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書 (四庫全書本)/全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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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一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詩序
  周南國風
  闗雎
  詩序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則詩也者言之合於法度而志至焉者也故詩之所言在志不在聲怒則争鬬喜則詠歌則歌也者志之所甚可而聲形焉者也故歌之所咏在聲不在志哀則辟踊樂則舞蹈則舞也者蹈厲有節而容成焉者也故舞之所動非志也非聲也一於容而已矣樂記曰詩言其志也歌咏其聲也舞動其容也是詩者志之所之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則詩言其志也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則歌咏其聲也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則舞動其容也盖詩為樂之章必待歌之抗墜端折然後其聲足以合奏歌為樂之音必待舞之周旋詘信然後其容足以中節歌登於堂而合奏舞降於庭而中節則至矣盡矣不可以有加矣其化豈有不神其神豈有不盡邪記曰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均是歌也或長言之或柔其聲以言心聲故也歌先之舞次之者樂以無所由為上有所待為下故也此與樂記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孟子言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何也曰自主情動於中形於外言之則始而後終故先手舞後足蹈自主樂之生惡可已言之則終而有始故先足蹈後手舞周官樂師以六舞教國子而人舞與居終焉豈終之以手舞足蹈之意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單出為聲雜比為音故孟子於鐘鼓謂之聲於管籥謂之音也盖聲出於情而有宫商角徴羽之别音生於聲而有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雜故情不發無以見其聲則聲所以達情者也聲不成文無以見其音則音所以著聲者也中正之雅治世之音也淫哇之鄭亂世之音也桑間濮上亡國之音也治世之音嘽以緩則樂心所感而已故安以樂亂世之音粗以厲則怒心所感而已故怨以怒亡國之音噍以殺則哀心所感而己故哀以思孔子曰君子之音以象生育之氣憂愁之感不加於心暴厲之動不存乎體治安之風也小人之音以象殺伐之氣中和之感不載于心温柔之動不存乎體為亂之風也由是觀之世異異音音異異政夫豈聲音自與政通邪盖其道本於心與情然也書曰八音在治忽國語曰政象樂亦斯意歟自繼代以論世未嘗無治亂自封域以論國未嘗無興亡治亂言世不言國則國以世舉亡國不言世則國亡而世從之矣治亂言政不言民亡國言民不言政其意亦可類推也此言聲成文謂之音樂記又言變成方謂之音者盖文有青黄白赤黒之異色方有東西南北之異宜色異則雜比而不純宜異則曲折而有節雜比而不純者音之體與記言比物以飾節節奏合而成文同意曲折而有節者音之用與記言回邪曲直各歸其分同意此言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又言情發於中而形於聲樂記言情動於中又言形於聲者盖動者喜怒哀樂之未發而發者發而中節動不足以言之動發於中而形於言與聲詩之所以寓於音也動於中而形於聲樂之所以通於政也詩序兼始終言之樂記特原其始而已故其辨如此
  闗雎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鼔樂之
  古者后妃有房中之樂是詩特取琴瑟鐘鼓者得無意乎曰虞書以琴瑟為堂上之樂以鼔鏞為堂下之樂后妃之於淑女不無上下之分焉故詩人取之所以寓名分也荀卿謂君子以琴瑟樂心以鐘鼔道志后妃之於淑女不無心志之交焉故詩人取之所以寓交際也后妃之於淑女至誠樂與以共圖職業憂勤以始之不倦以終之内則心志交而不疑外則上下辨而不越夫然雖友以敬之而不敢慢樂以愛之而不敢惡而淑女終不失事后妃之道此所以為樂而不淫其於配文王之孝也何有然召南諸侯之風而鵲巢之詩終於百兩成之者不過為禮而已畏天者保其國之事也樂天者保天下之事也周南王者之風而闗雎之詩終於鐘鼔樂之者乃其樂也禮不足以言之樂記曰禮樂皆得謂之有徳是以召南主乎禮而首以鵲巢夫人之徳周南主乎樂而首以闗雎后妃之徳然則一人而兼統禮樂者其惟文王乎此先琴瑟後鐘鼓鼔鐘之詩先鼔鐘後琴瑟者盖琴瑟者樂之常鐘鼓者樂之盛闗雎主后妃樂得淑女至誠有加而無已故由常以至盛鼓鐘主幽王好樂而不厭故先其盛者所以甚刺之也









  樂書卷六十一
<經部,樂類,樂書>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二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邶國風
  簡𠔃  静女
  鄘國風
  定之方中
  王國風
  君子陽陽
  簡兮
  簡𠔃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昔黄帝命伶倫取嶰谷之竹為十有二律樂之所由始也故後世樂官以伶人名之然伶之非能自樂樂也非能與衆樂樂也人之所令而已莫非臣也具三徳者可以為大夫之臣具六徳者可以為諸侯之臣具九徳者然後可以為王者之臣則大夫之臣一家之臣也諸侯之臣一國之臣也王者之臣天下之臣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則天下之臣而已豈特止於仕一家一國而已哉此所以為賢之至荀卿所謂有聞道而好為天下之人也盖賢者能為人所不能在朝則美政仰足以助上造成其為君之徳在位則美俗俯足以利下造成其為民之行衛有賢者不用又使仕於伶官或公庭萬舞以示武功之容或執籥秉翟以示文徳之容盖非一人皆可以承事王者固非衛君之所能獨容衛國之所能獨有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故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簡兮簡兮方将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周官籥師掌教國子舞羽龡籥祭祀則鼔羽籥之舞賔客饗食亦如之𫝊曰翟山雉也盖籥之為器中虚而善應所以通中聲也翟之為物備五色成章所以飾徳容也古者鼓羽籥之舞必執籥於左者以聲為陽而左陽位故也必秉翟於右者以容為隂而右隂位故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是干舞所以為武籥舞所以為文則公庭萬舞者武舞也左手執籥右手秉翟者文舞也文舞用籥翟則武舞用干戚矣記曰八佾以舞大夏干戚以舞大武是也祭統以翟為樂吏之賤則萬舞執籥秉翟者無非賤者之職也衛之賢者備文武全才彼其仕於伶官從事於文武之舞而不以為賤者将借此以顯其才庶幾衛君能察而用之故也然而當至明易見之時舞於至近易察之地而衛君卒莫能見而察察而用此詩人所以刺也先儒謂周武王以萬人定天下故其舞謂之萬舞然則商頌庸鼓有斁萬舞有奕孰謂萬舞始於周邪
  静女
  静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爾雅大管謂之籥聲髙故也小管謂之篎聲小故也大小雖不同要之達為六孔併兩而吹之其所主治以為終始以道六隂六陽之聲十二月之音也盖有敵愾之功而以文明之物旌之謂之彤弓有安人之徳而以文明之物昭之謂之彤几然則有美徳而以文明發之謂之彤管不亦可乎樂之為道和順積中英華發外而其節不可亂信乎不可以為偽矣貽我彤管樂也俟我於城隅禮也静女以至静為徳有禮以莭之不至於盈而淫有樂以和之不至於乖而亂莭之以禮則為可愛故繼之愛而不見搔首踟蹰和之以樂則為可恱故繼之彤管有煒恱懌女美有禮為可愛則反是者在所可惡矣有樂為可悦則反是者在所可厭矣子夏曰衛音促數煩志淫於色而害於徳然則衛之夫人無徳而淫亂詩人取是以刺之豈不冝哉傳曰禮樂徳之則也
  定之方中
  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爾雅曰櫬梧榮桐木盖桐之為木其質則柔其心則虚柔則能從而同乎外虚則能受而同乎内其究也無我而已此所以常榮而不辱也其琴瑟之良材歟若梧則有我而親非若桐之一於同也椅之為木其實則梓其表則桐非梓之正也特其外同而已爾雅以椅梓為楸以楰鼠梓為虎梓亦楸屬也古之為琴瑟必以桐其脣必以梓則椅桐梓皆琴瑟良材而漆之為物所以固而節之者也山有樞曰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正謂此爾春秋傳穆公擇美檟自為頌琴孟子曰養其樲𣗥而舍其梧檟豈檟亦琴瑟良材歟盖榛栗所以為禮恱我口者也椅桐梓漆所以為樂恱我心者也荀卿不云乎琴瑟以樂心
  君子陽陽
  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其樂只且君子陶陶左執翿右招我由敖其樂只且
  鹿鳴詩曰吹笙鼓簧樂記曰弦匏笙簧則簧之為物竽笙有焉其美在中所以鼓中聲也宛丘詩曰值其鷺羽值其鷺翿周官舞師掌教羽舞則翿之為物舞者翳焉其羽可用為儀所以動徳容也古之為樂發諸聲音而有簧以鼓之形諸動静而有翿以容之樂莫大焉當周之末世内小人外君子而君子莫不相招為禄仕閉其聲容全身逺害而已雖窮而不失其樂焉故詩人取此以見意得意雖忘象可也




  樂書卷六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三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鄭國風
  女曰雞鳴  子衿
  唐國風
  山有樞
  秦國風
  車鄰
  女曰雞鳴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八音以絲為君絲以琴為君琴之為樂出乎器入乎覺而瑟實類之其所異者特絲分而音細爾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爾雅曰大琴謂之離大瑟謂之灑盖琴則易良瑟則静好其聲尚宫其音主絲士君子常御所以樂得其道堂上之樂也故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抑足以禁滛邪正人心矣故荀卿曰琴瑟以樂心盖静能勝欲好能勝惡静好在德欲惡在色君子以道制欲則恱徳而不好色小人以欲忘道則好色而不恱徳鄭音好濫淫志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鄭人因時之不恱徳而好色故作女曰雞鳴陳古義以刺之孔子曰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盖有為而言也雖然琴瑟君子常御之樂亦有所謂不御曲禮親疾琴瑟不御是也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寜不嗣音
  文王世子曰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樂記曰樂者非謂弦歌干揚也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學記曰不學操縵不能安弦由是觀之青青子衿童子之服也嗣弦歌之音童子之職也弦歌之音謂之徳音徳音謂之樂古者三年不為禮禮必壊三年不為樂樂必崩信乎嗣音不可忘矣盖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也深故古之教者必以樂而終始之后夔之教胄子文王之教世子必始於樂孔子語學之序大傳語治之序必成於樂是樂者其學之終始歟先王之立學校天子曰辟廱則辟之以禮廱之以樂天子之教也諸侯曰頖官則禮樂半於天子諸侯之教也商之名學以瞽宗而主以樂教周之名學以成均而以大司樂掌其法然則鄭之學校廢於鄉黨詩人責之子寜不嗣音豈為不知務哉記曰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則嗣音者樂之始干戚羽旄以為舞者樂之成也故内則十有三年舞勺成童舞象是童子之事必至舞而後成非特嗣音而已詩人責之以不嗣音而不及舞者以謂樂之始者且不知嗣之况為樂之成者乎
  山有樞
  子有鐘鼔弗鼔弗考子有酒食何不日鼔瑟
  陳之幽公坎其擊鼔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樂之過者也晉之昭公有鐘鼔而弗鼔弗考有酒食而不日鼔瑟樂之不及者也過則至於游蕩無度而宛丘刺之不及則至於不能自樂而山有樞刺之由是觀之樂雖不可過亦不可不及然則如之何而可亦曰好樂無荒而已此與車鄰言瑟不及琴者琴則五弦瑟則二十五弦言瑟不及琴舉大以見之也與儀禮鄉飲燕禮皆言左何瑟樂記言清廟之瑟以見琴同意言何不日鼔瑟而鐘鼔不言日者以琴瑟常御之樂故也與士無故不徹琴瑟同意
  車鄰
  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我不樂逝者其耋
  定之方中曰椅桐梓漆爰伐琴瑟則阪有漆君子所以為樂也東門之墠曰東門之栗有踐家室則隰有栗君子所以為禮也漆為樂之飾而飾非樂也栗為禮之物而物非禮也曲禮曰並坐不横肱則並坐者禮也鼔瑟者樂也秦仲始大有禮樂之好是禮樂自諸侯出非所以為美而車鄰美之者變中之美也昔朱襄氏之時陽氣凝積物鮮成實故使士達制為五弦之瑟以来隂氣以定羣生然後四時和萬物成而天下治也世本曰庖犧作瑟五十弦黄帝使素女鼔之哀不自勝迺破為二十五弦堯使瞽瞍拌其弦而十五之命之曰大章舜益之為二十三弦莫不寓君父之節臣子之義固足以絜齊人情而使之淳壹於行也爾雅大瑟謂之灑而郭璞以八尺一寸為長尺有八寸為廣豈大瑟邪風俗通以五尺五寸為器豈其中者邪爾雅徒鼓瑟謂之歩然則鼔瑟鼓簧豈徒鼓之謂乎
  樂書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四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秦國風
  車鄰
  陳國風
  宛丘  東門之枌
  小雅
  鹿鳴  四牡  皇皇者華
  車鄰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𤣥天道也黄地道也天道用九而九者陽數之窮也地道用六而六者隂數之中也黄於色為中而簧則美在其中發而為中聲者也笙竽之為物以匏為母列管匏中施簧管端吹笙竽則簧鼓矣然笙之大者簧十有九小者十有三而竽則三十六簧焉三九陽數也十隂數也大笙之數九金數也而以隂十主之金土合數也小笙之數三木數也而以隂十主之木土合數也竽三十六簧水數也長四尺二寸水火合數也書以琴瑟為堂上之樂笙簫為堂下之樂則鼓瑟堂上常御之樂也鼓簧堂下甚盛之樂也先鼓瑟後鼓簧與闗雎先琴瑟後鐘鼓同意秦仲有禮樂之好如此而國人又悦之欲其與之及時娛樂豈非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哉晉之昭公有財不能用不足以為禮有鐘鼔不能樂不足以為樂國人莫不哀而刺之與夫車鄰恱而美之豈不有間邪
  宛丘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
  革音鼔冬至之音也土音缶立秋之音也古者盎謂之缶則缶之為器中虚而善容外圓而善應中聲之所自出者也唐堯之時有擊壤而歌者因使𨟊以麋𩊚冥缶而鼔之是以易之盈缶見於比用缶見於坎鼔缶而歌見於離詩之擊缶見於宛丘是缶之為樂自唐至周所不易也昔秦王為趙王擊缶亦因是已孰謂始於西戎乎今夫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陳之幽公游蕩無度不釋冬夏而為之擊鼓於宛丘之下又擊缶於宛丘之道是嗜音而不知反者也既值所執之鷺羽又值所建之鷺翿是常舞而不知反者也豈特合樂於野而已哉彼其所樂如此然而百姓不厭而苦之未之有也
  東門之枌
  東門之枌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㑹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榖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榖旦于逝越以鬷邁
  男子正位乎外女子正位乎内天地之大義也男子業耕女子業織生民之常職也盖上為一下為二故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者矣幽公滛荒昬亂游蕩無度無冬無夏鼓舞於宛丘之道則國人更化而從之男子非特不正乎外以業耕而婆娑於枌栩之野女子非特不正乎内以業織而婆娑於日中之市及其乆也非特男女棄其舊業而已雖國人亦越以鬷邁然則風化之所行有以動蕩其心感移其俗亦豈有善惡之間哉爾雅曰婆娑舞也詩言婆娑則舞而已序兼歌言之者言歌不必見舞言舞則歌在其中矣詩序曰永歌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鹿鳴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我有嘉賔鼓瑟鼔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
  卦有八離居一焉音有八絲居一焉離馬也而與蠶同祖則其音絲而已易曰離麗也麗以離為體離以麗為用故大琴謂之離以其聲有所麗而明也大瑟謂之灑以其聲有所麗而澤也大笙謂之巢以其列管匏中施簧管端鳯巢之象也小笙謂之和以其大者唱則小者和也爾雅曰所以鼓柷謂之止所以鼔敔謂之籈徒鼓鐘謂之脩徒鼔磬謂之寋由是觀之凡所以作樂者古人皆以為鼓則所以作琴瑟笙簧謂之鼔不亦可乎文王之燕羣臣嘉賔始則鼓瑟吹笙吹笙鼓簧者以其樂主盈遇之之誠有加而無已也終則鼓瑟鼔琴先瑟而後琴者以反為文示以有常而無變也吹笙鼓簧鼓瑟鼓琴皆兩言之者以笙簧琴瑟大小備舉故也笙簧象物生而有所示故以示我周行終焉琴瑟君子以樂心而己故以燕樂嘉賔之心終焉詩序曰鹿鳴廢則和樂缺矣樂記曰中心湏斯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盖禮之於賔主義之於君臣文王之於羣臣不以君臣之義接之而推賔主之禮以待之雖和樂且湛亦不出禮之防閑而己與賔之初筵所謂其湛曰樂豈異致哉
  四牡
  四牡勞使臣之来有功而見知則說也
  皇皇者華
  皇皇者華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禮樂言逺而有光華也序曰四牡廢則君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盖君之於使臣有事功之勞不有以知而勞之不足以全君臣之道使臣之於君既受命於聘好不能延譽於四方不足以全忠信之徳遣之勞之者禮也歌詩以叙其情者樂也君之於臣必先遣而後勞序詩者必先勞而後遣盖所以示勸也



