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禽蟲典/第056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五十六卷 |
第五十六卷目錄
麒麟部彙考
麒麟圖
詩經〈周南麟趾〉
禮記〈禮運〉
爾雅〈釋獸〉
春秋緯〈運斗樞 感精符 保乾圖 孔演圖〉
大戴禮記〈易本命〉
說苑〈辨物篇〉
博雅〈釋獸〉
抱朴子〈對俗篇〉
毛詩陸疏廣要〈麟之趾〉
埤雅〈麐〉
爾雅翼〈麟〉
獸經〈麒麟〉
瀛涯勝覽〈阿丹國麒麟〉
麒麟部總論
論衡〈講瑞篇 指瑞篇〉
麒麟部藝文一
西狩獲麟傳 周公羊高
封禪頌 漢司馬相如
麟頌 後漢蔡邕
麒麟頌 吳薛綜
麟贊 晉郭璞
麒麟頌 李暠
賀麟跡表 唐李嶠
麟臺碑銘 韋表微
獲麟解 韓愈
麟賦 宋吳淑
交趾獻奇獸賦 司馬光
麟趾贊 黃庭堅
麟書 汪若海
狩麟賦〈有序〉 元楊維楨
麒麟賦〈有序〉 明夏原吉
瑞應麒麟頌〈有序〉 王直
麒麟賦 劉定之
奏停取麒麟疏 王學曾
禽蟲典第五十六卷
麒麟部彙考
[编辑]釋名
《麟》。〈詩經〉 《麐》。〈爾雅〉 瑞獸:〈獸經〉
麒麟圖
《詩經》
[编辑]《周南麟趾》
[编辑]《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 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傳〉「麟信而應」,禮以足至者也。「振振」,信厚也。〈箋〉「公子亦信厚」,與禮相應,有似于麟。〈傳〉定題也。〈箋〉「麟角之末有肉」,示有武而不用。〈正義〉傳解四靈多矣,獨以麟為興意,以麟於五常屬信,為瑞則應禮,故以喻公子信厚而與禮相應也。此直以麟比公子耳,而必言趾者,以麟是行獸,以足而至,故言麟之趾也。言信而應禮,則與《左氏》說同,以為修母致子也。哀十四年《左傳》服虔注云:「視明禮修而麟至,思睿信立白虎擾,言從乂成,則神龜在沼,聽聰知正,而名山出龍;貌恭性仁,則鳳凰來儀。」《騶虞傳》云:「有至信之德則應之。」是與《左傳》說同也。說者又云:「人臣則修,母致子應。」以昭二十九年《左傳》云「水官不修,則龍不至」故也。人君則當方來應,是以《駮。異義》云:「元之聞也,洪範五事,一曰言於五行,屬金,孔子時周道
衰,於是作《春秋》以見志,其言可從,故天應以金獸之瑞,是其義也。箋「公子信厚」,與禮相應,有似於麟。申述傳文,亦以麟為信獸駮異義以為西方毛蟲,更為別說。〈朱註:〉麟,麇身牛尾馬蹄,毛蟲之長也。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言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言之不足,故又嗟歎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麇身牛尾而馬蹄,然後為王者之瑞哉?」定,額也,有額而不以抵也。
《禮記》
[编辑]《禮運》
[编辑]「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麟以為畜」,故「獸不狘。」
〈疏〉狘,驚走也。獸從「麟」者,麟既來為人之畜,故其屬見人不狘然驚走也。
《爾雅》
[编辑]《釋獸》
[编辑]《麐》,麇身牛尾,一角。
〈註〉角頭有肉。《公羊傳》曰:「有麇而角。」〈疏〉李巡曰:「麐,瑞應獸名。」孫炎曰:「靈獸也。」《京房易傳》曰:「麐。」身,牛尾,狼額,馬蹄,有五彩,腹下黃,高丈二。
《春秋緯》
[编辑]《運斗樞》
[编辑]《璣星得》,則麒麟生,萬人壽。
《感精符》
[编辑]「麟一角」,明海內共一主也。王者不刳胎,不剖卵,則出 於郊。
保乾圖
[编辑]歲星散為麟。
孔演圖
[编辑]「蒼之滅也」,麟不榮也。麟,木精也。
《麟鬥》則日無光。
〈注〉「麟龍」少陽,精鬥於地,則日月亦將爭於上。
《大戴禮記》
[编辑]《易本命》
[编辑]有毛之蟲,三百六十,而麒麟為之長。
《說苑》
[编辑]《辨物篇》
[编辑]凡《六經》,帝王之所著,莫不致四靈焉。德盛則以為畜, 治平則時氣至矣。故麒麟麇身牛尾,圓頂一角,含仁 懷義,音中律呂,行步中規,折旋中矩,擇土而踐位,平 然後處不群,居不旅行,紛兮其有質文也,幽閒則循 循如也,動則有容儀。
《博雅》
[编辑]《釋獸》
[编辑]《狼題》肉角,含仁懷義,音中《鐘》呂,步行中規,折還 中矩。遊必擇土,翔必後處,不履生蟲,不折生草,不群 居,不旅行,不入穽陷,不羅罘罔,文彰彬也。
《抱朴子》
[编辑]《對俗篇》
[编辑]《麒麟》壽二千歲,
《毛詩陸疏廣要》
[编辑]麟之趾
[编辑]麟,麇身,牛尾馬足,黃色,圓蹄,一角,角端有肉,王者至 仁則出。今并州界有麟,大小如鹿,非瑞應麟也。故司 馬相如賦曰「射麋腳麟」,謂此麟也。
《徵祥記》云:「麒麟,仁獸也。牡曰麒,牝曰麟。牡鳴曰遊聖,牝鳴曰歸和,夏鳴曰扶幼,秋鳴曰養綏。」 《尚書中候握河紀》云:「帝軒題象,麒麟在囿。」 《孝經援神契》曰:「德至鳥獸,則麒麟臻。」 《鶡冠子》曰:「麟者,元枵之精,德能致之,其精必至。」 蔡邕《月令》云:「天宮五獸,中有大角軒轅麒麟之信。麟生於火,遊於土,故修其母,致其子,五行之精也。」 《春秋感精符》云:「明王動則有義,靜則有容,乃見。」 《孔演圖》云:「蒼之滅也,麟不榮也。麟,木精也。」 宋均註:「麟,水精,生水,故曰陰。水氣好土,土黃木青,故麟色青。黃不榮,謂見絏也。」 《瑞應圖》云:「麟者,王者嘉祥,食嘉禾之實,飲珠玉之英。」 王隱《晉書》曰:「太始元年,白麟見,群獸皆從。」 《春秋》哀十四年春,「西狩獲麟。」 《公羊傳》曰:「有以告者曰:『有麇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洪範》五事,一曰言於五方屬金』。」 孔子時周道衰,於是作《春秋》以見志。其言可從,故天應以金獸之瑞,是其義也。《說文》曰:「麒,仁獸也。」 麐,牝麒也。麟,大牝鹿也。「則」 字當作「麐。」 嚴華谷曰:「有足者宜踶,唯麟之足可以踶而不踶,是其仁也;有額者宜抵」 ,唯麟之額可以「抵」 而不抵。「有角宜觸」 ,唯麟之角可以「觸」 而不觸。
《埤雅》
[编辑]麐
[编辑]「麐,土畜也,信而應禮,以足至者也。軒轅,大角之獸,狼 額,赤目五蹄,含仁懷義,音中鐘呂,行中規矩,不群居, 不旅行,不入陷穽,不罹羅網,王者至仁則見」,蓋太平 之符也。孔子曰:「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摘巢毀卵,則 鳳凰不翔。角端有肉,示有武而不用,不踐生草,不食生物,有愛吝之意,故麐從吝。」牡麒牝麐,陰主吝嗇,故 牝曰「麐」也。《詩》一章曰「麟之趾」,二章曰「麟之定」,三章曰 「麟之角」,始於趾,終於角者,言德以升進為美也。《易》曰 「德言盛」,故是詩每況愈上。《爾雅》云:「麟,麇身,牛尾,一角。」 蓋麟似麇,圓頂一角,故西狩獲麟,曰「有麇而角也。」或 曰:「麟肉角,鳳肉咮,皆示有武而不用也。」《傳》云:「麒似麟 而無角。」按《爾雅》曰:「驨如馬,一角,不角」者騏。然則麒從 騏省,不角故也。或曰:「序詩以為皆信厚,如《麟趾》之詩, 從吝從厚故也」,從其以信故也。其,信也「其」者,指物之 詞。
