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58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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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總部紀事
職方典第五百八十三卷
四川總部紀事
[编辑]《戰國策》:司馬錯與張儀爭論於秦惠王前,司馬錯欲 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 長也。敝民勞眾,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 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 朝也,而王不爭,顧爭於戎狄,去王業遠矣。」司馬錯曰: 「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強兵者,務富其 民,欲王者務博其德,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之 地小民貧,故臣願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 之長也,而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 羊也。取其地足以廣國,得其財足以冨民,繕兵不傷 眾,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國而天下不足以為暴,利盡 四海,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兩附,又有禁 暴正亂之名。今攻韓劫天子。劫天子,惡名也,又未必 利也。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此臣所謂 不如伐蜀之完也。」惠王曰:「善。」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 遂定蜀。蜀既屬,秦益強冨厚,輕諸侯。 《十三州記》:「昔蜀王從卒數千餘,出獵於褒谷溪,而秦 惠王亦畋於山中,怪而問之,以金一」筐遺蜀王。及報, 欺之以土。秦王大怒。其臣曰:「此秦得蜀之瑞。」秦王未 知蜀道,乃刻石牛五頭,置金於尾下,偽如養之者,言 此天牛能屎金。蜀人見而信之,乃令五丁共引牛成 道,致之成都,秦始知蜀道,使張儀伐之,蜀王開戰不 勝而亡。
《入蜀紀》:「見漢高時,巴蜀人爭山界,久而不決。一朝密 霧,石為之裂,自上及下,破處真若繩引之,於是巴蜀 界限始分。」
《漢書司馬相如傳》:「相如為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 郎僰中,發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轉漕萬餘人, 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遣相 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唐 蒙已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發巴、蜀、廣漢卒,作者 數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費以億萬計。」 蜀民及漢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時邛莋之君長,聞 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為內臣妾,請吏比南 夷。上問相如,相如曰:「邛莋、冉駹者近蜀道,易通,異時 嘗通為郡縣矣,至漢興而罷。今誠復通,為置縣,愈於 南夷。」上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副使 者王然于壺充國。呂越人馳四乘之傳,因巴、蜀吏幣 物以賂西南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 驅,蜀人以為寵。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 牛酒以交驩。卓王孫喟然而嘆,自以得使女尚司馬 長卿,晚乃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相如使略定西南 夷,邛、莋、冉、駹、斯榆之君皆請為臣妾,除邊關。邊關益 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柯,為檄通靈山道,橋孫水以 通邛、莋。還報,天子大說相如使。時蜀長老多言通西 南夷之不為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已建之, 不敢,乃著書,藉蜀父老為辭而已,詰難之,以風天子, 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皆知天子意。
《總志》:漢公孫述,字子陽,扶風茂陵人。值臨邛赤眉之 亂,豪傑並起,述使人詐稱漢使,假述輔漢將軍蜀郡 太守,兼益州牧。乃選精兵入成都,用功曹李熊言,欲 僭大號,夢人告曰:「公子系十二為期。」覺,謂妻曰:「雖貴 而祚短,若何?」妻曰:「朝聞道,夕死尚可,況十二年乎?」會 有龍出庭中,述瑞之,因自刻掌文曰「公孫帝」,遂稱成 帝,色尚白,建元龍興。及光武遣岑彭伐蜀,述遣人刺 殺之。帝下詔諭述,終無降意。尚書鄭文伯、解文卿請 述歸漢,述怒,幽死之。及吳漢攻成都,述自將數萬人 出禦,漢令壯士突之,述兵大亂,被刺洞胸,墮馬而死。 漢盡滅公孫氏,果十二年而亡。
漢板楯,巴郡人。桓帝光和間叛,寇掠三蜀及漢中諸 郡。帝遣御史中丞蕭瑗督益州兵討之,連年不剋。帝 欲大發兵,乃問益州計吏,考以征討方略。漢中上計 吏程包對曰:「板楯七姓,射殺白虎,立功先世,勇猛善 戰。」永初中,羌入漢川,郡縣破壞,得板楯救之,羌死敗 殆盡,故號為神兵。羌人畏忌,傳語種輩,勿復南寇。至 建和二年,羌復大入,實賴板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將 軍馮緄,南征武陵,雖以丹陽之兵精銳,亦倚板楯以 成其功。近益州郡亂,太守李顒亦以板楯討而平之。 忠功如此,本無惡人,長吏鄉亭,更賦至重,僕役箠楚, 過於奴隸,亦有嫁妻賣子,或乃至自頸割。雖陳冤州郡,而牧守不為通理,闕庭悠遠,不能「自聞,含怨呼天, 叩心窮谷愁苦,賦役因罹酷刑,故邑落相聚,以致叛 戾,非有謀主僭號,以圖不軌。今但選明能牧守,自然 安集,不煩征伐也。」帝從其言,遣太守曹謙宣詔赦之, 即皆降服。
馬相,靈帝時聚疲役之民數千人,亦以《黃巾》為號,殺 綿竹令,進攻雒縣,殺刺史郗儉。又擊蜀郡、犍為,旬月 之間,破壞三郡,自稱天子,眾至數萬。遣兵破巴郡,殺 郡守。從事賈龍。先領兵數百在犍為,糾合吏人攻相, 斬之。
