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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集 (金貴榮)/年譜槪略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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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系之圖 東園集
年譜槪略卷一
作者:金貴榮
1935年

中宗十五年庚辰十一月一日。先生生于贊成公淸風任所。時按使巡到本邑。素善星耀術。推公命曰。是兒命最吉。文章名世。位極一品云。果黔。

十六年辛巳先生二歲

十七年壬午先生三歲

十八年癸未先生四歲

十九年甲申先生五歲

二十年乙酉先生六歲

二十一年丙戌先生七歲

二十二年丁亥。先生八歲隨長老觀漁于斗潭。跌墮深潭中。風疾舟駛。援助不及。擧皆驚惶罔措。忽見先生抵岸而登。語人曰。有物負我出之水。衆咸異之。按斗潭在於忠州牧溪江上流東南五里地。潭之周圍。延至十里。潭之中央有龍岩。岩下深無底。

二十三年戊子先生九歲

二十四年己丑先生十歲

二十五年庚寅先生十一歲

二十六年辛卯先生十二歲

二十七年壬辰。先生十三歲受業于三休堂尹先生寬門下。先生文學夙就。氣節高尙。尹先生甚鍾愛焉。

二十八年癸巳先生十四歲

二十九年甲午先生十五歲正月九日。丁議政公憂。秉禮哀毁如成人。

三十年乙未先生十六歲

三十一年丙申先生十七歲三月。服闋。

三十二年丁酉。先生十八歲聘夫人尹氏。三休堂執義尹寬。愛先生之才。以女妻之。

三十三年戊戌先生十九歲

三十四年己亥先生二十歲

三十五年庚子。先生二十一歲中司馬兩試。

三十六年辛丑先生二十二歲

三十七年壬寅先生二十三歲

三十八年癸卯先生二十四歲

三十九年甲辰先生二十五歲

四十年乙巳先生二十六歲

明宗元年丙午先生二十七歲

二年丁未。先生二十八歲擢謁聖丙科第一。被選瀛錄。拜弘文院正字。

三年戊申。先生二十九歲陞博士。秋薦入翰苑。兼侍講院說書。

四年己酉。先生三十歲陞副修撰兼知製敎。

五年庚戌先生三十一歲五月十六日己卯。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近日天地失寧。災異疊臻。雨土晝暝。雉升正殿。前古所無之變。莫不畢見。以上天仁愛之心。豈無所由而然也。殿下下諭中外。令盡言闕失。凡有血氣。孰不感激。第以求言非難。受言爲難。受之非難。行之爲難。殿下於言之徵小者。雖卽採納。而至於是非明著。邪正判然之事。拒之愈同。臣等。恐殿下受言之實。猶有所未至也。況今人心不靖。異議橫生。此實關國家大事。而尙諉諸先朝舊臣。薄示輕譴。何以鎭人心而答天意乎。批曰。臺諫所啓。豈不樂從。壽聃等。以其罪觀之。雖不足惜。先朝舊臣。不忍重治。故不允。○五月二十二日乙酉。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陳復昌罪盈惡極。而公論至今未發者。以其勢焰熾張。人莫敢開口也。今者。人心愈鬱。而乃激於臺諫之論。中外人心。莫不痛扶。欣然同慶。不謀而同。是豈傳播隱微之事。尙可遲留顧思者耶。殿下旣不能明察奸回。使自縱惡。而及今罪人斯得之日。尙且留難。疑慮於其間。以爲復昌或不然。而公論或不實也。臣等不敢留待經日。卽以上下之共憤。爲殿下甲焉。復昌傾邪反覆。陰狡毒害之狀。不暇殫記。其勢位旣隆。而人莫議其惡。則日畜無君不道之心。至於形諸言語。筆之衆見。略無忌憚。頃者。安名世被罪之時。外從公論。內實曲護。以鄭順朋爲素所見知。私謁于其家。顯言力救。順朋出示金宗直詩集。以其時史臣等被罪事折之。不敢更言而退。此與大唱惟新。逆黨無罪之說。同一意也。至於館中宣醞之日。親承傳敎。而旋卽書于座上屛風曰。丁寧傳敎雖盈耳。醉則能忘大小爾。何此等與臺諫所謂譏侮慈殿。辱及殿下之語。同一意也。其所辱及之言。臣等不敢忍言焉。往來彼此。恣爲反覆。乘勢報怨。同時自謀。陽示爲國之諶。以釣訐直之名。豈有一毫爲上之心哉。堂堂聖朝。爲幺麼一奸人之所辱。豈不痛心哉。殿下不卽明斷。以謝一國。而反示顧惜之意。臣等。竊恐後日危亡之勢。迫在朝夕。而更無爲殿下言之者也。批曰。陳復昌。以常時所爲見之。則剛直之士。無過於此。以其所言而被罪者。亦非無據。故以爲爲國之人也。豈知如此無狀乎。此乃由予學識淺短。亦無知人之明故爾。治以大罪非輕。故不得卒定而已。按實錄。史臣評曰。復昌得志以來。傷人害物。人皆側目。而性甚巧默。締結李芑,韓景祿一時勳戚之人。若聞人有議已者。則必加重罪而後已。雖秩高淸顯之人。無所忌憚。上疑以爲剛直。故眷注日篤。人莫敢下手。至是。復昌方以副摠管入直。聞合司之奇。招吏輩。怒曰。兩司安有不謀於吾而擅啓之理乎。俄而有吏持啓辭來示。万其事也。自興仁門外拿歸。衆咸快之。禁府以公論。竟配三水。○九月十五日乙巳。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凶逆之徒。事狀已著。在法罔赦。而訊不究竟。遽從輕律。無知下人。小違禁令。其情可恕。而擬以重律。輒以刑杖。用法輕重。俱失其當。臺諫之論事。不得不爾。而殿下牢非至此。臣等之惑滋甚焉。李逢春等事。上下之痛憤。旣已顯發。罪關宗社。雖以殿下好生之心。決不可爲一凶喘而撓王法也。若光陵下人之請役寺僧。不過爲祀事援禮告之。而僧徒之陵轢。實有以激裕慶之怒。裕慶之怒。直怒僧而已。別無他意。則在裕慶情可怒。況其下人哉。無知服役之一賤民。只循往時之舊習。而誤犯今日之新禁。豈敢有輕蔑慈旨之心哉。如或有一毫輕蔑之名。則彼雖無知。亦知其罪抵必死。決至於杖斃而已。雖欲酌輕於回啓之日。必無及矣。於殿下欽恤之心。爲如何哉。伏願殿下。參照情法。快從公論。毋使有失出夫入之譏也。批曰。李逢春事。予非不知罪重。但爲近來杖死者多。而如草芥之人。只恃寸命而已。非專釋其罪也。不須更改。朴裕慶事。非爲寺僧也。自慈殿爲陵寢。累有勿役之令。至使本官成給完護帖文。則所當敬待君命。不可侵犯。而枉罰齋所。此豈非不有君命者乎。然只示其所失之意耳。下吏之侵民。莫甚於此時。雖僧徒之事。旣有完護之法。而如舊侵役。此豈非不有君命者哉。於人子之心。不有君父之命者。豈忍專釋乎。一二刑訊後更稟。則當斟酌爲之。不可改之。

六年辛亥先生三十二歲春。賜暇湖堂。○八月初四日。夫人尹氏卒。○十月二十四日戊寅。玉堂同箚。其略曰。伏以。近年以來。天變疊出。水旱相仍。國勢空虛。生民凋瘁。危亡之禍。迫在朝夕。雖使伊尹,周公。起而扶之。未能措手也。臣等嘗思致此之由。豈無所自由乎。屯田。軍國之所需。而廣占良田。以爲已私。防納。蠧民之奸術。而請囑州郡。以爲自利。官爵。國家之名器。而惟貨惟求。桃李盈門。良民。國家之所使。而私伴之多。至於累百。奪人藏獲。若固有之。徵索州郡。無有紀極。詮曹之長。少違其意。中之以辜。淸議之士。若論其失。置之於罪。日以日深。歲以歲深。人皆傍觀。莫敢開口。染習成風。將至於不可救藥。公論湮鬱而未洩。猶爲國有人乎。若不治如此之人。則自上雖欲挽回世道。豈可得乎。懲一勵百。其可緩乎。領中樞府事李芑。雖有莫大之功。亦有莫大之罪。國之空虛。民之困瘁。實由於此人之職競。臣等在論事之地。不敢不告也。批曰。此習非一朝一夕。其來久矣。豈獨領府事爲然。此必年旣衰耗。計慮不如前故也。已遞相位。大功之人。雖不加罪。豈不改過乎。按實錄。史臣評曰。芑少時。能弓馬。嘗曰。吾之弓力絶人。而以兄之故。名不著。吾之文墨過人。而以弟之故。亦無名。蓋其兄李菤。當時名將。弓力無雙。其弟李荇。獨步詩壇。爲大提學故也。又有幹能。而爲贓吏婿。不敍顯職。中廟朝。陰結姪婿駙馬韓景祿。以圖許通。首相尹殷輔惜其才器。遂癈贓吏婿勿敍顯職之法。當有許通。時關內別監。以諺書誤傳於柳仁淑。仁淑開見之。書中所言。乃得蒙許通深賀等語也。仁淑傳播其說於士林間。士林始知其陰結之狀。駁遞右相。降爲兵判。乙巳之變。芑以元功。復爲議政。恃功縱恣。貪而險詖。平生睚眦。皆爲逆黨。或殺或竄。士林一空。人皆重足。至是。疏論激發。人皆快之。

七年壬子。先生三十三歲拜弘文館校理。歷典翰,舍人,直提學兼藝文館應敎。上疏請伸乙巳寃案。極論尹元衡罪惡。疏本失傳○時屢經士禍。元氣沮喪。權奸肺腑之勢。威喝擅刺。朝紳惴惴。不敢出一口。而先生獨抗章無諱。凶徒斂鋒。士林賴重焉。

八年癸丑先生三十四歲閏三月丁未朔。上御朝講于宣政殿廡下。入侍講。進言曰。今者。外方僧人。橫恣日甚。至率有役人入山寺。守令不敢問。且僧人路逢儒生。逼使歌舞曰。昔者。汝旣侵我。今日。我當侵汝云。如此之事。書諸史冊。不亦愧乎。上嘉納之。○秋以點馬到慈山。適得家書。甚喜。次板上韻。一絶曰。跋涉炎途日抵年。客亭孤寂亂山前。坐來忽得平安報。疑是營魂幻枕邊。

