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76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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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七百六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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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七百六十五卷目錄

 揚州府部藝文一

  揚州牧箴         漢揚雄

  蕪城賦          宋鮑照

  石帆銘           前人

  瓜步山碣          前人

  通愛敬陂水門記      唐梁肅

  文選樓銘          楊夔

  戒諭兩淮守令卹農詔    宋孝宗

  大明寺水記        歐陽修

  泰州玩芳亭記        劉攽

  平山堂記          沈括

  請令商人入錢以通淮南鹽疏略 王隨

  乞令揚州稅務免收糧綱稅錢疏略

                蘇軾

  乞免追理揚州積欠疏略    前人

  揚州新園亭記       王安石

  露筋廟碑          米芾

  壯觀亭記          劉燾

  珠湖賦并序      崔公度

  揚州賦           孫觀

  迷樓賦并序       李綱

  重建壯觀亭記       楊萬里

  瓊花記           杜游

  鏡薌亭記         元郝經

  希董堂記        明方孝孺

  江淮勝概樓記        王英

  復修揚州境內水利奏略    王恕

職方典第七百六十五卷

揚州府部藝文一[编辑]

《揚州牧箴》
漢·揚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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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矯揚州,江漢之滸。彭蠡既瀦,陽鳥攸處。橘柚羽貝, 瑤琨篠簜。閩越北垠,沅湘攸往。獷矣「淮夷,蠢蠢荊蠻。 翩彼昭王,南征不旋。人咸躓於垤,莫躓於山。咸跌於 汙,莫跌於川。明哲不云我昭,童蒙不云我昏。湯武聖 而師伊呂,桀紂悖而誅逢千。蓋邇不可不察,遠不可 不親。靡有孝而逆父,罔有義而忘君。太伯遜位,基吳」 紹類。夫差一誤,太伯無祚。周室不匡,勾踐入霸。當周 之隆,越裳重譯。《春秋》之末,侯甸叛逆。元首不可不思, 股肱不可不孳。堯崇屢省,舜盛欽謀。牧臣司揚,敢告 執籌。

《蕪城賦》
宋·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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濔迤平原,南馳蒼梧漲海,北走紫塞、鴈門。柂以漕渠, 軸以崑岡。重江複關之隩,四會五達之莊。當昔全盛 之時,車挂轊,人駕肩。廛閈撲地,歌吹沸天。孳貨鹽田, 鏟利銅山。才力雄冨,士馬精妍。故能侈秦法,佚周令。 劃崇墉,刳濬洫,圖修世以休命。是以板築雉堞之殷, 井幹烽櫓之勤。格高五嶽,袤廣三墳。崒若斷岸,矗似 長雲。制磁石以禦衝,糊赬壤以飛文。觀基扃之固護, 將萬祀而一君。出入三代,五百餘載,竟瓜剖而豆分。 澤葵依井,荒葛𦊰塗。壇羅虺蜮,階鬥麏鼯。木魅山鬼, 野鼠城狐。風嗥雨嘯,昏見晨趨。饑鷹厲吻,寒鴟嚇雛。 伏虣藏虎,乳血餐膚。崩榛塞路,崢嶸古馗。白楊早落, 塞草前衰。稜稜霜氣,𥰡𥰡風威。孤蓬自振,驚沙坐飛。 灌莽杳而無際,叢薄紛其相依。通池既已夷,峻嵎又 以頹。直視千里外,唯見起黃埃。凝思寂聽,心傷已摧。 若夫「藻扃黼帳,歌臺舞閣之基;璇淵碧樹,弋林釣渚 之館,吳蔡齊秦之聲,魚龍爵馬之玩」,皆薰歇燼滅,光 沉響絕。東都妙姬,南國麗人,蕙心紈質,玉貌絳唇,莫 不埋魂幽石,委骨窮塵。豈憶同轝之愉,樂離宮之苦 辛哉!天道如何?吞恨者多!抽琴命操,為《蕪城之歌》。歌 曰:「邊風急兮城上寒,井徑滅兮丘隴殘。千齡兮萬代, 共盡兮何言!」

《石帆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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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風剖流,息石橫波。下潨地軸,上獵星羅。吐湘引漢, 噏蠡吞沱。西歷岷冢,北瀉淮河。眇淼弘藹,積廣連深, 淪天測際,亙海窮陰。雲旌未起,風柯不吟,崩濤山墜, 鬱浪雷沉。在昔鴻荒,刊啟源陸,表裏民邦,經緯島服。 瞻貞視晦,坎水巽木,乃剡乃鏟,既刳既斲,飛深浮遠, 巢潭館谷。「涉川之利,謂易則難;臨淵之戒,曰危乃安。」 泊潛輕濟,冥表勤言,穆我遂留,昭御不還,徒悲猿鶴, 空駕滄煙,君子彼想,祗心載惕,林簡松栝,水採龍鷁, 覘氣涉潮,投祭沈𤩹,揆檢含圖,命辰定歷,二崤虎口周王夙趨,九折羊腸,漢臣電驅,潛鱗浮翼,爭景乘虛, 衡石赬鰩,帝子察殂,青山斷河,后父沉軀,川吏掌津, 敢告訪途。

《瓜步山揭文》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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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舍龍紀,月巡鳥張。《鮑子》辭吳客楚,指兗歸揚。道出 關津,升高問途。北眺氈鄉,南瞻炎國。分風代川,揆氣 閩澤。四睨天宮,窮曜星絡;東窺海門,𠋫景落日。游精 八表,駛視四遐。超然永念,意類交橫。信哉!古人有數 寸之籥,持千鈞之關,非有其才施處勢要也。瓜步山 者,亦江中眇小山也,徒以因迥為高,據絕作雄,而凌 清瞰遠,擅奇含秀,是亦居勢使之然也。故才之多少, 不如勢之多少遠矣。仰望穹垂,俯視地域,涕洟江河, 疣贅丘岳。雖奮風漂石,驚電剖山,地淪維陷,川鬥毀 宮,毫盈髮虛,曾未注言。況乎沉河浮海之高,遺金摧 璧之奇,四遷八聘之策,三黜五逐之疵,販交買名之 薄,吮癰舐痔之卑,安足議其是非!

《通愛敬陂水門記》
梁·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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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在戊辰,揚州牧杜公命新作西門,所以通水庸、致 人利也。冬十有二月,土木之工告畢,從事徵其始,請 刻石以為記云:「《書》載濬畎澮距川,《傳》稱為川者決之 使導,蓋與政損益,政舉則道舉,政汙則道汙,汙則革, 革則久,賢哲之治也。」當開元以前,京江岸於揚子海 潮內於邗溝,過茱萸灣,北至邵伯堰,湯湯渙渙,無溢 「滯之患。其後江泒南徙,波不及遠,河流浸惡,日淤月 填。若歲不雨,則鞠為泥塗,舟楫陸沉,困於牛車,積臭 含敗,人中其氣,為疾為瘵。長民者時興人徒,以事開 鑿,既費累鉅萬,或妨奪農功,殫財竭力,隨導隨塞,人 不寬息,物不滋殖,百有餘年矣。」貞元初,公由秋官之 貳,出鎮茲土。既下車,乃驗圖考地,謀新革故,相川源, 度水勢,自江東而西,循蜀岡之右,得其浸曰「句城湖」, 又得其浸曰「愛敬陂。」方圓百里,支輔四集,盈而不流, 決而可注。圖以上聞,帝用嘉允。乃召工徒,修利舊防, 節以斗門,釃為長源,直截城隅,以灌河渠。水無羨溢, 道不迴迂。於是變濁為清,激淺為深,潔清澹澄,可灌 可鑒。然後漕輓以興,商旅以通,自北自南,泰然歡康。 其夾堤之田,旱暵得其溉,霖潦得其歸,化磽薄為膏 腴者,不知幾千萬畝。野人誦曰:「膴膴田原,自今以始, 歲其豐年。」都人誦曰:「沔彼流水,我邦是紀。」鍾美不知 向非我公有先物之知,移俗之才,則曷能運可大之 謀,蠲累世之弊,繇旬朔之勞,致無疆之逸。宜乎人之 永歎也如此。按陂塘本魏廣陵守陳登所設,時人愛 其功而敬其事,故以名之。謝文靜成堰,又以召公之 德為稱。有魏以還五百餘載不朽之績,及公而三,皆 在斯邦,不其盛歟!《水門》之作,將以垂成功,示長利,非 登臨游宴之為。嘻!後之人抑可以知。

