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046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四十六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四十六卷目錄
宗藩部彙考三十八
周二十一
晉六
官常典第四十六卷
宗藩部彙考三十八
[编辑]周二十一
[编辑]晉六
[编辑]靈王十五年春正月,「葬晉悼公。」「三月,晉侯、宋公、魯侯、 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會于溴 梁。戊寅,大夫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夏五月,鄭伯、 晉荀偃、魯叔老、衛甯殖、宋人伐許。」冬,魯叔孫豹如晉。 按《春秋》襄公十六年。按《左傳》,十六年春「葬晉悼公。 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 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 官,烝於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 執邾宣公、莒犁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 宴於溫,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 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 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戍、衛甯殖、鄭公孫蠆、 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許男請遷於晉。」諸侯遂 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 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會晉荀 偃。夏六月,次於棫林。庚寅,伐許,次於函氏。晉荀偃、欒 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 師戰於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 而還。秋,齊侯圍郕,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 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冬,穆叔如晉聘,且言 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 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 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 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 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 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曰:「丐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按《國語》,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對曰:『臨下 之樂則樂矣,德義之樂則未也』。公曰:『何謂德義』?對曰: 『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德義 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於《春秋》。」乃召叔嚮,使傅 太子彪
《靈王》十七年「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冬十月,晉侯、宋 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 邾子同圍齊。」
按《春秋》襄公十八年。按《左傳》,十七年夏,衛石買、孫 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於晉。十八年夏,晉人執衛行 人石買於長子,執孫蒯於純,留為曹故也。秋,齊侯伐 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 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皋。 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 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 朱絲繫玉二玨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眾庶,棄 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 偃實先後之。苟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 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十月,會於魯濟,尋溴梁 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 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 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 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 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 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 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 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 其眾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 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 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十一 月丁卯朔,入平陰,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 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 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 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 「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 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 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卯,荀偃、士丐以中軍 克京茲。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 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 門於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於門中,孟莊子斬其 槆,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
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於揚門,州綽門於東閭,左驂迫還於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 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 眾。君必待之。」將犯之,太子抽劎斷鞅,乃止。甲辰,東侵 及濰,南及沂。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 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揚豚尹宜 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 不穀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 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 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 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 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 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 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 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潁,次於旃然蒍、子馮、 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胥靡,獻於、雍梁,右回梅山,侵 鄭東北,至於蟲牢而反。」子庚門於純門,信於城下而 還。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 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 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 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靈王十八年「春正月,諸侯盟于祝柯。晉人執邾子。魯 季孫宿如晉。秋七月,晉士丐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 卒,乃還。冬,晉士丐、魯叔孫豹會于柯。」
按《春秋》襄公十九年。按《左傳》,十九年「春,諸侯還自 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 遂次於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於我。」晉侯 先歸,公享晉六卿於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 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 馬先吳壽夢之鼎。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 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丐請見,弗內。請後,曰:「鄭 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 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 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苟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 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晉欒魴帥師 從衛孫文子伐齊。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 子為政,賦《黍苗》。李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 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 唯敝邑?」賦六月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晉士丐侵 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 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 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冬十一月, 齊及晉平,盟於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穆叔見 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
靈王十九年,「夏六月庚申,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 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 淵。」
按《春秋》襄公二十年。按《左傳》二十年夏,「盟于澶淵, 齊成故也。」
靈王二十年春正月,魯侯如晉。「秋,晉欒盈出奔楚。冬 十月,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 會于商任。」
