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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 (洪直弼)/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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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梅山先生文集
卷之十五
作者:洪直弼
1866年
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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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稚度承憲○甲午陽念[编辑]

子臯之不肯償禾。從而爲辭者。固難免恃寵虐民之譏。所以爲愚歟。劉氏雖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高柴。然季與高。其姓異。特以高柴字子羔而云爾。然臯與羔。字亦不通。則子臯子羔。其爲兩人也審矣。子羔方長不折則詎犯人禾。啓蟄不殺則詎忍虐民。避亂尙不徑則詎其葬妻而犯人之田乎。且愚者知不足而厚有餘。則亦詎有當庚不庚之理哉。故曰子臯非子羔也。

宋時習俗。喪家設酒宴客。客亦恬不知愧。故程子之訓乃爾。是所謂以禮自處。而以禮處人也。食於有喪者之側。猶當不飽。况會下而飮酒食肉乎。喪葬時秖宜以素食對客。客亦食素。晦翁亦云祭饌。只可分與僕從。以其可施於僕從。而不可施於賓客也。

李繼善故事。載朱子大全答李繼善書。可考而知也。古禮凡言服中冠子昏子。咸以父言。而家禮幷擧母焉。古禮之不言母者。卽以家無二尊。而婦人私服。無干於夫家也。若母之私服朞以上喪。則其父在者。冠昏皆可行。盖冠之見母。權殺其禮。昏之婦見。醴餽與戒女。父可獨行也。若無父者昏則無爲之見婦送女者。恐不得行。而冠則可行也。但母服舅姑若長子三年。則朞年後身雖無服。冠禮亦不當行。是爲前輩定論。不可易者也。朱先生以本領未正。百事俱碍。爲喪中昏娶者之大閑。而家禮以身及主昏者無朞以上喪。爲成昏之期。朞服猶然。况三年之喪乎。晉法朞喪嫁娶者。至被劾治。大明律居姑兄姊喪而嫁娶者杖八十。期制之降爲大功者。猶不可行也。今俗不知三族不虞之義。忘哀借吉。喪紀大壞。詎可諉昏不失時。而或忽於守經哉。巍巖之舍朱子成訓。而惟李繼善是遵者。無乃苟乎。

娶異姓。所以附遠厚別也。不計外屬之尊卑遠近而結昏者。恐未成倫理。雖云破族。亦當順序。以故朱先生常論姑舅子爲昏。亦自以孫女妻外孫而曰。從古已然。只怕位不是。位不是者失序之謂也。漢惠之娶甥女。自不免亂倫。內外兄弟以緦親。而相昏者。非所以遠別。故大明律禁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昏。至及異姓再從亦不得昏。而再從之子女爲昬。有尤翁定論。恐可遵也。自從七寸。宜若可爲。而非同行也。終欠倫序。近齋有云郞材之外七寸。非兄弟行。以郞材之母親而言。則與五寸叔爲査。恐似未安。世人之以六寸爲査。成俗已久。而五寸爲査則未之聞也。親戚旣踈。而昏媾復合。雖是散聚之理。曷可不論行第而爲之哉。近翁說恐是守經。爲永世法者也。

三年中。有常侍之義。則無所事于辭神。而虞祭特言之者。是日也以虞易奠。備一初之祭禮。故要見其祭終也。陶翁說雖名曰辭神。只是告以撤饌之意者。恐得精義。無容議到。

古者死者不冠。但以帛裹首。謂之掩。盖所以保護肌體。貴於柔軟堅實。冠則磊碨難安。所以爲男女通用也。後世幅巾作而掩廢。然幅巾者。男子之服也。女喪秖當用掩。掩制載士喪禮。而其詳則陶菴答蔡命洪書可考也。士喪禮不言掩色則可知是白。盖反太古冠布之義也。女帽通俗之所用。而其出無稽。曷可舍禮服而從俗制乎。

深衣男女吉凶之所通服。婦人襲亦當用深衣。男女不嫌同服。則帶亦何異哉。衣用布純用黑。無內外之別也。衻是昏衣。制如深衣。但緣用紅色。是爲殊耳。若色用靑緣用紅則衻衣已矣。禮婦人復不以衻。卽事鬼神。當以祭服之義也。衻猶不可以爲復。况襲乎。圓衫近俗昏喪之所通用。而其制無所考。或云是皇明命婦之服。未知是否。圓衫長衣。衣裳相續。有古禮服遺意。而終未若深衣之爲有經據耳。

鎭石二字。出隋書秦孝王俊傳。有曰何用碑爲之。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鎭石。鎭石之必於艮方者。以其爲地紀也。且艮是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以成始成終。故曰成言于艮也。宋徽宗之艮嶽。亦取斯義。而適足以促亡。何救乎靑城之禍哉。儒者所誦法。只是惠迪吉從逆凶而已。吉凶之分。存乎修悖。豈係於防灾禦鬼哉。禳灾左道也。猶不可施諸家宅。况先墓乎。詩云豈弟君子。求福不回。是爲常經通義。必以獲罪於天無所禱存心。則非直不爲鎭石之不經而已。

與李稚度乙巳七月[编辑]

聞所尊閣者。宋朝名臣錄云。亦可以忘暑否。宋朝人物。當爲三代後所刱有。洛建道學尙矣。若至事功名節文章之盛。亦非後世之所可及者。且吾東立國規模。士夫風氣。與趙宋相伯仲。故往往若同國而幷世也。晦翁錄名臣言行。要其有補於世敎。在吾東亦云爾。呂坦夫之陰結閹竪。用致瑤華之變。王介甫之擅刱新法。用胎沼吳之禍。俱不合班諸名臣。故楊升菴至以爲夷狄猶知惡安石。而朱子反尊崇之。安得起九京而一問之耶。斯言如何。入名臣錄者。非取其行備德全。有一節可紀則不遺。在安石秖取其文學行義。是亦出於大公心量。何嘗恕其誤國之罪哉。尊崇二字。亦無忌憚而云爾也。升菴且云宋人議論不公不明。是則專肆譏斥。多見其不知量也。名臣錄與自警編。互爲表裏。參察則相發。尤好收功。毋忽毋忽。海東名臣錄。雖有數家編輯。俱欠成書。惟高明可以足成。幸亟留神焉。

與李稚度庚戌陽月[编辑]

霈宥出自特恩。恩光與天無極。爲之贊頌荷佩。計應返第。已然耶姑未耶。再涉鯨濤。氣度罔愆。不仗平生忠信則何能乃爾。亦有演易用資涪州氣力否。乘長風破萬里浪。固是大好快活。而亦能登瀛島上頭。仰捫南極星。俯酌白鹿潭。如尤翁三淵矢願否。程叔子任便居住。而猶懷畏約。至云時事雖變。我何敢變。是乃安身立命之義諦。爲高明願之。

答金起哉相喜○壬子最靈辰[编辑]

史道隣先生遺稿。今纔傳寫。故謹玆璧上。伏幸視至焉。斯翁經濟大才。不讓於宗汝霖,李伯紀。苟能充闡志業。則進可以恢復中原。退可守半壁臨安。而被馬阮兩賊所扼。手足靡措。進退維谷。竟做張睢陽而止。每念斯事。直欲天問大招而不可得也。惟其答多爾袞一書。名正言順。卽宇宙間有數文字。當與霄壤同其不泐。是爲三百年結局。而可以藉手拜祖宗於九冥者也。旣生史瞿諸賢。而經綸事業不得做。天亦何心哉。東晉南宋。名義不純。而猶能偏安江左。享籙百年。而明室南渡。三皇被弑。立國不住。竟致殄祀。此何天道乎。氣數推敓。天亦奈何不下歟。抑洪武永樂之世。嗜殺不已。流血漲天。馴致促邦祚而折民命。無復深仁惇德可以垂裕後昆而然歟。是爲所歎息痛恨者也。

與李在邦承達○戊午臘月[编辑]

新婦之見于夫家內外親。禮也。而近俗挓及於夫之姊妹夫姑姨夫。大無防閑。所謂非禮之禮。正指此等處也。弟於此執之甚固。人或譏之以詭異。而自以爲得禮之正。未知意下如何。

答李在邦癸亥四月[编辑]