《爾雅翼》
[编辑]麟
[编辑]《麟》《麐》。「身,牛尾一角。」《春秋》之書麟,亦曰「有麇而角者 耳。」蓋古之所謂麐者止於此,是以其物可得而有,其 性能避患,不妄食集。故其游於郊藪也,則以為萬物 得其性,太平之驗,是不亦簡易而自然乎?至其後世 論麐者,始曰:「馬足黃色,圓蹄五角,角端有肉,有翼能 飛,含仁懷義,音中律呂,行步周旋中規,折旋中矩,游 必擇土,翔必後處。不履生蟲,不折生草,不群居,不旅 行。不犯陷阱,不罹罘網。牡鳴曰游聖,牝鳴曰歸和」,夏 鳴曰《扶幼》,秋鳴曰《養綏》。嗚呼!何取於麐之備也?若是 則閱千歲而不得麐,蓋無怪矣。夫麐,野物也,其為性 又善鬥,釋獸載之,蓋若麇。〈恐作鹿〉麋之屬。〈二字闕〉之異 也。《叔孫氏》之小子,不涉於學,不能多識,故以為「不祥。」 〈二字闕〉適見而別之,然非必待仲尼而後識也。後世既 以「神夫麟」,〈二字闕〉稱漢武帝獲一角獸蓋麟云曰「蓋。」而 云有不足之辭也。然〈二字闕〉「萬物並生,雖善避害。」極獸 之所在而畋之,則雖麟亦何逃。〈闕〉然則又未必非真 得麟也。世之儒者欲神夫麟之形狀情性,〈闕〉「千歲必 不復得。」以是麟之靈,而吾則欲直從古說而簡易言。 〈闕〉「雖並世而得,不足為異矣。」夫並世而得者,蓋皆極 獸之所在。〈闕〉取之如「西狩」之云者,非麟之貪餒而孰 死焉,則固不害為麟。〈闕〉善避患而有智也。蜀之禮殿 門有漢世之所圖,麟鳳亦只一禽獸,子惡得五角有 翼之說乎?詩人「麟之角之趾之定」,蓋麟麇之類,跡解 則麟趾不妄解矣,端有肉則角不妄觸矣。其鬥有時, 則定不妄鬥矣,豈若羊之屬而定鬥者也?此以比衰 世信厚之公子而已。《淮南子》曰:「麒麟鬥而日月蝕。」蓋 歲星散為麟,歲失其序則麟鬥,麟鬥則日月蝕矣。麒 麟善走,故良馬因之亦名為麒麟也。〈麒似麟而無角〉
《獸經》
[编辑]麒麟
[编辑]「麒牡麐牝」,名曰「瑞獸。」
《瀛涯勝覽》
[编辑]阿丹國麒麟
[编辑]阿丹國麒麟,前足高九尺餘,後足六尺餘,項長,頭昂 至一丈六尺,傍耳生二短肉角,牛尾鹿身,食粟豆餅 餌。
麒麟部總論
[编辑]《論衡》:
《講瑞篇》
[编辑]儒者之論,自說見鳳凰麒麟而知之。何則?案鳳凰,麒 麟之象,《春秋》獲麟文曰:「有麏而角。」麞而角者,則是麒 麟矣。周獲麟,麟似麞而角。武帝之麟,亦如麞而角,如 獸,狀如麞,首戴一角。考以圖象,驗之古今,則麟可得 審也。夫麒麟,獸之聖者也;五帝、三王、皋陶、孔子,人之 聖也。十二聖相各不同,而欲以麞戴角,則謂之麒麟 相如何?夫聖,鳥獸毛色不同,猶十二聖骨體不均也。 戴角之相,猶戴午也。顓頊戴午,堯、舜必未然。今魯所 獲麟戴角,即後所見麟未必戴角也。如用魯所獲麟, 求知世間之麟,則必不能知也。何則?毛羽骨角不合 同也。假令不同,或時似類,未必真是。虞舜重瞳,王莽 亦重瞳;晉文駢脅,張儀亦駢脅。如以骨體毛色比,則 王莽、虞舜,而張儀晉文也。有若在魯,最似孔子。孔子 死,弟子共坐,有若問以道事,有若不能對。何也?體狀 似類,實性非也。今一角之獸,或時似類麒麟,其實非 真,而說者欲以骨體毛色定麒麟,誤矣。是故顏淵庶 幾不似孔子,有若恆庸,反類聖人。由是言之,或時真 麒麟,骨體不似恆庸,「鳥獸毛色類真,知之如何?」儒者 自謂見麒麟輒而知之,則是自謂見聖人輒而知之 也。夫聖人難知,不能知聖,則不能知麒麟。世人名麒 麟,何用自謂能之乎?夫上世之名鳳凰麒麟,聞其鳥 獸之奇者耳。毛角有奇,又不妄翔苟遊,與鳥獸爭飽, 則謂之鳳凰麒麟矣。世人之知聖亦猶此。夫以「不能 知聖」言之,則亦知其不能知麒麟也。使麒麟體高大則見之者以為巨獸耳,何以別之?如必巨大別之,則 其知聖人亦宜以巨大。春秋時,長狄來至,不可以為 聖人。然則麒麟與獸等也,世人見之,何用知之?如以 中國無有從野外來而知之,則是鴝鵒同也。鴝鵒非 中國之禽也,麒麟亦非中國之獸也,皆非中國之物, 儒者何以謂鴝鵒惡,麒麟善乎?或曰:「孝宣之時,鳳凰 集於上林,群鳥從以千萬數,以其眾鳥之長,聖神有 異,故群鳥附從則麒麟見,眾獸亦宜隨。」案《春秋》之麟, 不言眾獸隨之。宣帝、武帝皆得麒麟,無眾獸附從之 文。如以麒麟為人所獲,附從者散;鳳凰,人不獲自來 飛翔,附從可見。《書》曰:「《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大傳》曰:「鳳 凰在列樹,不言,群鳥從也。」豈宣帝所致者,異哉?或曰: 麒麟,太平之瑞也。太平之際,見來至也。然亦有未太 平而來至也。鳥獸奇骨異毛,卓絕非常,則是矣,何為 不可知?麒麟通常以太平之時來至者,春秋之時,麒 麟嘗嫌於王孔子,而至光武皇帝生於濟陽,鳳凰來 集。夫光武始生之時,成、哀之際也。時未太平而鳳凰 至,如以自為光武有聖德而來,是則為聖王始生之 瑞,不為太平應也。嘉瑞或應太平,或為始生,其實難 知。獨以太平之際驗之如何?或曰:「鳳凰麒麟,生有種 類,若龜龍有種類矣。龜故生龜,龍故生龍,形色小大, 不異於前者也。見之父,察其子孫,何為不可知?」夫恆 物有種類,瑞物無種適生,故曰「德應」,龜龍然也。人見 神龜靈龍而別之乎?蓂莢朱草,亦生在地,集於眾草, 無常本根,暫時產出,旬月枯折,故謂之瑞。夫麒麟亦 瑞也,何以有種類?案魯人得戴角之麞,謂之麒麟,亦 或時生於麞,非有麒麟之類。有若曰麒麟之於走獸, 鳳凰之於飛鳥,太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類也。 然則鳳凰麒麟,都與鳥獸同一類,體色詭耳,安得異 種同類而有奇?奇為不世,不世難審識之如何。堯生 丹朱,舜生商均,商均、丹朱,堯舜之類也,骨性詭耳。或 時太平氣和,麞為麒麟,鵠為鳳凰,是故氣性隨時變 化,豈必有常類哉?麒麟生無常類,則形色何為當同。 案魯之獲麟云「有麞而角。」言「有麞」者,色如麞也。麞色 有常,若烏色有常矣。武王之時,火流為烏云,其色赤, 赤非烏之色,故言其色赤。如似麞而色異,亦當言其 色白若黑。今成事色同,故言有麞。麞無角,有異於故, 故言「而角」也。夫如是,魯之所得麟者,若麞之狀也。武 帝之時,西巡狩,得白麟,一角而五趾,角或時同,言五 趾者,足不同矣。魯所得麟,云「有麞」,不言色者,麞無異 色也。武帝云得白麟,色白不類麞,不言有麞,正言白 麟色不同也。孝宣之時,九真貢獻麟,狀如麞而兩角 者,孝武言一角,不同矣。《春秋》之麟如麞,宣帝之麟言 如鹿,鹿與麞小大相倍,體不同也。夫三王之時,麟毛 色、角趾、身體高大,不相似類。推此准,後世,麟出必不 與前同,明矣。夫麒麟、鳳凰之類,麒麟前後體色不同, 而欲以宣帝之時所見鳳凰高五尺,文章五色,準前 況後,當復出鳳凰,謂與之同,誤矣。後當復出見之,鳳 凰、麒麟,必已不與前世見出者相似類,而世儒自謂 見而輒知之,奈何?案魯人得麟,不敢正名。麟曰「有麞 而角者」,時誠無以知之也。武帝使謁者終軍議之,終 軍曰:「野禽并角,明天下同本也。」不正名麟而言野禽 者,終軍亦疑無以審也。當今世儒之知,不能過魯人 與終軍,其見鳳凰麒麟,必從而疑之,非恆之鳥獸耳, 何能審其鳳凰麒麟乎?以體色言之未必等;以鳥獸 隨從多者未必善;以希見言之,有鴝鵒來;以相奇言 之,聖人有奇骨體,賢者亦有奇骨。聖賢俱奇,人無以 別。由賢聖言之,聖鳥聖獸,亦與恆鳥庸獸,俱有奇怪。 聖人賢者,亦有知而絕殊,骨無異者。聖賢鳥獸,亦有 仁善廉清,體無奇者。世或有富貴不聖。身有骨,為富 貴表,不為聖賢驗。然則鳥亦有五采,獸有角而無仁 聖者。夫如是,上世所見鳳凰麒麟,何知其非恆鳥獸? 今之所見鵲麞之屬,安知非鳳凰麒麟也?方今聖世, 堯舜之主,流布道化,仁聖之物何為不生?或時以有 鳳凰麒麟,亂於鵠鵲麞鹿,世人不知,美玉隱在石中, 楚王令尹不能知,故有抱玉泣血之痛。今或時鳳凰 麒麟,以仁聖之性,隱於《恆毛庸》羽,無一角,五色表之。 世人不之知,猶玉在石中也,何用審之為。
