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15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百五十八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一百五十八卷目錄
宣化府部藝文二
佐字暖鋪記 明劉珝
邊城養馬議 丘濬
重修萬全都司廟學記 劉健
重修永寧廟學記 李東陽
諫調邊軍入衛疏 前人
順聖東城記 倪謙
祀田牧場記 馬中錫
上谷書院記 張璉
臥馬塚記 王守仁
議處鹽糧疏 王瓊
昭德祠記 李廷相
水鑑堂記 甯杲
重修巡按察院記 許宗魯
宣府十二公傳序 呂柟
順聖西城萬固橋記 王敏
重修蔚州城樓記 楊百之
戶部行司續題名記 褚寶
宣府鎮臺記〈今名眺遠〉 程旦
重修保安新城廟學記 前人
職方典第一百五十八卷
宣化府部藝文二
[编辑]《佐字暖鋪記》明·劉珝
[编辑]我明宅天下百許年,凡四方萬國,極日月所出入處, 悉為臣服。歲時貢方物干朝,駿奔恐後。我祖宗迄今, 皇上弘覆幬之量,溥一視之仁,不問遠近,遇待之禮, 靡所漓厚。用是近者說,遠者來,浸浸乎盛焉。惟茲宣 府為朔徼重鎮,往年兵科都給事中葉公以宏才碩 學為參政,單車來鎮斯土。凡可以安邊若民者,亦既 舉行矣。復惟北使經行之途,舊以六十里為一鋪,不 無遼絕。匪惟北使,雖吾人往來食飲覘邏,一切未便。 乃命每十里為一鋪,榜曰「暖」,蓋欲咸置斯人於溫煦 之域也。北臨沙漠,西抵雲中,南至居庸,周回千有餘 里,為衛所十有九,為鋪六十有九。前二十二鋪作于 景泰中,時都督孫公實相其事。事未竟,參政公遷都 憲,鎮撫廣中。越十載復來,復作四十七鋪,其事則都 督顏公實相之。數既足,都憲公乃取三物四教并杜 甫《上韋見素詩》「中」字,編第其序。其宣府城西十里「佐」 字暖鋪,增飭一亭,以延北使,文梁繡栱,綵繪煥然。亭 之後,正廳五間,兩廡倍之。亭南為中門,中門之外,又 有兩廡,各三間,前為大門,繚以周垣,植以花木,宏深 崇麗。大書其楣曰《來遠》,所以章聖明神武不殺之威 也。聖明之御天,惟方內是理。遠人之來與否,不校其 時節貢獻而來,又未嘗不懷柔之焉。是故修我文德, 敷我仁化,所以隆其來之本也;弗鄙其好尚,弗治其 驕悍,所以若其來之情也。喻以天道,申以信辭,所以 堅其來之誠也。潔其館舍,豐其供食,所以慰其來之 勞也。被以華服,賚以綵幣,所以答其來之禮也。嚴我 邊疆,肅我戎兵,所以警其來之心也。夫遠者既來,則 近者可知。然則是亭之建,其關大矣,觀者當知是亭 非燕遊所也。
《邊城養馬議》丘濬
[编辑]「邊方之馬,所係甚大,與其得駑馬而乘之以禦敵,不 若不乘之為愈也。」葢騎戰,非中國所長,而中國之馬 比邊馬為劣。以非長之技而騎下劣之馬,以角敵人 之所長,非計之得也。請自今給馬於軍士,非良不與, 而所與者必良。與之騎摻,而不倚之飼秣。宜於邊城 中擇空閑地為廐,置長槽,或十或五,隨其廣狹,不為 「定數,不分衛所隊伍,因其近便而為飼養之所。選其 老弱之卒,不堪戰陣者,專一喂養。置大囤以貯草,支 大鑊以煮料。每日遣官點視,晡時則檢其所儲,夜半 則視其所飼。摻練之日,軍士持鞍,就彼鞁騎。無事之 日,輪番牧放,逐名調習。或有瘦損疾病,告官調治。」如 此則馬得所養而無損失之患,軍得其用而免賠償 之苦矣。或曰:「邊城非一處皆屯重,兵馬安得皆良?」考 之唐明宗與范廷光言,李克用以馬上立國制勝,所 畜不過七千。今東起遼東,西盡岷洮,其間歷宣府、大 同、延綏、甘肅之境,邊城萬里,其馬不翅數十倍矣。然 牧馬之數雖多,未嘗以之臨敵出陣,往往老死槽櫪 之間,而責吾士卒之賠償。人不幸而生於邊界,天苦 寒而地磽燥,物不生殖而人無蓄積,天下之人莫苦 焉。既資其出力以為國防寇,又責其出財以為官償 馬。以每歲所賜予之衣糧,猶不足以償遞年倒死之 馬匹,況望飽暖其妻子哉?則是無事之時,無故以是不戰之馬,而坐困吾得用之士卒,而使之失所離心, 蓋亦不思之甚也。昔人有言:「帝王之師,以萬全為勝。 中國之所以取勝於邊陲者,以人不以馬,以智不以 力,以守不以戰。」臣愚以為自今以後,邊境一以高城 深池為固,扼其要害,塞其蹊徑,來則拒之,去則不追。 凡其制兵,率以步兵為正,以騎兵為奇,大率步十而 騎二,步軍一萬,騎兵二千,馬非壯健不以「給軍,軍非 驍勇不以為騎;扼之使不得入而已,而不遮其出;拒 之使不敢來而已,而不追其往。如此,則騎兵無非良, 而馬亦易於辦矣。」或者若謂:「馬者兵之大,用兵非馬, 決不能以制勝。」吁!此論戰兵,非所以論兵之守也。所 謂守者,「我靜而彼動,我逸而彼勞,我大而彼小,我眾 而彼寡,彼用其所長,我捨」我之短,而用我之長以制 之焉,則彼將不戰而退,可以自然屈服于我矣。