上墓定在何日。禮登壠不歌。南軒,松江適父母墓輒哭。以體魄之所托也。自不禁怵愴之心。非直以霜露之感也。然則張樂榮掃。其心安乎。歌猶不可。况樂乎。向陳瞽見。未蒙領納。竊所訝惑。兄幾年讀書。而尙不解此箇道理。反效俗子爲耶。爲鄕里人耳目。弁髦禮經正訓乎。鄕人中苟有識者。得無爲所鄙耶。亟止之毋吝。近聞夢梧金公及第唱名。展墓日。州尹致樂俾榮之。公謝遣。玆事正好取法。故幷及之。李秉模疏本。弟亦不得見。而槩聞傳者之言。杜撰回互。殆不成說話云。自是其人本色。固不足責。而不待朝家處分。乃敢上本對辨。極口反詈。可謂無忌憚矣。至媚虜一款。以爲自冠屨倒置以後。權宜文字。無所不用。而獨於其詩工訶云。尤令人胷中勃勃。所謂權宜文字。卽三田碑之類。而係國家存亡。故不得已而作。然亦爲尤翁所嚴斥。至比於孫覿矣。胡庭獻詩。何患無辭。而忍以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莫不尊親底孔夫子。比擬於犬羊之賤耶。今乃曰工訶。亦盜憎主人之意耶。

答李在邦丙寅三月[编辑]

子平之累。今已除矣。可能辦五岳之遊否。膏車秣馬。俱非窮者之所可爲者。惟坐吾廬讀吾書可矣。不識近課在何書。書籌日以富否。如兄才學。過人遠甚。宜其見用於世。而兄知退而不知進。我自忘世。而世亦忘我。忘固何妨。縱使不忘。何處下手。如金退漁,尹臨齋諸公。幾不識君面。而若其淸風峻節。扶植世敎。此所謂不報爲報也。此固吾兄所宜觀法。然此數子者。亦武而未韶。須如農巖寒泉退藏硏經。倡明正學。卓然爲今與後之標準。方可謂第一流也。固守東岡之陂。高則高矣。夷曠蕭散。聊以遣日而已。則非所以盡性分之所有也。爲吾兄計。顧不當與農寒爲歸耶。世間萬事。須臾變滅。都不足以累吾靈臺。惟竆理禔躬。爲安身立命之地。惟兄懋哉懋哉。

與任景文翼常○丁卯正月[编辑]

已突爾否。冠者將以責成人之道也。自斯禮之廢。天下無成人焉。以故程子曰旣冠。不責以成人之事。則終其身不以成人望之也。冠之於人。其重如此。所以爲四禮之首。而責四者之行。其禮可不重與。今賢者新加元服。知所自重否。三祝辭。字字句句。無非從爛用天理中流出。而每段精義。重在中間兩句。棄幼志順成德。修其內也。敬威儀淑愼德。內外交修也。以成厥德。德之盛也。若無自修之實。安能壽考維祺。受天之慶乎。幸常常誦味。參倚前衡。用作終身服膺之資焉。贒者早服詩禮之敎。所自視者。應不與衆人班。人亦不以衆人望之。不識何以當之。惟思所以夙夜無忝而已。荷相與之厚。僭易及此。可諒苦心否。歲新進修亦新。餘蘄春寒加重。

與任景文辛未長至之翌[编辑]

近齋先生爲衙子弟。深居子舍。看書不出。官吏殆不識其面。此所願學而未能者。己所不能。爲景文願之。貴邑無妓否。近翁於斯事。持守彌嚴。嘗曰吾非但澹於色欲。亦以父兄之邑子弟。近官妓尤不可云。此南冥所謂鐵門關人鬼之所判也。視吾身如白玉。一失脚。卽成粉碎。視尤物如鴆毒。一入口卽立死。須臾堅忍。終身受用。一念之差。萬劫難贖。固已可畏。而重以程門禽獸之訓。至嚴且正。每一誦之。汗未嘗不發背沾衣。此吾輩所宜志戒也。

答任景文壬申元月[编辑]

爲作惜別書。抽簡而題面者宿矣。因晨昏而閣之。卽被先施之意甚厚。彌恨其未能耳。仍審銀海丈室。所苦旋平。已足欣快。重以迓年。大納吉祥。尤喜之大者。名樓靜宵。共賞一年初月。是何等韻事。是何等淸緣。月至而人不至。凝竚之極。雙眼欲穿。果被達者所沮敗。咄咄嗟歎。莫之自解。從此雲飛雨散。東逝西峙。不知何時可償未了之債。所留恨於名境者。當與南樓同其悠久耳。爲之奈何。盛課計應與歲俱新。不識在何書。若不離太史書。無已過乎。經史固所兼治。然當主經而客史。座下以史記一部。作爲家計。殆若不知此書之外。更有他書。莫無中子長之毒耶。是亦先入之所爲主耶。雖欲爲文章。當先治詩書。以培作文之本。子美之詩。退之之文。出於詩書。尤翁文章。亦得書傳孟子之力。然文章一小技耳。是書豈直以文章求哉。讀之而有得焉。則聖人可學而至。文章亦可以好矣。壅其源而導其流。涸其根而食其實。理之所必無者。吾將見景文之勞而無功也。呂成公尊尙馬史。非專爲治詞章。而朱子嘗歎其廢經而治史。略王道而尊覇術。極論古今興亡之變。而不察此心存亡之端。至謂如此讀書。不若不讀之爲愈。况如景文。直爲詞章而已乎。承當朱子訓。莫無發惶汗否。嘗聞前輩治擧業者。未有不貫誦庸學。而出入塲屋。雖功令之技。不本於理義。則不可以爲文故耳。景文移其所好。反于六經。眞知布帛菽粟之當衣當食。則雖欲近異製而悅邪味。亦不可得矣。文章雖好。是亦虛樂。亟改此度。因文入道。是爲日夕所厚望也。

答任景文己卯閏四月[编辑]

仙遊之勝。曾所目擊而心悅者。常勞夢魂。熲熲在中。今承俯示。不覺喚醒。斯地也正庵所謂華陰也。陶庵所謂鶴泉也。兩賢咸欲卜居而不遂。陶菴則尙有遺墟存焉。亦有鶴泉誌。先輩於此。豈苟然哉。玆士處在萬山之中。而原野平曠。草樹馨香。村落皆背山臨流。生理優足。卽晦翁所云除是人間別有天者。眞隱者之所盤旋也。宜座下之比於武陵也。必圖所以樹屋。爲尊府文丈晩暮薖軸之所。用成兩賢未了之志。如何如何。深峽擧不脫殺。而玆區獨無麁險。眞治亂可居。子孫可藏之地也。湖左諸勝。莫尙於此。此所以爲景文願之者也。

與任景文己丑七月[编辑]

見課太極說。計應卒業。陰陽造化之妙。天人性命之原。已有所見及否。斯圖也有宋之河圖。斯說也有宋之易也。非悠悠意思。草草工夫。所可得力。屈其至敏。從事鈍功。極深硏幾。融貫會通。迤及於通書西銘如何。如三書者。乃學問之綱領。學者必先究心。然後可以論盡心至命之事。莫視以老生陳談。千萬留神。益復溫繹。如蚊子之啄鐵牛。棄命一鑽。和身透入。如酷吏之勘老獄。竆覈到底。决不恕他。方可以透得徹打得過。以哀侍聰明才氣。苟能爲力。則如轉戶樞。何理之不可窮。而何事之不可濟乎。

答任景文庚寅陽月[编辑]

