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東全集 (中華書局聚珍倣宋版)/12
第十一册 ◄ | 柳河東全集 第十二册 柳河東外集 |
► |
|
唐柳河東外集目錄
卷第一
賦
披沙揀金賦
迎長日賦
記里鼓賦
卷第二
傳 誌
吾子
劉叟傳
河閒傳
箏郭師墓誌
趙羣秀才墓誌
卷第三
誌
太府寺李𨜮外婦馬淑誌
萬年縣丞柳君墓誌
處士段弘古墓誌
潞州兵馬曹柳君墓誌
永州司功參軍譚隨亡母毛氏誌文
故連州員外司馬淩君墓後誌
卷第四
表
百官請復尊號表〈六首〉
卷第五
表 啓
及大㑹議戸部尚書班宏又請改所上尊號
加奉道字故其文如後表
及大㑹議國子祭酒韓洄請歷數近日徵應
祥瑞故又改其文如後表
賀平李懷光表
舉裴冕表
謝賜新茶表
賀破東平表
賀赦
賀太子牋
賀裴桂州啓
與衞淮南石琴薦啓
答鄭員外賀啓
諸州賀啓
唐柳河東外集目錄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一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賦
披沙揀金賦〈柳自注以求寶之道同乎選才爲韻○劉義慶世說陸士衡文如披〉
〈沙揀金往往見寶又見鍾嶸詩品此與下三賦皆子厚貞元五年後舉進士時作○三賦〉
〈體格直是駢儷語之叶韻者耳全用經史成語更陋甚〉
沙之爲物兮視汚若浮金之爲寶兮恥居下流沉其
質兮五才或闕耀其光兮六府以修然則抱成器之
珍必將有待當慎擇之日則又何求配珪璋而取貴
豈泥滓而爲儔〈滓壯仕切○左傳天生五才民並用之闕一不可誰能去兵尚書六府孔〉
〈修又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披而擇之斯焉見寶盪浸淫而顧眄指
炫熀而探討動而愈出幽以卽明湼而不淄旣堅且
好〈炫熒絹切熀戸廣切探音貪○動而句見老子旣堅句見詩大田〉潛雖伏矣獲則
取之翻混混之濁質見熠熠之殊姿久暗未彰固亦
將君是望先迷後得孰謂弃予如遺〈熠戈入切○詩正月潛雖伏矣〉
〈亦孔之昭左傳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易坤文言先迷後得主利詩谷風將安將樂弃予如遺〉其
隱也則雜昏昏淪浩浩晦英姿兮自保和光同塵兮
合于至道其遇也則散奕奕動融融煥美質兮其中
明道若昧兮契彼玄同儻俯拾而不弃諒致美于無
窮欲蓋而彰將烱爾而見素不索何獲遂昭然而發
蒙〈烱俱永切○老子和其光同其塵杜預左傳序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彰左傳魯昭公二十七〉
〈年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觀其振拔汙塗積以錙銖碎清光而競
出耀真質而特殊錐處囊而纖光乍比劍拭土而異
彩相符用之則行斯爲美矣求而必得不亦說乎〈戰國〉
〈趙平原君曰賢者之處世也譬如錐之處囊中其未立見晉書雷煥得豐城劍取南昌西山下土拭之送〉
〈一劍幷土與張華華以南昌土不如華陰土報雷煥書兼華陰土一斤致煥煥將拭劍轉精明也〉豈
獨媚旭日以晶熒帶長川之清淺皎如珠吐疑剖蚌
之乍分粲若星繁似流雲之初卷是以周德思比而
岐昌卽詠陸文可侔而昭明是選〈晶音精熒惠扃切○岐昌文王也詩〉
〈棫樸金玉其相注美文王也陸機事見題注梁昭明太子蕭統集文選錄機文爲多如嘆逝賦文賦辨亡〉
〈論演連珠之類〉若然者可以議披沙之所託明揀金之所裁
良工何遠善價爰來拂以増光寧謝滿籝之學汰之
愈朗詎慙擲地之才客有希採掇於求寶之際庶斯
文之在哉〈漢書韋賢曰遺子黄金滿籝不如教子一經晉孫綽字興公作天台山賦示范榮期〉
〈期曰此賦擲地必爲金聲〉
迎長日賦〈柳自注以三王迎日禮用夏郊爲韻○出禮郊特牲篇天子適四方先柴〉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注易說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
〈者建卯而晝夜分分而日長也故賦謂寅方卯位以此焉〉
惟饗帝以事天必推策而迎日寅方肇建俟啓蟄以
展儀卯位將初爰用牲而協吉送烈烈之凝氣導遲
遲之陽律猶分可愛之輝式佇寅賓之質稽之虞典
期匪疾而匪徐行以夏時契惟精而惟一〈史五帝紀迎日推策〉
〈策數也迎數之也日月朔望未來而推之故曰迎日左傳凡祀啓蟄而郊啓蟄謂建寅之月詩冬日烈烈〉
〈又春日遲遲左傳賈季曰趙衰冬之日趙盾夏之日注冬日可愛夏日可畏書寅賓出日寅敬賓導也〉
職在馮相事傳小正符上春以備儀必修其始先仲
春而有事故謂之迎〈馮音憑相息亮切正音征○周禮春官馮相氏冬夏致日秋冬〉
〈致月以辨四時之序注馮乘也相視也世登高臺以視天文之次序禮運注夏四時之書其存者有夏小〉
〈正〉時也淑景初延幽陽潛啓當四時之首位用三代
之達禮探賾索隱得郊祀之元辰極往知來正邦家
之大體〈賾音格〉事冠前古儀標後王皮弁乍臨土圭之
影猶積泰壇旣罷玉漏之聲漸長變熙熙之純曜流
杲杲之晴光璧影始融麗景才凝於城闕輪形尚疾
斜暉未駐於康莊〈禮郊特牲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示民尊上也周禮土方氏掌土〉
〈圭之法以候日景注日景者夏至景尺有五寸冬至景丈三尺其閒則日有長短禮祭法燔柴於壇祭天〉
〈也廣雅曰圓丘泰壇祭天方丘太折祭地張衡漏水轉渾天儀制曰以銅爲器再疊差置實以清水下各〉
〈開孔以玉虬吐漏水入兩壺右爲夜左爲晝詩其雨其雨杲杲日出爾雅五達謂之康六達謂之莊〉是
知迎長日之儀實王心之所其兆南郊之位乃陽事
之所用〈王一作皇〉故可以知上下之際見天人之交動浮
光於俎豆散微照於苞茅周流金石暉照陶匏異乎
天紀不修秦伯尚矜其泰畤日官失職晉侯徒繼乎
夏郊〈畤音止○包裹束茅菁茅天子祭禮必用菁茅以束酒謂束茅而灌之以酒左傳謂縮酒是也〉
〈禮記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書俶擾天紀注紀謂時日說文畤天地五帝所墓址祭地以秦本紀及〉
〈封禪書攷之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至文公作鄜畤宣公作密畤靈公作吳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獻公作畦畤祀白帝皆未嘗立泰畤至漢武元鼎中始立泰畤祠太一則泰畤乃漢立也賦云秦矜泰畤〉
〈恐誤左傳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又昭公七年鄭子產聘于晉晉侯有疾夢黄熊入于寢門韓宣子問〉
〈之對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爲黄熊以入于羽淵實爲夏郊三代祀之晉爲盟主其或未之祀也乎〉
〈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閒〉于以迎之則無爲者委照將久豈三舍
之足憑延光可期胡再中之云假自然應以繁祉錫
之純嘏禮儀允洽于人神正朔克周于戎夏〈淮南子魯陽與〉
〈韓戰酣日暮援戈揮之日反三舍漢書文帝時新垣平言臣候日再中居頃之日却復中乃更以十七年〉
〈爲元年風俗通曰成帝問劉向俗說文帝及徵後期不得立日爲再中向曰文帝少卽位不容再中詩天〉
〈錫公純嘏〉今我后再新古禮與天地相參應戩穀之宜受
之千億奉郊祀之報至于再三然則迎長日恭祀事
竝虞夏而何慙〈戩音剪○詩俾爾戩穀戩與翦同戩盡穀善也〉
記里鼓賦〈柳自注以聖人立制智者研精爲韻○晉書輿服志記里鼓車駕四形制〉
〈如司南車又見葛洪所集西京雜記崔豹古今注曰大章車所以識道里也起於西京亦〉
〈曰記里車車上有二層皆有木人行一里下層擊鼓行十里上層振鐲尚方故事有作車〉
〈法〉
异哉〈异音異舉也又集韻音怡發嘆一曰已也〉鼓之設也恢制度于天邑
佐大禮于時行卽行贊盛容而立之斯立觀其象可
以守威儀之三千節其音可以表吉行之五十配和
鸞以入用竝司南而爲急若乃郊薦之儀旣陳封禪
之禮攸執經千里之分寸可候度四方而禮容是集
施五擊於華山之埜知霧氣已籠用百發乎南山之
陽識雷聲所及〈禮記經禮三百威儀三千漢書師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古今注黄帝與〉
〈蚩尤戰于涿鹿之埜蚩尤作大霧軍士皆迷路帝作指南軍以示四方指南又名司南五擊句未詳如謂〉
〈霧與指南相屬者應卽黄帝事華山字恐誤當云涿鹿之埜如謂霧與華山相屬者後漢書張楷好道術〉
〈居華陰能作五里霧其事又與題不洽恐非是今並存之以俟知者詩殷其雷在南山之陽〉先聖
有作後王式遵啓玄機以求舊運智巧而攸新相彼
良工自殊昧道之士眷茲木偶應異迷途之人齊步
武而無佚差遠近而有倫遵大路罔愆乎禮典聽希
聲克正于時巡〈木偶事見題注古者天子巡狩按時而行五嶽〉雖道有環迴
地分險易固善應而莫實諒知己而有爲載攷載擊
所辨于長亭短亭匪疾匪徐足分乎有智無智〈易以豉切〉
〈爲于僞切○六帖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世說魏武帝過曹娥碑碑背上題作黄絹幼婦外孫虀臼楊〉
〈修便解魏武行三十里方悟歎曰我才不如𨜮有智無智較三十里〉觀其妙矣孰測其
微細觀其徼矣詎知其啓閉音不衰而得度響其鏜
而有制〈徼吉弔切鏜音湯○老子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徼邊際也左傳一鼓作氣〉