  樂書卷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五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小雅
  常棣  伐木  采薇  出車枤杜  彤弓  菁菁者莪
  常棣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
  琴瑟同音而相合而妻子好合如之故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塤篪異音而同和而君民之和如之故曰天之牖民如塤如篪常棣主燕兄弟而言妻子者以至于兄弟必自刑寡妻始故也板主言君之於民而言天者以君之所為天實使之故也是詩先瑟後琴者以弦多寡序之與鹿鳴鼔鐘鼓瑟鼓琴同意闗雎先琴後瑟者以音大細序之與女曰鷄鳴琴瑟在御同意車鄰言瑟不及琴車牽言琴不及瑟詩人之意各有所主爾
  伐木
  坎坎鼔我蹲蹲舞我
  傳曰坎坎蹲蹲喜也樂之所由生也易曰鼔之舞之以盡神樂之樂也古者作樂始於鼓以作其聲終於舞以動其容坎坎鼔我則發諸聲音而以反為文也蹲蹲舞我則形諸動静而蹈厲有節也人道性術之變盡於此矣文王燕朋友故舊而為樂至此亦仁之至義之盡也竊甞究周官燕樂鐘磬教之於磬師笙鐘供之於笙師奏其樂以鐘師舞其樂以旄人龡而歌之以鞮鞻氏儀禮之燕禮樂人設縣小臣何瑟面鼓工升卒歌笙入立奏下管新宫若舞則勺是燕以示慈惠而樂固無不備舉矣觀文王燕羣臣於鹿鳴其樂不過笙簧琴瑟燕朋友故舊於伐木其樂不過於鼔舞至於常棣燕兄弟未嘗及樂其故何哉以伐木考之籩豆有踐兄弟無逺而以鼔舞繼之是燕兄弟固未嘗無樂也不然常棣之詩何以謂之和樂且孺且湛哉鹿鳴不言鼓舞非無鼓舞也伐木不言笙簧琴瑟非無笙簧琴瑟也盖亦互備而已
  采薇  出車  杕杜
  采薇遣戌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枤杜以勤歸也
  文王之時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西攘昆夷之患北伐玁狁之難方出而行師則将役均在所遣故歌采薇以遣之所以一貴賤之心也與荀卿所謂百将一心三軍同力同意及旋而班師則尊卑不可不辨故歌出車以勞率歌枤杜以勞役所以明貴賤之分也與禮記所謂賜君子小人不同日同意天地之於萬物出乎震所以遣之也歸乎坎所以勞之也文王之於将役致義以遣之致仁以勞之亦何異此遣之勞之禮也必歌詩以樂之樂也
  彤弓
  鐘鼓既設一朝饗之鐘鼓既設一朝右之鐘鼓既設一朝醻之
  古者諸侯有功於王室天子非特賜之彤弓以旌之抑又行獻醻酢之禮以禮之設鐘鼓之樂以樂之也周官樂師饗食諸侯序其樂事令奏鐘鼓鎛師凡饗祀鼓其金奏之樂典庸器帥其屬而設筍虡饗食亦如之由是觀之饗禮不終朝以訓恭儉要之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其樂未嘗不令奏鐘鼓也然錫彤弓必因饗禮笙師饗射共笙鐘之意也鐘師饗奏燕異禮而同樂是燕亦以鐘鼓為主也觀文王之燕羣臣其樂有及於琴瑟笙簧燕朋友故舊其樂有及於鼓舞然則饗樂固與燕同是詩特及鐘鼓者非不用琴瑟笙舞也所主者鐘鼓而已先言饗之次又右之與周官大祝以享右祭祀同意
  菁菁者莪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文武之學曰辟廱成王之學曰成均而大司樂掌其法焉盖辟之以禮廱之以樂成其虧均其過不及學校之教也成王有改辟廱之名無變辟廱之實其長育人材而成之者亦不過禮樂而已既見君子樂且有儀有儀者禮也樂之者樂也然則禮樂豈不為君子之深教歟樂且有儀序所謂樂育材也我心則喜序所謂天下喜樂之也辟廱之制環之以水則所謂中沚辟廱之實也以中為義成均之實也諸侯之制半於天子其學謂之泮宫魯頌泮水之詩曰思樂泮水言采其芹所以喻禮繼之以載色載笑匪怒伊教所以為樂天子諸侯之制雖不同其教曷嘗不一本禮樂哉六月之序曰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而不及樂何也孔子曰不能樂於禮素樂記曰知樂則幾於禮矣古之育人材以立於禮為始以成於樂為終是足於禮者未嘗不知樂足於樂者未嘗不知禮詩兼始終言之序特原始稱之而已













  樂書卷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六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小雅何人斯 鼓鐘  楚茨
  何人斯
  伯氏吹壎仲氏吹篪
  壎之為器平底六孔水之數也中虚上銳火之形也壎以水火相合然後成器亦以水火相和然後成聲故大者聲合黄鐘大呂小者聲合太蔟夾鐘一要宿中聲之和而已先儒謂圍五寸有半長三寸有半盖取諸此篪之為器大者尺有四寸陰數也其圍三寸陽數也小者尺有二寸則全於陰數而已要皆有翹焉一孔上達寸有三分而横吹之篪為不齊者也爾雅曰大塤謂之器大箎謂之沂器則六孔交鳴而喧譁沂則出於一孔而其聲清以辨也土王於長夏而壎土音也有伯氏之意焉竹王於仲春而篪竹音也有仲氏之意焉故曰伯氏吹壎仲氏吹篪板詩曰天之牖民如壎如篪是壎篪異器而同樂伯仲異體而同氣故詩人取以況焉觀周官小師教塤瞽矇播之笙師兼篪而教之詳於塤畧於篪者以塤主倡始不得不詳篪主和終而已不得不畧不亦寓伯仲之㫖乎昔暴公之於蘇公以義相友有兄弟之親以情相歡有塤篪之樂是雖靡不有初而鮮克有終真餘耳之光初蕭朱之隙末也喪其本心亦已甚矣譙周曰幽王之時暴辛公善塤蘇成公善篪由是觀之豈詩人因其所善取譬耶世本曰暴公作塤蘇公作篪是不知塤箎之作其來尚矣壎又作塤篪又作䶵者焉金方而土員水平而火銳一從熏火也其徹為黑則水而已一從員則土之形也籥本起黄鍾之龠如笛而三孔所以通中聲也篪或作䶵者與龠不齊故也
  鼓鐘
  鼓鐘鏘鏘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鼓鐘喈喈淮水湝湝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鼓鐘伐鼛淮有三洲憂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徳不猶鼓鐘欽欽鼔瑟鼔琴
  周官鎛師掌金奏之鼓凡祭祀鼓其金奏之樂禮記晉平公鼓鐘杜蕢聞鐘聲曰安在爾雅曰徒鼓鐘謂之脩盖鼔鐘之詩刺幽王為流連之樂鼓作其鐘於淮水之上樂而忘反者也非持鼓鐘以自娱抑又伐鼛以勞人而琴瑟笙磬管籥之樂無不備舉亦異乎先王所為而已昔齊景公欲為流連之樂而晏子以謂先王無是之樂卒能出舍於郊興發以補不足作徵招角招君臣相恱之樂是得易所謂㝠豫成有渝無咎者也幽王流連而不知反曾齊景公之不若詩人如之何不刺之邪
  笙磬同音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妙有以通八卦之徳顯有以類萬物之情故離音絲其發為琴瑟震音竹其發為笙乾音石其發為磬周官眡瞭掌擊笙磬笙師掌共鐘笙之樂儀禮大射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是磬與笙同為陽聲擊應笙之磬而笙亦應之也鐘與笙則一陰一陽而已鼓應笙之鐘而笙亦應之也笙磬作於堂之上下異器而同音笙鏞均作於堂下異音而同樂此書詩所以異致歟鼔鐘欽欽雖敬而有不足之意鼓瑟鼓琴則先大後小皆以反為文者也笙磬同音則聲應相保而為和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則節之以中聲而不亂皆不至慢易以失節者也言以反為文刺幽王之不知反言不至慢易以失節刺幽王之不知節陳善閉邪之道也
  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雅者中國之樂也南者南夷之樂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萬武舞也籥文舞也謂之雅則聲音節奏合於雅言雅則頌可知矣謂之南則南夷之樂言南則三方可知矣籥則文舞言籥則萬可知矣華夷之樂雖殊要之播於中聲之籥而執以舞之則聲容有節而不僭矣先王作樂崇徳始也鼓鐘以致其敬中也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致其和終也以雅以南以籥不僭以致其節周官鼓人掌六鼓四金之音聲以節聲樂以和軍旅大師掌六樂聲音之節與其和禮曰夫敬以和何事不行盖敬勝則乖而離必以和濟之語所謂禮之用和為貴之意也和勝則蕩而流必以節正之語所謂知和而和以禮節之之意也作樂終始不失乎禮周官所謂樂禮是已若然庸詎有流湎慢易之患耶幽王徒有是樂而無徳以宜之鼓鐘之刺曷可已哉
  楚⿱⺾㳄
  禮儀既備鐘鼓既戒
  禮樂之於天下無主不止無文不行故主減與盈者禮樂之情也以進與反者禮樂之文也禮儀欲其既備是禮主其減而以進為文也豈卑者舉之罄者與之之意歟鐘鼔欲其既戒是樂主其盈而以反為文也豈髙者下之饒者取之之意歟古之行聘禮酒清人渇而不敢飲肉乾人飢而不敢食日莫人倦而不敢惰得非禮儀欲其既備耶以鐘鼓奏九夏而終之以祴夏驁夏九叙惟歌而終之以戒之用休得非鐘鼓欲其既戒耶禮樂所施如此則其用於祭祀以交神人亦何獨不然盖賢君子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明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此孝子之心也楚⿱⺾㳄之詩君子思古之賢君得四海之歡心而與之祭祀我孔熯矣式禮莫愆致誠信忠敬之謂也苾芬孝祀奉之以物之謂也禮儀既備道之以禮之謂也鼔鐘既戒安之以樂之謂也孝子之心如此而已此所以孝孫徂位工祝致告也祭義曰反饋樂成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喻其志意以其恍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此之謂歟















  樂書卷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七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小雅楚茨 莆田 車舝 賓之初筵
  楚⿱⺾㳄
  鼓鐘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不遲
  惟聖人為能饗帝惟孝子為能饗親故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是樂之所以迎來哀之所以送往也然則鼓鐘送尸神保聿歸則反樂而不哀者豈孝子之情也哉哀以送往孝子之心也鼓鐘送尸先王之禮也以禮廢心則不仁以心忘禮則不智二者並行夫然後全之盡之也周官大司樂凡樂事尸出入則奏肆夏鐘師凡樂事以鐘鼓奏九夏然則鼓鐘送尸庸非奏肆夏之樂乎内宗掌宗廟之祭祀薦加豆籩及以樂徹則佐傳豆籩外宗掌宗廟之祭祀似王后薦玉豆眡豆籩及以樂徹亦如之則諸宰君婦之徹有樂可知矣古之作樂鐘鼓既設未嘗不終之以舞則送尸之樂雖不言舞以鐘鼔見之也祭統曰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内樂之鼓樂送尸神保聿歸繼之以諸父兄弟備言燕私樂具入奏以綏禄豈非鼓舞以樂皇尸與天下樂之之意耶
  樂具入奏
  周官樂師凡樂出入令奏鐘鼓盖樂之用於天下明則有燕饗幽則有祭祀先王於祭祀之末既歸賓客之俎矣又能備燕私以親諸父兄弟則仁之至義之盡也樂也者不過樂斯二者而已宗廟之禮既畢復具入奏於燕私之所則鐘鼓備設所以親同姓成和樂也湛露天子所以燕諸侯其詩曰厭厭夜飲在宗載考亦此意歟古之作樂奏黄鐘者必歌大呂舞雲門奏太蔟者必歌應鐘舞咸池言樂具入奏則歌舞具舉豈特鐘鼓而已哉
  甫田
  琴瑟擊鼓以御田祖
  古者有事於釋奠祭先師有事於瞽宗祭樂祖養老祭先老執爨祭先炊馬祭先牧食祭先飯然則於田祭田祖亦示不忘本始而已盖備物而祭之者禮也作樂而御之者樂也然離音絲而琴瑟以之南方之樂也坎音革而擊鼓以之北方之樂也南方至陽用事而陰萌焉故萬物自是而之死北方至陰用事而陽萌焉故萬物自是而之生甫田之御田祖必琴瑟擊鼓者以自冬徂春農事則終而復始百穀則死而復生故作是樂以御之各有度數存焉用是以祈甘雨則陰陽和百穀生其於介稷黍穀士女也何有周官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龡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又曰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以詩推之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以我齊明與我犧羊以社以方則蜡以息民之祭也琴瑟擊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則祈年之祭也於蜡祭言禮以見樂於祈年之祭言樂以見禮詩人之法言也
  車舝
  四牡騑騑六轡如琴
  鄭風曰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則琴常御之樂也衛風曰公庭萬舞在前上處則舞前處之樂也以六轡御四牡和正而有節無以異於常御之琴故車舝以如琴言之兩驂在前疾徐而有節無以異於前處之舞故太叔于田以如舞言之
  賓之初筵
  鐘鼓既設舉醻逸逸
  庶人有主皮之射而無賓射燕射士有賓射燕射而無大射大射惟王於諸侯為然周官大司樂大射王出入令奏王夏及射令奏騶虞詔諸侯以弓矢舞盖賓之初筵鐘鼓既設不過奏王夏騶虞而已奏王夏明其大一統也奏騶虞明其樂仁而殺以時也然則王射以騶虞大夫士之鄉射亦以騶虞者鄉射詢衆庶亦欲官備於天子也大射記鐘人以鐘鼔奏陔夏大司樂奏王夏鄉射特以鼓奏陔夏何也曰奏王夏主王出入言之以鐘鼓奏陔夏主射節言之君尊故有鐘鼓大夫士卑特用鼓而已考之大射記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其南鑮皆南陳建鼓在西南鼓應鼙在其東南鼓西階之西頌磬東面其南鼓其南鑮皆南陳一建鼓在西階之東南面簜在建鼓之間鼗倚于頌磬西紘以至瑟歌鹿鳴三終下管新宮三終舉旌以宮偃旌以商始奏肆夏中奏貍首卒奏陔驁是詩特言設鐘鼓者舉大以該之也彤弓言鐘鼓既設為饗有功諸侯故此言鐘鼔既設為大射擇士故也
  樂書卷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八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小雅賔之初筵
  大雅靈臺
  賓之初筵
  籥舞笙鼓樂既和奏
  道生一則奇而為陽一生二則偶而為隂二生三因隂陽參合而為冲氣籥之為器如笛而三孔律度量衡所出隂陽冲氣所宣一龠之實所不能述而冊之所書亦不能記也伊耆氏用葦以始之後世用竹以易之律度所生隂陽合焉所以通中聲也故大者謂之産以其聲生出不窮也小者謂之箹以其聲不至流縱也中者謂之仲則適細大之中而已要之皆道春分之音應文舞之節也周官籥師掌教國子舞羽龡籥鼓羽籥之舞笙師掌教龡笙籥則舞羽龡籥所謂籥舞也鼓羽籥之舞而以笙師教龡籥焉所謂笙鼓也笙師凡饗射共鐘笙之樂燕樂亦如之則燕射之樂籥舞笙鼓無所不備此儀禮所謂簜在建鼓之間盖所以備和奏洽百禮矣然笙之為樂有配鐘言之書所謂笙鏞以間是也有配磬言之鼓鐘所謂笙磬同音是也有配瑟言之鹿鳴所謂鼓瑟吹笙是也有配歌言之儀禮所謂歌魚麗笙由庚是也由此推之笙之於八音固無所不應豈特應鼓而已哉觀燕射之禮樂人設縣射人吿具工歌三終左瑟面鼓卒而奏陔舞勺凡所以言其志永其聲動其容者靡不具焉是詩特以籥舞笙鼓為言舉終始以見之也大司樂大射詔諸侯以弓矢舞樂師燕射帥射夫以弓矢舞故賓之初筵始言大射之禮而曰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繼言燕射之禮而曰實載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各奏爾時是大司樂之諸侯既同之射夫也樂師之射夫入又之室人也射雖不同如此其執弓矢舞曷嘗不一哉
  舍其坐遷屢舞僊僊亂我籩豆屢舞僛僛側弁之俄屢舞傞傞
  先王未嘗不用盟也所不貴者屢盟而已未嘗不用舞也所不貴者屢舞而己書譏常舞詩譏屢舞其致一也盖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況幽王飲酒不以禮而臣下化之至於屢舞如此豈足怪哉陳幽公之民男子休耕農而野舞女子休蠶織而市舞序詩者推本風化之所行而刺之然則幽王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固勢所不免也古人皆以幽諡之豈其均有不智之實耶
  靈臺
  虡業維樅賁鼓維鏞
  天下之大獸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先王於此以脂者膏者為牲以臝者羽者鱗者為筍虡擊其所縣而由其虡鳴則虡之為器中實虛焉樂之所由出也惟道集虛而文王之道寓是焉横謂之筍筍上設版謂之業以象業成於上樂作於下而文王之業寓是焉今夫木之性仁檜之為木柏葉松身則葉與身皆曲以曲而㑹之故音㑹計之檜樅之為木松葉柏身則葉與身皆直以直而從之故音從客之樅而文王以徳行仁如之物大謂之賁道大謂之路賁異於路鼓者事之生作之大故也凡樂象成民功為大夫鐘謂之鏞者以其能考民功之大故也文王有靈徳妙之而為道顯之而為業苟不假仁以行之則民亦孰知其為靈而樂附之耶傳曰積恩為愛積愛為仁積仁為靈靈臺之所以為靈者積仁故也由是觀之文王之徳所以降而在民散而在物民物共由之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以徳行仁之效也作樂以形容之其誰曰不宜古者作樂所以道陰陽之和者也文為陽而鼓所以作陽聲也武為陰而鐘所以聚陰聲也文王以文治故靈臺之樂先鼓而後鐘武王以武功故執競之樂先鐘而後鼓惟其時物而已然文王之樂以鼓鐘言之則大矣而未備至武王然後磬管將將成王然後簫管備舉此靈臺所以列於雅執競有瞽所以在頌也
  於論鼔鐘
  鼔者冬至之音其大麗似天鐘者立秋之音其統實似地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是鐘鼓樂之器而樂非器也有精㣲之義存焉然鐘鼔不論吾無以知其義矣古之論樂者論倫無患則論其情而已非論其義也其文足論而不息則論其文而已亦非論其義也論其義則得之於耳而心喻之得之於心而神受之豈特恱其鏗鏘而已哉荀卿曰鐘鼓以道志於論鼓鐘則以意逆志為得之矣莫非鼓也而大者謂之賁莫非鐘也而大者謂之鏞於論賁鼓其義見於作大事也於論維鏞其義見於考大功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徳以及鳥獸昆蟲而始附之者以其有事功之大素信於民故也文王之樂其琴瑟笙簧見於鹿鳴其鼔舞見於伐木是詩特詳於鐘鼓者舉其大而已此大雅言樂所以異於小雅歟
  於樂辟廱
  夏后氏以序名學則主以禮射而畧於樂商人以瞽宗名學則主以樂教而畧於禮周人兼而用之而名其學以辟廱辟者法之所自出本之以為禮廱者和之所自生本之以為樂辟廱以本之則禮樂之敎足以同人心出治道其於安上治民移風易俗也何有盖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以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也故樂吾成已之道自仁之於父子充之至於聖人之於天道樂吾成物之道也自盡人之性推之至於盡物之性道志道事以詩書道行道和以禮樂樂吾允文之道也受成出師資之以為謀反奠獻馘歸之以為功樂吾允武之道也文王之道見於雝雝在宮者不以善服人而以善養之及其卒也壯者抗強行之志而有造老者激己惰之氣而無斁樂道之效至於如此豈特樂輪奐而已哉文王立辟廱於豐武王廣之於鎬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不中心恱而誠服皥皥如也彼亦孰知其樂為哉魯僖公之頌思樂泮水言采其芹不過樂其禮教而已語其道則未也鐘鼓言於論辟廱言於樂必兩言之者所以歎美之有言之不足之意故也








