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楳埜集 (四庫全書本)/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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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一 楳埜集 巻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楳埜集巻二      宋 徐元杰 撰進講日記
  乙巳正月二十四日進講
  晚講賜茶後上曰連日以來氣候方正奏云天時實與人事相表裏庚戌之雷頗覺震厲自陛下惕然知懼避殿减膳詔求直言修徳應天隨有感應是以望月當蝕雲隱不見與不蝕同此一驗也時當孟享連日隂雨聞玉音有曰尊祖重事也雖雨亦當出癸丑車駕出豁然清明都人大悦次日又雨此非再驗乎以此見天人相與如此其近上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驗也奏云聖意知其驗之真的足以見陛下為天之子心與天通所謂動静陟降皆當在帝左右凡一舉動凡一施行凡一進退人才之際皆當上體天心上曰是又曰近日除授如何奏云合人望者固多然亦間有不滿人意者臣以時考之便覺天象隂晦臣願陛下繼今以徃湏以天之心為心只是至公無私然却要與大臣参訂公論不可信左右之言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然後察之而不以左右曰可諸大夫曰可而遽輕信盖自洪範觀之七稽疑一疇先謀之於心而後考之卜筮参之卿士又必合庶民之從而後謂之大同此今日所當深察者盖聖化方新每事不可不副人望纔拂人望便拂天心臣毎奏丙丁陽九之㑹近在目前此君臣上下極力交修人事以應天戒庶幾銷變於未形上曰是當於未形圖之又奏云今日先務只是修已任人是第一事不可茍也上曰人已要交修實徳奏云就此而論先修已之實徳則可感人上曰此全在卿等規益又奏云臣愚不肖不足以仰禆聖徳但日夜切心凡於正主庇民處不敢不極思而言臣有十二字為陛下獻上曰如何奏云咨訪廣識認真發用審把握定上應聲曰咨訪廣識認真發用審把握定誦一二遍又奏此即中庸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大意上曰是又奏中庸所謂惟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此是言人主天資之聖至於下四句即是學力所充不過仁義禮智四字而已上曰如何奏云寛裕温柔是仁上曰寛裕温柔足以有容是仁奏云發强剛毅是義上曰發强剛毅足以有執是義又奏云下二句是禮智上曰齊莊中正文理宻察是禮智奏云聖學講明已熟然四端不言信信是有諸已今此四句皆言足以有三字上曰有諸已之謂信奏云聖學髙明識認已真自今湏廣咨訪每事要識認真隨所發用不可不審庶無悔吝不招外侮然又要常體至公無私之道把握教定上曰極是極是
  月日進講
  講君子不重則不威章講訖奏云此雖聖人為學者而言然於人主之學亦當重於舉措隨事矯枉庶幾主威不䙝聖學知止而有定尤必忠信務實取直諒多聞之益使動必諌正其過庶乎知過則勿憚改矣
  月日進講