九年甲寅先生三十五歲六月十二日庚午。拜春川府使。爲便養母夫人乞外。有是命。到郡。以分憂爲重。愛民養士。威惕武斷。一境晏如。

十年乙卯。先生三十六歲轉拜吏曹佐郞。○夏五月。倭船六十餘艘。入寇全羅道。朝廷以戶判李浚慶爲都巡察使。以先生爲從事官。往禦之。是役也。先生設機紆策。先觀山川險夷。道路遠近。整隊伍嚴斥侯。與水陸各鎭。爲猗角聲援之勢。士氣大振。賊自退去。有詩曰。夜來淸嘯獨憑樓。政坐平生萬里侯。處處狼煙爭報急。離離原麥未收秋。囊中綺語尋還澁。袖裡龍光拂更浮。擬試狂謀探虎穴。百年刁斗得長休。還陞通政階。拜兩館提學。

十一年丙辰。先生三十七歲拜成川府使。尋移拜定州牧使。到州。州之俗好弓馬。不喜儒業。月會邑子於校宮。督致請課。招延耆耉。捐廩惠養。自是。士知向學之方。民有敦俗之美。秋。還拜成均館大司成兼吏曹參議。轉拜承政院同副承旨。

十二年丁巳先生三十八歲六月二十四日甲辰。拜侍講院輔德。○夏。以千秋使赴京。有碣石館詩。粉堞東來飮海湄。更添飛觀擅缺音。窓涵日月昇天窟。軒壓鵾鵬擊水池。風浪長淘鞭血石。煙霞深鎖記功碑。蓬山此去無多地。欲問桑田變幾時。

十三年戊午先生三十九歲二月十七日乙未。差世子冊封勅使問禮官。十九日丁酉。啓。臣到釰水驛。上使出坐東軒。臣入告留勅無前例之意。上使曰。前例如此。則依前爲之。但勅使旣受帝命而來。當南向而授。何以西向云乎。答曰。爲皇上位牌已設於北。勅使不可背立。故自前如此矣。勅使仍改其辭曰。稱有制時。當南向。而奉勅授國王時。當向北。退步至國王跪前。西向而授爲當。故其儀注此條。已抄錄小紙。當持去依行云。○同月二十二日庚子。復命。上引見于思政殿曰。禮貌事。何以云乎。啓。今日。明使入坡州。臣告曰。前日抄給儀注。則乃迎詔禮也。故南向稱有制。迎勅則無南向之事。我國儀注。皆依上國之禮爲之。故前此天使。始雖有疑。終必遵行。其來久矣。明使曰。詔勅一般。何以殊觀乎。不可更改云。巨欲以藩國儀注。以決其疑。而與遠接使議之。則有自上乘馬之語。慮有難處。不可出示云。故只以言語爭之。天使之意。必以爲我國將臆見而强之。故曰。前雖行之。豈可效尤乎。臣恐其生怒而止之。仍又告曰。東西相向事。前亦有兩使出來之時。而皆立於東。今欲分立東西。有違儀注。請遵行舊規何如。明使曰。東西相向。尤爲當禮。以皇勅奉安龍亭。挾侍左右。豈不合於事上之儀乎。仍問臣曰。以是爲宜乎。不宜乎。吾則不可改矣。且明使嘗語通事曰。世子出接乎。對以年幼未能。又語臣曰。俺爲冊封而來。儀注何無世子出接之禮乎。臣對曰。雖定國本。年尙幼。不可出待。故前亦無此儀矣。又曰。何不預言。臣對曰。到王京。有告之之禮。故不載儀注耳。明使曰。雖然。不曾言此事。誤矣。臣謝曰。只將儀注而來。如非王命。不敢告之耳。○九月二十九日壬寅。拜參贊官。上召對。啓。畿甸之邑。失農尤甚。加之以雨雹。雖有稍稔處。盡爲擺落。老弱持筐。箇箇收拾。至爲可憐。而戶曹以視入爲重。故守令體其意。專不給災。又督往年公債。民之離散必矣。上曰。王都近地。民生至此。往年公債勿徵事。言于戶曹。○十月二十四日丁卯。拜右副承旨。○冬。拜嶺南觀察使。到界。簿牒山積。左酬右接。剖決如流。靡不曲當其理。物情恰然稱快。

十四年己未先生四十歲秋。還省尙州先塋。感舊。有詩曰。白首歸來嶺外州。怳如遼鶴返千秋。荒塋宿草悲霜露。故里遺墟歎水丘。少昔情親誰復在。暮年懷抱慰無由。承恩晝錦知難又。莫怪臨行更滯留。○遼落秋天返故鄕。人非物是摠堪傷。傍人莫訝髭鬚白。遊子歸來二十霜。○又有一句傳世曰。紅樹萬山頻駐馬。白雲千里獨登樓。十二月初九日丙午。移拜左副承旨。陞嘉善。尋拜都承旨。