  樂書卷六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六十九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大雅靈臺  行葦 假樂 卷阿
  靈臺
  鼉鼓逢逢矇瞍奏公
  中庸曰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生焉則鼉之為物其性靜而惡聒喜夜自鳴而已盖出乎黽之類其聲大而逺聞者也國語曰矇瞍修聲盖耳目形也聰明神也聾聵者其神在目不在耳故以之司視而掌火矇瞍者其神在耳不在目故以之司聽而鼓樂則矇者非無目也有蒙之者焉瞍者可使幾聲審吉凶者也鼉鼔逢逢而樂得其性如此則文王靈德所及深矣以矇瞍奏公而形容之則樂之象成豈私樂吾一身為哉必有以樂人物遂性而已此所以不言事而言公也然雅為王政之興頌為王功之成靈臺言樂止於鼔鐘者原王政之所由興故也維清所奏及於象舞者要王功之所自成故也
  行葦
  或歌或咢
  徒歌謂之謡徒擊鼓謂之咢歌起於嗟歎之不足適心之所可而已樂之正也咢則有逆於心而喧焉徒擊鼓而為之非樂之正也或歌於堂上或咢於堂下而樂之正與不正者靡不具舉其於養老也亦可謂至矣或獻或酢或燔或炙養老之禮也或歌或咢養老之樂也
  假樂
  假樂嘉成王也
  人之百骸假皮以自營又假物之皮以營其外二者胥假也眞則至矣無所復假然欲有所至必有所假焉故假舟楫而絶江河假輿馬而至千里此假樂所以為至於樂也盖立人而不忘我之謂仁立我而不忘人之謂義周之興也文武之功起於后稷而生民推之以配天所以盡尊尊之義也周家忠厚本於仁及草木而行葦推之以睦族所以盡親親之仁也積而至於既醉之太平鳬鷖之守成則仁之至義之盡也樂也者不過樂斯二者而已成王能持盈守成至於神祇祖考安樂之則樂之實兆於此矣語其至於樂其在於假樂之嘉乎莊子曰與人和者謂之人樂與天和者謂之天樂假樂君子宜民宜人與人和者也受禄于天自天申之與天和者也天而不人人而不天皆非所以為至所謂至於樂者天人之樂兼備而已故曰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
  卷阿
  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徳音之謂樂咏其聲之謂歌樂為歌之實歌為樂之文記曰歌之為言長言之也說之不足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矢詩不多言之不足之謂也維以遂歌長言之謂也歌之為樂出於民性自然非可以强為也治民至此其治之至歟觀禹之時六府三事允治未有不自乎不得賢以為己憂矣盖人君之於賢有卷阿屈納之禮賢者之於民有飄風化養之道有化之道則其徳成而四方以為則此三事之所自成也有養之道則其政舉而四方以為綱此六府之所自成也周自后稷教民稼穯公劉厚民事則六府固已修矣民徳歸厚見於伐木俾爾單厚見於天保積而至於忠厚之行葦則成王復何為哉作樂以歌其成而已夫然則至矣盡矣不可以有加矣故以召康公三篇之戒終焉此九叙惟歌繼之以戒之用休俾勿壞之意也然其戒始於公劉之厚民事所以急先務也終於卷阿之求賢所以急親賢也堯舜仁智不過如此是則召康公之於成王亦伊尹俾厥后惟堯舜之心歟傳曰歌者直已而陳徳由是知召康公矢詩以歌之雖曰樂成王治功之成亦所以直已而陳徳也與夫蘇公作此好歌以極反側者異矣














  樂書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周頌維清 執競 有瞽
  維清
  維清奏象舞也
  吉事有祥象事知器維周之楨則福之先見事之有祥者也象舞則王事兆見事之知器者也以吉事之祥寓於象事之器則文王之舞所以象成者孰非有天下之象耶樂記曰樂者非謂絃歌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樂之末節也故童子舞之内則曰成童舞象盖文王之時雖王事兆見而大統猶未既集也以未既集之統舞之以未成人之童此所以謂之象舞歟文王世子明堂位祭統仲尼燕居皆言下而管象春秋傳亦曰象箾南盖文王之樂歌維清於堂上奏鐘鼓舞象於堂下其所形容者熙邦國之典而已未及於法則肇上帝之禋而已未及於羣祀也熙邦國之典則人受之矣肇上帝之禋則天受之矣然則維周之楨豈過是哉先儒以象為武王樂誤矣
  執競
  鐘鼓喤喤磬筦將將
  古之王者治定制禮功成作樂故商之功成在成湯其詩曰衎我烈祖繼之以鞉鼓淵淵嘒嘒管聲周之功成在武王其詩曰無競維烈繼之以鐘鼓喤喤磬筦將將盖鞉鼓淵淵則聞之必逺象其能廣祖之聲教也嘒嘒管聲則作之必備象其能成祖之事業也鐘鼓喤喤則聲之美以象武王之烈至是而充實也磬筦將將則聲之大以象武王之烈至是而輝光也傳曰夫樂象成者也如此而已然鐘與鼓應則磬與筦應矣小雅曰笙磬同音周官磬師掌擊笙磬由是推之筦雖不一而應磬之筦則笙之筦而已磬筦將將非笙磬同音而何荀卿亦曰從以磬管鐘鼓喤喤為武王之美而鼔鐘欽欽反為幽王之刺者以幽王作流連之樂而不知反其音比於慢矣故言欽欽之敬以刺之周頌作筦商頌作管者盖伺末為司探本為官笥於禮器為末管於樂器為本故也自探樂器之本言之謂之管自完十二律之管言之謂之筦其實一也爾雅曰鍠鍠樂也或從口主聲言之或從金主器言之其為樂之美一也
  有瞽
  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也
  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故作樂於明而合祖於幽彼其所作非苟然也盖亦有循體自然而已然周之作樂文王見於靈臺維清武王見於執競與武豈始作於有瞽耶其所以言始作者作備樂故也周官大司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示庸非始作備樂以合乎祖之謂歟雖然有瞽特作於宗廟之中非郊兵之祭也故止言先祖是聽而已作樂而合乎先祖之聽豈徒為鏗鏘以樂吾心哉實有以形容祖之功徳合乎祖之所聽故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
  周官瞽矇之職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有六十人則其言有瞽有瞽兼上中下瞽而言之也盖瞽之字上從鼔以其主於鼔樂故也下從目以其下目一於聽故也其來則大司樂詔之其歌則大師帥之相之則在眡瞭焉孔子言相師之道豈非眡瞭之職歟有瞽有瞽在周之庭盖有眡瞭相之不待及階及席而已商人以瞽宗名學周之主以樂教者祭之瞽宗必言在周之庭明非商學故也
  設業設虡崇牙樹羽
  樂出於虛而寓於器本於情而見於文寓於器則器異異虡見於文則文同同筍鐘虡飾以臝屬磬虡飾以羽屬器異異虡故也鐘磬之筍皆飾以鱗屬其文若竹筍然文同同筍故也筍則横之設以崇牙其形髙以峻虡則植之設以業其形直以舉是筍之上有崇牙崇牙之上有業業之兩端又有璧翣鄭氏謂戴璧垂羽是也盖筍虡所以縣鐘磬崇牙璧翣所以飾筍虡夏氏飾以龍而無崇牙殷飾以崇牙而無璧翣至周則極文而三者具矣此所以言設業設虡崇牙樹羽也喪禮旌旂之飾亦有崇牙棺牆之飾亦有璧翣而與筍虡同者為欲使人勿知有惡焉爾靈臺之詩言虡業而不及管言維樅以為崇牙而不及樹羽為其非作備樂故也靈臺先虡而後業是詩先業而後虡者虡於業為大業於虡為小文王之樂大矣而未備故先其大者成王之樂不舉小不足以見其備故先其小者


  樂書卷七十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巻七十一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周頌
  有瞽
  應田縣鼓
  爾雅曰大鼓謂之鼖小者謂之應周官大師大祭祀令奏鼓𣌾大饗亦如之小師凡小祭祀小樂事鼓𣌾盖鼔小鼓之𣌾小師之職也祭饗用焉大師則令之而已儀禮大射建鼔在阼階西南鼓應鞞在其東南鼓一建鼓在其南東鼔朔鼙在其北大射有朔鼙應鼙是詩有應田縣鼓先儒以田為𣌾則朔鼙𣌾鼓皆小鼓也以其引鼓故曰𣌾以其始鼓故曰朔儀禮有朔無𣌾周禮有𣌾無朔猶儀禮之𤣥酒周禮之明水名異而實同也先儒謂商人加左鞞右應以為衆樂之節盖亦有所受之也昔少昊氏造建鼓夏后氏加四足謂之足鼓商人貫之以柱謂之楹鼔周人縣而擊之謂之縣鼓明堂位曰夏后氏之足鼓殷楹鼓周縣鼔是也然縣鼓本出於建鼓則縣鼓大鼓也應田縣鼓則先小後大所以為備樂也設業然後設虡亦此意歟記曰其功大者其樂備言其備樂如此則功可知矣鄭氏以田為上報非也
  鞉磬柷圉
  爾雅大鼗謂之麻以其聲大而散故也大磬謂之毊以其聲清而高故也祝於衆樂先之而已非能成之也有兄之道焉圉於樂能以反為文非特不失已也有禁過之義焉柷以合樂而作之必鼓之欲止者戒之於早也敔以節樂而止之必鼓之欲籈者潔之於後也傳曰柷敔者終始之聲斯言信矣盖鼗所以兆奏鼓堂下之樂也磬則上聲而逺聞堂上之樂也堂上堂下之樂備奏其合止有時制命於柷圉而已書曰戛擊禮曰楷擊樂記曰聖人作為控楬荀子曰鞉柷拊椌楬似萬物則柷圉以椌楬為體椌楬以楷擊為用也今夫堂上之樂象廟朝廷之治堂下之樂象萬物之治荀卿以堂下鞉柷椌楬為似萬物則是以堂上之拊亦似之誤矣柷圉椌楬一物而異名荀卿以柷椌離而二之亦誤矣鞉又作鼗者鞉兆在右右之也鼗兆在上先之也圉又作敔者以其樂而止之故為敔以其禁樂之過焉故為圉其實一也周官眡瞭掌凡樂事播鼗擊頌磬笙磬小師掌教鼓鼗柷敔塤簫管瞽矇掌播鼗柷敔塤簫管是皆先鼗而磬次之先柷敔而簫管次之是詩言鼗磬柷圉繼之簫管備舉固作樂之序也
  既備乃奏簫管備舉
  大簫謂之言以其管二十四無底而善應故也小者謂之筊以其管十六有底而交鳴故也大管謂之簥以其聲大而髙也小者謂之篎以其聲小而深也其中謂之篞則其聲不大不小不髙不深如黑土之在水中也盖簫以比竹為之其狀鳳翼其音鳳聲雖有管而非管夏至之音也管則合兩以致用象簫而非簫十二月之音也周官之於簫管鼓之小師播之瞽矇吹之笙師則簫管異器而同用要皆堂下之樂器之尤小者也舉器之尤小尤見樂之所以為備也與商頌嘒嘒管聲同意易於旣濟言亨小詩於萬物盛多言魚之微言微物以見其盛多言亨小以見其既濟然則於樂舉其尤小者其為備樂可知矣古之作樂一音不備不足以為備樂故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然後為備奏矣盖應田縣鼓鞉革音也柷圉木音也簫管竹音也磬石音也不言金音者以石見之不言絲音者以竹見之不言匏音笙竽有焉記曰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則匏亦以簫管見之也八音以土為主故虞書樂記之論八音皆不言土春秋傳曰為之七音以奉五聲言七音則瓦舉矣記曰干戚而舞非備樂也此論備樂而不及舞者舞所以節八音也言八音則舞舉矣不然詩人何以謂之備奏備舉邪記言金石絲竹樂之器也繼之文采節奏聲之飾也盖有是器然後有是飾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所謂文采也應田縣鼓鞉磬柷圉既備乃奏所謂節奏也楚⿱⺾㳄詩曰樂具入奏此言備奏者小備謂之具故樂記於禮言具於樂言備荀卿亦曰終始具而聖人之道備矣是具可以言備而備不止於具楚⿱⺾㳄非論備樂故止言具奏而已
  喤喤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
  肅者敬之在心雝者和之在形心敬者其形和則肅雝存乎人樂者審一以定和使夫陽而不散陰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則和鳴存乎樂記曰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豈非肅雝在人和鳴在樂之謂歟成王始作備樂以合乎祖八音克諧無相奪倫故聞其聲之喤喤者其人未有不肅雝觀其人之肅雝者其樂未有不和鳴記曰樂在宗廟之中上下同聽之莫不和敬於此見矣若夫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衞音趨數煩志齊音敖僻喬志皆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子夏論樂及此必繼之肅雝和鳴者以謂其人非肅雝其樂非和鳴且不可用於祭祀以感神況可用以感人乎幽有以感神而先祖是聽明有以感人而我客於止其於永觀厥成也何有舜之作樂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簫韶九成卒至於祖考來格虞賔在位羣后徳讓亦何異此言聲又言和鳴者聲則在樂鳴則取諸物而已梓人為筍虡取臝屬聲大而宏者以為鐘虡取羽屬聲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逺間者以為聲虡故擊其所縣皆由其虡鳴至於取鱗屬以為筍且其匪色必似鳴矣措其匪色必似不鳴矣管夷吾之論五聲有似馬之鳴野者有似雉之鳴木者有似牛之鳴窌者豈非其聲在樂其鳴取諸物耶莊周有之金石有聲不考不鳴盖鐘聲金磬聲石皆待考然後鳴其鳴也必由其虡而已學記之言鐘叩之小則小鳴叩之大則大鳴虞書之言磬亦曰鳴球而已盖取諸此