劉焉,竟陵人,魯恭王之後。中平中,為太常。見王室多 故,建議以為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輕,且用非其人所 致,宜改置牧伯,選清明重臣以居其任。侍中董扶私 謂焉曰:「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會刺史郗儉, 賦斂煩擾,謠言遠聞,而耿鄙、張懿皆為盜所殺。朝廷 遂從焉議,以焉為益州牧。焉入蜀,徙治綿竹,撫納離 叛,務行小惠,以收人心。時南陽、三輔民數萬家避地 入蜀,焉恣饒之,引為黨與,號「東川士。」遣張魯斷北道, 枉誅大姓巴郡太守王咸、李權等十餘人,以立威刑。 前後左右部司馬,擬四軍統兵,位皆二千石。時犍為 太守任岐與從事賈龍惡焉之陰圖異計也,舉兵攻 焉。焉禦之東州人多為致力,遂克岐、龍。焉意盛,乃造 乘輿車服千餘,僭擬至尊。焉長子範為左中郎將,仲 子誕治書御史,季子璋奉車都尉,皆從獻帝都長安, 惟叔子別部司馬瑁隨焉。焉聞相者相陳留吳懿妹 當大貴,為瑁聘之。荊州牧劉表上焉有子夏在西河, 疑聖人論,帝遣璋曉諭焉,焉留璋不遣還。初平四年, 征西將軍馬騰與焉、範通謀襲長安,謀泄,範、誕皆受 誅。興平元年七月,天火燒綿竹城,焉徙治成都,疽發 背而卒。州大吏趙韙等貪焉子璋、溫仁共上以為刺 史,詔以為益州牧。建安十六年冬,璋遣使迎先主,先 主留兵守荊州而西。璋使先主擊張魯。十七年冬十 二月,先主據涪城。十八年夏五月,璋遣將吳懿等拒 先主,敗績,皆降。先主進圍雒城。十九年閏五月,先主 入成都。時城中尚有精兵三萬人,穀帛支一年,吏民 咸欲死戰。璋言:「父子在州二十餘年,無恩德以加百 姓,攻戰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開 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先主遷璋公安,盡歸其財物, 佩以振威將軍印綬。吳孫權之取荊州也,以璋為益 州刺史。先主東征,璋還吳,卒。
《華陽國志》:晉泰始十年,汶山白馬胡恣縱掠諸種,夏 刺史皇甫晏表出討之。別駕從事王紹等諫,不從。典 學從事蜀郡何旅諫曰:「昔周宣王六月北伐者,獫狁 孔熾,憂及諸夏故也。今胡夷相殘,戎虜之常,未為大 患。而盛夏出軍,水潦將降,必有疾疫,宜須秋冬,圖之 未晚。」晏不聽,遂西行,麂入營中,軍占以為不祥,晏不 悟。胡康燒香,言軍出必敗,晏以為沮眾,斬之。夏,五月, 軍至都安,屯觀坂。上。旅復諫曰:「今所安營地名觀坂, 自上觀下,反上之象,徵不吉。昔漢祖悟柏人以免難, 岑彭惡彭亡而不去,遂陷於禍,宜移營他所。」晏不納 其言。夜,所將中州兵蔡雄、宣班張儀等以汶上道險, 心畏胡強,晏復愎諫,於時眾庶所怨,遂引牙門張弘 督張衡等反殺晏。眾夜亂,不知所為。惟兵曹從事犍 為楊倉彎弓力戰,射百餘發,且詈雄眾擊之,盡見殺, 從事廣漢王紹亦死。初,晏未出,蜀中傳相告曰:「井中 有人。」學士靳普言:「客入東井。井,益州之分野,憂刺史 戒客人耳。又有猛風,是逆風,其日《觀》卦用事,若軍西 行,護觀坂門,人向天井,益可慮也。故旅懃諫云。」卒如 其言。弘等遂誣表晏欲率己共反,故殺之求以免罪。 其眾抄掠百姓,廣漢主簿李毅白太守弘農王濬:「宜 急救益州禍亂,保晏無惡,必為弘等所枉害。」濬從之。 而晏主簿蜀郡何攀以母喪在家,聞亂釋縗,絰詣洛, 訴晏忠孝,而弘等惡業,事得分明。詔書因以濬為益 州刺史,加輕車將軍。濬斬弘等,益州平。
《總志》:晉趙廞,賈后姻也,為益州刺史。趙王倫既殺后, 以耿滕代廞,廞甚懼,且晉室衰亂,漸有割據之志,乃 傾倉廩賑流民,厚遇李特兄弟,以為牙爪。特等恃勢 為盜,蜀人患之。滕密表「流民剛剽,蜀人懦弱,主難制 客,必為亂階,宜使還本土。」廞惡之。滕欲入州,功曹陳 恂諫曰:「不如留成都以觀其變。」檄諸縣合村保以備 「秦氐」,不聽。廞率眾逆戰,滕敗死,廞自稱益州牧,李庠 歸之,廞委以心膂,使招合壯勇,斷北道。廞忌其驍勇, 得眾心,以事斬之,復用特為督將。特怨廞,進攻成都, 廞走死焉。詔以羅尚為刺史,討特,斬之。
李雄,字仲雋,特之弟特,略陽巴氐也。與弟庠、流,雄皆 有材武,善騎射,任俠,州黨多附之。晉元康八年,齊萬 年反,鄰近六郡民流移入漢川者數萬家,中途窮乏 疾病者,特兄弟賑救之,由是得眾心。至劍閣,特嘆曰: 「劉禪有如此地,而面縛於人,非庸才邪!」至漢中,上書 求寄食巴、蜀。朝議不許,遣侍御史李苾慰勞,且監察, 不令入劍門。苾受賂,反為表曰:「流人十萬餘口,非漢中一郡能贍。蜀有倉儲,又復豐稔,宜令就食。」由是流 人散在梁、益,不可禁止。益州刺史趙廞反,以特等為 爪牙,令庠招集六郡壯勇以斷北道。廞忌庠驍勇,以 事斬之,仍用特為督將。特怨廞,遂攻殺之。遣使陳廞 罪狀。詔以羅尚為刺史。特遣弟驤迎獻珍玩,尚悅,以 驤為騎督。適朝,遣御史督發流民還本土。特兄輔自 略陽來,言「中國方亂,不足還。」時流民散在列郡,為人 傭力,年穀不登,無以為行資,人人愁怨。特納賂於尚, 求停至冬,流人感而恃之,相率歸特。特結大營於綿 竹,廣漢太守辛冉榜購特兄弟一首百匹,特改為「購 六郡豪傑。」流民大恐,歸特愈眾,㨿廣漢,攻成都,自稱 鎮北大將軍,與民約法三章,卹窮禮賢,軍政肅然。蜀 民大悅,相聚為盜者皆送款。特乃分流民於諸塢就 食。尚用任叡言,襲特,斬之。流等收餘眾保營,尚進攻 之,大敗。流自稱益州牧,進圍成都。晉命宗岱救之。將 至,流懼欲降,雄諫不納,私誘流民襲岱,破之。時蜀民 流亡殆盡,惟范長生依青城,相聚自保。流招降之,給 軍餉。流死,眾推雄為牧,治郫城,攻走羅尚,遂取成都, 自稱成帝。以長生有名德,蜀人所重,拜為丞相,呼曰 「范賢。」以李驤、李離、李國為太傅、太尉、太宰,事必咨而 後行,而三人事雄彌謹。楊褒為尚書令,好直言,雄容 納之。後遣兵陷梓潼、漢嘉、越嶲、寧川。雄立三十年卒, 立特之子班為太子。雄卒,班立,雄子期弒而代之,驤 之子壽復弒期自立,改國曰漢。羅恆、解思明勸壽如 龔壯策,稱藩於晉,不從。五年卒,子勢立,驕淫不恤國 事,讒諂並進,刑罰苛濫,殺賢臣馬當、解思明彝獠外 叛,軍守內離,晉桓溫率軍伐而取之。凡五傳,共四十 二年。
成都西金容坊有石二株,舊曰石筍,前秦遺址。諸葛 孔明掘之,有篆字曰:「蠶叢起國之碑。」以二石柱橫埋, 中連以鐵,一南一北,無所偏依。又「五字濁歜燭觸蠲。」 時人莫曉。後范長生議曰:「亥子歲濁字可記,主水災; 寅卯歲歜字可記,主饑饉;巳午歲燭字可記,主火災; 辰戌丑未歲觸字可記,主兵災;申酉歲蠲字可記,主」 豐稔,後以年事推思之,悉皆符驗。
李洪,自稱李勢子帝奕。太和中,因刺史劉季連失於 撫綏,巴西人趙續伯推洪為主,乘佛輿,以五綵裹青 石,誑百姓云:天與己玉印,當王蜀。季連遣參軍李奉 伯討獲之。將刑誑,刑人曰:「我須臾飛去。」復曰:「汝徒殺 我,三月三日,我當再出。」斬之乃定。
范賁穆帝永和三年李洪遺黨隗文鄧定蕭恭文等 復反㨿成都陷日南害督護劉雄而立賁為帝賁即 范長生子也。初長生為李雄國師民愛之賁因是聚 眾為亂平西將軍周撫尋擊斬之。
司馬勳,穆哀時梁州刺史,為政暴酷,治中別駕言語 忤意,即於坐斬之。常有據蜀之志,憚益州刺史周撫, 不敢發。興寧三年,撫卒,遂舉兵反,自號成都王,引兵 入劍閣,圍成都。桓溫表江夏相朱序為征討都護以 救蜀。太和元年夏五月,朱序及益州剌史周楚擊勳, 斬之。
《晉書殷仲堪傳》,「仲堪都督荊益寧三州軍事,尚書下 以益州所統梁州三郡人丁一千番戍漢中,益州未 肯承遣,仲堪乃奏之曰,夫制險分國,各有攸宜。劍閣 之險,實蜀之關鍵。巴西、梓潼、宕渠三郡,去漢中遼遠, 在劍閣之內,成敗與蜀為一,而統屬梁州,蓋定鼎中 華,慮在後伏,所以分斗絕之勢,開荷戟之路。自皇居」 南遷,守在岷、邛,襟帶之形,事異曩昔。是以李勢初平, 割此三郡,配隸益州,將欲重複上流,為習坎之防。事 經英略,歷年數紀。梁州以統接曠遠,求還得三郡,忘 王侯設險之義,背地勢內外之實,盛陳事力之寡弱, 飾哀矜之苦言。今華陽乂清,汧隴順軌,關中餘燼,自 相魚肉。梁州以論求三郡,益州以本「統有定,更相牽 制,莫知所從,致令巴、宕二郡,為群獠所覆,城邑空虛, 士庶流亡,要害膏腴,皆為獠有。今遠慮長規,宜保全 險塞。又蠻獠熾盛,兵力寡弱,如遂經理乖謬,號令不 一,則劍閣非我保,醜類轉難制。此乃藩扞之大機,上 流之至要。昔三郡全實,正差文武三百,以助梁州。今 浮沒蠻獠,十不遺二,加逐食鳥散,資生未立。苟順符 指,以副梁州,恐公私困弊,無以堪命。則劍閣之守,無 擊柝之儲,號令選用,不專於益州,虛有監統之名,而 無制御之用,懼非分位之本旨,經國之遠術。謂今正 可更加梁州文武五百,合前為一千五百,自此之外, 一仍舊貫。設梁州有急,蜀當傾力救之。」書奏,朝廷許 焉。