十五年庚申先生四十一歲七月十八日壬午。拜漢城府右尹。○二十日甲申。拜禮曹參判。

十六年辛酉先生四十二歲六月十二日庚午。拜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藝文館提學。

十七年壬戌。先生四十三歲拜戶曹參判。兼如舊。

十八年癸亥先生四十四歲十月初四日己酉。拜副護軍。○十一月十二日丁亥。拜司諫院大司諫。

十九年甲子先生四十五歲正月二十二日丙申。拜司憲府大司憲。○二月初十日癸丑。上疏陳八條。一曰。綱紀。不可以不立也。人君之所賴而存也。國家之所恃而安也。臨民之本。無此則不張。出治之源。舍是則末由。人君摠攪於上。而臣民奉行於下。如腹心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枝葉。令出而民從之。法立而民畏之。號令於殿陛之上。而振動於千里之外。近者。威福下移。多姑息之政。命令不行。有因循之病。漸就於陵夷。終歸於渙散。百僚慢而不奉令。小民頑而多犯法。至於身在罪網之中。不知王法之可畏。橫恣鄕邑。擅殺無辜。指陳復昌般人之事遲回道路。不卽就敵。指李樑李戡則殿下之紀綱。不幾於不振乎。伏願思其所以致此之本。而反求於殿下之一念焉。二曰。宮禁。不可以不嚴也。深宮固門。閽寺守之。使外言不入於閫。內言不出於閫。所。以嚴內外之分。而杜奸政之漸也。宮壼嚴然後家道正。內外隔然後國政修。誠以近習之晩。人情所慢。而無箴警之益。有褻御之便。一有非僻之言。得抵其隙。則因緣攀附之路開。浸潤膚受之譖入。遂至交結內外。竊弄威福。以紊朝政。自古。小人濁亂朝廷者。未有不通宮禁而能致者也。宮禁之事。臣固不得知之。內間之言。或播於外。則外間之言。安保其不違於內也。除因未下。而得失先知。綸文未降。而閭巷先聞。以至斜封或下於決訟。內旨或降於除職。都下喧傳。遠近皆知。豈不爲聖德之異乎。伏願思其所以致此之源。而反求於殿下之一念焉。三曰。士氣。所當振也。國家之棟樑。治化之本源。天下之治亂繫焉。風俗之汚隆判焉。爲帝王之治。莫不以振士氣爲先務。渝靡成習。則美新侫隋。而曾不知恥。節義相尙則折首剖心。而視之如歸。士氣之於國家。其重如此。則振作之道。容可忽乎。姦臣指李樑等秉鈞。怙寵專恣。上以眩惑聰明。下而竊弄威福。國家之勢。岌岌殆哉。而無一人忘身殉國。直言正論。以斥其姦。今之士氣。可痛也已。嗚呼。一蕩於亂政之禍。指戊午,甲子兩年之事也。再摧於僞學之謗。言己卯年之事。○戊午,甲子,己卯年之歲。正賢誅戮殆盡。士林之禍。未有如此之酷。斬刈於萌芽之初。壅閼於浚源之餘。馴致萎薾。日就不振。脅肩獻諂。搖尾乞憐。甚至於通完席之議。而爲自明之路。指高敬命事洩朋僚之言。而陷不測之地。指尹仁涵士習之渝。一至於此。將何以爲國。轉移之幾。在於殿下之一念。伏願殿下。留意焉。四曰。庶恥。所當勵也。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旣張。則國家治安。四維不張。則國家亂亡。廉恥之於國家。其關如此。則勸勵之方。容可緩乎。朝廷之上。未聞淸謹之行。列邑之中。無非聚斂之臣。貪饕之風長。利祿之心勝。誅求無厭。賄賂公行。船運陸輸。輻湊於權勢之家。頭會箕斂。民困於掊克之手。至於官家之堤。或爲私門之占。丘民之物。盡入高明之室。而媚權附勢之吏。傾大無之穀。竭殘民之力。播種芸穫。無不從欲。國儲日耗。民力漸瘁。貪風之害。一至於此。將何以爲政。丕變之機。在於殿下之一念。伏願殿下。留神焉。五曰。興化之要。莫大於敦俗。先自朝廷。而達於閭巷。必由京師。而遍於四域。如風之動。若草之偃。仁讓貪戾。惟君所好。朝無善政。民焉取則。放僻奢侈。踰分越禮。第宅過制。而凌雲之搆。僣擬宮觀。飮食若流。而方丈之饌。日費萬錢。奢侈之習。始於卿相。而渝薄之俗。成於遠近。傾財而侈婚媾之禮。破産而美衣服之餙。獘俗靡靡。人心益渝。以致爭利之不絶。獄訟之多端。鄕無孝睦之行。國有陵僣之患。蔀民謀其邑宰。輿僕蔑其官師。一有剛明之人。欲盡職分之事。陷之無妄。敗不旋踵。故居官者。隨行逐隊。悠悠度日。任事者。取容苟免。隨其指嗾。國俗至此。可謂流涕。伏願殿下。反求於一念之間。以立道齊之本焉。六曰。爲政之道。莫急於任官。官得其賢則庶務熙。任或非人則百事廢。難愼於進退。可以致和一之功。辨別其淑慝。可以無混雜之患。進退之柄。雖出於上。而辨別之任。實在於下蓋人君深居九重。羣下之臧否。有不能周知。故薦擧賢能。屬之於宰相。任官授職。付之於銓曹。以人事君。宰相之職。擧爾所知。不得不爾。而京外之官。苟有其關窠。窠而請之政。政而言之朝。至於萬戶,僉使。亦有定價之譏。其所擧用。豈盡賢材而相知者哉。驟陞階級。門蔭居多。啓授貂蟬。武夫爲先。攀附者有躐進之榮。恬退者多沈滯之苦。請托門開。桃李蹊成。仕路安得而淸。職務何由而理乎。名器至此。可爲太息。伏願殿下。反求於一念之間。以淸用捨之源焉。七曰。學校。所以育多士而興風化也。作新之本。緊於人君。而敎誨之方。在於師長。內以學宮。外而鄕校。養育之敎。非不至矣。而章甫之徒。趨向失正。惟習句讀。以窺靑紫之媒。務爲輕肥。不知藏修之道。自售於公薦。干謁於權門。羞惡掃地。禮讓何居。國學如此。外校可知。首善之地。敎養所關。而皐比之坐。率非其人。非老病之人。則必是時望所不與也。何以貴師道之重。而望作成之效哉。伏願殿下。躬行心得。以盡道率之實焉。八曰。賦役。所以贍國用而用民力也。民惟邦本。政在於養民。先王寧損於上。藏富於民。以時使之。用之不困也。惟正之供。取之有節也。今者。推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制賦有恒。役民有時。法非不詳。而正賦之外。科斂多目。無名之役。不計民時。權貴之家。連阡聚丁。而不知徭役。內需之民。庇隣護族。而逋逃寔繁。十室之役。兼之於一室。百家之賦。督之於十家。轉輸纔訖。而鞭朴之刑繼至。奔走未已。而拘囚之困是極。公門少推恕之吏。而號令急於星火。田野失耘耔之期。而性命委之溝壑。山陵之役。民力已困。畿甸之稅。倍於往時。哀我窮民。其何能穀。寺刹之供。祈禱之費。每諉以內需之物。不繫於經費之路。內需之財。非神運冕輸。則非出於民力者乎。內間別進之事。權輿於戚里之門。濫觴於攀緣之人。求邑之初。先問其可辦。赴任之後。徵斂之無藝。公然出令。目爲內進之需。假托營私。重困失業之民。欲以市恩於己。祗以歸累於上。豈不痛哉。伏願殿下。薄斂省費。以恤民生之隱焉。凡此數者之獘。皆當今之沈痼。上足以召仁愛之警。下足以致危亂之階。而上下恬然莫之知救。丁寧咨訪。反歸於循例文具。建明謀猷。不過爲塞責之路。故常滔滔泛泛。日以益深。臣未知厥終之如何也。嗚呼。桑林六責。大爾千里。宋景一言。熒惑退舍。災咎有像。上下皆知恐懼交修。無貳爾心。是亦格。王正事之一助也。太史一奏。政院重封。時有星變尹元衡戒以勿爲傳播外間妄語事應。燮理之大臣。不與聞焉。討論之侍從。不得知焉。祥不知祥。妖不知妖。昭昭之天。眇眇之人。判而爲二。恐非修德弭災之實也。天人之際。間不容髮。感應之理。捷於影響。求之於在已之天。以感在彼之天。先之以一人之心。以正萬民之心。則何災之不消。何獘之不革乎。戒謹於危微之幾。操存於出入之時。絶去偏繫之私。恢擴光明之體。不惟欲飭於廣庭之對。而益嚴於燕間之居。不惟兢業於處事之際。而尤謹於獨知之地。眞積力久。習以成性。則殿下之心一正。而朝廷莫敢不一於正矣。好惡旣得其正。則用捨不失其宜。明明布列。恪恭乃職。廟堂無伴食之誚。朝著絶銅臭之譏。則殿下之朝廷一正。而萬民自不得不歸於正矣。嗚呼。萬化之本。惟在於正心。一德之明。莫切於講學。時敏之工。有所間斷。則九仞之績。虧於一貴。天理未純。人欲或肆。寒曝不一。而怠敬以判。殿下自初礪精。勤御經筵。講劘義理。沈潛聖訓。典學之功。蔑以加矣。然而擇善或患於不精。信道未免於不篤。聰明之聖。或蔽於權奸。修齊之德。或累於近習。嚬笑不愛。而是非或眩。恩威靡常。而好惡或舛。殿下精一之學。恐有所未盡也。朝夕納誨。旣無傅說之賢。左右拾遺。亦乏汲黯之忠。使殿下緝熙之功。致有間斷之疵。則臣之罪亦大矣。君子之學。不吝於改過。帝王之治。莫貴於有終。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克終允德。萬世有辭。伏願殿下。不苟於章句之習。不分於詞章之末。允協於克一。而勿爲詖遁之所惑。收功於純一。而勿爲優游之所害。則殿下之學。日就於高明。而篤恭之效。自底於參天地而贊化育矣。臣以無似。待罪言地。駭目時艱。敢效一得之愚。勿以迂遠而視之尋常。一賜乙覽而留神焉。其於修已敬天之道。豈無萬一之補乎。傳于政院曰。憲府疏中。有斜封或下於決訟。內旨或降於除職云。予所未詳。解釋啓之。持平李槪啓曰。以小印子踏下。稱某殿內旨。而盛行於外間。或於決訟間有之。除職事。亦以小印子踏下。稱某殿內旨下於銓曹長官之言。曩時喧傳。所聞如此。敢啓。○答曰。觀此啓辭。極爲駭愕。予雖不敏。內間若有如此之事。則豈不知之乎。似無此事。而外間喧傳。必有其意。不可不察也。泛稱某殿。而回啓未穩。更詳回啓。則予當詳察。使無如此之獘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多有闕政。重災疊見。觀此讜論。豈不嘉納。但太史一奏。政院重封云。災祥不可輕播。大臣必熟慮啓之之事也。學問間斷之言。當矣。然人君固當勤學。而調病亦不可不謹也。予意近日已諭于政院。恐非勤學之時也。疏辭當留省。仍傳于政院曰。此疏示于領府事尙震,鈴平府院君尹漑,三公尹元衡,李浚慶,沈▣源。,各該曹。同日。先生啓。曰。以小印字踏下。稱內殿之旨。有行於外間。曩時。此言頗騰於閭巷。臣聞之已久。雖不能的知其眞僞。於臣子聞見。極爲未安。意以爲內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間假托行私之獘。則可防其獘端。無之則何累於聖德。故直以所聞。及於陳獘之末矣。且帝王之學。非如學者講習文字之勤。留心於義理之源。眷眷不忘于懷。是乃典學時敏之功也。故疏末及之。而今承上敎。不勝惶恐。臣冒忝言論重地。言不能取信於上。至於下問。在職未安。請遞臣之職。批曰。小印字踏下。稱內旨之事大妨國政。極爲駭愕。言官直論。合於臣子之道。予意以爲自上不知之事。中間假托。欲詳知而察治。故問之也。烏府悉陳無隱。可知也。學問事。則予偶言予意而已。非不信之意也。勿辭。○同月十三日丙辰。又啓。曰。初十日臣辭避之時。以備忘記答之曰。欲爲詳識。問之之意也。烏府悉陳無隱。可知也。臣未察下敎之意。以爲解釋當初下問之意也。仍傳曰。假托之辭。必有所聞。自上欲知之。故更問之耳。臣不能詳察下敎之意。妄以爲解釋備忘記未盡之辭。不爲回答。以至更問。臣不勝殞越。但臺諫之耳目有限。必待親見躬聞。然後論之。則安有可言之事乎。故苟有風聞關於政治者。言之不諱。以盡耳目之責。宋仁宗時。張堯佐爲宣徽使。御史唐介以爲出於內旨。抗言爭之。仁宗諭曰。除擬初出中書。唐介轉劾丈彦博以燈籠錦。緣閹事通宮掖。致位宰相。今顯用堯佐。益圖其寵。此亦唐介抵以所聞論之。未必親聞而目覩之也。當時。不以唐介爲過言。後世。不以此言爲仁宗之累。今者。臣所陳內旨之事。傳播已久。非臣獨聞之事也。而事涉關重。言之者豈必言其出處。聞之者安敢問其言根。轉輾相傳。以及於臣等之耳目。臣雖未能的知其虛實。尋常未安。內懷以爲內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間假托行私之獘。有之則可防其獘。無之則可以洞釋。外間之喧傳。徑情直啓。而不知臣之所失。至於上累君德。下駭視聽。而又不能詳察下敎之意。不爲回啓。臣之罪大矣。不可在職。請遞臣職。批曰。予非以疏論爲非也。但自上專不知。而關重之言。喧傳外間。事甚駭愕。故欲爲詳察杜獘。更問之意也。然則啓意知道。勿辭。○同月三十日癸酉。拜弘文館副提學。○六月十一日辛巳。有召命。洪暹以下同被召

上以科擧等事圖形二十三幅分下。仍傳曰。我國重科擧。故前年畫成此圖。欲書詩文而未果。今始下于卿等矣。七言律二首製述。各以手筆書于綃上。又於末端書具銜。奉敎製進。詩文失傳○七月二十一日辛酉。拜司諫院大司諫。○八月二十五日甲午。上箚。其略曰。伏見近年以來。非常之變。可愕之災。非一非二。至於今年。旱蝗風水。竝作於一歲。遍及於八道。其爲災害之切迫。有甚於天妖地怪者。以殿下之明聖。其於宵旰側修之道。回無所不至也。以臣之耳目所及言之。殿下之所以應天者。恐或未盡其實也。記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人君行事。固當一出於光明正大之道。苟於命令刑政之間。少有慊焉。則不得與三者參矣。臣竊觀內需司之所爲。蝃蝀於聖化者多矣。至于今尤甚焉。設刑獄於內。而擅生殺之權。置農莊於外。而爲逋逃之藪。毁法而復他邑之戶。則賦役不均。平民受偏勞之苦。冒占而受堤澤之案。則侵奪元田。邱氓失高曾之業。起怨咨。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乎。而殿下未必不於是而辟焉。故訢怨之人。終至於殞命。監刑者之快私憤較然也。而殿下於憲府之箚。徒降解釋之旨。未有允兪之音。臣竊惑焉。漢臣諸葛亮有言曰。宮中府中。俱爲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先儒以爲深識治體。凡屬內庭之人有罪者。殿下獨不可付之攸司而治之乎。且聞之閭巷。其栲訊之事有曰。交結朝官。有識聞之。不能無。傳者之虛也。則固當解惑。若其信然。則近習之搆陷士類。未必非此辭爲之階也。至有山林川澤與民共之者。王道之一事。而盡入諸宮之折受。故豪悍之徒。憑假威勢。凡海船所獵。指爲吾折受地之物。公然攘奪於中路。漁商失利。幾廢不行。市肆之上。海産踊貴。豈非平明之一疵乎。殿下自喪儲副之後。玉侯未寧。仍停三接之勤。專意於保安聖躬者。蓋出於不復已也。但臣之於君。猶子之於夕也。父子同處一家。不見一日。則戀慕之情。自不能止。侍從之臣。不得瞻望天顔。已閱數序。下情之悶鬱。鳥得已乎。倘於和平之辰。淸謙之暇。召經幄直宿之士。接以便服。賜以玉音。仍使之從容談論於前。則豈徒臣庶之感悅。其於宣暢聖懷。調攝宸侯之道。亦未必無小補云耳。批曰。重災疊現。歲値凶荒。由予否德所致。徒切兢懼而已。內需所爲。皆循古例。別無新創之事。監刑者。非以私嫌濫刑。不須治罪也。交結朝官云者。以賤人出入朝官之家。故偶及之矣。諸宮家折受海澤者。近來似無。若不擧論某家所爲。則自上豈能知之哉。予多微恙。心熱常存。停接朝臣。專意調病。不得已也。予心亦豈安乎。箚意。當留念焉。○十二月。轉拜弘文館副提學兼同知經筵春秋館,成均館事。

