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集 (四庫全書本)/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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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一百八十 梁溪集 年譜

  欽定四庫全書
  梁谿集
  年譜
  元豐六年癸亥公生
  七年甲子
  八年乙丑
  元祐元年丙寅
  二年丁夘
  三年戊辰
  四年已已
  五年庚午
  六年辛未
  七年壬申
  八年癸酉
  紹聖元年甲戌
  二年乙亥
  三年丙子
  四年丁丑
  元符元年戊寅
  二年已卯
  三年庚辰
  徽宗皇帝建中靖國元年辛已
  公年十九正月七日丁韓國夫人憂按龜山楊公所撰墓誌云夫人姓吳氏括蒼人奉議郎長興府君之女名犯淵聖廟諱公廬毗陵錫山塋次書釋氏妙法蓮華經七巻置槨中手植松栢數十萬
  崇寧元年壬午
  二年癸未
  三年甲申
  公年二十二補國學監生第一方先衛公之入上庠也名在第一而公繼之每試必上列後公之叔弟經補入國子監亦以魁選時人榮之是嵗夫人張氏來歸夫人鄱陽人秘閣脩撰贈少師根之女
  四年乙酉
  公年二十三舉進士預貢
  五年丙戌
  公年二十四八月七日長子儀之生
  大觀元年丁亥
  公年二十五十月三十日子宗之生閠十月公以父任朝請大夫守宗正少卿遇宗祀大禮奏補假將仕郎
  二年戊子
  公年二十六附試國學貢士復首送屬聞期親之喪友人貽書謂道路之傳葢不的勉試春官以慰親望公不可調將仕郎眞州司法參軍
  三年已丑
  公年二十七在眞州
  四年庚寅
  公年二十八在眞州
  政和元年辛夘
  公年二十九在眞州二月二十六日子集之生
  二年壬辰
  公年三十中莫儔榜乙科臚傳之日上顧問再三特㫖升甲改合入官與學官差遣授承務郎相州教授以親庭逺易鎭江
  三年癸已
  公年三十一在鎭江按謁告迎奉詩云薄宦便甘㫖兩載官南徐山川富佳致足以為親娛則知衛公自鄧帥得請祠宮就養子舎蓋是年也
  四年甲午
  公年三十二召赴闕三省審察院除行國子正十二月對便殿除尚書考功員外郎
  五年乙未
  公年三十三謁告迎衛公於霅川有㫖除衛公提舉醴泉觀以便就養九月還闕道除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嘗因職事進對時衛公亦以是日見上上顧公卿父子同日造朝縉紳榮事未幾以論内侍建節及宰相任用堂𠉀官從官入朝以笏擊其下凡三事罷言職授尚書比部員外郎
  六年丙申
  公年三十四磨勘轉承事郎嘗因奏對有理財以義等五劄子
  七年丁酉
  公年三十五充禮部貢院參詳官
  八年戊戌
  公年三十六四月再對五月除太常少卿八月出朝陵寢未還闕除起居郎十二月兼國史編修官
  宣和元年己亥
  公年三十七同知貢舉六月京城之西大水𣺌漫如江湖漕運不通畿甸之間悉罹其患無敢言其災異者公上章論列降一官監稅再上章論六事再降一官與逺小監當授承務郎監南劒州沙縣税按奉迎録靖康元年春公知密院奉迎道君太上皇帝於南京道君曰相公頃為史官縁何事去公奏云頃縁論都城外積水以狂妄得罪上荷陛下保全道君曰當時宰執中有不喜公者公因奏曰臣昨論水災偶有所見自古雖亡道之國水猶不冒其城郭天地之變各以類應為今日兵革攻圍之兆道君以為然淵聖皇帝即位之初召對淵聖迎謂曰卿頃論水章疏朕在東宫見之至今猶能誦憶嘗賦詩有秋來一鳯向南飛之句按忠愍李公若水上公書云宣和初水危京城獨閣下抗章敷奏天下雜然稱曰此鳳鳴朝陽之舉也方公得罪時故諫議陳公瓘以書賀衛公曰積誨有自可以百拜為夀而逺莫能也按龜山楊公所撰衛公墓誌云子某自左史論事得罪方逺謫公誨之曰進退出處士夫之常汝勉自愛毋以吾老為念也是年有留别諸弟等詩道江南入閩境遂遊武夷乘小舟泛九曲留山中賦詩幾五十篇又廣其意而為之賦十二月到任
  二年庚子
  公年三十八六月復承事郎十月復本等差遣按梁谿集有迷樓等九賦求仁堂等八記序五贊十三箴六銘四和歸去來秋風二辭災異等九論方城侯等三傳題跋七雜著如清議説答賓勞釋疑及書事等皆公在沙陽時所作也又有到沙陽至崇安朱令送示武夷圖詩三百餘篇是年公叔弟補太學上舎生季弟綸預鄉選公有詩云吾家世儒業教子惟一經邇來四十載父子三成名季弟亦鄉選來年試春卿之句
  三年辛丑
  公年三十九磨勘轉宣教郎是年衛公以方臘之亂自錫山避地海陵公泛大江歸膝下有與宰執等論方冦書江上愁心梅花二賦自分水嶺過江南至自海陵泛江歸梁谿詩百餘篇閏五月衛公還錫山感疾不起實二十七日也終中大夫右文殿脩撰以公貴累贈太師追封衛國公八月合葬衛公於韓國塋次
  四年壬寅
  公年四十
  五年癸夘
  公年四十一八月服闋按冬至後三日詩序云自罹艱棘絶不復作今秋旣御祥琴適友人胡俊明寄示鍾山酬唱因次韻和之自此漸理筆墨有次韻上元宰等數十篇有中隠堂上梁文
  六年甲辰
  公年四十二除知秀州八月九日子秀之生
  七年乙已
  公年四十三未赴秀州間三月除太常少卿按梁谿詩集有自乙已春赴太常召如京師等詩六月到闕是冬金人敗盟分兵兩道入冦公上封事又有刺血書劄子十二月二十四日淵聖皇帝受内禪公上封事二十八日召對二十九日除通直郎兵部侍郎再對進禦冦用兵劄子
  孝慈淵聖皇帝靖康元年丙午
  公年四十四正月三日門下侍郎吳公敏為行營副使公為參謀官四日面除中大夫尚書右丞是日宰執有奉鑾輿出狩之議公乞對力争故有是命旣又俾留守東京公再求對上乃許留五日除親征行營使方治都城四壁守具自五日至八日粗畢而戎馬已抵城下攻西水門公臨城捍禦自夜達旦九日攻酸棗封丘門甚急公登城督戰激勵將士自夘至申殺敵數千人斬獲敵人首級皆耳有金環敵知城守有備乃退師十日敵遣使請和且乞遣大臣赴軍前議所以和上顧宰執未有對者公因請行上曰卿方治兵不可公曰所以和者得䇿即中國之勢遂安不然禍患未已十一日使人囘自軍前道金人之意須犒師金銀絹綵馬駝騾驢之屬各以萬計求尊其國主為伯父乞親王宰相為質及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鎭之地朝議欲悉従之公力爭以謂尊稱如其所欲固無害犒師金幣雖竭天下不足以充數當量與之三鎭國家屏蔽又係塞僖祖順宗翼祖陵寢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於遣質則宰相當徃親王不當往宰執皆不以為然公自度不能勝衆說因再拜求去上慰諭曰卿第出治兵恐金人款我公遂出至城北壁復囘則誓書已行矣自是金人益肆須索無所忌憚及勤王之師旣集西兵將帥日至上始赫然有用兵意二十七日公與太常李公邦彦少宰吳公敏宣撫使种公師道都統制姚公平仲宣幹折公彦質同對於福寧殿以二月六日出師二月一日夜姚平仲率歩騎萬人以刼金人之寨欲生擒斡里雅布雖种宣撫在城中弗知也公時以疾給假卧行營司夜半上遣中使降親筆曰姚平仲已舉事決成大功卿可將行營司兵出封丘門為之應援公辭以疾且非素約兵不豫備斯須之間中使三至且取軍令狀以聞公不得已力疾㑹三軍將士二日旦出封丘門勒兵於班荆館天駟監分命諸將解范瓊王師古等圍敵騎出没鏖戰斬獲甚衆是夜宿於城外姚平仲者一夕刼寨為敵所覺即遁去宰執臺諌皆謂西兵勤王之師及行營司兵皆為金人所殱無復存者三日詔不得進兵斡离不遣使請再和遂罷公右丞行營使以蔡左丞懋代焉种亦罷宣撫公得止兵詔即振旅以入城聞罷命乃退處浴室院待罪蔡左丞計㑹行營司兵所失裁百餘人西兵及勤王之師折傷千餘人外餘並如故朝廷乃知前所聞之非是夕上降親筆慰勞且令吳少宰宣諭將復用之意五日太學生陳東與諸生千餘人詣闕上書明公與种不當罷軍民聞之不期而集者數十萬人上遣中使召公公固辭不敢行宣召者絡繹而至旣入對即復尚書右丞都大提舉京城四壁守禦使十日金人退師十四日除知樞密院事封開國伯有乞議不可割三鎭劄子三月道君囘鑾御批吳敏李綱等令一人來公請行十七日離國門十八日次陳留縣秋口遇道君太上皇后船公拜謁有奏知接見道君太上皇后劄子具言已許居寧徳宫之意二十日抵南都二十一日道君引對奬諭曰都城守禦宗社再安相公之力為多公因出劄子乞早囘鑾輿不須詣亳社西都道君詢戎騎攻圍次第及朝廷更改等事公條具以對道君感悟内出玉帶金魚袋古象簡以賜二十三日朝辭道君袖中出書付公宣諭曰公輔助皇帝扞敵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調和父子間使無疑阻當書青史垂名萬世公先具劄子以所得道君聖語奏知上批答有知卿奏對忠義煥然之語二十五日還抵闕二十七日宰執進呈車駕出郊迎奉道君儀注執政議論不同公力爭之言甚激切再對遂有乞治伏闕之事者上及宰相皆愕然公乞身待罪上笑曰伏闕士庶以億萬計如何治朕所洞知卿不須如此公再拜辭出求去章十餘上皆批答封還不允且降御筆有廼者敵在近郊士庶伏闕一朝倉卒衆數十萬忠憤所激不謀同辭此豈人力也哉不悦者造言何所不可故卿不自安殊不知朕深諒卿之不預知等語旣又召至内殿面加慰諭且曰戎馬方退正頼卿恊濟艱難今遽欲捨朕何之前事不足介懐宜為朕少留公勉就職四月有乞用富鄭公守禦䇿乞益脩邊備措置塘濼水櫃等劄子又條具備邊禦敵八事及條具調發防秋之兵二十四日以覃恩轉太中大夫得㫖撰起防秋兵等三詔及賜夏國與髙麗通金國三書五月十九日除河北河東路宣撫使辭免凡八上上節出裴度傳以賜二十三日受命六月十四日復五具劄子乞罷又有論宣撫職事四劄子二十五日戒行前期錫燕紫宸殿特賜玉束帶牙簡等又賜御筵於瓊林苑且幸東華門臨遣累降親筆有朕之任卿堅如金石一應行事朝廷豈能預定可一切便宜行事及有李綱所至如朕親行之語七月初抵河陽望拜陵寢有乞深考祖宗之法劄子進次懐州日肄習車戰𠉀防秋之兵集以謀大舉而朝廷降㫖凡詔書所起之兵悉罷之公兩上䟽力爭不得而宣撫副使制置副使察防使至幹當公事都統制等皆承受御前處分事得專達進退自如宣撫司徒有節制之名公乃力上章丐罷㑹奉使王公雲曹公矇自敵中囘有許以租賦代割地之意乃詔宣撫司不得輕易進兵公前後丐罷表劄十餘上許令赴闕九月初交宣撫職事與折公彦質十八日除觀文殿學士知揚州公具劄子乞覈寔宣撫司見在軍兵財物旣而言者果謂公專主戰議喪師廢財自落職提舉亳州明道宫責授保静軍節度副使建昌軍安置再責寧江按靖康行紀序公十月抵無錫一宿湛峴兩遊惠山與昆弟嘯咏聞有建昌軍之責即日命駕過虎丘臨劒池月夜歩松江長橋與親友為别渡錢塘江經嚴陵瀬自三衢入江南厯上饒弋陽遊龜峯寺道金溪抵建昌時十二月也是歲有靖康傳信録二十巻奉迎録一巻
  今上皇帝建炎元年丁未
  公年四十五按靖康行紀序自建昌復聞有寧江之命即泛舟由臨川如豫章邂逅故人長老懐宗同遊翠巖寺觀洪崖井復遊玉隆萬夀宫觀許旌陽手植檜道龍虎山望仙巖次筠陽上髙遊九峯寺次宜春遂由萍鄉醴陵以次長沙遊道林嶽麓寺觀唐人篇翰時仲春之初也幽懐壯志時發於文詞之間則如乘閒志之類是也又按湖海詩序云余舊喜賦詩自靖康謫官以避謗輟不復作則知兩年無詩公次長沙聞有淵聖皇帝召命復元官除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即率湖南義旅以進時四月八日也由岳陽登舟沿江順流而東五月初次繁昌傳元帥府檄方審都城不守二聖播遷號慟幾絶次太平州覩上登寳位赦書即上書論時事次寳應聞降麻告廷除正議大夫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進封開國侯次金果園賜燕且令龍圖閣學士兼侍讀董公耘傳㫖云嘗遣従事郎劉黙齎賜御書及復觀文殿學士劄子御書有方今生民之命急於倒掛諒非不世之才何以恊濟事功閣下學窮天人忠貫金石是以盡復公舊官職澤被斯人功垂竹帛乃公素志之語六月一日對於殿内面辭新命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甚乆在靖康間宣力為多時為同列所不容故使卿以非罪去國而國家禍故如此朕嘗欲言於淵聖欲使夷狄畏服四方安寧非相卿不可今朕𦕈然一身託於士民之上頼卿左右扶持以濟艱難此志已定卿其勿辭公頓首泣謝二日再對力辭上曰卿素以忠義自許豈可於國家艱難之時而自圖安閒朕決意用卿非在今日社稷生靈頼卿以安卿其勿辭公因出十議以進皆當時急務度能従乃敢受命有㫖付三省施行五日進漢唐三帝紀要録六日受告兼充御營使以覃恩轉正奉大夫進封開國公公旣拜命之後竭力為上規畫捍禦金人奉迎鑾輿之䇿且謂河北河東國家之屏蔽雖頗為敵所陷沒然其兵民戴宋之心堅甚朝廷不議救援使人力屈而附賊為患非細於是薦張所招撫河北傳亮經制河東又請車駕一至京師見宗廟慰安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則巡幸南陽駐蹕示不棄中原而西通關陜可進兵馬東達江淮可運糧餉南通嶺蜀可取貨財北援三都兩河與敵爭利天下形勢莫便於此有㫖遣使經畫又勸上益募兵買馬繕器仗脩軍政擇將帥置帥府要郡經略天下是時劇賊李昱擾山東杜用起淮南李孝忠亂襄陽皆遣將討平之其餘降者十餘萬纔兩月間威令大振無何詔欲巡幸東南公極論其不可上乃收還所降詔翌日再具劄子援楚漢滎陽成皋間曹操袁紹官渡事論天下形勢甚詳又與執政爭於上前然南幸之議已定而公求去之意亦決矣八月五日遷銀青光禄大夫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公未拜適有沮張所而罷傅亮者公爭之不得乃入表劄丐去上曰卿所爭事小何必便為去就公曰宰相之職在薦人材方今人材將帥為急恐不可謂之小事章三上降麻除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時十八日也十月抵鎭江府聞有辛道宗下叛兵自秀州作過迤邐由蘇常而來即雇客舟由大江以歸未嘗相遇時公季弟在無錫與知縣郗漸商議說誘叛兵不曽焚掠邑室公是時方到鎭江初不與知言者乃謂公遣弟迎賊傾家貲犒設坐此落職鄂州居住公在相位纔七十有五日旣罷之後招撫經制司皆廢車駕遂東巡兩河郡縣皆䧟於敵金人以次年春擾京東西深入關輔殘破尤甚凡募兵買馬團結訓練車戰水軍之類一切廢罷中原盜賊蠭起跨州連邑莫能制禦率如公之所料云是年有建炎進退志十巻迂論六巻紹興四年得㫖令編次建炎時政記二巻建炎制誥表劄集四巻
  二年戊申
  公年四十六在鄂州十月以謫降官不許同在一州移澧州㑹有上書訟公之寃者言者復有論列十一月責授單州團練副使移萬安軍安置公兩被遷責皆次子宗之従行時著論語詳說十巻易傳内篇十巻外篇十二巻
  三年已酉
  公年四十七六月一日長子房下長孫震生按寄長子詩序云時在雷州解易適至震卦因名之曰震孫詩有洊雷名震因觀易之句十一月次瓊州三日而徳音放還任便居住
  四年庚戌