  講慎終追逺章畢奏云在人主則為繼志述事之孝近聞玉音俞講臣之請将追配寜考於明堂此其事也上曰所當追配奏云臣因是興念成就君徳責成講筵敢忌狂僭敬誦寜考三十年中外寜謐之治乞賜取法充廣而力行之上曰如何奏云寜考有敬仁勤儉四徳終始如一貫徹天地上曰寜考是敬仁勤儉當知取法奏云陛下既知追配又知取法必真體實踐以充其四徳之全如敬則無時無處罔敢慢易則為真敬如仁是根於陛下之天性然每於舉措間或稍有害於仁處欲乞反觀内省克已復禮滿腔惻隱流動及物則為至仁如勤當如堯舜之無怠無荒兢業萬幾以至無教逸欲等戒皆當充之以憂勤之常如儉則必法大禹之卑宮室菲飲食惡衣服克儉於家而凡百日用必簡寡朴實勿妄費勿濫予隨事謹節而後儉徳為益充如此則於寜考之四徳増光而盡羙如此則追配之典名實俱稱臣何人叨塵勸講日夜措心積慮惟欲隨所讀誦凡可以為陛下聖德廣充者不敢諱避而不之告惟陛下赦臣之狂僭上曰卿此意甚善甚善宣賜茶後上問外間之事奏云臣無他所聞但是雨未沾足將恐田功壊於垂成上問内郡與外郡相去如何奏云外郡合一道所收不如浙一州之稔諺言蘇湖熟天下足臣用是乞陛下益持閔雨初心之敬不患不感應通洽上曰朕甚閔雨何事當行奏云若應天以實如審刑寛租固已行之然念二三大臣憂邉思職勤勞王家如國計之經理有緒人物之劑量惟均但聞中外頗以人才乏使為慮如振淹㧞滯審而用之其已用者因名責實退黜貪暴使臺諌監司廣耳目嚴按察便是應以實此事乞詔二三大臣推行之然至於積忱召和必湏陛下憂勤有常則何事不濟臣所謂憂勤者非謂以惱懐為憂以疲精為勤但憂先於事然後無憂每事精勤自無廢事如此則舉動無悔吝無悔吝便無憂慮文武終於逸樂者非他有樂也無憂慮無患難聖心凝然逸樂在其中矣上曰無憂慮則無患難此意是又奏云近日待罪殿廬讀奏有一巻云天地間事皆臣下相先贊助獨憂勤一事非陛下自勇為之以率臣工則不可此意甚可取因敢以告上曰説得極是極是
  月日進講
  早講侍讀奏李泌言一相處讀後奏云云上曰宰相無所不統全要恊心讀李泌救太子處奏云云上曰天下事即是家事全要有人正救賜茶後上曰邉事如何侍讀奏前日李曽伯所奏云云上曰年年被他苦聞今年頭勢頗甚如何侍讀奏云云上曰是如此侍讀奏云云上因問趙葵來期奏云云侍讀又奏孟之紀閤職事云云上曰昨來已嘗出命今有此闕否侍讀奏云今日正是上當求下之時臣昨見之紀來相見其人亦自可用上曰却當與丞相商量但恐此等又有援例者侍讀奏云向來有朱揚祖發舉後召試例某同奏云嘗聽其語言頗不碌碌若加旌别之亦是鼓舞邉將之事上曰是如此若果有此例當與大臣商畧行之又同奏云人主用人只要當其材此係鼓舞㣲權似不必以例為拘但得御筆判㫁後不為例他人何敢援以為例上曰是湏要説後不為例侍讀又奏日來稍缺雨乞精加祈禱併邉事保禳上曰果是缺雨今正是布種時便當祈禱邉事併湏保禳奏云聖念及此自當隨禱輙應
  二月十一日進講
  侍讀退某進前奏臣叨恩過分每懐憂愛茲有冒犯天聽之奏上曰何如奏云每侍緝熈見陛下常以邉事為念此真得思患豫防之意臣竊謂此邉之將帥責也常常要戒飾將帥相時飾備必明間諜必嚴捍禦示之以信賞必罰之令大槩要内外相照應此是臣下之責也在陛下固不可不慮然亦不可過為之慮以今年比去年皆是二月間動不過争数日爾上曰去年亦是二月間今年只是多得四五日奏云且如去年亦是二月間邉人來侵掠後來擾擾直至五六月亦間䘮師亦頗費用且水路不通粮道皆絶其時視聼壅於上聞不甚欲陛下知之今聖㫁英明上下之情畢逹上曰所喜者上下之情通逹奏云凡有小警陛下必知之又喜夀城頗有餘粮但欲謹固城守勿使衝突上曰去嵗是如此今聞有餘粮全要保固城守奏云臣愚以為繼此豈無邉人侵掠之報陛下當壓之以鎮静勿過為憂惟日嚴飾備禦信賞必罰以令將帥上曰是是奏云臣之惓惓憂愛惟願陛下蚤夜以金玉聖躬祈天永命為事常要聖心與天為一每事必自有感動若禦備只要得人今最先者莫若嚴行催趣趙葵之來彼諳邉間情偽緩急自可倚仗且不必徒過於憂上曰是是當趣召其來
  三月十九日進講