《文選樓銘》并序
楊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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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樓者,梁昭明太子選文之地。時逾四代,年將五百,清風懿號,藹然不泯。況廣陵乃隋室故郡,遺事斯存,求之於今,陳跡盡滅。斯猶巍巍,久而益新。豈不由「以學而立道者,道則不朽;以文而經業者,業則不磨乎?」 弘農子經於是樓,提筆路絕,且慮夫不文不典者肆而處,乃泣以銘云:

峨峨萬宇,匪歌則舞。美哉此樓!獨以文修。自由名貴, 不以華致。雖超千古,靡有顛墜。孰堪其登?必精必誠。 孰可以居?必賢必明。無聚優以為娛,無習伎以稱榮。 吾恐其素德,懷辱於冥冥。

《戒諭兩淮守令卹農詔》
宋·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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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觀周宣之治,還定安集,而劬勞矜寡離散之民,咸 安其居,中興之業,人到於今稱之。朕初承基緒,兢兢 業業,以計安天下。深惟兩淮之間,瘡痍未平,民力大 屈,流移交集,轉為氓隸,迺眷北顧,用震悼於厥心。間 者太上皇帝數申飭守令,懷輯疲瘵,督趣農桑,蠲賦 省徭,以佐百姓之急,臨遣左右侍從之臣,分行疆埸, 復調旁郡耕牛,振業新附,所以加惠元元者,視《周宣》 有光焉。朕臨政願治,仰遵慈訓,夙夜不敢忘。而邊糴 翔貴,生齒益落,自占版籍者裁計二三,僑居浮寄,無 所係心。勸之勤而應之怠,其咎安在?豈下吏未能奉 稱,而盡地力之教不先歟?將豪奪暴,抑歟東作爭而 害農者蕃歟?夫兩淮吾所重也,異日」沃野上腴,為天 下最,今乃儕於荒遠彫弊之區,幾不為郡長民者獨 安取此?繼自今其悉乃心,銷沮游末,力穡惇本,以稱 安集之意。有能帥先墾闢為諸郡倡者,部使者上其 名以差受寵。若縱弛怠傲,不如吾詔者,亦糾劾以聞。 時則有顯,罰不可逭。朕言維服,尚聽毋忽。

《大明寺水記》
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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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陸羽《茶經》,其論水云:「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又 云:「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瀑湧湍漱,勿食,食久令 人有頸疾。江水取去人遠者,井水取汲多者。」其說止 於此,而未嘗品第天下之水味也。至張又新為《煎茶 水記》,始云劉伯芻謂水之宜茶者有七等。又載羽為 李秀卿論水次第有二十種。今考二說,與羽《茶經》皆不合。羽謂「山水上,乳泉、石池又上,江水次而井水下。 伯芻以揚子江為第一,惠山石泉為第二,虎丘石井 第三,丹陽寺井第四,揚州大明寺井第五,而松江第 六,淮水第七。」與羽說皆相反。秀卿所說二十水,「廬山 康王谷水第一,無錫惠山石泉第二,蘄州蘭谿石下 水第三,扇子峽蝦蟆口水第四,虎丘寺井水第五,廬 山招賢寺下方橋潭水第六,揚子江南泠水第七,洪 州西山瀑布第八,桐柏淮源第九,廬山龍池山頂水 第十,丹陽寺井第十一,揚州大明寺井第十二,漢江 中泠水第十三,玉虛洞香谿水第十四,武關西水第 十五,松江水第十六,天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柳州 圓泉第十八,嚴陵灘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如蝦蟆 口水、西山瀑布、天台千丈瀑布,皆戒人勿食,食之生 疾。其餘江水居山水上,井水居江水上,皆與羽《經》相 反。」疑羽不當二說以自異,使誠羽說,何足信也?得非 又新妄附益之邪?其述羽辯南泠岸下水怪誕甚妄 也。水味有美惡而已,欲求天下之水,一一而次第之 者,妄說也。故其為說,前後不同如此。然此井為水之 美者也。羽之論水,惡渟浸而喜泉源,故井取汲多者。 江雖長,然眾水雜聚,故次山水。惟此說近物理云。

《泰州玩芳亭記》
劉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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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曰:「惜吾不及古之人兮,吾誰與玩此芳草。」自詩 人比興,皆以芳草嘉卉為君子美德無與玩者,猶《易》 「井渫不食」云耳。海陵郡城西偏多喬木,大者六七尋, 雜花,桃、李、山櫻、丁香、椒、棣數十種,萱、菊、薜、荔、莎、蘆、芭 蕉,叢植穭生負城地尤良。宋氏居之,益種修竹、梅、杏、 山茶、橙、梨,異方奇卉,往往而在。清池瀠洄,多菱、蓮蘋 藻。於是築室城隅,下臨眾卉,題曰《玩芳》。於乎!喬木森 聳,百歲之積也;眾卉行列,十載所植也。雜英紛糅,終 歲之力也。戢而索之,不易得也。天施地生,非為己役 也。能者取玩,焉能主客也。惠而不費,莫相德也。非《易》 所歎。渫而不食,為心惻也。于是刻石亭右,以記歲月 云。

《平山堂記》
沈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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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常節制淮南十一郡之地。自淮南之西,大江之 東,南至五嶺,蜀漢十一路,百州之遷徙貿易之人,往 還皆出其下,舟車南北,日夜灌輸京師者居天下之 七。雖選帥常用重人,而四方賓客之至者,語言面目 不相誰何,終日環坐滿堂,而太守應決一府之事自 若,往往亦不暇盡舉其職。不然,大敗不可復支。」雖力 「足以自信,始皆不能近謂之可治」,卒亦必出於甚勞, 然後能善其職。故凡州之宴賞饗勞,太守之所游處 起居,率皆有常處,不能以意有所揀擇,以為賓客之 歡。前守今參政歐陽公為揚州,始為平山堂於北岡 之上,時引客過之,皆天下豪雋有名之士。後之人樂 慕而來者,不在於堂榭之間,而以其「為歐陽公之所 為也。」由是平山之名,盛聞天下。嘉祐八年,直史館丹 陽刁公自工部郎中領府事,去歐陽公之時纔七十 年,而平山僅若有存者,皆朽爛剝漫,不可支撐。公至 踰年之後,悉撤而新之,凡工駔廩餼材槁之費,調用 若干,皆公默計素定。一日,指授其處所,以為堂之壯 麗者,無一物不足。又封其庭中以為行春之臺。昔之 樂聞《平山》之名而來者,今又將登此以博望遐觀,其 清涼高爽,有不可以語傳者也。揚為天下四方之衝, 夕至乎此者,朝不知其往;朝至乎此者,夕不知其往。 民視其上若通道大途,相值偶語,一不快其意,則遠 近搔搖,謗喧紛不可解。公於此時,能使威令德澤洽 於人心,政事大小,無一物之失,而寄樂於山川草木, 虛閒曠快之間。人知得此足以為樂,而不知其致此 之為難也。後之人登是堂,思公之所以樂,將有指碑 以告者也。