  公年四十八自嶺表訪家鄱陽未幾挈家邵武七月復銀青光禄大夫復以盜作自邵武避地長樂按湖海集序云建炎改元之秋丐罷機政其冬謫居武昌明年移澧州又明年遷海外未嘗不作詩則知自元年秋有寳劒聮句至四年次韻葉夢授送家園梅花絶句等六百餘篇是也又有乘桴浮於海十二賦記序各五題䟦十自崇陽與許崧老及吳元中諸公書
  紹興元年辛亥
  公年四十九三月除提舉杭州洞霄宮九月復資政殿大學士是年有汀州均慶院轉輪藏記福州天寧寺松風堂記甌粤銘編次唐朝諸將傳兩巻且有序䟦及溫泉絶句至止戈堂詩二十餘篇
  二年壬子
  公年五十正月十六日次子房下孫泰生二月八日除觀文殿學士荆湖廣南路宣撫使兼知潭州湖東路兵馬鈐轄續有㫖荆東西依舊為荆湖南北路湖南依舊潭州置帥以公兼本路安撫使馬歩軍都總管公力具辭有辯謗等奏狀閏四月七日内侍撫問二十四日開司五月六日起行公始入湖南境即措置招捕群盗彈壓曹成七萬餘人出界降歩諒二萬餘衆又降王進破王俊及其餘群盜以次討定凡五萬餘境内遂安流移歸業上章丐祠未報間以諸路帶宣撫者並罷止帶湖南安撫使
  三年癸丑
  公年五十一除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即由醴陵道江南訪武夷如長樂時有宣撫荆廣記二十巻及自䝉恩除宣撫至水口泛舟如長樂等詩十篇
  四年甲寅
  公年五十二七月十三日第三子房下孫升生十月金人窺伺承楚上親總六師徃臨大江公具捍禦三䇿以獻十一月六日得㫖以公所陳皆今日急務付三省宻院措置施行降詔奬諭有忠貫神明慮先蓍蔡料敵於千里之外制勝於三䇿之間之語又具稟目與時相條具捍禦事宜是年有桂齋上梁文及荔支後賦等
  五年乙夘
  公年五十三正月詔詢邊防利害公條具以聞二月復觀文殿大學士七月降親筆褒諭詔有首陳三䇿適投却敵之機繼上六條大闡經邦之略精忠許國誠節表時雖在燕閑之中不忘開濟之事等語公立碑具記以誌之是併以三朝所賜宸翰摹勒上石十月六日除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公自湖外歸迨今三年有自天寧遷居東報國寺至次韻丹霞本老見示拂子詩百餘篇
  六年丙辰
  公年五十四正月召赴行在二月三日兼本路營田大使二十四日到國門凡三對所進呈劄子幾二十事又有繳進靖康間奉迎録劄子三月六日送史館公旣陛辭因具劄子極論所以進兵者四月一日至洪州六月乙已地震詔求直言公應詔奏陳八事七月二十日子申之生十月敵偽入冦有論擊賊及奏陳防秋利害劄子降詔奬諭
  七年丁已
  公年五十五正月以公賑濟饑民招還流亡降詔奬諭公以防冬無虞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寧謐丐祠未報間㑹左司諌陳公公輔乞出以靖康間士庶伏闕為人誣為鼓唱至今猶未辨雪為言公再上章丐祠謂臣當時遭謗尤甚雖嘗䝉淵聖皇帝降詔宣示四方而仇怨至今以之藉口詔不允訓辭有且伏闕之徃事皆不根之浮辭屏邪議以用卿斷由朕志守夙心而自信無恤人言之語車駕將幸建康有乞益脩戰守之備劄子二月報道君升遐寧徳上僊有乞推廣孝思益脩軍政劄子二十七日車駕進發有論建中興之功舉直言極諌之士乞不必逺召將帥等劄子四月十六日以公典藩踰年民安盜息特轉金紫光禄大夫五月二十二日長子房下孫晉生八月聞酈瓊叛逆有論淮西軍變劄子九月以到任以來賑濟饑民招塡軍額建置營房脩築城池繕治器甲増脩官府剏置官庫催發錢糧招捕盜賊等事釐為六狀繳申丐祠十三日有㫖以公奏陳淮西事冝切中事機降詔奬諭時張公浚旣罷相而言者引漢武誅王恢事以為比公以為非是遂具劄子奏陳利害又聞車駕有幸平江之意因併言其不可明堂恩加食邑公之子有未官者乃先以恩命奏補姪琳之駐蹕之謀旣審有車駕不宜輕動劄子十一月除提舉臨安府洞霄宫聞除李端明光為代公貽書具言措置次第公在江西有制置江右録二十巻有贈羅偉政奉議至次韻徐顯謨中冬教閲詩及題䟦十數篇
  八年戊午
  公年五十六正月還次長樂是冬王公倫使金有論使事劄子是歲置義莊於卲武
  九年已未
  公年五十七二月除荆湖南路安撫大使兼知潭州凡三上章力以疾辭四月十三日依舊提舉臨安府洞霄宫公歸自豫章詩文絶少僅有數篇公之仲弟維自吏部員外郎除芸閣持憲浙東以與公别乆有請於朝乞因巡厯來閩省公欵曲再旬實是年冬公有送行詩蓋絶筆也
  十年庚申
  公年五十八正月十一日中使徐珣傳宣撫問十五日公薨初公叔弟校書公愽學多識公所以期待者甚逺入館未幾不幸早世公悼恨不已適上元具祭撫几號慟倉卒感疾即薨於楞嚴精舍遷特進致仕特贈少師官其親族十人奏補一子四孫外其五夫人請於朝授公之姪鼎之從姪昌之母舅吳彦舉甥周伯駿外孫黄同寅從公素志也又命公弟自浙東憲移閩部以營喪事十二月十四日葬於福州懐安縣桐口大家山之原後四年癸亥以長子儀之陞朝遇郊祀恩贈太保又三年丙寅再贈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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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狀上
  曽祖僧護故贈少保曽祖母廖氏成國夫人龔氏茂國夫人盧氏昭國夫人
  祖賡故贈太保祖母黄氏秦國夫人饒氏魏國夫人
  父䕫故任中大夫充右文殿脩撰贈太師追封衛國公母吳氏韓國夫人
  公諱綱字伯紀其先系出有唐有以宗室為建州刺史者卒官因家焉皇朝太平興國四年析建州置邵武軍故今為卲武人曽大父大父隠徳不仕行義為鄉閭所宗先衛公以進士起家為時名卿妣韓國夫人處州龍泉人賢淑懿範中外所仰事具龜山楊先生所撰墓誌銘公形神俱清器識絶人自㓜有大志舉動必於規矩法度見者知其必將名世年十有四從先衛公官延安時夏人入冦圍城甚急舊法邊城被圍乘城者以日計功僚屬子弟皆豋城冀賞公獨不従然時時騎遶城上示無所畏冦退朝廷以言者謂濫賞報罷衆以是媿公將冠丁韓國夫人憂廬毗陵鍚山塋次凡三年哀感閭里手植松栢數十萬處畫規摹他人莫擬父執見之謂人曰吾畏李君旣冠補國子監生第一方先衛公之入上庠也名在第一而公繼之每試必上列聲稱籍甚舉進士未第以先衛公遇郊祀恩補假將仕郎附試貢士復首送屬聞期親之喪友人貽書謂道路之傳葢不的勉試春官以慰親望公不可調將仕郎眞州司法參軍政和二年上舎及第臚傳之日徽廟顧問再三特㫖升甲改令入官授承務郎充相州州學教授以親庭逺易鎭江四年召除行國子正十二月對便殿除尚書考功員外郎五年謁告迎先衛公於霅川有㫖除先衛公提舉醴泉觀以便就養九月還闕道除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旣入臺嘗因職事進對先衛公亦以是日朝見徽廟顧公曰卿父子同日造朝搢紳榮事未幾以論内侍建節及宰相任用堂𠉀官従官入朝以笏擊其下凡三事忤權貴罷言職公之在臺纔一月耳十一月除尚書比部員外郎六年轉承事郎七年差充禮部貢院參詳官八年四月復召對五月除太常少卿八月出朝陵寢未還闕除起居郎十二月差兼國史編修官宣和元年同知貢舉六月京師大水徽廟降詔遣使所以憂勞者甚至而在位者乃寂不聞有發憤納忠之人公獨異之懐不自已奏疏論列謂變異不虛發必有感召之因災害未易禦必有消復之䇿臣有已見急切利害事須面奏乞許臣因侍立次直前奏事翌日宰執班退傳㫖閣門令公先退更不侍立公因奏便宜六事且上章待罪有㫖所論不當送吏部與監當差遣繼以待罪章上有㫖更降一官與逺小處監當授承務郎監南劒州沙縣稅務先是父友故贈諫議大夫了齋陳公瓘識公之幼每謂人曰李公有子了齋旣以天下之重自任知無不言欲求天下竒士以此道付之方是時人皆以公為鳯鳴朝陽了齋聞之以書至先衛公曰伯紀所言天下亦有非之者乎天下莫有非之者則其言也當矣使不當其可天下豈有不非之者乎積誨有自可以百拜為壽而逺莫能也公旣來沙陽目所居僧舍曰寓軒職事之餘閲藏教於其間時了齋以書至且為公引狄梁公李文靖王文正前言徃行繼之以言曰嶷嶷梁公疇克與對文靖文正輔世無悔誰者嗣之願公繼⿰乎筌筏之外羸壯不同事趣舍不同業安敢以同我者為是而忘盡忠之告歟時故右文殿修撰羅公疇方家居嘗以書至了齋道與公従遊之適了齋報書曰吾儕老矣寓軒之人嘗發妙㫖於箜篌舉世傾耳以需其再鼓今乃欲韜絃袖手以適吾儕羸歇之社若許其來而不拒則是私乎適已而以天下為非我事也其為一時名徳推與愛重如此其後公兩在廟堂所為所守天下想聞風采葢不負了齋所期矣二年六月復承事郎十月復本等差遣三年磨勘轉宣教郎公歸膝下五月先衛公感疾不起公哀慕不自勝八月合葬先衛公於韓國夫人之塋了齋方謫居山陽以文致祭其末云孟仲叔季咸遵誨飭論水者誰其動也力不茍不許孰曰不然誰其為之嚴父之賢識者謂了齋所許與父子之間不遺餘力矣喪旣除六年差權發遣秀州未赴間七年三月除太常少卿六月到闕是冬金人敗盟邊報叠至朝廷震懼不復議戰守惟日謀避狄之計歲暮戎馬逼近始遣李鄴奉使講和降詔罪已召天下勤王之師且命皇太子為開封牧宰執日聚都堂茫然無䇿先是詔求直言有㫖召侍從之臣聚議各具所見以聞公上封事大略以謂當今禦戎之急務要須治其本原敵乃可制杜牧所謂上䇿莫如自治者誠為知言所謂治其本原者其説有五一曰正已以收人心二曰聽言以收士用三曰蓄財穀以足軍儲四曰審號令以尊國勢五曰施惠澤以弭民怨又陳捍敵之十䇿時建牧之命旣下公素與故相吳公敏厚善敏時為給事中夜過其家謂敏曰事急矣建牧之議豈非欲委以留守之任乎東宫恭儉之徳聞於天下以守宗社是也而建以為牧非也巨盜猖蹶如此自非傳以位號使招徠天下豪傑與之共守何以克濟公從官以獻納論思為職曷不非時請對為上極言之敏曰監國可乎公曰不可唐肅宗靈武之事當時不建號不足以復邦而建號之議不出於明皇後世惜之上聰明仁慈儻感公言萬有一能行此金人且將悔過退師宗社底寧豈徒城都之人獲安天下之人皆將受賜非發忘身徇國心孰能任此敏翌日求對具道所以且曰陛下果能用臣言則宗社寧長聖壽無疆徽廟曰何以言之敏曰神霄萬壽宮所謂長生大君陛下也必有青華帝君以助之其兆已見於此徽廟感悟歎息敏因言李綱之論葢與臣同有㫖召公赴都堂稟議訖隨宰執至文字庫祗𠉀引對實十二月二十三日公具劄子大略以謂皇太子監國特國家閒暇之時典禮如此今大敵入冦天下震動安危存亡在呼吸間而用平時典禮可乎名分不正而當大權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何以號召天下率勵豪傑期成功於萬分之一哉胡不假皇太子以位號使為陛下保守宗社收將士心以死捍禦如臣之計天下可保在此一舉仍刺臂血書之其日徽廟御玉華閣先召宰執吳敏等對至日晡時内禪之議已決公不復得對二十四日孝慈淵聖皇帝即位詔有司討論所以崇奉道君皇帝者公在太常條具以聞二十六日上實封言事大略以謂方今夷狄慿陵中國勢弱姦邪充斥君子道消法度紀綱蕩然無統陛下履位適當斯時得不上應天心下順人欲外攘夷狄使中國之勢尊内誅姦邪使君子之道長以副道君皇帝所以付託之意二十八日召對延和殿淵聖迎謂公曰卿頃論水章䟽朕在東宫見之至今猶能誦憶嘗為賦詩有秋來一鳯向南飛之句公叙謝訖因奏曰今金敵先聲雖若可畏然聞有内禪之事勢必退縮請和厚有所邀求於朝廷臣竊料之大概有五欲稱尊號一也如契丹故事當法以大事小之義不足惜欲得歸朝人二也當盡以與之以示大信不足惜欲増歲幣三也當告以舊約以燕山雲中歸中國故歳幣増於大遼者兩倍今旣背約自取之則歲弊當減國家敦示和好不校貨財姑如元數可也欲求犒師之物四也當量力以與之欲求割地五也則祖宗之地子孫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願陛下留神於此數者執之堅無為浮議所搖可無後艱淵聖嘉納二十九日除兵部侍郎靖康元年五月三日充行營司參謀官葢斡里雅布之兵遂渡河是日聞報故也夜漏二鼓道君皇帝東幸宫闈相續以行侍從百官徃徃潜遁四日公待對班於延和殿下聞宰執奏事議欲奉鑾輿出狩襄鄧間公思之以為不可適遇知東上閣門事朱孝莊於殿庭間語之曰有急切事欲與宰執廷辨公能奏取㫖乎孝莊曰宰執未退而従官求對前此無例公曰此何時而用例耶孝莊許諾即具奏得㫖引對公因啓奏曰聞諸道路宰執欲奉陛下出狩以避狄果有之宗社危矣且道君皇帝以宗社之故傳位陛下今捨之而去可乎淵聖黙然太宰白時中曰都城豈可以守公曰天下城池豈有如都城者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捨此欲將何之若能率勵將士慰安民心與之固守豈有不可守之理淵聖顧宰執曰䇿將安出宰執黙然公進曰今日之計莫若整齪軍馬揚聲出戰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淵聖曰誰可將者公曰朝廷平日以髙爵厚禄崇養大臣葢將用之於有事之日今白時中李邦彦等雖書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號撫馭將士以抗敵鋒乃其職也時中怒甚厲聲曰李綱莫能將兵出戰否公曰陛下不以臣為庸懦儻使治兵願以死報淵聖顧宰執曰執政有何闕趙野對曰尚書右丞闕淵聖曰李綱除右丞面賜袍帶并笏公致謝且叙方時艱難不敢辭之意宰執猶以去計勸淵聖有㫖命公為東京留守公為淵聖力陳所以不可去者且言唐明皇聞潼闗失守即時幸蜀宗社朝廷碎於賊手累年然後僅能復之范祖禹謂其失在於不能堅守以待勤王之師今陛下初即大位中外欣戴四方之兵不日雲集敵騎必不能乆留捨此而去如龍脱於淵車駕朝發而都城夕亂雖臣等留守何補於事淵聖意頗囘而内侍王孝竭従旁奏曰中宫國公已行陛下豈可留此淵聖色變降榻曰卿等毋留朕朕將親徃陜西起兵以復都城決不可留此公泣拜俯伏淵聖前以死邀之㑹燕越二王至亦以固守為然淵聖意稍定即取紙御書可囘二字用寳俾中使追還中宫國公因顧公曰卿留朕治兵禦冦專以委卿不得稍有疎虞公皇恐再拜受命是夕宿於尚書省而宰執宿於内東門司中夜淵聖遣中使令宰執供軍令狀詰旦決行五日公自尚書省趨朝道路紛紛復傳有南狩之事太廟神主已出寓太常寺矣至祥曦殿則禁衛皆擐甲乘輿服御皆已陳列六宫襆被皆將升車矣公遑遽無䇿因厲聲謂禁衛曰爾等願以死守宗社乎願扈従以巡幸乎禁衛皆呼曰願以死守宗社不居此將安之公因拉殿帥王宗濋等入見曰陛下昨夕已許臣留今復戒行何也且六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豈肯捨去萬有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且戎騎已逼彼知乘輿之去未逺健馬疾追何以禦之淵聖感悟始命輟行公謂宰執曰敢有異議者斬因出祥曦殿傳㫖宣示禁衛皆拜伏呼萬歳其聲震地復入勸淵聖御樓以見將士淵聖可之駕登宣徳門宰執百官將士班樓前起居復降歩輦勞問將士公與吳敏撰數十語叙金人犯順欲危宗社決䇿固守各令勉勵之意俾閣門官宣讀每讀一句將士聲喏須臾六軍皆感泣流涕於是固守之議始決是日以公為親征行營使一切許以便宜従事自車駕御樓之後方治都城四壁守具以百歩法分兵備禦每壁用正兵萬二千餘人而保甲居民廂軍之屬不預焉凡防守之具無不畢備又團結馬歩軍四萬人為前後左右中軍軍八千人日肄習之以前軍居東水門外護延豊倉倉有粟豆四十萬石其後勤王之師集