  樂書卷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二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周頌有瞽 有客 武 酌
  有瞽
  我客戾止永觀厥成
  昔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滕定公之葬有四方來觀者觀禮之成也我客戾止永觀厥成者觀樂之成也子語魯太師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盖樂之一變為一成文樂九成九變故也武樂六成六變故也周始作備樂而合乎祖不過主大武而已其成於六變可知也記曰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封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二王之後國於𣏌宋其來助祭則賓之而弗臣有客之道焉我客戾止豈特有振鷺之容善習於禮以永終譽為哉將以永觀吾作樂之成而已傳曰夫樂象成也者武樂之成終於崇天子是則二王之後戾止而觀成得非所以崇天子之意歟與商頌我有嘉客亦不夷懌同義觀有客之頌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馬特美微子之臣而已是詩所謂我客者亦不過二王之後之臣也言其臣戾止如此則其君可知矣
  有客
  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殺伐之威在征討道徳之威在禮樂古之人以射御之事寓之禮干戚之舞寓之樂然則禮樂之於天下有不為人主之威乎盖王者之於禮樂實所以自出也有之固足以為宜二王後之於禮樂非所宜有也有之斯為過矣此有客所以言既有淫威也今夫二王之後在周有不純臣之義非若在庭之臣也以其有不純臣之義待之以不純臣之禮使之統承先王用王者禮樂所以優異之也彼雖得用王者禮樂亦不過施先王之廟而已若夫非先王之廟而用之亦未免乎僭矣然則魯非二王之後亦得用王者禮樂故閟宫之頌白牡騂剛以為禮萬舞洋洋以為樂者以周公有王者之勲勞錫之以王者之禮樂其有淫威亦不害與二王之後同也
  
  武奏大武也
  春秋傳曰於文止戈為武戈則器也所以示事止則象也所以示志序曰桓講武類禡也桓武志也言武志則講武其事也大武之所以為武不過如此周官大司樂奏黄鍾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太蔟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奏姑洗歌南呂舞大㲈以祀四望奏蕤賓歌函鍾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呂舞大濩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由是觀之武奏大武則歌武詩而舞之可知矣樂師凡樂出入令奏鐘鼓鐘師凡樂事以鐘鼓奏九夏至於執競祀武王首之以鐘鼔喤喤則武奏大武豈不以鐘鼓耶
  
  酌吿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也
  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所以致太平之治者文王也故維天之命太平吿文王也所以立大武之功者武王也故酌吿成大武也大武之樂武王作之於前成王述之於後成之有道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成之之道也傳曰武有七徳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酌之詩其事則武其道則養天下武本毒天下反以養天下者安民和衆豐財之徳而已今夫勺水為勺酌酒為酌則酌也者有挹而損之之道焉周之興也建邦啟土於后稷肇基王迹於太王篤前烈於公劉勤王家於王季至文王然後受方以朝諸侯受國以有天下其所以積行累功致王業艱難者無非養天下之道成王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可謂成之有道矣其作樂吿成而形容之不亦可乎故其詩曰我龍受之蹻蹻王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爾公為言事也大武則王事而已其所以衆允者以其一怒而安天下之民非私乎一身也成王酌先祖之道以成之則王事終始無虧尚何未盡善之有乎是詩不言奏者以其吿成而已與武奏大武異矣不言舞者以維清見之與武奏大武同意矣燕禮言若舞則勺記言十有三年舞勺成童舞象皆小舞也朱干玉戚冕而舞大舞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大皆舞也周官大舞以大司樂掌之小舞以樂師掌之由此以觀周之舞也豈不重武宿夜歟此酌與象所以不言大異乎大武配六樂而謂之大也豈非周之大統大勲至是然後集耶傳曰舜樂莫盛於韶周樂莫盛於酌以韶為盛則是以酌為盛是不知舞莫重於武宿夜之說也白虎通謂之周公之樂曰酌一何疎耶















  樂書卷七十二
<經部,樂類,樂書>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三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魯頌有駜 泮水 閟宫
  商頌
  有駜
  振振鷺鷺于下鼔咽咽醉言舞于胥樂兮振振鷺鷺于飛鼓咽咽醉言歸于胥樂兮
  在易坎之九五君也六四臣也君臣以近相與不過樽酒簋貳以示禮用𦈢以示樂然則有駜頌魯君臣有道捨禮樂何以哉蓋鷺之為物其質潔白閑水而善捕魚其質潔白在公明明之譬也閑水則習禮之譬善捕魚則得民之譬也于下則在水而已與雎鳩在河之洲同意于飛則言歸而已與歸飛提提同意人臣之道潔白以明其德習禮以莊其容始也于下以從君鼔舞以致其樂終也于飛以言歸鼓節以致其禮既和之以樂又節之以禮則君臣之間禮樂皆得而不失道未有不得民者矣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久矣君臣未嘗相弑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然以王者之法繩之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自諸侯出魯侯國也安得用天子禮樂兼四代服器官為哉蓋周公有王者之勲勞其祭之也報以王者之禮樂故用之周公廟則可用之魯國則僭矣孰謂魯王禮耶春秋之時魯君三弑孰謂君臣未嘗相弑乎士之有誄由莊公始婦人髽而弔由臺駘始孰謂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乎由是觀之天下無道之國莫甚於魯苟資禮樂焉亦不免於僭鄭氏以為近誣真篤論歟是詩頌僖公君臣有道是亦彼善於此而已後世以鷺飾鼓因謂之鷺為鼓精豈惑越王不經之事而為之説乎
  泮水
  思樂泮水薄采其芹
  天子之學曰辟雍諸侯之學曰泮宮辟生於墻壁之壁所以限制内外而法如之禮之所由出也廱生於雝渠之雝飛鳴相濟而和如之樂之所由生也天子之教辟雝以本之未有不先禮樂則諸侯之教泮宫以本之雖不全乎禮樂亦半於天子而已故辟廱之制猶天子宫架也泮宮之制猶諸侯軒架也盖水有泮適各得半焉所謂泮宫亦半水而已水所以禮而芹藻茆禮之物也思樂泮水者恱其樂也薄采芹藻茆者恱其有禮也文武隆禮樂之教於西雝而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者近者恱之逺者懷之大學之道也僖公隆禮樂之教於泮水不過屈此羣醜淮夷攸服而已以道有逺近徳有小大故也鄭之學校廢於子衿而其詩曰縱我不往子寧不來以刺其禮廢子寧不嗣音以刺其樂壞禮樂之教不可一日廢於學校也如此明堂位曰頖宮周學也禮器曰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則頖宮周人之制魯之大學也魯之大學在郊故將有事上帝則於之有事焉然則序與瞽宗盖設於頖宫左右而米廩其公宫南之小學歟
  閟宮
  萬舞洋洋
  明堂位曰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封曲阜命魯公世世祀之以天子之禮樂是以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牲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罍鬱尊用黄目灌用玉豆雕纂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散璧角俎用梡嶡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言廣魯於天下也由是觀之白牡騂剛犧尊將將毛炰胾羮籩豆大房天子之禮也萬舞洋洋天子之樂也於禮言犧尊籩豆則罍黄目雕篹梡嶡之類舉矣於樂言萬舞則升歌下管大夏蠻夷之樂舉矣後世禮廢樂壞僭八佾於羣公之廟獻六羽於仲子之宫春秋譏之又況卒仲遂叔弓不以禮乎宣八年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譏其以輕妨重也昭十五年癸酉有事于武宮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譏其以小廢大也
  
  那祀成湯也㣲子至于戴公其間禮樂廢壞有正考甫者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以那為首
  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古之王者治定必制禮以廣業功成必作樂以崇徳所以昭先烈遺來世為一代制作之盛典也商之成湯革夏以為商拯民於塗炭之中寘之治安之域則其治既定而禮制其功既成而樂作後世孫子追述當時制作之意形容於美盛徳之頌因歌而祀之此那之所以作也自微子國於宋統承先王修其禮樂至于戴公凡數世矣其間先王禮樂或廢而不興或壞而不修而樂正雅頌所存蔑如也有孔氏之先考甫者至孔子時又亡七篇是商頌得正考甫而僅存至孔子而後不泯語曰周因於商禮所損益可知也語曰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莊周謂曾子曳屣而歌商頌聲滿天地若出金石由是觀之商禮之所以損益樂之所以聲音後世不可得而考也所可知者特其恭敬之實大濩之名而已其不言商之風雅者非無風雅也久而不傳故也商頌固不止十二篇正考甫得於周之太師止是而已其風雅不存又可知矣王通曰詩三百始終於周而存商頌者亦所以為周戒詩不云乎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然則周鑒豈不在於商乎


  樂書卷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四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詩訓義
  商頌
  
  猗與那與置我鼗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祖湯孫奏假綏我思成
  正北之坎為革則鼔為冬至之日音而冒之以啟蟄之日其聲象雷其形象天其於樂象君故鼓柷鼔敔鼓瑟鼔鐘鼓簧鼓缶皆謂之鼔以五聲非鼔不和故也記曰鼔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此其意歟盖其制始於伊耆氏之土鼔備於夏后氏之足鼓商人貫之以柱謂之楹鼓周官以大僕建路鼔于大寢門之外儀禮大射建鼓在阼階西南鼓則其所建楹鼓為一楹四稜焉貫鼓於其端猶四植之桓圭也莊子曰負建鼔可負必以楹貫而置之矣所謂置我鞉鼓者如此鞉兆奏鼓者也言奏鼔簡簡則鞉從之矣禮記曰禮反其所自生樂樂其所自成湯之孫子奏鞉鼔以衎烈祖假有廟非特昭先祖之功而已亦所以樂其所自成也烈祖庸詎釋我而不綏之邪在易之豫先王作樂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殷人郊丘之祭以祖考配上帝猶且以樂薦而先之況宗廟烝嘗之祭乎此那祀成湯所以先樂後禮之意也豈非記所謂殷人尚聲耶
  鞉鼓淵淵嘒嘒管聲
  革音兆於北方則播而為鼗鼔竹音運乎十二月則發而為管聲周官大司樂靁鼓靁鼗以禮天神靈鼓靈鼗以禮地⽰路鼓路鼗以禮人鬼則鼗鼓淵淵非靁鼓靁鼗靈鼔靈鼗也路鼔路鼗而已以孤竹之管禮天神孫竹之管禮地示陰竹之管禮人鬼則嘒嘒管聲非孤竹之管也陰竹之管而已言鼗鼓繼之以淵淵言管聲先之以嘒嘒何也盖鞉鼓必待奏之然後聞其聲管聲與鞉鼓合奏聞其嘒嘒之聲知為管聲而已此細大不踰無相奪倫之意也
  既和且平依我磬聲
  先王作樂本之以五行文之以五聲㕘之以八卦播之以八音八卦之所君者乾也八音之所主者磬也故磬音出於乾而已盖乾位西北而天屈之以為無有曲折之形焉所以立辨也故方有西有北時有秋有冬物有金有玉分有貴有賤位有上有下而親疎長幼之理皆辨於此矣古人論磬嘗謂有貴賤焉有親疎焉有長幼焉三者行然後萬物成天下樂之故在廟朝聞之君臣莫不和敬閨門聞之父子莫不和親族黨聞之長幼莫不和順夫以一器之成而功化有至於此則磬之所尚豈在夫石哉凡尚聲為衆聲所依而已商樂以磬為主故言依我磬聲舜樂以簫為主故言簫韶九成
  庸鼓有斁萬舞有奕
  庸鼓鐘鼓之大者也萬舞舞之大者也商之作樂在蕩則奏鼓簡簡大矣而未備在湯孫則嘒嘒管聲備其細以成大記曰商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豈不以樂之大然耶觀舜堂上之樂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所以貴人聲也堂下之樂則管鞉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所以賤樂器也那祀成湯之樂堂上言依我磬聲則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之類舉矣堂下言鞉鼓管鏞則柷敔笙簫之類舉矣國語曰聲應相保曰和細大不踰曰平商之作樂細大和髙下平上下諧逺有以廣聲教備有以成事業其於致太平也何有那祀成湯詳於樂而略於禮者以其祖有功而樂象功故也烈祖祀中宗言清酤和羮之禮而不及樂者以其宗有徳而禮成徳故也閟宮言萬舞洋洋美其形容之衆大也此言萬舞有奕美其綴兆之衆大也由是觀之萬舞之舞在商為大濩在周為大武周官皆以大司樂掌之其為衆大可知先儒謂以武王用萬人定天下言之不考商頌之過也













  樂書卷七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五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舜典
  五帝殊時不相沿樂非無禮也以其行天道以治人樂勝乎禮故也三王異世不相襲禮非無樂也以其行人道以奉天禮勝乎樂故也是以仲尼對顔淵之問於商周特言輅冕於唐虞特言韶舞豈不表裏於此歟周官述二帝之樂堯曰大章舜曰大韶樂記釋二樂之義大章章之也韶繼也盖堯放上世之勲煥乎其有文章故後世語功德尤章者必稽焉舜重堯帝之華有以盡繼體之道故後世語善繼人之志者必稽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曰襲堯之爵行堯之道法度彰禮樂著垂拱而視天民之阜然則禮樂之功豈不至矣哉樂記曰禮至則無怨樂至則不爭揖遜而天下治者禮樂之謂也其舜之謂乎今夫聖人定書必斷自堯舜論樂亦斷自二帝夫豈以黄帝而上為不足取也誠以禮義哨哨而樂之情文未盡不足以法後世故耶
  舜典
  三載四海遏密八音
  先王制為喪服之禮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彼中國之近者報君之禮盖亦不及如此若夫四海之逺者其報未必如是之重姑遏密八音而已盖樂出為虛寓於實則八音各麗於器器具而天地萬物之聲可得而考焉故物之盛於天地之間若堅若脆若勁若韌若實若虛若沉若浮皆得効其響焉故八物各音而同和也考之於經堯舜之時八音固已大備後世雖有作者皆不能易兹八物矣盖主朔易者坎也故其音革為果蓏者艮也故其音匏震為竹故其音竹㢲為木故其音木兊為金故其音金乾為玉故其音石瓦土器也故坤音瓦蠶火精也故離音絲革聲隆大冬至之音也鼗鼖繫焉匏聲崇聚立春之音也笙竽繫焉竹聲清越春分之音也管籥繫焉木聲無餘立夏之音也柷敔繫焉金聲舂容秋分之音也莫尚於鐘石聲温潤立冬之音也莫尚於磬土聲函胡立秋之音也莫尚於壎缶絲聲纖㣲夏至之音也莫尚於琴瑟革失之洪匏失之長竹失之髙木失之短金失之重石失之輕土失之下絲失之細要之八音從律而不姦然後為和樂也禮記論八音多矣曰施之金石舉其始言之曰匏竹在下要其終言之金石絲竹樂之器也兼始中終言之幷與三者而詳言之周官大師之職而已盖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大不踰宫細不踰羽細大之中則角而已莫重於金故尚羽莫輕於瓦絲者石也故尚角匏竹非有細大之從也故尚議革木非有清濁之變也故一聲然則金石則土類西凝之方也故與土同位於西匏竹則木類東生之方也故與木同位於東絲成於夏故琴瑟在南革成於冬故鼗鼓在北大師之序八音以金石土為先革絲次之木匏竹為後者盖西者秋成之時聲之方也虛者樂所自出聲之本也故音始於西成於東於西金石先於土者以陰逆推其所始故也於東匏竹後於木者以陽順序其所生故也革絲居南北之正先革而後絲者豈亦先虛之意歟由是推之堯舜之樂雖不可詳究其音之大致亦不過如此
  帝曰夔命汝典樂敎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
  昔舜使重黎舉夔於草莽之中以為樂正重黎又欲益求人舜謂之曰聖人為能知樂之本而夔能和之以平天下若夔者一而足矣遂命典樂敎胄子則夔之達於樂不亦深乎帝則徳全而敎略故舜命夔敎胄子以四徳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是也王則業大而敎詳故命大司樂敎國子以六徳中和祇庸孝友是也古者教人以道未嘗不始終之以樂文王世子曰三王之教世子也必以禮樂孔子成於樂則敎以樂者固所以為教人始終之道歟學記之教人先之入學釋菜以示禮繼之小雅肄三以示樂學雜服者達之以安禮學操縵者達之以安樂以至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由是觀之敎人以樂而始終之豈特施於胄子哉教之以直而温寛而栗則知教之所由興教之以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則知教之所由廢既知教所由興又知教所由廢夫然後可以為人師矣夔教胄子如此其於為人師之道固裕如也孰謂夔其窮歟觀周官大司樂之教國子非特樂徳也盖幷與樂語樂舞而教之豈舜之教胄子不足於此耶以經求之其曰詩言志歌永言非無樂語也其曰樂則韶舞非無樂舞也特舉樂徳以該之而已
  詩言志歌永言
  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則詩也者言之合於法度而志至焉者也故詩之所言在志不在言怒則爭鬭喜則詠歌則歌也者志之所甚可而言形焉者也故歌之所永在言不在志是以卷耳作見后妃求賢之志泉水作見衞女思歸之志䲭鴞作而周公救亂之志明雲漢作而宣王撥亂之志著此詩所以言志也臯陶賡歌所以永吾歸美之言禹之九歌所以永吾勸戒之言卷阿之遂歌所以永吾用賢之言四牡之所歌所以永吾將母之言何人斯之好歌所以永吾惡讒之言此歌所以永言也楊子曰說志者莫辨乎詩傳曰詩以道志豈詩言志之意耶師乙曰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豈歌永言之意耶盖詩人言也歌人聲也人言不如人聲之入人也深故詩為先歌次之以詩序求之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詩言其志也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其言也永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舞動其容也此曰詩言志歌永言終之以八音克諧而不及舞者古者舞以八人為佾所以節八音者也言八音則舞舉矣或永其言或咏其聲以言心聲故也書述夔之所教而曰詩言志歌永言别言之以辨異也周官述瞽矇所掌而曰九徳言六詩之歌合言之以統同也記曰弦歌詩頌瞽矇絃歌諷誦詩皆先歌後詩與書異何也曰書先詩後歌者原歌之所始者自乎詩也二禮先歌後詩者序樂之所歌者不過詩而已