〈再衰三而竭詩擊鼓其鏜鏜鼓聲〉于以翊龍御于以引天旋異銅渾
之儀亦可敘紫微之星次殊玉漏之制而能步黄道
之日躔周物之智斯設極深之機是研鄙繁音之坎
坎陋促節之闐闐〈闐音田○渾天儀制蓋上鑄金爲司辰具衣冠左手把箭右手指刻〉
〈以别天時蚤晚餘詳見前賦紫微垣在太微天巿二垣之內黄道日行之處天之中央易曰智周乎萬物〉
〈又夫易聖人所以極深而研機也詩坎其擊鼓宛丘之下又振旅闐闐〉妙出人謀思由
神假時然後擊贊賞典于今茲動惟其常契同文于
古者〈假音格〉由是皇衢以正帝道斯盛恭出震以成威
膺御乾而啓聖我后得以昭文物展聲明不愆于素
可舉而行宜乎騁墨妙呈筆精固敢先三雅而獻賦
庶將開萬國之頌聲〈易帝出乎震江淹賦淵雲之墨妙嚴樂之筆精〉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一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二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傳 誌
吾子〈闕文○揚雄法言有吾子篇云降周迄孔成于王道然後誕章乖離諸子圖徽譔五〉
〈子〉
曰吾子來也以有餘而欲及人乎曰然若用子而能
使竭忠孝乎曰否夫無忠而忠見無孝而孝聞曷若
使不見而忠無聞而孝肅然已出熙然已及夫已也
渾然矣乎
劉叟傳
魯有劉叟者嘗以御龍術進於魯公〈云云〉劉叟曰歲
不雨無以出終無以入民枯然視天𨜮士大夫絶智
謀山川禱神祇以祈咸不應臣投是龍於尺地之內
不踰晷雷孚上下雷孚東西於是先之以風騰之以
雲從之以雨如君之意欲一邑足之欲一國足之欲
天下足之魯公曰斯龍也其神乎是則寡人之國非
敢用劉叟曰臣聞避風雨禦寒暑當在未寒暑乎是
故事至而後求曷若未至而先備於是魯公止劉叟
而內龍明年果大旱命劉叟出龍果大雨〈內音納〉
河閒傳〈河閒傳文小有致耳其摹寫貞淫兩截灼灼如覩此正爲士之不終其守者戒〉
〈也子厚乃特以明恩之難恃則所謂諷一而勸百者是不可以已矣乎〉
河閒淫婦人也不欲言其姓故以邑稱始婦人居戚
里有賢操自未嫁固已惡羣戚之亂尨羞與爲類獨
深居爲翦製縷結〈操七到切○前漢萬石君傳注於上有親戚者則皆居之故名其里〉
〈爲戚里操節操也〉旣嫁不及其舅獨養姑謹甚未嘗言門外
事又禮敬夫賓友之相與爲肺腑者其族類醜行者
謀曰若河閒何其甚者曰必壊之乃謀以車衆造門
邀之遨嬉且美其辭曰自吾里有河閒戚里之人日
夜爲飭厲一有小不善唯恐聞焉今欲更其故以相
效爲禮節願朝夕望若儀狀以自惕也河閒固謝不
欲姑怒曰今人好辭來以一接新婦來爲得師何拒
之堅也辭曰聞婦之道以貞順靜專爲禮若夫矜車
服耀首飾族出讙鬧以飲食觀遊非婦人宜也姑强
之乃從之遊過巿或曰巿少南入浮圖有國工吳叟
始圖東南壁甚怪可使奚官先壁道乃入觀觀已延
及客位具食帷牀之側聞男子欬者河閒驚跣足出
召從者馳車歸泣數日愈自閉不與衆戚通戚里乃
更來謝曰河閒之遽也猶以前故得無罪吾屬邪向
之欬者爲膳奴耳曰數人笑於門如是何邪羣戚聞
且退期年乃敢復召邀於姑必致之與偕行遂入
隑州西浮圖兩閒〈隑口旣切又何開切云江南人呼梯爲隑按集韻祈沂二音曲岸也〉
〈又魚開切修長也前漢相如傳臨曲江之隑州兮注曲岸頭也巨衣切〉叩檻出魚鼈食
之河閒爲一笑衆乃歡俄而又引至食所空無帷幕
廊廡廓然河閒乃肯入先壁羣惡少於北牗下降簾
使女子爲秦聲倨坐觀之有頃壁者出宿選貌美陰
大者主河閒乃便抱持河閒河閒號且泣婢夾持之
或諭以利或罵且笑之河閒竊顧視持己者甚美左
右爲不善者已更得適意鼻息咈然意不能無動力
稍縱主者幸一遂焉因擁致之房河閒收泣甚適自
慶未始得也至日仄食具類呼之食曰吾不食矣旦
暮駕車相戒歸河閒曰吾不歸矣必與是人俱死羣
戚反大悶不得已俱宿焉夫騎來迎莫得見左右力
制明日乃肯歸持淫夫大泣齧臂相與盟而後就車
旣歸不忍視其夫閉目曰吾病與之百物卒不食餌
以善藥揮去心怦怦恆若危柱之絃〈怦披耕切又音平〉夫來
輒大罵終不一開目愈益惡之夫不勝其憂數日乃
曰吾病且死非藥餌能已爲吾召鬼解除之然必以
夜其夫自河閒病言如狂人思所以悅其心度無不
爲時上惡夜祠甚夫無所避旣張具河閒命邑臣吿
其夫召鬼祝詛〈張音悵〉上下吏訊驗笞殺之將死猶曰
吾負夫人吾負夫人河間大喜不爲服闢門召所與
淫者倮逐爲荒淫〈倮力果切〉居一歲所淫者衰益厭乃出
之召長安無賴男子晨夜交於門猶不慊又爲酒壚
西南隅己居樓上微觀之鑿小門以女侍餌焉凡來
飲酒大鼻者少且壯者美顏色者善爲酒戲者皆上
與合且合且窺恐失一男子也猶日呻呼懵懵以爲
不足積十餘年病髓竭而死自是雖戚里爲邪行者
聞河閒之名則掩鼻䠞頞皆不欲道也〈䠞與蹙同頞音遏○說文〉
〈頞鼻頞也〉柳先生曰天下之士爲修潔者有如河閒之始
爲妻婦者乎天下之言朋友相慕望有如河閒與其
夫之切密者乎河閒一自敗於强暴誠服其利歸敵
其夫猶盜賊仇讎不忍一視其面卒計以殺之無須
臾之戚則凡以情愛相戀結者得不有邪利之猾其
中邪亦足知恩之難恃矣朋友固如此況君臣之際
尤可畏哉余故私自列云〈故一作固非是〉
箏郭師墓誌〈郭師時之善箏者故以是稱誌云丁酉之年秋旣季月闕其團於是〉
〈始蓋元和十二年九月十六日也子厚時在柳州作劉夢得集有與子厚書云發書得箏〉
〈郭師墓誌一篇以爲其工獨得於天姿使木聲絲聲均其所自出屈折愉繹學者無能知〉
〈繁休伯之言薛訪子車不能曲盡如此能令鄙夫冲然南望如聞善音如見其師尋文寤〉
〈事神騖心得徜徉伊鬱久而不能平嘆夫郭師與不可傳者死矣絃張柱羌枵然貎存中〉
〈有至音含糊弗聞噫人亡而器存布在方冊者是已余之伊鬱也豈獨爲郭師發邪想足〉
〈下因僕書重有慨耳○此文之小品也其㫖趣實可傳幷禹錫書亦極騷楚茅坤曰宕〉
郭師名無名無字父爽雲中大將〈一統志山西大同府秦曰雲中曰雁〉
〈代門郡曰〉無名生善音能鼓十三絃〈風俗通箏秦聲也制與瑟同而絃少或云〉
〈秦人薄父子爭瑟而分之因以爲名按禮樂記箏五絃阮瑤箏賦箏長六尺以應六律絃十有二象十二〉
〈時柱高三寸象三才隋史音樂志絲之屬四百箏十三絃其數不同如此今惟雅樂清樂箏並有十二絃〉
〈他樂皆十有三絃郭師所能者蓋十三絃者也〉其爲事天姿獨得推七律三
十五調切密邃靡布爪指運掌掔使木聲絲聲均其
所自出屈折愉繹學者無能知〈掔舊作緊沈晦謂當作掔音於煥切儀禮〉
〈曰鈎中指結于掔掌後節中也又音牽音慳擊也牽也〉自去乳不近葷肉以是
慕浮圖道旣失父母卽弃去兄弟自髠緇入代清涼
山〈代謂代州今屬太原府一統志清涼山文殊師利所居其山五峯高出雲漢今名五臺〉又南
來楚中然遇其故器不能無撫弄吳王宙刺復州或
以吿乃延入强之宙號知聲音抃蹈以爲神奇〈太宗子吳〉
〈王恪恪子琨琨子祇祇子巘巘子宙皆嗣爲王〉㑹宙貶賀州遂以來性愛酒
不能已因縱髮爲黄老術薛道州伯高抵宙以書必
致之至與坐起伯高襃邪人也嗜其音至善處輒自
爲擊節教閽管謹視出入〈薛伯高名景晦詳見正集五卷道州文宣廟碑〉餌
仄栢不食穀三年變服遁逃九疑叢祠中〈神之依叢木者謂之〉
〈叢祠〉披取之益善親遇終不屑卒乘暴水入小船下岣
嶁山求道籙㑹歐陽師死不果受〈岣古右切嶁九后反○岣嶁衡山别〉
〈名〉張誡副嶺南又强與偕誡死至是抵余時已得骨
髓病日猶鼓音四五行居數日益篤旣病自爲歌死
三日塟州北岡西志其詞曰
雲州生柳州死年五十病骨髓天與之音今止矣丁
酉之年秋旣季月闕其團於是始心爲浮圖形道士
仁人我哀生勿弃
趙秀才羣墓誌〈櫽括不多語而世次生平及生死返塟日月已無不盡之〉
嬰臼死信孤乃立王侯世家天水邑〈趙氏在春秋時事晉至景公三〉
〈年屠岸賈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滅其族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
〈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朔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後果生男屠岸賈索之嬰與杵白謀乃取他人子〉
〈使杵臼負而匿諸將遂索杵臼殺之程嬰與趙氏真孤俱匿山中至十五年景公疾卜云大業之後不遂〉
〈者爲祟於是召趙孤及程嬰復與趙田邑如故〉羣字容成系是襲祖某父某
任相及〈一本止作祖仕相及〉嗟然秀才胡伋伋體貌之恭藝始
習娶于赤水禮猶執南浮合浦遽遠集元和庚寅神
永戢問年二紀益以十〈庚寅元和五年羣年三十四也〉僕夫返柩當
啓蟄瀟湘之交瘞原隰〈瘞於例切○左傳啓蟄而郊啓蟄建寅之月蓋正月也〉
稚妻號叫幼女泣和者悽欷行路悒追初憫夭銘茲
什〈和胡臥切欷香衣切〉
太府李𨜮外婦馬淑誌〈集有同吳武陵贈李睦州詩序又有與李睦州〉
〈書元和五年子厚時與李俱在永州時作故云卒于湘水之東也漢書齊悼惠王母高祖〉
〈微時外婦也顏師古曰謂與旁通者所云外婦本此○茅坤曰馬淑倡也按銘法此不當〉
〈銘者而柳子銘之過矣然其文特佳〉
氏曰馬字曰淑生廣陵〈廣陵揚州〉母曰劉客倡也淑之父
曰總旣孕而卒故淑爲南康謳者李君爲睦州詆狂
宼見誣左官爲循州錄過而慕焉〈李時爲睦州刺史元和二年爲李錡〉
〈所誣得罪貶循州更大赦量移永州詩見正集詩序〉納爲外婦偕竄南海上及
移永州州之騷人多李之舊日載酒往焉聞其操鳴
絃爲新聲撫節而歌莫不感動其音美其容以忘其
居之遠而名之辱幸其若是也〈造語工陗平平敘去各填數語韻絶趣絶〉
元和五年五月十九日積疾卒于湘水之東塟東岡
之北陲年二十四銘曰
容之丰兮藝之功隱憂以舒和樂雍佳冶凋殞逝安
窮諧鼓瑟兮湘之滸嗣靈音兮永終古〈謂湘靈鼓瑟今淑之死能〉