二十年乙丑先生四十六歲正月初四日壬寅。上箚。其略曰。國家不幸。奸凶孼芽。植黨亂政。專擅威福。方搆不測之禍。遂肆無君之惡。幸賴祖宗默佑。輿論激發。元魁肆得。瓜牙亦伏。聖明洞照其狀。宜施兩觀之誅。而竟從寬典。止於流竄斥罷。當時之憤鬱不伸。但以國遭厄運。春宮新喪。上下慘戚。論者未盡。失刑之議。久而愈激。人心之懼。久而益深。而臣民之所恃者。以殿下明燭其罪。去之不疑而已。豈料未踰數年。收敍之命。遽及於黨惡之人乎。況以元凶首惡。諉之愚妄。則其何以懲大憝而定國論乎。此下情之不能無憂於殿下之好惡也。大抵治奸當嚴。防禍當密。而罪六奸不以其律。治黨與不以其典。故出入自如。胥動邪議。窺伺淺深。冀遂奸計。時人或曰。克誠之缺然接賓客也。以有所恃而試物情。或曰。李樑,尹百源。以椒房切親。締結宮禁已久。蓋將有復敍之端。或曰。李樑陳疏內。建以此其類之邪議紛紜云。豈非國家安危之兆。邪正進退之幾乎。伏願殿下。納公論而靖人心。杜奸窺而絶後禍。國家幸甚。宗社幸甚。是時。上雖知樑等之罪。不無眷戀之意。又沈遹源曲爲樑地。替結宮人。使訟樑無罪。上意亦欲放還。朝廷凶攝。故兩司,玉堂請加罪。批曰。治奸。雖所當嚴處之。亦當得中。重慶之收敍。偶出於頒赦之後。而已從公議。還命罷職。且罪六奸治黨與。非偶然計而定之。今不須更論也。○同月初十日戊申。上箚。其略曰。兩司以前日論啓校罪人之時。物議以失其輕重之宜。而又擧臣之箚辭。引嫌不出。當罪六奸。不以其律。物情憤鬱。久而愈激。故臣於箚論及之。大抵臺諫所論。取物情如何耳。苟有所聞。則隨聞隨論。亦其職也。何必紛紜數遞而後。盡其責乎。請大司憲吳祥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出仕。批曰。如啓。○同月十一日己酉。上箚。其略曰。兩司以臺諫去就不可苟且。累爲引嫌。勢難仍在其職。請大司憲吳祥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遞差。批曰。如啓。○同月十四日壬子。上箚。其略曰。罪人李樑。以陰凶之人。驟躋卿相。引進傾斜險詖之輩。布列權要。作爲瓜牙。恣行凶臆。上之爵賞。市爲已恩。國之刑獄。擅作已威。假托上旨。箝制朝廷。攘奪藏穫。凌劫士庶。僣擬服用而不憚。日事陰▣而無忌。搆盤據之計。肆網打之術。使殿下孤立。而國勢日老。其爲惡極矣。人臣所犯。有一於此。猶足以顯示王法。況此俱有之乎。李戡。以豺虎暴戾之性。縱狗彘淫穢之行。締結李樑。作爲服心。假狐鼠之勢。姿鷹犬之齧。敎誘凶謀。指畫陰計。嫁禍朝廷。搆陷士林。尹百源。以鬼蜮之資。濟虺蛇之毒。憑托窟穴。冀售報復。常懷忿懟之心。至發怨恨之言。邀聚黨援。晝夜搆捏。期致覆亡之禍。二人之罪。與樑無異。當初公論之發。實由於宗社之默佑。而尙示寬典。只命竄黜。所當戴罪屛跡之不暇。而負首惡者。留連都城之外。探覘朝廷之意。其就道。任意行止。占入大家。而率養衆妾。飛簡列邑。而徵索不厭。其縱恣無忌甚矣。魑魅之禦。豈足以懲其罪哉。黨惡之治。王法所謹。而罪不以律。故至今人心不定。邪議橫生。若不明正其罪。以懲誤國亂政之惡。歷階之成。實基於此。公論之愈激。不得不爾也。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快輿憤。批曰。李樑等三人。有如此罪。故俱竄遐方。永爲邊氓而已。至於依律。則決不可從也。不允。○同月二十七日乙丑。上箚。其略曰。有言責者。盡其官守。是其職也。在論思者。補其闕遺。亦其責也。迫於嚴切之辭。不免悶默而退。不知國事之終何如也。載筆之臣。居官近侍。而所言者公論。喉舌之地。職在出納。而所重者惟允。殿下或以爲好生邪議。或以爲未知其可。臣之惑滋甚。天下未有兩是兩非之理。藝院之所陳者。卽臣之所陳也。喉舌之所論者。卽臣之所論也。若以藝院之所陳者。指爲邪議。喉舌之所論者。指爲不可。則殿下之所謂正所謂可者。果在何所耶。無君逼上之於討罪除惡。孰爲正。孰爲邪。朋奸亂政之於忘身盡言。孰爲可。孰爲不可耶。王言一,出。四方咸聆。好惡靡定。群邪啓心。臣固知殿下之此言。或出於文字之偶然矣。百僚之多。萬民之衆。不可家喩而戶說。則豈能盡知聖意之所在乎。殿下倘於燕間之夕。一加自念。則其必有惕然者矣。一言喪邦。以莫違爲戒。殿下之所當念者。正在今日。伏願殿下留神焉。批曰。君臣之間。所當可否相濟。不可徒爲唯唯。而予方在不寧之中。心熱久積。不知失誤於文字間。而偶言之矣。箚辭當留念焉。○三月十五日壬子。上箚。其略曰。近年以來。緇髡之流。挾勢橫恣。陵辱朝士。毆打儒生。無所不至。而諉以迷劣。治之不嚴。故其勢益張。莫敢誰何。嶺南之變。未必非國家釀而成之也。儒生之讀書山寺。非今伊始。其在先王朝。賜暇之員。亦令任棲精刹。以做其業。此亦作人之一事也。今者。諸山之寺。遍名以內願。負笈之流。絶跡於其間。已非美聞。而監司因自前流行之規。試取一道之儒。都會而隸業焉。則非儒生失道之比也。而至於毆打。是輕方伯也。方伯。殿下之所委寄。而敢輕之。是輕朝廷也。其爲罪也。不亦重乎。殿下不信異端。而所右者常在於僧徒。扶植者斯道。而所沮者多在於儒生。視聽疑惑。不無其端。而徙久居之民。空廢寺之基。言官交爭。而尙未蒙允。無怪于中外之愈惑也。至於內需之司。只爲內用而設。近日之獘。大累聖治。命令刑獄。自作一門。不申該司。任行京外。故背主者視爲淵藪。盜賊者托爲窟穴。甚至拒敵官軍。罪犯叛亂。而特從示減。終免原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叛國之民。何所懲乎。去冬以來。陰陽失節。恒寒之餘。東海春氷。災咎之應。雖不可的指。而天地之譴告。豈徒然哉。應犬之失。不在於文。此誠殿下反顧行事。轉災爲福之秋也。伏願殿下留神焉。不允。○同月十六日癸丑。上箚。其略曰。伏覩昨日下答之辭。物情如此。人命可不惜乎。又曰。人君不重人命。徒以殺戮爲刑之本。則未知其可也。臣不勝殞越。臣雖無狀。待罪論思之地。欽仰好生之德。豈敢以殺戮啓之哉。治亂之用刑罰。如攻疾之不可廢藥石。故制爲常刑。以齊不率之民。古之聖王。豈忍於刑戮而爲之哉。懲一礪百。碎而止碎。有罪罔赦。刑期無刑。無非輔治之術。而皆本於愛民之仁心也。近年以來。僧徒縱恣。挾勢陵轢者。比比而起。蓋出於諉以迷劣而不治也。嶺南之僧。今又徑釋而不問。則後日之獘。必有甚於今日。故欲依本道監司之狀啓。推其首末。審其輕重而處之。非欲直治於死地也。監司受委寄之重。奉欽恤之旨。亦豈敢不辨。而遽加嚴刑哉。儒生呈狀之辭。雖不能保其盡實。明聽而酌施。有司存焉。而慮其涉於不明。徑照未竟之獄。是益張緇髡之勢。而重挫縫掖之氣也。物情之未便。實出於此。豈以人命爲不足惜也。淸,洪亂民。據其窟穴。多聚無賴。藏匿殺主之奴。招納叛將之卒。法司之令不能行。兵使之威不能制。至於朝廷命捕之時。悍然執兵以抗。有同敵國然。此誠近古所無之變。而國家之所深羞也。殿下好生之德。雖及於脅從之徒。幷與已服之魁而免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橫暴之徒。恬不知懼。叛亂之心。將自此益長矣。伏願殿下垂察焉。批曰。兩寺僧人。無不曖昧。而敢請嚴鞫。殞命可慮故使以是推照律。此亦不敏誤施仁政故也。以此。答辭之中。偶有人命不惜。殺戮爲本之語也。非以勸君殺戮言之矣。淸,洪亂民。已決之事也。箚意知道。○四月二十五日辛卯。上箚。其略曰。賊僧普雨。譸張禍福。蟊賊國家。恩威旣極。詭計得遂。甚至廣占窟穴。裒聚其徒。而安受僧王之號。新搆方丈。寢處其中。名以三聖之殿。大王大妃。以英明聖神之資。非不知異端之爲誣。而幺麼一髡。假以名號。欲有統領。而已廣張罪福。大設道場。督辦宮闈。內儲垂渴。更爲凶謀。益生狡計。固索不能支之費。强勸不敢爲之事。不過責以難行。爲後日之地耳。以大行大妃爲國之誠。寤寐經營。僅足爲數。黽勉齋沐。以行其計。而雨乃張皇意氣。益肆詭誕。擅造乘輿。以爲迎駕之狀。僣設幄坐。以爲禮佛之儀。鼓吹法杖。無不備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雖行斧鉞之誅。不足以治僧賊之罪。伏願殿下。亟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憤。以答天地之怒。批曰。不允。經月久論。不允○五月十一日丙午。上箚。其略曰。臣濫侍近密。旣非一日。固知殿下之德。已造淸明無累之域。