫道亦若是。若夫碌碌者。玉而已矣。落落者。石而已矣。碌碌落落之謂不道也。

微生高未嘗不直也。其始也固有有而無無者也。旣而知直之爲直。於是乎吝其名。求爲之直焉耳。夫旣吝於名而求爲之直。雖有有無無。不足以爲直。况無而爲有而至於乞隣乎。故曰微生高之不直。猶甚於罔之爲也。夫罔民之棄也。不直之甚者也。以罔而視微生。其賢不肖。豈不懸矣。雖然一日捨其罔則直矣。罔之爲直。不猶順而易乎。乃微生以直爲直。宜其直不可勝用而常得枉焉。愈直而愈枉。愈不捨直而愈不能直。是微生之爲直。直待其捨直而後爲之直而後直矣。夫捨直而爲之直。不亦逆且難乎。是終身不復能直。喪其直而已矣。此於罔之民。又不反懸矣乎。善乎老子之言曰。天下皆知善之爲善。斯不善已。夫微生高猶是矣。聖人豈不知善之爲善。而未嘗使天下皆知之也。但不使其及於惡而已。厚其生安其俗。不取於善。不動於惡。古昔聖人之臨民御世。能久而不失者。用此道耳。名實不二。情僞不見。歷數千百年而風俗不失。使天下不知善之爲善而不離於善。乃所謂至善也。惟其知善之爲善而後。無益於善之實。無損於惡之情。乃不知惡之爲惡而日趨於惡矣。微生之乞隣也。固以爲爲直。不知其爲不直也。且不知爲不直。而知其爲掠美爲市恩者乎。不知惡之爲惡。而日趨於惡爾。朱子斷之曰掠美市恩。掠美市恩。不直之甚。君子之所甚惡也。微生之爲人。宜不至此。而原情擬律。不得辭也。上世民容有不直者。不直以爲直者。與爲直而不直者。必知其無有也。此世道之益下。不可以復古也。古者不欲使天下知善之爲善。後世乃不得不使天下知不善之爲不善。而老氏之言亦言之自老氏耳。古無有也。故曰老氏之言。末世之言也。言之以存其意也。

世之不直者甚多也。而聖人未嘗言。獨於微生高譏其乞隣之一事。謂爲不直。則天下之不直。無甚於高者乎。是不然。微生之事乃甚微。而天下之盜行而僞言者。乃不可勝言也。雖然他人之不直者。不直而已矣。微生之事。旣不直矣。又害直大焉。聖人之言。爲其害直而言之也。他人之不直者。葢亦有高之所賤惡而不爲矣。雖然無所害直則雖甚不直。不直不甚也。事雖甚微。且害於直則不直甚也。故聖人之譏微生。爲其害直而言之也。何爲其害於直也。爲其爲直而爲不直也。爲不直者。固害於直。猶此爲不直。而彼爲直。人得以易見而取舍焉。爲直而爲不直者。亂於直。人不得以易見。不但人不得易見。有不能自見者。夫不直者。猶對直而直見焉。直而不直者。不但不見其不直。而所謂直者。以直亂直而遂亡焉。豈不甚害矣乎。苟害於道。事無大小。聖人之所懼也。惡夫似者而常愼其幾微。以爲後世戒也。

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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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厚二寸。用松煙黑之。沐浴不用香湯。鬠用桑木笄。深衣用麻布。袍襖有絮者及單衫單袴。用綿紬袴。襌衣承深衣者及斂衾。皆用綿布。幅巾幎目。用皁紬。不用上衣。散衣充耳握手。飯而不含。魂帛不須作。但用一經著上衣。疊束置在椅上。有帕擧帕以奠。靈牀不設衣被。但設一席。留冠帶巾櫛之屬。朝夕奠。飯盂酒盞茶椀之外。一蔬一果而已。葬時告祖廟而行。不以魂帛入辭。祖奠不行。只行遣奠而行於門內。內外哭送。壙中不用納玄纁翣扇。築灰厚三寸。天灰半壙許。

凡制深衣。各以身之大小。只是要稱體。領正方。兩襟各得裳之一幅交掩之。領緣相接處鉤邊斜下。止於止處。從襟之廣狹。自袪至袼殺之以爲正圓。緣用皁紬或皁布。有道袍合用則深衣不須造。