〈嗣其音也〉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二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三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誌〈一本無此五誌〉
萬年縣丞柳君墓誌〈幷序○萬年丞貞元十二年卒是年塟誌是時作〉
維貞元十二年龍集景子三月日〈景本作丙避唐諱也〉前萬年
縣丞柳君終于長安升平里之私第享年五十長子
弘禮承家當位次曰傳禮幼曰好禮奉夫人洎仲父
之命攷時定制動合古道三日而殯三月而塟粤五
月十九日甲子克開長安縣高陽原祔於先塋禮也
〈禮記王制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塟〉先時撰辰酌禮稱義備物外
姻畢至宗人來㑹〈撰擇也左傳士逾月外姻至〉從弟宗元受族屬
之教泣涕濡翰書辭紀行曰君諱元方字某解人也
系自周魯後得柳姓〈魯世家孝公子展之孫以王父字爲諡至展禽食采於柳因爲〉
〈氏魯爲楚滅柳氏入楚楚爲秦滅柳氏遷晉之解縣故柳氏爲河東解人〉七代祖虬後魏
中書令封美陽公〈虬字仲盤西魏六統之中爲中書侍郎史表載爲後周中書侍郎美〉
〈陽孝公與此稍戾豈史誤邪〉四葉至曽祖攷惇皇朝朝散大夫資
陽令祖囗延州司馬攷頤宣州寧國丞濟德克紹厥
類藏聰晦明粹爲淑和少孤季父建撫字訓道〈建爲金部〉
〈郎中〉通左氏春秋貫歷代史指畫羅列接在視聽嗜爲
文章辭富理精以門廕出身調補宣州漂水尉網簿
貢賦入于天府特授同州馮翊尉改京兆府雲陽主
簿轉長安主簿遷萬年丞端靖守貞處劇不撓秩滿
居養素食貧常好竺乾之道自搌塵昏之外泊如也
〈搌音展外一作表○竺乾釋氏道也搌極也〉旣而嬰被沈疾不克永夀姻
戚動懷朋友道傷僉曰天之報施善人何如哉君前
娶河南獨孤氏左司郎中緬之女無子早世繼室以
裴夫人諫議大夫虬之女陰教內則著於閨闈有女
三人焉〈虬河東人代宗時擢爲諫議大夫〉嗚呼銘誌之來古矣是不
可闕遂勒玄石措于陰堂〈陰堂謂壙中也〉銘曰
振振吾宗德之宅邪惟君之德至其賾邪德而不夀
今旣厄邪松柏蒼邪不朽石邪
處士段弘古墓誌〈幷序○正集有祭弘古文元和九年當其喪過永州時作〉
〈誌亦作於是時也〉
段處士弘古讀縱横書剛峭少合尤濩落不事產〈漢志〉
〈有縱横十二家蓋戰國蘇秦張儀之書也濩落大貌莊子作匏落意與濩落同〉人或交之度
非義輒去以故年五十不就祿嘗以法家言抵御史
大夫何士幹延以上座將用之㑹士幹死〈漢志有法家者流之〉
〈言〉聞襄陽節度使于頔愛人大言遂于以兵書二見
喜甚居月餘視頔終不可與立功又遁去〈頔之字曰允元貞元〉
〈十四年九月以頔爲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隴西李景儉東平呂温高
氣節尚道藝聞其名求見大懽留門下或一歲或半
歲夜與言不知日出温卒景儉逐〈呂字化光卒于元和六年李字致用〉
〈元和三年十月貶江陵戸曹參軍〉前右拾遺張宿與然諾〈宿一作道〉南見
山中劉禹錫河東柳宗元二人者言於御史中丞崔
公公時降治永州知其信賢徼其去〈徼音邀通遮也○崔公名能〉
又南抵好義容州扶風竇羣〈是時元和八年四月以羣爲容管經略使〉途
過桂桂守舊知君拒不爲禮君憤怒發病不肯治曰
平生見大人未嘗相下今窮於此年加老接接無所
容入也益困於俗笑吾安用生爲埋道邊耳〈漢順帝時歌直〉
〈如弦死道邊〉居六月死逆旅中崔公爲出涕命特贈賻致
其喪來永州哭爲祭之與喪具道里費歸塟灃州安
鄉縣黄山南麓上君之死元和九年八月十六日後
某月日塟祖某官父某官妻彭城劉氏子知微知章
皆未冠銘曰
廉不貪直不倚困者吾之通者不以〈困者子厚謂己及劉禹錫之屬〉
〈皆窮困也以用也言通達者不用之也〉不懲其躓卒以亢死觀游非類
有賤非鄙何以塟之黄山南趾
潞州兵馬曹柳君墓誌〈誌云貞元二年七月十二塟誌當是時作〉
柳氏子某爲平陸丞王父母之喪寓于外貞元二十
一年始塟于虢之閿鄉窆墨遇食〈閿音聞字正作閺窆保驗切○前漢〉
〈戾太子傳以湖閿鄉邪里爲戾園說文窆塟下棺也〉乃貽書其族尚書禮部員
外郎宗元使爲其誌且曰吾之先自魏已來爲宰相
者累世〈慶爲魏之侍中自後四世爲宰相〉我高祖諱萬齒爲伊闕令
襲其先河閒郡公曽祖諱某浙州刺史咸有懿德洎
于兵曹府君諱某勤身惠志好義能讓而同故交者
固直而敬故親者睦凡舉明經者四皆獲美仕初爲
陸渾主簿次吳縣尉次上黨丞次潞州兵曹參軍其
勾稽摘發毗贊關決無不勝職加朝散大夫某年月
日終于官次殯于州若干里㑹世多難家又貧窶故
不及夫事〈窶音巨○說文窶貧而無以爲禮也〉嗚呼我曽祖王父塟于
頴陽我伯祖叔祖洎伯父皆塟閿鄉皇天原望夀里
頴陽北臨閒其地陰狹岸又數潰大懼不克久安神
居是以從他兆于茲卜用十月六日甲子將以具于
玄堂之下固故有望乎爾也於是刪其書爲文置于
郵中俾移於石上
永州司功參軍譚隨亡母毛氏誌文〈年月誌皆不載舊云〉
〈永州時作此因題有永州而誤承之耳〉
毛氏夫人父曰儀禹豐州别駕祖弘義濟州戸曹夫
人歸譚氏曰損爲鄧州司倉參軍損父昌爲常州錄
事參軍祖曰元愛爲左羽軍大將軍弘農男惟譚洎
毛氏於周咸爲諸侯〈周文王第九子封毛稱毛伯譚子爵國在齊平陰縣詩碩人譚〉
〈公惟私者是也〉譚入于莒毛及魏爲后族千歲復合夫人生
丈夫子曰隨隨謹愿好禮始克於裴柳爲姻隨娶裴
氏今中書舍人次元之族弟也女子嫁柳氏曰從肇
曰余族兄也余早承族兄之教聞夫人之德且曰隨
之所以能立洎吾嫂之所以令皆夫人之訓則宜有
以文其聲詩刻而措諸墓夫人諱某夀若干某年月
日終某月日祔于此誌曰
周之列國譚子毛伯合是二姓從其匹敵夫人有訓
乃策厥族惟時善良不享豐福懿厥子姓追號憲德
內言不出孰表貞節願𡸁休銘永誌幽谷
故連州員外司馬淩君墓後誌〈一本在正集十卷淩準墓誌後〉
〈舊本原系于此今正之〉
元和某年月日立太子赦下〈元和四年立太子寧王肆赦元和七年六月立〉
〈遂王侑爲皇太子降德音二說未詳孰是〉嘗有非其罪柩得返塟淩氏孤
夷仲求仲自連桂陽舉其先人之柩龜筮吉利某年
月歸于杭之新城祔于其墓刻前志志其行益以後
志志其時立碣於墳東南隅申志于外噫亦勤矣以
其先人之行宜克大于後以其孤之志宜克承于初
艱其躬以延于無窮承而大宜哉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三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四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表
爲文武百官請復尊號表〈六首○子厚正集中有爲京兆府請復尊〉
〈號表三又有爲耆老請復尊號表二皆在貞元十九年閒蓋爲德宗復聖神文武之號作〉
〈也其事已詳於正集之注今又有表六蓋在正集之表前作者○黄震曰請復尊號表皆〉
〈諛辭也子厚內集已多有之爲京兆時事業止此而已乎〉
臣等言臣竊觀前代之盛列辟之英咸保鴻名而崇
明號或配其德或昭其功蓋所以揚耿光彰淳懿而
示遠也〈辟音璧○司馬相如封襌文歷選列辟書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耿光光明〉
〈也〉其有黯然不耀後嗣何觀蔽而不揚羣臣之罪伏
惟皇帝陛下由正統而臨祚承聖緒而受圖稟高明
之姿於天侔博厚之德於地端教化之本制刑禮之
中聲振八區威加六合運玄造之化靡有不通成陰
隲之功莫之能測是用光膺聖神文武之號〈建中元年正月〉
〈羣臣上尊號云云〉其後雖逢阨運今睹昌期誠我武之掃清
猶自咎而抑損同罪己之義明愛人之仁〈興元元年正月以朱〉
〈泚之亂去尊號書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左傳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羣臣等上順聖心
以成恭德而退懷大懼謂掩全功五年于茲若墜冰
谷〈自興元元年甲子至貞元四年戊辰爲五年矣〉方今百職皆理庶績其凝
〈書臯陶謨之詞凝成也〉人用咸和俗惟丕變〈書用咸和萬民咸和皆和也〉陳
師鞠旅無犯塞之虞畫界封疆無專地之患〈兵法二千五百〉
〈人爲師五百人爲旅〉四海寧一萬類蕃滋薄刑溢不寃之聲逋
賦蒙勿收之惠〈漢書于定國爲廷尉民自以爲不寃〉西成有穰歲之報
南極見夀星之祥〈禮典瑞志禮秋分享夀星於南郊〉靈貺屢加天恩
允答豈宜固爲菲薄以掩盛明尊號之崇願復如舊
〈貞元五年十月百寮請復尊號不允〉况臣等親奉平明之理久蒙覆露
之恩恥德美之不彰憂罪戾之將及伏惟陛下復循
舊典俯狥羣情誠天地神祗內外臣庶之所望也臣
等無任屏營悃懇之至
第二表
臣等言臣等前詣朝堂上表伏請復加尊號奉被還
㫖未遂懇誠拳拳顒顒不勝大願臣等伏以崇明號
昭盛德爰自中古實爲上儀以至于我祖宗莫不膺
茲典禮伏惟皇帝陛下有廣運之德弘照微之仁燭
幽以明威遠以武惠澤之被誠浹洽于八方英聲之
揚宜越軼于千古〈浹卽協切軼從結切〉而乃久爲抑損以守謙
恭事有曠而不遵禮有缺而未備臣等又以爲不私
與己是謂至公有美之而莫敢辭有非之而莫敢隱
必推於物而順於人旣以狥於羣心又思叶於中典
此皆聖人之事也且夫虚而失實則誇曜而誣質而
不華則朴略而固所以王度資於潤飾帝者務於恢
崇〈左傳昭公十二年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王度王之法度也〉將以法日月之昭
明配天地之廣大聳遠方之觀聽兼前代之軌模〈軌一〉
〈作規○易繫廣大配天地〉辭然後表其全功謂之盡善不可以方
當陛下臨位羣臣在庭而使鴻名不彰盛典猶闕旣
無以光昭衆美又無以丕承舊儀則臣等蒙恥於今
獲罪於後實爲大懼敢忘盡規尊號之崇願從羣議