  樂書卷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巻七十六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舜典 大禹謨
  舜典
  聲依永律和聲
  人之生也鍾五行之秀氣其出為五言之永律必和五行之聲盖詠以永為體永以詠為用故舜之作樂琴瑟以詠所以為聲依永也笙鏞以間所以為律和聲也故歌風而聲不依永無以見德性之微歌雅而聲不依永無以著法度之正歌頌而聲不依永無以顯功德之成如此則聲詩不協失其所謂中聲所主者矣此聲所以不可不依永也宫為君不以律和之則其聲荒其君驕商為臣不以律和之則其聲陂其臣壞角為民不以律和之則其聲憂其民怨徵為事不以律和之則其聲哀其事勤羽為物不以律和之則其聲危其財匱如此則聲律不諧失其所謂中聲所歸者矣此律所以不可不和聲也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同皆文之以五聲教六詩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豈亦聲依永律和聲之意歟今夫陽六為律則黄鍾太蔟姑洗㽔賓夷則無射皆聲之屬乎陽所謂律也陰六為呂則大呂應鍾南呂函鍾中呂夾鍾皆聲之屬乎陰所謂呂也别而言之律與呂異合而言之呂亦謂之律此禮運所以有五聲十二律之說也古之言律或謂之六律或謂之六始配律者或以呂或以同六始則六間配之可也謂之七音何也曰述天地自然之氣數謂之律以陽造始謂之始匹於陽為呂間於陽為間同於一陽為同呂間以命體間命以位同命以情合陽六陰六言之均謂之六律也此特以律為言豈非合而言之耶
  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先王之作樂主之以六律六同而播之以八音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所道者中徳所詠者中音故氣無滯陰亦無散陽細不至於抑大不至於陵一於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已此樂記所謂先王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陰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庸非八音克諧無相奪倫之謂耶盖樂者天地之和先王審一以定之者也故奏之宗廟則肅雝和鳴先祖是聽作之天下則長幼和順兄弟和親以之率神從天故其神和以之反情和志故其人和神和則其鬼不神亦不傷人矣人和則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矣國語曰徳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和民是以寧豈特祖考來格羣后徳讓而已哉今夫禮以辨異則治神人而使之不亂樂以統同則和神人而使之無間言神則知人之為鬼言人則知神之為天言天神人鬼則地⽰之禮可知周官宗伯掌邦禮治神人亦足發明於此矣然則書美舜樂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而不及舞大司樂序周樂則奏律歌而呂舞六樂者豈非帝者徳全而樂簡王者業大而樂備故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有之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可不信乎
  大禹謨
  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六府三事允治時乃功
  春秋傳曰水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六府三事謂之九功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盖王者治定制禮功成作樂然則禹之九功惟叙九叙惟歌豈非以禹功之成不可不作樂以形容之耶戒之用休仁之至也董之用威義之至也勸之以九歌俾勿壞使之樂斯二者必至有成而無壞也始而戒之終而勸之與秦終南之詩同意周官大司樂言奏九徳之歌九㲈之舞瞽矇掌九徳之歌以役大師大㲈舜樂也謂之九㲈之舞則大夏禹樂也謂之九徳之歌得非九夏乎鐘師以鐘鼓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裓夏驁夏杜子春曰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賓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出奏裓夏公出入奏驁夏盖王者之於天下出而與物相見以同民患是雖有文明之華功業之大而多故或生焉又不可不思患而預為之戒也禹作九夏之樂本九功之徳以為歌而曰勸之以九歌俾勿壞豈非先患慮患而戒之乎今夫天下之民以王者為之君也夏之樂以王夏為之君故王出入奏王夏尸非神也象神而已惟在廟則均全於君是與之相敵而無不及矣故尸出入奏肆夏牲所以食神實以召之也神藏於幽微而有以召之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亦昭乎故牲出入奏昭夏外之為出内之為納四方之賓或以朝而來王或以祭而來享非可却而外之也容而納之繫而屬之安賓客恱逺人之道也故四方賓來奏納夏東南為文西南為章則章者文之成明之著也人臣有功不錫樂以章之則其功卒於黯闇不明非崇徳報功之道也故臣有功奏章夏古者將祭君致齋於外夫人致齋於内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夫然後致精明之徳可以交神明矣故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之侍王内朝以齒明父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合族之道不過是矣故族人侍奏族夏既醉而出並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徳非特於禮為然樂亦如之是以先王之樂未嘗不以裓示戒焉故客醉而出奏裓夏大射公入驁則公與王同徳爵位莫重焉然位不期驕而驕禄不期侈而侈則自放驕傲之患難乎免於身矣是以先王於樂未嘗不以驁示戒焉故公出入奏驁夏盖禮勝易離樂勝易流九夏必始之王夏以王道自禹始也終之驁夏以反為文也若然尚何壞之有哉詩言鐘鼔既戒與此同意九夏之樂有其名而亡其辭盖若𡺳雅𡺳頌矣













  樂書卷七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七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大禹謨 益稷
  大禹謨
  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
  舞有文武有大小文武雖殊其所以象德一也大小雖殊其所以為文武一也周官大司樂舞雲門咸池之類文舞之大者也舞大𮑮大武之類武舞之大者也舞師樂師羽舞之類文舞之小者也干舞之類武舞之小者也舜舞干羽特舞之小者而已盖羽者文德之容干者武德之器武舞以扞蔽之干所以示威文舞以翼蔽之羽所以示懷兩者並用而不孤立雖有苗之頑未有不畏懷而來格矣昔市南宜僚弄丸而兩家之難觧孫叔敖甘寢秉明而郢人投兵然則舜舞干羽而七旬有苗格豈足怪哉始伐以武而逆命猶孟子所謂以善服人未有能服人也終懷以文而來格猶孟子所謂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也舞干必於賓主兩階者以其班師振振則無事於征誅有事於揖遜揖遜於兩階者禮舞干羽者樂也豈非揖遜而天下治者禮樂之謂歟樂記言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郊特牲明堂位祭統皆言朱干玉戚以舞大武皮弁素積以舞大夏簡兮之詩言碩人俁俁公庭萬舞繼之左手執籥右手秉翟皆先文後武者堯舜揖遜其舞先干者以苗民逆命故也湯武征誅其舞先萬者以武功為大故也然則舜之誕敷文徳而有苗格文王於崇非不修徳卒不免用師故詩曰執訊連連攸馘安安豈文王之徳不及禹耶時異而已矣
  益稷
  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陽聲黄鐘太蔟姑洗㽔賓夷則無射陰聲大呂應鐘南呂函鐘小呂夾鐘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徳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盖六律所以考五聲五聲所以成八音八音所以察治忽此樂之所由以成五言所由以出納者也今夫詩言其志歌永其言則敎六詩以六徳為之本言之所以納也以六律為之音言之所以出也言之變雖無窮而出納皆不過五則所道者孰非中徳所詠者孰非中聲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謂中聲莫盛乎五荀卿謂詩者中聲之所止如此而已嘗試論之古樂之發六律固正矣而後世四清興焉律之所以不正也五聲固和矣而後世二變興焉聲之所以不和也然四清之名起於鐘磬二八之文非古制也豈鄭氏傅㑹漢得石磬十六而妄為之說耶二變之名起於六十律旋宫之言非古制也豈京房班固傅㑹左丘明為之七音以奉五聲之說耶不知丘明所謂七音即八音也八音以土為主是以金石絲竹匏與革木皆待之而後和焉故虞書樂記國語之論八音皆虛土音以為之主猶天地之數五十有五而大衍虚其五之意也由是觀之樂音有八孰謂合二變而七之乎大司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則舜欲聞六律五聲八音以作樂則舞可知矣
  工以納言時而颺之
  舜之於臣民趨操同者躬禮樂以帥之趨操異者推禮樂以教之自予欲觀古人之象至作服汝明者躬禮以帥之也自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至出納五言汝聽者躬樂以率之也自庶頑讒說至欲並生哉者推樂以教之也工之颺言若風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物則㢲以入之非特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亦足勸矣盖舜之於股肱耳目之官欲左右有民而責之使翼欲宣力四方而責之使為則法度彰矣欲觀古象以作服而責之使明欲聞音律以作樂而責之使聽則禮樂著矣如此則夫何為哉垂拱視天民之阜而已
  夔曰戛擊
  戛擊如以戈戛以止樂器之所以為敔也擊以作樂器之所以為柷也此六經之道同歸禮樂之用為急禮勝則離而以進為文故曲禮以毋不敬為先樂勝則流而以反為文故作樂先戛而後擊與樂記所謂節奏先節後奏同意今夫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樂之所終患以生焉然則作樂戛而後擊是以禮節樂而使之無奪倫之患豈不為得樂之情也歟爾雅曰戛禮也禮節樂故也
  鳴球
  禮記郊特牲言諸侯之宫縣而擊玉磬明堂位言四代之樂器而搏拊玉磬春秋之時齊侯以玉磬賂晉止兵臧文仲以玉磬如齊吿糴則玉之於石類也玉磬則出乎其類者矣顧命言天球在東序吕氏春秋言堯命夔擊石拊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則天球玉之自然可以為鳴球衆聲之所求而依之者也傳曰金石有聲不考不鳴禮記言玉之聲清越以長者樂也謂之鳴球雖出於所考要之其聲清越以長無異於禽之鳴也
  搏拊
  乗水者付之泭作樂者付之拊拊之為器韋表糠裏状則類鼓聲則和柔倡而不和非徒鏗鏘而已書傳謂以韋為鼓白虎通謂拊革而糠是也其設則堂上此所謂搏拊是也其用則先歌大師所謂登歌則令奏擊拊是也既曰搏拊又曰擊拊者拊之或搏或擊拊聲大小之辨也與所謂擊石拊石為磬聲小大之辨同意荀卿曰縣一鐘而尚拊大戴禮曰縣一磬而尚拊盖一鐘一磬特縣之樂也拊設於一鐘一磬之東其為衆樂之倡可知矣大柷登歌擊拊固小師之職也大師則令之使奏擊而已此先戛擊後搏拊禮記先搏拊者書以作樂序之記以樂器序之故其先後不得不異













  樂書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八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益稷
  益稷
  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羣后德讓
  八音以絲為主絲以琴為君琴之樂出乎器入乎覺而瑟實類之其所異者特絲分而音細耳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爾雅曰大琴謂之離大瑟謂之灑盖琴則易良瑟則靜好其聲尚宫其音主絲士君子所常御所以樂得其道堂上之樂也故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抑足以禁淫邪正人心矣荀卿曰琴瑟以樂心豈虚言哉周官大司樂雲和之琴瑟以禮天神空桑之琴瑟以禮地⽰龍門之琴瑟以禮人鬼是琴瑟之用各以聲類所宜雲和陽地也琴瑟宜於圜丘奏之空桑隂地也琴瑟宜於方澤奏之龍門人功所鑿而成也琴瑟宜於宗廟奏之此言琴瑟以詠繼之祖考來格則樂以迎來亦舉宗廟見圜丘方澤之意也儀禮鄉飲酒禮二人皆左何瑟後首挎越燕禮小臣左何瑟面執越樂記曰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皆不及琴者瑟二十五絃琴則五絃而已亦舉大見小之意也大司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賓客以說逺人以作動物舜之作樂祖考來格則致鬼神⽰可知虞賓在位則安賓客說逺人可知羣后徳遜則和邦國諧萬民可知鳥獸蹌蹌鳳凰來儀則作動物可知虞周之樂相為表裏而已
  下管
  禮記文王世子曰登歌清廟下管象舞達有神興有徳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廟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祭統曰昔周公有勲勞於天下成王賜之重祭升歌清廟下而管象燕禮大射曰升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下管新宮盖周之升歌不過清廟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下管不過象武新宮則舜升歌下管之詩雖無經要之歌以示徳管以示事一也徳成而上歌以詠之於堂上事成而下管以吹之於堂下豈非以無所因者為上有所待者為下耶今夫堂下之樂以木為末以竹為本故爾雅大管謂之簥中謂之篞小者謂之篎盖其狀如篪笛而六孔倂兩而吹之其所主治相為終始所以道陰陽之聲十二月之音也女媧始為都良管以一天下之音為班管以合日月星辰之㑹帝嚳又吹笭展管則管為樂器其來尚矣至周而大備教之於小師播之於瞽矇吹之於笙師辨其聲用則孤竹以禮天神孫竹以禮地⽰陰竹以禮人鬼凡各從其聲類故也管或作筦詩曰磬筦將將是也或作琯傳稱白玉琯是也廣雅曰管象簫長八尺圍寸八孔無厎豈以後世之制為言歟
  鼗鼓
  鼓所以作樂者也鼗所以兆奏鼓者也天道兆於北方其於卦為坎其於音為革則鼗鼓冬至之音堂下之樂也爾雅大鼓謂之麻以其聲大而散故也小者謂之料以其聲小而迷故也月令修鞀鞞世紀帝嚳命倕作鞀鞞大謂之鞞而與麻同小謂之鞀而與料同則鼗鞀一也以之作樂為鼔作已而為□則鼓□一也周人辨其聲用雷鼓雷鼗以樂天神靈鼓靈鼗以樂地⽰路鼓路鼗以樂人鬼鼓人掌教其鼓而不及鼗儀禮大射鼗倚于頌磬西紘而不及鼓互備故也先儒以鼓為春分之音鞀為震之氣是不知坎音革之意也
  合止柷敔
  周官小師掌教播鼗柷敔周頌有瞽亦曰鼗磬柷圉盖堂下樂器以竹為本以木為末則管者本也柷敔者末也柷之為器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陰始於二四終於八十陰數四八而以陽一主之所以作樂則於衆樂先之而已非能成之也有兄之道焉敔之為器狀類伏虎者西方之陰物也背有二十七鉏鋙者三九之數也櫟之長尺十之數也陽成於三變於九而以陰十勝之所以止樂則樂能以反為文非特不至於流而失已有足禁過者焉書曰戛擊禮曰楷擊樂記曰聖人作為椌楬荀卿曰鞉柷拊椌楬似萬物盖柷敔以椌楬為體椌楬以戛楷擊為用也爾雅曰所以鼓柷為之籈則柷以合樂而作之必鼓之欲其止者戒之於蚤也敔以節樂而止之必鼓之欲其籈者潔之於後也今夫樂出於虛故其作之也虡必欲虛控必欲空琴必用桐拊必用糠皆以虛為本也及其止則歸於實焉此敔所以為伏虎之形歟然則樂之張陳戛擊必於堂上柷敔必於堂下何耶曰柷敔器也戛擊所以作器也器則卑而在下作器者尊而在上貴賤之等也堂上之樂象廟朝之治堂下之樂象萬物之治荀卿以堂下之鞉柷椌楬為似萬物則是以堂下之拊亦似之誤矣今夫柷椌一物而異名荀卿離而二之亦誤矣