《請令商人入錢以通淮南鹽疏略》
王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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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鹽,初甚善,自通秦、楚運至真州,自真州運至江、 浙、荊湖,綱吏舟卒,侵盜販鬻,雜以砂土,殆不可食,吏 卒坐鞭笞配徙而莫能止。兼運河淺涸,漕輓不行,遠 州村民,頃乏鹽食,而淮南所積一千五百萬石,無屋 以貯,則露積苫覆,歲以損耗。亭戶輸鹽應得本錢,或 無以給貧困為盜。願權聽通商三五年,使商人入錢」 京師,置折博務於揚州,使輸錢及粟帛,計直與鹽。「鹽 一石約受錢二千,則一千五百萬石可得緡錢三千 萬以資國用,一利也;江湖遠近皆食白鹽,二利也;歲 罷漕運靡費,風水覆溺,三利也;昔漕鹽舟,可移以漕 米,四利也;商人入錢,可取以償亭戶,五利也;贍國濟 民,無出於此。」

《乞令揚州稅務免收糧綱稅錢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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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

「本州糧綱稅錢,每歲不過收錢一千六百貫。」淮南一 路言之,真、揚、高郵、楚、泗六州,所得不過萬緡,而所在 稅務專攔,因金部、轉運司許令點檢,邀難乞取,十倍 於官,遂至綱梢皆窮困骨立,亦無復富商大賈肯以 貨物委令擔載,專仰攘取官米,無復限量。是金部與轉運司違例刻剝得糧綱稅錢一萬,而令朝廷失陷 「綱運米三十餘萬石。今若依《編敕》」施行,不惟綱米可 免欠折,而商賈坌集於京師,回路物貨無由復入,空 綱攬載,所獲商稅必倍矣。

《乞免追理揚州積欠疏略》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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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民荷寬政,無他疾苦,但為積欠所壓。臣檢察本 州積欠,一曰敗闕場務;二曰元祐二年大赦已前欠 負蠶鹽、和買青苗錢物;三曰買撲場務少欠課利,估 納抵產入官;四曰元祐元年《登極赦書》見欠丁口鹽 錢及博絹米和預買絹等;五曰欠市易錢;六曰諸色 欠負,並乞依元祐赦住催理。內人戶拖欠兩稅,非災」 傷倚閣者,亦分二年作四科送納。未足而遇災傷者, 亦許住理《六月》

《揚州新園亭記》
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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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侯宮室臺榭,講軍實,容俎豆,各有制度。揚古今大 都方伯所治處,制度狹,庳軍實不講俎豆無以容不 以偪諸侯哉?宋公至自丞相府,化清事省,喟然有意, 其圖之也。今太常刁君實集其意。會公去鎮鄆,君即 而考之,占府乾隅,夷茀而基,因城而垣,並垣而溝,周 六百步,竹萬箇覆其上,故高亭在垣東南,循而西三 十軏,作堂曰「愛思」,道僚吏之不忘宋公也。堂南北鄉, 袤八筵,廣六筵,直北為射埒,列樹八百本,以翼其旁。 賓至而饗,吏休而宴,於是乎在。又循而西十有二軏, 作亭曰「隸武。」南北鄉,袤四筵,廣如之,埒如堂,列樹以 鄉。歲時教士戰射,坐作之法,於是乎在。始慶曆二年 十二月某日,凡若干日卒功云。初,宋公之政,務不煩 民。是役也,力出於兵,財資於官之饒,地瞰於公宮 之隙,成公志也。噫揚之物與監,東南所規仰,天子宰 相所垂意而選。繼乎「宜有若宋公者,丞乎宜有若刁 君者。金石可弊,此無廢已。」

《露筋廟碑》
米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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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雖大體陽,況君子陰比小人?而五行交相 為功,各有正位。其龐雜者,亦交處於陰陽之間,蓋亂 臣賊子之所稟,婦人女子之所羞。雖其粉飾一時,班 域聖賢,明未即察,而陰譴亦不旋踵。則澤國之女,噆 膚露筋,不就有幃之子,氏不顯於一時,祠方揭於千 古。庸夫庸婦之所傳稱,有如昨日,是幽顯之所共信, 而古今不可得而議者。然則伯夷、叔齊之節,不必俟 聖人,萬世所自知明矣。紹聖元年十月,中岳外史米 芾東歸過其下,刻石贊曰:「王化煥猗盛江漢;叔運煽 猗人倫亂。一德產猗昭世典。情莫轉猗天質善。楚澤 緬猗雲木偃。煒斯囝猗日新建。」

《壯觀亭記》
劉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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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日夜,奔流不停,群山今古,秀峙自若,煙雲異色, 動靜殊態,榮枯改觀,暾暝易方。羅列目前,應接不暇。 至於領略要會,一失其當,則散漫無收,偃蹇難近,雖 強羈逸足,卻曳風帆,終不可得而致也。隋、唐以前,江 在揚子,不遠城郭,由是舟車輻輳,廛閈嗔咽,商賈畢 集,而江都雄盛,遂甲於天下,儀真於古未聞也。」水行 當荊湖、閩、越、江、浙之咽,陸走泗上,不三日又為四達 之衢。為郡雖未遠,而四方錯處,邑屋日增,其勢甚衝。 會盡移隋唐江都之舊,前日朝廷次第郡國,固已望 於淮左矣。每恨雄樓傑閣,未足以比蹤風亭月觀之 盛。江上寂寥,土風隘陋,前人雖作《鑑遠》,俯在江皋,猶 未觀夫鉅麗也。壯觀據江山之會,其左長道也,舟車 水陸,盡在眺聽之下。敝屋數楹,不蔽風雨,州守史君 作而新之。雖地因其舊,而審曲面,勢侈基構,隆棟宇, 一舉首而眼界所極,無不致焉。規制瓌麗,壯觀於傍 近,斯可以展高懷而紆傑思矣。作始於政和乙未十 一月己丑。丙申六月庚戌,落而成之。史君與客置酒 高會,鼓吹作而旌斾揚,傾都士女,巷無居人,咸曰「樂 哉,吾邦所未嘗有也。」嘗試與客指天末之疊巘,望原 表之平陸,曰:「此吳蜀之所爭也,此六朝之所都也;此 曹孟德、漢昭烈之所摧敗奔北,而陸遜、周瑜之所得 志而長馳也;此梁武之所不振,而侯景之所陸梁而 睢盱也;此孫皓、陳叔寶窮侈極麗,惟日不足,而今日 之荒」墟也。可以寄萬世之一笑,而付長空之一吁者 也。蓋其景物是矣,其實不足為今日道也。前瞻五山, 如奔如趨,如倚如扶,嵐光朝除,霽靄夕舒,如機旋而 策驅,莫敢沬趄以向於座隅,下視《長江》,源遠流長涾! 茫洋,萬軸千檣,越宦吳商,飛錢走糧,下峽浮浙,游 秦入梁,如電發而雲翔,以集於南疆。於是時也,重熙 累洽,萬國一軌,年穀薦登,民物豐樂,不聞兵革之聲, 不見調發之苦,如登春臺,若醺醇醴。康衢列邸,行旅 四集。以故繁穰百倍疇曩,「乃得與客共此一亭之樂, 非太平時而能有此壯觀之實乎哉?」史君世居是邦, 尤知民俗利疾。下車未幾,最課褎出。璽書褒封,累增 階官,再進延閣,恩綸駢蕃,且將繼下。邦人惟恐君舍 我而去也。於是奉使淮部者,既相與列上於朝矣,而 嘉其再新斯亭,又為書其實。史君名度,字安世,以奉 議郎守儀真云