俯示盛稿。屢回奉繹。才力濃富。奇思繹絡。如入梓澤。如觀浙潮。如快馬走坂。健鶻摩空。犖然有不可御之氣。焯然有不可掩之光。令人眩奪口呿而退三舍。然竊覸有不遇之感不平之鳴。見于毫墨之間。往往如燕趙屠市。悲歌擊筑。噓唏煩酲。不能自聊。莫無有欠於聖人樂天知命。安土敦仁乎。至若揆銓方岳之云。恐亦欠於雅馴。無乃以文爲戲。不規規於繩尺乎。續龍門自序而作。故猶襲其習氣歟。以己見摶量湊合。高自標置。下視世人。卽古今文苑之所通患。座下豈爲是哉。向見尊閣朱書。爲三餘功課。因作家計。畢生鑽硏。則何患不和以大雅。灑以平淡。卒歸於醇乎醇者乎。昔人有云尋師者以彌高爲得。故屢遷而不嫌。修業者以日新爲益。故舍舊而不疑。是所謂宰之以理也。景文之誦法紫陽。意在斯乎。但恐自處已太高。不肯放下。就實處做工夫。如紫陽成訓也。荷相與之厚。妄控悃臆。謂應出於以德之愛也。尊先生書牘。謹玆收呈。精義妙論。錯落在中。可以不朽。不惟歲寒心期之感通幽明也。傳寫後惠還。俾之粧靚爲帖。留與子孫看也。大隱高士。棲屑荒郊。不奠厥居。令人代悶。然古來賢傑。擧多蓬累而行。浮家泛宅。任其止泊。大化所驅。莫之然而然。爲之奈何。

答任景文壬辰流頭日[编辑]

今日之會。固所願言。而貴主喪未成服。聖上方在悲疚不寧之中。卽以此時。尋幽選勝。竊有所不安。姑退以數日恐宜。雅意如何。沁園喪患。固無與於吾輩。而在至尊爲切慽也。故姑不敢跌宕於泓崢樽俎之間。成服後則恐不必爲拘也。

答任景文壬辰七月[编辑]

六旬相期。一會適願。而到底被人辟除。拘儒處世。靡往不戛戛。益覺不出戶庭。爲无咎也。仍思古人有三願。一願識盡世間好人。二願讀盡世間好書。三願看盡世間好山水。三者俱不可已。而老病垂死。形神俱竭。螢蠧枯而鞵襪戢。願何能就也。但當世好人無如吾景文者。一日相將。可當千載。經宿而猶充然有得。卽蒙先施。手華肫摯。怳若更携於泓崢樽俎之間也。矧審素履益貞。昨席竊覸。詩思在眉宇間。應不須濁酒三盃。可洗出愁腸萬疊。曷不示及。用資喚醒乎。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是爲孤矯語。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是爲曠達語。孤矯者易偏於傲。曠達者易歸於流。要須二者互濟。可期品量圓足。願承盛論。用作處世之眞詮焉。弟衰氣苦欠耐暑。惟思携座下於烏石靈源。而亦何可得耶。昔人云靜勝熱。世間靜者。無如此身。而每被朱炎壓勝。要之身心俱靜者乃爾也。力疾艱復不宣。

與任景文甲午仲春[编辑]

近日白戰。直决死生。殆忘飢餓之到骨。然則賺得英雄之術。亦可以捄荒乎。如高明超然若三代之士者。視此輩不翅急流勇退。而腹笥秘書。一字不捄飢何哉。仰噱仰噱。先文丈書牘之尙滯巾衍者。卽賤子之責也。僅辦三束冊紙。用備脫藁之需焉。先文丈所著李公澤徵,柳公星漢墓銘。俱是圖不朽於悠久者。本家之取舍。有靡足道。其不曰不知世有段文昌乎。常恐兩贒名湮滅而無記。妄欲爲之立傳。鋪敍其危忠直節。而所考信者墓銘耳。可蒙謄示否。斯事也。固出於好德之彝性。而亦衰世之感耳。計應不言而喩也。

與任景文甲午三月[编辑]

三國史。頃荷頫索。而案無所儲。故東國通鑑十冊。肅此呈覽焉。自檀箕及三韓。便屬鴻荒。文獻無徵。逮夫三國幷峙。人文未暢。其誕妄不經。有不可使聞於中國者。然風氣混沌眞一。故人物則往往秀傑。如新羅之金庾信。高句麗之乙支文德,乙巴素。高麗之姜邯贊。卽本朝之所未有也。且新羅之朴昔金三姓。互立而社不屋市不易。略有唐虞傳禪底意思。天造草昧。乃有斯事。亦可異焉。東人之倚閣東史。莫無近於昔之人無聞知乎。然古今人眞不相及。恐不可以本朝之開荒。而譏羅麗之夷陋也。新羅尙忠。高麗尙質。本朝尙文。如夏殷周之更尙。是爲順風氣之宜。因時立政也。文勝之弊。易致質亡僞滋。常願回淳返樸。如禮樂之於先進。冀承盛論焉。

答任景文甲午三月[编辑]

晨起拓窓。霽色佳絶。朗誦晦翁詩川原紅綠一時新。暮雨朝晴更可人。若有會於意者。卽書報。及琶亭花信。信息甚大。非直嵩山茶果之以不期爲期也。况證以尋眞之約乎。朱先生想像康節書陶公詩。猶覺淸氣襲人。况可以身親者乎。明日固宜。而卽毅皇殉社之辰。遺黎痛慕。百世如一日。未忍爲遊衍。當卜以今日。相携於古松流水之間。幸無退轉也。看花離披。飮酒酩酊。卽安樂翁所深戒。迨此未闌。是亦持盈。花未開月未圓。所以爲未濟之象也。

與任景文甲午三月[编辑]

蠱者事也。卦自泰來。一之上泰有互震。三五互居卦中央。閒於上下卦所謂甲也。東方爲甲乙據說卦方位。自震而逆數。歷艮與坎。乃得至乾。歷三宮先甲三日也。自震而順數。歷巽與離。乃得至坤。後甲三日也。泰之爲卦。乾在震先。下卦先成而後卦次之坤在震後。互卦旣著而上卦乃成所以爲先後也。移之爲蠱。震甲如舊。三五互甲之先後。可推以知也。乾與坤皆壞。震居其中。位乎三此有事之時也。幹事之法。必先事而慮始。亦後事而愼終。此所以由震甲而推之。以察乾坤之先後也。是其爲蠱之卦辭也。且卦亦有兌。二四互兌則爲庚。西方爲庚辛據說卦方位。先庚三日者巽也。坤離巽後庚三日者艮也。乾坎艮是卦也。下巽而上艮。其實先庚三日後庚三日。乃此卦之今象也。卽現在之象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卽此卦之本象。卽泰卦聖人引而不發。至巽之九五。始畢其說。卽所云先庚三日後庚三日巽之九五者。巽之蠱也。巽五變而爲山風以大義則慮始慮終之戒。寓於其間。揆以占法則凡所謂三日不食明夷之初九七日得震旣濟之類。咸以文王卦位推定日數。則先甲先庚。乃所以揭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通例。是又不可不知也。

答任景文乙未六月[编辑]

承喩以到處屈拜爲愧。而曹南冥以壁立千仞之高蹈。猶抱刺徊徨於李東臯之門。見阻閽者。而不以爲恥。是爲降志辱身。而道在其中。後世處小官者。多不愼事上之禮。是欲高而反卑也。當屈而屈。是爲時中。亦何損於抗志雲霄乎。做官固易奪志。而亦宜遜志。莫致亢之爲悔也。三贒文字。賴高筆淘洗。面目頓新。孰謂換骨奪胎。秖存乎道家乎。天下事。非甲爲則乙爲。苟可以裨世程。則何必一出於己哉。

答任景文丙申九月[编辑]

舅服中行子婦新禮者。已是權宜。不當備禮。受幣受饋。秖宜用俗所云解見禮之禮。而初見于姑。不可單拜。是爲異耳。

舅沒姑存。亦當奠贄於中堂。而但不據南面之坐也。朱先生答婦盥饋之問曰。母若有服則亦難行此禮。尤翁援是說爲當廢盥饋之證。奠幣重於饋禮。非斬衰服中所可行者。兩者幷廢恐宜。