《指瑞篇》
[编辑]儒者說鳳凰麒麟為聖王來,以為「鳳凰麒麟,仁聖禽 也,思慮深,避害遠,中國,有道則來,無道則隱。稱鳳凰 麒麟之仁知者,欲以褒聖人也。非聖人之德,不能致 鳳凰麒麟」,此言妄也。夫鳳凰麒麟聖,聖人亦聖,聖人 恓恓憂世,鳳凰麒麟亦宜率教。聖人游於世間,鳳凰 麒麟亦宜與鳥獸會,何故遠去中國,處於邊外?豈聖 人濁,鳳凰麒麟清哉?何其聖德俱而操不同也?如以 聖人者,當隱乎?十二聖宜隱。如以聖者當見,鳳麟亦 宜見。如以仁聖之禽,思慮深,避害遠,則文王拘於羑 里,孔子厄於陳蔡,非也。聖人不能自免於厄,而鳳麟 獨能自全於世,是鳥獸之操,賢於聖人也。儒者咸稱 鳳凰之德,欲以表明王之治,鳳麟豈獨為聖王至哉孝宣皇帝之時,鳳凰五至,麒麟一至。使鳳麟審為聖 王見,則孝宣皇帝聖人也。如孝宣皇帝非聖,則鳳麟 為賢來也。為賢來,則儒者稱鳳凰麒麟,失其實也。鳳 凰麒麟為堯舜來,亦為宣帝來矣。夫如是,為聖且賢 也。儒者說聖太隆,則論鳳麟亦過其實。《春秋》曰:「西狩 獲死麟,人以示孔子。」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 袂拭面,泣涕沾襟。儒者說之,以為天以麟命孔子,孔 子不王之聖也。夫麟為聖王來,孔子自以不王而時 王。魯君無感麟之德,怪其來而不知所為,故曰「孰為 來哉!孰為來哉?」知其不為治平而至,為己道窮而來, 望絕心感,故泣涕沾襟。以孔子言「孰為來哉」,知麟為 聖王「來也?」曰:「前孔子之時,世儒已傳此說,孔子聞此 說而希見其物也。見麟之至,怪所為來。實」者,麟至,無 所為來,常有之物也。「行邁魯澤之中,而魯國見其物, 遭獲之也。孔子見麟之獲,獲而又死,則自比於麟,自 謂道絕不復行,將為小人所徯獲也。故孔子見麟而 自泣者,據其見得而死也,非據其本所為」來也。然則 麟之至也,自與獸會聚也;其死,人殺之也。使麟有知 為聖王來,時無聖王,何為來乎?思慮深,避害遠,何故 為魯所獲殺乎?夫以時無聖王,而麟至,知不為聖王 來也。為魯所獲殺,知其避害不能遠也。聖獸不能自 免於難,聖人亦不能自免於禍。禍難之事,聖者所不 能避,而云「鳳、麟思慮深,避害遠」,妄也。且鳳麟非生外 國也,中國有聖王,乃來至也。生於中國,長於山林之 間,性廉,見希人不得害也,則謂之思慮深,避害遠矣。 生與聖王同時,行與治平相遇,世間謂之聖王之瑞, 為聖來矣。鳳麟不生外國,外國亦有鳳麟,然則中國 亦有,未必外國之鳳麟也。人見鳳麟希見,則曰在外 國;見遇太平,則曰「為聖王來。」夫鳳凰麒麟之至,和氣 所生也。和氣生聖人,聖人生於衰世。物生為瑞,人生 為聖,同時俱然,時其長大,相逢遇矣。衰世亦有和氣, 和氣時生聖人。聖人生於衰世,衰世亦時有鳳麟也。 孔子生於周之末世,麒麟見於魯之西澤。光武皇帝 生於成、哀之際,鳳凰集於濟陽之地。聖人聖物生於 盛衰世。聖王遭見聖物,猶吉命之人逢吉祥之類也, 其實相遇,非相為出也。鳳凰麒麟,大物太平之象也。 故孔子曰:「鳳凰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不見太平 之象,自知不遇太平之時矣。且鳳凰麒麟,何以為太 平之象?鳳凰麒麟,仁聖之禽也。仁聖之物至天下,將 為仁聖之行矣。《尚書大傳》曰:「高宗祭成湯之廟,有雉 升鼎耳而鳴。高宗問祖乙,祖乙曰:『遠方君子殆有至 者』?祖乙見雉有似君子之行,今從外來,則曰:『遠方君 子將有至者矣』。」夫麒麟,猶雉也,其來之象亦與雉同。 孝武皇帝西巡狩,得白麟,一角而五趾,又有木枝出, 復合於本。武帝議問群臣,謁者終軍曰:「野禽并角,明 同本也;眾枝內附,示無外也。如此瑞者,外國宜有降 者。是若應,殆且有解編髮,削左衽,襲冠帶,而蒙化焉。」 其後數月,越地有降者,匈奴名王亦將數千人來降, 竟如終軍之言。《終軍》之言,得瑞應之實矣。
麒麟部藝文一
[编辑]《西狩獲麟傳》周公羊高
[编辑]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 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則微者也。 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為大之?為獲麟大之也。曷 為為獲麟大之?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 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 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襟。顏子死,子曰:「噫!天喪予!」子 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 秋》何以始乎?隱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 所傳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君子曷為 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則未知其為是 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 知君子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 樂乎此也。
《封禪頌》漢·司馬相如
[编辑]「濯濯之麟,游彼靈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馳我君輿, 帝用享祉。」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麟頌》後漢·蔡邕
[编辑]「皇矣大角,降生靈獸。視明禮修,麒麟來孚。《春秋》既書, 爾來告就。庶士子鉏」,獲諸西狩。
《麒麟頌》吳薛綜
[编辑]懿哉麒麟,惟獸之伯。政平覿景,否則戢足。德以衛身, 不市牙角。屏營唐日,帝堯保祿。委體大吳,以昭遐福。 天祚聖帝,享茲萬國。
《麟贊》晉·郭璞
[编辑]麟惟靈獸,與麏同體。智在隱蹤,仁表不抵。孰為來哉宣尼揮涕。
《麒麟頌》李暠
[编辑]《一角圓蹄》,行中規矩。遊必擇地,翔而後處。不入陷穽, 不罹網罟。德無不王,為之折股。
《賀麟跡表》唐·李嶠