《珠湖賦》并序
崔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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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西北有湖名甓社,近歲夜見大珠,其光燭天。嘗問諸漁,皆言「或遇於他湖中,有竊謀之者,則風輒引船而去,終莫能至。」 《賦》曰:

「萬物之精,上為列星;其在下者,因物而成形。」故在天 下之偉寶,不妄其所託,託物之主,實內鍾乎神靈。吾 嘗臨東海,旅南溟,汎江淮之湯湯,濟岳陽之洞庭。觀 其溶液衍𥙿,蓋天地之委藏,祕怪恍惚,蛟虯崢嶸,豈 世人之敢指名哉?若乃雲夢震澤,浮梁合浦,獸潛宮 亭,神見牛渚。直湘沅以南浮,懷涇渭而北顧,導東而 「成滄浪,激西而為灩澦。延平誕奇,漢皋殊遇。率傳載」 之雜出,而為異物之所處。或設限於藩服,或效琛於 王府。鑠高郵之經治,裂揚州之故部。「有湖隸旁將三 千所,大或萬頃,小亦千畝。迤邐兮聯絡,參錯兮駢布, 傾十數州之羨沃。窮山大野,谿谷原藪。晝夜走險,越 千里而來赴者,蓋不知其幾千百處。」壓東西之汗漫 勢。㵧而無涯。魚則鰋鯉鯿鱖,鯈鰱鱨鯋;鳥則鴇鴰 鳧鷺,鵁鶤鴻鴽。翥若煙海,會如泥沙;蟲螺蟹若蝦蛤, 卉菱芡而荷華。水不數舟,陸無算車。灌溉乎民田,漕 引乎國家。夾堞長陂,程水壤之固護;飭官命屬,厭功 利之紛拏。迨夫地脈泉源,孰為要遮?潛合陰附,應淮 海之谽谺。微風翻瀾,矧其甚耶!其或駭怒決溢,隄防 之所不加。泱漭千里,農民播溺,宛轉流離而不相救, 又況其廬舍之與桑麻噫?是亦涉者之龐觀矣。瑰祥 恢怪,庶幾乎託焉。間乃省貢書,考圖編,所陳者特盤 飧之微,固不聞有把握之貴,為當世之所傳,發詠乎 川珍,翱翔乎水邊。爰有蘆人漁子,相語而來前曰:「先 生之念者,貨也。若夫川澤之精理則不然,不寶於人, 獨寶於天。」今此有夜光之珠,產於深淵,我意其神,先 生辨旃。其始也,天和景晴,湖波夜平,煙冉冉以肆收, 萬籟息而無聲。則是珠也,若海月之升,含彩吐耀,周 隅皆明。呀紺石而為宮,被綠苔以垂纓,挹奔星之光 芒,吸沆瀣之精英。木散影兮扶疏,草露實兮紅青,林 鳥驚而移枝,群犬愕而爭鳴。於是卬人徐呼,上流俱 起。撫鴻罿以先趨,領罾笱之已試。連徽挺扠,灑網扶 枻。嗟雖鋻其眉睫,疑未曉其機器。方詭智之漸張,果 造形而已逝。而況伏見靡時,倏彼倏此;與蛟龍之為 朋,會風雨而作衛。彼能三足而在籞,鱉九肋而充饋。 漢蛟鮓之青骨,鄭黿羹之異味。勍牛悅水而黃奪澤, 馬翫繩而足躓犀狎。「而解角,翠因媒而折翅。江使 被執於行役,巨魚為腊於貪餌;文貝瑇瑁,出禍其腸 腹;金華玉英,坐窮於淘縋。蠣蜃胎寒,熠燿自喜。狀絕 意於遐引。適足殺其軀而已矣。是故號《數選》者,我故 謂之貨也,能不為珠之笑耶?」予曰:「嗚呼噫嘻,信乎言 也。既明且哲,則《大雅》君子者耶?不常所居,擇利害而 去就者耶?用以晦明,知」在己者耶?色斯舉矣,學孔子 之徒者耶?薄泥塗而不辱,不恥下賤者耶?川不涸,岸 不枯,有德鄉里者耶?久之,不聞其遯世者耶?既而復 曰:「嗚呼噫嘻!照魏王之乘耶?燭隋侯之室耶?謂上幣 耶?飾冠冕而佩耶?」客有聞者,亦瞿然而興曰:「嗚呼噫 嘻!吾聞諸《石室之書》云:『王者得之,長有天下,四夷賓 服』。然則」得之者或非其心,獨王者之心耶?

《揚州賦》并序
王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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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古都會也。枕江臂淮,與益部號為天下繁盛。故古以來節鎮,首稱揚、益焉。今夫廢興之跡,與夫風土、人物、貢賦、井邑之纖悉詳見於傳記,可得而考,因摭類次第而賦之。辭曰:

天鬻先生溺意藝文,綿日窮年,柅踸踔之短步,鬱遐 情而不宣。悵江淮之去來,閒走陸而航川。徒踆踆而 奚補,寄赧色於頹顏。睇故國之荒蕪,尚氣象之巑岏。 思抽毫而弔歎,傷日月之徂遷。環中丈人,推手而前 曰:「子非無文,何為嗇辭華於一言?」先生答曰:「去來於 茲,十歷春秋。或行役之不遑,或疹疾之相嬰,有所不 暇。」丈人曰:「子今請邑此邦,古今之廢興,人物之賢愚, 封域之遐邇,土風之纖微,貢賦之所出,心詳目熟,蓋 已周矣。請子賦之,吾將觀焉。」先生因驅撥冗猥,滌慮 操觚,放肆厥辭。嗚呼歔欷策駏驉以出遊兮,款近郊 而驚春。芳華冉冉以摧謝兮,俄汎然而點塵。稅倦鞅 於危岡兮,俯樓欄而棲神。哀衰殘之戟目兮,發古意 之酸辛。搜傳記之浩穰兮,契口耳之傳聞。稽質乎《地 誌》兮,參諗乎乾文。牽牛、婺女,流為揚州。南攝乎鉅海 之滸,北壓乎長淮之流。包有吳、越,首建楚周。《保章》辨 之以星土之數,《職方》分之以畜產之由。茲惟陶唐,置 牧十二,揚居其中,世濟以治。夏因商襲,九州以異。惟 周封建,各正其地。季末解紐,侯國爭利,犬羊用人,孰 作藩衛?蠃秦咄嗟,奄有神器。煨燼墳籍,變亂古制,罷 侯為守,郡縣始置。昧形勢之孤弱,薄恩親於子弟。下 更晉、漢,南北分裂。隋繼以興,陳室復滅,天下始一,冠 屨有別。易州而郡,法制未絕。增置太守,統以司隸。有 唐開府刺史,分蒞此牧守郡國,先後變更而相異也。