《重修萬全都司廟學記》劉健
[编辑]孔子刪定前古帝王為治之迹,為《六經》,垂憲天下萬 世。天下萬世之君,欲陶鎔斯世,而比隆前古,未有舍 之而他務者,是以歷代相因,有建學立廟之制。我國 家法古立政,崇儒右文,內京師、外郡縣罔不建學,而 學必有廟,以祀孔子,蓋於是典尤加重焉。萬全在京 師北三百餘里,秦、漢以及金、元皆為郡縣。我太祖高 皇帝有天下之四年,洪武辛亥,盡徙其民居庸南,郡 縣俱廢。二十六年,始置軍衛,隸後都督府,然未有學 也。宣德庚戌,愬辛亥,一周甲子,乃設萬全都司領之。 而武弁之士,仰沐列聖休化,征戰之餘,蓋漸漸嚮意 庠序矣。七年壬子,詔設學。時都督譚公廣鎮守其地, 始於鎮城巽隅刱建廟學。廟自大成殿而下,從祀有 廡,櫺星戟有門,宰牲有廚,祭器品有庫。學自明倫堂 而下,志道、據德、依仁,游藝有齋,習射有圃,諸生肄習 有舍,規制之備,比內郡焉。由宣德壬子至弘治辛亥、 甲子又一周。廟學歲久,日就頹壞,且生徒充溢,學宮 不能容。適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楊公謐奉敕來巡撫, 督課之暇,顧瞻興嘆,以為「邊方之士能尚文學,而學 宮不稱如是,官其土者豈得辭責?」乃謀諸鎮守太監 孫公振、總兵官都督馬公儀,撤而新之。孫公嘗官內 官監,諳營繕,慨然以修舉為任,遂命都司鳩工集材, 刻日將事,且時詣學宮,身親督率。其所需公帑之外, 鎮城好義之家,富者以財,健者以力,奔趨恐後,絲毫 不以「擾軍民。」以是年三月經始,凡七閱月而工畢。殿 堂而下,以楹計百四十有九,牆垣基道以丈計六百 有奇,視舊規加三之一,而宏敞嚴邃,雖內郡學宮之 盛無以過。既落成,其都指揮黃鎮等請予文刻石紀 歲月。夫邊鎮以戎務為急,練行陣,習戈矛,固若不藉 夫文也。然不知為將士受命能忘家,臨陣能忘身,奮 忠義之心,而弘蓋世之烈,非學則無以究其志。況古 人云:「有文事者必有武備。」則夫行陣之奇正變化,戈 矛之坐作進退,亦未嘗不自學問中來也。文事武備 二者可偏廢乎?今諸公受鎮巡之寄,於邊城講武之 暇,汲汲以興學右文為心,可謂能知所重。且方之內 郡,任政教之貴,而漫不加意於學校。又有可嘉者。是 皆宜書也。書之。
《重修永寧廟學記》李東陽
[编辑]「自昔治天下,未有舍教而能善治者,必民知務德,然 後風俗厚,風俗厚而人材可興,人材興則治有其具 矣。民有養而無教,可與圖治乎哉?」故王政之大端,莫 先於學。國家自祖宗開創之初,首崇學政,歷世遵承, 益欽益篤。皇上嗣服,飭勵愈加,而有司奉行有勤有 怠,以故學政未能皆舉。永寧,古縉雲氏之都,介乎山 谷之中,敻釐塞表。我太祖高皇帝底定北服,茲地首 入版圖。永樂甲午,太宗皇帝鑾輿北巡,顧此山水之 秀,特建縣治。屬邊事劻勷,未遑文教。正統元年,用總 鎮將臣請,始立廟學,民知有教。中更兵燬,雖嘗補葺, 未久復敝。成化二年,御史岐陽展君,按部到縣,既謁 先聖,退就學宮。睹其圮毀弗治,大懼無以稱飭勵之 意。乃召守備指揮馬剛、知縣高翔立於庭,曰:「學校為 育材之區,縣邑實親民之地,郡縣得人,則國家得人 矣。自修之不力,固為士者之過,教育之不具,誰之責 歟?有司旦暮孜孜,利祿是計,案牘是能,僕僕趨謁以 為賢,《春秋》行事,駿奔者無位,考德問業,群居游息者 無所,絃誦之聲寥闊」,豈朝廷致治大端至重之所在 哉?又進邑之富民而曉之曰:「若等知耕食鑿飲,以熙 以恬,而安田里者,皆聖明天地之恩教之力也,豈不 知所本歟?」眾志胥悅,為之響應,謀新之,相率出貲力 以繕其事,而分守衛縣僚佐以下及慕義之士,各捐 有差。乃巿材鳩工,諏日興作,既捄既度,載經載營,化 腐以堅,易頹以隆。仆者植之,欹者正之,坎者平之。月 甫三越,而禮殿兩廡,倫堂齋舍,及庖饌廩庫、階級垣 墉,靡不完具。彩繪煥然,舉稱其度。是役也,群力不勞, 而征需有道。上下勸義,不費於公。居無嘆於室,行不 負於塗,不動聲色,而工落矣。任修治者欲圖永之,乃