[编辑]臣某言:「今月十六日,聖上擬檢行安置大像處。其夜, 舊著大像曜儀院內,從南行向北,總有八十一麟跡 見。外無入處,內有出蹤。靈貺潛開,禎符顯發。唯此仁 獸,獨冠毛群,識變知機,通靈感化。悟金輪之欲轉,即 見殊祥;知玉輦之方遊,先呈瑞跡。九九為數,明曆算 之無疆;濯濯咸歌,見休明之有應。五蹄顯五方之會, 一角彰一統之符」,式廣鴻基,方弘象教。昔有鳳巢軒 閣,纓冕相趨;龍止堯壇,神祇動色。豈若祥開紫掖,瑞 應元樞,發揮萬劫之符,幽贊三天之果。美超五籍,珍 越四靈,曠千古而不聞,超九皇而獨遠。臣濫承驅策, 親覿嘉祥,欣慶之情,實倍恆品。無任忭躍之至,謹奉 表陳賀以聞。伏請頒示天下,錄付史館。
《麟臺碑銘》韋表微
[编辑]夫聖人作然後王道明,王道明然後瑞應至,靈貺感 通,理合冥數。昔殷道剝喪,民罔攸歸,於是文王以有 位之聖,嗣成湯之德,神人咸乂,故鳳鳴於岐洎。周德 陵遲,道靡所屬,由是仲尼以無位之聖,述文武之法, 憲章聿修,故麟見於魯。於時王室無主,禮法盡去,天 子之尊,存乎位號。周公之所封,用四代之禮樂,淳風 故典,鬱而未發。仲尼以天縱之德,生乎其中,居周公 之邦,志文武之道,觀興廢之運,知作者在己,位不得 以庇生民,權不得以司刑賞,是天將喪斯民也,而未 喪斯文也。迺綴絕緒,申舊章,變其禮文,酌為典憲,挈 五常之龜鑑,正三綱之軌轍。帝王之道,迷而復明,盛 德大業,於是乎在。天錫嘉瑞,光昭厥「功,故周敬魯哀, 不得而有也。」由此觀之,蓋《春秋》為王法之器,魯國為 王法所寄。在其所寄,以舉其器,鼓仁義為舟航,權褒 貶為篙楫,乘橫流之波,濟天下之溺,上無列國之輔, 下無倍臣之助,故道不信於天下,而信於智者;不著 於當時,而著於後代。向使仲尼有滕、薛之土,得三家 之眾,興我王澤,霈及「蒸民,則麟出其郊,得其所矣,豈 復厄於虞人哉?故麟不見則孔子之道不彰,麟不死 則周室之亂不極。」嗚呼!聖人之生也,得其時則化行 乎江漢,不得其時則道屈於季孟。靈瑞之出也,得其 時則名薦於郊廟,不得其時則身罹於賤。夫是聖人 能順時以濟人,不能反時以自聖。靈瑞能因時以感 應,不能反時以自靈,被厄於陳蔡,獲麟於大野,影響 之應,其符著矣。《春秋傳》曰:「有以告者曰:『有麏而一角 者何』?孔子曰:『孰為來哉』?」夫豈不知乎?蓋殺之而不敢, 故示人以疑之也。元和五年冬十二月,表微以滑之 從事,使乎鄆陽停驂,訪古經獲麟之舊塚,且曰:「後之 人築臺於此,以旌厥路。感先聖之不偶,俾麟出而非 時,徘徊周道。」迺作銘曰:「二儀既闢,三象乃垂。聖道堙 鬱,人心不開。上無文武,下有定哀。吁嗟麟兮,孰為來 哉?周雖不綱,孔實嗣聖。《詩》《書》載刪,禮樂大定。懲惡勸 善,反邪歸正。吁嗟麟兮,克昭符命。聖與時合,化行位 尊。苟或乖戾,身窮道存。於昭豐邑,棲遑孔門。吁嗟麟 兮,孰知其昏。運極數沒,德」至時否。楚國寖廣,秦封益 侈。牆仞迫阨,崎嶇闕里。「吁嗟麟兮,靡有攸止。世治則 麟,世亂則麏。出非其時,麋鹿同群。孔不自聖,麟不自 神。吁嗟《麟兮》,夫復何云!」
《獲麟解》韓愈
[编辑]麟之為靈昭昭也,詠於《詩》《書》於《春秋》,雜出於傳記百 家之書,雖婦人小子皆知其為祥也。然麟之為物,不 畜於家,不恆有於天下,其為形也不類,非若馬、牛、犬、 豕、豺、狼、麋、鹿然。然則雖有麟,不可知其為麟也。角者, 吾知其為牛;鬣者,吾知其為馬;犬豕豺狼麋鹿,吾知 其為犬豕豺、狼麋鹿。惟麟也,不可知。不可知,則其謂 之不祥也亦宜。雖然,麟之出,必有聖人在乎位,麟為 聖人出也。聖人者必知麟,麟之果不為不祥也。又曰: 「麟之所以為麟者,以德不以形。」若麟之出,不待聖人, 則謂之不祥也亦宜。
《麟賦》宋·吳淑
[编辑]伊一角之仁獸,稟五行之粹精。必含仁而懷義,不群 居而旅行。既為瑞於孝章,亦見識於徐陵。感王者至 仁而出,遇海內一主乃生。若夫狼頭馬足,麇身牛尾, 視夫子而吐書,遇赤松而見捶。《詩》著于嗟歌,稱窮矣 必好生而惡殺。故修母而致子。或泣之以修魯史,或 獲之以示虞人。懼猛獸者王濬,識同本者終軍。刳胎 破卵,則不至視明禮修而必臻,則有鳴云遊聖音中 黃鐘。非時則棄放郊外,有道則遊於囿中。既云稟歲 星之精,亦言得璣星之秀。雖曰毛蟲之長,實有千歲 之壽。復有從百獸而為瑞,首四靈而效祥,為畜則獸 將不狘,每鬥則日必無光。在彼郊陬,遠夫網罟。故效 質於漢庭,嘗見孟堅之賦。
===不協,遠無不臻。粵有交趾來獻其麟,其為狀也,熊頸 而鳥噣,豨首而牛身,犀則無角,象則有鱗。其力甚武, 其心則馴。蓋遐方異氣之產,故圖牒靡得而詢。於是 降輅車之使,發旁縣之民,除塗於林嶺之隘,引舟於 江淮之濱,矌時月而陟萬里,然後得入覲乎中宸,與 夫雕題卉服之士,南金象齒之珍,斂紫闥而坌入,充 彤庭而並陳。於是群公卿士,百僚庶尹,儼然垂紳薦 笏,旅進而稱曰:「陛下功冠邃古,化侔儀極。恭承神祇, 嚴奉宗稷。純孝烝烝,小心翼翼。出入起居,不忘於訓 典;進退周旋,必咨於軌則。體文王之卑服,遵大禹之 菲食。宮室觀臺,無礱刻之華;輿馬器」用,無珠玉之飾。 遊必備於法駕,燕不廢於朝夕。此皆帝王所不能為, 而陛下行之,尚不忘於怵惕。是以方內乂寧,黎民滋 殖。垂髫之童,耳皆習於《詩》《禮》;戴白之叟,目不睹夫金 革。至於根著浮流,跂行喙息,無不翔舞太和,涵濡茂 澤。此殊俗所以嚮臻,靈獸所以來格。雖漢室之初,黑 鷴貢於絕徼;周家之「隆,白雉通於重譯,殆不足方也。 臣等謂宜命協律播之聲歌,詔太史編之簡策,以發 揮不世之鴻休,張大無倫之丕績,不亦偉乎!」皇帝乃 穆然深思,愀然不怡曰:「吾聞古聖人之治天下也,正 心以為本,修身以為基。閨門睦而四海率服,朝眾和 而群生悅隨。故務其近不務其遠,急其大不急其微。 今邦雖康,未能復漢唐之宇;俗雖阜,未能追堯舜之 時。況物尚疵癘,而民猶怨咨。朕何敢以未治而忘亂, 未安而忘危,享四方之獻,當三靈之釐?且是獸也,生 嶺嶠之外,出沮澤之湄。安其來,吾德不為之大;縱其 去,吾德不為之虧。」奈何貪其琛賮之美,悅其鱗介之 奇,容其欺紿之語,聽其諂諛之辭,以惑遠「近之望,以 為蠻夷之嗤。不若以迎獸之勞,為迎士之用;養獸之 費,為養賢之資。使功烈烜赫,聲名葳蕤,廢耳目一日 之玩,為子孫萬世之規,豈不美歟!」於是群臣拜手稽 首,咸曰:「此盛德之事,臣等愚戅所不及。陛下誠有意 於此,臣等敢不同心竭力,對揚而行之。」皇帝於是御 《棫樸》之篇,觀《大畜》之繇,延黃髮之儒,顯巖穴之秀。善 有可旌,無間於幽遠;言有可采,不棄於微陋。位匪德 而不升,官無能而不授。使稷契居左,皋夔立右,伊呂 在前,周召侍後,相與講經藝之淵源,覽皇王之步驟, 求大化之所未孚,訪惠澤之所未究。興民之利,若療 夫飢渴,除民之害,若憂夫疾疚。賜予簡而功無所遺, 刑罰清而奸無所漏,浮費省而物不屈於求須,苛役 蠲而農不妨於耘耨。使之夏有葛而冬有裘,居有倉 而行有糗。絲纊之饒,足以養其老;甘脆之餘,足以慈 其幼。地不加廣而百姓足,賦不加多而縣官富。道途 之人,恥爭而喜讓;閭閻之俗,棄漓而歸厚。戶知禮義 之方,人享期頤之壽。然後旃裘之長,頓顙而讋服;祝 髮之渠,回面而奔走。靡不投利兵而襲冠帶,焚僭服 而請印綬。於是三光澄清,萬靈敷佑,風雨時若,百稼 豐茂。休氣充塞,殊祥輻輳。甘露霢霂於林薄,醴泉觱 沸於嵌竇。「平慮羅植於階戺,朱草叢生於庭霤。鳳凰 長離,駢枝而結巢;黃龍騶虞,群友而為畜。由是觀之, 則彼裔夷之凡禽,瘴海之怪獸」,皮不足以備車甲,肉 不足以登俎豆,夫又何足以秏水衡之芻。而污百里 之囿者哉?