  侍讀奏陸贄論馭將處言將之可用者必難馭將之易馭者未必可用上曰此要馭得其道爾侍讀又奏云此是就将上說如此若求諸三代自有様子如文武治内外見於天保采薇之諸詩云云又如周宣王内修外攘當時命將云云任賢使能卒成中興之治者皆是好様子此又是政事内治上説不專在馭上而已上曰凡朝廷措置得宜處必自有以服將帥士卒之心侍讀奏陸贄論財計及裴延齡處奏云生財有大道易繫論財必以仁對言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上隨應聲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寳曰位侍讀奏曰此是言聖人生財之道也大學言財必以徳對曰徳者本也財者末也曰仁曰徳是聖人感通天地之大本直是徳能召和故年榖豐登極而至於庶草蕃蕪云云上曰徳和則天地之和應凡物皆成侍讀又奏若非修徳召和則云云上曰卿之此言極是賜茶後上問邊頭小㨗侍讀奏云云上問趙葵來期侍讀奏云云上曰兵機自當專委之上顧盼某接奏云趙葵畢竟乆在邉間與將帥士卒頗相諳若閫外之事專留其人於廟朝以備咨訪臣知其家世忠實可託上曰是如此侍讀奏云云上曰朕知卿之忠又奏云臣無他惟知一心以事陛下蚤夜勉竭以贊助二揆及時辦事爾外無他心上曰卿實無他侍讀又奏云臣憂思國事常苦多病又度時不容不亟引去欲乞陛下畀小壘以便休養計上曰何為如此説正欲卿在此勉贊國事不消如此説上又顧盼問如何某奏云希𡉙以對越為心凡事有當責任雖晝夜疲神可以上報聖君下贊大臣者不憚勞瘁若希𡉙去留實闗國事之重輕惟陛下察其心而勉留之上曰是自當如此不必説去侍讀又奏云云上曰不可朕甚知卿之忠實無他某講春秋螟處奏云聖人作春秋示萬世以遇灾知懼之道雖一螟之害苖必謹書之其視王安石所謂不必論奏灾異者豈不為人主玩法之失陛下聖明超於古昔徃嵗聲安石之罪在天變不足畏之言可謂知畏天矣凡前後天心之仁愛陛下者陛下戒慎恐懼應天以徳當屡有感格之效上曰朕畏天威恐懼修省不敢不勉奏云此是言致灾之變而及此若春秋所以書呉楚之事臣嘗屡奏矣陛下虛心無我不諱苦口每每訪問凢邉境小警陛下必憂形玉色臣無能為役上則勸陛下修徳以應天下則勸陛下修徳以來逺人孟子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盖法家拂士隨事苦口以切諌多是攖拂人主之心然能救過於未然消患於無形人主明足以知之故以法家拂士為至寳上曰有天下者是不可一日無法家拂士奏云陛下髙明審察此意然能受盡言必當盡見諸行事上曰是奏云至如出則無敵國外患國恒亡者以見自古有王國則有分土人主撫萬方而蒞中國其位曰大寳其貴則無倫無敵孟子特慮出無外患則矯侈易生玩忽隨之非所以保天下也詩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上曰所謂外患不足慮法家拂士不可無實頼卿等規益又奏云陛下心與天通方春缺雨勤心精禱甘雨隨降此足以見陛下積誠感動之實上曰且喜得雨聞邉方亦得此雨却濟事朕夙夜畏天之威不敢不勉又奏云近日邉頭間小㨗亦足以少寛陛下憂顧上曰近得小㨗未知此去如何奏云然不可不戒飭将帥常常飾備不可以小㨗而⿺辶䖏喜臣前日懇惻告于二相乞因遣人錫賚將士選擇忠實勇果之士作一名色委任於淮專令採探敵情之叵測或恐緩急不以實聞則專令其五日一次遣報來湏是令邉卒精宻間諜欲得其真實有警無警之報庶幾有無皆不敢欺也上曰極是極是奏云陛下臨朝與大臣言之上曰當與之言
  五月初四日進講
  趙給事讀春秋畢奏云春秋一書所闗甚大或只理㑹得一句兩句亦足以禆益君徳今以徹章太廹讀之頗多深懼無補聖徳之萬一上曰此書誠闗係甚大正頼規益朕徳徹章却是近了賜茶訖上曰昨日卿繳奏李曽伯乞宣諭事甚佳某奏云臣濫員封駁不敢不為陛下扶持綱紀如李曽伯者丐去俟命可也却擅以牌印付張竽等張竽等請命于朝可也胡為遽受牌印上曰卿等以正紀綱為事甚忠於國家此意甚善但前日恩數與諸閫並行况是未曽選擇得人以代之所以未欲收其恩命奏云臣等大意只是欲正體統却不是必欲陛下收其恩命不過欲借此施行警張竽以厲其餘庶幾綱紀可正趙給事奏云云若借此二人施行正所謂攻瑕則堅者瑕又云云上曰如此施行誠是可以正綱紀但欲少留曽伯在彼且寛容如何某奏云臣奏只是乞取法髙宗宣諭邉臣之大意以趙