按《春秋》襄公二十一年。按《左傳》,二十一年春,公如 晉拜師,及取邾田也。欒桓子娶於范宣子,生懷子。范 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 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 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 主而專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 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專於國,有 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 言』。」范鞅為之徵。懷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 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 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 師申書、羊舌虎。叔羆囚伯華、叔向、籍偃。人謂叔向曰: 「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 『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 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 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 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 「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內舉 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夫子 覺者也。」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 其有焉。」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驛而見宣子曰:「《詩》曰: 『惠我無疆,子孫保之』。《書》曰:『聖有謨勳,明徵定保』。夫謀 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 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 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 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 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 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初,叔向之母 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諫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彼美余懼,其生龍蛇以禍女。女,敝族 也,國多大寵,不仁人間之,不亦難乎?余何愛焉?」使往 視寢,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欒懷子嬖之故羊舌氏之 族。及於難,欒盈過於周,周西鄙掠之。辭於行人曰:「天 子陪臣,盈得罪於王之守臣,將逃罪。罪重於郊甸,無 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王施惠 焉。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 亡臣猶有所逃;若棄《書》之力,而思黶之罪,臣戮餘也。 將歸死於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 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 焉。使候出諸轘轅。冬會于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 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 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知 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 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 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 也。」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 「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 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 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 「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隸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 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按《國語》,平公六年,箕遺及黃淵嘉父作亂,不克而死。 公遂逐群賊,謂陽畢曰:「自穆侯以至於今,亂兵不輟, 民志無厭,禍敗無已,離民且速,寇恐及吾身,若之何?」 陽畢對曰:「本根猶樹,枝葉益長,本根益茂,是以難已 也。今若大其柯,去其枝葉,絕其本根,可以少閒。」公曰: 「子實圖之。」陽畢曰:「圖在明訓,明訓在威權,威權在君。 君掄賢人之後,有常位於國者而立之,亦掄逞志虧 君以亂國者之後而去之,是遂威而遠權,民畏其威 而懷其德,莫能弗從。若從,則民心皆可畜,畜其心而 知其欲惡,民孰偷生?若不偷生,則莫思亂矣。且夫欒 氏之誣晉國也久矣,欒書實覆宗殺厲公以厚其家, 若滅欒氏,則民威矣。今吾若起瑕、原、韓、魏之後而賞 立之,則民懷矣;威與懷各當其所,則國安矣。君治而 國安,欲作亂者誰與?」君曰:「欒書立吾先君,欒盈不獲 罪,如何?」陽畢曰:「夫正國者不可以暱於權,行權不可 以隱於私。暱於權則民不道,行權隱於私則政不行, 政不行,何以道民?民之不道,亦無君矣。則其為暱與 隱也,復產害矣。且勤君身,君其圖之!君愛欒盈,則明 逐群賊,而以國倫數而遣之,厚戒箴國以待之,彼若 求逞志而報於君,罪孰大焉?滅之猶少,彼若不敢而 遠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報其德,不亦可乎?」公許 諾,盡逐群賊,而使祁午及陽畢適曲沃,逐欒盈。欒盈 出奔楚。遂令於國人曰:「自文公以來,有力於先君而 子孫」不育者,將授立之,得之者賞。
靈王二十一年「冬,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 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會于沙隨。」
按《春秋》襄公二十二年。按《左傳》二十二年夏,晉人 徵朝於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 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 從寡君以朝於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 行也。我二年六月朝於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 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 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 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 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 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 受齊盟。遂帥群臣,隨於執事以會。歲終貳於楚者,子 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 寡君以朝於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 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歲不聘,無 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荐至,無 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 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 翦為仇讎,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 重圖之。」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 之會,受命於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 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 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 也,弗能久矣。」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 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靈王》二十二年夏,晉欒盈復入于晉。秋,齊侯伐衛,遂 伐晉。八月,魯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冬十月,晉 人殺欒盈。
按《春秋》襄公二十三年。按《左傳》:二十三年春,杞孝 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 闕。晉將嫁女於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 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 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
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典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 《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遍拜之。四月,欒 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 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 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范 氏和親,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程鄭嬖於公,唯魏 氏及七輿大夫與之樂。王鮒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 「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 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 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 而可彊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王鮒 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宮。 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 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 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劎,左援帶,命驅之出。僕 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初,斐 豹隸也,著於《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 豹謂宣子曰:「苟焚丹書,我殺督戎。」宣子喜曰:「而殺之, 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閉之。督戎 從之,隃隱而待之。督戎踰入,豹自後擊而殺之。范氏 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 之!」鞅用劍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樂,曰:「樂免 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乘槐本而覆, 或以戟鉤之,斷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 之。秋,齊侯伐衛。先驅,穀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 成秩御莒恆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 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啟,牢成御襄 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 商子游御夏之御寇,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乘自衛。 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 之福也。不德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 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毀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 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 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群臣若急,君於何有? 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 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況以惡乎?」齊 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 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 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 雍榆,禮也。冬十月,晉人克欒盈於曲沃,盡殺欒氏之 族黨,欒魴出奔宋。