伏惟陛下俯迴宸睠察納愚誠不惟臣等受恩天下
幸甚無任區區懇迫之至謹昧死重詣朝堂奉表固
請以聞臣等誠懇誠勤頓首頓首謹言
第三表
臣等言前再上表請加尊號實以功德俱茂典禮宜
崇然而不能鋪陳無以動寤愚誠雖竭天鑒未迴臣
某等誠恐誠懼頓首頓首臣等謹按白虎通曰號者
功之表也神農有教田事之勤燧人有興火食之和
伏羲正五始祝融績三皇〈始白虎通作行○白虎通謂之祝融何祝者屬也融〉
〈者績也言能屬績三皇之道而行之故謂之祝融也〉人爲之名以美其事其後
帝王之盛洎我祖宗之明咸因人心而順古道雖損
益咸異而表功明德一也臣等是以遵有國之令典
採上古之遺文察人心於謳謠觀天意於符瑞敢以
爲請累表陳誠曩者運丁艱難時或順動〈易聖人以順動故刑〉
〈罰清而民服〉陛下思成湯之罪己念周宣之側身〈詩疏雲漢仍叔〉
〈美宣王也宣王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去徽號而不稱𡸁烱戒而自
儆〈烱古逈切〉應天以德示人以恭聞于蠻貊戎夷告于天
地宗廟是故咸知陛下之志慕義而歸仁潛感陛下
之誠通靈而助順今者君臣周得上下叶心百職畢
修庶官以序禮法明具教化流行方內歡康天下寧
一〈方內言四方之內也〉四人遵業萬類樂生嘉應休徵神物靈
貺形于草木著于星辰而辭之以仁夀未臻至化猶
鬱遂使德誠可紀名號未崇不告於明神不示於殊
俗將何以知陛下之戡難將何以表陛下之致平下
無以威於四方上無以報於九廟其不可一也淳古
之至化邈而不足烈祖之盛儀廢而不續其不可二
也庶正羣官宗室支屬西土耆長大學諸生黄冠之
倫緇衣之侶萬衆伏闕彌旬織路而乃不從人心以
違公議其不可三也守謙恭卑讓之志忽光大弘遠
之圖臣等誠雖至愚以爲大謬〈臣下一無等誠二字〉伏以常久
之德貞夫一也〈易天下之道貞夫一者也〉元始之義善之長也〈易元〉
〈者善之長也〉幷包覆露天之大也清淨玄默道之妙也睿
智之周物不可以不稱夫聖也妙算之無方不可以
不稱夫神也行仁義修典法歌詩頌攷文章不可以
不稱夫文也却戎狄翦暴逆邊兵以整禁衞以嚴不
可以不稱夫武也而合於唐堯乃聖乃神乃武乃文
之德臣等謹稽之乾符叶於古典侔德澤之廣配功
業之崇昧冒萬死伏請上尊號曰貞元大道聖神文
武皇帝臣等竭其精誠發於交感無以迴日其能動
天無任屏營悃懇之至謹復詣朝堂奉表固請以聞
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一無某字〉
第四表〈表云去年元月謂貞元四年九月也〉
臣等言去年九月三度詣闕上表請復上尊號悃懇
雖竭精誠莫通又懼於累塵聖聽是用中輟大願未
畢羣心靡寧臣某等誠勤誠懇頓首頓首臣等生逢
昌運早列清朝獲覩文明繼跡聖俊亦嘗攷前載於
史氏訪遺儀於禮官至於保鴻名尊號之榮昭茂功
盛德之美皆烈祖之𡸁法爲累代之成規子孫之所
宜丕承臣下之所宜崇奉陛下纂聖緒而臨下遵令
典以制中則亦俯從公𨜮大夫之請光膺聖神文武
之號閒者陛下以禍亂之故特貶損以自儆以從一
時之宜信爲恭也今乃欲遂變更而不復以廢先祖
之典則若專焉豈陛下或未之思然臣等實以爲懼
雖欲行陛下之志奈先祖之典法何伏惟陛下因於
憂勞深自咎責命祝史告于天地陳圭幣祠于祖宗
布于羣臣聞于兆庶固能降開祐之福致感悅之誠
咸和以叶心盡瘁而畢力弼成神造康濟艱難宼逆
掃除暴彊擾順侯衞奉守屏之職夷狄爲來庭之賓
兵戎不興邊鄙不聳文軌同於四海貢賦修於九州
至若時候將愆必惟思而內省皇情微軫遂交感而
潛通陰陽和而風雨時年穀熟而財用足休祥數見
福應屢臻此皆天地祖宗𡸁靈錫祉以成陛下之志
明無不答不享之咎也陛下宜承天意以悅神心増
修盛儀再加明號崇昭報之禮表恢復之功而辭以
仁夀未臻至化猶鬱則若尚懷不足以要天地祖宗
雖有固讓之勤而非重請之義且夫號者其來尚矣
燧人神農各旌其事湯以其武而曰武王〈史記商紀湯曰吾甚〉
〈武自號武王〉迨我祖宗崇尚古道𡸁著新法陛下獨爲辭
讓以守謙沖則皇王將有愧於前祖宗將不悅於後
而帝德是非之辯固有所歸國典異同之文後難以
守且陛下本爲烱誡以示敬恭誠謙德也〈烱古逈切一本作鑑〉
今以先王之道而不敢不法烈祖之訓而不敢不承
又謙德之大也〈大下一有者也〉若乃守獨善而遺公議執小
讓而忽宏規違臣庶之心廢祖宗之典乃所以失陛
下之恭德又徒以掩陛下之全功臣等雖誠至愚竊
所不取輒敢徵之國典酌於經義取夫貞者事之幹
元者善之長以配聖謨神化之盛文德武功之崇叶
紀年之嘉名遵舊號之美稱以如開元故事謹冒萬
死請上尊號曰貞元聖神文武皇帝伏惟陛下沛然
迴慮俯狥羣情然後聖德之光昭玄功之茂著後代
得揚盛美而鑑至情是羣臣之願也不勝懇迫之至
謹奉表詣闕固請以聞臣等誠勤誠懇頓首頓首
第五表〈表云臣頎謂于頎也〉
臣頎等言臣等伏以尊號未復累具陳請伏奉詔㫖
固守謙恭臣等上授天地神靈次奉祖宗典法列經
義而順古因人心以從時詞繁而不能陳明誠竭而
未蒙察納德美盛而猶蔽憲度缺而莫修罪戾是憂
冰炭交集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某等伏以
先王之道由大中而可久近古之化以彌文而益彰
然則守謹而爲恭不如立中而𡸁法表樸而略禮不
如文明而化光況於文質異時而國家自有制度豈
真爲一王之法固以遵三代之文其於規模信爲弘
遠陛下嗣訓先祖貽謀後聖當踐修以纂承寧變更
而廢墜臣等又伏讀詔書曰遐想哲王則自燧人神
農殷湯之時有其事也又曰欽若典訓則自代宗肅
宗玄宗而上有其儀也又曰所誡者滿所尚者議守
之以誡期於終始臣等以爲去鴻名而貶損謙之始
也遵舊典而奉承謙之終也造次而未嘗違於禮守
之以誠也恭敬而無或陷于專所誡者滿也又曰虚
美崇飾所不敢當伏惟皇帝陛下恤人之心動天之
德致理之文教戡難之武功著於頌聲光於史氏上
有其實無虚美之嫌下盡其誠非崇飾之僞又曰勉
一乃心共康庶政曩者公𨜮大夫侍御攜僕或從扞
牧圉或備持戈矛蓋有同力之誠而無離德之閒〈書左〉
〈之攜僕攜僕者謂左右攜持器物之僕左傳僖公二十八年甯武子曰不有行者誰扞牧圉注牛曰牧馬〉
〈曰圉〉今者四岳羣后九土庶邦外自藩維內及宗室黄
髮耆老青衿諸儒或僉以同辭或遠而抗疏一心之
效也羣材序進百職交修烽燧不驚兵戎以息鑽鑿
不用獄頌以衰六氣和而風雨時五穀昌而倉廩實
庶政之康也〈鑽祖官祖算二切○鑽鑿字見國語注鑽臏刖也鑿黥刑也〉誠由教
化以致雍熙自當冠於皇王寧復謝於堯禹宜加明
號以表成功〈雍一本作邕〉陛下雖以爲辭臣等未知其說
又伏奉詔㫖令臣等斷表伏以君親一致臣子一例
而春秋之義不以父命辭王父命臣某等得遵先帝
之典以 陛下之詔謹昧冒萬死伏請復上尊號如
前不勝惶懼懇迫之至
第六表
臣頎等言臣等今月七日所上表昨十五日下詔㫖
加辭讓愈固臣等感謙沖於盛德而私有舊典隳廢
之憂懼煩黷于聖聽而內懷微誠懇迫之切進退兢
惕不知所措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某等伏
以事貴舉其中名惡浮於實得其中不宜變之而失
正有其實不必避之以爲恭况於祖宗之矩儀國家
之典制陛下教尊道備德博化光辭取於貶損而自
卑朴略而大𥳑者也昔漢宣帝謂元帝曰我漢家亦
自有制度〈見漢元帝紀〉諸葛孔明誠其主曰不宜妄自菲
薄〈見蜀志〉前史載之詳矣幸陛下思之臣等又以爲執
小讓之賢不足以方得宜合度之善去鴻名之敬不
足以補變法改作之專陛下行之將何所守伏以高
祖受其明命歷代承以聖德至陛下又有下武繼文
重熙累盛之美不可謂德之不嗣也躬上聖之姿合
至神之化有戡禍亂制夷狄之武修禮樂𡸁憲度之
文不可謂實之不孚也〈化下一無有字〉比年以來俗化斯厚
人少犯法吏無舞文獄犴將空梏拲不用可謂人皆
遷善豈曰俗未勝殘然若辭之所未寤也〈犴音岸梏古毒切拲〉
〈音拱○史記吏士舞文弄法〉况於尊號之美陛下已受於初去之
卽由於艱虞復之宜因於康靖徒示其罰不旌其功
何以知區宇之削平何以知宗廟之復 似非陛下
之本意但自欲改先祖之遺議耳內之臣庶跋履山
川思報主恩誓雪國恥亦欲攄其宿憤表其成勞陛
下猶掩鴻名罔窮其事則此等如有未盡不以爲勸
〈勸一作歡〉儻陛下以自咎責之心尚或未弭則羣臣不能
匡輔之罪亦當未除〈匡一作莊〉將何以蒙陛下之恩私將
何以受陛下之爵賞君猶含垢臣以偷榮羣下之情
必深反側又無以示於萬古無以威於四夷皆非遠
圖且乖大體臣等懷此數者恨恨而不能自安謹昧
冒萬死重違詔㫖伏請復上尊號以如前表伏惟皇
帝陛下思聿修無忝之言顧屈己從人之義〈詩無忝爾祖聿〉
〈修厥德〉再膺大典俯狥羣心因來月謁太清宮太廟郊
祀上帝遂以告祠〈貞元六年十月百寮請復尊號上曰春夏亢旱宿麥不發朕精誠祈〉
〈禱獲降甘雨旣致豐穰告謝郊廟儻因禋祀而受尊號是有爲爲之勿煩固請十一月庚午祀南郊〉實
臣等之至誠實臣等之厚幸不勝惶懼恐迫之至謹
復詣朝堂奉表固請以聞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四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五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表 牋 啓
及大㑹議戸部尚書班宏又請改所上尊號加
奉道字故其文如後表〈宏衞州汲人貞元五年二月戸部侍郎遷〉
〈本部尚書〉
伏以睿智之周物而靡不通不可以不稱夫聖也妙
算之無方而莫能測不可以不稱夫神也行仁義修
典法歌詩頌攷文章不可以不稱夫文也攘却戎夷
戡翦暴逆邊兵以整禁衞以嚴不可以不稱夫武也
而合於唐堯乃聖乃神乃武乃文之德博施不息而
萬物以生推功不宰而萬化以成合於書之奉若天
道之義臣等謹稽之乾符叶於古典侔德澤之廣配
功業之崇昧冒萬死伏請上尊號曰聖神文武奉道
皇帝〈此系改第三表〉
及大㑹議國子祭酒韓洄請歷數近日徵應祥