希𡉙一疏取自御批降示曽伯縁其已釋牌印庶可籍此取囬其留之亦甚明白正大却非必欲奪其恩數也上曰已與大臣言之以卿等二劄轉諭曽伯大臣欲令袁應老錄去示之如何某與給事同聲奏云如此行但不明白正大亦不足以正紀綱恐自此轉相效尤養成姑息之患將有不可深救者上曰年來中外難得其人前次孟珙以牌印交與以次官頗費區處某奏云曾伯正是效尤若更惮於降詔警諭之自此節節效尤轉見無䇿然孟珙武臣也聞是窘於奏請多不得報近日朝廷應接東淮頗無欠缺何縁如此况曽伯等文臣也既皆讀書其取恩數亦甚多當以陛下恩命為重可也上曰他既讀書來卿等以是責之誠是又與給事同奏云陛下若降詔以警諭之彼亦必知愧悔惟明命是聽矣上首肯曰當諭之當諭之給事起身奏云云上再三首肯給事又奏云李曽伯却讀書其舉措乃如此張竽等不得朝廷之命頓交牌印臣所謂攻瑕則堅者瑕必借此二人稍有施行其他將佐莫不知懼云云此事在朝廷處置得宜庶有以服其心上曰當與大臣言之給事執所錄昨與丞相簡子奏云臣昨來封駁之時便以簡告大臣簡内區處頗覺詳悉大臣俄頃間便答囬竟不曽獲徹聖覽上曰朕未及見給事捧奏云臣已錄簡子之語在此陛下特賜聖覽始知臣區處纎悉盡在此簡遂以此簡寘御座後退某奏云臣屢常為陛下言徐霖之精忠逺識大臣前日共聞陛下聖明英㫁特出御筆召試可謂殊特不次之盛典通國上下若逺若近聞知莫不舉手加額曰聖明超越用人一舉而數美備不但足以感士大夫之望亦真足以寒奸邪之膽而厲忠直之節上曰朕超躐而試之正欲激厲士大夫爾又奏云臣前日應詔薦人有盧鉞者亦有愛君憂國之忠去年當嵩之起復之日盧鉞首唱大義率學校之士以明正人倫為説抗疏天閽其辭懇切至今猶可覆也未幾學校相繼言之見趣大畧與徐霖同今方待教官逺次臣欲乞俟京教有缺及早差擢是亦竦人觀聽者也上曰盧鉞今何在奏云臣昨聞其徃四明觀彼中士大夫之所為歸則痛哭流涕上曰他到四明來今在何處奏云此人家本三山少失怙恃今貧而無家可歸聞徃吳江娶妻就贅上曰今却在吳江奏云陛下邇日收召凃巽揚此人極忠朴昨覩其奏疏亦甚忠切但近日大臣在告至今尚未見除目臣乞陛下以此二事與大臣言之上首肯又因奏遇灾知懼盖為常人之心皆與天通人主為天之子一有警省最易感動臣觀陛下每遇灾知懼天變遂弭近日方見陛下閔時播種有意禱雨便喜甘雨應時上曰最喜得雨此甚濟事奏云以此見陛下聖心純一有感必通更願陛下動息持敬常如對越在天之時云云上曰朕夙夜畏天之威不敢不勉因及金星晝見乞上精修實徳上曰當如此上從容問及近日學校之事奏云從來學校士習浮薄重厚色色有之其間一士因酒後失檢於外通川楊瑾申來學省以及廟朝省劄下學問其人前學官遣人追請方回齋及行規罰諸生輕易薄暮羣聚冠帶而來固是急同舍之義但不思有駭觀聽上又問後來如何奏云只是以道理曉之欲稍正規矩不敢曲狥其請上曰處得極是若茍狥則規矩愈不可立
  二十七日進講
  侍讀因讀陸贄奏議説信任之偏處奏云徳宗多猜忌當奉天多事之時能用一陸贄云云上曰若能終始信任得過不必猜忌徳宗却自甚好讀范祖禹論裴延齡處奏云延齡奸邪如此當時無一人敢説他獨有一陸贄直言無隱帝反疑之然亦非不知裴延齡之奸而終蔽之云云上曰畢竟是他容易欺得賜茶後上問得雨可喜邉頭得雨河道通侍讀奏云云上曰敵人退後聞尚有游騎徃來侍讀奏云云上曰今回却能以少撃衆侍讀奏云聞只是兩百餘人去要截撃之便自獲㨗以此見尋常不曽抵敵他上曰纔是不抵敵彼何所忌惮侍讀奏云云上曰此全要將士用命奏云云侍讀退某直前奏云臣有冐犯天畏之請上曰如何奏云侍御劉漢弼一生清苦其忠純直可對越歴官寖窮一貧赤立今則身後良可哀憫上曰他是清苦又極忠純朕甚念之今葬事如何奏云臣不揆犯分正欲陳奏其死無以葬之大畧上曰欲如何行奏云昨來垂沒之頃聞其感刻陛下賜藥物等涕溳而斃繼常䝉聖恩有所宣賜幸而僅周轝襯以歸上曰今當如何奏云臣聞於條合得賻贈銀絹但是近例折支所得極不多臣所奏欲乞支本色容可周其葬事上曰此屬户部奏云正欲乞行下户部上曰他直是貧恐無人應辦奏云陛下惻然