按《國語》:欒盈晝入為賊於絳,范宣子以公入於襄公 之宮,欒盈不克,出奔曲沃,遂刺欒盈,滅欒氏,是以沒 平公之身,無內亂也。欒懷子之出,執政,使欒氏之臣 勿從,從欒氏者為大戮。施欒氏之臣辛俞行,吏執而 獻之公。公曰:「國有大令,何故犯之?」對曰:「臣順之也,豈 敢犯之?」執政曰:「『無從欒氏而從君』。是明令必從君也。 臣聞之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事君以死, 事主以勤,君之明令也。自臣之祖,以無大援於晉國, 自隸欒氏,於今三世矣,臣故不敢不君。今執政曰『不 從君者為大戮』,臣敢忘其死,而叛其君,以煩司寇』。」公 說,固止之,不可,厚賂之。辭曰:「臣嘗陳辭矣,心以守志, 辭以行之,所以事君也。若受君賜,是隋其前言。君問 而陳辭,未退而遂之,何以事君?」君知其不可得也,乃 遣之。
靈王二十三年春,魯叔孫豹如晉,二月鄭伯如晉。夏 五月,秦、晉為成。秋八月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 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會于夷儀。 按《春秋》襄公二十四年,「鄭伯如晉,秦、晉成不書。」 按 《左傳》「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晉,范宣子逆之,問焉,曰:『古 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叔未對。宣子曰:『昔丐 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 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 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有先大 夫,曰『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太上 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 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絕祀,無國無之, 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 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產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 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 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 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 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何沒沒 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德之輿也;德,國家之基也。有基 無壞,無亦是務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 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 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至邇 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 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說,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 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 罪焉。敢不稽首?」孟孝伯侵齊、晉故也。夏,齊侯既伐晉 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啟疆如齊聘,且請期。齊 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寇。吾聞之,兵 不戢,必取其族。」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 啟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 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 楚師,求御於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太叔戒之曰:「大 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眾寡,其上一也。」太叔曰: 「不然。」部婁無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於外,既食而後 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 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冑於橐,而 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 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 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 孫之亟也!」晉侯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 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 語然明。然明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 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且夫既登而求 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其有亡釁乎?不然,其有惑 疾」,將死而憂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涖 盟,秦伯車如晉泣盟,成而不結。〈見二十五年傳〉 靈王二十四年「夏五月,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 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會于夷儀。秋八 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鄭公孫僑獻捷于晉」 按《春秋》,襄公二十五年,鄭獻捷不書。按《左傳》:二十 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 患之,使告於晉。夏五月齊崔杼弒其君光。晉侯濟自 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說,使 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 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 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 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 聞命矣。」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 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六月,鄭子展、子產伐陳,宵突 陳城,遂入之。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趙 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 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 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 靖諸侯,兵可以弭。」八月,鄭子產獻捷於晉,戎服將事, 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 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 元女太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 出至於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 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 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 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棄我姻 親,介恃楚眾,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 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并堙 木刊,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太姬。天誘其衷,啟敝邑心, 陳知其罪,授手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 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夫天子之地一 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 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 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 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 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冬 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 鄭平。十二月,晉程鄭卒。子產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 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鵲也。」子 產喜,以語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 見其心矣。」子太叔問政於子產,子產曰:「致如農功,日 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 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靈王》二十五年「春,秦鍼如晉修成。夏,晉侯使荀吳聘 于魯。晉侯、魯侯、鄭良霄、宋人、曹人會于澶淵。秋,晉人 執衛甯喜。」
按《春秋》,襄公二十六年,修成不書。 按《左傳》二十六 年,秦伯之弟鍼如晉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 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 何以黜朱於朝,撫劍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 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 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 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者。」大 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爭,不務德而爭善。 私欲已侈,能無卑乎?」二月,甯喜攻孫氏,克之。辛卯,殺 子叔及太子角。孫林父以戚如晉。甲午,衛侯入。衛人 侵戚東鄙。孫氏愬於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 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文子》曰:「厲之不如。」遂從 衛師,敗之圉雍鉏,獲殖綽。復愬於晉。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六月, 公會晉趙武、宋向戍、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衛,疆 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於是衛侯會之。 晉人執甯喜、北宮遺,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 執而囚之於士弱氏。