書狀邀記其成。噫嚴祀事,使人知所尊;崇堂室使士有所處。日肄月稽,較其藝能,使賢者有所階矧。其地去京師僅百里,水土厚以深,風氣質以愨,既有受和 之資矣。來游來歌,相規相誨,陶以《詩》《書》,漸以禮樂,必 能體君之德意。而凡經度用心及助義勤事者,亦皆 自勵其志,自淬其材,而成善治矣。故為書其實,以志 茲學創造之始,與夫廢墜修舉之因,以告於後來云。
《諫調邊軍入衛疏》前人
[编辑]「京邊官軍,各有分地,必有急事,乃可互有應援。今無 事而調,一不便也。京軍備邊,不習戰陣,難保必勝,虧 損國威,二不便也。京軍出京,駭人耳目,傳聞各處,未 免驚疑,三不便也。京軍出外,倚恃強勢,占住房屋,需 索酒食,強買貨物,姦污婦女,將官護短而不肯禁,邊 方受害而不敢言,四不便也。邊軍在內,狎恩恃愛,傲 睨軍民,蔑視官府,治之或不能堪,縱之愈不可制,五 不便也。違遠鄉井,拋棄骨肉,或風氣寒暖之不宜,或 盤費供給之不續,六不便也。糧草之外必用行糧,布 花之外必須賞賚,非緊急不得已之時,為糜濫無紀 極之費,七不便也。往來交替,無有寧息,倉卒之際,或 變起于道途,厭倦之餘,或患生于肘腋,八不便也;示 京營之空虛,見中國之單弱,九不便也;西北諸軍見 報聲息,脣齒之地,正須策應,脫有疏失,咎將誰歸,十 不便也。夫宣府京師北門禦邊,十分緊要,凡此一事, 不便數端,今滿朝之臣以為不便,臣等以腹心之臣, 居輔導之地,若阿諛曲從,是滿朝之臣皆有為國之 心,而臣等獨當誤國」之罪、雖萬死不足贖矣。
《順聖東城記》倪謙
[编辑]宣府城西南百七十里,有川曰「順聖」,水泉流潤,厥土 維沃壤,厥草維繇,地宜字牧。自國初以來,以邊兵之 強,實資馬力,爰擇斯地,廣為畜牧,刱城堡,建室廬,凡 十有七處。天順己卯,修舉馬政,遣工部主事孟淮至 宣府經理其事。時鎮守太監王受、鎮朔將軍總兵官 武強伯楊能恭承上命,偕詣是川,考求遺址,議以為 川之東西相去百有餘里,地界遼隔,舊堡湫隘,無水 亦難久居,宜于川中別築大城焉。經始于庚辰三月 七日,而五月十一日乃訖工。僉謂宜琢石勒文,以垂 示久遠。顧以屬謙,辭不獲命。乃為文紀其成績,復繫 以詩曰:「牧馬有川,是曰順聖。」震驚之餘,廢弛維罄。天 子曰「嘻!宜復舊規。」爰命冬官,汝往視之。迺作崇墉,當 川之隈。登登馮馮,迺築迺削。樓櫓既宏,室廬斯拓。於 以囿牧,馬息以蕃。於以域武,士嬉以安。天子神聖,廟 謨卻顧。桓桓二公,匡國之步。不日告成。永固塞邊,守 在四夷,天子萬年。
《祀田牧場記》馬中錫
[编辑]余既奏復祀田牧場矣,有旨許勒石。貪夫相與謀曰: 「俟彼及瓜,我即仍貫,彼亦徒勞焉耳。」乃有為余計者 曰:「子毋慮,惟茲祀田,鬼神饗之,人不能幽贊而奪之 田,神明將殛之矣。子以是」「于壇,人庶幾其畏諸。」又 曰:「惟茲牧場,士馬賴之。今國禁,侵之者殺無赦,子以 是大書而榜于市,人庶幾其卹諸。」余曰:「不然。殛之者 天刑也,殺之者人禍也。世固有不畏天刑而不卹人 禍者,則將如之何?」計者語塞唯唯。退。余乃進而詔之 曰:「文忠畫法,平陽守之,雖累葉弗失也,漢實賴焉。矧 茲牧場,創于國初,祖宗法也」;祀田創于譚公,團種創 于葉公,朝廷因奏復之,則今上法也。為臣子者守之, 猶懼弗勝焉。後之君子,其可少懈其力哉!或曰:「國之 大事,在祀與戎,非直操舟比也。」則得之矣。于是計者 喜,請誌予言于別石,以為將來君子規,庶貪得者亦 知所警也。
《上谷書院記》張璉
[编辑]院之故址,即安樂堂武皇居𣊓御者,閱撫按凡幾人 矣。嘉靖戊子,劉東圃大中丞李石疊大柱史撫按宣 鎮,佑啟斯文,詢謀僉同,建坊書院,中堂兩序,前後翼 分外塾二區,東西兩廳。仰惟先覺,式開我人,鑄顏邃 居,肆成事之方,命桐昭下學上達之等,且將營隙地 之殖,以屬都養之供。恢弘規度,次第舉行,所以風示 之者端矣,所以與進之者周矣。於戲休哉!余不敏,頃 以督餉來,乃揖諸士子與之言。「性出于天,情原于性。」 夫性一而已,而情奚有二乎?學者亦惟是之審耳。心 性,情之統也,幾善惡之萌也,取認于夜氣之清,體察 于平旦之近,謀道不謀食也,喻義不喻利也。由是而 進修腳根,劄定不錯;由是而造就工「夫,填補不虧,小 成而大成,希賢而希聖。擬言者,德言也;舉業者,相業 也。體用兼該,隱微無間。