而考其處事之跡。則有未洽於衆情者多矣。公論不可抑。而反或拒之。衆憤不可遏。而反或沮之。百源誤國之罪。合置重典。而只因姑息之遺敎。遽有此移拜之命。賊雨通天之罪。死有餘辜。而不信中外之公言。每示曲護之意。言官之爭。將公論也。而天聽邈然。韋布之疏。爲國賊也。而嚴辭累加。自古以來。安有違公論怫羣情。而能保其國者乎。有司栗帛之儲。所以備國用也。而私入內需。散之供佛之地。以國君私內儲。尙爲政治之累。況以爲供佛之用乎。審擇山陵。所當責成於宰臣。而私遣左流。先卜其兆。縱臾邪誕之徒。蟲惑人心。已爲不可。況以荒怪之說。使與於國家太事乎。一國方論賊雨之罪。而檜嚴之僧。非徒略無忌憚。挾勢縱凶。至於羣劫村閭。戕殺人命。豈無釀成而然也。殿下之處心。未免偏係之私。殿下之行事。有乖正大之義。故公論抑鬱。而朝廷無所恃。紀綱板蕩。而奸凶無所懲。未知國事之終何如也。況今變異荐見。一夜地震。京外皆然。地拆水湧。平安道祥原。岩石墜落田中。拆成穴。穴中紅水湧出。前古罕聞。天之譴告。豈無所以。伏願殿下三思焉。批曰。觀此箚辭。正中時獘。皆此予不敏而然也。而況今値罔極之變。心神不寧。計慮豈盡當理。百源移配之事。予重遺敎。不得已也。普雨不可治之意。予已盡諭。不須煩答矣。有司粟帛。移用於內需。自古爲之。散之於供佛之用。則予未知也。擇審山陵。非不責成宰相也。雖幸廣卜吉凶。豈用荒怪之術乎。檜巖僧事。自有該官推治。是豈釀成而然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雖日新兢惕。變異疊現。徒切自責而已。○五月二十九日甲子。上啓。館學儒生等。將普雨罪陳疏。累月不允。遂於是日謁聖後。空館出去。時先生。以同知成均館事啓之。傳曰此事極爲駭愕。諸生徒懷憤激。不念大義。可乎。卿其卽招疏頭掌議,儒生。速令就館。○三十日乙丑。啓。曰。儒生等。承命到泮水外。臣將昨日傳敎。勸使就館。答曰。生等。將普雨之罪。陳疏踰月。天聽邈然。不可冒處賢關。更耗國廩。相與謁聖。退處于外。義不可就館云。臣更以就館之意反覆諭之。則答曰。許多儒生。議定而退。雖疏頭掌議。不敢自爲去就云。臣以事勢觀之。儒生居館。故有堂長,掌議之統領。今旣拜辭聖殿而去。自謂在野之散民。誰肯就掌議,堂長而議論。爲掌議,堂長之人。亦豈敢自謂有任。而家到戶說。以勸就也。大抵國人之痛憤於僧賊。久矣。廷論之姑停。非爲止此而可已也。儒生之固爭。非爲私憤而乃爾也。廣占窟穴者。何關於近京之居。僣濫無忌者。何關於空名之號。而乃以不接近刹。削奪僧職。薄示譴責。此乃物情之愈激也。苟不採答群情。則國事騷擾。恐無安定之時也。批曰。卿與知館事及禮曹堂上。同往泮宮。勸諭就館。○六月一日丙寅朔。啓。知成均館事洪暹,禮曹參判李橽同啓。○臣等。今朝。俱往泮官。聖殿俱鎖。兩齋寂然。悄無人聲。所見可駭。卽招疏頭掌議儒生。欲親諭傳敎之意。則皆立泮水外。不肯入來。令書吏再三開慰聽之邈然。出遣掌務官。反覆敦諭。答曰。陳疏踰月。竟未回天意。不可坐耗國廩。旣已拜辭宣聖而出。義難就館。臣等又諭曰。通議于在家儒生。須速就館。可也。答曰。當初會議之時。指爲疏頭掌議。以爲公事矣。今則散退各處。無復管攝。生等三人。以當初擧名之故。雖不得不來。勢難家到而請之。必不以生等之言而來就云。諸生疏請。出於忠愛。憤無所洩。情不能已。臣等。奉命往諭。猶不得使諸生就館。至爲惶恐。批曰。觀此啓辭。予心不寧。卿等亦有子弟。何不體予意。勸勉就館乎。諸生忠憤雖激。不念君命。未知此習何如也。予方不平之時。太學寂然。恐非安保君心之意也。一日空館。尙爲駭愕。況至累日乎。明日。同知及禮曹參判。更往反覆敦諭。期於就館。禮房承旨。同往勉諭。○六月初四日己巳。啓。尹春年同啓○臣等將傳敎之意。往泮宮勉諭。諸生答曰。空館之事。出於憫迫不得已之至情。非有他意於其間。館學之士無慮千餘人。旣已散盡。非臣等一二人所可招集而就館云。傳曰。諸生忠憤激切。疏上三十餘度。至於空館。一妖僧必自畏縮。今方亮陰之中。何敢欲誅人命乎。予以凉德。不能盡君上之道。使下人不從予言。予甚愧焉。須思大義。斯速就館。明日。禮曹參判及同知館事。又往勉諭。○七月初二日丙申。啓。曰。今日。生員,進士六十人。寄齋十二人。謁聖就館後。來言曰。生等欲討賊雨之罪。以復君親之讎。而微誠莫曰。天聽不回。空館之擧。出於憫迫之情。而聖敎懇惻。開諭備至。每曰。殯殿方臨。誅戮非時。生等固知聖意之所在。而且至于今。山陵臨迫。哭送大禮。臣子之所不可廢者。故敢冒苟且之失。姑循就館之命云。傳曰。予方在罔極之中。亦慮空館之久。心常不寧。今儒生就館。心安矣。○八月初三日丁卯。上箚。其略曰。領議政尹元衡。本以凶邪貪濁。憸狡陰毒之人。恣國舅之勢。藉衛社之勳。竊殿下之威福。以爲恩怨之地。聚四方之賂遺。以爲封殖之資。權傾人主。富將玉室。一國之人。知有元衡。而不知有殿下。使殿下孤立於上。徒擁虛器者。積有年紀。而朝廷上下。莫敢誰何者。以其氣焰薰灼。而震疊之威。自足以箝人之口也。眷遇日隆。爵位益崇。則跋扈之惡。老而愈甚。脅制君父之尊。干預宮禁之事。操縱伸縮。惟意所欲。其罔上之惡。亂政之罪。固不可枚數。官爵。朝廷之公器。而除目之下。類皆交賄之徒。刑獄。國家之常典。而出入之際。多以貨賂而免。八道微輸。海陸相望。濱海汏壤。遍爲私占。郡邑之倉儲。板蕩殆盡。生民之膏血。浚剝無餘。邦本已瘁而不恤。國脈日削而莫救。方且廣置甲第。連亘街坊。珍財寶貨。在在充溢。縱其豪奴。劫奪田宅。甚至於掠人之妻。戕人之命。而監司守令。亦無如之何。則其縱恣之狀。擧此而亦可知矣。提管各司。視如一家。僕隸之屬。服役如奴。赴京驛官。公然指使。販賣唐物。有同商賈。至於視物價之低昂。而開市私門。利防納之倍簁。而營爲已私。爲人臣者。有一於此。足以亡人之國。而況小人之惡。皆兼而有之。則豈可一日容於朝廷之上。以釀他日無窮之禍哉。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慰輿情。批曰。予於近日。有上熱症。而不易快差。方在未寧之中。今日。見兩司疏啓。心已驚駭。又見箚論。予氣尤爲未寧。元勳大臣。所失何至於此極乎。雖平時。不可輕動大臣。況今哀疚之中。憚駁大臣。恐非其時也。固不可竄謫。故不允。○九月初八日辛丑。上箚。其略曰。伏以。兩司以尹元衡妾許通改正事。論啓之際。措辭不察。引嫌不出。文字之間。則離不分明。而主意則本在於正嫡妾之分。此豈至於有所失乎。況金氏被毒之事。閭巷之傳聞有先後。初因所聞而啓之。亦非有失。請大司憲李鐸以下。大司諫朴淳以下。竝命出仕。批曰。如啓。○十月初十日癸酉。上疏。陳十二條。其略曰。臣聞傳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好惡者。出於人情之本然。而志意不定。則守善而或移。義理不明。則多聽而易惑。出入乎公私之間者。鮮有不失其正者。必也。好善而如好好色。惡惡而如惡惡臭。朝廷之所共是者。是之。所共非者。非之。不以一已之私意。爲之取捨。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今者。權奸一去。萬姓同歡。是殿下之好惡。卽民之好惡。唯仁人。能好人。能惡人者。此也。然而是非或不明。取捨或不定。則因循歲月之久。浸潤譖膚之來。尺霧之障。一脂之蔽。難保其必無此理。則安知其所好者變而爲惡。所惡者變而爲好。終至於怫人性而災必逮乎。人心惟危。措舍無常。一念之差。天壤爲之易處。可不懼哉。伏願殿下。明義理定志意。以保好惡之終始。臣聞易曰。以內君子外小人爲泰。內小人外君子爲否。泰者。通而治也。否者。閉而亂也。邪正之進退。治亂之所由判也。蓋光明正大。疏暢通達。惟義之從。不爲苟合者。必君子也。回互隱伏。倐閃狡檜。惟利所在。阿意取容者。必小人也。故君子難親而易疏。小人易進而難退。惟明主。能辨其此正彼邪。去之勿疑。用之勿貳。今者。權奸一退。朝廷相資。是殿下邪正之辨。有如明鏡之洞照。君子道長。小人道消者。此其時也。然而奸邪之徒。其心險。其計巧。千態萬狀。而人莫能知。旁蹊曲逕。而人莫能禦。乘其偏聽。入于左腹。未必不有其隙。則安知不以正爲邪。以邪爲正。終至於進退失宜。三字缺於暗昧乎。而況前者雖袪。後者可畏。惟在聖明辨之於早。折其奸孼。任老成爲腹心。以除蔽擁之姦。不亦宜乎。伏願殿下。辨曲直。審用捨。以謹邪正之道。臣聞書曰。惟治亂在庶官。王者設官。以待賢能。非苟取充位而已。隨其才器之長短。