瑞故又改其文如後表〈貞元七年以韓洄爲國子祭酒〉
又伏見陛下以今年四月以來方當雩祭之修而有
旱備之請纔愆期而未害於物深軫念而將卹其人
氣潛通而交感以和澤旋流而滂濡思遠由是風雨
時而霜雹不降稼穡茂而蝗螟不生農功以成年穀
大熟休祥數見福應屢臻仁木連理而𡸁陰嘉禾同
穎而挺秀夀星舒景炎之盛芝艸布葩英之重白麞
凝彩而雪暉蒼烏取象於天色將徧於郡國相繼於
歲時右具如表
爲崔中丞賀平李懷光表〈懷光謀反貞元元年爲其部將牛名俊斬〉
〈首以獻則此表當是時作也然子厚時年十三不應有此文况中丞者不詳其人文又闕〉
〈而不全疑非子厚所作但新舊史俱稱其少精敏絶倫則時年十三亦可以成文矣或少〉
〈時擬作亦未可知姑爲存以俟攷焉〉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敕逆賊李懷光輿臺末人奚虜
遺醜〈方言南楚凡罵庸賤曰臺懷光渤海靺鞨人醜類也〉備聞兇險之行頗有
殘暴之名陛下略其細微假以符節盡委朔方之地
猶分禁衞之兵〈建中元年七月以懷光爲朔方節度使二年五月詔懷光率神策及朔方〉
〈軍討李惟岳〉不感殊私乃懷異望閒者饋貢不入王師問
罪尋令舉軍赴敵而乃終歲無功〈時李燧抱真同討魏城未拔朱滔王〉
〈武俊連兵救田悅詔懷光統朔方兵一萬三千同討悅懷光勇而無謀爲滔等所敗〉洎駕幸近
郊敕還舊鎮將掃猾夏之盜因解奉天之圍〈建中四年十月〉
〈丁未車駕至咸陽戊申奉天十一月懷光引兵敗朱泚兵于醴泉泚聞之懼引兵歸長安由是奉天之圍〉
〈解〉豈伊人謀蓋是天意陛下但嘉其排難不省其由
列爲上公命作元帥及躡宼滑汭頓軍咸陽〈闕〉
爲裴令公舉柳冕表〈裴令公名遵慶按柳冕傳云大曆中郭子儀言於代〉
〈宗曰冕首佐先帝時駐靈武有社稷勳程元振忌其賢遂加誣罔海內寃之與此表合然〉
〈此表當爲郭令公作其云爲裴令公非也又傳云時元載秉政冕早所甄引載德之又貪〉
〈其衰瘵目下已遂拜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不踰月卒據元載之誅在大曆十二年〉
〈而柳生於大曆八年是時方五歲而此表又當在載未誅之前時子厚未生或謂子厚集〉
〈先侍御府君神道表云汾陽王居朔方備禮延望恐此表乃其先人作然亦不可得而攷〉
〈此決非子厚之文也明矣當刪去〉
爲武中丞謝賜新茶表〈武元衡字伯蒼貞元二十年遷御史中丞子厚〉
〈時爲監察御史乃其屬也正集有爲武中丞謝賜櫻桃表此當次其後〉
臣某言中使竇某至奉宣㫖賜臣新茶一斤者天睠
忽臨時珍俯及捧戴驚忭以喜以惶〈中謝〉臣以無能
謬司邦憲大明首出得親仰於雲霄渥澤遂行忽先
霑於艸木〈貞元二十一年正月德宗崩順宗卽位故云大明首出也易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況茲靈味成自遐方照臨而甲拆惟新煦嫗而芬芳
可襲調六氣而成美扶萬夀以效珍豈可賤微膺此
殊錫銜恩敢同於嘗酒滌慮方切於飲冰〈莊子朝受命而夕飲〉
〈冰我其內熱歟〉撫事循涯隕越無地臣不任感戴欣忭之至
爲裴中丞賀破東平表〈元和十二年二月李師道誅東平盡平時御史〉
〈中丞裴行立爲桂管觀察使子厚已有爲裴中丞賀克東平赦表又有代裴中丞賀分淄〉
〈青爲三道表見正集三十八卷此亦當次其處〉
臣某言月日得進奏官狀報逆賊李師道以某月日
克就梟戮率土臣子慶忭無涯〈中謝〉臣聞負恩干紀
者鬼得而誅〈莊子爲不善乎幽闇之中者鬼得而誅之〉犯順窮凶者天奪
其魄〈左傳襄公二十九年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子往是殺余也伯有强使之〉
〈子晢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鄭大夫盟於伯有氏裨諶曰善之伐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產舉〉
〈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不自妖孽曷彰聖功
伏惟陛下先天不違與神合契掩周宣中興之業陋
漢光再造之勳靈旗四臨氛沴皆散凡在臣庶盡覩
升平伏以師道席父祖以作威苞海嶽而專祿〈大曆中以〉
〈李正己爲平盧淄青節度使傳其子納納傳師道〉恃東秦十二之險〈漢高帝六年田〉
〈肯賀上曰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縣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齊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
〈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百二者謂秦地險固二萬人足以當諸侯百萬人十二者謂二十萬人〉
〈足當諸侯百萬人言齊雖固不如秦二萬乃當百萬人〉誘臨淄三七之兵〈史記蘇秦〉
〈說齊宣王曰臨淄之中七萬戸不下戸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遠縣而臨淄之卒固已二十一〉
〈萬矣〉竊據一方歲踰五紀朝宗之地曠若外區〈禹貢海岱爲青〉
〈州青州東北據海西南距岱也又海岱及淮爲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至淮也以其淮海之所在故曰朝〉
〈宗此言東海爲師道所據也〉封祀之山隔成異域〈謂東封泰山也在兗州〉累
聖𡸁德曽未悛心〈書惟受罔有悛心悛改也〉餘孽滔天果聞折首
〈易有嘉折獲匪其醜〉首遂使云亭有主知玉牒之將封〈封禪書炎帝封〉
〈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亭亭後漢書志注云云亭亭皆泰山下小山也風俗通封泰山封廣二丈高〉
〈九尺下有玉牒書〉遼海無虞見石砮之已至〈砮音弩○國語武王克商通道〉
〈于九夷八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謹氏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砮矢鏃也以石爲之〉
此皆陛下神籌獨得廟略無遺〈籌一作算〉授任推盡力之
誠縱捨有感心之化金石可貫龜筮必從克成不戰
之功遂洽無爲之理臣謬司戎旅遠守方隅愧無横
艸之功〈漢書終軍當發使匈奴軍自請曰軍無横艸之功顏師古注言行艸中使艸偃臥故曰横〉
〈艸也〉坐見覆盂之泰〈東方朔客難連四海之外以爲帶安如覆盂〉忭蹈歡慶
倍萬恆情
賀赦表〈表云况乃順時布政乘春導和此謂順宗嗣位肆赦也蓋當子厚之世人主嗣〉
〈位肆赦惟順宗一人耳又云謬當任用職在藩維此必代桂廣帥臣所作〉
臣某伏奉某月日恩制大赦天下一人有慶百度惟
新戴天履土罔不欣忭〈中謝〉某聞天地成功施雨露
而育物帝王繼統昇日月以𡸁曜羣品資始萬方文
明伏惟陛下嗣守鴻業先膺駿命淳化均於四序大
德合於二儀保寧社稷光宅區宇弘孝慈以御下崇
恭儉以𡸁休恩覃溪洞事冠千古況乃順時布政乘
春導和敷作解之澤宣在宥之典〈易解卦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
〈禮王制王三宥然後制刑〉九族旣睦四門廣闢而又洗滌幽縶雷
雨之施也歸還流竄羅網之釋也移敘貶黜覆載之
仁也蠲除逋債政理之源也襃寵勳賢激勸之方也
廢金寶之貢有以彰儉德搜遺逸之士有以表至公
元勳宿將賞延子孫庶尹𨜮士勞周存歿廣直言之
路啓進善之門德超虞夏道掩軒頊〈軒黄帝軒轅氏頊顓頊也〉必
將平一殊俗發揮大猷億萬斯年永荷天緒臣繆當
任用守職藩維不獲奔赴闕庭親覩盛禮感悅歡忭
倍萬恆情
賀皇太子牋〈元和十四年皇帝受尊號皇太子乃元和七年所立遂王宥也一曰〉
〈皇太子恆憲宗第三子俟攷〉
宗元皇恐言伏奉六月七日制元和聖文神武法天
應道皇帝光受徽號率土臣子歡忭無涯伏惟皇太
子殿下麗正居中輔成昌運消伏沴孽贊揚輝光鴻
名永升大慶周洽表文武之經緯著天道之運行瑞
景照臨示重輪之發耀〈崔豹古今注漢明帝爲太子樂人作四歌贊德其曰日月〉
〈重輪〉恩波下濟見少海之増瀾〈山海經無臯之山南望幼涿注卽少海也昔天〉
〈子比大海太子爲少海〉宗元忝守遐方獲聞盛禮〈子厚時在柳州其年十月〉
〈卒〉踊躍之至倍萬恆情謹附牋賀宗元惶恐死罪死
罪
賀裴桂州啓〈裴桂州卽前中丞公行立也行立爲桂管觀察使在元和十二三年〉
〈閒時東平已平公前有爲賀克東平赦表此豈赦後有所封贈故子厚以啓賀之歟〉
宗元啓伏承天恩榮加寵贈伏惟増感忭慶罔極某
聞揚名以顯孔聖于是作經〈孝經孔子曰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大孝
所尊曽子以之𡸁訓〈禮記曽子曰大孝尊親〉雨露敷澤日月𡸁
光盛德果驗於達人〈左傳昭公七年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積
善必徵於餘慶〈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天下人子羨慕無階某
特承恩眷倍百恆品恨以守官不獲奔走拜賀無任
展轉惶灼之至
與衞淮南石琴薦啓〈衞淮南次公也以檢校工部尚書爲淮南節度使在〉
〈元和十二年淮蔡平後傳云次公本善琴方未顯時京兆尹李齊運使子與之遊請授之〉
〈法次公拒絶因終身不復鼓琴而子厚此文在柳州時作則衞時尚鼓琴也史傳之載過〉
〈矣實矣〉