環中丈人復曰:「『茲述其概,請道其詳。」先生曰:「然』。執筆
考證
而前,惟揚之先,在周屬吳;魯哀之年,城茲邗溝,遠通

江淮,見於《春秋》。後越滅吳,角為寇讎,強楚東侵,廣地 自謀,抵於泗上,雄視諸侯。楚復奄滅,是為廣陵。顧始 皇之蜂豺,覽天下而并吞,略長世之遠謀,出須臾之 經營。郡始屬於九江,本立異於虛名;偉項」籍之姦雄, 置秦鹿兮相兵。王英布而開國,俄劉邦之勃興。革前 人之故號,易淮南之新稱。或江都之更創,或廣陵兮 相仍。首皇子之啟封,復沛侯之繼承。彼得失之奚計, 間叛逆之為朋。弔漢公之逡巡,亦異號於江平。踵三 國之紛紜,作重鎮於魏邦。彊幹弱枝,倚賢進良。逮文 帝之黃初,幸故城兮臨江。奮山川之戎旅,蓊煙靄之 麾幢。志南渡兮已必,卒冰舟兮莫航。目波濤兮稽天, 奪神明兮嘆傷。實皇天之限隔,豈人力之能障。浪賦 詩於鞍馬,因縱美於湯湯。曰:「魏與吳,名號相因。統縣 有八,屬徐而紛。繄晉末之驅馳,控三齊之要津。逮宋 有邦,州鎮是隆。擇刺史以惟人,俾撫柔於土風。講盛 事於嚴秋之月,觀巨濤於海陵之東。俯江湄之壯闊, 瞰京口之穹崇。歷齊梁陳之累朝,卒更革離合之不 同。一陳留而分郡,一東廣而啟封。復吳州而異稱,示 屏衛於其中。隋總管以名府,顧舊名而是從。眷煬帝 之纂圖,詔修飾於離宮。會殿腳兮揮楫,揚錦帆兮翳 空。決東幸而建都,引千艘兮戲龍。戮忠臣而杜」口,括 寡婦以從戎。獻無尾之羔兮絕繼,作遭春之語兮凶 終鵲集,黼帳血腥,劍鋒。徹床簀以窆藏,痛精誠之奚 依。指雷塘之漫漫,仰楓林之巍巍。本馳情於一快,反 植禍於當時。敕陳稜兮留鎮,擁大軍兮北歸。眷天意 之昌唐,卒虯髯之見幾。叱咤喑嗚,作興帝基。承江淮 之歸命,更南兗以臨之。外增置於行臺,內維持於本 枝。武德而還,寓縣緝熙。或邗或揚,陞號都督。貞觀之 間,十道分牧;景雲、開元,增廢遄速。採訪處置,道路,擊 轂綿延。永泰之末,建新節度之目。敕親王而領使,慶 皇族之敦睦。副以長史,權任戒獨。誇豪華於天下,駢 十里兮雲屋。此州之因革,名號之大較也。擾擾後先, 興亡可錄。吳王濞之不臣,非子建之就戮;淮南安之 自殺,而始惡彗星;厲王長之憂死,而民歌舂粟。非貪 地以害公,卒三分而承續。紀陟之譬護寒也,知險要 之必爭;諸葛之誅樂琳也,表誣辭而自贖;文欽之叛 也,因曲赦以示恩。曹丕之走也,駭疑城之在目。沈慶 之設彊弩於高臺兮,謹守備禦;吳孫權置烽火於孤 山兮,驗夫神速。蔣濟諷三州之論,袁術哀馮氏之辱。 李子通之暫據,杜伏威之驅逐。彼公祏之何知,運螳 臂以相觸。力未加而已喘,息未伸而已促。委雉堞於 荊榛,痛黔黎之魚肉。徐敬業之傳檄兮,武后臨朝而 嘅嘆。田神功之提兵兮,劉展就擒而顛覆。陰奏伯和 之罪兮,少游之凶狡。外匵南方之力兮,李錡之貪黷。 唐控失御,昭皇蒙塵,屬朱梁之侮國,復黃巢之不臣。 沸淮海之狂波,漲寰宇之妖氛。迨吳僭王,楊氏始振, 行密亟亡,渥溥稱尊。兵弱地狹,器卑識昏。亦猶指尾 閭而瀦去水,即虎穴而寄蒸豚,未有不亡者也。夫然 迭守迭攻,代亡代存,方東都之啟國,倏大齊之自君。 始焉懼神謀之或泄,「默然畫爐灰而誑人。咄嗟高駢, 跳吠狺狺,叱海嶽以倒立,噓風雲兮晝昏。忽埋金之 行厭,終故氈兮裹身。呂用之之狂妖,畢師鐸之并吞。 孫儒厲言於庸賊,秦彥仗劍於轅門。時雨降矣,雖灌 溉兮何益;太陽昇矣,顧小星兮徒云。顯德興周,淮南 克復。撲燎原之凶燄,起摧風之腐木。赫赫然,我太祖 之興也,不取一毫,不折一鏃。何重進之跳梁,逆神風 而自衂。按九天之成法,斷巨鰲之左足。捧祥日以出 海,乘鳴雞而御籙。民適父母,天薦福祿。冠帶百蠻兮, 蠢然集慕羶之眾蟻;玉帛萬國兮,浩然收朝宗之百 谷。土歸民耕,野無鬼哭。括有幅員,悉吾臣僕。銷藩鎮 之僭謀,亶皇明而外燭。敕示守臣,語吾約束,掃戰爭 之故地,變歌謠之善俗,此州之聖愚,興亡之明戒也。」 長岡嶾嶙,西馳東走,凜劍外之危勢,吞淮天之遠岫, 帶楚水之縈盤,瞰吳林之森秀。巨魚乘波,偃然出壑, 長蛇吸煙,翹然引首,高焉上摘於星辰,廣焉環迷於 宇宙,四帳無所兮失迷藏之樓,萬點猶明兮餘放螢 之囿。乏擊毬之壯女,悲喪「馬之龍廄。帝子去久兮空 《文選》之樓。雨蘚朝生兮侵蜀泉之甃。風飄飄兮引竹 西之歌吹,雨纖纖兮發貢芽之香。茂塔棲靈兮軋空, 池九曲兮分溜。杜子美思東流而乘興,朱長文目西 山而懷舊。」風亭月觀,琴室吹臺。屹萬歲之雕華,對鍾 山之崔嵬。待玉鉤之初月,銷丹楹之大雷。走十宮之 狐狸,鞠三陵之草萊。魏水軍兮,穿巨池而分浦,隋酺 戲兮,揭羽葆而橫街。僊臼尚存兮,混草莽之墟。胥骸 未朽兮,感金玉之精。植檜荒謝公之宅,掬淚傳秋浦 之情。筮山火以疑寺名之妖祥,驚夢寐以登峻臺之 崢嶸。望輿浦兮,表瑞始乎范邈,峙危城兮,興築本乎 張嬰。孫郎作涂塘而淹北道,齊高分巨水而遏艾陵, 此州之城邑山川樓觀之所在也。所以庾闡縱麗言 於禦寇,鮑照攄雅思於蕪城。因獻賦以賜錢兮,酬王正之才,聞宮聲而疑變兮,見令言之明客。謝井兮起 盧仝之意,表薦士兮,示蕭遙之能。張祜著浪遊之跡, 杜牧悲薄倖之名。箴告執籌兮,揚子雲之慷慨;詩弔 故宮兮,李義山之縱橫。訪《木蘭》兮,偉王相國之貴;鍍 金湯兮,陋章孝標之輕。子瑱據城而生叛逆之志,嵇 康鼓琴而識禍亂之萌。騎鶴誚昔人之妄,露筋哀貞 女之誠。《大中紀年》兮獲官河之聖米,韋生避地兮悲 水調之遺聲。此州之古今,賢哲之所褒稱而悲歎也。 