匡呂若死之日。兄弟故人之辱臨喪者。請以此爲之。某之幸也。送死有厚薄。雖然貧且賤矣。而不如富貴。非所謂薄也。使我求其爲薄尙可。况不求其爲薄而求其稱乎。苟其稱矣。雖有甚愛。而欲厚我者何以加之。且以人愛人。豈若自愛。是故雖孝子之事親。猶有不當意者。况他人乎。我無子。死而送終我者皆他人也。於是乎不如其所自言者。將何以厚之。且喪各稱人固也。尙須言乎。今人之侈於送死久矣。喪爲之稱。宜若無難。而莫不以爲難。所爲區區有云者。實恐或過於身沒之後也。習俗所漸。莫或悟其爲失。能無言乎。吾貧且賤。如有力不及而減。於是猶曰無憾。况過之乎。送死之厚薄。不在物。唯諒之而取舍耳。人孰無意。向一日眼光落地。便無主張而聽於人。其可悲矣。使死者而聽於人。無寧聽於死乎。

癸酉夏有疾書此。盖以爲終事。以告知兄弟故人者也。今見之所可傷痛者。向之爲此也。其時吾尙多親戚故人。未知如今誰復曉人意者。夫不曉無所妨。傷夫曉者之莫存也。辛巳三月日。撿舊紙得此。不覺感傷于中。又書此。

論東國女子不笄三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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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之笄。猶男子之冠也。知冠之不可廢。則笄之不可已也明矣。文中子言冠禮廢而天下無成人。天下後世之人。未嘗不冠其首也。惡其冠而不知禮也。今人於婦女。初不行笄。則不但不盡於禮。乃猶無其容矣。至於婦人而禮事之失。人道之闕。又甚於男子矣。今人恒言曰成人成人。雖然直借其言而稱之耳。實不知成人之道之爲大也。成人。人之大節也。直廢之不行。使人不復知人道之有此事。爲人父母。尙不知重此。况在童幼蒙弱。何由而生知。不加禮。責成於人。而欲望人望其自重難矣。禮義之不明久矣。今人雖倉卒行笄。豈能十分盡禮。第其人道之終不可廢也。則有女者第如其冠子則猶逾乎已之矣。女子許嫁則笄。笄而成人。不成人。未有嫁者也。嫁女者雖今日笄而明日嫁。不猶瞿然內飭。有勸於婦敎乎。或曰今人雖冠其子。或未能盡知成人之義。况於女人。何有於笄。但事在可行則行之而已。何有其他。彼冠子者。固不能盡禮。然彼猶以人待人而存其事。不然者何不直廢之不行也。

冠笄嫁娶。同爲嘉事。事不相遠。如今人之不行笄。其失已大矣。至於昏而后其失益見何也。禮女子許嫁而笄。許嫁而笄。爲之漸也。今人何爲其必冠而後娶也。當知女子亦爾。况婦人之禮。尤所申嚴。致其鄭重者乎。凌其節廢其禮而泯其義焉。將何以爲人。冠笄嫁娶。人之大端。禮之所由始。何可苟也。今廢笄一事。使爲女者皆不笄而嫁。不笄猶其可矣。至於不笄而嫁。猶莫知其不可乎。然失在禮意者。禮意深微。非所形見。至如嫁女者。於其嫁日。直因其爲女之飾以行昏也。牢巹禮畢。成爲婦矣。旣而視其周旋房室當御於丈夫者。尙童然女身也。容飾不侔。所見嫌惡。無禮無文。莫此爲甚。時俗乃尋常目之。不覺其深可惡可嫌。此無他。目習故耳。如有人娶婦居室。稱夫於其婦。爲父於其子。而編髮後垂。不改其童男之貌。雖今之見者。豈不蹙然恠笑。代爲慚恥。未知不笄以適人。何以異此。况在女子。尤有可羞惡者乎。流俗漸人目習則安之。始見則異之。若是其失禮無容。目擊嫌惡。形見易見。而忽然不悟。恬爲平常。習與性成。是天下事不必求理之當否。但目習可矣。此豈理也哉。此而不謂之不可。無甚害禮。則古人何爲制禮。以衣服容節。別人於夷狄禽獸也。先輩動以流俗歎息痛恨。正爲其漸染膠固。因循苟然。漸失其是非羞惡之實。不復可與有爲也。直此一事。習俗之難曉已如此。况大於此乎。