責其職任之間劇。一命之士。無非愛物。百司之吏。皆得其人。然後庶績其凝。治道以立。近年以來。公道板蕩。仕路混濁。不爲官擇人。惟爲人擇官。以請囑之親疏爲智愚。以折簡之高下爲賢不肖。銓曹爲執簿之官。王爵爲營私之具。甚至於身事霍家之奴。而齒於衣冠。乞憐於東郭之間。而驕其妻妾。名登篇書者。半是癡騃之童。旅進朝行者。率多頑鈍之輩。癏官病民。無所不至。妨賢害治。莫此爲甚。今者。權奸旣除。庶政一新。誠宜恢張公道。絶去私謁。汰其趨競者而去之。引其恬退者而用之。則明明在朝。穆穆布列。不獨專美於前世矣。伏願殿下。杜請託之門。以淸仕路。臣聞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人無廉恥。馬牛而襟裾。國非禮義。諸夏而夷狄。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孰不知非義之不可取。無恥之爲可鄙。外誘易蔽。隨時所尙。積習難革。終無所不爲。爲人上而導率風化者。可不愼哉。近年以來。大防一毁。濁滓橫流。公卿倡之。士大夫效之。始而驚。中而怪。其終也恬若固有。古以關節爲煩。今焉臧穫之必取。古以苞苴爲恥。今焉田宅而無厭。流俗靡靡。向下而益渝。此何等世道。而忍見於昭代耶。今者。權奸去朝。宿獘無留。誠宜滌其舊染。咸與維新。嚴贓汙之法。奬淸白之節。則捐金于谷。投璧于淵。不獨專誦於古人矣。伏願殿下。礪廉恥之道。以抑貪風。臣聞記曰。內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蓋國之本在家。家不理則國無以治。闔門斬斬。內外有截。然後本原得其正。而治化可以達矣。不然。肘腋之親。易於干寵。姻婭之屬。藉以市恩。陰邪有所寅緣。讒說得而恣行。君心易溺。國事日紊。未知今日苞苴不進耶。女謁不行歟。禁掖之事。外臣所不敢知。內人諺書。至傳於桑門之遠。則據此一事。決知其宮庭之不肅矣。因仍苟且。不革此獘。則瑣瑣之徒。傍窺側睨。殿下之一動一靜。外人無不知之。而況權奸退伏。日伺間隙。交通婦寺。探試淺深。潛移暗奪。一爲所撓。則後日之患。有不可勝言。伏願殿下。肅宮闈以整內治。臣聞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尊卑不可有踰。貴賤不可易位。此所謂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者也。名分一紊。則禮法隨壤。賤妨貴。庶凌嫡。其流之獘。必至於臣僣其君。不奪而不厭矣。頃者。權奸怙寵。誣罔君上。至以淫穢之妾。濫竊夫人之號。使祖宗金石之典。一朝墜地。冠屨倒置。誠非細故。而不賜改正。是區區之名分。殿下自毁之也。偪而生僣。漸不可長。人紀滅裂。王綱陵夷。則干名犯分者。接踵而起。國非其國。而亡無日矣。伏願殿下。正名分以絶陵僣。臣聞。生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得其人。則一邑之民受其惠。不得其人。則一邑之民被其害。貪暴之極。甘死於猛虎。撫字之勤。頌戴爲父母。故先王務擇臨民之長。專委字牧之任。使之安於田里。而無愁歎之聲。今之民生。可謂慽矣。貪官暴吏。發迹於權貴之家。竭其財力。以應徵索。專務已肥。遑恤民瘠。群羊一狼。恣其啖食。加以水旱連仍。徭役煩重。哀我無辜。于何從穀。今則權奸見黜。民害漸袪。如出水火之中。僅延呻吟之命。若不以慈詳愷悌者。爲之拊循。則鎖尾孑遺之殘民。更無蘇息之望矣。伏願殿下。擇守令以恤民隱。臣聞。將者。三軍之司命。將非其人。兵不爲用。必矣。與士卒同甘苦。結之以仁愛。敎之以操鍊。節其勞。使有餘力。養其勇。以待可用。然後士卒之視將帥。如子弟之衛父兄。以守則安邊固圉。以戰則摧堅陷陣。無不如志矣。今之民生。可謂困矣。處置三邊。節制水陸者。皆權門厮隸之徒。諧價輸錢。甚於晩唐之債帥。擊牛饗士。未見趙北之良將。剋剝是急。撫養餘事。加以南倭有悖慢之語。此式著陵侮之漸。綢繆之策。其可緩乎。今則權奸已迸。人皆思奮。若不罷黜麤悍。奬拔智勇。則邊上士卒。將盡於侵毒之手。而塞外夷落。永絶款附之心矣。伏願殿下。選將帥以撫軍卒。臣聞。災變之作。民怨召之也。窮閻蔀屋之民。困於賦歉之苛。迫於麟族之逮。豪勢之所侵陵。猾吏之所誅求。結寃含憤。無所控訢。叫號於深山僻野之中者。不知其幾。而加以內需開投托之門。而逋逃是萃。僧徒藉兩宗之勢。而戕殺無忌。至於權奸竊柄。斂怨爲德。張其氣焰。而坐奪民田。縱其悍奴。而橫行列邑。掠人妻女。焚人廬舍。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村落蕭然。有同亂政之時。豈不傷天地之和。而召水旱之災乎。嗚呼。乖氣致異。和氣致祥。東海有孝婦之寃。而三年大旱。眞卿決平原之獄。而大雨隨之。感召之理。無毫髮之差。伏願殿下。伸寃枉以盡弭災之實。臣聞。奢侈之害。甚於天災。蓋縱欲必歸於濫觴。怙侈必至於滅義。耳目口鼻之欲無窮。而驕淫矜誇之習易成。悖禮亂法。糜財蕩業。小則覆其家。大則亡其國。豈不入可畏哉。近年以來。奢麗成風。上自公卿。下至士庶。飮食無度。衣服無常。倡優之賤。而身被錦綉。販賣之徒。而口厭粱肉。章縫而遊庠序者。輕肥是尙。冠帶而立朝行者。華靡相加。加以權奸久據具瞻。務極奢僣。敝毁風化。聯坊甲第。侔擬乎宮闕。列案珍羞。倍蓰於內需。識者寒心。豈非賈誼之流涕而已哉。嗚呼。大臣有脫粟之節。則天下以膏粱爲羞。宮中有大練之餙。則天下以羅紈爲羞。轉移之機。只在於躬行以導迪之耳。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伏願殿下。禁奢侈以示崇儉之德。臣聞。忠言。人主之藥石。士氣。國家之根本。言路開。興王之祥也。士氣振。治世之象也。故明主。優容而培養之。庸君。拂迹而摧折之。治亂之分。實繫於此。夫以剛大之氣。必寓於忠直之論。始有所樹立焉。若忠言不見用。則義氣無所寓。不至於委靡。則必至於過激。然寧失於激。不欲其靡。西京之季。東漢之末。可以鑑乎。近來。公論繼發。奸凶踵去。言路塞而旋開。士氣餒而不振。第以妖僧逭誅。擧國國憤。至於遠方韋布。坌集闕下。刳䏏瀝血。盡言不諱。亦見殿下從前扶植之力。而牢拒至此。臺諫論執。大繫國是。而經旬伏閤。亦未蒙允。此之謂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國家之元氣。豈不沮喪哉。伏願殿下。開納直言。振作士氣。臣聞。天下之事雖多。應之必有甚要。人君以眇然之身。御萬機之煩。不必規規於事爲。察察於細瑣。惟在摠攬權綱。責成群工。端冕凝旒於九重之上。而風行草偃於千里之外矣。君逸於上。臣勞於下者。正以此也。殿下明目達聰。兼視廣聽。加以至誠克勤。日吳不暇。些少之務。或侵有司。不急之事。動煩聖慮。恐非罔知庶愼之道。而況方在哀疚。玉候屢愆。切宜淸心息慮。順養精神。玩經觀史。涵泳義理。要使出治之源。常爲澄澈。而接物之際。自無膠擾之患矣。適起居之宜。保其身體。責委任之專。效其職事。則心逸日休。可享康寧之福。簡以御煩。自無叢脞之獘矣。伏願殿下。摠攬權綱。安保聖躬。嗚呼。凡此十有二條。無非今日之切務。而皆殿下之所當警動自省者也。殿下誠能。勉强力行如上所陳。則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帝王之能事畢矣。其所以行之之本。則只在於殿下之一心。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而正百官。百官正而四方萬民莫不一於正矣。臣以無狀。待罪論思。適値去奸之日。亦一爲政之初也。惓惓愛君之誠。不能自已。敢獻一得之愚。冀裨維新之治。伏願殿下垂察焉。批曰。觀此十有二條之疏辭。正是當時愛君之讜論。予雖不敏。豈不嘉納。但內書傳於桑門之事。非予所知也。投托之輩。每以內需言之。然必該司詳察。然後例歸於內需。內需收貢而已。濟州遠黜之僧。今不可論也。疏意。當留意焉。○十三日丙子。拜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春秋館事藝文提學。○十一月十三日。丁大夫人貞夫人李氏憂。大夫人年高多疾。嘗藥侍寢。早夜不懈。或命之退。不敢遽退。立戶外侯察。至是。哀毁成疾。幾至不救。上遣承旨致弔。異恩也。襄奉于忠州此內山溪之原。