揚揚水波,人實躁勁。或土多篠簜之材,或地宜楊柳 之性。厥田惟下,夭草惟盛。利焉金錫之為美,民焉男 女之為正。馳甓社之湖兮,夜駭乎明珠之光怪;汎揚 子之心兮,朝出乎寶鑑之精瑩。袍美番客,布出鮫人, 半臂美錦,土縠花紋,烏節早香,蛇粟,連根蒟蒻,竹筍 蘆芽,水芹海榴,石楠,松藻,葵蒓,菰粉,白芷,松柘葛薑, 芡觜翻刺,蒲劍飛鋩,鶉鴨鸛雉,狐狢免獐。野不利穀, 畜不宜羊。鱖鰋魨鰍鰣鱣鯉鱨龜鱉,黿蜃蟹蛤鯿魴, 螺蚌蟶蠣,獷殼堅剛。五都十郡,千豪萬商,趨床頭之 冗會,定萬貨之低昂。天長甘泉,蓮塘石梁,積冬雪之 綏綏,乘春霖之浪浪。泥冰土陷,輪摧馬傷。張氏記明 於行殺,李巡注釋於輕揚。采《得寶》之歌兮,韋堅進官 於常侍;興《壯埭》之役兮,謝安獲美於甘棠;奇乎哉,瓊 花吐英,芍藥矜芳。媚靈宇以敷秀,覆修亭而舞香。其 潔也御綠雲之玉妃。其美也奔素月之僊妝。其色也 照時春之藻景,其馨也破真室之罌香。友姚黃於西 洛,奴玉蕊於唐昌。至於雜樂奇戲,歌僮舞倡,結荳蔻 之春梢,艤珠簾之密航。九橋連居,善和名坊。楊柳發 孫生之句,牡丹為李氏之光。《姓系》之出,其源章章,劉 馬鄭盛韓林,車張戴高,槐游,茅冷蕭王,此風俗物產 氏族之所出也。兩京而降,五代以還,人物之詳,善惡 可觀,微至於棲巖遁谷之士,下至於羈臣寡婦之賢, 董子諫易王之驕志,何武寬戴聖之微愆。吏民刻石, 頌馬稜而懷德;祠祀祈福,祝張綱而致虔。趙苞成三 年之政,徐璆謝上公之官。劉馥先一時之備,出苫蓑 而復壘;陳登當東方之事,合部眾以安邊。事大見委 兮責溫恢之效,以函致問兮尊劉曄之言;政治尤異, 三府薦臧旻之績;鎮撫安靜,郭謀言滿寵之德。張元 不逮子綱,而雅有高行。張遼至自海陵,而今猶血食。 笮融利財奉佛,而忘督運之急;孫景委郡東歸,而得 見幾之力。陳瑀懼袁術之集兵,周瑜識蔣幹之說客。 陸伯言之先幾,而知楊竺之終敗;糜子仲之傾財,而 資先主之軍食。器中鬻茗,而老姥不聞於增減,帷下 燕客,而桓溫恥崇於雕飾;劉頌博識而見稱時人,盛 彥異才而不應召辟,華譚好學而取貴乎鄉里,惠休 復姓而晚階乎仕籍。開南「門而必王兮,恭陵胡為乎 反禍?」實根本之所寄兮,劉氏於焉而深惜。荀伯玉夢 稚兒之語,呂僧珍遇相師之識。白虹貫城,而義慶以 之懇還;十年養士,而季崇以之破敵。老能馳射者,傅 永之好勇;畏如神明者,蕭景之舉職。方隋之時,趙才、 裴矩之從幸。其止輦抗辭,毅然而不佞。志一朝兮已 決,言百車兮孰聽?指血染鞅兮,徒為乎宮女之留;輿 服羽儀兮,徒為乎何稠之定。李襲譽非特築句城以 興利也,復聚書而訓子;王志愔豈惟破凶猾以示信 也,先保民而為政。參佐不用,明李鄘之失;郡人紀德, 見姚崇之正。倪若水因班公而有登僊之慕,陸鴻漸 對季卿而別中𤃩之性。南柯駭淳于之夢,沙堤發李 嶸之詠,臧珍對世宗,言卑濕之狀,田頵諫楊氏,喻狂 猛之心;賈崇失律,懼元宗而受責;馮謐削髮,遇周師 而見擒。環中丈人曰:「子之博聞,吾已詳之。子之憑高 睨下,或得於古,或得於今,人之所不能見而知者,試 為陳之。」先生怡然布席揖坐,觴三行而已醺。徐為丈 人言之,引目迢迢,邈不知其所極也;撫心迥迥,恨不 知其所至也。倏隆倏平,闕絕頹危,勢相睽而不屬者, 此前日之廢城遺堞也。斜分直出,東西左右,而名不 質其孰謂者,此前日之市朝街陌之故處也。殘刻斷 礎,燒昏草沒,而牛羊牧放之所憑陵而上下者,此前 王之離宮別殿也。纍然而峙,谺然而空,穴狐鼠,宅虺 蜴,及於人跡之「所不及者,此前賢昔帝之壞陵廢塚 也。前日之綺羅鼓吹之坊,今日之耘童樵叟之歌場 蔬圃也。前日之官寺法度之所出,今日之浴牛飲馬 之斷溝荒塹也。齊綠高陰,局分而并列者,此茭麻桑 柘,高下之畦隴也;似出而沒,若來而去,非圖繪筆墨 之所可形容而盡者,此荒煙野霧,朝暮之氣候也。茂 林陰陰,挂晴日也,白鷺翩翩,戲平池也,遠水沄沄,艤 漁舠也,群山亭亭,帶長江也。疏花綴草,夭夭灼灼,訴 春情也;修篁舞煙,曳曳徐徐,縈客愁也。怒蛙沸雨,怪 禽嘲暮,行商去賈,千蹄萬檣,南浮而北走者,不能誰 何其一二也。」是以思紛然而蕩越,斂而不能相合;言 屑然而躁冗,就而不能少功。夫。然景「物之夥,不為丈 人道也,敢肆其所可道者。」丈人姑聽之。因屏息整衣, 受揖而立,端以俟命。皇乎哉!我太祖之有天下也,進 賢黜愚,定漢平吳。分茅裂土,而啟十友之封;銜璧輿櫬,而赦諸王之誅。萬里一統,混同車書。粵茲維揚,古 曰名都。屏扞京師,世倚賢儒。唐季凋微,群雄角趨。寄 人命於戈鋋,委城雉於榛蕪。誅殺蹂掊削驅呼,政 察察而不綱,下嗷嗷而無餘。一祖經營,四聖扶持。逮 皇上之興也,天覆地容,風養雨濡,振歷世之衰殘,造 太平於須臾。四海九州,稱《唐》《頌》虞;士樂膠庠,商通有 無。工事於器,民安厥居;老舞少歌,其氣于于。實惟神 州,東南奧區。併邑里而簡役,廢軍壘以寬租。江浙、甌 閩、交廣、湘湖,舳艫銜尾,駢走津途。蓋鑒「前季之興亡, 建永世之規模。儲粟穀之千倉,宿驍雄之萬夫。擇將 臣以嚴訓御之法制,尊牧守以絕鷹虎之侵漁。淬蘭 錡之戎械,增堅金之外郛。崇中國之藩垣,銷姦人之 覬覦。」言未及既,環中丈人委杖出席,拊髀雀躍,失氣 出口,乃曰:「賦者,古詩之流,古人所以通諷諫也。今先 生之言,磊落崢嶸,豈特詳一州之事,舉而措之,足以 彌縫帝袞,龜鑑當世。」天鬻先生跼蹐戰汗,怳不知其 所如,百拜以謝,定色悉記,將以俟采詩者也。