《麟趾贊》黃庭堅
[编辑]麟有趾而不踶,仁哉麟哉!有定而不抵,仁哉麟哉!有 角而不觸,仁哉麟哉!
《麟書》汪若海
[编辑]太學生臣汪若海,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臣於十 一月二十五日從張叔夜幕中,為兵火所逼,倉惶走 艮嶽,匿於神運石之下。居一夕,忽遇磐固侯謂臣曰: 『吾居太湖,鴟夷子去越時,遺書一編,屬吾祕之。語甚 異,殆弗曉。昨睹城中惕號暮夜,亟鑽火取讀,若為今 日計者。幸上皇遇我素厚。吾寧石人,不有下邳老父 之奇,子,其為我獻之嗣君』?」臣再拜曰唯唯。臣歸而讀 之。其引獸合事,符應不失,如光之與影。臣竊論之,《麟 書》舉天下之獸而言之也,論以一網,則畢其議矣。夫 網獸之與見,網於獸,不可不察。故曰:「事貴制人,不貴 見制於人。」然而用之匪道,其道必隱。此鴟夷子之所 以祕之於磐固侯,磐固侯之所以歸之於陛下也。臣 聞「絃斷不可復續」,而西國有續絃之膠;人死不可復 起,而神醫有起死之藥。故黃石變化為老父,能興漢 於未萌;神運感慨出《麟書》,欲存宋於已壞。天授之意, 其實一也。臣謹昧死再拜以聞。
《中山》之山,綿地千里。東有茂林,是為東藪;南有茂林, 是為南藪;西藪居旁,北藪在後,三百六十蹠實而走。
「中山」 ,謂王室。《四藪》,謂四方。《三百六十》,謂州郡。
麟實君之,四靈之首。猗哉唯麟,元枵之精。音中律呂, 步中規矩。遊必擇土,詳而後動。懷仁戴義,禮修視明。 六合同歸,天下太平。
凡此謂祖宗
示武不用,忽於守成。「麟有肉角,示武不用。」 謂崇、觀以來。
威靈日降,火德大虧。
凡麟生於火,遊於土,故「修其母,致其子。」
《白狼》鉤隱,《騶虞》化微,歲星復合。
歲星散為麟
《璣星》位迷。
璣星得其所則生
《斷鰲立極》。
鰲,四足之獸,謂造艮嶽。
獸樽,不施。
《晉書》:「施白獸樽於廷,能獻直言,則發此樽。」
競執《虎子》。
謂佞在側
號「禿角犀。」
謂不薦士
左右前後,覆楦蒙皮。
「無德而衣朱紫」 ,謂之麒麟。《楦蒙皮》,謂澤中之麋,蒙以虎皮。
「夫諸橫流」,天戒罔憂。
「夫諸之獸見,則其邑必大水。」 謂京師不測,大水至城下。李綱以起居舍人言災異反見,罷去。
閹競指鹿。
謂宦者童貫用事
《相不問》牛。
謂「宰相王黼領應奉司。」
狡容是用,乃有攸攸。
「攸攸之獸,見則其國多狡容。」 謂蔡攸輩。
以燕伐燕,猾褢是遊。
猾音滑。褢音懷。猾褢之獸見則天下大徭役。謂取燕。起免夫錢。
唇亡齒寒。
謂遼亡我及
《蛇不食猴》。
蛇,火也。猴,金也。王充《論衡》曰:「火勝金,何以不食獼猴?」
一豬,治燕首鼠兩頭。
祿山化為一豬,謂「郭藥師守燕」 ,乃投拜於敵。
於是《北藪之兆崛》有異獸,射鹿以聲殺人,以酎 合麟滅仇,與麟格鬥。
謂「敵與我共取遼,終覆燕、雲」 ,其詐如此。
雙雙俱來。
《公羊傳》曰:「雙雙而俱至,有三青獸為一體,名曰雙雙。」 謂敵與黑水渤海俱來也。
《孟極》是覆。
「《孟極》之獸善伏。」 謂敵用兵尤長於用伏。
謀我山北,左衽是守。
謂敵河北
我有孽狐,素匪粹白。
謂「主和」 《棄地》之臣。
鉛刀一割。將無我宅。挾麏抱薪。大河是劃。
按:郭璞《麟贊》:「麟為靈獸,與麏同體。」 則麏謂康王,與上同體也。「抱薪」 謂割地以求安,猶抱薪而救火。初,王雲副康王奉使,其後又使耿南仲、聶昌主割河北以界敵。
我有解廌,觸邪不懼。
「《解廌》之獸,見邪則觸。」 謂主用兵之臣。
「北藪《粵區》,何為其與?」元枵曰然,《中山》率舞。
謂「上不肯割地,而國人皆喜。」
《天禍中山》,耕父淩波。
「《耕父》遊青泠之淵」 ,見則其國敗。
天狗電落。
天狗所降,以戒守禦,其光如電。吳楚七國反時,吠過梁野。吳楚攻梁,梁堅城守,遂敗吳楚之兵,至是又墜梁之夷門山,而我不知恐懼堅守,故敗。
不恐《雍和》。
豐山有獸曰「雍和」 ,見則國大恐,其神是為「耕父。」
《中山》所恃,邪界大河,倉兕弗用。
《倉兕》,水中之獸,善覆人船。尚父帥師渡孟津,號其眾曰:「倉兕,欲令急渡;不急渡,倉兕害汝。」
守以蒲牢。
海畔有獸名「蒲牢」 ,見鯨則畏,謂李回為「河使。」
異獸鯨躍,魚鱉為橋。
「東明南渡,擊水以弓。」 魚鱉浮為橋。
於是中山「曾無闉候」,以指《閶門》之練。
孔子與顏子俱上魯泰山,孔子東南望,見吳閶門外有繫白馬,引顏子指以示之曰:「吳閶門外何有?」 曰:「有繫練。」 魯去吳千餘里,孔顏能知之。敵騎入塞,直抵城下,而大臣尚不覺,斥堠不明也。
而北荒之獸,抵垂天之繒,蹈亙野之維,刮野掃地,靡
不被夷。中山之族,曾不能一摧其班,而崇林已圍矣且夫「越國踰限」,謂敵越遼而侵我
「輕肆《麟趾》。」趫捷有餘,實投死地。
兵法最下攻城
塹以龍淵,絡以虎壘。
謂王室城池之固
徒撅雷骨,夔鼓張勢。
流波山有獸,其名曰《夔撅》,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里。謂敵於城外,搥鼓四振不絕。
睥睨摩牙,未敢輕噬。兩者相苦,必見蚌捕。漁父實來, 唾手可虜。
《漁父》,謂「援兵。」
云何黔驢,蹄彼彪虎。
「黔之驢」 事,載《柳子厚集》,謂郭京出兵。郭京者,老軍,負有術,見鬼物如兵馬狀。丞相何栗試之,略驗,遂令募兵。人聞其多怪,且曰:「不戰可致粘罕、斡離不之頭。」 於是市人爭赴之。不旬日,得兵數萬。以十一月二十五日出兵陳州門,與敵遇,大敗,敵遂乘城。
驢既敗露。
初,太平日久,民不知兵,遇敵則走。於是何、栗諸公為背水陳,示兵一進不可復還。故郭。京盡驅其眾出陳州門外,乃拽釣橋。陳未畢,眾為鐵騎所蹂,皆委弓刀於地,莫敢鬥者,往往自投於壕水。
彼乃拗怒。矗矗緣雉,如履平地。我無䑏疏,禦彼一燧。
䑏音歡,《䑏疏》之獸,可以禦火。謂敵用火箭燒壞東南敵樓,遂登城。
我走百群,負彼一矢。
《國語》:「獸一介負矢,百群皆走。」
《一矢》尚可,乃有六幟。
謂敵先插六黑旗於城下,人競爭之,故敵得登。
「罔結一解,天動地岌。」或斷尾自免,
謂兵皆棄甲
或《碎袪宵逸》。
謂斬關夜遁
《麟居》五門,開明蔑一。
崑崙之墟,帝之所都,面有五門,門有開明獸守之,是為「百神之所在。」 謂「城破之日,宣德門衛士皆散。」
《毛屬》號呼機,駭蜂軼。鹿蜀不佩,子孫是棄。