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 晉,晉侯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 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 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 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德於諸侯, 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 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 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 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叔向曰:「鄭七穆 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秋,鄭伯歸自晉,使子 西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事,懼不免於戾,使夏謝 不敏。」冬十二月,衛人歸衛姬於晉,乃釋衛侯。晉韓宣 子聘于周,王使請事。對曰:「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 無他事矣。」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於晉乎?」辭不失舊。 靈王二十六年夏,晉趙武、楚屈建、魯叔孫豹、蔡公孫 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會于宋。秋七 月辛巳,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按《春秋》襄公二十七年。按《左傳》齊人城郟之歲,其 夏,齊烏餘以廩丘奔晉,襲衛羊角取之。遂襲我高魚, 有大雨自其竇入,介於其庫,以登其城,克而取之,又 取邑於宋。於是范宣子卒,諸侯弗能治也。及趙文子 為政,乃卒治之。文子言於晉侯曰:「晉為盟主,諸侯或 相侵也,則討而使歸其地。今烏餘之邑,皆討類也,而 貪之,是無以為盟主也。請歸之。」公曰:「諾。孰可使也?」對 曰:「胥梁帶能無用師。」晉侯使往。二十七年春,胥梁帶 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必周。使烏餘具車徒以 受封。烏餘以其眾出使諸侯偽效烏餘之封者,而遂 執之,盡獲之。皆取其邑而歸諸侯,諸侯是以睦於晉。 夏,宋向戍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 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 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蠹,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 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 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 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 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 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會於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 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 向為介司馬,置折俎。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 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 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卯,宋向戍如陳,從子 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戍,請晉、楚之 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戍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 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 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 言於子木,子木使驛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 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 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 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伯夙謂趙孟 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辛 巳,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犁曰:「合諸侯 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 來復;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 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太 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 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 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 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 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 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 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 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 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 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 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乃盟。 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 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 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 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德無爭先。且諸 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謂晉細,不亦可乎?」乃先 楚人。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 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 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 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 無隱情,其祝史陳信於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 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 子木又語王曰:「宜晉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 以當之,不可與爭。」晉荀寅遂如楚涖盟。鄭伯享趙孟于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產、子太叔、二子石從。趙孟 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 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 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床笫之言 不踰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苗》 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產賦《隰桑》,趙孟 曰:「武請受其卒章。」子太叔賦《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 之惠也。」印段賦《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 望矣。」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往?若 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 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賓榮, 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謂不及五稔 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 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 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楚薳罷如晉涖盟, 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 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蕩將知政矣。敏以事君,必 能養民。政其焉往?」
按《國語》:諸侯之大夫盟於宋。楚令尹子木欲襲晉軍, 曰:「若盡晉師而殺趙武,則晉可弱也。」文子聞之,謂叔 向曰:「若之何?」叔向曰:「子何患焉?忠不可暴,信不可犯。 忠自中而信自身,其為德也深矣,其置本也固矣,故 不可抈也。今我以忠謀諸侯而以信覆之,荊之逆諸 侯也,亦云:『是以在此。若襲我,是自背其信而塞其忠』」 也,信反必弊,忠塞無用,安能害我?「且夫合諸侯以為 不信,諸侯何望焉?此行也,荊敗我,諸侯必叛之。子何 愛於死?死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是行也,以 蕃為軍,攀輦即利,而舍候遮,扞衛不行,楚人不敢謀, 畏晉之信也。自是沒平公,無楚患矣。〈抈魚厥切〉 宋之盟, 楚人固請先歃。叔向謂趙文子曰:「夫伯王之勢,在德 不在先歃。子若能以忠信贊君,而裨諸侯之闕歃,雖 後,諸侯將戴之,何爭於先?若違於德而以賄成事,今 雖先歃,諸侯將棄之,何欲於先?昔成王盟諸侯於岐 陽,楚為荊蠻置茅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故不與盟。 今將與狎主諸侯之盟,唯有德也。子務德,無爭先務 德,所以服楚也。」乃先楚人。
靈王二十七年夏,衛石惡出奔晉。秋,魯仲孫羯如晉。 按《春秋》襄公二十八年。按《左傳》二十八年夏,齊侯、 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宋之 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於晉?」陳文 子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 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 行。」衛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衛人立其從子 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秋八月,孟孝伯如晉,告將為 宋之盟,故如楚也。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 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 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驛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太叔曰: 「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 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 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歲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 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 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 唯命是聽,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德,而執事有不 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太叔歸復命, 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貪昧於諸侯, 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復之願,曰:『迷復凶』。 其楚子之謂乎?欲復其願而棄其本,復歸無所,是謂 迷復,能無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 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裨竈曰:「今茲 周王及楚子,皆將死歲,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 害鳥帑。」周、楚惡之。九月,鄭游吉如晉,告將朝於楚,以 從宋之盟。子產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 「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 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產曰:「大適小則為 壇,小適大苟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 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 小國不困,懷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 無怠於德。小適、大有五惡,說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 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 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 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冬十一月,楚屈建卒。趙文 子喪之,如同盟,禮也。