《總志》:「譙縱,南充人。仕晉,益州參軍。義熙元年,刺史毛 璩遣弟瑗出外水,縱及侯暉等出涪水,東討桓元。暉 等不樂遠征,逼縱為主,攻涪城。璩弟西彝校尉瑾死 之,縱乃自號秦、梁二州刺史。璩遣瑗及參軍王瓊討 之,不克。益州營戶李滕開城納縱,殺璩及瑗,滅其家。 縱以從弟洪為益州刺史,率眾五千人屯白帝,自稱」
成都王,稱藩於奉,奉封為蜀王。九年,劉裕以朱齡石為益州剌史,率臧熹、劉鍾等將兵一萬,自江陵討縱,授以《函書》,令至白帝發曰:「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 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內水向黃虎。」於是 諸軍倍道兼行,縱果遣譙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備內 水。齡石至彭山,縱遣侯暉夾岸築城以拒之。齡石謂 劉鍾曰:「今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拔,且欲養銳伺 隙,何如?」鍾曰:「前聲言大眾向內水,道福不敢捨涪城, 今猝至此,侯暉之徒已膽落矣。阻兵守險,是其懼不 敢戰也。攻之必克,持久彼將知人虛實,涪軍忽來,併 力拒我,吾為擒矣。」齡石從之。翌日,攻城克之,斬暉,舍 船步進賊營,望風奔潰。縱出奔投道福不納,乃自縊。 齡石入成都,誅縱宗親,餘皆安堵。
宋程道養,陽泉寺道人也。益州刺史劉道濟任長史 費謙聚斂興利,傷政害人,商賈失業,吁嗟滿路。流民 許穆之變姓名為司馬飛龍,自稱晉宗室,走仇池。楊 難當因民之怨,資之以兵,使侵擾陰平,道濟遣兵斬 之。道濟欲以五城人帛氐奴、梁顯為參軍都護,費謙 固執不與。文帝元嘉九年七月,氐奴等因與鄉人趙 廣搆煽,縣人詐言司馬殿下猶在陽泉山中,聚眾向 廣漢。參軍程展會李杭之擊之,俱敗死。廣等進攻涪 城,陷之。於是涪陵、江陽、遂寧諸郡守皆棄城走,進圍 成都,道濟嬰城自守。賊屯聚日久,不見飛龍,欲散去。 廣懼,將三千人及羽儀詣陽泉,謂道養曰:「汝但自言 是飛龍,則坐享冨貴,否則斷頭。」道養許諾,乃推為蜀 王,以弟道助為長沙王,鎮涪城。廣號鎮軍將軍,帛氐 奴為征虜將軍,梁顯為鎮北將軍,眾十餘萬,還圍成 都。十二月,道濟令參軍裴方明擊破之。已而糧儲俱 竭,方明出求食,為賊所敗,單馬獨還。賊眾復大集,揚 言方明已死。道濟夜列炬火,出方明以示,眾乃安。時 道濟亦病,出財物令方明募人。時傳道濟已死,莫有 應者。梁儁之說道濟遣左右出外,且告之曰:「吾病小 損,聽歸休息。」城中應募者日千餘人。十年正月,道濟 卒,儁之、方明等埋尸後齋,使書與道濟相似者為教, 酬答籤疏,不異常日,雖母妻不知也。二月,道養郊天, 方明襲擊,大敗之,賊退保廣漢。會臨川王義慶使巴 東太守周籍之率眾二千人援成都,與方明合攻郫, 克之,斬程道助,涪、蜀皆平。九月,甄法崇為益州刺史, 收費謙,誅之。道養逃入郪山,時出為寇。寧朔將軍蕭 江之討平之。
梁劉季連南齊時南郡太守建武四年曲江公遙欣 為荊州有異跡齊王惡之乃以季連為益州刺史使 據上流以制遙欣入梁天監元年武帝欲以鄧元起 為益州遣左右送季連子弟三人入蜀諭旨季連受 命飭裝元起始得之官初季連為南郡時不禮於元 起都錄宋道琛有罪季連欲殺之逃匿得免至是道 琛為元起典籤,請先使檢校資糧,緣路奉迎,元起許 之。道琛既至,言語不恭,見人器物輒奪之,有不獲者, 語曰:「會當屬人,何須苦惜。」於是軍府大懼,謂元起至 必誅季連,禍及黨與。季連亦懼,乃招兵算之,有精甲 十萬,歎曰:「據天險之地,握此強兵,進可以匡社稷,退 不失作劉備,捨此安之。」遂召佐史,矯稱齊宣德太后 令,聚兵復反,收道琛殺之。久之,成都城中食盡,人相 食,季連計無所出。梁主遣主書宣詔,受季連降,季連 肉袒請罪。鄧元起遷季連於城外,俄而造焉,待之以 禮。季連謝曰:「早知如此,豈有前日之事?」元起送季連 詣建康,入東掖門,數步一稽顙。梁主笑曰:「卿欲慕劉 備,而曾不及公孫述」,豈無臥龍之臣耶?赦為庶人。 僭據《志》,梁武陵王蕭紀,武帝第十子,大同中為益州 刺史,頗有武略,在蜀十七年,能殖其財用,器甲殷積, 有馬八千匹。聞侯景陷臺城,湘東王繹將討之,謂僚 佐曰:「七官文士,豈能匡濟。」長史劉孝勝等勸紀稱帝, 紀雖未許,而大造乘輿車服。會內寢殿柱繞節生花, 紀以為已瑞,遂即帝位於成都,立世子圓照為太子。 時湘東王繹已稱尊號於江陵,紀率諸軍東下,留蕭 撝守成都。圓照時鎮巴東,啟云:「侯景未平,荊鎮巳為 所破,宜急進討。」紀以為信。梁主聞紀東下,乞援於魏, 魏遣大將軍尉遲迥伐成都以救之。時成都見兵不 滿萬,倉庫空竭,蕭撝嬰城自守,迥擊破之。紀至巴東, 知侯景已平,乃悔責圓照。對曰:「侯景雖平,江陵未服, 紀亦自揣不可復為人下」,遂進至西陵,遣將侯叡與 陸法和相拒。頓兵日久,頻戰不利,乃遣樂奉詣江陵 求和,梁主不許。紀以黃金一斤為餅,餅百為篋,至有 百篋,銀五倍之,錦綵稱是,每戰懸示將士而不以為 賞。有請事者,辭疾不見。巴東民斬硤口城主,降於王 琳。謝答仁、任約進攻侯叡,破之,拔其三壘。紀不獲退, 順流東下。將軍樊猛追擊之,紀眾大潰,赴水死者八 千餘人。猛斬紀及其幼子圓滿,收圓照兄弟三人送 江陵,絕其屬籍。下圓照等於獄,絕其食,至「囓臂啖之」, 十二日而死。遠近聞而悲焉。
《北周書。閔帝本紀》:「元年正月丙寅,於劍南陵井置陵 州,武康郡置資州,遂寧郡置遂州《唐書高士廉傳》:「士廉進益州大都督府長史。蜀人畏 鬼而惡疾,雖父母病,皆委去望舍,投餌哺之,昆弟不 相假財。士廉為設條教,辯告督勵,風俗翕然為變。又 引諸生講授經藝,學校復興。秦時,李冰導汶江水灌 田,瀕水者頃千金,民相侵冒,士廉附故渠,釃引旁出, 以廣溉道,人以冨饒。」 《蘇頲傳》:「頲罷為禮部尚書,俄檢校益州大都督長史, 按察節度劍南諸州。時蜀彫攰,人流亡,詔頲收劎南 山澤鹽鐵自贍。頲尚簡靜,重興力役,即募戍人輸雇 直,開井置鑪,量入計出,分所贏市穀,以廣見糧。時前 司馬皇甫恂使蜀,檄取庫錢市錦」半臂、琵琶捍撥、玲 瓏鞭,頲不肯與,因上言:「遣使銜命,先取不急,非陛下 以山澤贍軍費意。」或謂:明公在遠,叵得忤上意。頲曰: 「不然。明主不以私愛奪至公,我可以遠近廢忠臣節 邪?」嶲州蠻苴院與吐番連謀入寇,獲諜者,吏請討之, 頲不聽,移書還其諜曰:「毋得爾。」苴院羞悔,不敢侵。《邊 總志》:明皇遣吳道子畫蜀山川,歸對大同殿,索其畫, 無有,曰:「在臣腹中,請疋素寫之。」半日都畢。後明皇幸 蜀,經其地,無不與畫。合,因知吳道子之神奇也。 《唐書高適傳》:「適出為蜀、彭二州刺史。始上皇東還,分 劍南為兩節度,百姓敝於調度,而西山三城列戍。適 上疏曰:『劍南雖名東西川,其實一道,自邛、關、黎、雅以 抵南蠻,由茂而西經羌中平戎等城界,吐蕃瀕邊諸 城,皆仰給劍南。異時以全蜀之饒,而山南佐之,猶不 能舉。今裂梓、遂等八州,專為一節度,歲月之計,西川 不得參也』。」嘉陵比困夷獠,日雖小定,而痍痾未平,耕 紡亡業,衣食貿易,皆資成都,是不可得役亦明矣。可 稅賦者,獨成都、彭、蜀、漢四州而已。以四州耗殘,當十 州之役,其敝可見。而言利者枘鑿萬端,窮朝抵夕,千 案百牘,皆取之民。官吏懼譴,責及鄰保,威以罰抶,而 逋逃益滋。「又關中比饑,士人流入蜀者道路相繫,地 入有訖,而科斂無涯,為蜀計者,不亦難哉!又平戎以 西數城,皆窮山之顛,蹊隧險絕,運糧束馬之路,坐甲 無人之鄉。為戎狄言,不足利戎狄;為國家言,不足廣 土宇。奈何以彈丸地而困全蜀太平之人哉!若謂已 戍之城不可廢,已屯之兵不可收,願罷東川,以一劍 南,併力從事,不爾,非陛下洗盪關東、清逆亂之急也。 蜀人又擾,則貽朝廷憂。」帝不納。梓屯將段子璋反,適 從崔光遠討斬之,而光遠兵不戢,遂大略。天子怒,罷 光遠,以適代為西川節度使。