興憐以至問及應辦凡為陛下之臣子當若何致身以報稱上曰此甚可念奏云臣欲乞劄下紹興府隨宜周助其葬此則聖恩昭天漏泉之極功也出劄子置榻上奏云臣不敢讀奏乞陛下降㫖施行上曰是是别無説奏云前日臣不揆狂愚因進故事冐干天聴乞宣諭大臣同心濟謀䝉聖恩採取施行臣不任感天荷聖之至上曰前日故事説得極是中間亦甚切今日邉防國用正是𦂳要奏云誠如聖諭但邉防國用皆要得人皆要責實上曰今日全要得人責實奏云邉防要選擇文武知勇之士自令丞而上節節培養以至郡守監司各欲備緩急採擇又如國用全要得才藝有計畫之士湏自作邑有聲稱為倅善佐郡搜求儲用以至朝士之未甚顯者多方遴選常得十數人以備司存然後擇一有心力能制國用之人以總其權此却全要大臣逐節商量把作課程日日理㑹上曰要日日理㑹又奏云邉防國用二者實相脉絡今不可以敵人少退而不疾速講究以為備禦之重事上曰此誠不可緩上又曰今日鹽課如何又奏云今日以趙隆孫任其責漸有通變之緒但私販多是權門勢家為之官鹽所以積滯此亦有説前日趙以夫内引所奏已詳及之云云此若利歸國家其助不少又奏云今日若得一總國用之人以其營私之計取而為辦公之謀此是嵗計之大者不可不理㑹糴本實在其中向來鹽一袋易米二十石若責任有人則糴事不煩朝廷區處此宜疾速講究上曰是是奏云此是説鹽事又如茶引如牙契如商税如僧牒湏是一一區處莫不要人理㑹云云上曰如此極是奏云此亦湏與大臣細宻審處上曰是
  經筵故事
  甲辰六月二十五日上進故事
  仁宗皇帝皇祐二年詔内降指揮執奏敢因縁干請者臺諫察舉先是上諭輔臣可於明堂赦文中禁止内降庶澄宿弊輔臣等奏曰載之赦文恐未盡意乃别下此詔
  臣聞人主之命令至不可輕也輕則主威䙝而民聽惑始之所忽者若甚㣲而末流之患有不可勝禦者是不可不察也至哉仁祖之用心其申嚴内降執奏之法必欲見之於宗祀之徳音所以對越祖宗而示其無愧於貽謀之初意在是爾然觀輔臣之慮尤欲述聖人之徳意志慮而專布於詔㫖之丁寜者若恐視之以為赦宥之故常而遂已也在易之夬以剛决柔者也聖人取其孚號之義而必曰揚於王庭盖王庭者出命之地明白洞逹所以公天下而信萬世也祖宗成憲載在國史行之至今不翅如桑麻榖粟不可一日廢而三省體統先後綱維凡建明之惟允者必審於覆奏覆奏之已行者必嚴於封駁故外廷之事非内廷之所得與公道元氣之繋命非私意小不忍之所能轉移此聖宋宗社靈長之本未有不自防㣲杜漸之始得之也臣觀成周盛時八柄之誅賞廢置固王之所專而必惟太宰之所詔告使大廷廣衆之所共知也今考王宮之職掌自少宰而下曰宫正曰宫伯凡宫之政令糾禁各有司存而𨽻王宫之役者皆士庶子為之是以當時居虎門以司王朝者必嚴以師氏之職凡可以䕶養人主之徳性保固其心術謹之於未萌制之於未動無非太宰以下羣臣之責豈若後世耳目之輕有所寄而偏愛私昵之易啟卒無以禁斜封墨敕之弊所以蹙唐祚於亂亡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臣觀諸葛亮出師表方當益州罷弊則以為危急存亡之秋深懼其塞忠諌之路而無以光先帝之遺徳故直其辭曰宫中府中俱為一體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至於親賢臣逺小人而必深述乎先漢之興隆者在是若夫親小人逺賢臣而後漢之所以傾頽者又必重致其丁寕之戒嗚呼亮之一表所以與伊訓説命相為表裏也歟然則有天下者其必考周之盛而監夫唐之衰重周典官禁之制而參之以宮府一體之言則賢臣必親小人必逺外廷不為内廷之所移如是則仁祖之宏規懿範只在陛下一心術持敬之頃而巳臣不勝拳拳
  七月三十日上進故事
  前漢揚雄將作大匠箴曰開閉將作經治宫室牆以禦風宇以蔽日寒暑攸除鳥䑕攸去主有宫殿民有宅居昔在帝王茅茨土階夏卑宫室在彼溝池