二十一年丙寅先生四十七歲

二十二年丁卯先生四十八歲

宣祖元年戊辰先生四十九歲正月。服闋。○二月二十日庚子。拜都承旨兼同知經筵成均館事,兩館提學。○五月戊辰。陞資憲。拜禮曹判書兼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兼知經筵春秋館事。○六月辛卯。特差贊禮。接待天使王敬民。唱酬甚得。先生有詩曰。萬里星軺駐翠樓。畫船歌管挾仙遊。湖山秀麗精神暢。風日晴姸眺望悠。千仞鳳鸞欣得覩。一場萍水若爲留。淸樽永夕陪言笑。更博新篇刮醉眸。○八月己丑明宗實錄磨鍊時。拜參贊官。○同月戊辰。差伴接使。時冊立皇太子。頒詔使翰林院檢討成憲來。唱和詩詞。契好歡甚。

二年己巳先生五十歲二月。拜漢城判尹。○三月。拜工曹判書。轉拜刑曹判書。兼如舊。○三月戊申。退溪李先生致仕南還。餞送至東湖夢𧶘亭。一宿。己酉。乘船歸宿奉恩寺。唱和。先生有詩曰。搖亂春風樣碧流。歸舟無計少淹留。男兒謾道腸如鐵。强把深盃破別愁。○勉將肥遯慰時咨。半歲東華屢懇辭。喬嶽不言猶鎭物。蓍龜在世可稽疑。江山有約行藏重。富貴無心進退宜。遙想故園春事早。小梅應放向南技。○瀝血陳辭乞解官。都門相送萬人觀。江湖廊廟憂常在。道德功名竝亦難。義激頹風扶一世。學傳墜緖賁三韓。公私碌碌知何補。瞻望行塵倍厚顔。○五采端宜補舜功。若爲歸去又怱怱。都人加額迎司馬。朝著同辭惜晦翁。一室圖書重有主。百年閑適更無窮。江雲嶺樹從今隔。悵望何緣接下風。

三年庚午先生五十一歲正月。拜吏曹判書。特差懿仁王后冊封奏請使。赴京。○四月。得奉誥命還。十七日丙子。上嘉之。特命政院。從戊寅年冊封王后時例。賜給喬桐大字田三十結及奴婢以寵之。累辭不許。先是。朝廷遣使明朝。累請懿仁王后誥命。而穆宗皇帝病不聽政。不能得。先生曾與禮部尙書成憲。唱酬詩什。契甚歡好。故有是命。赴京。禮部立奏。得奉誥命。○五月初三日癸巳。拜大司憲。

四年辛未先生五十二歲二月癸卯。拜兵曹判書。○十一月丁卯。拜大司憲。○十一月癸未。拜吏曹判書兼知義禁府,五衛都摠府都摠管。○十二月己丑。朝講。差特進官。入啓請明春別試。四書則依舊抽栍。經書則自願一經以講。上然之。

五年壬申先生五十三歲正月。拜兵曹判書。兼如舊。○二月。特差伴接使。時明神宗皇帝卽位。頒詔使翰林院編修韓世能,給事中陳三謨使東。與之唱和。登漢江樓。回程。到東坡館。錄示七律。二首曰。玉節新頒鳳曆餘。首臨芹泮爲躊躇。壯懷遊遠同司馬。礪志窮經似仲舒。敎設海東知有自。轍環天下擬爰居。雍容凾丈留明訓。媚學工程免落虛。○銀潢一派泛槎流。忝侍元龍百尺樓。天際亂峯晴雪合。海門殘照綵霞收。追隨博望眞多幸。擬和陽春却自羞。萍水佳期知不再。任他風露襲重裘。

六年癸酉。先生五十四歲拜戶曹判書。○六月壬申。拜大提學。六月壬申。有政。三公率參贊及六卿。以大提學差出詣闕。擬望圈點。先生以前大提學被選。○撰左議政貞簡公李蓂神道碑銘竝序。○撰柳監司仲郢祭文。○七月癸未。上疏。辭戶曹判書。疏本失傳○七月己丑。兼知義禁府事。

七年甲戌先生五十五歲二月。拜吏曹判書。兼如舊。○九月壬申。勤政殿庭試。差試官。出題岳飛請建儲貳論。

八年乙亥。先生五十六歲拜戶曹判書。兼文任如舊。○秋八月。奉敎製進荒山大捷碑文竝頌。

九年丙子。先生五十七歲撰南參判世健墓碣銘竝序。

十年丁丑先生五十八歲三月甲寅。拜禮曹判書。轉拜吏曹判書。兼文任如舊。○冬十二月。奉敎製進削乙巳僞勳敎文。

十一年戊寅先生五十九歲七月十一日。夫人貞夫人洪氏卒。葬于忠州北內山溪之原。○撰柳監司順善墓碣銘竝誌。

十二年己卯。先生六十歲拜兵曹判書。

十三年庚辰。先生六十一歲拜戶曹判書。○九月。製進鑄字都監功訖賀識及竝詩。詩曰。燕閒書史屬宸忠。活本殘頑舊範銅。爰命重臣開鑄局。更頒豊餼勸勤工。甲寅字作庚辰字。先哲功光後聖功。心得躬行能事畢。右文治化日興隆。上嘉之特加崇政拜右贊成

十四年辛巳先生六十二歲六月。拜吏曹判書。○九月。拜議政府右議政。兼文任如舊。○撰贈領議政兪灝神道碑銘竝序。○聘夫人咸安李氏。先生前以副提學詣闕。路逢驟雨。入人家。主人延坐外堂。敍禮畢曰。內子累日難産。訊卜云。見貴人入門。乃産。今公入門。而順娩生女。果驗矣。至是。結親。卽其時避雨家始生女子也。

十五年壬午先生六十三歲十一月初四日。子闓生。

十六年癸未先生六十四歲三月丙戌。白虹貫日。詣闕。辭免相位。不允。○三月十二日。上令備邊司。各薦人材。先生薦儒將金晬,武將楊大樹。○三月。領相朴淳擬李珥卜相。先生獨持不可。卒以朴素立,鄭芝衍擬入。○七月乙未。上箚乞解。論及三竄過重之意。箚本失傳

七月。北胡尼湯介入寇。上命招三公,兵曹堂上議事。兵判李珥到內兵曹。稱病不進。兩司論劾。上問于大臣曰。或以珥爲君子。譽之。或以珥爲小人。毁之。果君子乎。果小人乎。先生啓曰。知人固難。珥之心術。未能的知。不可輕以小人目之。亦不能以君子譽之。朴淳以攻珥者。比之李芑。而歸罪銓郞。先生曰。東西說。近日稍定。李珥辭免。又成紛紛。紛紛又幾定。而成渾上疏。又成紛紛。是亂階也。淳進言。言必稱叔獻。先生勵聲曰。叔獻。乃珥之字也。君前稱字。大失體面。淳以妄發稱謝。○七月甲午。成渾疏批後。三公命招。傳于領,左相曰。以予寡昧不敏。不知忠邪。莫曉是非。頃日。問卿等。乃敢爲含糊之說。予固已洞知卿等之心矣。而隨後處之之敎。則已諭於卿等矣。○李珥辭兵判。傳于三公議之。先生議。兵務方急。遞之爲當。○七月乙未備忘記曰。人君之所與爲國者。大臣也。安危在大臣。國亂思良相。昨日。予以不知賢邪。莫曉是非。問諸大臣。而左相憚於甲乙是非。乃敢爲依阿苟容之態。曾見自古大臣有如此者乎。其身旣在大臣之位。凡辨別賢邪。進退人物。乃其任也。若不知賢邪則是不智。知而不卽啓則是不忠。其何以在具瞻之地乎。政院知悉云云。

同日政院都承旨朴謹元等啓曰。臣等伏覩下敎。相顧驚愕。罔知攸措。曾謂聖明之世。有是事乎。左相金貴榮。深知士林之無他。不可加之以罪。故力爲救解。以冀聖明之一悟。其爲辭雖不明快。而主意則可見。只以聖意之所存異於是。故其意反爲逆耳之歸。而視爲依阿苟容也。近者。天威方震。士類孤危。莫保朝夕。貴榮如以依阿苟容爲心。則承順上旨之不暇。而乃欲依阿苟容於孤危之士類乎。自上不諒其情實。遽下迫切之敎。使無所容。大臣平肯所倚重。而一言忤之。嚴譴至此。不但有虧於聖德。國事將自此而去矣。自上少霽威怒。平心省念。則其庶幾釋然矣。且三司。公論所在。國家所恃以爲元氣也。自非權奸當國指嗾爲之。而論議之發。不謀而同。則謂之非公論。可乎。成渾書中許多說話。非但主意偏係。或以爲挾怨。或以爲附會。或以爲朋讒奇中。或以爲巧設機關。眩亂熒惑。至於加罪言者。擧朝廷目之以邪。空國之禍。不日而起。一言喪邦。正謂此也。不亦慘乎。伏願殿下。虛心察理。深究是非之源云云。同日。弘文館箚略曰。殿下因成渾疏。命召三公。下問李珥者。領相朴淳指斥言事者二人。自上大震怒威。卽命補外而遠之。噫。朴淳位是秉均。成渾來自山野。殿下之心。以爲此兩人。必不干預兩邊。其言至公。據此而可辨一世之忠邪。可定天下之是非矣。而不知反誤於挾私之論。嗚呼。殿下何日而將定天下之眞是非耶。夫朴淳與渾,珥。交契素密。凡大小論議之事。曷嘗有有不相與之者乎。珥卽渾也。渾卽淳也。不可以別人看也。珥本西人之首。而渾愛莫知其惡。且見珥之是。而不見珥之罪。不覺其身自陷於一邊。朴淳則其言。烏得其正乎。私於所厚。陰助陽贊。與渾互爲聲勢。其心必以爲我大臣也。我山人也。一人發疏。一人指命。則殿下必爲公言而信之矣。挾大臣山人之勢。以售其私也。不亦甚乎。李珥行事間失。非但十目所視。亦殿下所洞燭。有不得以掩者。而成渾擬珥以白玉無瑕。於此亦可見私護之心也。且指一世士大夫。皆謂之邪。安有千萬人皆邪之理哉。吁。亦薄矣。此言豈宜出於仁人君子之口耶。擧一世皆以爲邪人而不可用。則殿下豈將獨與數三人爲國乎。噫。分別忠邪。智則明矣。不避嫌疑。跡則公矣。而殿下曾見自古賢大臣隱君子。亦有營救私黨。搆害士林者乎。左相金貴榮。乃能守見不回。計安朝著。雖怵於天威。不得明言其如何。而其意則差可見矣。殿下特惡其不如意。斥以依阿苟容。使不知措躬之所。若金貴榮實有依阿苟容之意。則何不雷同傳會朴淳之論。以逢迎上意。而乃反依阿於孤危之士類哉。殿下從前。優大臣至矣。一朝。以一言不合。嚴加譴斥。竊恐自此迎合苟同之人至。而國事日非也。大司諫宋應漑。以大臣指斥。至於辭避。而所陳之說。亦多有據。自上至以不忠目之。遂命遞職。俄又補外。玉堂之陳箚也。殿下惡其比珥於王安石。托以前後反覆。而斥去三人。噫。以一珥之故。而前後斥去者凡幾人哉。此等人見珥性質明敏。讀書求志。常有成就遠大之望。故因嘗稱譽於榻前矣。及見含憤懷私。排斥公議。無所不至。當國重任。輕妄自用。誤國手段。明不可掩。然後不得不爲公共之論。其前譽後論。理勢卽然。豈是反覆哉。若其許通庶孼。則以立賢無方之義。泛然許通。則猶之可也。赴防納粟而許通者。大非王政之體。豈非苟且之甚。金贍所謂之意。與珥大相不同。而殿下摘以爲罪。迫之使退。豈非聖明之大累乎。當初有東西之說也。國有邪正是非於其間。故士大夫公論。皆爲東正而西邪矣。李珥陷於偏私。挾西抑束之心。未嘗一日而忘焉。上年所謂政亂於浮議者。是以浮議銦一世。而疑惑上聽也。頃日。所謂裁抑之斥遠之者。是以裁斥該一穽。而驅陷士類也。其心之所存如此。衆情安得不爲之憤鬱乎。殿下不知珥之偏私。至於此極。徒愛其敏捷多才。謂可與興至治。信乎知人則哲。帝亦難之矣。嗚呼。前則李珥發疏。而慶安指名。後則成渾發疏。而淳斥名以排。士林之禍。前後手段。何其同耶云云。