古禮三月而廟見者。以天時少變。婦道始成也。家禮嫌其太遠。改用三日。今俗婚日廟見。卽非禮之大者。然成婚旣久。則恐不必以三日爲度。見舅姑後卽日拜廟。有退沙兩賢定論。恐可遵也。生死異禮。則禰廟亦不可奠幣。近俗不惟施諸禰廟。幷及於羣位。野哉。此禮雖出情勝。豈可云禮以節之哉。禮有舅姑沒則新婦廟見奠菜之文。用象生時之盥饋。菜必用菫。而吾東則無菫。故代菫以芹。是爲通行之禮也。然此言其常耳。喪中行禮者。旣闕贄饋兩節。則恐當幷廢奠菜。秖用酒果告由。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孝子某。敢昭告于顯考云云。某之婦某氏敢見。當行奠菜。用象盥饋。而祖考期制在躬。未敢備禮。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與任景文丁酉臘月廿二日[编辑]

頃者俯詢中庸誠者自成云云。更入思議否。誠者自成。卽天命之性。由性分之所固有者。故曰自成。道自道。卽率性之道。循職分之所當然者。故曰自道也。誠者人物所以自成。而心爲主宰。故曰誠者以心言本也。道者人所當行。而理爲準則。故曰道者以理言用也。不言體而曰本者。盖言體則恐與道對待。不見誠之爲重也。誠者包道在中。道不可與誠爲敵故也。誠者自成四字。統天地人物而言。究歸則在人。故朱子就人事而釋之。故以心以理而言也。誠者自成。若不假修爲。自然成就。然亦不可作自然之自字看。以下文章句爲有以自成及末節非自成己兩自字。而知其爲自己之自也。人之素稟。原無不誠。由己而成。是謂自成。自道之自。亦從此出。故曰必有實心而後道可行。必有以自成而後有以自道也。知風之自一句。承喩以無來歷爲疑。而風字就一身而言。出乎心而加乎民。上行下效。四方風動。猶風度風流風采。皆自己出也。故曰著乎外者。本乎內也。然則非風敎風俗風化之風也。與遠近微顯。其義互發。以見彼此內外之靡所不謹也。未知於雅見如何。

與任景文戊戌復月[编辑]

曉枕無寐。每懷貴宗鹿門文丈所表章小學朱子註周易古本。盖小學本註。見於何氏集成。讀者不知其爲朱子筆。周易本義。從呂東萊本。以反古經十二編之舊。而永樂大全用王弼本。合傳義而一之。後人殆不知朱子本旨。鹿翁與閒靜宋公。考檢釐整。用還原書面目。所以爲考亭之隻眼也。卽此兩部。如或尊閣。可蒙俟間示及否。吾輩不爲之闡顯。其誰爲者。良工獨苦之心。其將晻翳於千古。是爲所愍惻耳。

與任景文己亥午念[编辑]

社役間已竣事否。惟土之尊。民食資焉。春祈秋報。報本反始。其義重於六宗五祀。而聞社稷周垣全頹。靡所防閑。蒭蕘皆往。男女相混。往往有醜穢不忍言者云。苟其然者。尙何望神化協契。羣生畢遂乎。益憧憧於尊神致潔。圖惟永遠。如何如何。民爲邦本。食爲民天。克叶靈祇之心。乃全惠養之道。故因筆漫及。莫無以爲無當否。明宮齋廬。無所盖障。以致盲風怪雨。發作無節。人蒙其害。祝融之廟。尙云乃爾。况社稷之重乎。近年乾溢爲灾。凶荒荐臻。安知無所致然哉。韓文公所云吏惰不躬。正自我公。竊有望于高明焉。弟撥病憂冒暑雨。跋涉半百程者。以成約之不可違也。隱翁亦越兩太嶺三巨川。已待我於霽月樓上。用追南冥大谷脫蓑故事。時値雨水滔天。怒瀑如吼。山鳴谷應。萬象俱動。亦大快也。前後幾十道峯。而玆行居最。不與吾景文共成跌宕。是尤可恨。相對咄咄。若不勝情。亦以前期之未易也。

與任景文庚子臘月[编辑]

夜燭不息。期已屆矣。竊計門闌之喜。可占乘龍。餼廩之資。不至賣犬。古人有以一事不具一禮不備爲憂者。可能無拘否。戴逸士練裳布被。竹笥木履。乃所以積德而惜福。竊恐高明有此見識。而無此力量也。仰噱仰噱。無物奉助。謹呈二百白魚。是爲野人之饋。幸備玉潤之饌。

答任景文辛丑菊吉[编辑]

昇平累百年。民不知兵。樂歲鍊武。固爲綢繆之政。有不容已者。而充簽塡伍。不備人額。斬木揭竿。不成軍容。不戒視成。曾兒戲不若。徒添民邑難醫之痼瘼。嘗處子舍。稔識其弊。高明一初爲政。遽丁斯役。爲之悶絶也。然比賤身所値。則淹速劇歇懸殊。奚啻較三十里哉。還用健羡。顧玆桑楡短景。奄迫老耋。百志雲空。萬緣灰冷。惟以符到卽行。爲究竟法矣。卽玆寵命。卽是夢寐所不到。忽此來逼。如疾雷之不及掩耳。霣罔措。逬出衿陽墓下。祇受恩諭及批旨。禮遇隆摯。迥出常格。感惕之極。殆不知死所也。若使高明而在者。必應先幾爲力。不致窄逕窘步。及此情窮勢迫。彌不堪騁懷也。憑聞將有一番敦迫云。苟其然者。卽是命卒之秋也。吉凶悔吝。生乎動。吉一而已。前哲之出腳者。剛則取禍。柔則取辱。往往做得。不直一錢。在往昔猶然。况後世乎。如賤身者。神隕精亡。旣莫能仰備顧問。又無以陳力就列。若是者何所藉手而出以膺命乎。揆地不知此箇實狀。故必要高明詮達。苦俟華盖還洛。事乃大謬。爲之奈何。

答任景文辛丑臘月[编辑]

衷幅示意仰悉。自被儒選。已蒙斯翁因人傳諭。將不免一番敦迫云。認出於爲冲辟至誠惻怛。靡極不至之意。爲之贊歎。在賤分亦豈無知遇之感。而顧玆年迫七耋。朝暮就溘者。曷可議到於陳力就列哉。若是者。拚棄廉義。冒沒膺命。則直是狂魍魎。其可不可。問諸路人而决矣。愚雖老悖。區區矢心。常願爲國家一死。如其可強。詎或爲占便藏拙。而靡所變動哉。眞境實際。如右云爾。艮限株守。無計踰越。秉成之地。亦應見諒。俾上焉而毋費恩禮。下焉而毋喪素志。是爲曲成萬物而不遺也。惟高明可以聞此言。愚於高明也。故亦以此言聞。幸爲我詮達。不致窄逕窘步。是爲公私之大幸。不勝其血懇耳。

高明知有李農叟聞政乎。斯人也以眞儒至親。能自樹立卓然。洵心公眼明底君子也。其遺稿俱是辛壬義理之公案。有裨於辨英廟聖誣者。功不可勝道。詎但以歸正言哉。農叟文字。不可去吾輩案上。故謹玆借呈。幸傳寫二本。惠我一部。至望至望。原本字細不堪看。幸最大書。俾不迷於老眊。申望申望。

農叟之友無憫齋李公徵萬。其言議趨向。與農叟同。是亦國邊人也。

答任景文癸卯陽九[编辑]

持被中不住佔畢。有足聽聞。宋元綱目。謹玆借呈。披繹之餘。幸著一部史論。用作永世之鑑戒。如何如何。月朝不眞。臧否失倫。是爲史家之通患。而趙宋則小人之文飾盖覆。壤亂世道者。有非漢唐之比。故往哲云辨漢唐之小人易。辨宋朝之小人難也。古人亦言讀宋史。憤結易成癭。以神宗之舍明道而用安石。高宗之惑秦檜而殺岳飛而云爾也。然三淵以點檢之得國不正。匡義之譎詐。祥符之矯誣。爲天所猒。不得郅三代之隆。免一隅之偏。所以乍示好機。而終敗其圖。爲化兒之善幻弄處。斯言達理。此等處大開眼看覰。如何如何。

與任景文乙巳元月[编辑]