  臣聞工誦箴諫肇於古昔謗木之求工執藝諫盖垂鞀聽規之世所不棄也臣以司匠退循樸拙他無技能敢竭心工極陳儉寳惟陛下垂聽焉夫宫室墻宇茍足以禦風蔽日古之聖人不越是以求侈也夏后氏處卑宫而不厭其陋且手胼足胝盡力於溝洫之利凡可以約巳而裕人者無不為之况敢以是自逸其身哉不然峻宇雕墻華則華矣視采椽不斵為孰久瑤臺瓊室珍則珍矣視土階三尺為孰安盖聖人以大學絜矩之道正天下念民力之有限計邦費之無窮知天下之傷財孰有如工役之費故清心省事所以為静養君徳之基節用愛人所以為深固邦本之計其意若曰宫室既侈麗矣凡皆稱是可也窮奢極欲極天下之膏血將不足以供之此聖人所不忍為宜乎其長守富貴也昔魏之楊阜當明帝建宫室之初抗疏請省宫人問之吏則以為禁宻非所當與阜怒而杖其吏帝於是愈敬憚之竇璡修洛陽宫昧過侈之當戒崇飾雕麗謂可逢上之欲豈知太宗能為工費計怒而毁之曽不容緩然則二臣之正否雖不同而二君之好惡則俱正矣臣於是益有感於揚雄氏之箴焉雖然雄既託匠以為箴而校獵長楊一賦又有感於文帝躬服節儉之化大厦則取其不居木噐則取其無文後宫則取其賤玳𤦛而疎珠璣他如却翡翠除雕鏤惡靡麗斥芬芳與夫抑止鄭衛絲竹之聲樂極其效則上足以格天而有玉衡正泰階平之應然則揚雄有愛君之忠欲規其過而繩其愆者以箴諫之為未足故又述賦以諷諫也臣嘗謂揚雄之箴獻之於西都中㣲之季時之不偶而言弗獲用漢亦殆矣臣述其言以補工藝之諫敢謂遭際陛下盛明之君納約自牖信而後諫臣能言之陛下能行之臣百生慶幸與國同休矣惜不令揚雄見之
  十一月初一日上進故事
  禮記坊記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
  臣聞天無私覆人君體天以容天下必貴乎議盡天下之心而後能使天下歸吾仁故上有廣覧兼聽之明必揆之以大公至正之理使下之意常得逹於上上之意常得孚於下無有匹夫不獲自盡之嘆如是則民之䝉其施也舉世之所謂大錫賚大恩渥皆不足以盡之其意若曰有君如此於民其猶天乎天下同心戴之宜矣後世不知出此尊卑闊絶而上下之情益疎户庭邃深而君民之體不一故諱言者有鉗結之患罪言者有誹謗之誅斯固不仁者之為而無望其如天之施也至若法語之言能無從乎巽與之言能無悦乎夫惟其能從而能悦正望其深繹言外之意速改其不善以為至善之歸豈非天下之深幸然或悦之而不能繹從之而不能改則是於其言之所當參酌者未嘗加意也盖亦不能充大公至正之心以下慰天下殆不翅大旱之望霓而甘澍未沛雖以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焉昔孟子論膏澤下於民必見諫行言聴之日豈非以仁言利溥惟在乎上之人聴而用之耳且博施濟衆堯舜猶以為病盖謂施之出於巳有限也至若稽於衆舍巳從人則堯舜之施天施矣不徧愛人堯舜之所為仁善與人同樂取諸人以為善此聖人仁覆天下之大愈取而愈無窮者又豈在屑屑徧愛而後為仁哉夫惟在上者有容民酌言之心在下者自有䝉施如天之感舉天下欣欣然曰至公之主為能擇議廣謀從衆允合天心自是而後天下有道庶人不議海内順治而凌犯不生禍亂不作吁此足以見大公至正之道所以於民有天地父母之造也歟不然謀止於卿士而不及於庶民之大同聴局於左右而不察於國人之曰可心腹腎腸之播告不孚徹於上下之聴而小人之攸箴或至於敢伏正恐善善惡惡莫㫁於用舍是是非非或蔽於公明天下之正論廢矣然則上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者民言不酌而取舍之塗異也
  乙巳正月十五日上進故事
  髙宗皇帝聖政建炎四年正月庚申上曰昨雷聲頗厲晉志以雷發非時為女專權君弱臣强四裔兵不制所致朕與卿等宜共修徳以實應天癸亥上曰昨日雷再發聲今日方二月節要之亦非時也晉志所占無異惟發頻者應速耳