「鹿,蜀之獸,佩之宜子孫。」 謂城破之日,人皆棄襁褓於汴河。
麟乃惻然,舒節屆狄。
謂上出郊
六虯弗御,匹馬警蹕。
謂上出南薰門,扈從皆為敵所卻。
「駭不存」之地。《倒手足》之義。「越在草莽。」自辛至癸。
凡三日
唯此敵心,厥計甚詭。吾居中山,沐猴而冠。
謂敵自言「我不可治中原。」
必得如約,交頸相歡。
謂敵邀上遣使下河北
中山之族,踊躍大喜,空其珍怪,億萬數計。
謂「國人獻金帛於敵。」
《狒狒》聞之,大笑不已。
《狒狒》之獸,見人則笑。
北藪置麏。
謂立康王
《四方逐鹿》。
謂割據
雖得中山,何異「空谷。」「挾麟取麏,伐木拔根。」
謂「邀上遣曹輔取康王」 ,則趙氏之後無人。
挾麟執鹿,天下未逐。
謂邀上詔勤王之師,稱已講和。
「《麏鹿》方疑,克而無補。」麏鹿既定,猶之外府。果存麟族, 是自遺虎。
謂「敵必不存,謀異姓。」
吁嗟我族,命垂猦𤝕。
《猦𤝕之獸擊死,遇風乃復生》。謂圍城之人性命甚危。
遙噱紘中,《占麏》之風。
謂唯恃康王以為命
《麏》而可取,吾屬且虜,
謂曹輔詔康王,王來則中國左衽。
麏而自置,翟犬可世。
趙簡子夢上帝屬一「翟犬」 ,趙氏遂昌。謂「康王當自立」 ,則趙氏不絕。
安得「朏朏之與遊,而釋我之憂也哉。」
朏朏之獸可以已憂
於是中山之族。獢迫懼,相與謂《狒狒》曰:「固知饕餮 之心,騁嗜奔欲,窮山極海,貪殘我族。我族猥夥,可以 谷量。未直其鋒,已迸其韁。故茲不武,蛾伏北荒。雖然, 孽狐止戈,獬廌興戎
上既還自青城,人皆以「講和」 為是,用兵為非。
是邪非邪,孰雌孰雄?狒狒笑曰:「今日割《北藪》以弭禍, 明日割西藪以取容。中山之地有限,而北荒之割無 窮。是使中山地弗容錐,而吾族不得邪徑而託足也。 割與不割,是非莫決。知和知戰,雌雄乃見。」䖟!《既多》, 《尾》將如何?
「邊境」 者,國之尾,謂不早救太原。
「蠚手斬手,蠚足斬足。」欲守我林,必固我麓。滋蔓難圖, 見兔呼獹。
謂敵至城下,始募兵。何栗所募謂之《六甲兵》。
如呼「小兒,安得狻猊。」
狻猊獅子,百獸畏之,謂「大將。」
彼獸之蛇,必食以貘。彼獸之豹,必食以駮。
貘能食蛇,駮能食豹。謂我擇將,當勝於粘罕、斡離不。
以攫以拏,匪熊匪羆。迺《嗾夷獒》,雖猛何為?
「猛」 尚不可,況郭京欲以小術取勝。
「是故虎兕出於柙,麟可繫而羈也。」中山之族曰:「然則 何如?」狒狒笑曰:「麟出而還,是豢中山。」
謂上得還彼紿我爾
彼《銜橛》不變於外,則繫羈復生於內。
謂「彼外事略定,則必再邀上出。」
「毋作由鹿,而信其族。」彼豢之者,將食麟肉。
「由鹿」 者,由鹿媒以誘致群鹿也。取鹿必以鹿,取人必以人。謂上則信「何栗」 之言,「何栗」 則信李若水之言,「李若水」 則信敵之言。
「麟化白龍」,羿射爾躬。
河伯化為白龍,為羿所射,訴於上帝。上帝反責河伯不自慎,謂「上不可再出。」
「麟往則拘」,孰獻騶虞。
周文王朝紂,紂拘之羑里。散宜生乃以千金求天下之珍怪,得《騶虞》,獻於紂。紂見而說之,乃免。謂「上再出必為所拘。」 大臣亦無散宜生行《騶虞》之計。
「麟走則顛」,孰載駏驉。
北方有獸名「蛩。」「趨則頓,走則顛」,《得駏驉》負之而走。謂上遭城破,無大臣能斬關冒圍載上而出者。
「麟放獵狗,澆隕厥首。」
澆與其嫂通,少康因獵而殺澆,謂「敵得我之子女,日為淫亂,隳其軍政,不如率國中之人,背城一陣。」 是時京師無問匹夫匹婦,俱欲死社稷。
麟復何求,狐死首丘。
《謂上》「往則拘,走則顛,別無他策,不若死社稷。」
麟,或可冒兕觸魯縞。
謂冒圍而出
孰為外助,合彼窮奇。
是時,勤王之師遣使持蠟彈,約日進兵,王時雍皆囚之開封府。
「孰為內助,合我老羆。蝤蛑鬥虎,蜘蛛執豸。毋言我弱, 逢彼之賣。吾為此廋。」孰用斯謀。
是時敵已破京城,不敢赫赫言,故為《廋語》,《麟書》之所以作。
吾謀甚效,毋愧謝豹。
謝豹者,人勸之以事,不從。後化為獸,常掩面自羞,因號為「謝豹。」
《中山掩衣》,左之右之。
敵據中原間,掩衣之左右。
「世無老馬」,吾誰與歸。
管仲征山戎,問塗於老馬,謂微管仲:「吾其左衽乎?」
吾恐楚終欺於秦。
秦昭王與懷王會武關,因留楚王不遣,謂「上若再之青城,必有楚、懷之事。」
而「大業」之後,無難易之臣矣。
公孫杵臼謂程嬰曰:「立孤與死孰難?」 程嬰曰:「死易,立孤難爾!」 公孫杵臼曰:「子姑為其難者,我為其易者。」 乃先死。後程嬰卒立趙氏孤兒,謂上儻為敵所留,必無大臣如二子。
《中山之族》曰:「然則奈何?」狒狒笑曰:「得巴蛇所吐之骨, 以除心腹之疾,則反縛貳負,可使為相顧之尸。」
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可除心腹之疾。貳負之臣殺窫窳,帝乃梏之,疏屬之山。反縛盜械,名為「相顧之尸。」
不然,吾將反脣蔽目,化為《山𤟤》之哭矣。
《山𤟤之獸》,見人則哭。
中山之族曰:「反縛之道奈何?」狒狒乃屏去左右,授以 祕計。此時鴟夷子適遊中山,目擊中山之事,乃潛書 之,以為一筴。
《鴟夷子》曰:「麟,百獸之長也」,一跌於北荒,遂屈節於異 類。失麟之為麟矣,貽狒狒之笑,宜哉!北荒圍中山業 已講解,狒狒猶笑而不知止,因以得笑疾,故其後裔 見人則笑。嗚呼!屈於百世之上,不能伸於百世之下,
理固然也。人或有負世之累,豈惟舉世笑之,惟來世允以為口實,可不圖哉?越遭吳難,辱甚中山,於是《鴟夷子出〈麟書〉》一編,越王勾踐讀之曰:「嗟乎!寡人甚羞 夫狒狒者!」鴟夷子曰:「王如甚羞夫狒狒,則請授以祕 計。」勾踐遂欲聞祕計,鴟夷子曰:「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大王不密則國人與聞,國人不密則吳人與聞,曾未 足以肥越,而適足以重越之禍矣!」勾踐曰:「今日之言, 出於子口,入於予耳而已,幸毋過慮。」於是勾踐卒授 祕計,反滅強吳,抗衡上國,鴟夷子之力也。鴟夷子屢 徙立名,其於世飄然若不繫之舟,其好釋亂解紛,乃 出於天性,誠有所不忍。異時或有所不忍,當以《麟書》 揣之。其意以為魚不可脫於淵,神龍失勢則與蚯蚓 同,故持其網而驅之。《麟書》所以制天下之命也。當世 莫之能用,而功亦不能以自見,豈鴟夷子計有然地否 哉?時有遇不遇也。於是鴟夷子念世無可與共成功 者,託越之事,以敘《麟書》云爾。
《狩麟賦》〈有序〉元·楊維楨