  樂書卷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七十九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益稷
  益稷
  笙鏞以間鳥獸蹌蹌
  大笙謂之巢以衆管在匏有巢之象焉小者謂之和以大者倡則小者和也大鐘謂之鏞以能考大功也小者謂之鎛以其薄而小也蓋笙之為器以匏為之包竹總而植以象物之生其音則象鳥矣鏞之為器以金為之能宮能商始隆而終殺其聲則象獸矣儀禮大射儀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笙震音也於方為陽鏞兊音也於方為隂周官笙師掌共鐘笙之樂是鼓應笙之鐘而笙亦應之也詩曰笙磬同音周官眂瞭掌擊笙磬則磬乾音也與笙同為陽聲是擊應笙之磬而笙亦應之也儀禮有衆笙之職則笙之所職固不一矣笙磬則異器而同音笙鏞則異音而同樂盖樂之作也先鼓以警戒後鐘以應之故虞書論堂下之樂以鼗鼔為先笙鏞次之商詩以置我鞉鼓為先鏞鼓次之周詩以鼖鼔為先維鏞次之則鼔大麗而象天鐘統實而象地天先而地從之鼓先而鏞從之先王立樂之方也鄭氏謂先擊鐘次擊鼓以奏九夏是徒知鐘鼓之文不知用鐘鼓之意也仲尼曰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以為樂在於鐘鼓則鐘鼓樂之器而器非樂也以為不在於鐘鼓則鐘鼔不抎吾無以見聖人矣以詠則升歌以貴人聲所謂聲依永也以間則下管以賤樂器所謂律和聲也堂上之樂主乎聲依永非不以律和之堂下之樂主乎律和聲非不以聲依之夫然後上下合和而不失乎中和之紀矣六始為律六間為呂言間則律舉矣與周官言律同而以典同名官同意自虞至周鏞大而鐘小自周公制禮有鐘師鎛師則鐘大而鎛小矣故鐘師掌金奏太鐘也鎛師掌金奏小鐘也國語曰細鈞有鐘無鎛昭其大也大鈞有鎛無鐘鳴其細也此其辨歟鄭氏謂鎛如鐘而大孫炎釋爾雅鏞亦名鑮不亦失小大之實乎
  簫韶九成
  大簫謂之言以其管二十四無厎而善應故也小者謂之筊以其管十六有厎而交鳴故也簫陰氣之管故大者四六小者二八其器則細其音肅如亦各從其類也荀卿曰鳳凰于飛其翼如干其聲若簫盖簫以比竹為之其狀鳳翼其音鳳聲雖有管而非管夏至之音也管則合兩以致用象簫而非簫十二月之音也周官之於簫管鼓之小師播之瞽矇吹之笙師則簫管異器而同用要皆堂下之樂而已燕禮下管新宫記曰下管象武以管為堂下之樂則簫亦可知也詩曰簫管備舉以簫為樂之大成則管亦可知也列子曰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九者究也故王道至九變而後明賞罰至九變而後行樂至九變而後淳氣洽則簫韶九成鳳凰來儀淳氣洽所致也古者功成作樂舜命九官以亮天功率至於庶績咸熙則其樂九變亦不過形容乎此而已惟樂為能著萬物之理而萬物亦莫不以類相動故師曠奏清角而𤣥鶴為之率舞瓠巴鼔瑟而六馬為之仰秣伯牙鼓琴而流魚出聽周作六樂而六物自致然則夔奏簫韶而鳳凰來儀固不能無是理也經曰禮樂合天地之化百物之產不過如此大司樂言九徳之歌九韶之舞然則簫韶九成而舞可類舉矣韶樂九成武樂六成何也曰二與四為六而坤用之兩地之數也一二五為九而乾用之參天之數也武武樂也而屬乎陰其成以兩地之數韶文樂也而屬乎陽其成以㕘天之數象成莫大乎形而數如之亦節奏自然之符也韶又作㲈者經曰凡六樂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而大㲈居一焉自文之五聲言之則㲈之上聲所以紹五聲也自播之八音言之則韶之左音所以紹八音也舜欲聞五聲八音在治忽概見於此
  鳳凰來儀
  萬物辨於北交於南辨於北正固之時也其性智其情悲其類為介有龜虵之象也交於南嘉㑹之時也其性禮其情樂其類為羽有鳳凰之象也凡鳥以翼右掩左為雄以翼左掩右為雌故桃蟲鷦而其雌鴱鶠鳳而其雌皇盖鳳凰之為物其羽可用為儀所以為禮其鳴中律呂所以為樂至于其羽若干其聲若簫韶之為樂雖作於治定制禮之後亦所以象鳳凰聲形而已鳳陽物也動而唱始凰陰物也靜而和終其羽雖皆可用為儀其來亦未嘗不以匹也故天下治則以匹而見天下亂則以匹而隱人君以仁治天下法度彰禮樂著則鳳凰為之應亦各從其類也舜襲堯爵行堯道法度固已彰禮樂固已著則其作樂以道陰陽之和凡所謂陰陽之物未有不為之感應則鳳凰來儀固其理也傳不云乎夫樂象成者也故韶之成也虞氏之恩被動植矣烏鵲之巢可俯而窺也鳳凰何為而藏乎












  樂書卷七十九
<經部,樂類,樂書>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尚書訓義
  虞書益稷
  夏書五子之歌
  商書仲虺之誥 伊訓
  周書顧命
  益稷
  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庻尹允諧
  小華之山其隂多磬鳥危之山其陽多磬高山深水出焉其中多磬磬石所出固雖不一要之一適隂陽之和者泗濱所貢浮磬而已然其制造之法倨句一矩有半外之為股内之為鼔其博厚莫不有數存於其間已上則摩其旁而失之太清已下則摩其耑而失之太濁要之一適清濁之中者薄以廣短以厚而已有虞氏命夔典樂擊石拊石至於百獸率舞庻尹允諧者繇此其本也蓋八卦以乾為君八音以磬為主故磬之為器其音石其卦乾乾位西北而天居之以為無有曲折之形焉所以立辨也故方有西有北時有秋有冬物有金有玉分有貴有賤位有上有下而親疎長幼之理皆辨於此矣古人之論磬嘗謂有貴賤焉有親疎焉有長幼焉三者行然後萬物成天下樂之故在廟朝聞之君臣莫不和敬閨門聞之父子莫不和親族黨聞之長幼莫不和順夫以一器之成而功化之敏有至於此則磬之所尚豈在夫石哉存乎其聲而已然則言球必以鳴先之者豈非以磬尚聲為衆聲所依耶擊石拊石堂上之樂也百獸率舞堂下之治也堂上之樂足以兼堂下之治堂下之樂不足以兼堂上之治也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一物不得其樂未足以為樂之至一人不得其和未足以為和之至舜之治功大成而以樂形容之百獸至於率舞則無一物之不得其樂者矣庶尹至於允諧則無一人不得其和者矣如此則至矣盡矣不可以有加矣上下宜相勑戒之時也歌如之何不作乎盖君之於臣有下下之道故其歌所以先股肱後元首臣之於君有報上之道故其歌所以先元首後股肱在詩鹿鳴之下下天保之報上亦何異此然臣之賡歌始之以元首明股肱良庶事康以明上好要而下交時之所以泰也終之以元首叢脞股肱惰萬事堕以明上好詳而不交時之所以否也然則君臣聞之其不勸戒之乎盖古之君臣不以無過為能而以能戒為善雖虞舜之時尚爾況其他乎然王人道也故禹至於六府三事允治戒之用休俾勿壞而已帝天道也舜至於獸舞尹諧而戒之以勑天之命惟時惟幾豈不宜哉昔齊景公之時作君臣相恱之樂不過於徵招角招則舜作君臣相戒之歌庸詎知非歌招乎舜作韶樂而歌之可也齊人之樂亦得謂之招者豈非以陳公子完奔齊而有是樂乎不然孔子何以在齊聞韶有至於窮神知化而三月不知肉味為哉
  五子之歌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
  夫歌者直已而陳徳生於嗟歎之不足者也故五子之怨太康猶小弁之怨親親五子之怨太康盡為弟之義也小弁之怨親親盡為子之仁也
  甘酒嗜音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酒所以養徳亦所以覆徳音所以昭徳亦所以喪徳故酒可節而不可甘音可聽而不可嗜禹惡旨酒未嘗甘酒也好善言未嘗嗜音也故甘酒而及亂嗜音而溺志適自取亡而已太康失邦有在於是此五子之歌所以深訓之也孟子曰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誠哉是言歟然則禹之聲尚文王之聲非不尚音也特不嗜之而已
  仲虺之誥
  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
  古之賢王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故成湯之在商亶聰明作元后樂道而己未嘗邇乎姦聲也耳其有不聰乎恱徳而己未嘗邇乎亂色也目其有不明乎不邇聲色則不役耳目矣不殖貨利則百度惟貞矣湯之於此非苟知之以淑諸身亦允蹈之以淑諸人矣故其制官刑儆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不邇聲色以率之也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畋時謂淫風不殖貨利以率之也不邇聲色與中庸所謂化民之聲色者異矣不殖貨利與子貢而貨殖焉者異矣然則湯之不邇聲樂如此記言商人尚聲何也曰自三代異尚言之則尚聲者一時之制也自其檢身言之則不邇聲者終身之行也
  伊訓
  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
  孔子與人歌而善然後和之是君子未嘗不歌也所不貴者酣歌于室而已曾㸃從逰於舞雩之下詠而歸是君子未嘗不舞也所不貴者恒舞于宮而已此所以謂之巫風官刑之所以儆者也若夫陳姬好巫而一國之民多棄舊業亟㑹於道路歌舞於市井不特恒舞于宮酣歌于室而已此東門之枌所以疾亂而巫風又不足道也
  顧命
  天球在東序𦙍之舞衣鼖鼓在西房
  徳成而上事成而下天球堂上之樂先王所以象徳而樂天者也故在東序東則陽位而陽極上故也舞衣鼖鼔堂下之樂先王所以象事而樂人者也故在西序西則陰位而陰極下故也舞衣之制其詳不可得而聞其見於經者不過皮弁素積以舞大夏祭服之冕以舞大武而已𦙍之舞衣豈𦙍國之服為不失古人之制歟漢放五方之色為舞者之衣謂之五行舞彼盖有所受之也









  樂書卷八十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一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春秋訓義隱公 莊公  文公 宣公 昭公
  隱公
  隱公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春秋之法凡公與夫人之廟非志災則不書也非失禮則不書也志災而書若新宫火僖宫災之類是已失禮而書若丹桓宫楹立武宫煬(「旦」改為「𠀇」)宫之類是已仲子之於惠公非夫人也特隱公妾母爾禮喪服小記妾母不世祭況立官而考之乎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君子猶以為非禮况考其宫而獻六羽乎書仲子盖賤之以正名分也書六羽盖辨之以謹名數也然文莫重於羽舞武莫重於干舞皆所以節八音而成樂故舞必以八人為佾自天子達於士降殺以兩故天子用八八諸侯用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先王之制也明堂位言魯祀周公用天子禮樂是魯於周公廟得用八佾之舞於羣公廟不過用六佾而已後世禮壞僭八佾于羣公之廟盖有之矣隱公始復六羽公榖以為始僭是不知諸侯以六佾為正也左氏雖知諸侯六佾之正而謂春秋善隱公復正而書之是不知用於羣公廟為正用於仲子宫非正也不然則善其復正自常事爾春秋何為書之耶隠公用諸侯之舞於仲子之宮春秋且書而罪之季氏用天子之舞於家廟之庭孔子謂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不亦宜乎言考仲子之宮與詩斯干宣王考室之考同孰謂成之為夫人耶言初獻六羽與所謂初稅畝之初異孰謂猶為僭諸公耶此稱獻羽舉文以見武與卒叔弓言籥入同意孰謂婦人無武事耶不然閟宮祀姜嫄之詩何以美萬舞洋洋乎杜預謂天子諸侯大夫士之舞一列遞減二人至士四人而止殆非古樂舞之制也
  莊公
  莊公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文公
  文公十有五年六月辛丑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古者天子立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章明天下之男教男教不修陽事不得讁見於天日為之食則天子素服而修六官之職以蕩天下之陽事小雅亦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則知日者陽精也君之象也食者陰侵陽也臣蔽君之象也人君能修徳政則變消而福至反是則災起而禍成故日食之變三十有六春秋皆書之非特傷周道之衰且以謹人君之戒也孰謂惟正陽之月君子忌之哉夏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由是觀之凡日食鼓于社助陽以責陰禮也用牲非禮也孔子書鼓用牲者非謂九月六月不鼓也特譏其用牲爾左氏謂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鼔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是不知書述天子瞽奏鼓嗇夫馳之意也
  宣公
  宣公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禮記齊人將有事於太山晉人將有事於頖林則所謂有事于太廟者常祭之禮也周頌絲衣繹賓尸則所謂猶繹者明日又祭之禮也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干舞有形而無聲籥舞則聲發而形從之先王之樂所以備文武者不是過也春秋之時禮樂不出于天子而出於諸侯非僭行之即偽為之而已盖廟祭吉禮也臣卒凶事也吉凶之禮固不可同日故宣公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則壬午繹祭固在所可廢也繹祭可廢且萬入去籥而卒事則君臣之恩亦已薄矣與其萬入去籥而不為樂孰若廢繹祭之為愈哉此仲尼所以言非禮而稱猶也春秋書猶其義有二有可以通之之辭是幸其猶如此若不郊猶三望不告朔猶朝廟是也有可以已之之辭是甚其猶如此則壬午猶繹是也然則公子遂公子翬其事固同獨卒仲遂何也曰翬之於隠公君臣之義深宣公之於遂君臣之恩薄聖人於經沒翬而著遂者所以示褒貶也盖仲遂死於王事也故卒而字之不言公子者宣公失父道故也與僖十六年卒公子季友異矣商周皆以萬人定天下故其舞謂之萬舞則萬舞天子之樂也言壬午猶繹萬入去籥非特譏繹祭抑又譏僭用天子之樂爾傳者以為萬入去籥以其為之變譏之也其曰仲疏之也是不卒者也其言譏之則是言不卒則非春秋所書為宣公失禮不為仲之不忠於子赤也果為不忠於子赤奚待卒而後正之哉
  昭公
  昭公十有五年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籥之為樂起於黄鐘之龠竅而為三則冲氣出焉先王所以通中聲也盖宗廟之祭事之大而重者也大夫卒事之小而輕者也先王之禮不以大廢小亦不以輕妨重宣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是譏其以輕妨重也昭十五年癸酉有事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是譏其以小廢大也言萬入以舞為主言籥入以聲為主卒仲遂于垂為死王事故也卒叔弓不言地為涖事而卒故也







  樂書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二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易訓義需 師 豫 比
  
  需䷄坎上乾下象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燕樂
  天之所需以為雨者雲也君子所需以為燕樂者飲食也飲以養陽天産也食以養陰地産也需非飲食也飲食之道而已此君子所以需朋友故舊以為燕樂歟盖以飲食燕之者禮也其樂之者樂也文王之於周以鹿鳴燕羣臣嘉賓則曰以燕樂嘉賓之心以常棣燕兄弟則曰和樂且湛以伐木燕朋友故舊則曰坎坎鼔我蹲蹲舞我由是觀之酒食所以合歡豈虚言哉若夫九五體飲食之道以養天下非特施禮樂於燕樂之間而已故曰酒食貞吉以中正也與困于酒食異矣
  