《李吉甫傳》:「吉甫為中書舍人,高崇文圍鹿頭未下,嚴 礪請出并州兵,與崇文趨果、閬,以攻渝、合。吉甫以為 非是,因言漢伐公孫述,晉伐李勢,宋伐譙縱,梁伐劉 季連、蕭紀,凡五攻蜀由江道者四。且宣、洪、蘄、鄂強弩, 號天下精兵,爭險地,兵家所長,請起其兵搗三峽之 墟,則賊勢必分,首尾不救。崇文懼舟師成功,人有𩰚 志矣。」帝從之。礪復請大臣為節度,吉甫諫曰:「崇文功 且成,而又命帥,不復盡力矣。」因請以西川授崇文,而 屬礪東川益、資、簡六州,使兩川得以相制。由是崇文 悉力。劉闢平,吉甫謀居多。
《王涯傳》:「穆宗立,出為劍南東川節度使。時吐蕃寇邊, 西北騷然,又略雅州,涯調兵拒之,上言:蜀有兩道,直 搗賊腹,一由龍川清川以抵松州,一由亡州威蕃柵 抵棲雞城,皆虜險要地。臣願不愛金帛,使信臣持節 與北虜約曰:能發兵深入者,殺某人,取某地,受某賞。 開懷以示之。所以要約諄篤,異它日者,則匈奴之銳 可出,西戎之力衰矣。」帝不報。
《李德裕傳》:「德裕徙劍南西川節度使,蜀自南詔入寇, 敗杜元穎,而郭釗代之,病不能事,民失職,無聊生。德 裕至,則完殘奮怯,皆有條次。成都既南失姚協,西亡 維、松,由清溪下沫水而左,盡為蠻有。始韋皋招來南 詔,復嶲州,傾內資,結蠻好,示以戰陣文法。德裕以皋 啟戎資,盜其策,非是養成癰疽,第未決耳。至元穎時, 遇隙而發,故長驅深入,蹂剔千里,蕩無孑遺。今瘢夷 尚新,非痛矯革,不能刷一方恥。」乃建籌邊樓,按南道 山川險要與蠻相入者圖之左,西道與吐蕃接者圖 之右。其部落眾寡,饋餫遠邇,曲折咸具。乃召習邊事 者與之指畫商訂,凡虜之情偽盡知之。又料擇伏瘴 舊獠與州兵之任戰者,廢遣獰耄什三四,士無敢怨。 又請甲人於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由是蜀之器 械皆犀銳,率戶二百取一人,使習戰勿貸,事緩則農, 急則戰,謂之「雄邊子弟。」其精兵曰南燕、保義、保惠、兩 河、慕義左右連弩騎士曰飛星騺,擊奇鋒、流電、霆聲 突騎,總十一軍,築仗義城以制大度、青溪關之阻;作 禦侮城以控榮、經犄角勢,作柔遠城以扼西山。吐蕃 復邛崍關,徙嶲州,治臺登,以奪蠻險。舊制,歲抄運內 粟贍黎、嶲州起嘉、眉,道陽山江而達大度,乃分餉諸 戍。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輦夫多死。德裕命轉邛、雅 粟,以十月為漕,始先夏而至,以佐陽山之運,饋者不 涉炎月,遠民乃安。蜀人多鬻女為人妾,德裕為著《科
約》,凡十三,而上執三年勞,下者五歲,及期則歸之父母。毀屬下浮屠私廬數千,以地予農。蜀先主祠旁有猱村,其民剔髮若浮屠者,畜妻子自如,德裕下令禁 止。蜀風大變,於是二邊濅懼,南詔請還所俘掠四千 人。吐蕃維州將悉怛謀以城降。維距成都四百里,因 山為固,東北由索叢嶺而下二百里,地無「險,走長川 不三千里,直吐蕃之牙,異時戍之,以制虜入者也。」德 裕既得之,即發兵以守,且陳出師之利。僧孺居中沮 其功,命返悉怛謀於虜,以信所盟,德裕終身以為恨。 會監軍使王踐言入朝,盛言悉怛謀死,拒遠人向化 意,帝亦悔之,即以兵部尚書召,俄拜中書門下平章 事,封贊皇縣伯。
《總志》:「劉闢擢進士宏詞科,累遷西川度支副使。永貞 元年,節度使韋皋卒,闢自為留後,表求節鉞。憲宗徵 為給事中,不奉詔。時帝新即位,力未能討,以闢為西 川節度副使。闢益兇悖,求統三川,不許。闢遂發兵圍 東川。上欲討闢,公卿多以蜀險固難取,獨杜黃裳勸 帝討闢,且荐高崇文可用。上從之,令高崇文、李元奕」 將神策行營兵討之,詔許自新,闢不聽。帝乃下詔奪 闢官。六月,崇文破鹿頭關。九月,下成都,闢從數十騎 走。官軍追及於彭州,械送京師,斬之。
楊師立,東川節度使。僖宗中和四年,舉兵反,詔以高 仁厚為留後,將兵討之。初,仁厚之討韓秀昇也,陳敬 瑄語之曰:「成功而還,當以東川相賞。」師立聞之怒,遂 斬監軍使,舉兵進屯涪城,數敬瑄十罪,移檄行在諸 道。仁厚奉詔屯兵德陽。師立遣其將鄭君雄據鹿頭 以拒之,堅壁不出。仁厚列寨圍之,夜二鼓,君雄等出 勁兵掩擊城北,圍副使楊茂言不能禦,帥眾走。諸寨 聞之皆走。茂言走至,張把追及之。明日,仁厚斬以徇, 諸將股栗。仁厚圍梓州久不下,乃為書射城中,遺其 將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為諸君緩師十日, 使諸君自成其功。」數日,鄭君雄斬師,立出降。詔以仁 厚為東川節度使。
唐郭琪西川左黃頭軍使也。廣明二年七月僖宗奔 蜀田令孜頒賜從駕諸軍無虛月不復及蜀軍頗有 怨言令孜晏都頭以金杯行酒因賜之諸都頭皆拜 受琪獨不受起言曰:「蜀軍與京軍同宿衛而賞賜殊 懸恐萬一致變願減諸將之賜以勻蜀軍使主客如 一則上下幸甚」令孜默然乃自酌酒於別樽以賜琪 知其毒,不得已飲之。歸殺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黑 汁數升,遂帥所部作亂。節度陳恭瑄遣押衙安金山 領兵擊之。琪遂開北城門,奔淮海,依高駢。官軍逐之, 左右潰散。琪達廣都江岸,惟有兵一人自隨。琪嘆曰: 「豈期今日遂至於此耶!」乃解印及劍,令歸示恭瑄以 為死云。
阡能,邛州牙官也。僖宗中和二年,時陳敬瑄鎮西川, 多遣人歷縣鎮詗事,謂之「尋事」,多所求取。有二人過 資陽鎮,獨無所求,鎮將謝弘讓邀之不至,自疑有罪, 夜亡入群盜中,而實無罪也。捕盜使楊遷誘而執之 以求功,敬瑄不之問,釘於西城,煎油潑之,備極慘酷。 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亡命,遷復誘之,能方出 首,聞弘讓之冤,發憤為盜。踰月,眾至萬人,州縣不能 制。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皆聚眾以應阡 能。敬瑄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往伐之。未 發前一日,仁厚執阡能之諜者,問之,皆曰:「某村民阡 能,囚某父母妻子,而曰:『汝詷事得實則免,不然皆死, 某非願爾也』。」仁厚曰:「誠如是,我何忍殺汝?汝歸,但語 阡能云:『高尚書所將止五百人,無多兵也。為我潛語 寨中人云:『僕射憫汝曹皆良民,為賊所制,使尚書求 汝。若投兵迎降,當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業。所欲 誅者,阡能等五人耳』』。」諜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書盡 知而赦之,其誰不聽命?」遂遣之。未幾,眾果爭出降,渾 擎走,執之以來,乃取其旗倒繫之,每五十人授以一 旗,使前走,曰:「羅渾擎已擒,大軍行至,汝曹速如我也, 出降,得立為良民,無事矣。」旋又執句胡僧斬韓求,而 羅夫子自到,眾乃挈其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 仁厚擁馬首泣拜曰:「百姓負冤日久,無所控訴,今遇 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仁厚出軍凡 六日,五賊悉平。敬瑄梟二首於市,釘阡能、羅渾擎句 胡僧而剮之。阡能,孔目官。張榮,屢舉進士不第,歸於 能,為之謀主。仁厚送府,釘於馬市,其餘不戮一人。 後梁秦隴間謠。「引黑牛,天差不自由。但看戊寅 歲,颺在蜀江頭。」《朝野僉載》曰:「竹「生深山,取之甚艱。 秦隴之地,此物爭出,或穿牖壞城,或自門闥而入,並 入人家房內,秦民之口腹飫焉。」故童謠云云。庚午歲, 劉知俊叛梁,入秦天水,破入蜀,王建殺之,粉其骨,揚 入蜀江,正戊寅歲也。