禮男子二十而冠。不冠者不成人。未成人者死則殤之。故自十九以下爲殤。殤者死不成人。爲可哀傷也。雖然冠未必皆至二十。故禮又曰男子冠而不爲殤。女子固十五而笄者也。故曰女子笄而不爲殤。人道以成人爲重。故喪之之禮。以冠笄爲節焉。東人之俗。不知行笄。女子雖長成年多。不嫁則不成人。禮於女子有其笄年。而今人直廢之不行。不幸有未嫁而死者。雖十八九二十死也。使之死不成人。而男子十五六七不冠者鮮矣。時人不愛禮。或不知此。夫人旣長成。可與之爲禮矣。不爲之加禮成人。非所以重人道成其子孫。此已不可矣。至於不幸而死。使死者死不成人。則在死者爲成人禮缺。生者爲降服奪情。則生死兩有憾。甚可傷也。凡事事雖一端。推以之遠。關係卽大。况此冠笄之禮。成人之事。尤可愼嚴者乎。笄嘉事也。笄之行不行。自笄事之得失耳。非與喪爲謀。而事不循禮。動有窒礙。往往爲倫理之至憾。此不可不深思也。今闕笄一事。乃有爲人父母。使之生不成人死不成喪。且有男幼未降。而女大爲殤。雖男女恩非厚薄。而禮已輕重。不成文理。長幼之序。父子之恩。死喪之禮。於是乎病矣。卽成人之禮之重。於是見矣。

記李孺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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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第四舅。賢而早世。匡呂自幼時。見先妣每語及第四。輒嗚咽流涕不能言。終身爲至痛。平日於第四家。恩意尤篤。恒言稱公州賢。公州者舅氏內李孺人家公州也。匡呂八九歲時。見外家信來。中有一諺文書。塗抹欹側不成字僅三四行者。問曰此何人書也。先妣曰此岱嶷書也。岱嶷汝四舅兒也。岱嶷父早亡。其母氏賢。岱嶷方四五歲時。尙未省人事。每日早。母使婢抱。以朝於諸父。其敎之已如此。今於人來。以吾在遠。俾作書於姑也。岱嶷。瑞甲幼名也。其後每連山人來。常見有此書。是時余亦蒙弱。特心識是事耳。不知其深可貴也。今瑞甲爲舅氏佳子。有文行篤於倫理。良由賢母母敎之有素也。歲戊午往連山。以余夙承德音。故將至外家。以將得拜孺人。而初見岱嶷爲甚喜也。旣而入拜。見匡呂至喜甚。恩意勤勤。旣而以久不見吾母。感歎出涕。是時孺人未五十。喪戚沈痼。衰瘁黎黑。甚於六七十人。而冲淑之氣。見於面目。羣處談叙。言笑可樂。而與人不甚款色。造次任眞。恭睦無他。目擊可知爲盛德也。癸亥秋。奉先妣往連山。留四五月。得日事孺人。覿德愈久。益心服焉。去年正月。孺人下世。仲舅都正公又以是月卒。小子往哭之。十五六年。復來母鄕。追感癸亥時事。心絶愴悒。何可言哉。瑞甲謂余曰君事吾母。不爲不熟。儻爲之記述乎。吾未敢有所記述。而心識是言未敢忘也。正月二十一日夜坐。念明發爲孺人初期。身在數百里外。不得視孝子之行練。將作書瑞甲。遂敢略叙平昔。以識此感慕云。舅氏出後於族父。孺人卒時。姑李孺人年踰八十無恙。情境益慘。綾州兄嘗言第四叔母之事大母。一如叔父在日。此爲難能也。孺人平日沈痼積瘁。轉仄行步須人。煩促夜不能卧席者數十年。遇體中少間。卽竟日於姑側。夜則身爲定枕席。施屛障。夜深視姑就寢然後退。雖一果子餠餌。必請於姑然後與人。從姊妹相與言。第四母雖龍宮一魚乾。必請於大人而後用之。孺人末年。其弟爲龍宮宰也。若此者在孺人細行也。然不觀諸細行。而信其大德抑末也。且今人之事父母舅姑。而欲私其物。賜與恩意。又欲其出於己者反有之。而風俗之壞久矣。人亦鮮知其甚不可。殊不知倫理之際。多少不盡分處。未始不根於細微也。苟有賢於人者。雖其細行曲謹。皆可以爲訓於世。何可忽哉。竊觀孺人平日事行。若不甚刻意於節目間者。而情理眞摯。擧動得宜。處夫家五十年。無失色於人。吾先妣常言金溝稱岱嶷母曰其人有淑德。見知於夫之兄弟。得此言難矣。吾母之於孺人。深心相與如此。而金溝舅又非苟於言者也。己卯正月日。匡呂謹記。