城外者頼之以濟以後軍居宋門外占樊家岡使賊騎不敢近而左右中軍居城中以備緩急自五日至八日治戰守之具粗畢而戎馬已抵城下是夕攻西水門公臨城捍禦斬獲百餘人自初夜防守達旦始保無虞翌日敵攻酸棗封丘門公慮城上兵卒不足用乞禁衛班直善射者千人以従傳㫖如所乞敵渡壕以雲梯攻城公命班直乘城射之皆應弦而倒公登城督戰激勵將士人皆賈勇近者以手砲櫑木擊之逺者以神臂弓强弩射之又逺者以牀子弩座砲及之而金人有乘栰渡壕而溺者有登梯而墜者有中矢石而踣者甚衆又募壯士數百人縋城而下燒雲梯數十座斬獲敵首十餘級皆耳有金環淵聖遣中使勞問降御筆褒諭有公忠略之志朕記於心及公悉心捍禦朕皆知之之語特給内庫酒銀絹等以頒將士人皆歡呼自夘至申末間殺敵數千人敵知城守有備不可以攻乃退師因遣使隨李鄴請和抵城下已昏堅欲入城公傳令輙開門者斬竟俟明乃入實初十日也淵聖御崇政殿引使入對出斡里雅布書進呈道所以舉師犯中國之意聞上内禪願復講和乞遣大臣赴軍前議所以和者公因請行淵聖不許曰卿方治兵不可命李棁奉使鄭望之髙世則副之宰執退公留身問所以不遣之㫖淵聖曰卿性剛不可以徃公對曰今敵氣方鋭吾大兵未集固不可以不和然所以和者得策則中國之勢遂安不然禍患未已宗社安危在此一舉臣恐李棁等柔懦而悞國事也因為淵聖反覆具道所以不可割地及過許金幣之説淵聖頗以為然李棁是日至軍中果辱命北面再拜膝行而前金人出事目一紙付棁等逹朝廷棁唯唯不能措一辭金人笑之曰此乃一婦人女子爾自是有輕朝廷心十一日棁至自軍前宰執同對於崇政殿進呈金人所須事目須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絹綵一百萬匹馬駞驢騾之屬各以萬計尊其國主為伯父凡燕雲之人在漢者悉歸之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鎭之地又以親王宰相為質乃退師具道其語宰執震恐欲如其數悉許之公引前議力争以謂尊稱及歸朝官如其所欲固無害犒師金幣所索太多當量與之太原河間中山國家屏蔽號為三鎭其實十餘郡地塘濼險阻皆在焉割之何以立國又保塞翼順僖三祖陵寢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於遣質即宰相當徃親王不當往為今日計莫若擇使與之徃返熟議道所以可不可者金帛之數令有司㑹計所有續具報宿留數日大兵四集彼以孤軍入重地勢不能乆留雖所得不滿意必求速歸然後與之盟以重兵衛出之彼且不敢輕中國其和可乆也宰執皆不以為然方謂都城破在朝夕肝腦且塗地尚何有三鎭而金幣之數又不足較也淵聖為群議所惑凡爭踰兩時無一人助公言者公自度力不能勝衆説因再拜求去淵聖慰諭曰不須如此卿第出治兵益固城守恐金人款我此徐議可也公被㫖不得不出復前進曰金人所須宰執欲一切許之不過欲脱一時之禍不知他日付之何人能為陛下了此願更審處後悔恐無所及因出至城北壁復迴尚冀可以力争而誓書已行矣所求悉皆與之今上皇帝方在康邸俾同少宰張邦昌為質於金人軍中公無如之何則為之留三鎭詔書戒中書吏以輙發者斬庻幾俟四方勤王之師集以為後圖而宰執裒聚金銀自乘輿服御宗廟供具六宫官府器皿皆竭取復索之於臣庶之家金僅及三十萬兩銀僅及八百萬兩宰執以金銀之數少惶恐再拜謝罪公獨不謝於是王孝迪建議欲盡括在京官吏軍民金銀掲長榜於通衢立限輸官限滿不輸者斬之許奴婢親屬及諸色人告都城大擾限旣滿得金二十餘萬兩銀四百餘萬兩而民間藏蓄為之一空公奏淵聖曰収簇金銀限滿民力已竭復許告訐恐生内變外有大敵而民心又變不可不慮淵聖曰卿可往収榜歸行營司移牒王孝迪照㑹人情乃安自十五日四方勤王之師漸有至者自數萬人公為於四壁置統制官招集之至十七八日統制官馬忠以京西募兵至遇金人於鄭州南門外乘勢擊之殺獲甚衆金人始懼遊騎不敢旁出而自京城以南民始獲奠居矣二十日种師道姚平仲以涇原秦鳯兵至公奏淵聖曰勤王之師集者漸衆兵家忌分節制歸一乃克有濟願令師道平仲等聽臣節制而宰執間有密建白以為不可者於是别置宣撫司以師道簽書樞密院事充河北河東京畿宣撫使以平仲為宣撫司都統制應西兵及四方勤王之師並𨽻宣撫司又撥前後軍之在城外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淵聖屢申勑兩司不得侵紊節制旣分不相統一宣撫司所欲行者託機密往往不復關報公私憂之自議和誓書旣行之後金人益肆須索無所忌憚及勤王之師旣集西兵將帥日至淵聖意方壯又聞金人抄掠城北屠戮如故而城外墳墓𣪁殯發掘殆盡始赫然有用兵之意公贊淵聖曰易以謙之上六稱利用行師征邑國師之上六稱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葢謙之極非利用行師不足以濟功師之成非戒用小人不足以保治今陛下之於金人屈已講好其謙極矣而金人貪婪無厭兇悖已甚其勢非用師不可然功成之後願陛下以用小人為戒使金人有所懲創不敢有窺中國之心當數十年無夷狄之禍不然一日縦敵數世之患憂未艾也二十七日公與李邦彦吳敏种師道姚平仲折彦質同對於福寧殿議所以用兵者公奏淵聖曰金人之兵得其實數不過六萬人又太半皆奚契丹渤海種類其精兵不過三萬人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餘萬固已數倍之彼以孤軍入重地正猶虎豹自投於檻穽中當以計取之不可以角一旦之力為今之䇿莫若扼河津絶糧道禁抄掠分兵以復畿北諸邑俟彼遊騎出則擊之以重兵臨賊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困七國者俟其芻糧乏人馬疲然後以將帥檄取誓書復三鎭縱其歸半渡而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淵聖意深以為然衆議亦允期即分遣兵以二月六日舉事約已定而姚平仲者古之子屢立戰功在道君朝為童貫所抑未嘗朝見至是淵聖以其驍勇屢召對内殿賜予甚厚平仲武人志得氣滿勇而寡謀謂大功可自有之先期於二月一日夜親率歩騎萬人以刼金人之寨欲生擒所謂斡里雅布者取今上皇帝以歸雖种師道宿城中弗知也公時以疾給假卧行營司夜半淵聖遣中使降親筆曰平仲已舉事決成大功卿可將行營司兵出封丘門為之應援公具劄子辭以疾且非素約兵不預備斯須之間中使三至責以軍令不得已力疾分命諸將解范瓊王師古等圍斬獲甚衆復犯中軍公親率將士以神臂弓射却之是夜宿於城外而平仲者一夕刼寨為敵所覺殺傷相當所折者不過千餘人旣不得所欲即恐懼遁去宰執臺諫閧然謂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皆為金人所殱無復存者淵聖震恐有詔不得進兵而斡里雅布遣使以謂用兵特將帥所為不出上意請再和宰相李邦彦於淵聖前語使人曰用兵乃大臣李綱與姚平仲結約非朝廷意僉議欲縳公以予之使人反以為不可遂罷公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以蔡懋代總兵蔡懋計㑹行營司兵所失纔百餘人西兵及勤王之師折傷千餘人外餘並無故乃知朝廷前所聞之非是夕淵聖賜親筆慰勞且令吳敏宣諭將復用之意公感泣謝恩方欲丐歸田廬而太學生陳東與諸生千餘人詣闕上書明公及師道之無罪不當罷軍民聞之不期而集者數十萬人塡塞馳道街巷呼聲震地舁登聞鼓於東華門擊破之軍民必欲見公及師道乃去於是淵聖遣中使召公及師道入對公聞命惶懼固辭不敢行而宣召絡繹不得已入見淵聖於福寧殿閣子中公泣拜請死淵聖亦泣有㫖復公尚書右丞充京城四壁守禦使公固辭淵聖不允俾出東華門至右掖門一帶安撫軍民公稟聖㫖宣諭乃稍散去再對於福寧殿淵聖命公復節制勤王之師先放遣民兵葢不復有用兵意也所留三鎭詔書公旣罷乃遣宇文虛中齎詣金人軍中是夕公宿於咸豐門以金人進兵門外治攻具故也先是蔡懋號令將士金人近城不得輙施放有引砲及發牀子弩者皆杖之將士憤怒公旣登城令施放自便能中賊者厚賞之夜發霹靂砲以擊賊軍皆驚呼翌日薄城射却之乃退金人自平仲刼寨及封丘門接戰之後頗有懼意旣得三鎭之詔及肅王為質即不俟金幣數足遣使告辭初十日遂退師十三日宰執對延和殿公奏淵聖曰澶淵之役雖與大遼盟約而退猶更遣重兵䕶送之葢恐其無所忌憚肆行抄掠故也金人退師今三日矣盍遣大兵用澶淵故事護送之宰執皆以為太早公固請之淵聖以公言為然可其請是日分遣將士以兵十餘萬數道並進且戒諸將度便利可擊則擊之金人厚載而歸輜重旣衆所掠婦女不可勝計氣驕甚擊之決有可勝之理將士踴躍以行十四日除知樞密院事封開國伯食邑八百户食實封一百户十七日澤州奏尼堪旣破忻代圍太原陷威勝軍入南北闗陷隆徳府遂次髙平朝廷震懼恐其復渡河而南宰執咎公盡遣城下兵以追斡里雅布之師將無以支吾公曰斡里雅布之師旣退自當遣兵䕶送尼堪之師雖來聞旣和亦當自退決無他虞而執政中有宻啓淵聖者悉追還諸將之兵諸將之兵及斡里雅布之師於邢趙間相去二十里金人聞大兵且至莫測多寡懼甚其行甚速而諸將得追詔即還公聞之於淵聖前力争得㫖復遣而諸將之還已五程矣雖復再進猶與金人相及於滹沲河然將士知朝廷議論二三悉解體不復有邀擊之意苐遙䕶之而已於是金人復旁出抄掠及深祁恩冀間其去殊緩而尼堪之兵聞已和果退如公言乃命种師道為河東河北宣撫使駐滑州而以姚古為制置使總兵以援太原种師中為制置使總兵以援中山河間諸郡先是公乞力守三鎭不可割之議朝廷僉議以租賦歸之求保祖宗之地故也三月詔以道君迴鑾命門下侍郎趙野為奉迎使初恭謝行宫所以都城圍閉止絶東南遞角又止東南勤王之師又令綱運於所在卸納泗州官吏以聞朝廷不以為然道路籍籍且言有他故道君還次南都欲詣亳州上清宫燒香及取便道如西都淵聖憂之每有御書至必及朝廷改革政事又批道君太上皇后當居禁中出入正門又批吳敏李綱令一人來莫曉聖意公奏淵聖曰所以欲臣及吳敏來無他欲知朝廷事耳吳敏不可去陛下左右臣願前奉迎如䝉道君賜對臣且條陳自圍城以來事宜以釋兩宫之疑決無他慮淵聖初不許公力請之乃聽即令齎御書達道君行宫旣次陳留縣秋口遇道君太上皇后船公幄前奏事太上皇后曰朝廷欲令於何處居止公對曰朝廷見以擷景園為龍徳宫奉道君太上皇后葢遵稟道君十二月二十三日聖㫖指揮道君太上皇后曰已得㫖令居禁中公對曰天下大義惟禮與情情欲其通而禮所以節文之以皇帝聖孝殿下聖慈母子之情豈復有間但稽之三従之義道君居龍徳宫而殿下居禁中於典禮有所未安朝廷討論但欲合於典禮以慰天下之望兩宫安則天下安矣道君太上皇后曰朝廷須是措置令是則得公拜辭登岸復傳教㫖曰相公所論甚有理公以前語具劄子奏知且云道君太上皇后已有許居龍徳宫意願一切不示疑阻以昭聖孝抵南都道君御幄殿公升殿奏事具道帝聖孝思慕欲以天下養之意道君泣數行下曰皇帝仁孝天下所知且奬諭曰都城守禦宗社再安相公之力為多公因出劄子乞道君早囘鑾輿不須詣亳社西都以慰天下之望道君慰勞再四因曰相公頃為史官縁何事去公對曰臣昨任左史得侍清光者幾一年以狂妄論列都城水災伏䝉聖恩寛斧鉞之誅迄今感戴道君曰當時宰執中有不喜公者公愧謝因奏曰臣昨論水災實偶有所見天地之變各以類應正為今日兵革攻圍之兆災異變故譬猶一人之身病在五臓則發於氣色形於脈息善醫者能知之所以聖人觀變於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無危亂之憂也道君以為然因詢戎騎攻圍都城守禦次第公具以實對道君復曰敵旣退師方渡河時何不邀擊公曰朝廷以肅邸在金人軍中故不許道君曰為宗社計豈復論此公於是竊歎道君天度之不可及也語旣浹洽道君因宣諭行宫止遞角等三事只縁都城已受圍恐為金人所得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公奏曰方艱危時兩宫隔絶彼此不相知雖朝廷應副行宫事亦不容無不至者在聖度照之而已道君因詢朝廷近事如追贈司馬光及毁拆夾城等凡二十餘事公逐一解釋復奏曰皇帝小心仁孝惟恐一有不當道君太上皇帝意者每得御批詰問輙憂懼不進膳臣竊譬之人家尊長出而以家事付之子弟偶遇强盜刼掠須當隨宜措置為尊長者正當以能保田園大計慰勞之不當問其細故今皇帝傳位之初陛下巡幸適當大敵入冦為宗社計政事不得不小有變革今宗社無虞四方以寧陛下囘鑾臣以謂宜有以大慰安皇帝之心者其他細故一切勿問可也道君感悟曰公言極是朕只縁性快問後即便無事因内出玉帶金魚袋古象簡賜公曰行宫人得公來皆喜以此慰其意便可佩服公固辭不允因服之以謝宣諭曰本欲徃亳州太清宫以道路阻水不果又欲居西洛以皇帝懇請之勤已降㫖揮更不戒行公先歸達此意慰安皇帝因袖中出書付公仍宣諭曰公輔助皇帝扞敵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調和父子間使無疑阻當書青史垂名萬世公感泣再拜受命辭訖即行先具劄子以所得道君聖語奏知淵聖批答曰覽卿來奏知奏對之語忠義煥然朕甚嘉之二十五日還抵闕下進呈道君御書具道所以問答之語淵聖嘉勞乆之二十七日宰執進呈車駕出郊迎奉道君儀注耿南仲建議欲盡屏道君左右内侍出榜行宫門敢留者斬先遣人搜索然後車駕進見公以為不必如此示之以疑南仲曰或之者疑之也古人於疑有所不免公曰古人雖不免於疑然貴於有所決斷故書有稽疑易曰以斷天下之疑儻疑情不解如所謂竊鈇者則為患不細南仲紛紛不已公奏曰天下之理誠與疑明與闇而已誠則明明則愈誠自誠與明推之可至於堯舜疑則闇闇則愈疑自疑與闇推之其患至於有不可勝言耿南仲當以堯舜之道輔陛下而其人闇而多疑所言不足深採上笑之南仲怫然怒甚旣退再召對於睿思殿南仲忽起奏曰臣適遇左司諫陳公輔於對班中公輔乃二月五日為李綱結士民伏闕者豈可處諫職乞送御史臺根治上及宰相皆愕然公奏曰臣適與南仲辨論於延和殿實為國事非有私意而南仲銜臣之言故有此奏伏闕之事陛下素所鑒察臣不敢復有所辨今南仲之言如此臣豈敢留願以公輔事送有司臣得乞身待罪上笑曰伏闕士庶以億萬計如何結約朕所洞知卿不須如此南仲猶不已公因再拜辭上而出不復歸府入劄子求去章凡十餘上皆批答封還不允道君皇帝以三日入國門公扈従朝於龍徳宫訖復上章懇請求罷知樞密院事并繳進劄子以謂今日朝廷方禍亂敉寧之初正當以别白是非為先廟堂之上是非不明何況天下若以南仲之言為是朝廷自當付之有司根治黨與誠果有之臣首當在誅夷之列若以南仲之言為非則當明告中外洞然曉知使臣不受萋斐之謗臣之於此豈得不辨必若朝廷重惜大體欲兩全之莫若與臣一宫祠使歸田里上降手詔數百言不允有曰迺者敵在近郊士庶伏闕一朝倉猝衆數十萬忠憤所激不謀同辭此豈人力也哉不悦者造言何所不可故卿不自安殊不知朕深諒卿之不預知也復令徐處仁吳敏諭㫖又召至内殿面加慰諭且曰戎馬方退正頼卿恊濟艱難前事不足介懐宜為朕少留辭意懇惻公不得已就職戎騎出境公具奏乞用富弼守禦二䇿分兵控扼要害之地又乞脩邉備防秋仍用李邈措置塘濼水櫃等事批答依奏又具劄子乞措置三鎭及詔在廷之臣集議擇其所長而施行之於是條具所以備邊禦敵者凡八事其一謂以太原眞定中山河間建為藩鎭又分濵棣徳慱建横海一道如諸鎭之制其二謂河北河東保甲宜專遣使團結訓練令各置器甲官為收掌用印給之蠲免租賦以償其直其