唐王建,字先圖,陳州項城人。少落魄,以賭博剽掠為 事,屠牛盜狗,靡所不為,鄉人號為《賊王八》。隸名忠武 軍,為楊復光都校。後歸行在,為神策軍使,田令孜錄 為假子。僖宗奔蜀,建率長劍五百,前驅奮擊,乘輿乃 得前。至興元,遣建領部兵戍三泉,遙領壁州刺史。尋出為劍州刺史。山南西道節度楊守亮忌建驍勇,屢 召之,建懼不往。周庠說之曰:「唐祚將終,立大功者非 公而誰?葭萌四戰之地,難以久安,閬州地僻人冨,刺 史不修職貢,宜表其罪討之。」建遂召募溪洞酋豪,有 眾八千,襲閬據之,自稱防禦使,招納亡命,軍勢益盛。 部將張虔裕說建奉表天子,仗義行師;綦毋諫說建 養士愛民,以觀天下之變,建皆從之。東川節度顧彥 朗畏之,數遣使問饋。西川節度陳敬瑄恐其合兵圖 己,謀於監軍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折簡召之,可 至。」乃遣使召之。建大喜,帥精兵一千西上,至鹿頭關。 敬瑄悔,遣人止之。建怒,破關而進,拔漢州,表請命宰 臣韋昭度鎮蜀,建為邛州節度使副之,召敬瑄為龍 武統軍。敬瑄不受代,詔建等討之。昭度至,以建為牙 內都校。建攻拔邛、眉二州,簡、資、嘉、戎皆降。乃啟昭度 曰:「關東藩鎮相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歸廟堂, 與天子圖之。」敬瑄疥癬,責建可辦。昭度未決,建陰令 軍士擒昭度親吏,臠食之,徐曰:「軍士乏食至此。」昭度 大懼,留符節與建,即日東還。纔出劍門,建即嚴兵守 險,不納東師。未幾,攻拔成都,自稱留後,詔授西川節 度使。建儉素謙恭,留心政事,容納直言,好施樂士,用 人各盡其才。然多忌好殺,諸將有功名者,多因事除 之。屢請誅田令孜、陳敬瑄,朝廷不許,乃殺之。并彭州 王行瑜犯關,乃遣兵入援,奏「東川不發兵而略其輜 重」,遣將華洪取之,復遣取興元。洪有勇略,得眾心,召 還,縊殺之,成都為之罷市。尋取興、洋、金、夔、忠、萬、施七 州,詔進爵為蜀王。朱全忠篡唐,建與楊渥移檄興復 唐室。建賦斂重,人莫敢言,判官馮涓因建生日獻頌, 先美而後規之,建愧謝,自是稍損天復,丁卯,議稱帝, 涓諫之不從,乃稱疾隱居,改元武成。是時,唐衣冠故 族多避亂在蜀,建禮而用之,使修舉故事,典章文物, 有唐遺風。太子元膺作亂,衛士殺之。諸子宗輅、宗翰 最賢,潘炕請擇一人立之。幼子宗衍,母徐氏有寵,乃 立衍。建卒,衍立,不親政事,任用王宗弼、宋光嗣,納賄 多私,上下咨怨。衍奢縱無度,殺諫者張士喬,日與后 妃遊宴貴臣之家及近城名山,所費不可勝紀。太后、 太妃各出教賣官,強取子女納宮中,作錦步障,擊毬 遠適,而外人不知,結繒為山,舊則易之。以韓昭、潘在 迎、顧在珣等為狎客,陪侍遊宴,與宮女雜坐,褻慢無 所不至。中書令王宗壽屢諫不聽。唐使李嚴使蜀,還 奏其狀,命皇子繼岌及郭崇韜伐之,州郡望風歸附。 師至成都,衍迎降。凡二傳共十九年,詔赤其族。 唐昭宗龍紀元年,嘉州刺史某叛降於王建,建封假 子宗壽為嘉王。永平四年,荊南高季昌侵蜀巫山道, 嘉王宗壽敗之。瞿塘王衍立,貪侈淫奢,大起宮殿,與 諸狎客、宦官日夜飲於其間。宗壽以社稷為言,言發 流涕。韓韻等曰:「嘉王酒悲耳。」諸狎客共以謾言謔嘲 之,座上諠然,衍不能省也,卒以亡國。
王建據蜀之後,有一僧常持大帚,每過即汛掃,人以 掃地和尚目之。掃畢,輒寫云:「水行仙,怕秦川。」其後王 衍秦川之禍,人方悟水行仙,衍字也。
後唐康延孝即李紹琛,為西南行營馬步軍先鋒排 陣等使。同光三年,隨皇子繼岌平蜀之功為多,位董 璋上。璋素附郭崇韜,表璋為東川節度使,延孝不平。 四年正月,大軍發成都,使延孝為後,次劍州。時延孝 部下皆河中人,聞舊將朱友麟以讒被誅,號哭訴於 延孝,延孝遂擁眾西還,自稱西川節度,三日眾及五 萬。副招討任圜率董璋等追討之,誘以羸兵,而伏精 兵於後。延孝逆戰,大敗,入漢州,官兵縱火,延孝危急, 引騎出戰,又敗,乃奔綿州。追擒之,檻送京師。
孟知祥,字保裔,邢州龍岡人。弱冠補河東牙校,為晉 王李克用器重,以其兄克讓之子妻之,累典親軍。莊 宗即位,行太原尹,郭崇韜以知祥為西川節度使。李 紹琛反,知祥與任圜、東川節度董璋討平之,獲李肇、 侯弘實,知祥以為牙將。時蜀中盜猶未息,知祥擇廉 吏,治州縣,蠲橫賦,撫流散,下寬大之令,與民更始。遣 趙廷隱、張業分討群盜,平之。明宗立,宰相安重誨以 知祥莊宗近親,與董璋皆據險擁兵,陰欲圖之。李嚴 自請為西川監軍,既至,知祥曰:「今天下皆廢監軍,公 獨求監吾軍,何也?」叱下斬之。璋素與知祥有隙,至是 通好結婚,併力以拒朝廷。詔赤璋族,以石敬塘為招 討使,夏魯奇為副討之。敬塘攻劍州不克。知祥攻陷 遂州,殺魯奇,敬塘引還,知祥追之,陷利州。唐遣兩川 將吏還諭本鎮,知祥約璋表謝,璋不從,再三遣使諭 之。璋詬怒,謀襲成都,自將破楊林鎮,聲勢甚盛,知祥 憂之,趙季良曰:「璋勇而無謀,士卒不附,城守則難克, 野戰則成擒矣。其精銳皆在前鋒,宜以羸兵誘之,以 勁兵待之,始雖小衂,終必大勝。」知祥從之。璋又遺季 良、趙廷隱及李肇書,云與己通謀,知祥皆不聽。進至 漢州,大敗之,追至梓州,其下斬璋以降。知祥乃上表 謝罪,稱藩於唐。唐以知祥為蜀王,閔帝應順。甲午,稱
帝,改元明德。以趙季良為司空,趙廷隱為太傅,王處回為樞密使。七月卒,子昶立,主人受遺輔政,改元廣政。季良卒,廷隱廢,以王昭遠、伊審徵知樞密院。昭遠, 故僧童、審徵、知祥之甥,皆少與昶親狎,貪侈回邪,表 裏擅權,蜀政遂衰。太后李氏先為莊宗宮人,謂曰:「昭 遠出於廝養,審徵、韓保貞、趙崇韜皆膏粱乳臭子,一 旦有事,安能禦敵?以吾觀之,唯高彥儔太原故人,終 不負汝,餘無足任者。」昶不能從。補闕章九齡言:「政事 不治,由姦佞在朝。」昶問:「姦佞為誰?」以李昊、王昭遠對, 昶怒,貶之。又鑄鐵錢以專利,征逋稅以足用。龍游令 田淳上書言擾民犯天意,聚財損君道。又言王昭遠 等不可當大任,語甚切直,昶不聽。昭遠以蠟書結北 漢伐宋以取關右。宋主命王全斌等伐蜀,昶以昭遠 為都統禦之。昭遠酒酣,手執鐵如意,指揮軍事自方。 孔明行次漢源,聞劍門已破,股栗失次,據床不能起。 全斌大破擒之。進兵魏城,昶遣使迎降。高彥儔守夔 州,死之。宋封昶秦國公,子懸詰為節度使。昶卒,追封 楚王。凡二傳三十一年,二蜀之亡,降表俱李昊所草, 蜀人夜書其門曰「世修降表李家。」
《總志外紀》:「蜀孟昶末年,婦女競為高髻,號朝天髻。未 幾,昶入朝於宋。至今蜀中效之。」
宋全師雄,孟蜀文州刺史。宋太祖乾德三年,王全斌 等既克蜀,日夜宴飲,不恤軍士,縱部下掠子女,奪財 物,蜀人苦之。曹彬屢請旋師,全斌等不從。既而太祖 詔發蜀兵赴汴州,人給錢十千,未行者,給兩月廩食。 全斌等不即奉命,蜀兵憤怨。行至綿州,遂作亂,劫屬 邑,眾至十餘萬,獲文州刺史全師雄,推以為帥。全斌 遣朱光緒往撫之。光緒盡滅師雄之族,納其愛女,私 其橐裝。師雄聞之,遂無歸志,率眾攻彭州,據之,自稱 「興蜀大王」,開幕府,署節帥二十餘人,分據要害,兩川 民爭應之。於是邛、蜀等十六州及成都屬縣皆起兵 應師雄。崔彥進、高彥暉、白欽祚等分道攻討,為師雄 所敗,彥暉戰死,全斌等大懼。時成都城中降兵未遣 者尚二萬七千,全斌慮其應賊,誘至夾城中盡殺之。 久之,曹彬、劉延讓力戰,大破師雄於新繁,走保郫縣。 全斌、仁贍等復攻之,師雄走死。康延澤、丁德裕等分 道招集蜀人,始定。