窮則性諸我,達則福諸人。夫 然後諸士子之責盡矣,夫然後二執事之願償矣。」余 託名者,抑何幸焉?乃若碌碌于朋從,汨汨于故習,糠 簸而眯,波蕩而沉,呻吟徒事于呫嗶之間,點綴不離 于鉛槧之末。階科第「以自慶,陳車馬以為榮」,猶夫學 也,猶夫人也。余不敏不為諈,將不為諸士子誤乎?諸 士子不為誤,將不為二執事醜乎?于是諸士子慨然 若有失,冷然若有醒,繼而恍然若有所得也。是舉也, 秋九月戊戌度工,充然就緒,冬十月乙酉訖事,蔚然改觀,貫惟舊而意惟新,勞則暫而名則永。矧時政洽, 適會歲豐,內無所虞,外無所警,吏願走于其役,士願 出于其塗,爭先洗磨,驩忻交暢,厥兆嘉矣,良可書也。 東圃諱源清,字汝澄,山東東平人。石疊諱宗樞,字子 西,陝西富平人。舉進士,歷今職。東圃向秉忠誼,尚氣 節,石疊方重民教,斥佛事,其他政率類此。若夫「分館」 命額之義,「會案行移」之文,則他刻在茲不贅云。
《臥馬塚記》王守仁
[编辑]「臥馬塚在宣府城西北十餘里,有山隆然,來自滄茫, 若湧若滀,若奔若伏,布為層裀,擁為覆釜,漫衍陂迤, 環抱涵迥,中凝外完,內缺門若,合流泓洄,高岸屏塞, 限以重河,敷為廣野,桑乾燕尾,遠泛近挹。今都憲懷 來王公實葬厥考大卿。于是方公之卜兆也,禱于大 卿,然後出。從事屢如未迪,末迺來茲,顧瞻徘徊,心契」 神得。將歸而加諸卜,爰視公馬,眷然跽臥,嚏嗅盤旋, 繾綣嘶秣若故,以啟公之意者。公曰:「嗚呼!其弗歸卜, 先公則既命于此矣。」就其地窆焉,厥土五色,厥石四 周,融潤煦淑,面勢環拱。既葬,弗震弗崩,安靖妥謐,植 樹森蔚,庶草芬茂,禽鳥哺集,風氣凝毓。產祥萃休,祉 福駢臻。鄉人謂公孝感所致,相與名其封曰「臥馬」,以 志厥祥,從而歌之。士大夫之聞者,又從而和之。正德 戊辰,守仁謫貴陽,見公于巡撫臺下,出聞是于公之 鄉人。客有在坐者曰:「公其休服于無疆哉!昔在士行, 牛眠協兆,峻陟三公,公茲實類于是。」守仁曰:「此非公 意也。公其慎厥終,惟安親是圖,以庶幾無憾焉耳已。 豈以徼福于躬,利其嗣人也哉!」雖然,仁人孝子,則天 無弗比,無弗佑,匪自外得也。親安而誠信竭,心斯安 矣。心安則氣和,和氣致祥,其多受祉福以流衍于無 盡,固理也哉!他日見于公,以鄉人之言問焉。公曰:「信 以守仁之言正焉。」公曰:「嗚呼!是吾之心也。子知之,其 遂志之,以訓于我子孫,毋替我先公之德。」
《議處鹽糧疏》王瓊
[编辑]臣惟「鹽引以供邊為急,供邊以芻粟為重。」考之前代, 惟鹽多取緡錢,以助邊糴充百費。惟我太祖高皇帝 神謀聖斷,度越千古。即位之初,議立鹽法,即令商人 運米于邊塞,不勞民而兵食自足。乃建鹽運司,編置 竈籍,立批驗所以掣鹽而斤重有則;設分司以催課 而私販有禁。開中以鹽糧為名,召天下商賈捐之厚 「利,令其樂從。輸芻于邊,以寬百姓輓運之勞。邊儲既 足,鹽課尚多,間于各衛所屯聚軍馬之處開中,以補 缺乏。」鹽法行于天下,財利散于四方,而其經費領于 戶部。初未嘗中銀錢入內帑,聚京師以供私用。今觀 《諸司職掌》開載《鹽法》有云:「凡開中鹽糧,務要量其彼 處米價貴賤,及道路遠近險易,明白」定奪,則例具奏 出榜,召商中納。此祖宗之成憲,刪定成書,頒布天下, 不可變亂者也。自天順以前,俱是戶部出榜,定立《斗 頭則例》,開中糧草,官有定規,商有定志,趁時豐熟,收 積米豆,以備開中。成化年間,始有納銀之例。弘治元 年,校尉胡餘慶建言,「召商上納糧草,易以鹽課,商人 獲利而不憚勞,此祖宗立法備邊深意,萬世不可易 者。前年戶部奏准將淮、浙額辦鹽課委官去彼,召商 中納,止收價銀解邊,殊失祖宗備急美意。而不察飢 寒之時,雖富有銀貨,亦將焉用?古有遇凶年抱金玉 而餒死者。《兵法》亦曰:『軍無糧食則亡』。乞榜諭天下商 人,照舊上納糧草。」胡餘慶之言既未及行,其後開賣 滋甚,年年賣銀解京,貯之太倉銀庫。雖曰「解邊備糴」, 而別項支用,實多取目前近功,忘久遠大計。遂使商 人廢棄趁熟沿邊糴買之規,習慣坐守運司納銀之 例。及至邊方有警,用糧緊急,不論年歲豐凶,方纔召 納本色糧料。商人觀望,多不中納。縱有中納,所入甚 微。嘗考「正統年間,寧夏開中淮鹽,每引米」豆一石二 斗。前歲寧夏聲息,每引止上三斗六升,甚至二斗三 升。又有先中本色,因無人報中,改收折色者。推究其 弊,皆納銀之例一開故也。弘治十四年,巡鹽御史馬 允中奏稱:「開去邊方引鹽,不肯趨納,皆因運司之開 賣銀兩,故商人舍遠就近。」