  師䷆坤上坎下象曰地中有水師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師出以律失律凶也
  古之用師内有必勝之道外有佐勝之術師出以律以佐勝之術行必勝之道故也人生天地之間一氣之消息一體之盈虛未嘗不與陰陽流通與物類相為感應律也者述陰陽之氣數通物類之終始故凡聲音所加吉凶所兆發㝠㝠應昭昭者皆得考其祥焉然則以同律聽軍聲使吉凶不待陳而知勝負不待戰而決豈有他哉本諸五聲而已盖角主軍擾而士心失商主戰勝而軍士彊徵主將急而軍士勞羽主兵弱而威明喪宫主軍和而士心寧其聞而聽之聽而詔之則吉可馴致凶可豫防而坐收百勝萬全之效焉此所以武王知商之不敵師曠知楚之不功也傳曰望敵知吉凶聞聲效勝負不過如此在易師之初六以柔下之才處一卦之始師始出之象也據坎之體於象為耳而主聽以律之象也方是時吉凶未明勝負未決以律則惠迪吉失律則從逆凶春秋傳曰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以律不臧無害為吉不失勝之道故也失律而臧無害為凶失勝之道故也昔王良從禽為之範終朝不獲一君子不以為失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君子不以為善彼從禽猶若是況行師乎其否臧凶宜矣老子曰妄為而要中功成不足塞責事敗足以滅身此之謂歟周之出師有太史抱天時太卜正龜兆大師執同律皆所以慎戎事重民命則易之興當周之盛德其師出以律豈不信然以初六為師出之始則上六師旋之時也出而以律所以存豫戒之智旋而左執之所以示愷樂之仁非憂樂與民同孰與此哉古之言律或謂六律或謂六始配律者或以吕或以同六始則以六間配之何也曰述天地自然之氣謂之律以陽造始謂之始匹於陽為吕間於陽為間同於陽為同吕命以體間命以位同命以情合陽六陰六言之均謂之六律也是卦特以律為言豈非合而言之耶
  
  豫䷗坤上震下象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
  雷在地中一陽之復也雷行天上四陽之壯也豫雷出地則非一陽之復亦非四陽之壯適陽中之時也天之中聲於是發矣總一卦言之在彖天地以順動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在爻初則鳴豫而志窮上則渝冥而無咎則豫之貴中非特乎象也然則以雷出地為中聲之發明矣盖電有形而無聲雷有聲而無形秋陰中也雷聲收焉蟄蟲應之以坯户春陽中也雷聲發焉蟄蟲應之以啓户啓户則蟄者奮雷出地奮之象也鼓之以雷霆記禮者以為樂之和驚之以雷霆莊周以為咸池之感則雷出地奮豫先王作樂之象也然作樂崇德振古如兹故稱先王焉至於以之薦上帝配祖考因時以行典禮惟殷時為然以殷人之祭尚聲故也明堂位曰瞽宗殷學也殷學主以樂教瞽之所宗又那祀成湯以樂為主則殷人尚聲可知矣盖易之興也當殷之末世故卦爻有稱帝乙歸妹有稱高宗伐鬼方有稱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則易之述殷非特薦上帝配祖考而已周之盛時雷鼔雷鼗以降天神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非不體雷出地之象作樂以薦天神配人鬼也然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則異於殷之薦上帝一以祖考配也豈非禮樂略於殷至周然後大備耶世德下衰樂廢以淫鄭衞好濫而趨數宋齊燕女而敖辟類皆感條暢之氣滅和平之德君子不聽祭祀弗用者明不足以崇德幽不足以薦鬼神故也
  
  比䷇坎上坤下象曰地上有水比初六有孚比之無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象曰比之初六有他吉也
  爾雅曰盎謂之缶缶之為器内虛以容外圓以應土音出焉八音之主也宫為土聲信德出焉五聲之君也記曰樂者樂也雜卦曰比樂也樂為樂之實缶為樂之器初六陰柔之質缶之象也其為器虚而能實有孚盈缶之象也誠信之德充實於内而人樂之君子樂得其道而來小人樂得其欲而來吉孰甚焉非有他而何周官六鄉之民入則為比出則為師比有孚盈缶終來有他吉與民同吉之意也師出以律否臧凶與民同凶之意也非憂樂以天下孰能與此






  樂書卷八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三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周易訓義坎 離  萃 升 既濟 繫辭
  
  坎䷜坎上坎下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
  酒所以養陽而其器為樽食所以養隂而其器為簋樽則其體外員陽類也故其數竒簋則其體内方隂類也故其數偶樽酒簋貳禮之至薄者也用缶樂之至質者也六四以柔正而無應乎陽九五以剛正而無應乎隂當坎之時能免乎險者惟剛柔各得其正者能之以正而相與以近而相得行至薄之禮用至質之樂其誠有不足以相際乎禮曰古之人不必親相與言以禮樂相示而已此之謂也魯頌以于胥樂兮為君臣有道之頌孟子以徵招角招為君臣相悦之樂盖本諸此然人之相與以誠則約以偽則費納約者致其誠之謂也室之有牖則幽明通剛柔相濟之意也盖相際者禮也相接者恩也君臣之間恩不隆於禮故坎言剛柔際父子之間禮不隆於恩故蒙言剛柔接然解之初六言剛柔之際與坎異者坎之六四九五以近相與不必有所之故言剛柔際解之初六九四以逺相與不能無所之故言剛柔之際也
  
  離䷝離上離下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象曰日昃之離何可乆也
  徒鼓鐘謂之修徒鼔磬謂之寋所以鼔柷謂之止所以鼓敔謂之籈以至彈琴謂之鼔琴鏗瑟謂之鼓瑟吹笙謂之鼓簧然則擊缶謂之鼓缶不亦宜乎六二陰也缶象也九三陽也其用動以吐歌象也九三以炎上之性履過中之位不能反炎上之性鼔六二之缶以歌樂則大耋之嗟不期至而自至矣其能久而無凶乎詩曰今我不樂逝者其耋此之謂也比之初六坎之六四離之六二皆陰爻其取缶象一也然比取其情以樂者樂此故也坎取其聲以坎其擊缶故也離取其象以離虚中善應故也
  
  萃䷬坤下兊上象曰澤上於地萃六二引吉無咎孚乃利用禴象曰引吉無咎中未變也
  
  升䷭巽下坤上象曰地中生木升九二孚乃利用禴無咎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既濟
  既濟䷾離下坎上象曰水在火上既濟九五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象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時也實受其福吉大來也
  天地之間凡負陰抱陽而生者莫不具剛柔之性盡柔之性而有孚者萃之六二也盡剛之性而有孚者升之九二也然孚者誠之至誠者性之德萃不以孚則其聚易散升不以孚則其升易困詎能無咎乎且陽道常饒饒則豐陰道常乏乏則約六二以陰居陰九二以陽居陰其為物則約而非豐其為禮則不隆於樂用禴之象也古之人致孝乎鬼神以誠不以物雖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猶可以薦之况事上乎然則君臣相與顧豈以位之上下為間哉亦在夫誠而已此六二以柔中而順乎上九二以剛中而巽乎上所以皆盡孚乃利用禴之道也時以用禴為利則不用禴能無害乎以禮推之夏商之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至周則春祠夏禴秋嘗冬烝以享先王周雅亦曰禴祠烝嘗于公先王是易興於殷之末世周之盛德故祭多以禴為言則礿禴之祭一也以飲為主故稱礿以樂為主故稱禴則飲必有樂先王之禮也郊特牲曰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陰氣也故無聲以飲為主則用樂可知矣樂以中聲為本而三孔之籥先王所以通中聲也凡聲皆陽也故萃升既濟皆於中爻言之然萃之陽資乎五升之陽資乎已無適而非材也萃之六二陰也必待九五之陽引之然後用禴升之九二陽也不待六五之陰引之然後用焉故升之九二以用禴為先異乎萃之六二序於引吉之後也既濟九五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則禴祭主六二言之與萃六二同意然既濟禴祭則用儉以持盈是有大而能謙必豫可以用樂之時也成王以鳬鷖持盈而有假樂之嘉者以此
  繋辭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静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自天尊地卑至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此禮者天地之别也自剛柔相摩至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樂者天地之和也樂以崇德禮以廣業而禮樂由賢者出故以賢人德業終焉
  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
  天下之事變而通之以盡利者禮之禮也天下之物鼓之舞之以盡神者樂之樂也








  樂書卷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四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孝經訓義三才 紀孝行 廣要道
  三才
  曾子問曰甚哉孝之大也子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順天下是以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以德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先王因人性而制禮縁人情而作樂禮雖出於人性而天地之序實在焉樂雖本於人情而天地之和實在焉盖孝之為道其運無乎不在仰而視之在乎上天之經是也俯而視之在乎下地之義是也中而視之存乎人民之行是也則天之明以順天下之性因地之利以順天下之情以性化性天下無異性以情化情天下無殊情然則先王之為禮樂豈拂人性逆人情而為之哉是故以之成教天下之教不肅而自成以之治政天下之政不嚴而自治此孔子言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所以先之以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也今夫禮樂之於天下猶陰之與陽也陰陽之氣賛天地以成歲功禮樂之教同民心以成治道然民之為道非徒無常産也亦無常心焉茍制之以刑政則民乖離而無恥茍導之以禮樂則民和睦而不悖故導之以禮非特使之知昬定晨省而已必使之交相親而為睦矣導之以樂非特使之知下氣柔聲而已必使之去乖陵而為和矣記曰禮至則無怨樂至則不爭揖遜而天下治者禮樂之謂也由此觀之先王導民以禮樂其效必至於揖遜而天下治豈特其民和睦而已哉孔子言孝之教可以化民必止於是者為民而言故也盖和則有異而無乖猶五味之和也睦則有親而無疎猶九族之睦也一人和睦一家化之一家和睦一國化之一國和睦天下化之所導者寡所化者衆然則禮樂之於化民豈曰末之云乎然禮樂之道廣而充之於内則藏而為愛敬記曰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同愛者也發而揮之於外則形而為好惡故記曰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是以孔子之論禮樂必始之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以德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遜而民不爭所以明禮樂之本也終之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所以明禮樂之用也無本不立無用不行有本有用舉而措之天下之民民孰有不具瞻者哉故記曰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措之天下無難矣豈非導之以禮樂民具爾瞻之謂乎
  紀孝行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是也盖仁為事親之實禮樂為事親之文然則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所以為禮養則致其樂所以為樂敬其父則子説敬其兄則弟説所敬者寡而説者衆以禮事親之效也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以樂事親之效也古之孝子事親以禮樂如此固豈不仁者能之乎故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然言致其敬則敬孝也則知致其樂者愛孝而已故不敬其親而敬他人非所以為禮也不愛其親而愛他人非所以為樂也由是觀之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其本實在於孝而已矣
  廣要道
  子曰教民親愛莫善於孝教民禮順莫善於悌移風易俗莫善於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
  孝悌者人子之高行也禮樂者君子之深教也以人子之高行寓君子之深教其所因者本而已矣因親以教愛而民莫不親愛因嚴以教敬而民莫不禮順言禮順則親愛者樂也言親愛則禮順者敬也書曰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記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古者教民之道未嘗不始於愛敬而成於禮樂故孔子言教民親愛莫善於孝教民禮順莫善於悌繼之以移風易俗莫善於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也今夫百里不同之風其氣有剛柔千里不同之俗其習有厚薄樂之善民心感人深則至剛之風可移而為柔至薄之俗可易而為厚移風而使之化易俗而使之變非樂而何樂記曰樂行而倫清移風易俗天下皆寧豈非樂之效耶夫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所謂安上者舍禮何以哉禮之所興民之所治禮之所廢民之所亂所謂治民者舍禮何以哉記曰君位危則法無常法無常則禮無列又曰禮者下以治人之情終之以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豈非禮之效也然則詩止於移風俗樂則移風易俗何也盖詩仁言也樂仁聲也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也深故其異如此然風可得而移俗可得而易人之風俗也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天之風俗也别而言之上欲其安民欲其治通而論之民雖在所治亦未嘗不在所安也故曲禮言毋不敬而其效至於安民論語言修已以敬而其效至於安百姓




  樂書卷八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五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
  八佾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曰周之禮樂庻事之備也天下無道禮樂自諸侯出故韓宣子曰周之禮樂盡在魯矣周德下衰禮廢樂壞太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鼔方叔入於河播鼗武入於漢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故諸侯僭天子者有之大夫僭諸侯者有之陪臣僭大夫者有之及其甚也陪臣不僭大夫而僭天子季氏之八佾三家之雍徹陪臣之僭天子者也其為不仁不智也甚矣盖舞所以行八風節八音八音克諧而樂成焉故舞必以八人為佾自天子達於士降殺以兩士二之大夫四之諸侯六之惟天子得以備數而用八焉八佾凡六十四人矣季氏陪臣也不舞二佾而舞八佾是僭用天子之數也三家不御琴瑟而歌雍徹是僭用天子之名也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禮樂所謹者名數而已文王世子曰大樂正學舞干戚授數傳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亦不可以假於人古之人謹名數如此而陪臣之微且僣竊而用之則禮樂所存無幾矣八佾季氏所獨故特言季氏雍徹三家所同故言三家歌貴聲於上故於雍徹言堂與歌者在上同意舞動容於下故於八佾言庭與公庭萬舞同意傳曰歌者象德在堂上舞者象功在堂下君子上德而下功於義或然周官樂師凡國之小事帥學士而歌徹小師下管擊應鼓徹歌内宗及以樂徹則佐傳豆籩外宗以樂徹則眡豆籩膳夫以樂徹于造則天子歌徹不過乎雍非諸侯之振羽也雍歌於禘又用於徹與鹿鳴燕羣臣又用於鄉飲酒同義杜預謂凡天子諸侯大夫士之舞一列遞減二人至士四人而止非先王樂舞之意也傳曰天子八佾諸侯四佾所以别尊卑也其言天子八佾則是言諸侯四佾則非
  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五常以仁為首六藝以禮樂為先仁者禮樂之質禮樂者仁之文周官掌禮樂以春官明禮樂以仁而立也孟子言禮樂後於事親之實明禮樂以仁為質也仲尼燕居言序其禮樂繼之以君子知仁者近取諸人以明禮樂之本於仁也檀弓言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繼之以狐死正丘首者逺取諸物以明禮樂之本於仁也然則人而不仁如禮樂何哉此季氏僣用八佾之樂旅祭之禮孔子謂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其不仁可知通而言之禮樂同出於仁别而言之則仁近於樂義近於禮矣與孔子言孝悌仁之本孟子以仁之實為孝義之實為悌同意盖仁義人之道也禮樂德之則也孟子論仁義多合而言之至孔子必離而言之雖稱立人之道亦曰仁與義而已孔子論禮樂多合而言之至孟子必離而言之雖稱事親從兄之實亦曰禮以節文之樂以樂之而已聖人之言非茍異也各有所當云爾老氏搥提仁義絶滅禮樂而莊周和之曰道德不廢安取仁義性情不離安用禮樂而且悦仁邪是亂於德也悦義邪是悖於理也悦禮邪是相於技也悦樂邪是相於淫也豈老莊與孔孟異意哉盖孔孟顯道德以為仁義發性情以為禮樂所以經世老莊則反之以復本而已
  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推恩而不理不成仁遂理而不敢不成義審節而不和不成禮和而不發不成樂仁義禮樂無非德也關雎美后妃之德亦宜不出於此盖后妃之於賢才求之未得則思以致其哀求之既得則悦以致其樂友之以琴瑟樂之以鐘鼔樂之非不至也然且不淫焉求之以寤寐思之以反側哀之非不至也然且不傷焉樂者樂也不淫色禮也哀者仁也不傷善義也樂而節之以禮仁而成之以義后妃之德也衞之夫人無德靜女之詩以城隅之禮彤管之樂刺之則仁義可知豈不為后妃罪人乎此與詩序先樂後哀者后妃之心詩先哀後樂者事辭之序説詩者逆其心作詩者序其事故也關雎樂而不淫豳則勤而不怨呉季札以二南為勤而不怨豳為樂而不淫何也盖關雎樂而不淫后妃之德而已勤而不怨則二南之事也豳勤而不怨則豳民之事而已樂而不淫則豳國之風也