偽蜀廣政末,成都人唐季明因破一木,中有紫文隸 書「太平」兩字,時以為佳瑞。有識者云:「不應此時,須成 都破後,方見太平爾。」自王師平蜀,頻施曠蕩之恩,仍 有「太平興國」之號。
宋王小波、李順,俱青神民也。初,蜀亡,其府庫之積悉 輸汴京。後任事者競起功利,於常賦外更制博買務, 禁商賈不得私巿。蜀地狹民稠,耕稼不足以給,由是 小民貧困。真宗淳化四年正月,小波因聚眾為亂,曰: 「吾疾貧冨不均,今為汝均之。」貧者爭附,遂攻青神,掠 彭山,殺縣令,剖其腹,實之以錢,惡其誅求無厭也。旁 邑嚮應。西川都巡檢使張𤣱與戰於江原,射殺小波, 而𤣱亦死之。其黨推小波妻弟李順為主,眾至數十 萬,攻陷綿、漢、彭、邛州,進攻成都,陷之。五年正月,命宦 者王繼恩為西川招討使,雷有終為轉運使討之。王 果率兵趨劍門,尹元率兵由峽路而進。二月,順分眾 數萬寇劍州,劍門都監上官正有疲卒數百,激以忠 義,力戰以守。會成都監軍宿翰兵至,正與之合,迎擊 賊眾,大破之,斬馘幾盡,餘三百人奔歸成都,順怒其 驚眾,盡斬之。時朝廷深以棧道為憂,於是閣道無壅, 王師得以長驅西進。順又攻施州,亦為利兵所敗。三 月,詔「凡被脅從能歸順者,並釋其罪。」四月,王師由小 劍門路入研石寨,破「其眾,斬首五百級,追至綿州,順 兵望風奔走,殺戮及溺水死者不可勝計。」又遣曹習 破賊於老溪,進復閬、巴、蓬、劍等州。五月,破賊十萬眾, 斬首三萬級,獲李順,復成都,生擒偽樞密使計祠吳 文賞等,并甲鎧僭偽服用甚眾。其黨張餘復攻陷嘉、 戎等八州,繼恩等頓師不進,專務飲博,其下恣橫剽 掠,餘勢復張。八月,張詠知益州,遣正翰、楊瓊、衛紹欽 等分出,且舉酒囑軍校曰:「爾曹蒙國厚恩,此行當平 蕩醜類。若老師曠日,此地還為爾死所矣。」由是正等 決行深入,大致克捷。時民多脅從,詠諭以恩信,使各 歸田里。明年正月,帝又下詔罪己曰:「朕委任非當,燭 理不明,致彼親民之官,不以惠和為政,管榷之吏,惟 用刻削為功,撓我蒸民,起為狂寇。念茲失德,是務責 躬,永鍳前非,庶無貳過。」聞者感悅。二月餘攻眉州,翰 擊敗,獲之,餘黨悉平。
王均,益州兵馬都虞候也。初,神衛卒戍益州,以都虞 候王均、董福分領之。福御眾有法,所部皆優贍。均好 飲博,軍裝悉以給費。兵馬鈐轄符昭壽,亦驕恣侵虐, 信僮僕譖言,數鞭扑軍吏,由是侍衛軍卒趙廷順等 八人謀作亂。真宗咸平三年正月朔旦,有中使自峨 眉山還京,昭壽具鞍馬,將出送之,馬驚軼庭下,士卒 逐之,廷順等因率其徒登廳,執昭壽殺之,及其二僕, 出㨿甲仗庫取兵器。知州牛冕、轉運使張適方賀正 旦,聞變,縋城而竄。都巡檢使劉紹榮格𩰚眾寡不敵叛卒尚未有主,欲奉紹榮,紹榮罵曰:「我本燕人,棄土 歸朝,豈能與爾同逆耶?亟見殺,我終不負朝廷也!」監 軍王澤召王均謂曰:「汝所部為亂,盍自往招安之?」時 廷順左手執昭壽首,右操劍,坐鈐轄廳,未知所適,見 均至,即率眾奉以為主。紹榮自經死,棄昭壽尸於東 門外,觀者咸云:此是符太保骨頭。蓋昭壽好自親庖 事,每諭執饌者云:「無妄吃吾肉。」又多索羊骨,煉汁為 羹。掌庖者常戒人云:「勿妄觸此,此是符太保骨頭。」其 先讖如此。詔以雷有終為川、陝招安使,李惠、石普、李 守倫為巡檢使,將步騎八千討之。八月,詔:均等如能 效順革心,當賜生全,復加錄用。時均任小校,張鍇為 謀主,鍇粗習陰陽,結黨濟私,均亦受制。凡朝廷詔命, 錯悉焚之,均亦莫知也。攻陷漢州,進寇綿州,不克,直 趨劍州,為知州李士衡所敗,還保益州,知蜀州楊懷 忠會兵討敗之,趙廷順中流矢死。乘勝逐賊,至州南 十五里,砦於雞鳴原,以俟王師。二月,有終等至,會都 巡檢張思鈞復漢州,遂進壁昇仙橋,均開城偽遁,有 終與上官正、石普等率兵徑入,分剽民財。賊閉關發 伏,李惠及諸軍盡死,有終等緣堞而墜,得免。王師退 保漢州,城中民奔逃四出,多為賊所追殺。復刺士民 少壯者為兵,使乘城間舊賊為守。有終署榜招之,至 則署其衣袂釋之,日數百人。十月,賊分路襲王師,有 終等逆擊,大敗之,進屯於城北,分遣將校攻城,賊出 戰屢敗。然王師每薄城,輒值雨,有終命為洞屋以進, 均亦對設敵樓以拒,有終遣卒焚之,遂入城,殺賊三 千餘人,均從小南門乘夜「逃竄。」十月,石普追均至富 順監,擒斬之,梟其首於市,盡收其黨,蜀遂平。
《儒林公議》:「張詠治蜀,承兵亂之後,比防南眾四野,寇 暴未息,城中無旬月之儲。乃榜衢巿,賤官監之直,貴 米價以博易之,糧廩因之充接,蜀漸安焉。」
《宋史趙積傳》:「積為益州路轉運使,真宗諭曰:『蜀遠而 數亂,其利害朕所欲聞,卿至,悉條上之,秖附常奏,毋 著姓名。積至,數言部中事。至一日,章數上,蒲江縣捕 劫盜不得,反逮繫平民,楚掠誣服。積適行部,意其冤, 馳入縣獄,問得狀,悉縱之』。」
《曲洧舊聞》:宋子京知成都,陛辭日,面請聖訓,上曰:「鎮 靜。」子京自著其事曰:「語簡而意盡。」於治蜀尤得其要, 真聖人之言也。
《總志》:「趙抃為益州轉運使,再知成都,窮城小邑,行部 無不至,常入雅訪隱士王潛。」
宋初,取孟蜀宮殿材,造船二百艘,裝載物帛、銅錢、器 皿及銀腰帶十萬,應付江南軍前。其珠珍軟細,以陸 路發赴京師。自後蜀土承平,物力豐贍,有司有內藏、 左藏二庫,常平、廣惠二倉,省計之餘,取給河東、京西、 陝西。自劍門道列傳輦,謂之「三路綱。」
《宋史邵伯溫傳》:「伯溫擢提點成都路刑獄。賊史斌破 武休,入漢利,窺劍門。伯溫與成都帥臣盧法原合謀 守劍門,賊竟不能入,蜀人德之,除利路轉運使,提舉 太平觀。紹興四年卒,年七十八。初,邵雍嘗曰:『世行亂 蜀,安可避居』?」及宣和末,伯溫載家使蜀,故免於難。 《宇文常傳》:「常字權可,政和末,知黎州,有上書乞於大 渡」河外置城邑以便互市者,詔以訪常。常言:「自孟氏 入朝,藝祖取《蜀輿地圖》觀之,畫大渡為境,歷百五十 年無西南夷患。今若於河外建城立邑,虜情攜貳,邊 隙寖開,非中國之福也。」
《龐恭孫傳》:「恭孫,籍子,字德孺。以蔭補通判施州。崇寧 中,部蠻向文疆叛,詔轉運使王蘧領州事致討,恭孫 說降文疆而斬之。蘧上其功,進三秩,知涪州。遂以開 邊為己任,誘珍州駱文貴、承州駱世華納土,費不貲。 轉運判官宋師古劾恭孫生事,詔黜師古,而以恭孫 代。」於是溱、播、溪、思、費等州相繼降。每開一城輒褒遷, 五年間至徽猷閣待制。威州守。乞通保、霸二州,進恭 孫直學士、知成都府,委以招納。未幾,其酋董舜咨、董 彥博來納土,詔遣赴闕,皆拜承宣使,賜第京師,更名 「保州、祺州、霸州。」享州使恭孫進築之,言者論其貪縱, 究治如章,謫保靜軍節度副使。才踰月,起知陳州,復 待制,帥瀘州。又以築思州進學士,前後在西南二十 年,所得州縣,多張名簿,實《脊鹵》不毛地,繕治轉餉,為 蜀人病。無幾時皆廢。
《呂陶傳》:「陶通判蜀州,張商英為御史,請廢永康軍,下 旁郡議,陶以為不可。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陶召大 姓潛具守備,城門啟閉如平時,因以永康前議上於 朝,軍遂不廢。王中正為將,蜀道畏,事之甚謹,而其所 施悉謬盩陶奏召還之。李杞、蒲宗閔來榷茶,西州騷 動,陶言川蜀產茶視東南十不及一,諸路既皆通商, 兩川獨蒙禁榷。茶園本是稅地均出賦稅自來敷賣, 以供衣食,蓋與解鹽、晉礬不同。今立法太嚴,取息太 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愛物之意也。」宗 閔怒,劾其沮敗新法,責監懷安商稅。或往弔之,陶曰: 「吾欲假外郡之虛名,救蜀民百萬之實禍。幸而言行, 所濟多矣,敢有榮辱進退之念哉《牟子才傳》:子才以著作郎兼崇政殿說書,上言「蜀當 以嘉、渝、夔三城為要,欲保夔則巴蓬之間不可無屯 以控扼之,欲保渝則利閬之間不可無屯以遏截之, 欲守嘉則潼遂之間不可無屯以犄角之,屯必萬人 而後可。」
《總志》:「紹興七年,川陜宣撫使吳玠治廢堰營田共六 十莊,計田八百五十四頃,收納十五萬石,以助軍餉, 號為極盛。」