同日。大司諫朱應漑啓略曰。李珥。本一緇髡也。斷棄君親。得罪人倫。若論其罪。先儒固有定論矣。化身還俗。豢養權門。一世淸議。不容假貸。初選上舍。謁聖之時。館中多士。羞與爲列。不許通謁。沈通源遣其子鏵。奔走先後。乃得行之。及其出身之後。爲沈義謙所薦拔。得通淸顯。結爲心腹。第於中閤。自稱向學。與朴淳輩。作爲死生之友。密締肺腑。主張時論。李浚慶。顧命元臣。而憤其裁抑。陰加抵排。使不得安其位。鄭大年。先朝耆舊。金鸞祥。乙巳遺直。而皆被顯斥。如其親已。則一郞官出補。而擧朝請留。黨比私援。無所不至。雖以山林自處。實爲謀主。表裏相濟。是則義謙於珥。有成就難忘之恩。珥於義謙。有聲勢相援之力。此國人之所共明知也。義謙之見棄於淸議也。珥雖懷憤懟之志。而似若不相關涉者。姑退田里。坐觀時勢。揚臂倡言。以調制保合同心協恭之說。簧鼓一世。又爲之陳疏。以及義謙之短。兼擧金孝元之長處。以求至公之名。此珥之所以下誣當世。人不覺。上欺殿下。而莫之悟也。嗚呼。其心可誣。衆心難誣。殿下可欺。而鬼神難欺。珥之胸臆一行。而國人已見其肝肺矣。前者。鄭仁弘之劾義謙也。珥以長官。私見仁弘。極力救解。仁弘不聽。然後屈意從之。有若初不知義謙之罪狀者。及仁弘之以鄭澈附於義謙竝論之。則珥又曰。澈之於義謙。情則雖深。而氣味心事。逈然不同。此則要脫鄭澈。而實乃自明也。外託調制之說。實行傾陷之謀。其爲計亦譎矣。始則倡兩非之說。次則分疏義謙。至曰。義謙向善。則別無罪惡。終則曰。與鄭澈逈然不同珥前後論義謙。三變其說。其心可知也。不獨此。也。其在鄕里也。亦不曾以廉恥自守。列邑賄賂。輻湊其門。射利爭財。不遺錐刀。海澤之利。官船之稅。無所不占。至於舊都公署。代名受出。僉知奉訢。世耕之地。非理抑奪。爲大司諫。赴召之時。公然受穀百石於所經之邑。輸送于本家。此萬口之所共談也。其蔑法自恣。行身無狀。一至於此。而林淳方且交口稱譽。矯誣殿下。其意固未測也。珥之本心。惟其如是。故誣上行私。無所不至。巨細機務。必逞私智。當國半載。怨及蒼生。主銓一歲。濁亂仕路。眞所謂賣國之奸。而或者比之王安石。王安石寧有是哉。嗚呼。三公者。殿下之所倚以爲國者也。領相朴淳。終是扶護李珥。固不足怪也。咫尺天威。反覆贊譽。重誣天聰。至以備邊事同事。然後始得相知爲辭。使其言若出於至公者之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至於成渾。則爲朴淳等所篇揚。實與義謙。世篤親厚。又與朴淳。交契深密。至於珥。則情逾骨肉。渾惟知有此三人。而不知有公論。故凡珥等之所論。渾必不辨皀白。擧以爲是。其平日論議。如出一口。曩者。疏中歷詆卿相。盡爲俗流。欲倚任一人。其意蓋在朴淳與李珥也。若論義謙之罪。則珥出救解之。若斥珥之失。則渾與淳相爲營護。敢以三司所論。爲不平不公。未知渾之心則果出於公平乎。三司。乃殿下備顧問寄耳目之地。故祖宗數百年來。愛惜一時人才。優禮崇奬。以爲國家之命脈。而渾是何人。自負山野之名。敢行黨比之謀。乃以三司比之張商英,尹穡。是以殿下擧朝之臣。皆爲小人也。左議政金貴榮。非不欲辨別以啓。而不敢以李珥爲君子者。其意有在。而反下嚴峻之敎於大臣。如臣微末疏遠者。非不知言發而禍至。一身利害。有不足恤。其奈宗社何哉云云。

十七年甲申先生六十五歲二月。拜判中樞府事。○領相朴淳。請李珥隱卒之典。上下其議三公。先生議。裁宜得中。裨益必多。而李珥措設。多不合時宜云云。

十八年乙酉先生六十六歲

十九年丙戌。先生六十七歲撰益陽君懷神道碑銘。幷序

二十年丁亥先生六十八歲九月。朴濟,趙憲等。論劾一時名類。稍涉癸未三竄之言者。無不詆斥。而先生首居。遂引義還商山。爲終老計。

二十一年戊子先生六十九歲正月丙午。雲頭里權管崔峻成。入寇上國地方。搶掠官木。傳曰。宜命宣傳官。械往唐官。梟首以謝上國之意。問于大臣。先生啓。上敎允當。

二十二年己丑先生七十歲春。入耆老社。黽勉出肅。朝廷以祖宗故事。設耆老宴于掌樂院。拔例特賜一等妓樂。遣中使承旨宣醞。沈政丞守慶,姜知事暹,宋同知贊,睦左尹詹,李大成槪,申參判湛預會。作軸侈慶。以志其事。○十月初八日。命參鞫汝立獄。變出朝紳。株連寢廣務從平反。士林賴焉。

二十三年庚寅先生七十一歲二月。命錄推忠奮義炳幾協策平難功。封上洛府院君。功臣錄。以八月書之。上箚累辭。不允。○五月十六日。羅州梁千頃等。疏論鄭彦信護逆之狀。命招參鞫大臣,禁府堂上問之。先生啓曰。臣左耳偏聾。非高聲不得聞云云。○五月二十八日。以李潑等事收議。先生啓曰。騰播罪目。只係於親密綢繆。別無同參逆謀之端云云。○六月初一日。命再收議。先生又啓曰。當初。旣不承服而斃以證據擬罪。遽加重律爲未穩云云。○賀沈守慶登台。詩曰。金甌拈得白頭卿。自是天心重老成。朝野共賀賢夢卜。彈冠應識故人情。

二十四年辛卯先生七十二歲

二十五年壬辰先生七十三歲四月二十八日丁巳。忠州敗報至。上召大臣,臺諫入對。始發去邠之議。大臣以下皆涕泣。極言其不可。先生啓曰。宗廟陵園皆在此。去將何往。當固守京城。以俟外援。○二十九日戊午。遂決西狩。世子隨駕。命分遣諸王子于諸道。使呼召覲王兵。臨海君珒。往咸鏡道。先生從之。○六月壬辰。馳啓于平壤行在所。其略曰。分遣王子。鎭定人心。聖念所在。實非尋常。而緣臣無狀。不能慰諭父老。宣布德意。而小民之拭淚瞻拜。欣欣生意。曷有紀極。第念千萬空言。不如一分實惠。本道近因調發軍兵。轉運糧饗。人則擧家赴戰。馬無一匹在廐。請以牧場馬百餘匹。或給要路絶替之驛。或給有才無馬之卒。且蠲革本道貢物及文昭,延恩殿物膳。使恩命出於上。而民生更得生意云云。七月。到會寧。時北道節度使韓克諴,南道節度使李瑛等。連戰連敗。敵兵追躡甚急。四圍無路。○同月十四日。會寧府小吏鞠景仁叛亂。縛兩王子及隨行陪臣一行。投敵。敵置軍中爲質。先生在敵中。日夜設謀。圖出兩王子。謀旣定。王子聞之。謀及婦人。牽連涕泣。爲敵所覺。遂盡殺行中壯丁。守之益密。陪行諸宰。各囚異房。使不得相通。卽七月二十三日也。是日。夫人貞敬夫人李氏。亦在囚禁。疑先生被害。又恐不得脫禍。遂以巾自縊卒。癸巳春。事聞于朝廷。命旌閭。事見三綱行實錄會寧郡東門外有烈女碑。至今遺傳。

二十六年癸巳先生七十四歲春。自敵中來謁上於行在所。先時。淸正聞平壤敗報。大懼作書。逼令王子,大臣及諸陪臣署名。遣李弘業約和。弘業曰。不可。敵怒。待王子益急。先生私謂弘業曰。事迫矣。可往矣。賊書固不足說。幸以得達行在所。備陳事機緩急。遙制賊勢。圖出王子。機會不可失。善爲之。弘業旣還得罪後。賊以爲上洛君大臣也。大臣往。和事可成。乃迫遣之。○五月二十四日丁丑。禁府啓。判付內。身爲大臣。惟知乞和爲能事。棄王子出來。雖不足責。似爲不美。命議于大臣。大臣尹斗壽議曰。伏見判下。則其整頓頹綱。扶植人紀。至矣。臣何敢有異辭於其間。貴榮以七十衰老之人。事繆身執。不死有罪矣。王子尙在其處。其不爲自決。亦有所以然而然也。若一以屈膝賊庭。惟知乞和罪之。恐爲未安。今之出來。乃是王子之敎。則亦非獨爲一身之私計也。朝夕就死。有何所冀。而爲苟且偸生。如言者之所言乎。臣每於榻前。欲達此意。而惶恐不敢。今承下敎。不敢容默。曾聞貴榮在賊中。悲痛涕泣。羸痒已極。而未嘗有屈膝乞和之事。王子授書出送時。賊酋以垂死不關於有無而送之。今又於韓克諴之所爲。別無同參之語。故昨因參酌判下之敎。敢以分揀八啓云云。上曰。若非屈膝乞解。則予在義州時。何以乞和爲書而送之乎。囚在無用。還送配所。五月二十五日戊寅。命竄熙川。

二十七年甲午先生七十五歲五月二十九日。卒于熙川配所。訃聞。朝野慟惜。邑中人士。會哭盈庭。咸曰賢相。無不涕淚。八月。歸葬于忠州北蘇台面德山洞壬坐之原。

顯宗五年甲辰。先生之孫命昌。籲寃左相許積筵白。十二月戊午朔初十日丁卯。命復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