  臣聞雷者隂陽交㑹而成聲動於震宫之中收於兊澤之後時當發聲則為天之號令所以驚百蟄而榮萬物也不當發而發皆非時之災隂抗乎陽之所應舛逆從之矣有如春陽方動之初和氣猶未洽也雷巳驚逺而懼邇此豈非天之所以仁愛人君黙寓其所謂扶持全安之道也歟髙宗皇帝建炎四年正月庚申以雷聲頗厲而推晉志以明之懼女主之專擅懼君弱而臣强懼四裔之不制惻然聖訓詔誥在庭必曰朕與卿等宜共修徳以實應天是盖遇天知懼切切於實徳之交修而不敢泛泛然以文具相䝉也越三日而節應驚蟄矣雷再發聲聖心恐懼有加無巳又必曰要之亦非時也又謂與晉占無異而申之以惟頻發應速之言此豈非我烈祖克謹天戒之盛美乎今陛下帝學時敏聖敬日躋法祖欽天夙夜匪⿰忄觧 -- 懈乃者奮雷霆之㫁開天日之明政化於是乎作新國家於是乎齊治中外於是乎鎮服未必有晉志所占之患而聖心寅畏宸札渙朌以為雷發非時朕心祇懼避殿减膳詔求直言凡可以應天消變者若不能以終日盖與烈祖所謂修實德以應天者同一𮜿轍臣又何所容其喙然臣聞之易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盖隂陽以氣言天所以覆乎地也故雷聲為天之號令柔剛以質言地所以承乎天也故雷之出地者有時焉仁義以徳言於以見人為天地主當自淵嘿雷聲者騐之始知貫三極一道爾故乾元為萬善之長惟剛健而不息所以包四徳而為仁坤順而承天之所為惟敬以直内而後義以方外徳不孤矣自昔君天下而立極必曰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静盖主宰之道惟定而能静則大中至正之理隨寓而無所轉移故知仁主乎剛則寛而有制動而有勇理足以勝欲公足以滅私又必以姑息拘攣者為戒而不至或牽於小不忍之情而害大體之正矣知義主乎敬則所由者漸所辨者早尊足以統卑内足以攘外又必以窺伺間隙者為慮隂有以消未形之患而合時措之宜矣夫仁義立人之要道也凡隂陽剛柔之氣莫不由是而兼統自昔君臣上下所以交修其實徳而不敢為應天之具文者盖審諸此而巳不然剛不足以制欲義不足以勝情則是陽為隂所抗凡晉志所占之象皆隂𩔗也故曰隂疑於陽必戰可不懼哉可不戒哉
  三月二十日上進故事
  唐杜如晦傳如晦長於㫁房𤣥齡善於謀兩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濟謀以佐佑帝當時語良相必曰房杜云臣聞自古人臣莫難於遭時而得君尤莫難於同時而得君然同時得君矣或未能真切同心輔君以共治正恐天下之事不壊於專則壊於避其何以副天下之望哉故人臣非相得之難而相知之為難相知既深則相信而不疑不相知之深則相悦而不相濟心之同不同率以是辨之昔者周公作誥於召公不恱之日周召似不深相知者然周公挽留之辭切召公終為之動是周公之所以知召公者如此召公其不知周公乎觀書如無逸如周官如立政如君奭諸篇凡其格君致治大略可睹太宗以英明之姿出而撥亂立極杜如晦為相而房𤣥齡同之天下新定臺閣制度憲章庸典率二人討裁傳稱如晦長於㫁𤣥齡善於謀必嘆美之曰兩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濟謀以佐佑帝終之以語良相者必曰房杜史氏可謂至論矣夫人臣辦天下之事者才也而所以能辦天下之事者心也𤣥齡如晦皆有講學之力河汾王通告𤣥齡以尊主庇民之道必能遺其身而後無私又㫁之日至公然後能以天下為心及稱如晦則曰若逢明主於萬民其猶天乎至比之春生夏長秋歛冬成極於萬類咸宜百姓日用不知之騐異時二人得君以共治皆此心此學之推此史氏子稱之曰宰相所以代天者也輔贊彌縫為藏諸用使斯人由之而不知而進之古明哲之域向非二臣充其心猶天之心寜免屑屑於形跡之粗拘拘於肝膈之外雖以同患難而濟其治不思同安逸以慮其危計日在瑣細之利害而宗社生靈悠長之逺慮邈然不以是介心則何以維係有唐三百年之天命而至於規模宏逺如是哉吁臣於是益嘆𤣥齡如晦非同心濟謀之難而相知之深真可謂之難也夫以太宗天下新定之餘氣勢翕合股肱恊同猶必一乃心力而後有濟今天下視唐為何如耶以臣觀之盖同舟遇風之時也前乎制柁者非其人舟𡚁漏而日凑淺幸以聖主而得賢臣間闗運動若将