寶應四年,以趙彥吶為四川置制副使、知興元府。端 平元年,為四川置制使兼知興元府。端平二年,元人 自鳳州入遂擣西池谷,距沔九十里,吏民議退保大 安。知沔州事高稼言於彥吶曰:「今日之事,有進無退。 若能進據險地,以身捍蜀,敵有後顧,必不深入。若倉 皇召兵,退守內地,敵長驅而蜀事去矣。」彥吶曰:「此吾 志也。」至蜀口,輟帳前總管和彥威以軍護沔。彥吶進 屯青野原,元人圍之。知天水郡曹友聞聞之往救,遂 解其圍。三年,元人又衝大安軍,彥吶不從。友聞控制 大安,以保蜀口,友聞以為不可,彥吶不從。友聞遂渡 江逆戰,竟及於難。
吳曦,璘之孫也。寧宗慶元六年庚申,曦為殿前副都 指揮使,加太尉。嘉泰元年辛酉,以曦為興州都統制 兼知興州。曦以賄賂宰輔,規求還蜀,陳自強為之言 於韓𠈁冑,許之。曦至興州,因譖副都統制王大節罷 之,由是兵權悉歸於曦,異志遂成矣。二年丙寅,以曦 為西川宣撫副使。夏四月,曦獻階、成、和、鳳四州於金, 以求封蜀王。十二月,曦焚河池,退保青野原,頃之,還 興州。金立曦為蜀國王,曦密受之。翼日,召幕屬諭意 言:「東南失守,車駕幸四明,今宜從權濟事。」王翼、楊騤 之抗言曰:「如此,則相公忠孝八十年,門戶一朝掃地 盡矣!」曦曰:「吾意已決。」即遣郭澄奉表獻《蜀地圖》及吳 氏譜牒於金。三年。丁卯,曦稱蜀王於興州,改元,下黃 榜於四路。召隨軍轉運使安丙為丞相,權行都省事, 丙稱疾不出。權求安軍楊震仲不受偽命,飲藥而死; 利州路轉運判官陳咸不受偽命,自髡其髮。四川總 領劉崇之不受偽命,曦怒,命徐景望為四川都轉運, 入利州逐崇之。崇之遂趨成都,與安撫楊輔議舉兵 誅曦。二月,楊輔為四川制置使,曦以輔知遂寧府,輔 遂棄成都,如遂寧。是歲,四川轉運安丙誅曦,傳首臨 安。先是,監四川總領所興州合江倉楊巨源謀討賊, 乃陰與曦將張林、朱邦寧及忠義士朱福等深相結。 眉州人程夢錫知,以告安丙。丙時稱疾,未視事,乃囑 夢錫以書致巨源,且召之。巨源至,丙號哭曰:「目前兵 將我所知,不能奮起,必得豪傑,乃滅此賊。」巨源曰:「非 先生不足以主此事,非巨源不足以了此事。」會興州 中軍正將李好義亦結軍士李貴、進士楊君玉、李坤 辰、李彪等數十人謀誅曦,乃與巨源及劉崇之約還 報丙,丙大喜,始出視事。君玉與白子申共草《密詔》,略 曰:「惟干戈省厥躬,既昧聖賢之戒,雖犬馬識其主,乃 甘僭竊之行。邦有常刑,罪在不赦。」二月,乙亥,未旦,好 義帥其徒七十四人入偽宮。時偽宮門洞開,好義大 呼而入曰:「奉朝廷密詔於楊輔,以安長史為宣撫,令 我誅反賊,敢抗者彝其族。」曦衛兵千餘,聞有詔,皆棄 梃而走。巨源持詔乘馬,自稱奉使,入內戶。曦啟戶欲 逸,李貴即前執之,斫其首,馳告。丙宣詔,軍民拜舞,聲 動天地。持曦首撫定城中,市不易肆,盡收曦黨殺之。 曦僭立凡四十一日,曦首至臨安,獻於廟社,梟之市 三日,詔誅其妻子家屬徙嶺南。奪曦父挺官爵,遷曦 祖璘子孫出蜀,存其廟祀焉。
張福,興元軍士也。寧宗嘉定十二年,與其黨莫簡等 作亂,殺總領財賦楊九鼎,以「紅巾」為號,陷利州,置制 使聶子述,退保劍門。福遂掠果、閬、樊、遂寧,入普州,四 川大震。魏了翁移書宰執,謂「安丙不起則蜀未可定。」 乃復以丙為宣撫使。丙至,圍之,絕其樵汲之路。福窮, 請降,丙獻諸朝,誅簡等一千三百餘人,其黨悉平。 《元史來阿八赤傳》:「來阿八赤,寧夏人。父朮速忽里,歸 太祖,選居宿衛,繼命掌膳事。憲宗即位,大舉伐宋,攻 釣魚山,命諸將議進取之計。朮速忽里言於帝曰:『川 蜀之地,三分我有其二。所未附者,巴、江以下數十州 而已。地削勢弱,兵糧皆仰給東南,故死守以抗我師。 蜀地巖險,重慶、合州又其藩屏,皆新築之城,依險為 固。今頓兵堅城之下,未見其利。曷若城二城之間,選 銳卒五萬,命宿將守之,與成都舊兵相出入,不時擾 之,以牽制其援師。然後我師乘新集之鋒,用降人為 鄉導,水陸東下,破忠、涪、萬、夔諸小郡,平其城,俘其民, 俟冬水涸,瞿塘、三峽不日可下,出荊楚與鄂州渡江 諸軍合勢。如此,則東南之事,一舉可定。其上流重慶、 合州,孤危無援,不降即走矣』。」諸將曰:「攻城則功在頃 刻」,反以其言為迂,卒不用。於是博選宿衛中材力可 任用者,以阿八赤奉命往監元帥紐璘軍,遏宋人援 兵,駐重慶下流之銅鑼峽,夾江據崖為壘。宋都統甘 順自夔州泝流西上,乘舟來攻。阿八赤預積薪於二壘,明火鼓譟,矢石如雨,順流而進。宋人力戰不能支, 退保西岸,斂兵自固。黎明復至,阿八赤身率精兵,緣 崖而下,戰艦復進,宋人敗走,殺傷數千人。帝聞而壯 之,賜銀二鋌。憲宗崩,阿八赤從父倍道歸燕。世祖即 位,問以川蜀之事,阿八赤歷陳始末,誦其父前所言 以對。世祖撫掌曰:「當時若從此策,東南其足平乎?朕 在鄂渚日,望上流之聲勢耳。」
《紐璘傳》:「紐璘偉貌長身,勇力絕人,且多謀略,常從父 軍中。丁巳歲,憲宗命將兵萬人略地,自利州下白水, 過大獲山,出梁山軍,直抵夔門。戊午,還釣魚山,引軍 欲會都元帥阿荅胡等於成都。宋置制使蒲擇之遣 安撫劉整,都統制段元鑑等率眾據遂寧江箭灘渡, 以斷東路。紐璘軍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戰,斬首二」 千七百餘級,遂長驅至成都。帝聞,賜金帛,勞之。蒲擇 之命楊大淵等守劍門及靈泉山,自將四川兵取成 都。會阿荅胡死,諸王阿卜干與諸將脫林帶等謀曰: 「今宋兵日逼,聞我帥死,必悉眾來攻,其鋒不可當。我 軍去朝廷遠,待上命建大帥,然後禦敵,恐無及已。不 若推紐璘為長,以號令諸將,出彼不意,敵必可破。」眾 然之,遂推紐璘為長。紐璘率諸將大破宋軍於靈泉 山,乘勝追擒韓勇,斬之。蒲擇之兵潰,進圍雲頂山城, 扼宋軍歸路。其主將倉卒失計,遂以其眾降。城中食 盡,亦殺其守將以降,成都、彭、漢、懷、綿等州悉平,威、茂 諸蕃亦來附。紐璘奉金銀竹箭、銀鞘刀,遣速哥入獻, 帝賜黃金五十兩,即軍中真拜都元帥。時紐璘軍止 二萬,以五千命拜延八都魯等守成都,自將萬五千 人從馬湖趨重慶。冬,帝進軍至大獲山,紐璘率步騎 號五萬,戰船二百艘發成都,遣張威以五百人為前 鋒,水陸並進,謀鎖重慶江以絕吳、蜀之路,縛橋資州 之口以濟師。千戶暗都剌率舟師而下,紐璘將步騎 而南,旌旗輜重,百里不絕,鼓譟渡瀘,放舟而東。蒲擇 之以兵分道要遮,遇輒敗之。
《李德輝傳》:世祖潛藩,擇廷臣能理財賦者,俾調軍食, 立從宜府,以德輝與孛得乃為使。時汪世顯宿兵利 州,扼四川衿喉,以規進取,數萬之師仰哺德輝。乃募 民入粟綿竹,散錢幣,給鹽券為直,陸挽興元,水漕嘉 陵,未期年而軍儲充羨。取蜀之本,基於此矣。
《元史世祖本紀》:「西川止立四路,阿合馬濫用官,增而 為九。臺臣言其地民少,留廣元、成都、順慶、重慶、夔府 五路,餘悉罷去。後以山谷險要,蠻夷雜處,復置嘉定 路、敘州宣撫使,以控制之。」
《總志》:「元曩加台,蒙古人,任四川行省平章。致和元年, 㨿蜀反,自稱鎮西王,以左丞脫脫為平章,前雲南廉 訪使楊靜為左丞,殺平章寬徹等,燒絕棧道。烏蒙路 教授杜巖肖勸其罷兵入朝,曩加台以其妄言,杖而 禁之。天曆二年正月,明宗即位,遣人招諭。曩加台拒 命,乞師於鎮西武靖王,王以兵守關隘。台攻播州,宣」 慰使楊廷里不花開關納之。台遂禁棧道,據金州,分 兵逼襄陽。朝命湖廣省臣脫歡等帥兵進討,又發河 南、山東、江西兵會討播州。楊廷里不花來降。文宗為 皇太子,遣使赦《曩加台》罪。四月,曩加台歸順,蜀地悉 平。八月,誅之。以嘗指斥乘輿,坐大不道棄市,籍沒其 家。