疊石琴薦一〈柳自注出當州龍壁灘下按龍壁山在柳州東北一統志云石壁峭立下臨灘〉
〈瀨中多秀石是也當州卽本州之意爾如以爲果出當州則柳與當道路相去尚遠唐地理志柳屬嶺南〉
〈當屬劍南況子厚亦未曽至其地何以云躬往採獲也當不辨而自明矣〉右件琴薦躬往
採獲稍以珍奇特表殊形自然古色伏惟閣下稟夔
旦之至德藴牙曠之玄蹤〈夔旦后夔姬旦牙曠伯牙師曠也〉人文合
宮徵之深國器專瑚璉之重〈論語注夏曰瑚商曰璉宗廟之器〉藝深
攫醳將成玉燭之調〈攫厥縳切醳音釋○史記田完世家鄒忌子曰大絃濁以春温〉
〈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醳舒也爾雅四時和謂之玉燭〉思叶歌
謠足助薰風之化〈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願
以頑璞上奉徽音増響亮於五絃應鏗鏘於六律沉
淪雖久提拂未忘儻𡸁不徹之恩敢效彌堅之用〈禮記〉
〈士無故不徹琴瑟〉
答鄭員外賀啓〈以下二啓疑皆闕文〉
李師道三代受恩〈代宗永泰元年七月以李正己爲平盧淄青節度使德宗建中二年〉
〈七月卒子納領軍務貞元八年五月卒子師古領留務憲宗元和元年閏六月卒弟師道領留務是爲三〉
〈代受恩〉四兇負德〈四兇卽謂正己納師古師道〉聖朝含育務在安人
不知覆載之寛弘更縱豺狼之悍蠹王師一發兇首
已來萬姓稱歡四方無事
答諸州賀啓
李師道累代負恩不起悛革餘㜸怙亂更肆猖狂〈㜸魚〉
〈列切本作蠥〉王師暫勞已致梟戮率土歡忭慶賀難勝太
平之功自此而畢
唐柳河東外集卷第五
唐柳河東集遺文目錄
雜著
揚子新注〈五則〉
龍城錄〈四十四則〉
唐柳河東集遺文目錄
唐柳河東集遺文
明檇李蔣之翹輯注
雜著
揚子新注〈五則○揚子漢揚雄所著法言也序云諸子名以其知舛馳是非頗謬於〉
〈經故人時有問雄者常用聖人之法應之譔以爲十三卷象論語號曰法言翹按法言東〉
〈晉李軌已爲之注甚略子厚刪定雖増釋一二而亦不能盡補其亡誤故宋咸云中有義〉
〈易決者反疏之理尚秘者則虛焉闕文者弗能正譌字者乃無辨至於言不詁而事不屬〉
〈議失㫖而舉失類則其言無足取也但以爲舊本所存又果爲子厚之筆姑存之乃或者〉
〈謂昌黎舊有論語筆解而集亦弗錄此注不可以已矣乎蓋論語諸解大略亦見韓集遺〉
〈文答侯生書中故不贅弗可例也〉
學行篇
如將復駕其所說則莫若使諸儒金口而木舌
注云金口木舌鐸也使諸儒駕孔子之說如木鐸也
〈鐸所以宣教令者也文事木鐸武事金鐸法言之意猶言使諸儒揚宣之爾〉
修身篇
熒魂曠枯糟莩曠沈擿埴索塗冥行而已矣
注云熒明也熒魂司目之用者也糟當爲精莩如葭
莩之莩目精之表也言魂之熒明曠久則枯精之輕
浮曠久則沈不目日月目之用廢矣以至於索塗冥
行而已矣〈司馬光曰修身而不由聖人則爲弃人矣視物而不見日月則爲弃目矣〉
又云糟當爲精言盲曚之患神光久曠則枯目精久
曠則沈於是以杖擿地而求路冥冥然行矣〈此卽面墻之論〉
孝至篇
勤勞則過於阿衡
注云阿衡之事不可過也過則反〈謂王莽〉
漢興二百一十載而中天其庶矣乎
注云揚子極陰陽之數此言知漢祚之方半耳〈宋咸曰柳〉
〈子之論非也蓋子雲觀新莽之强簒而立復暴桀如是天下思漢德未已知劉氏之運未去必有中興而〉
〈王者言庶幾乎近也〉
龍城錄〈一卷共四十四則非子厚所撰今刪去○陳氏書錄解題曰稱柳宗元撰謂柳〉
〈州也羅浮梅花夢事出其中唐志無此書蓋依托也朱子語錄曰柳文後龍城錄雜記王〉
〈銍性之所作也子厚敘事文字有多少筆力此記衰弱之甚皆寓古人詩文中不可曉知〉
〈底於其中似暗影出〉
唐柳河東集遺文
唐柳河東集附錄目
唐史本傳〈附韓愈墓誌舊唐書傳〉 宋宋 祁
祭柳柳州文 唐皇甫湜
祭柳員外文 唐劉禹錫
重祭柳員外文 前 人
爲李鄂州祭柳州文 前 人
題柳柳州集後 唐司空圖
舊本柳集後序 宋穆 脩
四明本柳集後序 宋沈 晦
柳文序 宋嚴有翼
永州柳先生祠堂記 宋汪 藻
題羅池廟碑陰文 宋田 錫
讀柳文 元顧長𨜮
讀柳子厚文 宋王安石
唐柳河東集附錄目
唐柳河東集附錄
明檇李蔣之翹校輯
新史本傳 宋宋 祁
〈按朱元晦錄韓愈新史本傳取其行狀墓誌神道碑舊史傳諸文皆附注之翹於柳集亦〉
〈彷其例今以退之所撰墓誌舊史本傳資治通鑑所載及他文别集凡有可以明子厚之〉
〈本末行事者則爲之參其異同攷其詳略而併著焉至於某年有某詩某年有某文此向〉
〈有文安禮所撰柳年譜及黄大輿韓柳文章譜皆不傳況其說已皆散見集中茲特略之〉
〈不復贅云〉
柳宗元字子厚其先葢河東人
宗元作故叔父殿中侍御史墓版云柳氏之先自
黄帝及周魯其著者無駭以字爲展氏禽以食采
爲柳姓厥後昌大世家河東
從曽祖奭爲中書令得罪武后死高宗朝
墓誌云七世祖爲拓跋魏侍中封濟陰公曽伯祖
爲唐宰相與褚遂良韓瑗俱罪武后死高宗朝〈按奭〉
〈字子燕貞觀中累遷中書舍人外孫爲皇后遷中書侍郎進中書令皇后挾𡡾道覺罷爲吏部尚書〉
〈后廢貶愛州刺史許敬宗等構奭通宮掖謀行鴆毒與褚遂良朋黨罪大逆遣使殺之〉
父鎮天寶末遇亂奉母隱王屋山常閑行求養後徙
於吳肅宗平賊鎮上書言事擢右衞率府兵曹參軍
佐郭子儀朔方府三遷殿中侍御史以事觸竇參貶
夔州司馬還終侍御史
墓誌云皇攷諱鎮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爲縣令
江南其後以不能𡡾權貴失御史權貴人死乃復
拜侍御史號爲剛直所與遊皆當世名人〈鎮履歷詳見宗〉
〈元作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又先君石表陰先友記〉
宗元少精敏絶倫爲文章卓偉精緻一時輩行推仰
墓誌云子厚少精敏無不通達
舊史云宗元少聰警絶衆尤精西漢詩騷下筆搆
思與古爲侔精裁密緻燦若珠貝當時流輩咸推
之
第進士博學宏詞科授校書郎調藍田尉
宗元先侍御碑云貞元九年宗元得進士第
又與楊誨之書云吾年十七進士乃得舉二十四
求博學宏詞二年乃得仕乃爲藍田尉
墓誌云其父時雖少年已自成人能取進士第其
後以博學宏詞授集賢殿正字〈按新舊史皆作授校書郎非是正集〉
〈有太學諸生留陽城書可攷〉
貞元十九年爲監察御史裏行善王叔文韋執誼二
人者奇其才及得政引內禁近與計事擢禮部員外
郎欲大進用
墓誌云儁傑廉悍議論證據今古出入經史百子
厲風發率常屈其座人名聲大振一時皆慕與之
交諸公要人爭欲令出我門下交口薦譽之貞元
十九年由藍田尉拜監察御史順宗卽位拜禮部
員外郎
通鑑云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山陰王叔文善棋
俱出入東宮娛侍太子與相依附叔文因爲太子
言某可爲相某可爲將幸異日用之密結翰林學
士韋執誼及當時朝士有名而求速進者陸淳呂
温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諫柳宗元劉禹錫等定爲
死友而凌準程异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
跡詭秘莫知其端者順宗卽位韋執誼爲尚書左
丞同平章事王叔文爲起居舍人翰林學士內與
李忠言牛昭容轉相交結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
可否然後宣于中書韋執誼承而行外黨則韓泰
柳宗元等主采聽外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
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素與往還者相次
拔擢至一日除數人
俄而叔文敗貶邵州刺史不半道貶永州司馬
舊史云㑹居位不久叔文敗與同輩七人俱貶
通鑑云永貞元年秋七月王叔文旣有母喪韋執
誼益不用其語其軍國政事權令皇太子純句當
時內外共疾王叔文黨與專恣上亦惡之八月庚
子制令太子卽皇帝位壬寅貶王伾開州司戸王
叔文渝州司戸伾尋病死貶所明年賜叔文死九
月己卯貶神策行軍司馬韓泰爲撫州刺史司封
郎中韓曄爲池州刺史禮部員外郎柳宗元爲邵
州刺史屯田員外郎劉禹錫爲連州刺史十一月
壬申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韋執誼爲崖州司馬朝
議謂王叔文之黨或自員外郎出爲刺史貶之太
輕己卯再貶韓泰爲虔州司馬韓曄爲饒州司馬
柳宗元爲永州司馬劉禹錫爲朗州司馬又貶河
中少尹陳諫爲台州司馬和州刺史淩準爲連州
司馬岳州刺史程异爲郴州司馬
旣竄斥地又荒癘因自放山澤閒其堙厄感鬱一寓
諸文倣離騷數十篇讀者咸悲惻〈倣離騷十數篇見集二卷及八卷〉
墓誌云居閑益自刻苦務記覽爲詞章汎濫渟蓄
爲深博無涯涘而自肆於山水閒〈宗元遊山水諸記見集二十九〉
〈卷按與李建書云永州於楚爲最南狀與越相類僕悶卽出遊遊復多恐涉野則有蝮虺大蜂仰空〉
〈視地寸步勞倦近水卽畏射工沙虱動成瘡痏時到幽樹好石暫得一笑此所謂自肆於山水也〉
雅善蕭俛詒書言情〈云云〉又詒京兆尹許孟容〈云云〉
然衆畏其才高懲刈復進故無用力者〈二書俱見集三十卷〉
國朝周思兼八司馬論云元和之盛君子莫不以
其才自顯於世而伾文之黨獨憂愁抑鬱於遐荒
之域雖欲發憤以白其志而竟以貶死者其素行
不足以取信於朝廷而其材又天下之所忌也夫
行不足以取信故君子不敢任其咎以開其入仕
之路而材足以起人之忌則小人亦從而交阻之
是以天下皆惜其材坐視而莫爲之言而其故人
僚友雖貴顯於朝廷黜陟天下之士而獨靳於一
薦如宗元於蕭翰林許京兆楊京兆諸人雖致書
累累數千言亦終不能少爲之助葢疑而忌之者
盈朝廷而一人之力無所容其閒故寧屈其材使
之負怨以終其身而不敢强人之忌以起天下之
謗八司之黨惟鄭异之材爲下而元和之末猶得