  樂書卷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六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八佾 述而  泰伯
  八佾
  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
  周衰樂壞工師之徒或去而不存於朝或存而不知乎樂大師摯適齊少師陽入於海去而不存於朝者也孔子之所語者存而不知乎樂者也盖羽之為物翕則合而斂張則散而縱樂亦如之始作翕如也則合之以柷非能成之也先之而已從之純如也則五聲單出而不雜非迭相陵也各歸其分而已皦如也則清明象天而不可掩繹如也則終始象四時而不可窮樂之一成其可知者不過此爾然猶語其粗者而已若夫黄帝張咸池之樂於洞庭之野始奏之以人徽之以天其卒無尾其始無首則始作翕如不足道也次奏之以隂陽之和燭之以日月之明其聲揮綽其名高明則縱之純如皦如不足道也卒奏之以無怠之聲調之以自然之命林樂而無形幽昬而無聲道可載而與之俱則繹如以成不足道也孔子不語周之大師而語魯者以周之禮樂盡在魯故也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天下無異道有異時聖人無異心有異迹故記以堯授舜武王伐紂為禮之適乎時春秋以出則征誅入則揖遜為義之合乎一然則韶武盡充實之美而武獨未盡可欲之善者豈非盡美在心與道未盡善在時與迹歟盖美者善之至而於者嘆美之辭簫韶九成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韶之所以盡美也武奏大武而詩曰於皇武王武之所以盡美也王通曰韶之成也虞氏之恩被動植矣韶之所以盡善也武之未盡善乆矣其時乎其時乎武之所以未盡善也觀樂記論武王之樂曰備舉其道不私其欲又曰聲淫及商非武音則武王之武非不在所可欲也其所以未盡善者以其對韶言之則韶又善於武矣
  述而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老子道德經之卒章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是美善天下之至德也故季札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是知堯之大章美善之著者也舜繼堯之美善而播之於韶非特美而已至於盡美非特善而已至於盡善雖甚盛德蔑以加於此矣豈非書所謂重華協于帝歟今夫諸侯失樂則大夫用之于家天子失樂則諸侯用之於國故周衰之末韶樂不在周而在齊孔子聞之至於三月不知肉味非嗜其聲音者也樂其難窮之義而已故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非窮神知化孰與此哉司馬遷謂聞韶三月學之是不知孔子為樂之意也夫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則三月者天時之小變也顔淵三月不違仁卒至於忘禮樂則孔子聞韶至於三月不知肉味豈足怪哉孔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樂之至也樂正子春傷足數月不下堂憂之至也
  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
  古之得道者窮亦樂通亦樂所樂非窮通也樂道而已是以孔子再逐於魯削迹於衞伐木於宋窮於商周阨於陳蔡弦歌鼔琴未嘗絶音况與人歌而善乎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其樂道之心終無已也昔孔子遭阨於匡謂子路曰汝歌予和子路彈劒孔子和之曲終而匡人解甲豈非子與人歌而善而後和之之意歟曽子之歌商頌曽㸃之詠舞雩原憲之弦蓬户與孔子之歌固雖有間方之原壤登木而歌則又裕矣
  泰伯
  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學道之序始於言故興於詩中於行故立於禮終於德故成於樂詩者養蒙之具禮樂者成人之事孔子之於小子則曰何莫學夫詩於成人則曰文之以禮樂此禮所謂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者也然興於詩非不學禮也特不可謂之立立於禮非不知樂也特不可謂之成内則言外傅之教先之以學樂學記言大學之教先之以安弦以至夔之教胄子文王之教世子大司樂之教國子弟亦先之以樂則樂者教之終始也仲尼燕居曰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則禮者又詩樂之節文也荀卿曰學始乎誦詩終乎讀禮是可與立而已以為學止乎此則未也




  樂書卷八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七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泰伯 先進
  泰伯
  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關雎后妃之德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其王化之本歟周康之時頌聲作乎下關雎作乎上亦可謂至治矣逮德下衰關雎嘗亂矣師摯治而正之而絃誦之聲盖洋洋乎盈耳矣彼其所治豈特絃誦之聲哉必也論其義正其本使後世聞之者聽之於耳得之於心而已師摯之於周始乎治正關雎之亂而卒至於適齊者豈得已哉世亂而樂亂雖有志於治正亦無補於時也孰若去周適齊以明吾去就之義為哉由是觀之太師摯非茍知樂  於知時矣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聲之盛美也 洋洋容之盛美也
  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其文足論而不息曲直繁瘠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故樂一不正雅頌惡能不亂而失其所哉哀公十一年孔子在衞魯人召之而反然後樂始得其正全其先正所謂立樂之方也樂既正則雅也頌也斯各得其所而區别之矣觀雅之南陔白華華黍由庚崇邱由儀皆有其義而無其辭至孔子序之於六月則列而次之正考甫得商頌於周之大師者十二篇至孔子列於周魯頌之後者六篇而已豈非樂正而雅頌始各得其所邪王通曰吾於禮樂正失而已亦可謂有志於學孔子矣然季札觀樂於周豳不居末而次齊秦不次唐而次豳魏不次齊而次秦是國風亦不得其所矣此特以雅頌為言者樂之所以正者本雅頌之音而已傳不云乎雅頌之音理而民正
  先進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
  時有先後禮樂有文質先進於禮樂既其實而文不足故曰野人後進於禮樂既其文而已故曰君子既其文則非躬行者也故欲從先進以救之以其矯枉以曲然後直救時以偏然後正也莊周曰濯亂六律鑠絶竽瑟而天下人始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采而天下人始含其明矣與先進之野人同意以禮為行以樂為和謂之君子與後進之君子同意孔子筮卦得賁其色愀然與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同意論語之言文質有曰從周有曰從先進有曰彬彬者彬彬者道之中從周從先進者時之中子思所謂君子而時中者此也洪範三德其施於爕彊乎亦若是已
  子曰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
  傳曰子路鼓瑟有北鄙之音孔子聞之曰信矣由之不才也冉有侍孔子曰求來爾奚不謂由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聲為中節彼小人則不然執末以論本務剛以為基故其音湫厲而微末以象殺伐之氣夫然者乃亂世之風也冉有以告子路子路曰由之罪也後果不得其死焉由是觀之仲由鼔瑟於孔子之門有志於勝人無志於進道故孔子曰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所以抑之也曾㸃之於孔子捨瑟而對異乎三子者之撰是有志於樂道無志於從仕故孔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所以與之也抑由義也與㸃仁也然則由之鼓瑟孔子抑之及執干而舞則不抑之者以其因孔子之言悟窮亦樂通亦樂之意也
  子曰求爾何如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
  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禮樂皆得謂之有德君子也者其有德之士歟文之以禮樂而不為素禮樂明備而不為偏仲尼燕居曰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孔子閒居曰愷悌君子必達於禮樂之原是禮樂由君子出而冉求之藝能足民而已非全乎君國子民之道也故孔子問其志則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彼其自知明自信篤終此而已孔子之於門弟子所與言禮樂者不過顔淵之問為邦是為邦之道無先於禮樂而求也為之可使足民而已此孔子所以不以語回者告求歟莊周亦曰以禮為行以樂為和謂之君子孰謂莊周蔽於天而不知人邪王通曰吾於禮樂正失而已如其制作以俟明哲必也崇貴乎是又指在上制作者言之與其所謂以俟君子者異矣


  樂書卷八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八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先進 子路 憲問
  先進
  子曰㸃爾何如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㸃也周官司巫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雩女巫旱暵則舞雩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爾雅曰舞號雩也由是推之舞雩之祭非旱暵若國大旱則不必為之非有常時也記曰雩禜祭水旱也黨正春秋祭禜是雩祭或春或秋皆遇旱而為之不必龍見之時也此言舞雩於春服既成之時非黨正秋祭之時也春秋書大旱二書大雩二十多譏非大旱為之却又著僭用天子之禮而已左氏皆謂龍見而雩過則書之月令以大雩帝用盛樂在仲夏之月是不知周之仲夏龍見之時非常旱之月也曽㸃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則其所以舞詠而歸者在道而不在雩故孔子與之樊遲從遊於舞雩之下而以崇德辨惑為問雖未能無惑而一志於樂道亦孔子之所善也然擬之子路冉有公西華有志於仕無志於學則有間矣魯之舞雩孔子與其徒必預之者豈非憂民之心君子所以與人同故邪
  子路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孔子為政於衞必以正名為先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非所以為政也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非所以為禮樂也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非所以為刑也記曰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然則衞君待孔子為政孔子以王道為先務捨禮樂刑政何以哉在易豫之彖曰聖人以順動刑罰清而民服象曰先王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盖作以崇德者樂也薦上帝配祖考者禮也是刑罰清本於禮樂興禮樂興本於豫順以動其言亦相為表裏而已明堂位言周公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繼之以服大刑而天下大服與此同意孔子待衞君不以霸道而以王道亦周公之用心也子路疑之以為迂豈不野哉
  憲問
  子路問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天與之性君子得之以為德性與之才君子達之以為藝言冉求之藝則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無非天下之達德也據於德以為本游於藝以為末則其質具矣茍言而履之以為禮行而樂之以為樂則文質彬彬然後可以為成人之君子矣孔子謂顔回曰既能成人又加之以仁義禮樂成人之行也充四子之實進而至於顔回然後可以語與人之行故其問為邦告之以三王之禮二帝之樂至於冉求則曰如其禮樂以俟君子則亦可以為成人者惟顔子可以當之莊周謂回忘禮樂則又進於此豈特可以而已哉易曰易簡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則成位於天地之中者賢人之能事成人之至也亦豈不本於禮樂之簡易乎王通曰姚義之辯李靖之智賈瓊魏徵之正薛收之仁程元王孝逸之文加之以篤固申之以禮樂可以為成人矣揚雄曰若張子房之智陳平之無悞絳侯勃之果霍將軍之勇終之以禮樂可謂社稷之臣矣由是觀之王通之論成人未為無失揚雄論社稷之臣亦未為俱得也孔子以成人之道在禮樂如此莊周反謂禮樂徧行則天下亂盖有為而言也
  子擊磬於衞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已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子曰果哉末之難矣
  帝之乘時以出入其致用在八卦其成功在萬物八音出於八卦則八音萬物之聲也磬出於八音之石而於卦主乾則磬者乾之音也聖人之於天下未嘗有心亦未嘗無心荷蕢聞孔子擊磬於衞徒知其有心而不知其無心其所知亦淺矣季咸之於列子知其氣機而不知其未始出吾宗亦何異此荷蕢之譏孔子猶釣者之譏王通也盖播鼗武入于河擊磬襄入于海固有之矣



  樂書卷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八十九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衛靈公 季氏 陽貨
  衛靈公
  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正有三而行夏之時人正也輅有五而乘殷之輅木輅也冕有六而服周之冕純冕也樂有文武而樂則韶舞文舞也盖三王異世不相襲禮五帝殊時不相沿樂是夏殷周盡人道而王非無樂也而禮莫盛焉堯舜同天道而帝非無禮也而樂莫盛焉然三王之禮孔子之所憲章二帝之樂孔子之所祖述顔淵問為邦必首以是告之者以治道非禮樂不成故也然禮寓於時而有度數寓於器而有文為樂之所法者韶舞而已以樂之美善必待久而後成也記曰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然則不言韶舞豈足謂之樂乎鄭聲似雅而非雅不放之則志易以淫佞人似忠而非忠不逺之則行易以殄舜之命官始於伯夷典禮中於夔之典樂終於龍之納言則鄭聲淫佞人殆堯舜其猶病諸況顔淵乎顔淵雖樂二帝三王之道而有王佐之才茍不知戒此如為邦何哉告之夏時殷輅周冕韶舞所以教之也告之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所以戒之也
  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師冕出子張問曰與師言之道與子曰然固相師之道也
  老者在所養喪者在所恤貴者在所敬古人之於瞽者待之如老者喪者所以盡仁待之如貴者所以盡禮記曰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又曰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是待瞽者如老者也語曰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又曰見齊衰者雖狎必變見冕者與瞽者雖䙝必以貌是待瞽者如喪者貴者也然則於其所不知者其可以不告乎故及階則曰階及席則曰席皆坐則曰某在斯某在斯禮曰未有燭而有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故曰樂有相歩温之至也若夫周官以眡瞭相瞽矇語之盡相師之道如孔子則間矣
  季氏
  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禮樂道也先王以之柔中國征伐法也先王以之威四夷天下有道則上有道揆下有法守諸侯賜圭瓉然後為鬯賜柷鼗然後為樂此禮樂所以自天子出也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此征伐所以自天子出也天下無道則上無道揆下無法守故魯侯國也天下資禮樂焉此禮樂所以自諸侯出也威文霸國也天下資征伐焉此征伐所以自諸侯出也自諸侯出其失不過十世自大夫出其失不過五世陪臣則三世而已豈非逆理彌甚則其勢彌蹙邪揚雄曰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時齊晉實予不膠者   孔子褒貶之意故也
  陽貨
  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
  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樂所以同民心出治道雖一邑之小一國之大天下之廣其為之也捨禮樂何以哉子游為武城宰而弦歌之聲洋洋乎盈耳孔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者禮樂不可廢於一邑也顔淵問為邦孔子告之三王之禮二帝之樂者禮樂不可廢於一國也孔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者禮樂不可廢於天下也冉求曰如其禮樂以俟君子如治國何哉孔子門人學樂者多矣或援琴而歌或執干而舞或詠而歸或坐而弦無非樂道以成已者也子夏對魏文以德音之樂而曰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是子夏不特知樂道以成已又知推之為天下國家而已其賢於子貢問樂不亦逺乎








  樂書卷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樂書卷九十
  宋 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撰
  論語訓義陽貨 微子
  陽貨
  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禮出於天地之性而玉帛特禮之物而已樂出於天地之命而鐘鼔特樂之器而已物不徒設必有難知之義存焉器不徒制必有寓意之象存焉是禮雖不在玉帛然非玉帛無以致其義樂雖不在鐘鼔然非鐘鼔無以明其象因物以致義得義而物可忘因器以明象得象而器可忘若是者非聖人其誰邪故聖人曰禮樂云揚雄曰玉帛不分鐘鼔不枟吾無以見聖人矣
  惡鄭聲之亂雅樂也
  中正則雅多哇則鄭禮樂廢而邪音起是鄭聲有時而亂雅也故聖人惡諸然則鄭聲之亂雅奈何亦曰黄鐘以本之中正以平之確乎鄭衞不能入也傳曰鄭衞之音使人之心淫是衞聲之淫不如鄭聲亂雅之甚故舉是以見之荀卿曰先王貴禮樂而賤邪音其在序官也審誅賞禁淫聲使夷俗邪音不敢亂雅太師之職也盖聖人達而賞罰行而邪音亂雅固在所誅聖人窮而褒貶作而鄭聲亂雅特在所惡而已
  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聞之
  古人之論瑟謂君父有節臣子有義然後四時和萬物生盖君父有節臣子有義人之道也四時和萬物生天之道也所學乎聖人者不過樂得天人之道而已是瑟者樂道之器歌者樂道之聲孺悲子欲見孔子非有樂道之心也孔子辭以疾取樂道之器示之以樂道之聲其意雖教實以愧之也豈非孟子所謂不屑之教歟孔子辭孺悲子以疾猶孟子辭齊王以疾也辭孺悲子以疾而歌瑟猶辭齊王以疾而出弔也盖孔孟一道也茍盡師道無貴賤無尊卑吾所以待之一也
  宰我問三年之喪期已乆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
  三年不目日視必盲三年不目月精必矇况三年不為禮樂乎今夫君子禮樂不可以斯須去身其所不為者特親喪而已矣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必報之以三年之喪然後恔於其心執親之喪雖三年不為禮樂何遽至於崩壞乎記曰是月禫徙月樂聖人之中制也昔人朝祥而暮歌孔子曰踰月則其善也孟獻子禫縣而不樂孔子曰加於人一等矣至於孔子既祥五日彈琴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是君子之於禮樂固將終身焉其為之也亦因人情為之節文而已過之則為獻子不及則為魯人要之得聖人中制者惟孔子為然宰我乃所願學則孔子也不圖為樂於既祥十日之後而欲為之於纔三年之祥孔子得不誅之乎
  㣲子
  齊人饋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考之天文翼星近太㣲主俳倡命之曰天倡則優倡之徒雖上應天文特獶雜子女之新樂而已非先王之樂也昔夏桀大進倡優為漫爛之戯齊侯盛陳優倡奏宫中之樂君子必欲加法而深誅之者為其傷風害政莫兹為甚故也是以秦穆遺戎而由余去齊人饋魯而孔子行豈非詩所謂庶姜孽孽庶士有朅之意哉魏文侯嘗悦於此子夏辭而闢之其所學固可知矣
  太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飲缺適秦鼓方叔入於河播鼗武入於漢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周官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而教六詩少師掌教鼔鼗柷敔塤簫管弦歌六樂聲音之節與其和則掌律同聲音以教六詩之類太師之職也掌六樂聲音之節與其和以教弦歌之類少師之職也鼓人掌六鼔四金之音聲以節聲樂以和軍旅以正田役則鼔方叔鼓人之職也瞽矇掌播鼗眡瞭掌凡樂事擊頌磬笙磬則播鼗武瞽矇之職也擊磬襄眡瞭之職也古者以樂侑食凡食三飯一侑大食三侑令奏鐘鼓則凡飯異樂每樂異工故干則亞飯之工也缺則四飯之工也周衰之末禮樂出自諸侯而天子與諸侯夷當是時也先王之澤浹於人心者猶在不得其職則去非特賢且貴者知去就之義雖樂工之賤亦與知焉





  樂書卷九十
<經部,樂類,樂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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