《迷樓賦》并序
李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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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作迷樓於江都,鐘鼓嬪嬙,不移而具,迄今舊址存焉。因讀牧之《阿房宮賦》,感其事,作賦以弔之。其詞曰:

「隋室方隆,削平萬國,侈心一開,弗安厥宅。鑿為汴渠, 導河之流,曲折千里,放於淮陬。鳳蓋霓旌,錦帆龍舟, 決意東幸,江都是游,窮奢肆欲,乃建迷樓。」維樓之制, 眾巧所聚,凌煙摘星,飛雲宿霧,玉柱金楹,千門萬戶, 複道連綿,洞房迴互,翠華戾止,杳不知其何所。於是 選夫燕趙之女,吳越之姬,明眸皓齒,豐頰秀眉,娥媌 曼睩,窈窕融怡。被阿錫,曳齊紈,粉白黛綠,鳴珮鏘環 者,充牣乎其間。列筍簴,羅鐘鼓,吐清歌,呈妙舞以樂 之。桃李妍芳,耀新籹也;蕙蘭芬馥,汎天香也;「雲舒霞 卷」,繡褂裳也;「燕語鶯啼」,舌笙簧也;「振木飛塵」,歌聲揚 也;「迴風流雪」,舞袖翔也;雷霆間作,金奏鏘也。「日日薦 玉食,旦旦獻玉衣。」隨意所往,恩幸則「移。晝夜寒暑,高 下東西,漠然不分,茫然不知。」矧群臣之賢否,庶政之 是非,生民之利病,天下之安危。盜賊斥乎寰宇,鋒鏑 及乎宮闈,身死人手,雖悔何追?嗚呼噫嘻!方其虜陳 後主,戮張麗華,誅三佞人,以謝天下,一何壯也!及其 師喪遼東,禍肇元感,荒淫不返,卒以弒殞,又何憊也! 蕪城之側,故址猶存,狐兔之所窟穴,鼪鼯之所呻吟; 霜露梗莽,風凄日曛;過而覽者,莫不躊躇而悲辛。與 夫「瓊室」喪夏、鹿臺亡商;吳之「姑蘇」、秦之阿房,足以致 亂於當年而垂戒於萬世者,蓋同出於一轍也。我作 斯賦,以弔千古之非,而為後來者說也。

《重建壯觀亭記》
楊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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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真遊觀登臨之勝處有二:發運使之東園,北山之 壯觀亭」是也。亭立北山之椒,居高俯下,江淮表裏,皆 在目中。自城中以望亭中,如高人勝士,登山臨水而 送歸人也;如仰中天之臺,縹緲于煙雲之外也;自亭 中以望江南之群山,如驪黃騄駬,競奔爭馳而不可 縶也;如安期、羨門,御風騎氣,隔水相招而不得親也。 米元章嘗官發運司,暇則徘徊其上,為之賦,且大書 其扁。至建炎庚戌,火于兵;再至紹興辛巳,又火于兵。 淮人過者,罔不慨歎。今大守左昌時屬工徒為屋三 楹,為牆百堵,前敞以軒,後邃以檻,種萬松以繚其西 北。又藝桃李梅杏楊柳千本,以牣其南谷。儀真之士 民登而樂之,相與謁予記,且曰:「吾侯秩滿,將歸于朝, 留之不可。」惟侯奉法循理,節用愛人。至於葺府庾,繕 溝壘,訓兵戎,虞疆場,夙夜殫力,以整以備。江海盜寇, 悉縛至麾下,奸慝跡熄,不敢竊發。年穀洊登,倍蓰他 境。因治之餘,復此壯觀。州人耄倪,再見承平氣象,俾 過之者得以挹江南之形勝,而起騷人之思;北望神 州,而動擊楫枕戈之「想,則斯亭豈特遊觀登臨之勝 而已哉?願為特書,惠爾淮土,以詔于無止。」余曰:「諾哉。」 紹興二年四月記。

《瓊花記》
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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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從京公至揚州,尋訪舊事,知世所傳后土瓊花,在 今城東之蕃釐觀,遂往謁之,故瓊花猶在。然余聞紹 興辛巳之變,金人入揚州,已揭其本而去,何復從得 此種也?觀壁間有諸公所記載,直排世俗,詭謂道士 以聚八仙嗣,其名聚八仙,葉瓣香色皆不類。余曾不 見二花開時,獨怪金人既揭其本,復從何而得此種 也?有道士鬚髯皓然,言生於崇寧間,今八十有六歲 矣,能敘花之本末。余與對坐於花之亭西之上,改容 而問。道士指花之根幹而言曰:「此某手所培護而至 此者也。」指觀之大門而言曰:「此殿向之廬處也。」指所 坐之亭曰:「此向之無雙亭處也。」花舊在無雙亭下,當 殿之西北。自紹興之十五年,向龍圖「子固睹殿廬面 勢狹小,徙置轉後,則花當殿之西南。」更三十一年,知 郡事劉澤復命移花於殿之前,即今之花處,是歲八 月之十五日也。初,二十四年時,植花之東南,離三四 尺許,倏起一根,枝葉日茂,其下大徑寸。至是皆併移之,不敢易也。十一月,金兵渡江,趣揚州,直入觀,揭花 本,去其小者,剪而誅之。於是某方避亂奔走,亦初不 知。敵既退,某於十二月來舊地。是時訓練官成平領 兵馬依觀屯寨,其軍人接某曰:「觀主至耶?瓊花已壞 敵手。旁有一小根,微見地面,可識認非其種否?」某心 知之,謂難以口舌定,惟告以瓊花,若剔其根枝,投之 火則干鼻。試之果然,軍人皆喜歎。某既默禱后土移 植無花處,日往護之。越明年二月既望,夜中天大雷 雨,某朝起視,蚯蚓布地皆滿。往所植根旁,則勃然三 蘗從根出矣。自是遂條達不已,至於今三十年之久。 今婆娑偃蓋,常不忘斷根時也。道士既言,余為竦然 曰:「盛衰感應之理,豈可不知其故哉?夫他日不生小 根,而條於二十四年者,兆見也;歷且八年,以養稚也。 離之三四尺許者,不併揭也。剪而復萌者,終盛也。天 大雷雨,蚯蚓布地,而三糵勃興者,蚯蚓伏深壤,陽氣 驟促之,則動與植俱也。」以人事言之,趟孤、漢曾孫之 不亡,何以異是?自微而存,存而有力,扶植成就,以至 後日,則程嬰丙吉之功,道士宜獲報。今之享上壽,倘 有相之者耶?余恐道士老且死,後來者無以知今花 本末而疑不解,故敘其言而書之。其間歲月事故,參 錯煩委,有可附見者,悉不敢略,以志其不誣。若其地 靈異甚多,則未暇及也。道士姓唐名太寧,紹熙二年 夏六月,杜游記。

《鏡薌亭記》
元·郝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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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統元年夏四月,宋維揚火,人屋熸盡。經適奉使告 登位,宋人以火,餘無以館客,乃於儀真即忠厚軍營 總制真州軍馬所置館。「鏡薌亭」則館外東偏水亭也。 入館之初,不知有此。明年夏,伴使潘拱伯輩始邀一 至,其後或數日,或數月一往焉。真州瀕江,在老岸下, 溝渠池塘皆與潮通,東接維揚,南對金陵岸,在六朝 為白沙,其後為迎鑾,為永貞,為揚子。宋大中祥符中 升為州。自唐劉晏筦鹽鐵,江淮之人,仰食海鹽,于是 置揚子十院,漕鹽以給江淮,而運行入于中州。宋人 因之置淮東運使,行商舶賈,遠近畢集,故為江壖一 都會,號稱揚。一真二亭,則真古揚子院,今運使後。其 東南垣墉則揚子故城也,而館與州治、縣衙、宣聖廟、 天慶觀等,皆在縣中,縣即州子城矣。館東之池亦與 潮通,而亭處其中,有古隸字榜曰「鏡薌亭。」池中一甬 路,直亭南北界池為二池,有蓮蒲,而柳皆成蔭,拘滯 之間,時得改步,寓目者惟此焉。歲益遠,出益希。今年 春,復為一往,以暵旱之故,荷死柳折,潮不復至,而不 可復觀矣。於是自春踰夏,不復出焉。初,朝廷於沁南 賜第一區田十頃,州吏進牒及圖,則其田河陽封畛 包絡,全得揚子一店,在黃河老岸下。明年遂入宋。每 登是亭,與古揚子縣城相對,江壖河濱,殆無以異。恍 然而悟曰:「天下事斷不偶然,行使止尼,殆必有主張 者。河濱之田,有以兆此行矣。」乃書其入館登亭之事, 以寓「感傷焉。他日復到河濱之野而思館中之亭,則 必如今見館中之亭而憶河濱之野矣。彼且為是耶? 此且為非耶?彼此之間,其一揚子耶?中統五年夏六 月記。」