戶部議得:「今後照舊各邊 開中,召商上納本色糧草,不許收受銀兩布貨,不得 再于各運司、提舉司開賣銀兩,阻壞鹽法。」誠知本之 論矣。豈知題奏未久而旋復廢格葢祖宗舊法壞之 甚易,復之甚難如此。或謂邊方賣鹽得利少,運司賣 鹽得利多,若以運司所賣之銀解送邊方,趁時糴買, 亦無不可。但邊方官自和買,不若通商轉買,事體既 便,收利亦「廣。況有各處折糧折草年例解邊銀兩,自 可召糴,何待鹽價?近因各邊本色糧草素無蓄積,一 遇北兵大舉,命將出師,整理軍餉,倉卒無措。或逼大 戶運納本色,或遍行州縣富民穵運。河南、山東、山西、 陝西、北直隸畿內之民深被騷動不寧,多致失業。幸 而不及,北兵罷去,官軍旋歸,事稍寧息。設使半年駐 劄在邊,不敢班師,轉輸必急。加以中原凶荒,內變將 作,雖有智者不能為謀。」慮及于此,然後知邊餉不可 不預為之備。欲備邊餉,不可不開中本色糧草。秦人三十鍾而致一石。誠以遠致為難,不論其費也。況鹽 乃天地自然之利。取之無窮。捐之于商而得之于邊, 又何惜也。今兩歲額鹽七十萬「引,以每引中米五斗 計之,歲可得米三十五萬石,可供三萬人一歲之食。 以各運司一歲所辦額鹽,量其虛實,布與各邊,一歲 一中。雖所入芻粟,多寡不同,課有逋欠,而累歲中納 不已,必漸有積蓄。視積銀者,利害相萬也。但舊法久 壞,遽難興復,又恐規制不定,商人觀望。如御史馬允 中所言,必須申明定制,示以永久。若遇各邊寧靖成 熟一二年之後,商人趨中,可見成效。此整理鹽法根 本大要。舍此不議,皆末務也。乞早議定,永為遵守。庶 邊餉有備,外患無虞,天下幸甚。」
《昭德祠記》李廷相
[编辑]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萊陽李公鐸,既莅宣鎮二年,所 除苛划,蠹惇學強兵,敵慴其威,人飲其德。而公亦用 其暇,搜羅故實,尚友前人。乃謀諸巡按咸寧許君宗 魯、總制曲阜孟公鳳,遂檄僉憲倪君璣,令稽載籍,參 輿論,凡得十二公焉。蓋整飭事務,摧抑權貴,卒被繫 以死,有若涿李公儀;邊患方殷,恩固士卒,城賴以完, 有若東莞羅公亨信,執法罔撓,貪墨斂迹,甚得宣人 心。有若曹李公秉,興學墾田,專務息民,有長者風。有 若崑山葉公盛先,以參政督糧于宣,比贊獨石,招撫 流移,振舉廢墜,至乃有「嘉禾」之異焉。剛明幹濟,弗憚 權勢,有若單秦公紘,興革利弊,建設衛學;有若岷張 公錦,正直不阿,練達治體;有若高密「李公介;復團種 之制;革馬政之弊,有若儀封楊公謐;學優識遠,被服 儒者;有若閩陳公紀;首黜群姦,風紀大振;有若故城 馬公中錫,剛直自信,弗恤人言;有若咸寧雍公泰;疾 惡恤窮,姦貪畏縮:有若和順王公雲鳳。其功未大,究 及見宦于朝者且弗與焉。」于是公與孟公洎、許君議, 以行臺之東故官舍一區,改作祠堂,規恢其制,中奉 十二公木主,前為碑亭,左右雜置松柏,堂宇軒豁,規 橅弘麗。定制:以每歲春秋丁祭之後,具牲祝一再祀 焉。每月朔朢,諸所屬必先祗謁十二公,乃後臺參。蓋 示尊崇景仰,冀有所風勵云爾。已復公白孟公洎許 君曰:「茲不可無傳于遠。」走諸生謁廷相紀其事。謹按 《禮》,有功德于民則祀,能禦大烖捍大患則祀。今茲十 二公後先被簡命鎮撫邊城,殫厥心力,坐弭邊患,俾 朝廷無北顧之憂,士卒有飽嬉之頌,其捍禦之功,豈 淺鮮哉!然就十二公論之,崑山協撫之時,其功尤偉。 東莞己巳之歲,其勢愈難,而首事蒙禍如涿州,至今 猶泣。諸父老鬱于士論,勞久功著如高密,乃至竟斃 于宣。其他遭值平世,各就其資,大抵皆震耀一時,而 故城肯斂眾怨和順,抗論權奸,斯亦近所卓然者矣。 並祀一堂,以報十二公之德,以慰宣人之思。若夫十 二公行事之詳,具《呂太史柟傳》,茲蓋其大凡云。
《水鑑堂記》甯杲