以自進於朝廷者忌之者寡也夫然後知劉柳之
名愈甚天下而貶斥之禍愈不得以自伸也惜哉
宗元久汨振其爲文思益深嘗著書一篇號曰貞符
〈云云○見集一卷〉宗元不得召內閔悼悔念往吝作賦自
儆曰懲咎〈云云○見集二卷〉
元和十年徙柳州刺史
墓誌云元和中嘗例召至京師又偕出爲刺史而
子厚得柳州
時劉禹錫得播州宗元曰播非人所居而禹錫親在
堂吾不忍其窮無辭以白其大人如不往便爲子母
永訣卽具奏欲以柳州授禹錫而自往播州㑹大臣
亦爲禹錫請因改連州
舊史云時朗州司馬劉禹錫得播州刺史制書下
宗元謂所親曰禹錫有母年高今爲郡蠻方南絶
域往復萬里如何與母偕行如母子異方便爲永
訣吾于禹錫爲執友胡忍見其若是卽艸章奏以
柳州授禹錫自往播州㑹裴度亦奏其事禹錫終
易連州
墓誌云嗚呼士窮見節義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悅
酒食遊戲相徵逐詡詡强笑語以相取下握手出
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
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髮比反眼若不相識落
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
宜禽獸夷狄所不忍爲而其人自視以爲得計聞
子厚之風亦可少媿矣
柳人以男女質錢過期不贖子本均則沒爲奴婢宗
元設方計悉贖之尤貧者令書傭視直足相當還其
質已沒者具己錢助贖
墓誌云旣至歎曰是豈不足爲政邪因其土俗爲
設教禁州人順賴其俗以男女質錢約不時贖子
本相侔則沒爲奴婢子厚與設方計悉令贖歸其
尤貧力不能者令書其傭足相當則使歸其質觀
察使下其法於他州比一歲免而歸者且千人〈餘政〉
〈詳見羅池廟碑〉
南方爲進士者走數千里從宗元遊經指授者爲文
辭皆有法世號柳柳州十四年卒年四十七
墓誌云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以十
五年七月十日歸塟萬年先人墓側其歸塟也費
皆出觀察使河東裴君行立行立有節槪立然諾
與子厚結交子厚亦爲之盡竟賴其力塟子厚於
萬年之墓者舅弟盧遵遵涿人性謹順學問不厭
自子厚之斥遵從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旣往塟子
厚又將經紀其家庶幾有始終者
新史吳武陵傳云初柳宗元謫永州而武陵亦坐
事流永州宗元賢其人及爲柳州刺史武陵北還
大爲裴度器遇每言宗元無子說度曰西原蠻未
平柳州與賊犬牙宜用武人以代宗元使得優游
江湖又遺工部侍郎孟𥳑書曰古稱一世三十年
子厚之斥十二年殆半世矣霆砰電射天怒也不
能終朝聖人在上安有畢世而怒人臣邪且程劉
二韓皆已拔拭或處大州劇職獨子厚與猿鳥爲
伍誠恐霧露所嬰則柳氏無後矣度未及用而宗
元死
宗元少時嗜進謂功業可就旣廢遂不振然其才實
高名葢一時韓愈評其文曰雄深雅徤似司馬子長
崔蔡不足多也〈司馬遷崔駰蔡邕〉
墓誌云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爲人不自貴重顧藉
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旣退又無相知有氣力
得位者推挽故卒死於窮裔材不爲世用道不行
於時也使子厚在臺省時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
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且必復用
不窮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於人其文學
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傳於後如今無疑也雖
使子厚得所願爲將相於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
失是必有能辨之者矣
舊史云貞元元和之閒以文學聳動縉紳之伍者
宗元禹錫而已其巧麗該博屬辭比事誠一代之
宏才如俾之詠歌帝載黼藻王言足以手揖前賢
氣吞時輩而蹈道不謹昵比小人自致流離遂隳
素業故君子羣而不黨戒懼慎獨正爲此也
旣沒柳人懷之託言降柳州之堂人有慢者輙死廟
於羅池愈因碑以實之云〈羅池廟碑載韓集三十一卷〉
贊曰王叔文沾沾小人竊天下柄與陽虎取大弓春
秋書爲盜無以異宗元等撓節從之徼幸一時貪帝
病昏抑太子之明規權遂私故賢者疾不肖者媢一
僨而不復宜哉彼若不傅匪人自勵材猷不失爲明
𨜮才大夫惜哉
祭柳柳州文 唐皇甫湜
〈昔韓昌黎有祭子厚文自宜錄著此文之上特以韓柳二集並列故不復贅然此文舊本〉
〈皆略止載嗚呼柳州至王章凜凜八句今特訂補以舉其全云〉
嗚呼柳州秀氣孤稟弱 遊學聲華藉甚肆意文章
秋濤瑞錦改迴蟲濫王風澟澟連收甲科驟閱班品
青衿縉紳屬目歛袵分𨜮之祿若在倉廩至駿難馭
太白易慘華鐘始撞一頓聲寢梧山恨望桂水愁飲
鬱鬱羣議悠悠積稔竟奄荒瘴遂絶羈枕嗚呼柳州
命實在天賢不必貴夀不必賢雖聖與神無如命何
自古已然相視咨嗟歸塟秦原卽路江臯聲容蔑然
相嘆増勞惟有令名日遠日高式薦誠辭以佐羞醪
尚饗
祭柳員外文 唐劉禹錫
維元和十五年歲次庚子正月戊戌朔日孤子劉禹
錫銜哀扶力謹遣所使黄孟萇具清酌庶羞之奠敬
祭于亡友柳君之靈嗚呼子厚我有一言君其聞否
惟君平昔聰明絶人今雖化去夫豈無物意君所死
乃形質耳魂氣何託聽余哀詞嗚呼哀哉嗟余不天
甫遭閔凶未離所部三使來弔憂我衰病諭以苦言
情深禮至欵密重複期以中路更申願言途次衡陽
云有柳使謂復前約忽承訃書驚號大叫如得狂病
良久問故百哀攻中涕淚迸落魂魄震越伸紙窮竟
得君遺書絶絃之音悽愴徹骨初託遺嗣知其不孤
末言歸輤從祔先域凡此數事職在吾徒〈輤音茜載柩車也○〉
〈按子厚遺書不傳〉永言素交索居多遠鄂渚差近表臣分深
想其聞訃必勇於義已命所使持書徑行友道尚終
當必加厚退之成命改牧宜陽亦馳一函候於便道
勒石𡸁後屬于伊人安平宣英㑹有還使悉已如禮
形於具書〈韓泰字安平韓曄字宣英〉嗚呼子厚此是何事朋友凋
落從古所悲不圖此言乃爲君發自君失意沉伏遠
郡近遇國士方伸睂頭亦見遺艸恭辭舊府志氣相
感必踰常倫顧余負釁營奉方重猶冀前路望君銘
旌古之達人朋友製服今有所厭其禮莫申朝晡臨
後出就别次南望桂水哭我故人孰云宿艸此慟何
極〈禮記朋友之墓有宿艸則不哭〉嗚呼子厚𨜮真死矣終我此生無
相見矣何人不達使君終否何人不老使君夭死皇
天厚土胡寧忍此知悲無益奈恨無已君之不聞余
心不理含酸執筆輒復中止誓使周六同於己子〈周六〉
〈子厚之子墓誌云子厚有子男二人長曰周六始四歲季曰周七子厚卒始生〉魂兮來思知
我深㫖嗚呼哀哉尚饗
重祭柳員外文 唐劉禹錫
嗚呼自君之沒行已八月每一念至忽忽猶疑今以
喪來使我臨哭安知世上真有此事旣不可贖翻哀
獨生嗚呼出人之才竟無施爲烱烱之氣戢于一木
形與人等今旣如斯識與人殊今復何託生有高名
沒爲衆悲異服同志異音同歎唯我之哭非弔非傷
來與君言不言成哭千哀萬恨寄以一聲唯識真者
乃相知耳庶幾儻聞君儻聞乎嗚呼痛哉君有遺美
其事多便桂林舊府感激主持俾君內弟得以義勝
平昔所念今則無違〈桂府謂裴行立內弟盧遵也〉旅魂克歸崔生
實主幼穉甬上故人撫之敦詩退之各展其分〈崔羣字敦〉
〈詩韓愈字退之〉安平來賵禮成而歸其他赴吿咸復于素一
以誠吿君儻聞乎嗚呼痛哉君爲已矣余爲苟生何
以言别長號數聲冀乎異日庶我哀誠嗚呼痛哉尚
饗
爲鄂州李大夫祭柳員外文 唐劉禹錫
〈按李大夫名程元和中爲鄂岳觀察使唐史有傳〉
嗚呼至人以在生爲傳舍以軒冕爲儻來達於理者
未嘗惑此昔余與君諭之詳熟孔子四科罕能相備
惟公特立秀出幾見全器才之何豐運之何否大川
未濟乃失巨艦長途始半而喪良驥縉紳之倫孰不
墮淚昔者與君交臂相傳一言一笑未始有極馳聲
日下驚名天衢射策差池高科齊驅攜手書殿分曹
藍曲〈程與宗元同擢進士宏詞科亦調藍田尉故云〉心志諧同追歡相續或
秋月銜觴或春日馳轂甸服載期同升憲府察視之
列斯焉接武君遷外郎予侍內闈出處雖閒音塵不
虧勢變時移遭離多故中復賜環上京良遇曽不踰
月君又卽路遠持郡符柳水之壖居陋行道疲人歌
焉予來夏口忽復三年離索則久音貺屢傳篋盈艸
𨽻架滿文篇鍾索繼美班揚差肩〈鍾繇索靖善書班固揚雄善文〉賈
誼賦鵩屈原問天自古有死奚論後先痛君未老美
志莫宣邅迴世路奄忽下泉嗚呼哀哉令妻蚤謝穉
子四歲天喪斯文而君永逝翩翩丹旐來自遐裔聞
君旅櫬旣及岳陽出門一慟貫裂衷膓執紼禮乖出
疆路阻故人奠觴莫克親舉馳神假夢冀獲晤語平
生密懷願君遣吐遺孤之才與不才敢同己子之相
許嗚呼哀哉尚饗
舊本柳集後序 宋穆 脩
〈序柳集者多矣而止錄此三作者以其有功於茲集也他或議論可採則已收之敘說故〉
〈不贅〉
唐之文章初未去周隋五代之氣中閒稱得李杜其
才始用爲勝而號專雄歌詩道未極其渾備至韓柳
氏起然後能大吐古人之文其言與仁義相華實而
不雜如韓元和聖德平淮西柳雅章之類皆辭嚴義
偉製述如經能崒然聳唐德於盛漢之表蔑愧讓者
非二先生之文則誰與予少嗜觀二家之文常病柳
不全見於世出人閒者殘落纔百餘篇韓則雖目其
全至所缺墮亡字失句獨於集家爲甚志欲補得其
正而傳之多從好事訪善本前後累數十得所長輙
加注竄遇行四方遠道或他書不暇持獨賷韓以自
隨〈賷或作齎〉幸㑹人所寶有就假取正凡用力於斯已蹈
二紀外文始幾定久惟柳之道疑其未克光明於時
何故伏其文而不大耀也求索之莫獲則旣已矣於
懷不圖晚節遂見其書聯爲八九大編夔州前序其