元明玉珍,隨州玉沙人,世業農,身長八尺,目有重瞳, 行孚,鄉黨質訟者皆往焉。元至正辛卯兵起,里人相 結,屯於青山,推玉珍為屯長。癸巳冬,徐壽輝僭號於 漢陽,遣使招玉珍,授元帥,益兵,俾鎮沔陽。與元將哈 林禿戰湖,中流矢,中其右目。乙未夏,沔陽饑,玉珍率 斗船五十艘,入峽貿糧。時義兵元帥楊漢,辰州人,挾 精兵五千屯平西寨,重慶行省左丞完者都誘殺之, 麾下奔散。遇玉珍於夔門,訴其事,且言:「重慶城中止 有左丞哈林禿、右丞完者都,素不相得,所部別無厚 兵,請攻之。」玉珍猶豫,萬戶戴壽力勸。時蜀承平久,遠 邇騷然,完者都夜遁,生獲哈林禿。父老迎入城,玉珍 禁擄掠,城中安堵如故,降者絡繹不絕,乃獻捷於壽 輝。秋,授玉珍隴蜀省右丞。戊戌春二月,完者都復屯 嘉州大佛寺,欲規復重慶。玉珍使弟明二攻之,相持 半載,玉珍乃自往,旬日軍潰,生擒完者都及趙參政, 戮於重慶市,以禮葬之。過瀘州,聞元進士劉禎名,遂 往見之,喜曰:「吾得一孔明也。」與論國事,拜為理問。庚 子春,陳友諒弒壽輝自立,玉珍曰:「友諒以臣弒君,復 可事乎?」乃閉夔關不與通,立壽輝廟於城南,聚眾哭 之。玉珍自稱隴蜀王,劉禎屢勸進。壬寅三月,乃稱帝, 國號夏,建元天統,立子昇為太子,去釋、老二教,奉彌 勒,始設六卿。次年更為中書省樞密院,戴壽為左丞 相,明二復姓名,萬勝為右丞相,尚大亨、張文炳為都 察院,鄒興為平章,俾鎮成都;吳友仁鎮保寧;莫仁壽 鎮夔門,俱為平章;竇英、姜班為參政,鎮播州彝陵;荊 玉、商希孟俱為宣慰,鎮永寧、黔南。定賦稅,十取其一, 農家無力役之征,置郊社之祭。賜董璧等進士出身 有差。命萬勝取雲南。興元時有劉諶者,江西人,為仁壽教官,文章清古,能作,成後進。玉珍入蜀,棄官隱居 瀘州,子弟多從之遊,屢徵不就。卒,子弟葬之小市廂。 是年冬,明遣使下聘,玉珍遣參政江儼答聘。丙午春, 玉珍卒,在位五年,壽三十六。昇襲位,年方十歲,改元 開熙。萬勝與張文炳有隙,文炳使玉珍義子明昭矯 太后彭氏旨,召勝殺之,使劉禎代為丞相。勝,黃陂人, 智勇過人,玉珍妻以弟婦,稱為「明二」,有開國之功。吳 友仁移檄興兵,昇命戴壽討之。友仁遺書曰:「不誅昭, 國必不定,大臣俱為所害。若昭朝誅,吾當夕至。」壽乃 奏誅之,友仁入朝謝罪。洪武二年己酉,遣使求木植。 庚戌春,又遣使假道攻雲南,戴壽不允,又遣使來招, 不聽。四年辛亥,乃遣平章楊璟、永康侯廖永忠由水 道攻夔關。潁川侯傅友德總兵十萬,從階、文攻秦州。 戴壽備瞿塘甚固,二將攻之,弗克。二月,友德破秦州, 入綿、漢。戴壽聞之,分兵守瞿塘,自將倍道救成都。友 德環兵圍之,令諸軍造木牌,上書「四月克漢州」,以油 塗之,投於江。夔軍得之,勇氣百倍,遂克夔關,趨重慶。 夏六月二十日,右丞相劉仁以昇降,在位六年。戴壽 在成都亦降,友德戮壽等,送昇於京,封「歸德侯」,授仁 應天府尹。凡二傳,共十一年。
明彭普貴,四川妖人也。洪武十一年煽搆土民,因而 作亂,焚掠十四州縣。都指揮音亮與戰,敗績,其勢益 張。十二年,上命平羌將軍御史大夫丁玉移兵討之, 盡殲其眾。
趙鐸,漢州德陽縣人。父志德,嘗為縣陰陽訓術,早卒。 天順初,鐸行賄欲世其職,不果,負息多,不能償,乃稍 從惡少為盜。綿竹縣民徐懷嘗訴其害,官不為理,勢 漸盛。六年,蜀中盜大起,妖僧誤昇、安浩、銅保兒、黃鷂 子等,挾黨數百人,流劫成都、保寧、潼川、廣安等府州 所屬,鐸因之。七年十月于孝泉鄉號召諸賊帥,以席 平事為謀主。時誤昇先死,銅保兒等皆附鐸,遂至數 千人。鐸自稱「趙王,安浩為安國將軍」,餘各僭名號,荼 毒生民,殘暴殊甚。都督僉事何浩自成都領軍兵萬 餘人攻之。鐸佯北,追至彰明縣花街鎮朱家河。伏發, 洪與都指揮劉雄、指撣楊瑛皆被殺。事聞,朝廷遣戶 科給事中童軒招降之。已而復叛。綿竹義士王志恭 欲聚眾誅鐸,密言之巡撫都御史汪浩,眾皆猶豫。汪 力主之,授以方略,遣軍應援。成化元年三月十七日, 志恭大破其眾,鐸遁去。四月追至江油縣石子嶺,擒 斬之,彝其家,賊盡平。乃進汪為右副都御史,授志恭 為成都前衛百戶。
《春明夢餘錄》:「弘治間,巡撫童軒疏議捐棄疊溪,自松 蕃高屯堡迤南,茂州鎮西鎮迤北,移疊溪千戶所於 高屯,茂州衛守戍宿於鎮西橋,餘所輪戍放回,歲省 兵糧七萬餘。」
《總志》:「藍廷瑞,營山縣人。廖麻子,鄰水縣人。正德二年, 湖廣施州衛學黜退生員崔蓬頭,因姦親姑事發覺 脫逃,與王虎、張端為盜。三年,聚眾八千人,脅大寧井 竈丁鄢本恕、廖麻子等千餘人,劫大昌,圍大寧。知縣 李睦大破之,斬蓬頭、端,虎率眾走鄖陽五溪鎮。五年 正月,眾至八萬。八年,欲攻巴縣,巡撫林俊招之不果」 從。十月,仁壽賊方四、曹甫聚眾五千寇江津,殺僉事 吳景,以應廷瑞。六年復命都御史高崇熙討之,不克。 四月,廷瑞劫營山,殺僉事王源。五月,都御史洪鍾來 總制。時林公主招洪公欲勦,廷瑞等方詣林降,洪邀 人襲殺廷瑞、本恕等三十六人,廖麻子等西走。七年 正月,林公致仕去,賊遂縱橫,屠劍州,陷利州、梁山等 三十二縣。廖麻子以曹甫受招降,襲殺之。方西走雲 陽,被獲,梟於江津。八年正月,命都憲彭澤、總制彭劾 奏崇熙「玩寇殃民」,械送京師,卒於道。彭公督總兵時 源攻賊,盡戮之,餘黨悉平。
周天星、周天和,俱藍、鄢餘黨。嘉靖辛卯,合流民張東 陽以叛,哨聚真州。巡撫宋滄、巡按熊爵請於朝,以總 兵何卿、兵備副使林豫督兵討平之。
黃中,石柱宣撫司人。先是,父俊據支羅寨,假龍潭土 舍名色,霸佔民田,時出劫掠。總督馮都御史奏誅之, 中得減死充戍,隨即逃回,招集亡命,殺擄人民,奉節、 雲、萬等縣,連遭荼毒。嘉靖四十四年,巡撫劉自強題 請與湖廣會兵夾攻。川兵進牛欄坪,湖兵自施州衛 以進,中甚恐,由施南逃去,為楚軍所獲。川軍搗其巢 穴,獲其妻子,支羅平。
《春明夢餘錄》:「嘉靖十五年,以四川川南道地曠,分眉、 邛、雅三州八縣,建昌行都司六衛,天全招討、黎州安 撫二司為上川南道兵備,駐邛州。州近省,黎州至省 八百餘里,建昌至省一千五百餘里。似遠而疏,控制 當再議。」
《總志》:「蔡伯貫、田純,俱大足縣人。與冨順縣黃一元等 師事山西陽曲縣妖人李桐,習白蓮教,招集黨眾。於 嘉靖四十四年攻破大足、銅梁、合州、定遠、榮昌、安居、 璧山等城,都御史劉自強檄僉事傅思明與通判郭 雲鳳等討平。詔以伯貫、黃一元母子及蔣義等磔於成都市。」
何勉,通江縣劉三坡人。與弟何坤、姪何萬千及汪二 鐵鎚子、大鷂子、小鷂子、滾子,俱有膂力哨聚於「八樹 子」,於陝西金州、平利、西鄉、四川太平等處流劫,聚眾 萬人。隆慶三年,川陝、鄖陽三撫臣以聞,調集三省官 兵討平之。
呂由鍾,應募白役也。征播時,常充名色把總。萬曆三 十一年閏九月內,成都龍安、松潘等處,有天鼓地震 等異。又永川安岳之間白蓮邪教擅造咒語,煽惑人 心,至有「袖統乾坤,手擎日月」,及他悖逆不道諸語。由 鍾信之,於是假總督部院軍令,招募民兵。一時姦邪 隨聲附和。不數日,聚徒四千餘人,偽署守備職銜,遣 牌馳驛,欲抵會城。載道驚疑未發。會內江知縣楊應 登聞之大駭,遂以計擒之。密聞於巡按御史李時華, 立解散其黨與,分別首從,由鍾以大逆服,上刑。 張獻忠,膚施人,少為捕役,性兇酷。會苗美王嘉引作 亂,往從之,臨戰先登,眾服其勇,從者數十百人,號「八 大王。」甲申夏,獻賊號數十萬,由夔門水路直上。巡撫 陳士奇遣守備曾英以孤軍五百禦之於萬縣湖潭, 屢挫賊鋒,舟不得上。賊從間道襲英後,英不能支,賊 遂長驅攻重慶,屠焉。殺秦瑞玉及巡撫陳士奇、太守 王行儉、縣令王錫等。九月陷成都,蜀王赴社壇井死。 巡按劉之勃、巡撫龍文光、總兵劉鎮藩、成都推官劉 士斗、崇慶州知州王勵精、監紀方堯相,華陽知縣沈 雲祚、蒲江知縣朱蘊鑼、榮縣知縣秦民湯、雙流知縣 李甲等死之。獻忠始僭號,委官置守令,郡縣推鄉紳 學校進城日按冊查點,不到者連坐比鄰親族,耑以 「斮人肢體、鑿人面目為事。」成都百里外,耰鋤白梃,皆 與賊為難。乙酉春,曾英以千餘眾敗賊都督張廣才 於渝州,廣才走死。曾英兵聲大振,川以東頗專制焉。 獻忠怒,復檄各郡縣官各押解紳士入省,盡戮於萬 里橋,分佈十里一塘;暗檄諸路兵同日舉發,行「盡勦 法」,搜溝索洞,無男婦少長,悉刃之。人煙既絕,復下令 盡殺川人之新附營者。於是棄成都,移順慶,屯營於 金山鋪。鳳凰山聞大兵至,倉皇出探,猝中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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