去淺而入洪矣而篙工棹卒呌呼未濟維楫失亡漫不之救渗漏四溢又弗之窒今也兩分制柁之責坐舟中皇皇然望出於撑駕率衆工而謀共濟顧乃悠悠泛泛莫知所之脱有風濤之虞其不淪胥以敗者幾希𤣥齡如晦之事載在方册視周召為庶幾盖今元臣宿望所素習聞者也相知夙深同心協濟臣敢以是為今日勉雖𤣥齡如晦史臣稱之以良相宜矣自古君明即臣良虞書之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陛下明侔日月燭臨羣工廼若命相之初宸奎寳畫寵錫道揆者曰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所以責望股肱者至矣臣又於此益願陛下申飭此意日日以是警勸之矧今所最急者莫切於邉防國用之實政惟在乎蒐求實才各副任使課責實効上寛國憂此二揆所當夙夜究心躋世於理可也然竊念夫稍愆和豫者許調攝之期可宣勤勞者戒勿嫌疑之避惟國事之大者俾商略共圖若常程除授期㑹調度之務許令二三執政相與隨宜而區處必也審量中外之人物參錯邉廷之事任凡以收召者用之必當其所尚多遺逸者汲汲聘用而無疑庶不至坐失事幾付嵗月於虛擲少俟右揆體力康平之餘諭其疇昔相知之深勉其心徳協用之報豈非宗社生靈之幸歟不然儒者之道反無益於人之國家豈但為世俗竊笑而巳哉臣興言及此不覺涕零天地鬼神昭布森列不可誣也惟陛下以是宣諭二三大臣使之同秉至公血誠之心以作羣工以覈庶政興滯補𡚁責實勸功今何如時不可緩矣易曰納約自牖臣恃聖徳之明敢因條奏故事而冐陳之惟陛下矜赦
  四月一日上進故事
  唐徳宗時陸贄論淮西事宜狀曰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將非其人者兵雖多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將不能使兵主不能馭將非止費財玩冦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灾
  臣聞人主之用天下惟明與㫁而已明足以有别則知人而善任使臨事不至於乏才㫁足以有為則操縱予奪莫不在我舉天下英雄豪傑之士莫不奔走鼓舞於籠絡駕馭之中必如是則將得其人而敵國外患非所憂矣其或平居暇日咨訪之不度體認之不親有才而不能致其用能用而未必當其才而况依違牽制或昧於折姦宄之萌姑息含容浸失其所謂宰制之道其始不有以杜憑陵之漸其卒未有不至於横潰四出而不容遏者此春秋之季漢唐之末八代紛紜之際其證具存於方册者不可以不察也唐徳宗猜疑多忌有將而不能馭將操失其柄久矣當時九節度之師初未嘗不惟上之令自夫希烈懐光之徒一失於制馭他日之患不待智者而後知陸贄忠於徳宗者也因論淮西事宜而告帝以克敵之要實在乎将得其人繼之曰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又㫁㫁然反其辭曰將非其人則兵雖多而不足恃馭失其柄則將雖材而不為用極言其弊以為不止於費財玩冦而已諄諄然語之以不戢自焚之灾吁贄之言亦切矣惜乎明不足以知李晟之忠勲㫁不足以止懐光之鐵劵奉天紛擾之患有不可勝禦者至今令人掩巻三嘆而已吁有明謨糾㫁之光武然後二十八將之才各随其志能而有以勵其中興之功有剛明果㫁之憲宗然後善用裴度之忠而李愬韓𢎞之徒亦各得以勉其尅復之效曽謂千載間出之真主而俾光武憲宗專美於漢唐之間哉臣故於陸贄之言益惓惓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楳埜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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