[编辑]獲麟之說,諸家不同。或謂秦西漢之瑞;或謂漢受命之符;或謂夫子將歿之徵;或謂夫子經成之祥,修母致子之說,蓋陋矣。近代傳經者,遂比於《韶》、成之鳳。夫以麟為應經而出,是麟之靈也。出而見獲,靈何在焉?故《公羊》以為異。而杜氏謂《春秋》感麟而作,經因以為終,其理為長。吾夫子固嘗歎鳳鳥不至,蓋歎道之窮而帝王之瑞不出也。大野之麟,胡為乎來哉?因獵而獲,則是麟混於群獸,而為虞人之所擒耳。獲之云者,悼之之辭也。悼之者,悼其出非時,而為虞人之所擒也。故聖人感之,作《春秋》絕筆於獲麟之句,所感而作,因以為終。故獲麟後二歲而孔子卒矣,何瑞之足云乎?王通氏謂以天道終者,即此意也。故今亦不能外是說而為賦。
「昔素王之作《經》也,其感乎麟之瑞乎!且天之未喪斯 文兮,鳳鳥已不至也;天之將喪斯文兮,麟又胡為而 出也?」吁嗟麟兮,祥乎異也。吾聞元枵之精,首四之靈, 抱至仁之性,拔不類之形。心兮好生,趾兮不踶,角兮 不觸,顁兮不抵。音純美兮協律呂,步周旋兮中規矩。 出惟應期兮,居必擇所,不犯擭穽兮不罹網罟。稽之 在古,或遊於苑,或爭於囿。或出於郊,或在於藪。匪家 所畜,不世而有。仁主在位,靈獸來擾。繄王風之下降, 彼潛形其已久。嗟嗟元聖衰姬紱麟,負一角而困世, 蹇蹩躠於風塵。削跡於衛兮伐木於宋,接淅於齊兮 絕糧於陳。雒龜不出兮儀鳥不至,周公無夢兮亞聖 殞身。「驗天道兮如彼,察人事兮如此。」道不行兮吾其 已矣。仁哉麟哉,胡為來哉?生不逢聖虛其應,出非其 時失其歸。西狩之獲世所疑,反袂拭面涕沾衣,《春秋》 制作亶在茲。彼以為底文成之祥兮,何見踣於鉏商 也?以為悼。將歿之徵兮,豈樂天之稱聖也?聖達乎其 位兮,麟實瑞乎后皇。聖出非其時兮,麟遂異乎素王。 彼大野之所獲兮,又「何異夫犬羊。」誶曰:「時之治,麟為 瑞。吁嗟麟兮,時之否,麟為異。吁嗟麟兮,為《春秋》之所 起,為《春秋》之所止。吁嗟麟兮」,
《麒麟賦》〈有序〉明·夏原吉
[编辑]永樂十二年秋,榜葛剌國來朝,獻麒麟。今年秋,麻林國復以麒麟來獻,其形色與古之傳記所載,及前所獻者無異。臣聞麒麟,瑞物也,中國有聖人則至。昔軒轅時來游於囿,成康之世見於郊藪,是後未之聞也。今兩歲之間,而茲瑞載至,則盛德之隆,天眷之至,實前古之未有也。宜播之《聲詩》,以傳示無極。臣忝職地官,屢睹盛美,不揆蕪陋,謹拜手稽首而獻賦曰:
「惟我皇之明聖兮,膺天命而御極,環六合以為家,統 四裔而混一」,化洽殊方,仁覆萬物,和氣所鍾,禎祥疊 出,而仁瑞之獸所以復獻於今日也。爾其滄海之濱, 瑞氣勃鬱,元枵降精,二儀合德,榮光燭天,輝耀赫奕, 山岳為之炫映,江海為之滋液,百獸為之奔衛,萬靈 為之拱翼,而麒麟於是生焉。豐骨神異,靈毳瑩潔,霞 明龍首,雲擁鳳臆。星眸眩兮焜耀,龜文燦兮煜熠。牛 尾拂兮生風,麇身動兮散雪。蹴馬蹄兮香塵接腕,聳 肉角兮玉山貫額。步無躑躅,必中規而蹈矩;聲無哮 闞,自協商而應律。固不犯乎陷阱,亦豈傷乎生物。是 以不奮而威,不猛而烈。虎豹見之遯藏,犀兕遇之辟 易。封狶巨狿,雖悍戾而誰羨;麏麚豺「貉,顧旁午其何 益?」彼漢廷之《角端》,徒自誇其美;而渥洼之神駿,焉能 與之匹?茲實聖世之奇瑞,匪有資於人力。此所以海 隅島夷,不敢自逸,乃梯山而航海,於以獻於中國。於 是離遐陬,道滄溟,越重譯,望帝京。侑之以方物,達之 以至誠。匪惟效職於王會,蓋將昭德於聖明。於是時 也,天門洞開,袞龍在御;瑞物既呈,祥煙斯布。散精彩 於彤墀,濯儀文於甘露。或昂首而欲馳,或跪起而欲 舞。重瞳載顧,百辟歡欣,曰「惟此獸,希有之珍。昔在軒 轅,曾一來馴;暨周成康,郊藪是臻。歷千載而及茲,乃 有感於皇仁;越期歲而再至,實前古所未聞。是宜播 之《聲詩》,勒之金石。著盛治之無窮,延休徵於莫極。顧微臣」之譾譾,睹盛美而愉懌。爰稽首而獻賦,頌聖德 於萬一
《瑞應麒麟頌》〈有序〉王直
[编辑]恭惟皇帝陛下,備聖神文武之德,受天明命,統御萬方。無間遠邇,熙然泰和。天心昭貺,靈應迭至。乃永樂十二年九月八日,麻林國士復以麒麟來獻,數萬里至於闕下。臣謹按《瑞記》曰:「麒麟,仁獸也,必中國有聖人則出。」 皇上仁育宇內諸福之物,所以昭德效祥者,不可殫紀。而麒麟則兩見於歲期之間,天之所以彰「應於皇上者,豈偶然哉?」 群臣百工稽首稱賀,皇上謙敬自持,讓而弗有。深惟太祖高帝創業艱難,兢兢業業,日慎一日,益思所以祗順天心,安養黎庶。又舉前代之君矜恃祥應、不能正身修德、自致敗亂者,以為鑒戒。玉音布昭如日月,在庭之臣祗服贊頌,頌皇上敬天勤民、不矜不伐,雖堯、舜、禹、湯、文、武不能過也。臣聞「天道無息,聖人之德亦至誠無息,故足以參天地、育萬物。皇上之德至矣,而猶敬慎如此,是即天地之德、天地之心也。」 明明上帝所以眷佑於皇上者,蓋愈隆愈盛矣。國家有萬萬年太平之慶,群臣兆民亦永有賴焉。臣忝職文字,睹茲盛美,歡戴之情,萬倍常品。謹撰《頌詩》一首上進。頌曰:
赫赫明明,上帝之命。命於天子,萬邦是理。維此萬邦, 靡不來王。無有遠邇,維皇之治。皇有大德,肫肫其仁。 惠養下民,以對上天。下民有言,曰「我父母,育我童幼, 暨於黃耇。我寒我飢,衣之食之。嗟我民庶,樂此熙熙。」 上帝鑒觀,皇德之厚。爰發其祥,顯天之佑。其祥伊何? 是生麒麟。昭昭維靈,式安且馴。凡物有生,弗踐弗履。 「既合於仁,亦協於義,有隆其聲,黃鐘大呂《麒麟在原》, 民歌且舞。天開日月,來獻於京。鼓舞懽呼,麒麟在庭。」 群臣上言,「嘉祥來格。維物之祥,實昭皇德。」皇帝曰:「嘻! 維命靡常,維敬厥祥,天是用昌。昔我太祖,靈承於旅, 既艱既勤,闢於土宇。傳祚在予,予敬用承。惟祥之來, 豈敢或矜。在昔之君,有土有人,恃祥弗敬,用墜厥命。 凡爾百僚,維德是輔。以事上帝,紹我太祖。」臣拜稽首: 「大哉皇仁!如天之行,如日之升。」臣拜稽首,「一哉皇心。 上帝是歆,太祖是臨,天命純固。皇帝在御,彌億萬年, 永作民主。永作民主,敬事於天。聖子聖孫,萬世其傳。」
《麒麟賦》劉定之