《希董堂記》
明·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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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位高乎人者,可以耀一時,而不足以傳百世;道德 備乎身者,可以傳千古,而不足以貴當時。有志之士 將安取則哉?吾之所受於天者,推之可以澤天下,垂 後可以法無窮,非特可徼利達也。使冨貴而事功昭 乎時,福澤加乎民,君子固取焉。」苟徒祿位而已矣,則 君子奚取乎?漢儒為公卿者多矣,公孫弘之寵祿終 身,韋賢之父子相繼,孔光、胡廣之壽考,皆當時所稱 頌,以為善保冨貴者。千載之後,雖庸人皆知輕賤之。 董仲舒在武帝時,最為不遇,屢遭擯斥,不得立朝廷, 而周旋藩國,以仁義道德匡正之,至今尊其學術,以 為聖賢之徒。士之善尚友者,每喜引以自望,則夫人 之真可貴者,果安在哉?世方汲汲於後世之所賤,而 不汲汲於後世之所慕,非甚惑與?若秦府長史茅侯 大方,其所謂善尚友者與?茅侯為淮南學者師,考績 入朝,天子召對,悅之,擢為大國輔臣,且勉以董子輔 相之業,賜賫期待者甚寵。侯感隆遇,懼無以稱聖天 子眷知之恩,諫諍彌綸,得大臣體。未踰年,秦國稱治, 因大書揭其堂曰《希董》,以彰聖訓,且著其志云:「茅侯 為人,惇大和雅,不亢不謟,其於正誼明道之言,深有 得焉。蓋聞董子之風而興起者。然董子不為人主之 所知,其出事藩國,多遇驕王,故匡直為甚難。今茅侯 之仕也,天子嘉其能,賢王重其德,從容規諷,內外推 服,其所遇過董子遠矣。雖然,劉向稱董子伊、呂不能 過,蓋」惜其不得盡行其道也。使董子得大位,其可慕 者豈不愈多哉!蓋祿位者,小人得之,則彌貴而彌辱, 賢者處之,則彌貴而彌光。賢者非以位而貴也,道施 於人,被其澤者眾,故其譽聞益賢也。今茅侯以盛年 逢盛時,志意偉然,才氣傑然,焉知其位不過於董子 哉?得董子所不得之位,而欲行董子所欲「行之道,使天下後世有慕焉」,則侯為善學古人,而不負聖天子 之訓矣。

《江淮勝概樓記》
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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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十三年戊辰冬十月,予陞秩尚書,赴南京,過維 揚,知府韓侯語予曰:「《瓜洲江淮勝概樓》,工部侍郎周 公作也。」肇工歲丁卯秋,踰年而成。瓜洲東南大鎮,閩、 浙諸郡與海外番國遣使貢獻。朝廷差遣使臣暨漕 運商旅之舟,皆由瓜洲濟江。逐利者渡以小舟,風濤 洶湧,多致覆溺。公造二巨艦,以善舟者載以渡之,又 屬之民趙珣作石隄,瞰出江岸以艤舟,登岸者便之。 然舟無候官,或風逆雨暴,水湧潮溢,行者叢立於隄, 相視愕然,咸有憂色。公建樓五楹,枕於石隄,上闢窗 牖,中置几榻以處使客貴游之士下通「其中為路,其 旁以息行旅,其後置廚爨,以便其飲食。凡渡江者,遇 險則止,無復憂恐,而登樓者,可縱目」一覽江山之勝, 遂名樓曰《江淮勝覽》,敬以請記。明年己巳,今上嗣大 寶,予走朝賀。既還,與巡撫淮甸吏部尚書趙公、巡按 監察御史蔣公相遇於揚,同往鎮江及瓜洲。登樓四 望,大江南來,浩渺無際,金山峙於中流,而京口諸峰 羅列如屏障。景物之勝,舉在目前。竊思古之君子善 於為政者,凡利民之事,大小必為之。三代之時,道路 津梁、舟車、館舍、賓客之所寄寓,舉皆有備。周公巡撫 南甸,經理財賦,國用充羨,生民安富,上下蒙其利,凡 二十年矣,而造舟作樓,特餘事耳。人大受其惠如此。 君子哉,善於為政者也。時揚之官屬咸在,韓侯進曰: 「敢請書以記於樓。」遂為之書。公名忱,字恂如,江西吉 水人,永樂甲申進士,以翰林庶吉士擢秋官主事,累 陞侍郎,今拜工部尚書。趙公名新,富陽人,自工部主 事累官至尚書,剛直有為。蔣公名誠,大庾人,縣令,陞 御史。韓君名弘,閩中人。

《復修揚州境內水利奏略》
王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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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揚州一帶河道,南臨大江,北抵長淮,別無源泉, 止藉高郵、邵伯等湖所積雨水接濟。湖身雖與湖面 相等,而河身比之湖面頗高,每遇乾旱,湖水消耗,則 河水輒至淺澀,不可行舟。若將河身比湖面濬深三 尺,則雖乾旱亦不阻行。前項河道,自南至北四百五 十餘里,中間除深闊外,其淺窄可挑濬去處,尚有二 百餘里,約用九萬餘工,每人日用口糧二升,該用糧 米一十萬八千餘石。及看得高郵湖自杭家嘴至張 家溝,南北三十餘里,俱係甎砌隄岸,每遇西風大作, 波濤洶湧,損壞船隻,漂溺錢糧人命,不可勝紀。況前 項隄岸之外,地勢頗低,再濬三尺闊一十二丈,起土 以為外隄,就將內隄原有減水閘三座,改作通水橋 洞,接引湖水於內行舟;仍於外隄造淺水閘三座,以 節水利,雖遇風濤,可無前患。若興此役,約用一萬三 千餘工可完,每人日給口糧二升,該用糧米一萬五 千六百餘石,合用築堤椿木五萬四千餘根,草二十 三萬餘束。造減水閘并改造通水橋洞,約用磚石樁 木等料并工價銀二百餘兩。」又看得「揚州灣頭鎮迤 東河道內,通通泰等四州縣二千戶所,冨安等二十 四鹽場,其間有魚鹽柴草之利。在前河道疏通之時, 二千戶所運糧船隻,俱在本所修艌,客引商鹽裝至 儀真,每引船錢不過用銀四五分。揚州柴草,每束止 賣銅錢二三文。近年以來,河道淤淺,不曾挑撈,加以 天寒雨少,河水乾斷,舟楫不通,魚鹽柴米等項,俱用 旱車裝載,二所運糧船隻,不得回還本所。牛車腳價 迥貴,柴米價高,以致客商失陷本錢,軍民難以遣日。 前項河道,自灣頭起至通州白蒲止,三百四十餘里, 俱用挑闊八尺,深三尺,約用八萬五千六百餘工可 完。每人日給口糧二升,該用糧米十萬二千七百九 十餘石。」再看得:雷公上下塘、句城塘、陳公塘,俱係漢 唐以來古蹟,各有放水攔水閘座,年久坍塌,遺址見 存。近年以來,止是打築土壩攔水,隨修隨坍,不能蓄 積水利。若每塘修造板閘一座,減水閘二座,潦則減 水不至衝決塘岸,旱則放水得以接濟運河。以上四 塘,共造放水板閘四座,減「水閘八座,除舊有磚石外, 約用磚石樁木等料價直并匠作工價銀二千餘兩, 雜工止用各塘見在人夫,不必勞民動眾。臣雖嘗詢 之於眾,咸以謂若將此三件河道依前整理,庶幾舟 楫疏通,永無淺阻風濤之患,而為往來軍民無窮之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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