三謂復祖宗監牧之制其四謂河北塘濼不復開濬又自安肅廣信以抵西山益増廣宜專遣使以督治之其五謂河北河東州縣城池皆當築城民有所恃而安其六謂河北河東州縣經戎馬殘破蹂踐去處宜優免租賦以振䘏之其七謂宜復祖宗加擡糧草鈔法一切以見緡走商賈而實塞下其八願復祖宗解鹽舊制淵聖俾宰執同議而其間所論異同公力爭之不能得大抵自戎馬旣退道君還宫之後朝廷恬然遂以為無事防邊禦冦之䇿置而不問公切憂之惟兵事樞密院可以専行乃與同知樞密院事許翰議淵聖前以謂今秋敵必再至宜預詔天下起兵防秋為捍禦之計條具將上得㫖頒行然後闗三省其間猶有以為不須如此者公又乞降㫖在京許監察御史以上在外監司郡守帥臣各薦材武智略大小使臣樞宻院籍記姓名量材録用淵聖從之二十四日以覃恩轉太中大夫吳敏建議欲置詳議司檢詳祖宗法制及近年弊政當改革者次第施行之詔以公為提舉官命旣行為南仲沮止公奏淵聖曰陛下即大位於國家艱危之時宜一新政事朝廷玩愒未聞有所變革近欲置司討論尋復罷之今邊事方棘調度不給前日爵禄冒濫耗蠹邦財者宜稍裁抑以足國用淵聖以為然委公條具以聞公條上三十餘事謂如節度使至遙郡刺史祖宗本以待勳臣今皆以戚里恩澤得之除邊功外宜悉換授環衛官以抑其濫又三省堂吏祖宗時轉官止於正郎崇觀間始許轉至中奉大夫今宜復祖宗之制餘皆類此淵聖深然之降付三省已而掲榜通衢曰知樞宻院事李綱陳請裁減下項又榜東華門曰守禦使司給諸軍卸甲錢多寡不均御前特再行等第支給而守禦使司初未嘗給卸甲錢也公聞之驚駭徐詢所以乃執政間有宻白淵聖以公得都城軍民之心欲以此離散之公始憂懼不知死所矣方欲丐罷五月初㑹守禦使司補進武副尉二人具狀奏知淵聖批出有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大臣專權浸不可長之語公惶懼於淵聖前辨明曰始親征行營及守禦使司得㫖一切以便宜行事給空名文武告勅宣帖等三千餘道自置司以來用過三十一道而已此二人乃齎御前蠟書至太原當時約以得囘報即與補授故今以空名帖補訖奏聞乃遵上㫖非專權也且叙孤危之蹤為人所中傷者非一願罷職任乞骸骨以歸田里淵聖温顔慰諭以謂偶批及此非有他意公待罪丐去章十餘上皆批答不允遣使宣押歸府公翌日見淵聖曰人主之用人疑則當勿任任則當勿疑而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陛下惑於人言於臣不能無疑又不令臣得去不知聖意何在淵聖安慰乆之公自此多在告日欲去而未能㑹种師中殁於軍前師道以病告歸執政有宻建議以公為宣撫使代師道者初尼堪之師至太原城下太原堅壁固守尼堪屯兵圍之悉破諸縣為鏁城法以困太原姚古進師復隆徳府威勝軍阨南北闗累出兵互有勝負然未能解太原之圍於是詔种師中由井陘道與姚古掎角應援太原師中進次平定軍乘勝復夀陽榆次諸縣不設備有輕金人之意又輜重犒賞之物悉留眞定金人乘間衝突諸軍以神臂弓射却之欲賞射者吏告不足而罷士皆憤怒相與散去師中為流矢所中死之師道駐滑州復以老病丐罷淵聖納議者之説決意用公宣撫兩路督將士解圍一日召對諭所以欲遣行者公再拜力辭自陳書生不知兵在圍城中不得已為陛下料理兵事實非所長今使為大帥恐不勝任且誤國死不足以塞責淵聖不許即命尚書省出勅令面受公奏曰藉使臣不量力為陛下行亦須擇日受勅今拜大將如召小兒可乎淵聖乃許别日受公退即移疾乞致任力陳不可為大帥且云此必有建議不容臣於朝者章十餘上並批答不允且督令受命於是臺諫相繼上言公不當去朝廷淵聖皆以為大臣游説斥去之乃無敢言者或謂公曰公知上所以遣行之意乎此非為邊事乃欲縁此以去公則都人無辭耳公堅卧不起䜛者益得以行其説上且怒將有杜郵之賜奈何公感其言起受命淵聖録裴度傳以賜公入劄子具道吳元濟以區區環蔡之地抗唐室與金人强弱固不相侔而臣曽不足以望裴度萬分之一且言冦攘外患有可掃除之理而小人在朝蠹害本根浸長難去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謂宜留神照察在於攘逐戎狄之先朝廷旣正君子道長則所以扞禦外患者有不難也今取裴度論元稹魏洪簡章疏節其要語輙塵天聽淵聖優詔寵答宣撫司得兵二萬人分為五軍時勝捷兵叛於河北遣左軍徃招撫之又遣右軍屬宣撫副使劉韐又以解潛為制置副使代姚古以折彦質為河東幹當公事與潜治兵於隆徳府宣撫司見兵實有萬二千人所得銀絹纔二十萬期以六月二十二日啓行而庶事未辦集乞量展行期淵聖批曰遷延不行豈非拒命公惶懼入劄子辨所以未可行者且曰陛下前以臣為專權今以臣為拒命方遣大帥解重圍而以專權拒命之人為之無乃不可乎願併罷樞筦之任乞骸骨淵聖趣召數四公入見具道所以為人中傷致上聽不能無惑者秪以二月五日士庶伏闕事今奉命出使無縁復望清光淵聖驚曰卿只為朕巡邉便可還闕公曰臣之行無有復還之理昔范仲淹自參知政事出安撫西邊過鄭州見吕夷簡語蹔出之意夷簡曰參政豈復可還其後果然今臣以愚直不容於朝使臣旣行之後無沮難無謗䜛無錢糧不足之患則進而死敵臣之願也萬有一朝廷執議不堅臣自度不能有所為即須告陛下求代罷去陛下亦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義上頗感動乃以二十五日戒行前期錫燕於紫宸殿又賜御筵於瓊林苑所以賜勞甚渥公犒軍訖號令將士斬禆將焦安節以徇初安節𨽻姚古帳下在威勝軍虛傳戎馬且至安節鼓扇衆情勸姚古退師至隆徳又勸遁去於是兩郡之人皆驚擾潰散而初無戎馬至是従姚古還闕公召斬之人皆以為當翌日進師以七月初抵河陽入劄子以畿邑汜水開西都河陽皆形勝之地城壁頽圯當亟修治今雖晩然併力為之尚可及也又因望拜諸陵具奏曰臣總師道出鞏洛望拜陵寢潸然流涕恭惟祖宗創業守成垂二百年聖聖傳授以至陛下適丁艱難之秋戎狄内侵中國勢弱此誠陛下嘗膽思報勵精求治之日願深考祖宗之法一一推行之進君子退小人無以利口善諞言為足信無以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為足使益固邦本以圖中興上以慰安九廟之靈下以為億兆蒼生之所依頼天下幸甚初公陛辭日為上道唐恪聶山之為人陛下信任之篤且誤國故於此申言之上批答有銘記於懐之語留河陽十餘日訓練士卒脩整器甲之屬進次懐州自出師後禁士卒不得擾民有趕奪婦人釵子者立斬以徇拾遣棄物決脊黥配逃亡捕獲皆斬以故軍律嚴肅無敢犯者公嘗謂歩不勝騎騎不勝車於是造車千餘兩日肄習之俟防秋之兵集以謀大舉而朝廷降㫖凡詔書所起之兵悉罷減之公上疏力爭大略以謂今河北戎馬出沒並邊諸郡寨栅相連兵不少休太原之圍未解而河東之勢甚危秋髙馬肥決須深入宗社安危殆未可知故臣輙不自揆措畫降詔團結防秋之兵不過十萬人使一一皆到果能足用而無戎馬渡河之警乎臣被㫖出使去清光之日未幾朝廷已盡改前日詔書所團結之兵罷去太半若謂太原之圍戎馬不多不攻自解則自春徂秋攻守半年曽不能得其實數姚种二帥以十萬之師一日皆潰彼未嘗有所傷衂不知何以必其兵之不多今河北河東州郡日告危急乞兵皆以三五萬為言而半年以來未有一人一騎可以副其求者防秋之兵甫集又皆遣罷若必謂不須動天下之兵而自可無事則臣誠不足以任此責陛下胡不遣建議之人代臣坐致康平而為此擾擾也未報間再具奏曰近降指揮減罷防秋之兵臣所以深惜此事者一則河北防秋闕人恐有疎虞二則一歳之間再令起兵又再止之恐無以示四方大信夫以軍法勒諸路起兵而以寸紙罷之臣恐後時有所號召無復應者矣竟不報淵聖日以御批促解太原之圍而宣撫副使制置副使察訪使幹當公事都統制皆承受御前處分事得專達進退自如宣撫司雖有節制之名特文具耳公奏淵聖以節制不專恐誤國事雖降指揮約束而承受專達自若也公極為淵聖論節制不專之弊又分路進兵賊以全力制吾孤軍不若合大兵由一路進㑹范世雄以湖南兵至即薦為宣撫判官方欲㑹合親率師以討敵而朝廷之議變矣初戎騎旣出境即遣王雲曹曚使金人軍中議以三鎭兵民不肯割地願以租賦代割地之約至是遣囘有許意其實以欵我師非誠言也朝廷信之耿南仲唐恪尤主其議意謂非歸租賦則割地以賂之和議可以決成乃詔宣撫司不得輕易進兵而和議之使紛然於路矣旣而徐處仁吳敏罷相而相唐恪許翰罷同知樞宻院事而進用聶山陳過庭李回等吳敏復以内禪事責授散官安置涪州公竊歎曰事亡可為者矣因入表劄奏狀丐罷初唐恪謀出公於外則處仁敏翰可以計去之數人者去則公亦不能留也至是皆如其䇿章數上猶降詔批答不允公具奏道所以材能不勝任者且得昏憒之疾不罷決誤國并叙曩日榻前之語於是淵聖命种師道以同知樞宻院事巡邊交割宣撫司職事召公赴闕且俾沿河巡視防守之具公連上章乞罷知樞宻院事守本官致仕九月初交割宣撫司職事與折彦質公行至封丘縣十八日除觀文殿學士知揚州具奏辭免不敢當且上疏言所以力丐罷者非愛身怯敵之故特事有不可為者難以虛受其責始宣撫司得兵若干并防秋兵若干今屯駐某處皆不曽用始朝廷應副銀絹錢若干又御前降到若干除支官兵食錢并犒賞外今皆樁留懐州及在京降賜庫具有籍可考按也臣旣罷去恐不知者謂臣喪師費財惟陛下遣使覈實雖臣自以不材丐罷願益擇將帥撫馭士卒與之捍敵金人狡獪謀慮不淺和議未可專恃一失士卒心無與禦侮則天下之勢去矣臣自此不復與國論敢冒死以聞旣而言者果謂公專主戰議喪師費財於是自落職提舉亳州明道宫責授保静軍節度副使建昌軍安置又以公上疏辨論謂退有後言再謫寧江




  梁谿集行狀上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梁谿集>
  欽定四庫全書
  梁谿集
  行狀中
  建炎元年春行次長沙被閏十一月三日指揮復元官除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時金人再犯闕前日以和議為然者舉皆誤國淵聖感悟故復召公然都城圍閉道路阻絶乆之方聞命即率湖南勤王之師入援王室傳元帥府檄方審都城不守二聖播遷號慟幾絶次太平州覩上登寳位赦書悲喜交集是時金陵為叛卒周徳所據囚帥臣殺吏民焚舟船刼官府公即遣使臣齎文檄諭之令聽稟節制勤王乃肯釋甲然桀驁不以時登舟擅驅不當行士卒欲乘間遁去旣次金陵因與權安撫使李彌遜謀誅其首惡四十六人而以其徒千餘人令提舉常平公王枋統之以行因奏表詣行在賀登極且辭領開封之命上書論時事次寳應聞降麻告廷除正議大夫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隴西郡開國侯加食邑七百户食實封三百户公荷上特逹之知感極而繼之以泣行次虹縣始被受尚書省劄子有㫖趣召葢行在前此不知公由江淮以來也次㑹亭上遣中使王嗣昌傳宣撫問賜銀合茶藥次榖熟御史中丞顔岐遣人投文字封以御史臺印乃論公不當為相章疏大意謂張邦昌為金人所喜雖已為三公郡王宜更加同平章事増重其禮公為金人所惡雖已命相宜及其未到罷之置之閒地前後凢五章皆不降出故岐封以示公欲公之留外而不進也公乃知命相葢出於淵衷獨斷而外庭所以沮之者無所不至益以感懼㑹復遣使趣召遂行有㫖賜御筵於金果園龍圖閣學士兼侍讀董耘來傳上㫖云嘗遣従事郎劉黙齎御書由湖北迓卿書中有學窮天人忠貫金石方今生民之命急於倒掛諒非不世之才何以恊濟事功之語公感泣流涕遂如行在上遣使趣見進對于内殿見上叙致不覺涕泗之横流上亦感動因奏曰金人不道專以詐謀取勝中國而朝廷不悟一切墮其計中自古夷狄之禍中國未有若此之甚頼天祐我宋大命未改故使陛下總師於外為天下臣民之所推戴興衰撥亂持危扶顛内脩政事外攘夷狄以還二聖以撫萬邦皆責在陛下與宰相而考慎之際首及微臣自視闕然不足以仰副陛下知遇之意伏望追寢成命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甚乆在靖康時宣力為多特為同列所不容故使卿以非罪去國而國家有禍故如此朕嘗欲言於淵聖欲使夷狄畏服四方安寧非相卿不可今朕此志已定卿其勿辭公頓首泣謝且道董耘所傳聖語荷知如此雖糜捐不足以報徳然臣未到行在數十里間御史中丞顔岐封示論臣章疏謂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如臣愚惷但知有趙氏不知有金人固宜為其所惡然岐之論臣謂材不足以任宰相則可謂爲金人之所惡不當為相則不可臣愚不知其所喜者為趙氏耶其所惡者為趙氏耶今陛下用臣斷自淵衷而岐之論如此如臣迂疎自知不足以當重任但願一望清光乞身以歸田里至於陛下命相於金人所喜所惡之間更望聖慮有以審處於此上笑曰岐嘗有此言朕告之以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之所喜者岐無辭而退此不足䘏公奏曰陛下天縦聖明固不難察此然臣材力緜薄實不足以勝任因出劄子再拜力辭上慰諭乆之遣御藥邵成章宣押赴都堂治事時六月一日也翌日有㫖立新班奏事對於内殿同執政奏事訖力陳不敢當一相之任上曰卿素以忠義自許豈可於國家艱危之時而自圖安閒朕决意用卿非在今日社稷生靈頼卿以安卿其無辭公感泣再拜曰臣愚陋無取不意陛下知臣之深也然今日之事持危扶顛以創業為法而圖中興之功在陛下而不在臣昔管仲語齊公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任害霸也任而不能信害霸也能信而又使小人參之害霸也夫知人能信任之而參以小人猶足以害霸况於為天下而欲建中興之業乎方靖康之初淵聖皇帝慨然有圖治之意而金人退師之後漸謂無事是非雜揉且和且戰初無定議如臣者徒以愚直好論事為衆人不容於朝使總兵于外而又不使之得節制諸將自度不足以任責乞身以退而䜛譖竄逐必欲殺之而後已頼淵聖察臣孤忠特保全之卒復召用然已無及矣不謂今日遭遇陛下龍飛初無左右先容之助徒採虚聲首加識擢付以宰柄顧臣區區何足以仰副圖任責成之意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如臣孤立寡與更望聖慈察管仲害霸之言留神於君子小人之間使臣得以盡志畢慮圖報涓埃雖死無憾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要說皆中一時之病類多施行後世羙之臣嘗慕其為人今臣亦敢以十事仰干天聽陛下度其可行者願賜施行臣亦敢受命其未合聖意者願賜折難臣得以盡其說上可之公因出劄子奏陳一曰議國是大略謂中國之御夷狄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莫若自治專以守為䇿俟吾政事脩士氣振然後可議大舉其二曰議巡幸大略謂車駕不可不一到京師見宗廟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則為巡幸之計以天下形勢觀之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又次之皆當詔有司預為之備其三曰議赦令大畧謂祖宗登極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書一切以張邦昌偽赦為法如赦惡逆選人循資責降罪廢官盡復官職皆汎濫