[编辑]聖天子膺洪圖,守神器,繼累聖而大業光,奉兩宮而 達孝備。夫然,故道不愛於天,寶不愛於地。但見炎荒 雪嶠,效奇踵來;日本月氏,貢琛尾至。而猶未足表太 和,符至治也。爰有奇祥,實乃四靈之首,間生曠代,在 夫英里之陲。馬足象乾而動直,牛尾法坤以靜垂。文 周於身,不耀而其章自炳;肉生於角,不觸而厥性孔 慈。音含舜《韶》之律呂,步中禹度之矩規。爾乃隨逐使 旌,經年始至於赤縣;祗陳貢牘,涓日用進於彤墀。軒 昂馴習,回轉委蛇。聞都俞而欲效率舞之態,仰睟表 而宛生瞻依之思。仁振振兮允合王化;靈昭昭也式 際昌期。於是群臣欣躍,稽首陳辭,以為吾皇道符軒 后,故昔在郊而今復見於域中;績邁「成康。故彼遊藪 而此則達於闕下。況魯甸之覆,何足並驅;而漢畤之 逢,豈堪方駕。於以見百王之盛莫比,萬世之祚無疆。 請告郊社,彰鉅美,書《墳》典,垂休光。」聖天子穆然深思, 謂「禎祥之至,必本乎至誠;休徵之臻,在建乎皇極。願 因天眷,謹天德,而勿務乎文,以或怠其實。」然後群臣 恐懼踧踖,共承明詔,各虔厥職。復相與歎曰:「麟之出 也,猶前古而曾聞;吾皇之德也,誠自古而罕及。」
《奏停取麒麟疏》王學曾
[编辑]近接邸報禮部一本傳奉事,該文書房太監劉成口 傳聖旨:「聞河南產有麒麟,撫按官如何不奏,著禮部 傳與他上緊進來。欽此。」隨該禮部具奏,續奉聖旨:「覽 卿等所奏,知道了。但麒麟鳳凰,世所異物,而比他瑞 不同。朕於罷瑞獻豈不知,惟欲一見耳。還著彼處撫 按官上緊進來。欽此。」臣仰見皇上之意,不過以麟為 瑞物,向來未見。今止欲一見,似於聖德盛治無妨也。 臣復何言。但捧誦綸音,一則曰「聞河南產有麒麟,撫 按官如何不奏?」一則曰「朕於罷瑞獻豈不知,惟欲一 見耳。」臣請自皇上之所謂聞者,願皇上之慎其所聞, 而益進於所未聞也;請自皇上之所欲見者,願皇上 之端其所見,而益進於所未見也。臣聞四方災異、水 旱、盜賊,日以奏聞,此撫按事也。矧!麟之為靈,昭昭也。 既產於盛世,撫按敢不以奏聞哉?但竊聞此麟產於 光山,托生於牛腹,即斃於次日,旋產而旋斃,則祥者 亦為不祥矣。祥而不祥,撫按將以何者上聞哉?撫按 既未嘗奏聞,不知皇上之所聞者,果聞之三、四輔臣 乎?抑聞之部院大臣「乎,抑亦聞之臺諫、言官乎?夫三 四輔臣未有聞,部院大臣未有聞,臺諫言官未有聞。 皇上身居九重,雖聰明天縱,何由即聞產於河南乎? 臣遠在南都,雖不知其所自,但以臣意竊揣,無亦左
右小臣以奇怪取悅聖心,多方差人訪求於外,或傳聞於道路,或收買於繪圖,務為鼓惑計耳。若此者,非皇上」之所宜聞也。此端一開,日漬月淫,將來乘間竊 發,潛聞於皇上曰:「某省出有某物,某地產有某瑞,可 著禮部上緊取之。」又其甚者,則必曰:「聞文臣某人可 用,可著吏部上緊轉之;聞某項錢糧可用,可著戶部 上緊進之;聞武臣某人可用,可著兵部上緊轉之;聞 某人問某重辟,可著刑部上緊釋之。聞某」處尚堪修 造,可著工部上緊造之;聞某處某官可逮,可著錦衣 衛上緊逮之。皇上將惟其言而聽之,可乎?否乎?天下 萬世,謂皇上為何如主乎?臣竊謂皇上英明獨斷,雖 不可無,而從中傳旨,尤不可有。此關於理亂安危之 幾,匪細故也。誠所謂始於微而成於著者也。《易》曰:「履 霜堅冰至」,正此謂耳。矧四方災旱,老稚流離,啼饑號 寒之聲,皇上猶有未及聞者乎?外寇驕橫,士卒困苦, 呻吟嗟怨之狀,皇上猶有未及聞者乎?孤臣寡婺煢 獨,哀哀哭泣,悲嗟之情,皇上猶有未及聞者乎?宗室 貧窮,饔飧弗給,愁苦涕洟之態,皇上猶有未及聞者 乎?諸如此類,左右不以聞而以斃麟聞,誠非忠於皇 上者也。故臣願皇上之慎其所聞而進於其所未聞 者,誠以此。夫所謂「罷瑞獻」者,豈徒曰罷之云乎哉?乃 其心則不欲見者也。苟心欲見之,則胡可言罷,亦胡 可言知?臣嘗鏡之古矣。周武王卻旅獒,漢文帝卻千 里馬,漢光武卻寶劍,唐太宗卻名鷹,此皆聖主賢君 不以異物為貴,誠卻之而不欲見之者,垂之後世,遂 為美談。皇上德邁周武而陋漢唐,於不足言者何為 既知宜罷,而復欲見之乎?又嘗鏡之今矣。洪惟我太 祖高皇帝於蘄州進竹簟,則卻之曰:「恐天下聞風爭 進奇巧。」仍令四方毋得妄有所獻。太原歲進蒲萄酒, 則曰:「朕飲酒不多,自今令其勿進。」國家以養民為務, 豈可以口腹累人。世宗皇帝即位之初,珍禽奇獸,一 切縱放,而淫巧異玩,罔干嗜好,是祖宗所以結人心、 凝天命,以培千萬年不拔之基者。其好尚恆端,舉動 恆慎,典則具存,是故聖子神孫所當服膺而遵承之 者也。皇上御極年來,盛德大業,光昭祖宗。臣於以前 《仰承德意》一疏,已經敘誦,茲不敢多贅矣。皇上今日 為一槁麟之故,「必欲一見,令撫按官上緊進來,似比 二祖之盛德,不無少損乎?假使麒麟至今尚存,皇上 必欲一見,然產在遠方,臣猶以為不可。」矧麟已斃多 時,其形枯槁,不堪進於丹陛之前亦明矣。或者左右 小臣以為此希異之物,不可不見,或誑以為其麟尚 存也,遂鼓惑聖聽,而必令撫按進之乎?撫按聞命,徬 「徨無措,則責之道府。道府聞命,徬徨無措,則責之州 縣。州縣下吏,徬徨無措,又不知如何而後可應皇上 之命也。其中道塗之費用,解官之科索,驛遞之騷擾, 恐又有不堪言者。」當此物力凋疲之際,軍民困苦之 時,兩河報災比他省尤甚。皇上惓惓,以軫恤小民為 念,何故為此無益之舉動,而勞民動「眾為也。至於老 稚啼號之聲,士卒呻吟之狀,孤寡哭泣之情,貧宗愁 苦之態,皇上果欲見之否耶?」臣愚以為推此一念,欲 見異物之心,而廣之於所未見,斯為大聖人之聰明 耳。皇上睿哲,既知罷瑞獻之為是,此正杜將來貢獻 之漸也。今必欲一見而不盡罷之,則傳之四方,咸以 為斃,麟且見之,況生「者乎!況出於斃麟之外者乎!將 來聞風而進獻者接踵至也。書之史冊,寧不為盛德 一累哉!」昔舜造漆器,諫者七人。夫漆器,用物也;造用 物且諫,則橋麟之取,寧忍於不諫耶?臣雖不敢以舜 臣自待,而實不忍不以虞舜望皇上也。伏乞皇上俯 察臣言,收回成命,速為停止。仍乞皇上自今以往,不 邇聲「色,終惟其始,不嗜玩好,久而勿替,不聞亦式。嘗 存布衣祈禱之心,不見是圖,永堅停操減造之節。移 此念以接賢人君子,則所聞皆正言,所見皆正行;移 此念以就日講經筵,則所聞皆正典,所見皆王謨。至 於內臣之語,有益身心者始聽之,凡涉於嗜欲者必 斥之,一切從中傳奉旨諭,倍加詳慎,毋啟」邪萌。如是 則皇上之盛德格天,駿業亙古,不數年必有麒麟遊 苑,鳳凰儀庭,以應聖明之瑞者矣。區區遠方一槁麟, 奚足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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