[编辑]「上谷行臺,自體國堂西有隙地,可周二百武有奇;引 水自城北而來,經流其間,可汲可畦。其旁出匯流,居 人共利之。故嘗有屋三楹居其南,雖荒薙而草木甚 美。屋北植杏一株,歲久扶疏,柯樾茂密,亦公暇憩地 也。」余己卯夏來撫于此,時多事倥傯,竊想慕乎如流 之決,以為古今人不相及。既而事稍有序,乃有事損 「益。可否者,材武可進拔與其可罷易者,邊機可及時 為之備,利病可興革者,則宜靜以思,退以憩焉。」仰見 大木,知求材之難;俯視流水,契通融之妙。往往有思 而得者。于是自公退食,以為常游。他日築基于杏之 北,而移屋于其上,取土于屋之陰,而伐土五尺,乃得 故池。規為廣狹,視屋為中。其甃石廉隅,儼然備具,因 復之以儲水。于是歎夫地之興廢,若有數為之者。未 幾而役成,則方池湛明,重軒翼頫,虛靜洞鑒,光景上 下。登憩思補,其益弘多。遂有取于古人水鑑之義,以 扁于堂。已而歎曰:「天下之事,其盡于此水哉!然鑑之 而無不可者,孰有愈于止水者?昔人有言:『人不鑑于 流水,而鑑于止水。惟』」止無私,故眾止聽焉。不然,萬物 各有其情,孰甘于鑑哉?今夫萬事,無一可而已者,無 一不可而已者,而況用人立政,惟此心之無私者能 別之,此水之止者能鑑之而巳矣。雖然,水之體本靜, 故止則可鑑,至于波濤淪漣,非水之故也。昔人以水 觀心,故以無私觀止。所惡于宋襄公、房琯、馬謖者,豈 非謂「不觀水之本體者哉。」
《重修巡按察院記》許宗魯
[编辑]予既重修宣府察院矣,其為屋之次第,開拓之步武, 工作之始末,皆所當書也。迺伐南山之石,豎碑以紀 之曰:「宣府察院舊置澄清坊,今仍其地。西拓六步,後 拓十步有奇,東偏半之。」南為大門,次為儀門,門東為 題名碑亭,西為重修碑亭,次為觀風堂六楹,為清永 堂、得月軒于東,為深靜堂、借陰軒于西,東西翼以廊, 東處吏胥,西則皂隸居也。次為自公,兩翼如前廊,以 儲案牘,而庖廚別處。其西最後為後樂軒,東闢圃三 畝許,中有山、有池、有亭、有堂、有榭。山隩之池曰「環清二亭相望曰「移秀」,獨坐知味堂參乎其間,惟艮餘隙 可以射,故游藝榭終焉。總名曰「射圃。」凡為屋六十二 楹。工始于是歲二月望,迄六月晦告畢。凡歷期及閏, 計六閱月云。先是,予睹舊院之敝,念才力之廢,因詢 諸眾,咸曰事可舉而不濫也,時可為而不愆也,工可 興而不勞也,材可用而不費也。於是謀新之。巡撫都 御史李公鐸曰:「是予所宜申令也。」提督侍郎臧公鳳 曰:「是予按郡時之夙心也。」力贊其議,則有分巡僉事 倪君璣焉;規度以就工則有都指揮僉事張輔、同知 馬經焉。載考《鎮志》,舊院之設,肇跡于宣德五年。至弘 治四年重修,又至今歲,乃為今院。凡歷御史葢九十 有二人矣。雖古天子歲巡守四嶽,以觀諸侯之政,以 興慶讓之典,厥後供億不給,民用匱竭,遂寢格不行。 我祖宗軫念民隱,歲命御史出按四方,體民生之休 戚,察吏治之隆污,凡所作為,率惟巡守是代。惟茲宣 鎮,內翰外藩,實惟重地,而糾察之所,顧使久廢弗治 邪?矧惟工才俱宜,厥費惟省哉?嗚呼!厥居之修,惟時 之良矣。乃若修我彝憲,以副朝廷之重寄,則予懼且 愧,為是深望於後之君子。
《宣府十二公傳序》呂柟
[编辑]都憲萊陽李公鐸巡撫宣府二年,諸政聿興,重鎮屹 然可保,乃曰:「凡吾所以治宣者,非鐸之材也,蓋皆則 諸先正之善于宣者耳。」又曰:「前既有刱勳立業之人, 後不可無崇德報功之典。」于是會同巡按御史許君 宗魯,移仰該道僉事倪君璣,令自此鎮初設巡撫以 來,諸公之亡者,稽其履歷,列其政行,採諸輿論,參之 載籍,得十二公焉,祀諸昭德堂。其或功未大著,或雖 有功而道不足者,例皆不錄。乃以告諸總制侍郎孟 公鳳。孟曰:「懿舉也。」公遂使兩生來請《十二公傳》,蓋不 獨以為諸公不朽計,亦以使將來巡撫者有所資式, 以鄭重斯地也。柟因各傳其大略如左,著斯祠之所 由興焉。其中馬故城王和順,則柟為「諸生時之提學 先生也」,尤所真知云。
《順聖西城萬固橋記》王敏
[编辑]順聖西城,古弘州也。永樂間,命內臣牧馬是川。正統 己巳,北兵入塞,事遂寢。天順改元,復命太監李良來 修牧政,尋廢。都憲李公秉奉璽書巡是方,見其地饒 以廣,請于朝,摘宣府操軍種,收其租給公家需,遂分 是川為東、西城,此西城所以名也。城南有河曰「桑乾」, 其原出馬邑北洪濤山麓,與金龍池水合流,沉沉如 白虹,東南流入蘆溝,迤邐入河。西城有莊曰「余瓛」,為 東西南北通衢。是河視他河浩渺洪深,濟者甚苦。先 嘗建木橋於是橋西,年久傾圮,不可以濟。萬全左衛 致仕百戶金《全洎》、男海,謀諸善士武文斌,各出資為 倡,且勸導尚義者助之。庀材傭工,濬河之深一尋,植 巨木為樁,樁之上石為兩傍堤者九,架以木,木之上 礱石數層,灌以灰汁。橋凡八空,縱三十仞,橫三仞有 奇,堅壯弘大,儼若游龍。創於弘治五年五月,成於次 年九月。又於橋北岸東建觀音堂,西建龍王祠,各一 楹以厭之。乃來求記。予曰:「《輿梁王政》一端,有守者之 責,勞費大矣。爾諸人何為克成其事,專其美乎?」全曰: 「全等謀始,亦知事重」力微,未易奏績,相與走宣府,請 於鎮守太監孫公振、都憲楊公武、總兵官馬公儀,可 其請,移文所司暨分守參將高公、守備指揮丁森,聞 令,遂不以他事相妨,且又助之工役,故不覺役繁而 成「速也。全等亦盡其心耳,豈敢掠有官者之美乎?乞 與文以記刻諸石,使來者知顛末,將修廢葺圮,永久 不墜」矣。予於是記。