向諭縷縷。亶出於爲我苦衷。銘戢罔喩。第人之爲言。卽午人之聲罪尤翁者。是則非賤陋之所敢將。而反躬發省。求其說而不可得也。豕塗鬼車。所眩者形跡。裙蜂甑塵。可欺者心目。乃有以柳下惠之不拒隣女。爲帷薄之疵者。以伯夷之猶食周草。爲簠簋之累者。固末路之愈隘。而文致之益密也。是爲三淵爲尤翁辨誣者也。有靡敢自擬。而內省不疚。何憂何懼。秖有無辨。爲究竟法耳。凡是非毁譽。如水火之濕燥。久之必見。難掩其實。故有其事。不可辨也。無其事。不必辨也。無其事而辨之。是自謗也。有其事而辨之。彌增己之惡。而甚人之怒。非所以自修而平物也。我心空蕩。亦豈有可辨不可辨之可言哉。善乎河南老子之訓曰。風竹是感應無心。如人怒我。不留胷中。須如風動竹。斯爲所誦法。而年病交極。朝暮且死。竊恐受用無幾也。然但耽耽視我者。應不計存歿。更誦成大谷詩地下忘恩怨。人間說是非之句已矣。爲之奈何。

答任景文乙巳二月[编辑]

向敎三慰云云。認出於存撫之至意。而莫無近於親愛而辟焉耶。至若姤復之名理。往哲之援喩。出處尊嚴。尤非賤分之所敢將。不覺竦汗。殆無以自措也。往年得僞學之目。今又添四字之案。是乃所施於朱宋兩夫子者也。竊恐爲暮年光華。秖誦尤翁胡乃光華萃此身之句矣。爲之奈何。此去西齋集二部。卽任生憲晦之要我呈上于座下。圖所以傳及者也。爲乃祖節惠。要得揆地之公議。亶出於爲先之苦血也。明年丙午。卽西齋叫閽之再周甲云。可蒙體會否。此老碧血丹心。不見白於當時者。又將晻翳於千古。豈非志士仁人之所怨嗟者乎。

答李稺舒正觀○癸巳三月[编辑]

俯示兩編。眞見旣立。命辭自正。非直考據精博。表裏殫盡之爲可重也。先王制禮。切切乎衣章容飾。所以別於夷狄禽獸也。吾邦衣冠文物。壹遵中華。有帝者作。必來取法。而獨婦人服飾。尙襲㺚子之餘。辮髮繞首。窄袖短衣。而下施裙裳。苟嚴於華夷之辨。則可忍漸染膠固。因循苟然。而不反之正乎。此往哲所以歎息痛恨於流俗也。今玆盛論。皆區區之所雅言。而意滿口重。不能明白說出者也。賴尊門兩世鴻筆發揮。可以藉手而見前修。曷敢贅壹辭於其間哉。詩所謂髢。卽儀禮所謂髲。少牢主婦被裼是已。髲盖髮也。髮少則取他人之髮益之也。不特剔刑人之髮而已。髡己氏之髮。爲呂姜之髢。其事固悖理。然亦不可因之而廢髢。至若鄘風不屑髢者。以鬒髮如雲。無藉於他髮也。曲禮斂髮無髢。卽言無垂餘如髢。非謂不作髻以首飾也。周禮王后首服爲副編。編列髮爲之。是亦假髻。假髻所以攝盛也。周公用髢。朱子用假髻。苟其非禮。而周公朱子爲之哉。但不當高大其制。如漢宮中之爲耳。傳記所載飛仙朝天。墮馬參鸞。流蘇芙蓉。三角九鬟之屬。雖則異名。同是假髻。但競尙豐侈。不可恒戴。是爲可羞。閨閤之所深戒也。老峯之所購。尤翁之所行。卽所稱花冠。花冠固未詳其自出。而其爲華制則審矣。然其制無傳。今俗所行花冠。未知是否。英廟朝尹尙書汲使燕而購來一髻。以鐵爲機。衣以黑繒以蔽髻。槩如唐髻之頂板。櫟泉見之。以爲大手髻。上廣中狹。其形如手故云爾。而俱不見其樣。亦未敢質言也。內則男女未冠笄者。櫛縰總角。註謂收髮結之。盖結爲兩角而無冠笄。至男冠女笄則合兩角作一髻卽是。而參諸傳記圖像。皆如此也。聞象舌輩所傳則中國女髻猶存古。而在室者於額前分髮爲兩界。至頂後束而上之。頂中預留少髮。至是與頂後者同束爲髻。覆以繒板。世所稱唐髻。然不爲總角。而界額斂後者。此其古今之殊也。今欲去辮髮之陋。歸華夏之正。則當遵古禮斂上全髮。當中作髻而笄之。施縰韜髮。卽符婦人不冠之文。是爲盡善。而如年老而頭童。或年少而髮少者。靡可收結。則不容不用假髻如大手髻之類。若謂婦人不宜戴他髮。則恐欠疏觀。是不惟從古乃爾。且婦人盛服。與男子殊。曷可專用己髮取飾乎。未論己髮與他髮。交紐者夷也。不交紐者華也。華夷之分。在此而不在彼也。髻必用縰者。卽不欲見髮。而唐畫婦人皆見髮。不知縰廢之在何時也。男子之纚。當之以網巾。婦人之纚。以中國之蔽髻。吾東之唐髻頂板。用以隱髮者當之歟。着假髻而不交紐。去珠翠則用夏變夷。由奢入儉。一擧而該。是豈可已而得已者哉。第英廟丁丑正廟戊申。禁髢而用馬蹄兜。俗稱簇頭里內外尊卑之所通行。是爲時王之制也。當時有司之臣。不能對揚明命。代大髢之簇頭里。旣無所稽。且所謂娘子頭。依舊是辮髮。其異乎變於夷者幾希。而增飾其花鈿珠翠。費不減於大髢。以故有禁髢之名。而無禁髢之實。識者之所悶懣也。然獨用花冠或假髻者。亦恐有違於從周之義。從俗用簇頭里。秖不辮髮。是爲寡過耶。至若衣制之依古者。在男子惟緇冠深衣已矣。則况婦人乎。婦人朝祭之服。代各異制。而惟不殊衣裳則均也。漢志入廟。紺上皁下。蠶服靑上縹下。隋志亦云大袖連裳。皆深衣之遺矩也。深衣男女吉凶之所通服。背子之爲長袖。兩裾相掩。兩腋相縫者。與今男子長襦略同。卽今之唐衣也。當用靑碧深衣。以備吉齋。用唐衣以備覲見。短衣裳秖堪作燕居之褻服。而行之已久。久則難變。宜稍大襦制。用承禮服。不歸於服妖已矣。近俗唐衣圓衫長襖三者。稍近華制。唐衣長襖。亦好作燕服也。盖古來服飾。隨時成俗。仍俗制宜。固當因略以致詳。推舊以爲新。然亦不須太泥而不通也。但髢不交紐。服不殊衣裳。是爲大體。大體旣正。則其稱身飾容。自成時宜。是在婦女。不必屑屑於制作尺度。未知如何。

答李稺舒甲午八吉[编辑]

承觀雲湖集。令人醒神。此老亦近世之傑士。非直爲鹿門之難弟也。爲健陵宮僚。遭逢曠絶。至有當世鴻儒舍爾伊誰之敎。行將志舒意得。大展所學矣。爲妖賊國榮所螫。僅以身免。腔裏經濟。都屬夢幻。一部宿預錄。亦被屋漏所壞。見行者卽其斷爛也。每讀其跋語。都兪祈祝於唐虞三代之盛。怳若隔世。瞻望五雲。中夜耿耿。爲之於邑。贒路崎嶇。靡往非瞿塘灩澦。奚獨此老乃爾哉。是爲志士仁人所共齎嗟也。

答李稺舒辛亥閏八月[编辑]