與徐判書一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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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候甚乖。不審尊候如何。北歸後深擬一候髭髮。而病拙未能。徒有懸懸。近想公務更劇。竊欲有所仰布而未可請間。尤可歎。玆爲奉書。且以一冊仰呈。此是徐文定公光啓所撰農家書。而其中付籤處說甘藷者。執事試覽之如何。所謂存心愛物。必有所濟。一命之士已然。况崇高乎。古語云將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爲報佛恩。竊謂今之深心民國者。執事一人而已。苟有一事可以及人。而功在永遠者。誠可以上報。不虛爲達官人矣。目今公私蕩然。人且溝壑。誠可哀痛。除非自天雨粟。不可以活斯人。何有於種藷濟饑。又况求種於他國耶。但爲身見今事。傷痛在心。懲創益切。幸而人有孑遺則何可使異日重罹此患而莫可捄也。藷本海外之産。近入中土。其爲物也甚易生。少種而多收。不妨農功。旱蝗不能災。甘美如五穀。而功用配之。兼濟豐凶。此天下之至貴也。至貴而又至賤者也。信乎天之生物。其至貴者必至賤。生民賴之矣。中土重此物。遍於大江南北久矣。農書所說。專詳於此。治地種收。曲盡事宜。亹亹數千言不止。今皆可按而行也。成効如彼。已事不可誣。况中國多好事者。今必已遍至北土。求之可得。執事試用心圖之。則燕中或倭國。造次可致。斯乃東人萬世之福也。文武之政。布在方策。乃謀國無術。活民無策。至欲驅使草木。待種於他國。不亦遠乎。然物無細大遠近。有可以厚民生則所宜盡心也。且如今之木花。何嘗是土産。而南草尤無益之物也。今已樹藝成俗。上下賴之。日用而不可闕。况藷功比五穀。兼利豐凶。一日有此。則澤被無竆。種種功利。儘有不可思議者。異日此邦之耕植受用。豈止如衣綿吸草而已乎。國初倭國之楮。占城之稻。皆求致其種。種之國中。夫楮與稻。豈不亦本國所有。而猶且擇種於異域。此乃國初盛時事也。而當時爲國者。可謂有有心人矣。東紙名天下。占城之種。至今植之。况此異品嘉種。實可以濟人活國則庸可緩乎。今若得致此種。爲之熟講樹藝之方。授民課種。官爲勸督。數年以往。功用日博。則將日遍於諸方。置郵傳命。不足以喩其速也。公私餘力。民無饑餓。百弊日省。盜賊日息。方自此矣。雖草卉一物。往往關係有如此者。豈可然疑於新聞。謂其遠物而不之急耶。夫木花南草。其始亦遠方之一草卉也。其爲用如彼。成俗如彼。借使今人一朝去此二物。豈不擧國騷然。物情大戚。上下大窘乎。則是藷也。一日有之。其必可有而不可無。人情之所急。反有甚於諸物者矣。文氏之始得綿也。不過筆管之匿種耳。當世見者孰知其將擧國賴之。衣被於此耶。理有必然。事有不容已。則固可圖之於所不見矣。鄙拙之以此懸懸苦心。願見者有年。今以奉及於執事者。深知執事之憂存遠大。必肯留聽於此也。千萬言不可悉。竊想默會。不備謹白。

與洪判書漢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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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書云吾輩交友。今幾人在世。萬里之行。何可無一言見贐。吾與漢師。平日城居。或半年數月不見面。不是異事。今赴燕不過四五朔往還耳。念別不能不惘然。將老態然乎。然離合不足言。道路之行役。不足相勞苦。漢師讀書人也。出身又居卿列。豈不深心於國計民生乎。苟有大損益有無於國計民生。且可有爲於玆行者。請爲漢師悉之可乎。國人之通燕京。於今幾世幾年矣。只見雜貨通行。竟未有致其甎窰之事者。吾嘗慨然。或者謂天下事關係民國者多。甎於何有。而說之不置。無亦遠乎。余不暇多語。今使吾國中一朝去瓦而勿用。人其不大駭而大戚之乎。見瓦而未之見甎耳。瓦尙不可無。甎何容終無。國計民生日用之所急。莫大於城郭宮室倉庾。我國之城郭宮室倉庾。雖平時已不堪其弊。傷財費力罔涯。畢竟緩急無可恃。是宜怵然若不可終日者也。而累百年來。竟未有悉其弊而圖之者何也。狃於習俗忽然而莫之省。伈伈至此。誠足哀痛。將以振其弊。壯城郭治宮室固倉庾。無他也。盡力乎土功而已。求盡力乎土功。如中國之用甎而已矣。甎之利用。百十倍於瓦之盖屋。而人或造次未省。乃至於指瓦而爲之喩。甚矣。習俗之不易曉也。國人以百錢得百瓦。中國之人百甎僅直銀一錢許。事具載李文忠公白沙集。爲作窰有法。燒造甚易。而用之無竆也。漢師行見之。自入境至於燕京。沿路數千里。城隍市廛室廬墻壁階庭溝渠堂皇倉廒凡足目之所經履。將無非甎者。甎也者。水火土成造之一物也。直微且賤耳。苟善用之。其功用之廣大美利。於斯見矣。回思本國之事。公私大小。凡皆何如也。將不待他人之言。必欲致其燒造之方。移施爲我國之用而後已矣。誠如是。累百年未遑者。爲之在漢師。功澤所被。庸可思議。夫然後不虛作讀書人。不苟爲數千里往還矣。衰年行役。遠去君親。豈直軒車廚傳。矜一時觀遊而已哉。其甎事之詳。苟欲畢之。更僕不可。強疾把筆僅此。近年益衰鈍。不能爲韻語爲有勤敎。強作二十字。亦以申前意耳。非詩之云也。西去寒事日劇。千萬珍重不宣。壬寅十月晦日。匡呂頓首。