不可行謂當改正以法祖宗其四曰議僣逆大畧謂張邦昌爲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建號其後不得已乃始奉迎朝廷尊崇之為三公郡王參與大政非是宜正典刑垂戒萬世其五曰議偽命大略謂國家更大變故鮮仗節死義之士而奉敵㫖受偽官以屈膝於其庭者不可勝數昔肅宗平敵而汙偽命者以六等定罪今冝倣之以勵士風其六曰議戰大略謂軍政乆廢士氣怯惰宜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以作其氣其七曰議守大略謂敵情狡獪須復來宜於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其衝其八曰議本政大略謂崇觀以來政出多門綱紀紊亂宜一歸之於中書則朝廷尊其九曰議乆任大略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愼擇而乆任之以責成功其十曰議脩徳大略謂上初膺天命宜益脩孝悌恭儉之徳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興翌日降出議國是巡幸赦令戰守五劄子餘皆留中次日與執政同奏事於内殿進呈議國是劄子上曰今日之䇿正當如此以次進呈四劄子奏事訖公留身奏上曰臣愚瞽輒以管見十事冒凟天聰已䝉施行五事如議本政乆任脩徳三事無可施行自應留中所有議張邦昌僭逆及受偽命臣寮二事皆今日刑政之大者乞早降處分上曰執政中有與卿議論不同者更俟欵曲商量公曰邦昌僣逆之罪顯然明白無可疑者當道君朝邦昌在政府者幾十年淵聖即位首擢為相奉使敵中方國家禍難之時如能以死守節推明天下所以戴宋之義以感動其心金人未必不悔過而存趙氏邦昌方自以為得計偃然當之正位號處宮禁者月有餘日戎騎旣退四方勤王之師集邦昌擅降偽詔以止之又遣郎官分使趙野翁彦國等皆齎空名告數百道以行迨彦國等囚其使而四方勤王之師日進邦昌知天下之不與已不得已乃請元祐太后垂簾聽政而議奉迎邦昌僭逆本末如此而議者不同臣請備論而以春秋之法斷之若都城之人則謂因邦昌立而得生且免取再科金銀而徳之若元帥府則謂邦昌不待征討遣使奉迎而恕之若天下則謂邦昌建號易姓其奉迎特出於不得已而憤疾之都城徳之元帥府恕之者私也天下憤疾之者公也春秋之法人臣無將將而必誅趙盾不討賊則書以弑君今邦昌已僣位號敵退而止勤王之師非特將與不討敵而已其罪為如何昔劉盆子以宗室當漢室中衰為赤眉所立其後以十萬衆降光武而光武秪待之以不死今邦昌以臣易君其罪大於盆子不得已以身自歸朝廷旣不正其罪而又尊崇之以為三公郡王參國政此何理也議者又謂邦昌能全都城之人與宗廟宫室不爲無功而陛下登極縁邦昌之奉迎臣皆以為不然譬之臣之室家偶遭冦盗主人之戚屬悉為驅掠而其僕欲奄家室奴婢而有之幸主人者有子自外歸迫於衆議不得而有乃欲遂以為功其可乎陛下之立乃天下臣民之所推戴邦昌何力之有臣於劄子中論之詳矣方國家艱危陛下欲建中興之業當先正朝廷而尊崇僣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誰不解體又偽命臣僚一切置而不問何以厲天下士大夫之節執政中有議論不同者乞降㫖宣召臣得與之廷辨如臣理屈豈復敢言上許之乃令小黄門宣召黄潜善呂好問汪伯彦再對上語之故而濳善主之甚力詰難數四乃屈服然猶持在逺不若在近之説公曰邦昌當正典刑何逺近之有借使在近當幽縶而反尊崇之如此何也濳善不能對上顧吕好問曰卿在城中知其詳謂當如何好問曰邦昌僣竊位號人所共知旣已自歸惟陛下裁處又引徳宗幸奉天不挾朱泚行後以為悔以附㑹潜善不若在近之説公曰吕好問援朱泚以為例非是方徳宗之狩奉天朱泚葢未反也姜公輔以其得涇軍心恐資以為變請挾以行徳宗不聽而其後果然今邦昌已僣逆豈可使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正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勿以為相無不可者上頗感動而汪伯彦亦曰李某氣直臣等不及上乃曰卿欲如何措置公曰邦昌之罪理當誅夷陛下以其嘗自歸貸其死而逺竄之受偽命者等第謫降可也上曰俟降出卿劄子來日將上取㫖翌日同執政進呈潜善猶左右之乃以散官安置潭州次進呈議偽劄子上曰國家顚覆士大夫不聞死節徃徃因以為例如王及之坐蕃衍宅門詬詈諸王余大均誘取宮嬪以為妾卿知之否公奏曰自崇觀以來朝廷不復惇尚名節故士大夫鮮廉寡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視兩宮播遷如路人然罕有能仗節死義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死節顯著餘未有聞願詔京畿諸路詢訪優加贈䘏如王及之余大均朝廷見付御史臺推鞫必得其實臣聞方金人欲廢趙氏立張邦昌令吳幵莫儔傳道意㫖徃返數四王時雍徐秉哲奉金人㫖追捕宗室戚里令居民結保不得容隠以袂聨屬以徃若囚繫然其後迫道君東君后妃親王出郊皆臣子之所不忍言又受偽命皆為執政此四人者宜為罪首上以詢呂好問而好問以為有之得㫖皆散官廣南逺惡州軍安置餘以次謫降内王及之余大均胡偲陳中等以賦濫繫御史臺𠉀結案日取㫖李若水已贈官外霍安國贈延康殿學士有死節者令諸路詢訪以聞上曰卿昨日内殿争張邦昌事内侍輩皆泣涕卿今可以受命矣公拜謝曰自非陛下英睿天縱豈能決斷如此天下不勝幸甚臣雖愚陋敢不黽勉自力以圖報稱因為上言今日國勢比之創業為尤難正頼陛下剛健不息以至誠惻怛之意加之不爲群議所動搖先其大者急者而小者緩者徐圖之信任而責成功臣乃得以竭盡愚慮以禆補萬一復奏曰人主莫大於兼聽廣視使下情得以上通陛下即大位已踰月而檢鼓院猶未置恐非所以通下情而急先務者上曰屢語執政猶未措置卿可即施行公因請置看詳官兩員於侍從職事官中選兼應士民上封事俟降出簽擬可施行者將上取㫖有㫖兼充御營使以覃恩告廷轉正奉大夫進封開國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四百户時六月六日也是日同執政對於内殿公奏上曰以今日國勢而視靖康間其不逮逺甚然而有可為者陛下英斷於上而群臣輯睦於下庶幾革靖康之風而中興可圖然今日之事須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所謂規模者外禦强敵内銷盗賊脩軍政愛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靣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脩然後可以議興師而問罪金人迎還二聖此規模之大畧也至於所當急而先者莫先於料理河北河東兩路夫河北河東者國之屏蔽也料理稍就然後中原可保而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忻代太原澤潞汾晉其餘猶存也河北所失者不過眞定懐衛濬四州而已其餘中山河間慶源保塞雄霸深祁思冀邢洺磁相信安廣信二十餘郡皆為朝廷守兩路士民兵將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堅皆推豪傑以為頭領多者數萬少者亦不下萬人如此知名字者巳十數處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有以大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為金人所守糧盡力困坐受其弊兩路軍民雖懐忠義之心使救援之兵乆而不至危急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也莫若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材略者為之使宣諭陛下徳意所以不忍棄兩河於夷狄之意朝廷應副錢糧告勅有功者即命以官其能保全一州収復一郡隨其髙下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方鎮之制使自為守非特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力以禦敵朝廷乆逺無北顧之憂此最今日之先務也僉議亦頗以為然上曰誰可任此者公奏曰陛下儻採用臣䇿臣當詢訪其人續具奏旣退詢於士大夫間多謂張所可以招撫河北傅亮可以經制河東公亦頗聞其為人張所者山東人當靖康間為監察御史朝廷以金人再犯闕欲割棄河北旣遣使矣鐵騎薄城京師圍閉所在圍城中獨上言乞以蠟書募河北兵淵聖許之蠟書至河北士民皆喜曰朝廷欲棄我於夷狄猶有以張察院欲救我而用之乎應募者凡十七萬人故所之聲滿河北部勒旣定㑹都城破謀弗果用上即位於南都所首至行在見上論列且條具應募首領姓名人數合措置事件以聞朝廷欲以為郎官奉使河北以董其事㑹所以察官上章論黄潜善及兄潜厚姦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濳善引去上留之乃謫所鳯州團練副使江州安置是時公未至行在也故衆謂招撫河北非所不可然公以所嘗論濳善之故頗難之不得已一日過潜善閣子中相與欵語曰前日議置河北招撫司搜訪殊無人可以承當獨以張所可用又以狂妄有言得罪儻能先國事後私怨為古人之所難不亦美乎潜善欣然許諾乃薦之於上且道潜善意上悅有㫖借所通直郎直龍圖閣充河北招撫使遣使臣齎劄子召對摹畫稱㫖錫五品服内府賜緡錢百萬以備募兵半年錢糧給空名告千餘道以京畿兵千人為衛將佐官屬聽自辟置一切許以便宜從事有朝請郎王圭者眞定府人眞定府旣破率衆數萬保西山屢勝金人聞上登極自山塞間道來其所謀正與朝廷同能道河北事尤詳有㫖除直秘閣招撫司參謀官使佐所傅亮者陜西人以邉功得官諳練兵事靖康初至京師上封事請以親王為元帥治兵於河朔其冬復有薦者再召之亮至而都城已破率陜右京西勤王兵三萬人者至城下屢立功統御將佐士卒如古人斬斬整一無敢犯令者上即位亮詣行在召對除通直郎直秘閣而亮之爲人氣勁言直議論不能屈折執政不喜之除知滑州滑兩經殘破無城壁亮上疏自陳曰陛下復歸東都則臣能守滑陛下未歸則臣亦不能守也執政摘其語以為悖傲不遜降通判河陽府公至行在亮已行使人召之乃來與語連日觀其智畧氣節眞可以為大將者欲且試之乃薦於上以爲河東經制副使而以觀察使王𤫙為使𤫙亦陜西人累立邊功僉謂在武臣中可用者上宣諭亮前䟽中語公廣上意而奏曰人臣論事言不激切不足以感動人主激切則近謗訕故昔之聽言者必察其所以如果出於謗訕何所逃罪至於有所激而云則必恕之以來讜言如周昌之對髙祖劉毅之答武帝皆人之所難堪者而二主恕之以其有所激故也亮之言如此但欲激陛下以歸京師耳非有他故願聖度有以含容之且人材難得而將帥之材為尤難如亮者今未見其比異日必能爲朝廷立大功氣勁言直乃闗陜氣俗之常不足深責上乃許如所請並召對賜亮五品服與兵萬人告勑銀絹與川綱之在陜西者詔京西陜西漕臣應副糧草餘如張所已得㫖而遣之初公建議以料理河北河東為所當先者適後宫降誕皇子率執政入賀公奏上曰皇子降誕考祖宗故事當肆赦陛下登寳位赦已曠蕩獨遺河北河東而不及勤王之師天下尚觖望夫兩路爲朝廷堅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謂已棄之何以慰忠臣義士之心而勤王之師雖不曽用在道路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雪亦已勞矣疾病死亡者不可勝數恩䘏不及後日復有急難何以使人願因今赦該載徳意上嘉納故皇子赦於二者尤詳又請降詔襃慰兩路守臣將佐軍民諭以朝廷措置救援不棄之意又詔自今有能收復兩路已䧟州軍及救解急危保全一方功效顯著者並除本處節度觀察防禦團練依方鎮法命使臣齎夏藥徧賜兩河守臣將佐命榷貨務印造見錢鈔遣使齎送兩路州郡命降見錢鈔三百萬貫付河北東路陜西路漕司廣糴應副兩路命起京東路夏稅絹於大名府樁管川綱河東衣絹於永興軍樁管以待兩路支俵於是兩路知天子徳意人情翕然蠟書日至間有破敵捷報金人圍守諸郡者徃徃抽退且山寨應招撫經制司募者甚衆而濳善建議令馬忠將所部兵㑹雄州弓箭手李成所募兵凡五萬人擣虛入界敵必釋諸郡之圍以自救公曰今日士怯兵弱恐未可深入莫若使之與張所恊力先復濬衛懐三州而眞定可復濳善堅執其議上可之公不欲力爭乃以忠為河北經制使而以張換副之換者陜西人質朴有謀而善戰其材逺勝於忠旣使副忠又令與張所相應援而換亦以公之䇿為然公甞論京西河北為金人盜賊侵犯有能以死固守而保全一方者有賊未至而先遁遂失守者謂宜褒黜有㫖各増降兩官或與職名或落職有許髙許亢者防河而逃遁㑹言者論列編管嶺南至南康軍且欲為變守倅以便宜誅之而待罪衆謂擅殺為非是公曰淵聖委髙亢防河付以兵將甚衆敵將至而先走以鐡騎五百自頴昌趨江南沿路刼掠甚於盗賊朝廷不能正軍法而一軍壘守倅敢誅之必健吏也使後日受命捍敵者知退走而郡縣之吏有敢誅之者其亦少知所戒乎是當賞上以為然乃命各轉一官時開封與留守闕官公以爲留守非宗澤不可力薦之澤至京師果能彈壓撫循軍民畏愛脩治城池樓櫓不勞而辦屢出師以挫賊鋒雖嫉之者深竟不能易其任也是時除侍従卿監郎官管職以補班列之闕及召赴行在者多未至而行在官出自圍城中者多求東南差遣上命公草詔以戒諭之其後許翰至公薦之於上謂翰外柔内剛學行純美謀議明決宜在左右參決大政上亦喜其論事乃以爲尚書右丞初汴河上流為盗所決者數處閉塞乆不合綱運不通命都水使者陳求道等措置凡二十餘日而水復舊綱運沓來間撥入京師米價始平又於兩京城外及沿汴至泗増廵檢商價始通人情漸復舊命進奏院邸吏分番赴行在朝廷差除鏤板傳報外路増置馬逓鋪命令始通綱運入京者還載諸部公案圖籍赴行在官府始有稽考葢行在草創凡百皆逐一施行措置悉此類也又進呈三劄子一曰募兵二曰買馬三曰募民出財以助兵費上皆以為然又議措置控禦脩舉軍政謂宜於沿河沿淮沿江諸路置帥府要郡次要郡使帶總管鈐鎋都監以寓方鎭之法許其便宜行事辟置僚屬將佐以治兵又命招置新軍及御營司兵並依新法團結五人為伍伍長以牌書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為甲甲正以牌書伍長五人姓名百人為隊隊將以牌書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為部部將以牌書隊將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為軍統制官以牌書部將正副十人姓名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而逃亡死傷皆可周知三省樞宻院同置賞功司置籍以受功狀三日不檢舉施