首以卷别者凡四十有五真配韓之鉅文歟書字甚
樸不類今跡葢往昔之藏書也從攷覽之或卒卷莫
迎其誤脫有一二廢字由其陳故劘滅讀無甚害更
資研證就真耳因按其舊錄爲别本與隴西李之才
參讀累月詳而後止嗚呼天厚予嗜多矣始而饜我
以韓旣而飫我以柳謂天不吾厚不誣也哉世之學
者如不志於古則已苟志於古求踐立言之域捨二
先生而不由雖曰能之非予所敢知也天聖元年秋
九月河南穆脩伯長後序
四明本柳集後序 宋沈 晦
學古文必自韓柳始兩家文字剝落柳爲尤甚國初
文章承唐末五代之弊卑弱不振至天聖閒穆脩鄭
條之徒唱之歐陽文忠尹師魯和之格力始囘天下
乃知有韓柳韓文屢經名士手頃余又爲讎勘頗完
悉唯柳文𥳑古雅奧不易刊削年大來試爲紬繹兩
閱歲然後畢見凡四本大字四十五卷所傳最遠初
出穆脩家云是劉夢得本小字三十三卷元符閒京
師開行顛倒章什補易句讀訛正相半曰曽丞相家
本篇數不多於二本而有邢郎中楊常侍二行狀冬
日可愛平權衡二賦共四首有其目而亡其文曰晏
元獻家本次序多與諸家不同無非國語四本中晏
本最爲精密柳文出自穆家又是劉連州舊物今以
四十五卷本爲正而以諸本所餘作外集參攷互證
用私意補其闕如皇室主宜加黄字馮翊王公宜去
王字緊當作掔𦏼當作羾鮑勛當作鮑信改規當作
段規疥瘧宜爲痎瘧狼倖宜爲狠倖吳武陵初貶永
州貞符中宜如唐書去量移字韓曄時猶未死答元
饒州書中宜於韓宣英上去亡友字以唐書孝友傳
校復讎議以楚辭天問校天對以左傳國語校非國
語以唐宋類書唐人牋表校天論等篇其見於唐書
者悉改從宋景文凡漫乙是正二千處而嬴又𨤲革
京兆請復尊號表増入請聽政第二表賀皇太子牋
省試慶雲圖詩總六百七十四篇鋟木流行購逸拾
遺猶俟後日政和四年十二月望胥山沈晦序
柳文序 宋嚴有翼
唐之文章無慮三變武德以來㳂江左餘風則以飾
章繪句爲尚開元好經術則以崇雅黜浮爲工至於
法度森嚴抵轢晉魏上軋周漢渾然爲一王法者獨
推大曆正元閒是時雖曰美才輩出其能以六經之
文爲諸儒倡者不過韓退之而止耳柳子厚而止耳
退之之文史臣謂其與孟軻揚雄相表裏故後之學
者不復敢置議論子厚不幸其進於朝適當王叔文
用事之時叔文工言治道順宗在東宮頗信重之迨
其踐祚方欲有所施爲然與文珍韋臯等相忤內外
讒譖交口詆誣一時在朝例遭竄逐而八司馬之號
紛然出矣作史者不復審訂其是非第以一時成敗
論人故黨人之名不可湔洗嗚呼子厚亦可謂重不
幸矣尚賴本朝文正范公之推明之也曰劉禹錫柳
宗元呂温坐王叔文黨貶廢不用覽數君子之述作
體意精密涉道非淺如叔文狂甚義必不交叔文以
藝進東宮人望素輕然傳稱知書好論理道爲太子
所信順宗卽位遂見用引禹錫等決事禁中及議罷
中人兵權牾阻文珍輩又絶韋臯私請欲斬夫劉闢
其意非忠乎臯銜之㑹順宗病篤臯揣太子意請監
國而誅叔文憲宗納臯之謀而行內禪故當朝左右
謂之黨人者豈復見雪唐書蕪駁因其成敗而書之
無所裁正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吾聞夫子襃貶
不以一毫而廢人之業也嗚呼如文公之論人可謂
明且恕矣死者有知子厚豈不伸睂於地下余嘗嗜
子厚之文苦其難讀旣稽之史傳以校其僞繆又攷
之字書以證其音釋編成一帙名曰柳文切正雖懸
金於巿曽無呂氏之精然置筆于藩姑效左思之篤
後之君子無或誚焉紹興三十二年歲次壬午春三
月十一日建安嚴有翼序
永州柳先生祠堂記 宋汪 藻
先生以永貞元年冬自尚書郎出爲邵州刺史道貶
永州司馬至元和九年十二月詔追赴都復出爲柳
州刺史葢先生居零陵者十年至今言先生者必曰
零陵言零陵者亦必曰先生零陵去長安四千餘里
極南窮陋之區也而先生辱居之零陵徒以先生居
之之故遂名聞天下先生爲之不幸可也而零陵獨
非幸歟先生始居龍興寺西序之下閒坐法華西亭
見西山愛之命僕夫過瀟水翦薙榛蕪搜奇選勝自
放於山水之閒入冉溪二三里得其尤絶者家焉因
結茅樹蔬爲沼沚爲臺榭目曰愚溪而刻八愚詩於
谿石之上其謂之鈷鉧潭西小丘小石潭者循愚溪
而出也其謂之南㵎朝陽巖袁家渴蕪江百家瀬者
泝瀟水而上也皆在愚溪數里閒爲先生杖屨徜徉
之地唯黄溪爲最遠去郡城七十餘里游者未嘗到
豈先生好奇如謝康樂伐木開徑窮山水之趣而亦
游之不數邪紹興十四年予來零陵距先生三百餘
年求先生遺跡如愚溪鈷鉧潭南㵎朝陽巖之類皆
在獨龍興寺并先生故居曰愚堂愚亭者已湮蕪不
可復識八愚詩石亦訪之無有黄溪則爲峒獠侵耕
嶝危徑塞無自而入郡人指高山寺曰此法華寺故
處而龍興今太平西寺西瞰大江者是也其果然歟
周衰言文章之盛者莫如漢唐賈誼馳騁於孝文之
初時漢興纔三十餘年耳其談治道述騷辭已追還
三代之風如此自是踵相躡有之末而至於劉向揚
雄益精深不可及去古未遠故也唐承貞觀開元習
治之餘以文章顯者如陳子昂蕭頴士李邕燕許之
徒〈燕公張說許公蘇頲〉固不爲無人而東漢以來猥并之氣未
除也至元和始粹然一返於正其所以臻此者非先
生及昌黎韓公之力歟故以唐三百年所以推尊者
曰韓柳而已豈非盛哉先生雖坐貞元黨與劉夢得
同夢得㑹昌時猶尊顯於朝先生未及爲時君所省
而遽歿於元和之世事業遂不大見於時可深惜哉
然零陵一泉石一草木經先生品題者莫不爲後世
所慕想見其風流而先生之文載集中凡瓌奇絶特
者皆居零陵時所作則予所謂幸不幸者豈不然哉
零陵人祠先生於學於愚溪之上更郡守不知其幾
而莫之敢廢顧未有求其遺跡而紀之者余於是採
先生之集與劉夢得之詩可見者書而置之祠中附
零陵圖志之末庶幾來者有攷焉
題羅池廟陰碑文 宋田 錫
柳子厚終於柳州以精多魄强爲羅池之神昌黎韓
退之叙其事而銘之于碑矣其有遺意錫幸得而紀
焉古人或有其言而無其行或有其質而無其文故
周勃持重而詞則寡焉子夏美才而行或缺焉猶能
安漢皇之祚游仲尼之門惟公之文緯地經天惟公
之行希聖齊賢彬彬然若黼黻之華袞鏘鏘然若咸
韶之在懸古人或有其才而無其時必避害以巽令
人以隨顏子之賢當周德之衰微孟軻之仁值王道
之陵遲亦能服膺於聖人之道偃蹇爲霸者之師惟
公策名於貞元之閒通籍於元和之時闊步高視飛
聲流輝謂佐王之才得以施謂當朝大臣不我遺古
人或雖得其時而無知己設有知己一人而已故國
僑出涕以子皮之死夷吾之慟以鮑君亡矣唯公有
劉公禹錫之交有韓侯退之在朝有呂衡州以倜儻
與公爲游處有皇甫湜以文章與公相遊遨而公位
不過爲南宮外郎命不過爲柳州之牧以謫而出至
死不服如明堂之材朽於谿谷如千里之馬軛於輦
轂時邪命邪以是知爲仁者未必獲祐脩德者或虧
多福予聞四瀆視諸侯五嶽視三公爲靈神甚貴在
祀典尤崇所職者以明以晦所主者爲雷爲風助天
以總萬靈助國以濟三農所以籩豆有加蘋蘩用豐
其疏爵也有袞冕劍舄其用樂也有簫笳笙鏞安得
公之生也惠惟及於一州公之亡也神猶介於遐陬
唯裔夷感慕而靈祠潔修迓神之威有荃橈兮桂舟
饋神之奠有椒漿兮蘭羞無金策追封之贈無袞衣
加寵之優使公與沈湘之魂爲偶而配濤之神作儔
以公之齊聖廣淵聰明正直宏深之量昭明之識而
不爲星爲辰斡運陰陽拱於北辰不爲嶽爲瀆含吐
風雲康於黎民胡爲在柳州之陋爲羅池之神是知
天命難諶兮命靡常因紀爲碑陰之文
題柳柳州集後 唐司空圖
金之精麤攷其聲皆可辨也豈清於磬而渾於鐘哉
然則作者爲文爲詩才格亦可見豈當善於彼而不
善於此邪愚觀文人之爲詩詩人之爲文始皆繫其
所尚旣專則搜研愈至故能衒其工於不朽亦猶力
巨而鬬者所持之器各異而皆能濟勝以爲勍敵也
愚嘗覽韓吏部歌詩累百篇其驅駕氣勢若掀雷扶
電撐抉於天地之垠物狀其變不得鼓舞而狥其呼
吸也其次皇甫祠部文集外所作亦爲遒逸非無意
於深密葢或未遑耳今於華下方得柳詩味其探搜
之致亦深遠矣俾其窮而克夀抗精極思則固非𤨏
𤨏者輕可擬議其優劣又嘗覩杜子美祭太尉房公
文李太白佛寺碑贊宏拔清厲乃其歌詩也張曲江
五言沈鬱亦其文筆也豈相傷哉噫後之學者褊淺
片詞隻句不能自辨已側目相詆訾矣痛哉因題柳
集之末庶俾後之詮評罔惑偏說以葢其全工
讀柳文 元顧長𨜮
大德壬寅夏余以事趣福唐寓所卑濕鬱蒸悒悒如
墮甑閒旣𥳑出入又倦應酬益無事搜故簏得柳文
數帙與客味誦以釂日客曰河東文刻削多微詞閒
未脫駢儷習閒又好爲浮屠代作慧語去韓逈甚予
曰二公生相好文筆相糾軛然柳非抑膝韓者毋輕
訾讀宋清傳客曰予謂刻削多微詞非邪至李赤傳
曰甚矣又讀謫龍說曰爲尚書郎例貶後懟筆也累
累讀蝜蝂傳麋驢鼠戒愀然曰子厚以譎怪妄尊而
儕人類於是蠢蠢者抑又甚矣最後讀河閒傳曰嘻
君臣之際尚忍言之是不可以訓撫卷唶唶若不能
平者予曰是惡足爲之 𢗊而唶唶者邪夫始貞而
終凶倏忽而乍弃飽食厚貨狎非其類以是非好惡
遷其神卒飲愧死以取訾於世世或有之或子厚之
飾說䆿語峻文醜詆則適足以爲己之訾而烏足以
訾人子厚踵世業躐高等躋膴仕廉悍自表襮其禮
節猶未改也一旦勢利 於前意不能無動伾文陰
詭險詖鬼蜮之雄其並緣以爲名高者羣惡少無賴
男子爾頑嚚沓貪權賄重輕曽溷厠不若顧乃詭笑
側視以爲是我良友過矣又謂可以共立仁義裨教
化安元元豈狂易病惑邪利帝之昏抑太子之明睢
盱淟涊盜暴萬狀以爲真飽食無禍也重離繼天陰
類惡物弃隱處而子厚亦頓踣鬱於越楚之郊晚坐
夢得玄都語又例徙卒躓仆不能起悲夫子厚異時
不自顧賴遂厄窮以斥其才高其負詬重又不自緘
默顧欲以文墨語言之技戕囊隔角𢤕𢤕然取勝於
人至死不悟噫失身撓節貽笑千祀文雖文無益也
然則畢之爲溷濁極之爲荒淫下之爲巿人反之爲
異類是皆不足以訾人而適足以爲己之訾也果矣
客曰唯唯是足以爲戒
讀柳子厚傳 宋王安石
余觀八司馬皆天下之奇材也一爲叔文所誘遂陷
於不義至今士大夫欲爲君子者皆羞道而喜攻之
然此八人者旣困矣無所用於世往往能自强以求
列於後世而其名卒不廢焉而所謂欲爲君子者吾
多見其初而已要其終能毋與世俯仰以自别於小
人者少耳復何議於彼哉
唐柳河東集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