冠盖通燕路。悠悠幾歲年。丁寧存國計。此去訪燒甎。

與尹評事渭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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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生來言辭朝在明日。未由扳別。悵歎如何。只祝寒程萬重。擬奉一贐卷。且爲遠道替面而未能。比有甥戚損懷。不但韻語意索。此想見諒。頃見戒時。豈不云所贈不必爲詩耶。過鐵嶺二千里。竆徼絶漠。風饕雪虗。人之至於是者。鮮不爲聲色游畋引去。以遣其羇孤無聊。如渭老使不髮墮齒空。方屬少壯。必不委君命於妓筵獵塲。資人笑話。則吾有何語以勉其行也。記昔年與老朋友語。余云人如可讀得一日書耐。可行取一日程。何止一日。乃至八九日十日可也。正爲浮世悠悠。難得讀書暇也。友喟然曰君說此語與人。豈嘗有深見喩者乎。且人平居讀書。苦不能犁然深造。眞有見處。須年紀老大。飽經世故。又屬甚無聊竆寂之時。方有此境界。非偶然也。行營三冬於絶域。其無聊竆寂。殆甚於在京師竆巷並日之時。始聞將有此行。不覺爲兄一喜。此意不待索言。兄所深喩。且不必索言說破。抑無言亦可。或曰極北邊地。安有書可讀。此言猶隔數重。苟知慮心目欲開之會。而開卷有得。何書不可。雖無書可也。一日偶然心會。陳言淺說。皆具妙義。終身受用不可盡。而優於天下者。良在是矣。是惟無心以遭之。又非作意求之也。明歲北歸。知兄不虛作三二千里行矣。匡呂頓首。

與族姪潤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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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讀了中庸。方入論語。甚善甚善。但示意似猶有聽瑩者。然玆略奉覆耳。吾輩老年繙閱。且當喫緊近身。豈學作世人經學然耶。凡有可疑。姑且置之。其無疑處。尙可不勝受用。何遽以有疑無疑爲悶耶。苟有寸心切己爲之。自當分外眼明。凡吾知見造詣所能及處。不患其碍滯。曖昧看得。不卽分曉。苟所不及處。亦何用力索而強造耶。力索固或透到。然非熟蒂之自落。世所謂經學者。皆就紙上鑽硏。求多於傍人。苟不好異。必牽合苟同。以附會先儒爲家計。此皆俗學陷人之坑。常所慨恨者。今爲潤甫云云者。不欲老者之支離於文義行墨之間。作一經學儒生也。只要就聖人言下。看得切己。默領其旨意所存。苟於此心。有所觸撥。正是服藥而腹中攪痛。須知是藥力之欲行也。吾人自聰明過人。但患懶於開卷。但使開卷尺許。何患無入處耶。且當老境。身所經歷者。事變不少。古人之言。豈不到眼便了入於入處耶。其有不卽分曉者。亦不妨姑置之。譬之辛苦山行。行値險絶紆複處。自遠望之。初若無路可去。誠似困弊。無望於前進矣。此是書中不卽分曉處。但喫得積困。致身於其下。未嘗無細微逕路曾通人過。吾亦可由之而行。不患其終竆矣。此是疑處行且有自解之時之譬。讀書者常有有疑無疑之說。此殊沓沓。正是坐不離處。而欲說千萬里之外也。就使力加究覈而有所曉解。只是臆測強到。終何與人事。來書有疑無疑之云。偶似衆人所談。故如是奉覆。而語更支離。看不可了。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