行者必罰受賂乞取者行軍法許人告遇敵逃潰者斬因而為盗賊者誅其家屬凡軍政申明約束及更改法制者數十條皆勑牓通衢將士觀者皆奮厲公又奏冝詔諸路州縣以漸脩葺城池繕治器械有㫖依奏又奏歩不足以勝騎而騎不足以勝車請以車制頒於京東西使製造而教閲之因繪圖進呈有㫖令御營司製造閲習諸將皆以為可用乃頒降兩路委提刑司總領之又奏於沿江沿淮州郡置造戰船因其俗之所宜招募水軍平居許其自便有故則糾集而用之逐時教閲量行激賞得㫖如所請又訽訪陜西山東及諸路武臣材略可用者以備將佐偏禆之用有㫖皆召赴行在自六月初至是凡四十餘日措置邊防軍政之類始漸就緒是時朝廷議遣使金國公奏上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孝悌之至可以通於神明今陛下以上皇淵聖逺狩沙漠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思迎還兩宫致天下養此孝悌之至而堯舜之用心也今日之事正當枕戈嘗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使刑政脩中國强則二聖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使冠葢相望卑辭厚禮朝迎暮請恐亦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通問兩宫致思慕之意可也上以為然命公草表并致書二敵人乃以周望傅雱皆借官為二聖通問使齎表及書以往又奏曰陛下當艱難時為臣民之所欣戴纂承大統冝降哀痛之詔以感動天下具言金人不道頼天下士民同心恊力相與扶持保守以致中興者按其所言次第行之無為虛文務施實惠上乃命公撰擬詔文進呈頒降又具劄子乞省冗員以節浮費上命中書條具乃詔省臺寺監官以繁簡相兼復開封府官舊制減學官員額罷提舉常平司併歸提刑司罷兩浙福建市舶司並歸轉運司復幕職曹官舊制非萬户縣不置丞罷吏員三分之一又請以三省堂吏依祖宗法轉官不得過朝請大夫初陳乞出官止爲通判應宰執子弟以恩數帶貼職及待制以上並罷宰執及見任宫觀待闕未有差遣京朝官以上俸錢並減三分之一有㫖從之是時劇賊李昱擾山東杜用起淮南李孝忠亂襄陽皆遣將討平之其餘降者十餘萬一日論及靖康間事上曰淵聖勤於政事省覽章奏有至於終夜不寐而卒有播遷之禍何也公奏曰淵聖在東宫令徳聞於天下及即大位適當國歩艱難之時勤儉有餘而為小人之所惑故卒誤大事人主之職但能知人雖不親細務大功可成上以為然公因論靖康之初金人犯闕中國所以應之者得䇿凡二道君内禪一也淵聖固守二也使其後更得一䇿中國可以無事而和戰兩者皆失之遂致大故而夷狄之患至今為梗方金人初犯闕提兵不過六萬人旣薄城下累日攻擊知都城堅而士卒奮勵不可攻則遣使厚有所邀求而請和臣獻䇿淵聖以謂金人之所邀求有可許者有不可許者宜遣使者往來欵曲與之商議俟吾勤王之師旣集然後與之約其可與者許之其不可與者堅執而勿許則約易成而和可乆當時不以為然一切許之其後果不能如約遂再入冦此失其所以和也勤王之師集於都城四靣者三十餘萬臣獻䇿淵聖以謂兵家忌分宜使節制歸一用周亞夫困七國之䇿以重兵與之相臨而分兵收復畿邑使無所得糧俟其困而擊之一舉可破當時不以為然置宣撫司盡以勤王之兵屬之故姚平仲得先期舉事而朝廷懲刼寨小衂不復議兵敵退又不肯邀擊遂使金人有輕中國之心而中國之勢日弱此失其所以戰也一失機㑹悔不可追今日機㑹尤不可失願陛下以靖康為鑑審處而決斷以應之庶可以成功上曰靖康之初能守而金人再來遂不能守何也公奏曰靖康之初與靖康之末其勢不同條目甚多臣請論其大者金人初入冦未知中國虛實亦無必犯京闕之意特中國失備無兵以禦之故使得渡河以至城下而尼堪之兵亦失期不至及其再來兩路並進遂有吞噬中國之心此其不同者一也靖康之初敵至城下不數日間勤王之兵已集及其再來敵已圍城始以蠟書募天下兵遂不及事此其不同者二也靖康初敵寨於西北隅而行營司出兵屯於城外要害之地四方音問絡繹不絶勤王之兵旣集敵遂斂兵不敢復出其後再來朝廷自決水以渰浸京城西北瀰漫數十里而東南不屯一兵使敵反得以據之故城中音問不傳於外而外兵亦不得以進此其不同者三也淵聖即位之初將士奮勵用命其後賞刑失當人心稍解體此其不同者四也金人圍城之初城中置措有叙號令嚴肅晝夜循撫未嘗少休聞其後無任責者敵至造橋渡壕恬不加恤以十萬人登城將士遂潰此其不同者五也臣在樞宻院時措置起天下防秋之兵降詔書巳累月及臣宣撫河北即詔減罷太半葢朝廷專恃和議以謂金人必不再來一切不為之備故靖康之末不能守者勢不同而患禍生於所忽也翌日奏事因裒聚靖康初建議措置與金人約和用兵次第劄子及朝廷分置宣撫司指揮後在宣撫司論不當減罷防秋之兵章疏進呈上皆命留中公因奏上曰靖康間雖號通言路然臺諌官議論骾峭者皆逺貶其實塞之也乃納劄子勸上以明恕盡人言以恭儉足國用以英果斷大事上皆嘉納與執政同奏事因納劄子乞減上供之數以寛州縣脩茶鹽之法以通商賈剗東南官田募民給地倣弓箭刀弩手法養兵於農籍陜西保甲京東西弓箭社免支移折變而官教閲之又請於陜西河北東路京東西置制置使以逺近相應援有㫖皆付中書省條具進呈取㫖其後遂置諸路制置使而餘事以公罷政皆不果行初公嘗從容奏上曰朝廷外則經營措置河北河東以為藩籬葺治軍馬討平賊盗内則脩政事明賞刑皆漸就緒獨車駕巡幸所詣未有定所中外人心未安夫中原者天下形勢根本一去中原則人心搖而形勢傾矣臣嘗建巡幸之䇿以闗中為上襄陽次之建康為下今縦未能行上䇿猶當適襄鄧間示不去中原以係天下之心近日外議紛紜皆謂陛下且幸東南果如所言臣恐中原非復我有車駕還闕無期而天下之勢遂傾難復振矣上曰但欲迎奉元祐太后及津遣六宮徃東南耳朕當與卿等獨留中原訓練將士益聚兵馬雖都城可守雖金人可戰公再拜贊上曰陛下英斷如此乞降詔以告諭之乃命公擬撰詔文頒降榜之兩京讀者皆感泣後半月上忽降出手詔欲巡幸東南以避狄令三省樞密院條具合行事件以聞公極論其不可且言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以據中原而有東南起於東南則不足以復中原而有西北蓋天下之精兵健馬皆出於西北一委中原而棄之豈惟金人將乘間以擾闗輔盗賊且將蠭起跨州連邑陛下雖欲還闕不可得況治兵勝敵以歸二聖哉惟南陽光武之所以興有髙山峻嶺可事控扼有寛城平野可屯重兵西通闗中可召將士南通荆湖巴蜀可取財貨東逹江淮可運糧餉北距三都可遣救援暫議駐蹕自冬徂春兩河措置就緒即還汴都䇿無出於此者上乃收還巡幸東南手詔令與宰執商議翌日再具劄子援楚漢滎陽成皋間曹操袁紹官渡事論天下形勢於上前且曰今乘舟順流而適東南固甚安便但中原安則東南安失中原則東南豈能必其無事一失機㑹雖欲保一隅恐亦未易臣誠不敢任此責且陛下旣已降詔獨留中原人心悦服奈何詔墨未乾失大信於天下願斷自淵衷以定大計上乃許幸南陽將以秋末冬初擇日啓行而潜善伯彦隂以巡幸東南之計動上意其議頗傳于外客或謂公曰士論洶洶咸謂宻有建議者東幸已決南陽聊復爾耳盍且従其議乎不然事將變公曰天下大計在此一舉國之安危存亡於是乎分成命巳行儻或改易吾當以去就争之且上英睿必不為異議所惑不然吾可貪禄保身虛受天下之責哉然自是雖未嘗有改議巡幸之命而初公每因留身奏事從容論治體及有所規諌雖苦言逆耳上皆嘉納至是奏陳當世急務擬進指揮多不降出及每批出改易已行指揮頗多公知譛愬之言其入已深一日留身奏上曰臣近日屢煩宸翰改正已行事件臣逐一按據辨明幸䝉聖察又所進擬措置機務多未蒙降出顧臣孤拙寡與獨荷陛下特逹之知忌媢者多恐隂有譖愬而離間臣者夫君子小人勢不兩立治亂安危係其進退在人主有以察之而已因出劄子極論君子小人之理以謂臣昨日奏事論及人主之職在知人雖堯舜猶以為難誠能别白邪正使君子小人不至於混殽然後天下可為伏䝉宣論知人亦非難事但考其素行則知之竊仰聖訓誠得知人之要且言疑則當勿任任則當勿疑持狐疑之心者來䜛賊之口願致察於此上慰諭曰無此但朕思慮偶及之耳其餘章疏見省覽非晩降出公拜謝而退至八月五日告廷遷公銀青光禄大夫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加食邑七百户食實封三百户而除潜善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旣命兩相則潜善顯沮張所而罷傳亮公以去就爭之遂定進退雖知墮濳善策中蓋勢不得不然也初張所旣受招撫使之命建言乞置司北京𠉀措置就緒即渡河移司恩冀以圖收復而權北京留守張益謙奏招撫司搔擾不當置司北京故附潜善伯彦相與謀為此奏以沮張所而惑上意也公奏曰張所畫一乞置司北京𠉀措置就緒日渡河今所尚留京師以招集將佐故未行不知益謙何以知其搔擾而言不當置司方時艱危朝廷欲有所經略益謙小臣乃敢非理公然沮抑此必有以使之者上乃令降㫖招撫司依畫一置司北京就緒日疾速渡河張益謙令分析以聞旣劄下矣樞密院復以益謙申狀將上取㫖凡千餘言痛詆招撫司後數日乃閲過尚書省公始見之乃以樞密院畫㫖并尚書省元降㫖揮同將上進呈與伯彦慤争於上前公奏曰張益謙所奏尚書省已得㫖行下而樞密院又别取㫖痛詆訾之不過欲與益謙相表裏以細故而害大計沮抑張所耳沮抑張所有何所難致誤國家之大計將誰任其責伯彦茫無所對第云初不知尚書省已降指揮上乃令樞密院改正依前降指揮施行旣不得逞即又為傅亮之事初王𤫙傅亮旣受命為經制cq=427使副即畫一申朝廷以謂河東州縣多為金人所䧟沒至於陜西接連如河中府解州亦為所據與陜府相對以河東為界今經制司所得兵纔及萬人皆烏合之衆其間多招安盗賊潰散之兵未經訓練拊循難以取勝乞於陜西置司訓練措置招募陜西正兵及將家子弟結連河東山寨豪傑度州縣可復即復之可以渡河即乘機進討收復有㫖從之纔十餘日樞密院取㫖令留守宗澤節制即日過河亮申今欲即令過河無不可者但河外皆金人界分本司措置全未就緒旣過河後何地可為家計何處可以得糧烏合之衆使復為金人之所潰散何自可以得兵亮等不足惜第恐有誤國事公將上進呈奏曰經制司軍旅未集遽違前議不恤其措置未辨集而敺之使渡河正所以為賊餌不見其利也且亮等受命而行纔十餘日豈可使以為逗遛不若只依前降㫖揮為使潜善伯彦執議聖意頗惑依違不決者累日公留身極論其理具言潜善伯彦始極力以沮張所頼聖鑒察之不得行其志又極力以沮傅亮葢招撫河北經制河東皆臣所建明而張所傅亮又臣所薦用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其職臣每見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凢事未嘗不與潜善伯彦商議而後行不期二人乃誤用心如此如傅亮事理明白願陛下虛心以觀之則情狀自見上曰俟批出只令依元降㫖揮於陜府置司至翌日批出乃云傅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罷經置司赴行在公留御批將上奏曰臣昨日論傅亮事已䝉宣諭俟批出依元降㫖揮繼奉御批乃罷亮經制使不知聖意所謂上曰亮旣兵少不可渡河不如且已公奏曰臣論傅亮乞依元降㫖揮非謂不使之渡河縁軍旅未集驅烏合之衆渡河即成孤軍必為金人所潰此必潜善等以私害公隂有以熒惑聖聽欲以沮臣使去耳聖意必欲罷亮乞以御批降付潜善施行臣得乞骸骨歸田里非敢輕為去就更望陛下留神熟思之使亮不罷則臣何敢決去因再拜榻前上猶慰諭謂不須如此公退聞亮竟罷乃入表劄求去上遣御藥宣押赴都堂治事復入第二表劄皆批答不允翌日遣御藥宣押赴後宮起居隨宰執奏事訖公留身上曰卿所爭事小何須便為去就公奏曰人主之職在論一相宰相之職在薦人材方今人材以將帥為急恐不可謂之小事儻以為小臣以去就爭之而天意必不可回臣亦安敢不必去因再拜榻前復奏曰臣以愚惷仰荷睠知初無左右先容之助龍飛之初首命為相潜善伯彦自以謂有攀附之功方虚位以召臣葢以切齒及臣至而議論偽楚建請料理河北河東兩路車駕巡幸宜留中原皆與之不同而獨陛下嘉納聽従固宜為其媢嫉無所不至臣獨立羣枉之中獨頼陛下察之得以盡其區區之愚如傅亮之事曉然無可疑者又不䝉聖察是臣薦進人材不足用議論國事不足採其失職大矣豈敢復任宰相哉方朝廷承平無事之時宰相猶可尸禄今艱難多故之秋當惜分隂臣自度終無以當陛下之委任而副天下之責望敢乆居此以妨賢路哉且臣嘗建議車駕巡幸不可以去中原潛善等必以此動搖聖意故力沮張所傅亮而去臣臣東南人豈不願奉陛下順流東下為安便哉顧車駕巡幸實天下人心之所繫中國形勢之所在一去中原則後患有不可勝言者故不敢雷同不説以誤大事願陛下以宗社為心以生靈為意以二聖未還為念留神於此勿以臣去而其議遂改也臣仰荷天地之徳雖去左右豈敢一日忘陛下不勝犬馬依戀激切之至因泣辭而退遂上第三表劄客或謂公曰公決於進退於義得矣顧䜛者不止將有患禍不測奈何公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吾知盡事君之道不可則全吾進退之節而已患禍非所恤也畏患禍而不去彼獨不能諷言者詆訾而逐之哉天下自有公議此不足慮翌日降麻告庭除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加實邑七百户食實封三百户時八月十八日也以九月半抵鎮江府聞辛道宗之兵變於秀州宿留不行者半月聞其掠毗陵焚丹陽遂以客舟由外江以歸梁谿而言者又言公遣弟綸與賊通且傾家貲以犒賊為緋巾數千頂與之朝廷不復究問其實有㫖落職令鄂州居住附㑹時宰者盡形於制詞䜛謗如此自非上恩保全有以照見其無他雖欲處江湖之善地豈可得而綸亦且死於非辜矣公荷上知遇付以國事當軸秉鈞纔七十有五日而罷旣罷之後張所亦以罪去傅亮辭母病不赴行在而歸陜西招撫經制司皆廢車駕遂東幸而兩河郡縣皆䧟於賊金人以次年春擾京東西深入闗輔殘破尤甚凡募兵買馬團結訓練車戰水軍之類一切廢罷中原盗賊蠭起跨州連邑朝廷不能制率如公之所料也二年十月有㫖謫降官不許同在一州移公澧州居住㑹有上書訟公之寃者復有論列十一月責授單州團練副使移萬安軍安置三年行次瓊州三日而徳音放還任便居住四年自嶺表訪家鄱陽未幾挈家還卲武七月復銀青光禄大夫紹興元年三月提舉杭州洞霄宫九月復資政大學士














  梁谿集行狀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梁谿集>
  欽定四庫全書
  梁谿集
  行狀下