聞中國所謂道術。亦潰裂無餘地。喙喙爭鳴。不啻皷發狂鬧云。斯乃淸人促屋社之幾也。朱止泉著書作文。罔非所以明道。黜邪崇正。修己治人。雖不能以一葦抗萬頃。然亦足以爲昏衢之炳燭也。愚欲尊閣其書。求諸燕槎而不可得。玉署所儲。可從尹學士借出否。傳寫後當卽完璧矣。曾見農巖集。多借書玉堂之語。苟其害理。而農翁爲之哉。

答李稺舒壬子五月[编辑]

示意仰悉。愚與此台。固是貧賤之交。而自從雲泥異趣。隱顯殊塗。無復竿牘往還。今忽壞守株而通關節。則便做一箇魍魎漢。非賤分之所敢出也。以故庶弟貧窶到骨。行將塡壑。要作入幕之賓。而亦不克破戒。况爲餘人乎。幸舒究焉。向日事。爲高明謀忠。自謂苦切。而竟屬烏有。萬事難容人計較。一生都是命安排。陸劒南詩語。儘是達理也。秖宜以水到渠成爲度已矣。

答朴景龍雲壽○丙子五月[编辑]

近齋先生。以禮禔躬。以禮敎人。身有之故。其言益親切。得經權之正。制文質之中。達本末之分。通古今之宜。爲百世章程也無疑矣。是豈可私於一家者哉。卽其全集中。禮說及書牘問答。彙分類聚。用成一書。如沙溪愼齋問解。尤菴經禮問答。南溪禮說。廣布一世。塗人耳目。用作有家日用之體。則是所謂行爲人紀。張爲國維。其有補於恭儉莊敬之敎者久矣。幸亟圖之。自當與本集幷行。詎可以盡載本集而可已哉。尤翁南溪論禮。具入於原集。而經禮問答及禮說。各自成書。人不嫌其重疊耳。

旣曰禮說。則不宜秖載問答。幷載所自述。髢說三禮汰哉錄要訣祭儀抄記疑慰人父母亡狀在文集雜著編等編。而三禮當入總論。髢說當入冠笄條。汰哉錄從問目分類。祭儀記疑附諸編末。慰人父母亡狀。入本生喪諸節條。未知如何。南溪禮說幷載所著及問答。引用此例恐宜。

凡例固當壹遵類輯。爲之次序。而類輯門目太詳。詳則煩。煩則似便於考覽。而易歸於胡亂。恐不必別立新目。細條目入於大條目恐宜。變禮亦不必立目。摠會于原目如何。經禮問答。南溪禮說亦不特擧變禮。其所分目。略而該可也。

問解則固無無問之答。而經禮問答。南溪禮說或全刪問目。或秖載梗槩。盖答問之互相發明者。則具載問目。雖無問目。自可分曉者則刪之恐得。如難全刪。只擧其要語而曰某句云云如何。

深衣制度。問解及南溪禮說則別立門目。經禮問答則載諸通禮。而俱不入于冠禮。以其爲吉凶所通用而不專。是三加冠服也。今玆所編。旣無冠禮條。當從問解以深衣制度。別立門目如何。大帶緇冠幅巾黑履。當該其中。分註深衣制度之下恐得。

諸條中或有一事之互見者。詳略不齊。而不齊之中各有精義。詎可斷以重疊而盡刪哉。恐當幷載。用備參考已矣。然若無甚精義。而徒涉層疊者。則刪其略者亦宜。

書牘中禮說之參錯於原編者。截去首尾。單擧其禮論恐宜。

分類之役。固非可已而得已者也。旣親經勘定。用成完本。則當自述編輯之意。跋于卷尾。何必求諸人。用敍其事哉。

與朴景龍丙子六月[编辑]

先先生爵諡之請。未可謂非公論。而形容德美處。全欠髣髴。不翅隔面摸像。且於渼湖。祇自云出入門墻而已。固未始執經請業。而今曰受業者。不亦爽實之甚乎。鹿門亦未嘗被儒選。而今曰故掌令任某者何哉。凡後學之贊揚往哲者。或及門而覿德。或按狀而述行。亦或得於遺編緖言之中。而今也則無一於三者。其所爲說。秖是言詮而已。程先生以畫眞而一毛髮不似。尙謂之喚做別人。况闡顯德業。而若斯其不襯乎。又况告君之辭乎。竊恐貽累於昔年。貽笑於當世。貽譏於來後。豈非不幸之大者乎。雖謂之曷如其無可也。先先生盛德大業。自應百世不朽。豈爲外至者所加損哉。然則區區爵諡。亦何足有無耶。靜念先尊丈嚴斥疏儒之苦心至意。彌恨九京之不可作也。批旨有下該曹稟處之命。何間當回啓云耶。斯事也。非本家子弟所宜干涉。絶口不言。恭竢朝廷處分。如何如何。此紙幸無煩座上一目。恐惹脣舌耳。

答朴景龍庚辰正月[编辑]

吉祭卜日告辭中。祖考之稱。包祖與考而言。雖秖奉祧主。不可改以五代祖考。以將合祭新主故也。考妣位雖與他祔位有異。而未入正龕之前。當用祔位禮。禮秖告正位。不告祔位。

吉祭固當盛服。而盛服不必用公服。有官者亦玄冠靑袍黑帶恐宜。期親之與祭者。曷可以外親私服。而不服吉以將事乎。本生喪中行所後禫祫。亦不嫌暫時借吉。况以小功之制。而有事于祖廟乎。

禫月而喪期已盡。喪期已盡一句。何拘於禫月吉祭乎。只奉祧位者。合祭祧主祝。先王制禮以下十六字恐當刪。入廟下直接以神主當祧。將遷于某親某之房如何。

答朴景龍庚辰元晦[编辑]

禫祭服吉。卽以主人言。至若傍親與祭者。有服制則恐不當借吉也。且外祖母與從叔。均是小功之親。外親功服中。不必借吉於從傍親禫事。以白袍帶承祭恐宜。禫是吉事。生布衣則不可耳。

服中時祀。當以玄冠素服黑帶。果有要訣之文。遵用固無妨。而愼齋曰外喪輕服是私服。不可以私服入廟。若本族重喪。葬前當廢祭。而參謁則權著黑帶。尤翁亦云以外黨妻黨之喪。素服入廟似爲未安。恐當變着吉服。近齋先生又有大功晨謁。別具夾縫白布帶。小功別用素帶。緦服暫着黑帶之論。推斯義也。雖傍親吉祭。有事于先祖。不可以外親私服承祭。衣靑帶黑恐得。祫是吉事。服則輕服。借吉行禮。恐不害義。至若期大功之慽則壹遵要訣。如何如何。

答朴景龍癸未二月[编辑]

旣付軍銜。冠帶常仕。則曷不因朔朢參告由耶。旣不告由而遽書軍銜於祝文。亦沒來歷。旣帶軍銜。不容不書。忌祭前當設酒果告由。告辭當云維歲次云云。孝玄孫効力副尉龍驤衛副司勇某。敢昭告于顯高祖考云云。顯高祖妣云云。列書諸位某因國慽。差宗戚執事之任。已付軍銜。冠帶常仕。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待拜實職。當更告廟。壹遵備要所載。授官告辭如何。

與朴景龍癸未四月[编辑]