《重修蔚州城樓記》楊百之
[编辑]今天下藩府州縣衛所,必建城郭,設樓櫓,以宿兵守 民防禦姦宄。而邊徼之地,城櫓尤嚴,蓋所以謹觀望, 重武備也。蔚州即古蔚蘿,「《春秋》歷代沿革不同。自國 朝洪武乙酉,太傅徐公達遣都督張溫統兵至境,元 臣楚寶善全城附焉。辛亥,始省靈仙縣置州,屬大同 府。壬子,德慶侯廖公允中闢土為城,方以里計者七」, 壕深三丈五尺,而闊倍之。甲寅,始設衛所指揮周房 因舊址築城。城高三丈五尺,堞六尺,四面中各建重 樓,下則闢門以通耕牧。樓高三級,闊五楹。城四角各 有樓如門制。敵臺以座計者二十有四楹,級殺之。更 鋪間樓一,置門外,仍建甕城。城亦設小樓,則二級一 楹。東曰「安定,南曰景仙,西曰清遠。」北故無門,而樓則 與東西南並峙。城外包以甎石,高厚峻整,極為堅緻, 屹然燕代巨防也。窺者知難犯,號為鐵城。而邊人稱 城之堅固者,亦必曰蔚州。蔚州,蓋《實錄》云:永樂乙未, 又益新三所衛,實統八所焉。景泰庚午,復命武臣為 守備,錫之簡書,特假事權田,較之諸邊城,此其異數也。 豈以蔚為京師之肘腋,宣大之喉襟。故與承平日久, 繼者因循,城固無恙,而樓則日就傾圮。嘉靖戊戌,東 平石廬閻公以進士擢御史,來按宣大。比巡至蔚,視 樓之敝而重新之,方謀諸守,巡適遼左文君三省調 守是郡。公喜而進之曰:「是固子之責也。不思而翁按治經略事乎?先志宜紹也。」蓋文君之父名貴,字天爵, 憲廟以御史,孝廟以侍郎,曾按治經略於先故「石廬」 云云。仍付守備都指揮榮君泰俾董是役。力不妨農, 財不煩眾。甫閱月而樓櫓扉闑煥然一新,且閎深壯 麗,萬目改觀,千夫增氣矣。
《戶部行司續題名記》褚寶
[编辑]《題名有記》,儆有位也。《續題名記》,懼無儆也。今天下政 莫要於邊儲,而總理之司,自英皇復辟時,始錫璽書, 著令甲,今迨百年,未之有易也。嘉靖庚子,言者以私 奏寢,公議非之。越二年,聖天子用元老請復焉。乃命 大司徒簡其屬,大冢宰考其成,得臣寶俾涖於宣。上 命若曰:「頻年邊鄙多虞,芻秣是急,爾欽哉,往焉毋怠。」 寶聞而懼曰:「可畏哉!方今九邊為中外限,勢莫重焉。 若宣、鎮則又北門鎖鑰地也,視諸邊不尤重乎?總理 之司,三軍休戚所關,任莫難焉。若今日則政龐力詘, 視昔日不尤難乎?地重任難,如之何其可也!」比至,則 登堂視事,有石立於座左,大書其首曰《總理題名記》, 寶讀焉。其建立之由,沿革之故,歷歷凡若干言。至所 謂同事君子,指其名而議其人之所以賢否得失矣, 從而取舍之,則竦然懼曰:「玆固題名之旨歟?」及觀其 名氏,得貫址之詳,仕履之迹,歷歷又凡若干人,則又 竦然懼曰:「茲非題名之人歟?」夫繹其旨以自省也,觀 其人以自考也,則石之助於寶者多矣。寶懼其後無 所於考也,乃復勒數語於斯石,置諸座右,朝夕視為 警焉。且虛其下方以視來哲。噫!安知後之視今,不如 今之視昔也夫。
《宣府鎮臺記》〈今名眺遠〉程旦
[编辑]邊郡候望有臺,古也,而今著之令,所以伺變警眾,預 為之防,戰守皆有資焉者也。宣府為京師北門,而密 邇北鄙特甚。歲戊子,實我大中丞劉公源清作鎮之。 明年春,公乃率諸寮寀登北山,以覽形勝,諗眾曰:「敵 自東西路入,抵鎮皆百餘里,且諸衛宿有重兵,彼懼 躡後,其不得長驅而進也,吾知之矣,惟北拒邊一舍 許耳。敵茲毀垣而南,頃刻猝至,視二路勢特劇何距 城東西數里,故皆有臺,而柳河之南扼兩山之隘顧 闕焉。茲非前人之所遺以有待者乎?」既乃度地鳩工, 諏日庀事,楨榦既具,畚插如雲,並手偕作,不日而成。 甃以磚石,繚以睥睨,廣若干尺,高益廣若干尺,四面 如之。穴其西,為門而入,左折穴其北,累石級而登焉。 其顛為樓二層,以楹計者若干。樓之制,下方而規其 上,簡卒之壯且健者,俾日夕直而守望焉。扁其顏曰 「鎮遠。」又以其贏築臺于城南演武場之前以閱士,制 如鎮城,稍劣而卑焉。于是鎮城防守之制,以備邦之 耄耋踵部使者之門而請曰:「惟茲北山,我材畜之所 取給焉;其麓,我數世之體魄藏焉;其原膴膴,我所佃 而稼焉。