  紹興二年二月八日除觀文殿學士充荆湖廣南路宣撫使兼知潭州公以憂患之餘哀病日加不敢祗受具奏辭免且致書宰執力陳所以不敢當之意四月七日内侍于蓋傳宣撫問㪟遣令視上道乃還公迫不得已祗受告命密院差任仕安兵三千人以二十四日假福州貢院開司五月六日啓行有㫖就孟庾韓世忠下撥統制辛企宗郝晸兩軍及令見在湖南岳飛韓京呉錫呉全等軍聽受節制初荆湖自庚戌春為金人蹂踐土賊如鍾相雷進楊華鄧裝李冬至等各擁數萬之衆殘破州縣保據巢穴東北流移之人相率渡江州縣不能制御孔彦舟據潭州後為馬友所逐李宏據岳州劉忠寨於江湖兩界出沒數路而曹成兵犯郴衡氷道以及二廣湖南安撫使向子諲為曹成虜置軍中民不聊生韓世忠元留統制官董旼招曹成成雖受招而焚掠如故公是時總師由廬陵入本路界聞曹成將自邵入衡以趨江西而董旼所帶親兵纔數百人勢不足以彈壓即駐泊衡陽先遣使臣齎榜約束令放散驅掠老㓜及嚴戢其徒不得作過曹成至邵以公狀申稱放散三萬餘人尚有四萬至衡率頭守百餘赴本司公參公召與語且以善言慰撫之戒以所至不得搔擾俟出境寧肅當為保奏成感泣聽命一路遂以無事曹成旣出境長沙報馬友之黨頭首歩諒等其衆二萬餘人自筠袁還犯本路焚掠醴陵攸縣衡山屯泊於魚集市放兵四出人情震動公乃留統制官韓京屯茶陵統領陳照屯安人統領湯尚之及將官白徳屯衡州以備賊公乃親率大軍趨衡山有獻策者謂自衡山至魚集市三十餘里隔湘江及茶陵江凡兩渉水不若自白沙濟師即一渉水白沙在衡州來路去衡山三十里去賊壘亦三十餘里賊無斥堠必不虞官軍之來可以得志公従其言乃約衡州備舟檝於白沙岸下駐衡山之次日遣統制官任仕安吳錫王俊率將佐軍馬還自白沙連夜渡江凌晨叩賊壘賊衆初不之覺倉卒出拒見官軍徧滿山谷戈甲旗幟鮮明知勢不敵乃降盡得其輜重兵仗老小等並釋器甲押赴本司公參先是賊遣四千餘人出掠欲犯衡郴諸郡為陳照湯尚之等所遏公遣使臣齎榜諭以歩諒等已降老小盡在本司存恤宜早自歸亦令歩諒遣人同徃招之出掠之衆悉還聽命凡得首領統制統領官十餘人將佐五十餘人使臣五百餘人其衆萬有九千餘人應江湖間驅虜人并疾病老弱者並給公據放散擇疆壯精鋭得七千餘人分𨽻諸將旣練汰放散訖即令精疆者每五百人為一部擺拽於湘江灘磧中公御中軍帳具軍容乘高以臨之諭以爾等皆朝廷赤子失業至此良可矜憫今旣歸降並令與舊軍相雜團結秪刺手背應新軍所得財物輜重預行約束並不得毫髪侵動本司自以三萬緡及所獲牛畜等犒賞以故人情安帖自衡山趨長沙道中無散逸者其後措置招降並皆倣此入長沙交割潭州職事時湖南頻年為盗賊所據州縣官類多權攝乘時為姦公於視事日枷項巨猾付獄得入巳贓凡三萬六千緡具案上之其餘州縣權攝官以漸易置為民所訴訟者乃按治之於是望風引退者甚衆贓吏稍戢矣方入境之初趨見長老問民所疾苦皆謂所苦者無甚於盗賊與科須公旣措置招捕羣盗而科須之弊一縣至有十萬緡者公即移檄州縣盡罷科率非奉使司㫖揮而擅科率者以軍法従事應日前科須之物並以正賦率折又荆湘間民户輸納稅米率四碩始了納一碩百姓貧困仍檄漕司行下州縣除官耗外不許轉増加升合以故流移歸業民皆樂輸是冬長沙頗稔得税米四十餘萬碩軍儲遂以足用方李宏之殺馬友也王進王俊以五千餘人遁去據七星寨在湘鄉寧鄉安化三縣之間日肆焚掠一方為之騷然公抵長沙之次日命郝晸出師次七星寨進以衆三千約降俊以二千餘人犯安化及破卲州新化以逼卲陽公遣吳鍚以其麾下由徑路趨卲陽以討王俊鍚率所部倍道兼程自潭五日而至卲王俊之衆去卲纔數十里而鍚兵至適雪作鍚乘其不備縦兵掩擊殺千餘人生擒俊餘衆悉降自是湖南境内潰兵為盗者悉平民漸安居唯江西接境間有出沒如劉超張成等多者數千人少者亦不下千數遂檄江西㑹合夾擊且招且捕節次悉降揀汰放散外得精壯又數千人郴州土賊鄧裝彭鐵大攸縣土賊王順等分遣韓京等討殺以故境内悉平獨湖北楊么者鍾相餘黨以左道惑民據洞庭重湖之險北達荆南公安西及鼎澧東至岳陽南抵長沙之湘隂益陽周環千里出沒作過有衆數萬於是旋剏戰艦命統領官李進屯湘隂為凖屯益陽以備之吳鍚屯橋口破其數寨么不敢犯先是長沙遭兵火官府之屬尺椽無有市井蕭然公留衡陽日先遣官造州宅便㕔門廡堂屋之類旣入城始及甲杖庫州官廨舎兩獄倉庫等又造營房六千餘間民稍歸業易草舎以瓦屋城市始就緒帥府制度日以備具時有統制官張忠彦者縁討捕駐軍廣州脅制州縣供億以萬計一路為之震擾屢欲為辦撥𨽻孟庾韓世忠岳飛並不稟命至是撥𨽻公麾下遣使臣召之不報忠彦意樂為郡公因檄令權知岳陽忠彦果來即械送所司取㫖諸路帥臣帶宣撫者並罷公止帶湖南路安撫使公嘗建議以謂荆湖之地緜數千里南過二廣北控襄漢東接江淮自昔號為上流諸葛亮謂之用武之國今朝廷保有東南制御西北荆湖諸郡如鼎灃岳卾連荆南一帶皆當屯㝛重兵倚為形勢使西川之號令可通襄漢之聲援可接乃有恢復中原之漸蓋公之志氣其素所蓄積也丐祠得請乃以節次招降到潰兵盗賊人數及見管軍馬數自打造戰船教習水戰次第並見在金銀錢物與江西廣南未支撥到錢米之數逐一具奏即行二年四月得㫖令省記編類建炎元年三月以後時政記公乃以昨任宰相日得聖語及所行政事賞行黜陟之大畧著建炎時政記以進有㫖宣付史館是冬偽齊入冦侵犯淮甸邸報既傳中外憂憤公具奏以今日捍禦戎馬事勢陳為三䇿以獻其大畧曰今偽齊悉兵南下其境内必虚儻命信臣乘此機㑹擣穎昌以臨畿甸電發霆擊出其不意則偽齊必大震懼呼還醜類以自營救王師追躡必有可勝之理非惟牽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復中原之兆此上䇿也朝廷或以兹事體大則鑾輿駐蹕江上勢須號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旌旗金皷千里相望以助聲勢則敵人雖衆豈敢南渡仍詔大將帥其全師進屯淮南要害之地設竒邀擊絶其糧道賊必退遁保全東南徐議攻討此中䇿也萬一有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委一二大將捍敵于後則臣恐車駕既逺號令不行賊得乘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其為吾患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最下䇿也徃歲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旣得子女玉帛而時方暑則勢必還師今偽齊使之渡江而南必謀割據將何以為善後之計哉故今日為退避之計則不可朝廷措置得宜將士用命則安知此賊非送死於我顧一時機㑹所以應之者如何耳望降臣章與二三大臣熟議之有㫖以公所陳皆今日之急務也已付三省樞密院施行降詔奬諭有卿忠貫神明慮先蓍蔡科敵於千里之外制勝於三䇿之語公既以三䇿奏陳時又報韓世忠統全軍於淮楚間迎擊賊兵連獲勝捷有㫖令遣臺臣督劉光臣張俊縦兵渡河應援車駕已發進臨江上撫勞諸軍公又條奏宜備有四曰生兵曰海道曰上流曰四川至於保據淮南調和諸將増置禁衛廣備糧食措置戰艦水軍及措置楊么凡十事以獻廟堂五年春詔問凡今攻戰之利守備之宜措置之方綏懐之畧可悉條具來上公乃條對以獻其畧曰議者或謂戎馬旣退當遂用兵為大舉之計臣切以為不然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儻不先為自固之計將何以能萬全勝敵又况將士暴露之乆財用調度之煩民力科取之困謂宜大為守備痛自料理使之蘇息乃為得計議者又謂戎馬旣退當且保據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為不然宜於防守旣固軍政旣脩之後即議攻討乃為得計此二者守備攻戰之序也至於守備之宜則當料理荆襄以為藩籬葺理淮南以為家計異時可省經費為無窮之利守備之宜莫大於是有守備矣然後可以議攻戰之利亦當分責於諸路大帥謂如淮東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東東路淮西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東西路荆襄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西南北路川陜之帥則當責以收復陜西五路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復故都至於臨事制變不可預圖願勿失機㑹而已若夫措置之方則臣願駐蹕建康綏懐之略則臣願先為自强之計大槩近年所操之說有二閒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䇿倉猝則以退避為愛君而以進禦為誤國衆口和之牢不可破今天啓宸衷親臨大敵逆臣悍敵數十萬衆潛師宵遁則和議之與治兵退避之與進禦其效槩可覩矣臣願自今以往不復為退避之計可乎古者敵國善鄰則有和親仇讎之邦鮮復遣使今使軺徃來邀我以必不敢為之謀於吾自治自强之計動輙相妨金人二十餘年以此䇿破契丹困中國曽不知其害臣願自今以徃勿復遣和議之使可乎二説旣定藩方恊力將士用命雖强敵不足畏雖逆臣不足憂特在陛下方寸間耳臣昧死條上六事一曰信任輔弼二曰公選人才三曰變革士風四曰愛惜日力五曰務盡人事六曰寅畏天戒反覆論議幾萬言皆切中時病内變革士風尤為著明其畧曰夫用兵之際似與士風初不相及然士風淳厚則論議正而是非明朝廷賞罰功罪當而人心服士風澆薄則議論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賞罰功罪不當而人心不服晉之士風尚虛浮而不事事時措置乖謬盗賊並起而有五戎亂華之禍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風何其淳厚也自數十年來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競争進議論徇私邪説利口足以惑人主之聽元祐大臣如司馬光之流皆持正論而群枉嫉之指為姦黨士風遞相倣傚顛倒是非變亂白黒政事大壊以馴致靖康之變逮今數十年愛惜之情銷盡然後朝廷始知元祐羣臣之忠褒贈官秩録用子孫然已何補於事曷若早變此風則忠臣無誅謫之寃國家有治安之實兩受其利豈不美哉臣觀近年士風尤薄不顧國體惟欲進身不覈實事惟欲傷人大詈則大進小詈則小遷𧬈訿成風此非朝廷之福也陛下得一張浚付以重權使禦强敵於闗陜雖以忠許國事失機㑹不為無過言者痛䋲醜詆誣以大惡豈不太甚歟浚有浴日之功足以結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辯足以囘陛下之聽故得自洗濯復侍清光於帷幄之中然其所傷已多矣藉使遭謗困䜛之臣無浚之功又無大臣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擠之者則何以自雪於君父冀察其不然哉夫朝廷設耳目及獻納論思之官以廣視聽因許之以風聞至於大故亦須覈實使果如其言則誅責所加豈宜止從輕典使言而無實則誣人之罪伏䜛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脩政也臣願陛下降明詔以戒諭士大夫使體徳意従忠厚變近年澆薄之風將見士風淳厚而中興之業不難致矣末曰陛下視建炎以來其所措置是耶非耶以為是則何以不見其效以為非則安可復蹈其轍臣前所陳皆改轍之道非循舊跡所能為也擇善而従斟酌而行則在陛下所謂善後之䇿何以加之閏二月復觀文殿大學士再任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七月十七日䝉降親筆手詔以公條具敵退事宜已施行外特賜褒諭有卿首陳三䇿適投却敵之機繼上六條大闡興邦之畧意拳拳而曲折言凜凜而髙明有發予衷如對卿語此乃卿精忠許國大節表時雖在燕閒之中不忘開濟之事之語十月十六日除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公兩具辭免復賜親筆勉公使行公辭尤力亦不允且得㫖許赴行在奏事畢之官六年二月三日准告兼營田大使二十四日到國門翌日内殿引對上慰勞再四以已見利害并本路職事再對于内殿三月一日朝辭得㫖引見上殿三對之間所進呈劄子凡十有六而論中興及金人失信襄陽形勝與夫和戰朋黨五事皆利害之大者其詳具奏疏有㫖令申世景一軍前去洪州駐劄聽江西安撫制置大使司節制使喚先是公以靖康間道君淵聖所賜御書刻石因呂祉以示張浚浚以上聞至是因䝉宣諭欲見道君御書眞蹟具奏以進外又以劄子繳進靖康間奉迎録曰臣靖康初任知樞密院事被淵聖皇帝㫖迎奉道君太上皇帝於南京䝉道君賜對聽納其說罷幸亳社西洛旋歸京師二聖重歡四海胥慶道君察臣之忠賜以御筆禮數優異淵聖察臣之忠賜以親筆褒諭再三而靖康之末臣旣去位羣枉當國與臣為仇顛倒是非變亂黒白孫覿因召試中書舎人作戒勵詔顯詆臣為指天畫地睥睨兩宮唐恪因令榜於朝堂士大夫信以為然罕有知其實者銜寃抱憤順受黙闇不敢自明伏遇皇帝陛下盛徳日躋大明旁燭凡臣子之忠於所事而為囘邪之所誣蔽有跡可考者悉䝉昭雪君人之道孰先於此臣近嘗以二聖所賜御筆刻之琬琰蓋欲侈大其賜因自辨白以裝成碑本託給事中臣祉以示右僕射臣浚遂獲上聞伏䝉宣諭欲見道君御筆真蹟臣已恭依聖訓具奏繳納外有臣靖康間編修到奉迎録并臣進呈劄子二首徐處仁等表一道道君御製青詞一首淵聖御筆宣諭一首繕冩合成一軸謹具劄子繳進仰塵天聽伏望聖慈特加睿察三月六日得㫖送史館是時朝廷銳意大舉旣遣相臣張浚視師川陜荆襄又降制命以韓世忠岳飛為京東京西路宣撫使上嘗靣諭公以十數年來訓練士卒今方可用公旣陛辭以行因極論所以進兵者具劄子以奏大略謂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略有四兵貴精不貴多多而不精反以為累陣貴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陣者是四者今日諸將之失願陛下明詔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補也朝廷近來措置恢復有未盡善者五有宜預備者三有當善後者二何謂有未盡善者五善制國用者有生財之道有節用之法有救𡚁之說有覈實之政有懋遷之術有闔闢之權審此六者則雖養兵之多何患乎財用之不足而朝廷初不留意於此唯務降官告給度牒賣户帖理積欠折帛博糴預借和買名雖不同其取於民一也此未盡善者一也議者謂當因糧於敵臣以為敵人聚糧或有敗北焚蕩而去必不使為我有若欲取於偽地之民則官軍抄掠甚於冦盗有違弔伐之義失民望而堅従賊之心非計之得此未盡善者二也金人專以鐡騎勝中國而吾平時不務有可以制鐵騎之術此未盡善者三也今朝廷與諸路之兵悉付諸將外重内輕緩急何以使之捍患而却敵哉此未盡善者四也臣於陛辭日竊聞麻制以韓世忠岳飛為京東京西路宣撫使聖意可謂斷矣然兵家之事行詭道今吾軍初未嘗有其實而遽以先聲臨之其可乎此未盡善者五也何謂宜預備者三中軍旣行宿衛單弱肘腋之變不可不虞此行在不可不預備者一也江東東西荆湖南北兵將盡行屯戍鮮少敵人或有乘間擣虛之作則將何以待之此上流不可不預備者二也海道去京東不逺乘風而來一日千里蘇秀明越全無水軍則下流不可不預備者三也何謂當善後者二使王師克捷能復京東西地則當屯以何兵守以何將金人來援當何以待之兩路之民懐戴宋之心堅甚萬有一得其地而不能守得其民而不能保兩路生靈虛就屠戮而使兩河之民絶望於本朝則恢復之功難為力矣勝猶如此則所以圖為善敗之計者宜如何哉此當善後者二也二十三日至撫州金谿界交割本路安撫制置大使