景王元年「夏,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魯仲孫羯、衛世 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晉 侯使士鞅聘于魯。吳公子札適晉。冬,魯仲孫羯如晉。」 十一月,「齊高豎出奔晉。」
按《春秋》,襄公二十九年,公子札適晉,齊高豎奔晉。不 書。 按《左傳》: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二十九年夏六 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會之鄭,子 太叔與伯石往。子太叔見太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
『甚乎其城杞也』!子太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詩》曰:「協比 其鄰,昏姻孔云。」晉不鄰矣,其誰云之?齊高子容與宋 司徒見知伯,女齊相禮。賓出,司馬侯言於知伯曰:「二 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 「何如?」對曰:「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斃。專則人實斃之 將及矣。」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 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 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 為一耦。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晉 悼夫人慍,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 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也,晉是 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 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 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 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絕書,府無虛月,如 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 人,而焉用老臣?吳公子札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 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說叔向曰:「吾子勉之。君 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 於難。」冬,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十一月乙卯,齊高豎 出奔晉。晉人城綿而寘旃。
景王二年春正月,鄭伯如晉。夏五月,「王子瑕奔晉。冬 十月,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 薛人、杞人、小邾人會于澶淵。」宋災故。
按《春秋》,襄公三十年,鄭伯如晉不書。按《左傳》,三十 年:「春王正月,子產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 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歲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 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 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 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三月癸未,晉悼夫人食 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於食。 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歲, 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 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于 承匡之歲也。是歲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 於鹹,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 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 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趙孟問 其縣大夫,則其屬也。召之而謝過焉,曰:「武不才,任君 之大事。以晉國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 塗久矣,武之罪也。敢謝不才。」遂仕之,使助為政。辭以 老,與之田,使為君復陶,以為絳縣師,而廢其輿尉。於 是魯使者在晉,歸以語諸大夫,季武子曰:「晉未可媮 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 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 可媮乎?勉事之而後可。」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 而嘆。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庭,聞其嘆而言 曰:「烏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 大,視躁而足高,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 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夏四月戊 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 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甲午,宋火 災。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會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 孫豹會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戍、衛北宮佗、鄭罕虎 及小邾之大夫,會于澶淵」,既而無歸於宋。
景王三年夏六月,鄭伯如晉,吳子使狐庸聘于晉。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襄公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 叔至自會,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 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 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 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 備魯』。既而政在大夫,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 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 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 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與季孫語晉故, 季孫不從。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 為政,不能圖諸侯。魯不堪晉求,讒慝弘多,是以有平 丘之會。公薨之月,子產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 故,未之見也。子產使盡壞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 文伯讓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盜充斥,無若諸 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高其 閈閎,厚其牆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壞之,雖從者能 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完葺牆,以待賓 客。若皆毀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丐請命。」對曰:「以敝 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 賦,以來會時事。逢執事之不閒,而未得見,又不獲聞 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 府實也,非薦陳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溼之 不時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 宮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 廄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宮室。諸 侯賓至,甸設庭燎,僕人巡宮,車馬有所,賓從有代,巾 車脂轄,隸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 不留賓,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巡之,教其「不知, 而恤其不足。賓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寇盜,而亦不 患燥溼。今銅鞮之宮數里,而諸侯舍於隸人。門不容 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厲不戒。賓見無時,命 不可知。若又勿壞,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 將何所命之?雖君之有魯喪,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 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 曰:「信我實不德,而以隸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 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宴好 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 是夫!子產有辭,諸侯賴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 之輯矣,民之協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鄭 子皮使印段如楚,以適晉告,禮也。冬十一月,吳子使 屈狐庸聘于晉,通路也。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 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吳,天似啟之,何如?」對曰: 「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啟季子也。若天所啟,其在今 嗣君乎?甚德而度,德不失民,度不失事,民親而事有 序,其天所啟也。有吳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季」 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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