自座下筮仕。實有不寐之喜。宜馳書申賀久矣。而不爲者。以卽新感舊。不能爲悰也。先先生之辭將作及講銜也。愚踵門而陳不仕之義。則先生言下怡渙。矢死不出。終身自靖。區區者與有幸焉耳。先尊丈之拜寢郞也。愚勉出以仕。先丈執手而曰吾家自有世守之義理。爲之奈何。愚云充類盡義則不出爲第一義。而緬襄文稿兩大事存焉。恐難充操。未若隨分祿仕之爲差安也。先丈亟出膺命。賢者今又得官矣。欲勸其出則距強仕之年尙遠矣。欲勸其無出則爲親爲貧。兩義具焉。所以左右思而終於默也。今已肅命矣。又持被矣。更無勸沮之可論。而竟無一言。則誼分虧矣。禮際廢矣。亦何可無言乎。昔賢以少年登科爲一不幸。科與宦等也。仕宦而不奪志。得魚而不忘筌者鮮矣。朱先生嘗云以科擧爲爲親。而不爲爲己之學。只是無志。以擧業爲妨實學。不知曾妨飮食否。嗚呼其痛切矣。幸諦斯義。益慥慥於硏理克己。莫以得小而忘大。如何如何。常念漆雕開見得大意。則知所以自裁也。古人雖云不仕無義。然事之可否。身之去就。莫不有義存焉。求諸聖門。咸有成法。儒者所宜兢兢也。懸想寢園肅淸。松柏蕭森。夙夜警惕。殫誠奉護。是爲盡職。子美詩所云園陵有明神。掃灑數不觖者是也。外是則了無一事。專致功課。成就志業。是爲難得之便。伊吾玩索。見在何書。百原羅浮。此政其時。時不可失。惟景龍勖哉。三淵先生嘗敎人做祠官者曰。因靜便之極。繹理舊聞。淨汰心源。深求道妙。使客慮消眞意勝。自吾動容出辭。應物裁事。以至奉職臨下。無一不靠實。然後可見其仕學俱優。可達乎武城絃歌。此意拳篤。政宜誦法。故擧以奉聞。計應神契也。愚生五十。歷論尊門三代出處。于人世何如哉。雨餘淸和。爲候省侍吉慶。可能無槐忙否。瞻望熲熲。

與朴景龍癸未五月[编辑]

曩日承晤。奉托以妻姪李㝢北漢書糧。計應爲之周章。可能不落莫否。仍憶昔年先尊丈爲語賤子曰。世間有可畏者二人。兄其知否。愚曰何謂可畏。曰不怕餓死。非可畏而何。曰可畏者誰也。曰尹學士久東,李學士承達是已。愚曰尹是妹婿之叔父。李是荊布之兄。故知餘人之所未知。兩人者卽釋褐底處子。而處竆守高。不枉一步。眞不怕餓死者也。先尊丈實心贊歎。嘖嘖不已。其後李友掌試於海西。先丈時莅龍泉。與之周旋。見其赤心奉公。一毫不累而曰。徹底其淸。實孚於名。以先丈高簡少許可。而其言乃爾。卽其人可知也。盖此友文學之精博。志行之高潔。卽當世之任踈菴。而時命不遘。竟不免翳桑之鬼。今其藐孤。靡所聊生。爲明經役。攻苦于北漢之扶旺寺。每無食可資。故愚介紹于前後摠帥。而爲力者屢矣。盖肄業北漢者之取資於摠營。摠營之助給書粮。所由來遠矣。爲其作成人才也。故擧咸樂爲之助。他人猶尙乃爾。矧玆尊從氏台座所處之地乎。以故要座下轉懇。莫無以爲不可耶。分人以財謂之惠。而惠亦多術。惟其無所爲而爲者爲陰德。有陰德者天報以德。詎爲望報而爲哉。天理當然。吾不得不然耳。昔梁商牛車致米。分與貧民。而不告其姓名。郭元振爲人治喪。而一不質名氏。是爲無所爲而爲者也。輕財好施。禮贒下士。卽忠獻公家法。而聞尊從氏台丈睦婣任恤。如恐不及。若悉李友之賢而無命。則應爲之心惻。存念於其孤。是猶决河海以救牛蹄之類也。况樂育譽髦。爲宰相職乎。苟座下說與斯義。則應不待乞米之帖。而有古人施粟之擧。况措大眼孔甚小。一包白粲。足以塞破。是所謂施不必豐。期於救乏者也。以景龍也。故說得到此。應有心會者存也。

答朴景龍癸未五月[编辑]

自下殤立主。程子義起立論。朱子載諸家禮。好禮之家。所宜遵也。凡殤喪。常因痛毒慘烈。而不遑爲禮。以故不立主。卽除靈者亦多。是又不爲無據。以有開元禮之文也。從家禮及吾東諸賢之論。則立主設靈座。迨主喪者除服之月。卽祔于廟恐宜。而旣不能然。則於其亡日。設紙榜行忌祭。以終父母之身。此以下殤言

答朴景龍乙丑六月[编辑]

禮婦人無廟。妻喪畢。當祔於祖廟。而庶子異宮者。若難準禮則奉安房室。名以祠堂已矣。繼配喪畢。亦當同奉於元配祠宇。而各設椅卓恐宜。凡大祥前期而告者。告其當祔于祖龕也。兩配各奉。靡所相須。豈有先告之節乎。祭訖秖告新主。以請入于祠堂而已。

答宋興卿欽成○戊戌四月[编辑]

二品以上受賜祭者。儀節自有鴻臚指揮。恐當壹遵已矣。三年內受祭。易衰絰以素服者。卽不以凶服拜命之義也。謹按五禮儀。王世子臨師傅喪條。有曰主人以下五屬之親。各服其服。就堂下位哭。及乘輿至。主人去杖免絰云云。免絰則恐當秖去腰首兩絰而已。喪冠衰服則不易。是可以援用於受祭也。憂服中不可以燕賓。此外諸禮。恐當如禮。行幣尤不可廢也。題主當用末職。而近俗咸用所經之右職。經筵官自參下至二品皆所兼帶者。則當書祭酒之下。講院兩銜。書諸經筵官之下恐宜。銘旌與題主。自無異同。而或未該於題旌者。俱書於題主。老洲吳丈喪亦乃爾。題主幷書贊善及傅。不以講院之見罷而不書也。

答吳景毅弘善○乙未二月[编辑]

戴經新課。不弭鑽硏否。古者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必待其人而後行。未必登諸竹素。禮壞而後始筆之於書。以傳諸世者。卽所謂禮記。而周漢之士。手分現化。所援孔子說。亦張皇支離。十爽八九。樂記曲禮等諸編外。擧多傅會。未盡是往哲法言。而要之爲儀禮之傳者也。故朱子云讀禮記而不讀儀禮。許多理皆無安着。幸取讀儀禮。先源而後委。如何如何。儀禮苦難讀。古人亦嘗云爾。卽易其難。是爲難耳。禮記陳澔箋解。往往疎謬。本之古註。參看金淸沙所輯補註。則庶不迷其旨趣也。昔三淵訪金厚齋。問讀何書。可補桑楡。厚齋勸以禮記。淵翁歸卽痛讀。因人傳告于厚齋。是可見前修風義。願作賢者之厚齋焉。送示續小學。略綽披閱。則混取元淸間失身者。參錯於朱子言行。不啻雜薰蕕冰炭。且其所謂體要。亦靡所發揮。若是者詎能作做人樣子乎。所纂輯之尹嘉銓。亦不免失身虜廷。而自謂近天子之末光。身處下流而不恥乃爾。有愧汪星溪大矣。

答金全州佐鉉○辛亥臘月[编辑]

廟主被灾。當遵新宮焚三日哭之義。嗣子當朝夕哭臨于廟墟。第四日造主。當在於是地。卽以魂靈之所留也。立主時。當設虛位。待主成。薦以酒果恐宜。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夫某身在謫所。罔克躬將。使子某。昭告于亡室孺人某封某氏。鬱攸告灾。禍及廟主。傷痛罔涯。今已改造。神主旣成。惟靈是憑是依。玆以酒果。用伸告儀玆告。

與兪景衡莘煥○辛丑中庚日[编辑]

苦霖彌月。百昌俱痒。起處莫無愆常否。屋茅無捲。床漏有乾。不待眼前突兀。而可能不動如山否。杜草堂竆年憂黎元。歎息膓內熱。固已大心衆生。而寧令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必要大庇天下寒士。其以仁存心。亦可見於此矣。恨不置諸廊廟。亟行仁術。長使蒼生有環堵。如其言志也。此老恐未免志大才疎。做說可當相符否。昔人論做人之道曰。飢餓竆愁困不倒。聲色貨利侵不倒。死生患難不倒。而人之事畢矣。斯言達理。而俱難爲力。要須劬書硏理。實見得是非。鍛鍊身心。如經百千斤炭火。可以臻斯域。愚則朝暮且死。恐無以收功。己所不能。願高明之爲之也。

答兪景衡甲辰三月[编辑]