職事是時朝廷以本路旱災饑民闕食御筆詔書令帥守監司多方勸誘積米之家以其食用之餘盡數出糶濟此流殍數月之苦公即條具畫一措置事件具奏又延見父老詢問疾苦乞將災傷路分第三等以下人户四年積欠特與蠲免又奏乞旋賜本錢十萬貫以為營田之本有㫖並依洪州月支官兵米五十餘碩料錢六千餘貫諸縣及泛支在外而見在米止四碩餘錢只五百餘貫公具奏急闕得㫖令都轉運司應副一月朝廷以財用闕乏建議欲推行交子之法公因致書時宰以謂交子之法初若可行其後官司皆受其弊而卒至於不可行朝廷遂改為闗子先是降詔以六月乙巳地震求直言公應奏陳八事時䖍吉盗賊為患數路有㫖令公與連南夫張致逺相度申樞密院公以謂䖍冦巢穴多在江西福建廣東三路界首置立寨栅為三窟之計一處有兵則散徃他處官軍旣退則又復團聚中間遣發軍馬不能窮討正以節制不一之故若節制歸一使其不能散逸且捕且招威令旣行則窮冦别無他䇿必須自歸然後結以恩信使之改過自新將為賊首徒黨桀黠之人盡赴軍前使用以除後患此最䇿之上者乞與江西路置都統制一員節制三路軍馬以招捕䖍賊至於盗賊衰息之後又須縣令得人勞心撫字使作過桀黠之人旣去良民得以復業安於田畆乃可以化盗區復為樂土然䖍之諸縣多是烟瘴之地盗賊出沒不常朝廷初無賞格士大夫之有材者多不願就又難强之使行欲望朝廷優立賞格將來辟置知縣到任半年盗賊消除良民復業選人特與改官京朝官與轉行一官𠉀任滿日各再轉一官其賊平定之後量與蠲免租稅以前欠負並免催科庶幾官吏盡心民庶安業復有承平之象得㫖並依初洪州城池遭金人殘破之後城壁摧毁壕塹堙塞兼地歩闊逺緩急難以防守嘗有㫖令逐路帥司督責州郡㸃檢城壁若城大難以因舊即隨宜減蹙公恭依指揮相度裁減畫圖貼說繳申尚書省并乞脩城用度旣省處畫有序不擾而辨城髙池深民有所依是年王師與敵偽相持於淮泗幾半年公具奏以謂自古用兵相持旣乆則非出竒不足以取勝願速遣得力兵將自淮南前來蘄黄間約岳飛兵以為犄角以夾擊之大功可成旣而王師屢捷劉光世張俊楊沂中大破偽齊戎馬於淮淝之上斬馘擒捕甚衆殘黨遁歸淮北公又奏陳利害大略以謂切見間探所報偽齊乞兵於敵人頭項頗多未聞有渡淮西南者其侵犯淮淝及光山六安等處作過只有李成孔彦舟叛將簽軍深慮賊情狡猾匿重兵於後而以簽軍來嘗我師若一勝之後兵驕墮則為患有不可勝言者伏望降詔諸將益務淬礪以待大敵仍命朝廷按圖以視諸路某路固實當設疑以欵賊兵某路空虛當増兵以禦侵掠使江淮之間表裏相資首尾相應有㫖以公奏陳防秋利害切中事機降詔奬諭公再陳已見劄子願降哀痛之詔憫將士罹兵革之苦凡死於戰陳先加封爵厚給賻贈收䘏其家死者褒則生者勸矣然後明詔統師審定功狀俟防冬觧嚴慶賜併行其誰曰不然七年正月以公賑濟饑民招還流亡降詔奬諭㑹左司諌陳公輔以靖康間士庶伏闕為人誣其鼓唱至今猶未辨白以此求去具奏乞宫觀謂臣當時遭謗尤甚雖嘗䝉淵聖皇帝特降詔書宣示四方而仇怨至今以之藉口臣以積年徃事不敢復自辨明至使諌臣援以求去在臣愚分其何敢安降詔不允訓辭有云且伏闕之徃事皆不根之浮辭排邪議以用卿斷由朕志守夙心而自信無恤人言及車駕將幸建康公具劄子乞益脩戰守之具沿淮漢脩築城壘二月報徽宗皇帝升遐寧徳皇后上僊公旣奉慰表又具劄子乞推廣孝思益脩軍政二十七日車駕進發巡幸建康三月公遣本司幹辦公事韓岊奉表起居又具劄子論建中興之功大槩曰願陛下益廣聖志擴而充之與神為謀日新其徳勿以去冬驟勝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凡可以致中興之治者無不為凡可以害中興之功者無不去有所規畫措置必以天下為度必以施於長乆可傳於後世為法則中興不難致矣夫中興之於用兵止是一事要以脩政事信賞罰明是非别邪正招徠人材鼓作士氣愛惜民力順𨗳衆心為先數者旣備則士奮於朝農安於野穀粟充盈財用不匱將帥輯睦士卒樂戰用兵其有不勝者哉繼進論舉直言極諫之士乞不必逺召將帥二劄子四月十六日有㫖以公典藩踰年民安盗息寛朕憂顧宜有褒嘉可特轉左金紫光禄大夫六月上遣中使傳宣撫問賜夏藥兼銀合茶藥先是䖍冦以守臣失於撫循致已受招安人蠭起為盗雖官軍屢捷賊黨甚衆公致書宰相以張觷材術正可任此所以薦之者甚力其後朝廷果命觷自鼎移守䖍州招安說諭並令放散徒黨赴州公參與免罪犯八月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廣公具劄子乞益脩政事以救今日之弊大略以謂前年江湖閩浙嘗苦大旱殍路相望陛下軫慮之深親灑宸翰勸誘賑濟其所存活不知其幾千萬人至誠動天報以休應曰雨而雨曰暘而暘嵗大豐穰民以安樂自經一稔之後上下恬嬉不復勤恤民隠朝廷百色誅求上供不以實數而以虚額和糴不以本錢而以關子絲蠶未生已督供輸禾穀未秀已催装發州縣困於轉輸文移急於星火官吏愁歎閭里怨咨感動天心旱災復作然則陛下欲銷弭災異𨗳迎吉祥不必他求但如前日之用心自然感召和氣休應立臻繼旱暵復為豐年矣夫今日之患欲民力寛則軍食闕矣欲軍儲裕則民財匱矣二者如鐵炭之低昻此首重則彼尾輕非有術以權之使斂不及民而軍食足不可得而均也惟陛下留神邦本天下幸甚及探報酈瓊叛逆擁淮西全軍並都督行府廬州官吏兵民等盡歸偽齊公具奏指陳朝廷措置失當者五深可痛惜者五及鑒前失以圖將來者五凡十有五事且言天地之變不足為災人不盡言國之大患侍從者獻納論思之官也臺諫者耳目心腹之寄也今侍従臺諫以言為職類皆毛舉細故以塞責所論不過薄畫資格守倅令承除授之失當至於國家大計係社稷之安危生靈之休戚者初未嘗聞有一言及之陛下試察如淮西之變侍従臺諫之臣亦有見危納忠為陛下言之者乎大臣懐禄而不敢諫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憂者仍具奏以論列淮西叛將事宜其言指陳朝廷措置失當但欲納忠於國情迫言切必有抵忤難以復當帥守之寄乞降㫖黜責或除一外任宫觀九月又具奏乞外祠且以到任以來賑濟饑民招塡軍額建置營房脩築城池繕治器甲増脩官府剏蓋倉庫催發錢糧招捕盗賊並逐一躬親措置處畫事件釐為六狀繳奏有㫖以公奏陳淮西事宜切中事機降詔奬諭時張浚旣罷相外議皆謂車駕將幸平江公以謂平江去建康不逺徒有退避之名而言者引漢武誅王恢事以為比非是乃復奏陳利害大略曰臣切見張浚罷相言者引漢武誅王恢事以為比臣恐智謀之士巻舌而不談兵忠義之士扼腕而無所發憤將士解體而不用命州郡望風而無堅城陛下將誰與立國哉伏望陛下堅聖心而勿動脩軍政以自强無為趣將獻言者之所搖動古語曰臨大難而不懼聖人之勇也夫張浚措置失當誠有罪矣然其區區徇國之心有可矜者願少寛假以責來效又具奏乞宫祠十月被詔書不允准告以明堂赦恩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三百户時建康移蹕之謀旣審公具奏陳車駕不宜輕動利害大略曰臣聞自昔用兵以成大業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氣據地利而不肯先退盡人事而不肯先屈是以楚漢相距於滎陽成皋間髙祖雖屢敗不退尺寸之地旣割鴻溝羽引而東遂有垓下之亡曹操袁紹戰於官渡操雖兵弱糧乏荀彧止其退師旣焚紹輜重紹引而歸遂喪河北由是觀之今日之事豈可因一叛將之故望風怯敵遽自退屈果出此謀六飛回馭之後人情動搖莫有固志士氣銷縮莫有鬬心我退彼進使戎馬南渡得一邑則守一邑得一州則守一州得一路則守一路亂臣賊子黠吏姦氓従而附之虎踞鴟張雖欲如前日返駕還轅復立朝廷於荆棘瓦礫之中不可得也借使戎騎衝突不得已權宜避之猶為有說今幸疆埸未有警急之報兵將無不利之失朝廷止可懲徃事脩軍政審號令眀賞刑益務固守而遽為此擾擾棄前功蹈後患以自趨於禍敗豈不重可惜哉臣故曰車駕不宜輕動静以鎭之者也又具防冬畫一事件奏請方欲俟報措置間而以論列淮西言及臺諫遂犯臺諌之怒竟以言者之故檢㑹累乞宫觀奏章提舉臨安府洞霄宫時未有代者懲靖康之故且以本司積蓄財穀之數申奏旣而除端明殿學士李光為代公貽書具言所以措置之意八年正月還次長樂是冬以王倫使事具劄子奏陳大略曰臣竊見朝廷遣王倫使金國奉迎梓宫徃返屢矣今倫之歸與敵使偕乃以江南詔諭為名不著國號而曰江南不云通問而曰詔諭此何禮也臣請試為陛下言之金人毁宗社逼二聖而陛下應天順人光復舊業自我視彼則仇讎也自彼視我則腹心之疾也豈復有可和之理然而朝廷遣使通問冠蓋相望於道卑詞厚幣無所愛惜者正以二聖在其域中為親屈已不得已而然猶有說也至去年春兩宫凶問旣至遣使以迎梓宫亟徃遄返初不得其要約今倫使事初以奉迎梓宫為指而敵使之來乃以江南詔諭為名循名責實已自乖戾則其所以罔朝廷而生後患者不待詰而可知臣在逺方不足以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敵此名以遣使其邀求大略有五必降詔書欲陛下屈體降禮以聽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頒示郡縣二也必立約束欲陛下奉藩稱臣稟其號令三也必求嵗賂廣其數目使我坐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為界淮南荆襄四川盡欲得之五也此五者朝廷従其一則大事去矣金人變詐不測貪婪無厭縦使聽其詔令奉藩稱臣其志猶未已也必繼有號召或使親迎梓宫或使單車入覲或使移易將相或改革政事或竭取賦稅或朘削土宇從之則無有紀極一不從則前功盡廢反為兵端以謂權時之宜聽其邀求可以無後悔者非愚則誣也使國家之勢單弱果不足以自振不得已而為此固亦無可奈何今土宇之廣猶半天下臣民之心戴宋不忘與有識者謀之尚足以有為豈可忘祖宗之大業生靈之屬望弗慮弗圖遽自屈服祈哀乞憐冀延旦暮之命哉臣願陛下特留聖意且勿輕許深詔羣臣講明利害可以乆長之䇿擇其善者而従之疏奏雖與衆論不合上不以為忤嘗降玉音謂宰執曰大臣當如此矣九年二月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撫大使公累具辭免悉降詔不允又具奏力辭曰臣迂疎無周身之術動致煩言今者罷自江西為日未乆又䝉湔洗畀以帥權昔漢文帝聞季布賢召之旣而罷歸布曰陛下以一人譽召臣一人毁去臣臣恐天下有識者有以窺陛下也顧臣區區進退如雙鳬隻鴈之去來何足少多然數年之間亟奮亟躓上累陛下知人任使之明實有繫於國體有㫖以公累具奏陳可依所請依舊提舉臨安府洞霄宫仍降詔示不欲重違之意十年正月十一日中使徐珣傳宣撫問初公之叔弟經慱學多識公所以期之者甚逺不幸早世公悼恨不能自已適上元日具家饌致祭公撫几號慟不勝手足之痛倉卒感疾是日薨於叔弟之居除特進致仕特贈少師官其親族十人命公之仲弟維自浙東提㸃刑獄移閩部以營葬事公命相日合得支賜銀絹方時艱難國用正闕力辭不受至是給還及依條給賜賻贈以為葬事之費三省樞密院遣官致祭所以存恤者甚厚是年十二月十四日葬於福州懐安縣桐口大家山之原十三年以長子儀之升朝遇郊祀恩贈太保十六年再贈太傳公娶鄱陽張氏故直龍圖閣贈左金紫光禄大夫根之女故資政殿大學士㑹稽郡公黄公履之外孫累封越國夫人以長子進封魯國太夫人後公十二年薨子男八人長曰儀之右奉議郎主管南外敦宗院後公九年卒次曰資之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觀後公十一年卒次曰集之右通直郎新差充福建路提㸃刑獄司幹辨公事次曰潤之早卒次曰望之早卒次曰茂之後公百餘日卒次曰秀之右宣義郎新差充福建路轉運司幹辦公事次曰申之女七人長蚤卒次適右宣教郎前福建路轉運司主管文字黄䚮次曰住蚤卒次曰惠早卒次適右従政郎福建路安撫司准備差遣張坦次適進士范端贄次許嫁右承務郎監潭州南嶽廟常袗孫男九人長曰震右承務郎監潭州南嶽廟次曰泰右承務郎後公十年卒次曰升右承務郎次曰晉右承務郎次曰䝉次曰同次曰謙次曰需次曰頤孫女六人長適進士鄒煜早卒次適右宣義郎通判温州軍州事吕虛已次適進士張䝉次適右迪功郎新徳安府司户參軍余永弼次許嫁將仕郎傅伯髙餘尚㓜公資父事君移孝為忠一心不忘所以為天下國家者誠意所志是非利害煥然明白直道而行無毫髪自為心所為所言合於徃古驗於方來天下之人信之如蓍龜仰之如太山北斗名動夷貃況於華夏受知三朝以身之用舎為社稷生民安危其所論列無非天下大計勤勤懇懇古人所謂慟哭流涕長太息者其事未足道也自為御史一對而罷旣為識者之所推與至以左史論暴水逺謫閩嶠故老前輩莫不為之咨嗟歎服固以任天下之重期之去國七年賜環未幾戎騎果至宛若疇昔巨浸之環都城爰從庶僚建大䇿畫長算外捍黠敵内釋羣疑雖小人共朝所以摧沮敗壊者無所不至然而卒全都城安宗社使黠敵引而北歸惟淵聖能用公於倉卒之際故也道直則身危功髙則謗多羣姦方以公去位為得計而國家之事有不可勝諱者矣嗚呼此天耶其人耶聖主嗣興公膺爰立之拜制書遐布懽喜一辭公所以為上處畫者規模宏逺矣同列害成少日竟罷䜛言巧詆人為寒心惟聖主察其精忠每躓輒起忠言嘉謨遇事憤發中心精微罔不展盡感激深切不復顧身其挺挺之節如此然且時被褒嘉之寵葢非公莫之能言非聖主莫之能用也與公深交間有見其奏議者必且為之涕下沾襟閒居無事一話一言未嘗不在國家也迨將薨謝為綸論天下事且以比者奏疏為言悵然乆之言猶在耳起奠叔兄一慟而絶嗚呼痛心之極豈特為吾家也哉昔韓魏公稱司馬温公大忠大義充塞天地横絶古今但當與有志之士同有執鞭之願使魏公尚在覩公之所為所守則其所稱道將如何耶公於諸弟友愛旣篤相知尤深嘗有國士之稱然而未始效世俗相推挽也紹興七年郊祀恩當奏子公之子未官者三人乃以仲兄之子琳之名聞至叔兄不幸悼其無子欲以茂之為之嗣事有齟齬抱恨遽終嗚呼痛哉可以興百世之下矣而綸之不肖無狀䝉公之所以愛憐者蓋蔑以加未薨半月抱送㓜子殆預識去期聞者驚歎方先衛公無恙時每欲於邵武置義莊以賙宗族有志未就公晩年乃決意成之逺邇懽欣非獨被惠者懐感也公平生交游皆一時名士其所薦進不可勝言故有聞其名稱初未識靣而旣䝉引㧞者矣然而與其進不保其徃旣而以怨報徳負公葢多而公未始以此怠於待士也陳少陽平生未始識靣其慕公之誠至為公死而公每以謂幽冥之間痛此良友若少陽與公眞不媿古人矣若乃放意山林昆弟朋友把酒賦詩談笑酬唱動盈巻軸每有奏議下筆數千言俄頃而就葢公平日以愛君憂國為心籌畫計䇿胷中素定故遇事成章如是之易也晩於易尤有所得著易傳内篇十巻外篇十二巻其言微妙有深長之味頗取卦變互體為說動有所稽異於今世君子之所辨釋又著論語詳説十巻所以發眀聖贒之意甚備而文章歌詩奏議凡百有餘巻其在政府帥閫紀一時之事則有靖康傳信録奉迎録建炎時政記建炎進退志建炎制詔表劄集宣撫荆廣記制置江右録惟公勲在王室徳在生民至忠大節孝誠友愛罔不具備雖身或不用用或不乆其光明傑出故已如此而薨謝有年未克銘諸幽宫是敢輒狀公之行事有求於大君子惟其文辭鄙拙無叙次之能不足以發揚公之盛徳不勝媿懼謹狀紹興二十六年六月右奉議郎通判洪州軍州主管學事賜緋魚袋弟綸狀













  梁谿集行狀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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