昔吾朝出而事事惴惴焉,未竣而歸,疾行亟 顧,而恐其及焉者數矣。繼自今,我奠于墦,我牧我薪, 我往于田,築我場圃,吾行而舒,吾畢事而徐徐,吾休 諸途,而于于公之賜侈矣。願紀其實,俾後之人知所 自。」惟公經紀是役也,取貲于折罰之積,而不于公帑; 徵力于戍卒之暇,而不于土人。若巡按陳公邦敷,則 從吏于始,鎮守太監楊公、鎮朔將軍郤公永,則時督 視之,以稽其程。繼至若巡按廖公自顯,則促其成。惟 俗吏未效一日版築,而愧辱諸父老之請也。諭之曰: 「爾宣人徼福于無窮,爾暨子孫,感而懷之,而歌頌之 亦無窮,繄爾宣人之不忘本也。」遂書之,畀董役指揮 劉輔等,伐石而勒之。
《重修保安新城廟學記》前人
[编辑]我聖祖開基,首重文化。洪武二年即詔天下府州縣 立學。於時保安未有州也。正統改元,又詔各衛所立 學。時衛之力未遑,俊秀皆附於州。嗣後人文漸盛,州 學至不能容。正德五年,衛始建學。列聖培植薰浹之 仁,遐哉淵矣!粵初創造,惟寢殿一區,聖像一座,草率 卑陿。其他典法所應有者,一皆未備,且歲久益荒頹。 戊子夏,大中丞東平劉公謀撤而新之。乃覈作鎮以 來玆衛折罰之積累金若干鎰,畀守備指揮張瑢巿 材賃工,以紀綱之。軍政指揮程綱、王元、武舉劉振先 後督役,以稽其成,閱數月工訖。增飭先聖暨諸弟子 像凡若干座,室若干楹,垣若干丈,規制悉備,高廣弘 壯,煥然一新,他學或未之先也。於是教授李礦率諸 生以圖,踵門請記。予告之曰:「夫國家之養士,以圖治 也;士之自養,以致用也。公之茲舉,以廣國家圖治之 心,與成諸生之志云耳,匪直以侈美觀而已。是故廟 貌尊崇,立之極也;泮池靚深,訓之德也;堂齋有嚴,作 其敬也;居業有室,專其志也;門塗正中,端其趨也。繚 以垣墉,表以綽楔,著其則也。」夫匪則則踰,匪端則衺, 匪專則雜,匪敬則荒,匪德則悖,匪極則狂,反是幾於 聖矣。嗚呼!教之備矣,可不勉歟?夫諸生青衿翩翩,鼓 篋賓賓,固曰:「吾孔子徒,吾異夫人也。」人亦曰:「彼異於 人」,彼孔子徒也已。嗚呼!嘗求夫我之所以自異者乎? 孔子之所以異於人者乎?孔子道德有諸身,而欲以兼善乎天下。是故圍於匡,不怨,絕糧;伐木於陳宋,不 沮,召於《公山》,佛「不拒,是何其欲仕之亟也?相魯三 月即去於衛,明日遂行於齊,接淅而行」,又何其去之 之決也?自衛反魯,作《六經》以自老,抑又何其漠然而 忘乎世也?嗚呼!斯可以識孔子之心,雖亟於用世,而 未嘗以一毫富貴利達動乎其中,終不可以貶吾道、 徇人而枉己也。何自重歟?嘗試求之,吾心萬理森然, 天地一而巳矣,夫豈其異於孔子哉?而卒至於異焉 者,私欲蔽之,而自視甚輕已耳。誠知吾有以自重也, 朝夕學焉,以求諸心,以忠信孝友自立,以綱常倫理 自任,時焉見用,小之任一職,大之宰百揆,惟其所遇 而已。不幸而當其變,死忠死孝,無沗於臣子之道,抑 或不偶而窮居焉。永言為歌,滿天地而動鬼神;立言 為經,繼往聖而開來學,推之此心之理而皆有餘裕, 其樂洋洋,又何富貴利達之足以累吾胸次也?故曰: 「聖賢修道救時,進亦憂,退亦憂,所憂者不以富貴利 達也;聖賢樂天知命,進亦樂,退亦樂,所樂者不以富 貴利達也。」嗚呼!知此義也,可以異乎人人而極自我 立矣。國家之所以養士,與士之所以自養者,不在此 乎哉?或者以為今之科舉之學,與聖賢不同。夫此心 之理一也。學焉而求諸心,而豈有二乎哉?夫惟日誦 其言而不惟其道,汲汲於富貴利達之塗,徇人枉己 而莫知自咎也。又從而文之曰:「聖賢之學,非今之學 也已。」是國家設科建學,而固不欲人之為聖賢也,有 是乎哉?或又以為邊方「戎務孔棘,文學似非所先,其 實不然。閥閱之裔,尺伍之夫,勇力戰𩰚之說既狃於 其習,功名死生之會又怵乎其中,其為此心此理之 累者多矣。豪傑之興,固不乏人,而所以示之標的,以 道中人而反之正者,上之人可以一日而忽諸。然則 承公休德而倡率之者,誠在爾諸生矣。可不勉乎?」諸 生明日質於公,公曰:「噫夫之言,我之志也。」勒之學宮, 以時省觀焉。公名源清,以名進士尹進賢,三陟晉,今 秩鎮宣府,忠節善政別有述,茲記學耳,不及其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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