向敎圭菴不拜陽村眞影之義。辭嚴義正。讀之竦神。可謂魯有君子矣。咸公文字。因其後孫閱歲苦懇。攢眉而應之。自承名論。已削藁矣。范質竇儀。皆是失節。而朱先生載諸名臣錄者。以不掩其寸長也。至若狀德體裁差殊。當以石潭老子不銘金文毅爲度也。江漢黃公述許河兩公墓碑者。亦出於文人習氣。亦曷足云爾。

答兪景衡丁未臘月[编辑]

自送華盖南爲。注心湖關。常勞寤寐。卽玆手命。承擎於萬山冰雪翔走幾斷之中。仍審美赴仁莅。體宇貞泰。尤叶慕望。以座下通經博識。其於斗邑也何有。而何至於焦神勞思。矯捄不得耶。無乃思量到人所思量不到處。防備到人所防備不到處。如晦翁攸訓。故用心過苦。以致然耶。簡則易從。易則易親。簡易而天下之理得。斯爲聖門眞詮。故頃者奉獻以入鄕循俗因勢利導八字者。卽斯義也。可能爲時措之宜耶。朱先生亦云會做事底。必先度事勢。有必可做理方去做。不能則謹守常法。又云如無大利害。不必議更張。更張則所更之事未成。必鬨然成鬧。是出於知時識務。所宜遵述也。開闊中又着細密。寬緩中又着謹嚴。是所以交濟互資。爲學爲治。亦豈二揆哉。平生愛此二句。而靡所受用。故爲座下誦之。損有餘而補不足。是乃天道。老氏於此。見理眞切。應體斯意。用作弛張闊狹之權衡也。朱墨餘暇。可能留神於儒化否。雷巖書院。卽打愚李公俎豆之所也。卽斯院成講會。用試新民手段。如何如何。愚翁進退榮辱。與尤翁同。卓然爲當世完人。其門生大谷愼公。亦一鄕之秀者也。其遺風餘韻。應有不沬者存。表章其潛德幽光。不勝其厚望也。

答申幼安應朝○丁酉午吉[编辑]

準禮則代各異廟。廟各有龕。故當祔神主于所祔位之龕。卽所謂東邊西向也。後世廟制不古。龕室極窄。難容祔位。故入祔于廟中之東壁者。乃有所不得已也。不于西而于東者。神道尙右。故避尊而取卑也。所祔之龕。可以容祔則祔。待朔朢節日。出置東壁下行禮。如退翁說。恐亦可遵。而否則因地勢奉安東壁。不害爲通變。雖安通廟之東壁。祔于所祔之意則自如也。

祔與遷。當爲兩項事。故移改題。遞遷于吉祭。此備要所以補家禮闕文。而有功於禮敎者也。形藏陰土。神返室堂。不可一日而無歸。故以昭穆之次。上屬于祖考。於是虞而安之則告以祫事。卒哭而神之則制祔而合饗之。祥而不復饋食則入祔祖龕。且待祫祭。行迭遷之事。而始隮正龕。其所以新舊相合者。用意婉轉。委曲有漸。神理幽妙。有不可度思。斯義也往哲之所云爾。以故母喪纔畢。不可直與父合櫝。姑祔于曾祖妣。祫而配父。是有精義存焉。妻祥後亦當祔于祖母。雖無事乎遞遷。宜用有事則告之禮。幷告羣位。沙溪說當遵。備要祔廟祝辭。告以祔曾祖。而列書諸位。幷薦酒果。未可以事體差殊。而只告所祔之位。

父在母喪。十五月已禫變矣。又當二十七月。略行哭禮。以存行禫之義。則似涉再禫之嫌。尤翁說恐是未定之論。且心喪者。當服吉於私次。亦不當哭。陶菴墓前哭除之論。恐亦難從也。心本非服。旣無受服之節。豈有易服之節。當用吉月之或丁或亥日復常。無事於變除。而自爲變除。愼齋說最得精義。區區之所嘗受用者也。吉祭本爲正位遞遷而行之。妻喪旣非正位。則豈可爲祔位而祫享於祖先哉。祔位喪畢。靡所事于迭遷。則初無擧祫之義。而特以三年廢祭之故。陶菴有喪畢後吉祭之論。而非謂不拘孟季朔而行之也。此吉祭喚做時祭恐宜。正祭之外。詎可別擧吉祭乎。吉月若値仲朔。行時祭日。不行心喪哭除。而直服常服以行祭者。南溪說可遵也。素不行時祭者。難如三年喪畢。必行吉祭之例。來示誠然。復常之期。必用吉月者。卽所謂踰月其善也。吉月中卜日。略擬於心。以爲此日當行吉祭。以此爲節云者。尤翁之善看得者。不疑其所行。如何如何。

少牢禮日用丁巳。註曰內事用柔日。必丁巳者。取其令名。疏曰曲禮內事以柔日。謂冠昏祭祀。又筮旬有一日。註曰以先月下旬之巳。筮來月上旬之巳。疏云若用丁。言先月下旬。丁辛乙之等皆然。又來日丁亥。註曰丁未必亥也。直擧一日耳。禘于太廟禮。己亥辛亥亦用之。無則苟有亥焉可也。疏曰吉事先近日。若上旬之內。不得丁巳以配亥。或無亥以配日。餘陰辰亦用之。故春秋云辛巳有事於太廟。癸酉有事于武宮。皆不獨用丁巳與亥也。必須亥者。月令元辰註云元吉。盖吉亥也。其所取義者如此。至若陰陽家亥爲天倉。故祭祀所以求福。宜穡于田云者。是爲不經也。筮日恐不必太拘。當遵朱子說丁日外。雖非亥日。柔日則皆可用。曆書宜祭祀日。尤翁亦云當用。而是則無稽。恐難遵也。禫祫同月則吉事雖取先近一旬中。幷擧再祭。恐欠漸次。上旬行禫。中旬行祫。恐愜禮意。未知如何。

禫時還奉故處。猶存喪祭之義。故無出主告辭云者。近翁說儘有精義。而無告出主。終涉昧然。告辭則遵丘儀。原祝則遵備要恐宜。前已告日。故不告云者。其言似然。然吉祭前期告廟。而亦有出主告辭。禫祫恐當一揆也。

大祥無參神。以常侍無拜之義也。禫是出主而祭者。則曷可無參神乎。其曰如大祥之儀者。卽統論也。恐未必爲不行參神之證也。禫屬於吉則廢哭而行參神。以別於喪祭云者。恐有精義。是爲可遵也。

家禮沿書儀。書儀沿開元。而開元仍祥服就位。哭盡哀。釋祥服着禫服。斯爲得正。而但不著禫訖之服者。恐是闕文也。書儀不遵開元禫服。而於祥豫禫。禫仍其服。又無吉祭。家禮不復言禫服者。卽以此也。大祥旣據古受以縞服。則家禮所云陳禫服。當至禫始服。大祥條當改以陳祥服。而備要不克如吉祭之更正者。是爲未備。其曰如大祥之儀者。恐難該看也。便覽見補。是所謂後出者愈明。祥禫受服。恐當壹遵便覽。古禮吉祭用朝服。則有官者之當着黑團領。不爲無稽。而未若深衣之通貴賤同服也。

答申幼安己酉重陽之翌[编辑]

歲功告稔。爲國上瑞。如高明司百里之命者。自應專緩帶舒嘯之趣。故山松菊。更何須回戀也。賤狀年病俱極。理宜無幸。而延一髮之喘。奉四朝之諱。至今日而極矣。攀龍莫逮。褥蟻未遂。眞不如死之久矣。病不克奔赴縣庭。故號咷行宮之下。幄對光景。森羅心目。自不覺聲徹天而淚徹地也。夏秋來。三被收議。再服收召。俱屬分外。惶悸靡定。未易一二言也。承喩因時順勢。乘勢有爲之會。盛意可掬。而斯事也在往哲尙云戛戛。况垂死危喘乎。若迫於嚴命。不嫌其傴僂匍匐。則當做何如人哉。身世僇辱。有不暇言。而詎不仰累一初淸明之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