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35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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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三百五十卷目錄

 都察院部名臣列傳十二

  金二

  許古       陳規

  元一

  魏初       陳天祥

  尚文

官常典第三百五十卷

都察院部名臣列傳十二[编辑]

金二[编辑]

許古[编辑]

按《金史》本傳:「古字道真,汾陽軍節度使致仕,安仁子 也。登明昌五年詞賦進士第。貞祐初,自左拾遺拜監 察御史。時宣宗遷汴,信任丞相高琪,無恢復之謀。古 上章曰:『自中都失守,廟社陵寢、宮室府庫,至於圖籍 重器,百年積累,一朝棄之,惟聖主痛悼之心,至為深 切。夙夜思懼,所以建中興之功者,未嘗少置也。為臣』」 子者,食祿受責,其能無愧乎!且閭閻細民,猶顒望朝 廷整訓司徒為恢復計,而今纔聞拒河自保,又盡徙 諸路軍戶河南,彼既棄其恆產,無以自生,土居之民 復被其擾,臣不知誰為此謀者。然業已如是,但當議 所以處之,使軍無妄費,民不至困窮,則善矣。臣聞安 危所繫,在於一相。《孔子》稱「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 焉用?事勢至此,不知執政者每對天顏,何以仰答清 問也?今之所急,莫若得人。如前御史大夫裴滿德仁、 工部尚書孫德淵,忠諒明敏,可以大用。近皆許告老, 願復起而任之,必能有所建立,以利國家。太子太師 致仕孫鐸,雖頗衰疾,如有大議,猶可賜召,或就問之。 人才自古所難,凡知治體者,皆當重惜,況此耆舊,豈 宜輕棄哉?若乃臨事不盡其心,雖盡心而不明於理, 得無益失無損者,縱其尚壯,亦安所用?方時多難,固 不容碌碌之徒備員尸素以塞賢路也。惟陛下宸衷 剛斷,黜陟一新,以幸天下。」臣前為拾遺時,已嘗備論 擇相之道,乞取臣前奏并今所言,加審思焉。臣又聞: 將者,民之司命,國家安危所繫,故古之人君必重其 選,為將者亦必以天下為己任。夫將者貴謀而賤戰, 必也賞罰使人信之而不疑,權謀使人由之而不知, 三軍奔走,號令以取勝,然後中心誠服而樂為之用。 邇來城守不堅,臨戰輒北,皆以將之不才故也。私於 所暱,賞罰不公,至於眾怨而懼其生變,則「撫摩慰藉, 一切為姑息之事。由是兵輕其將,將畏其兵,尚能使 之出死力以禦敵乎?願令腹心之臣及閑於兵事者, 各舉所知,果得真才,優加寵任,則戰功可期矣。如河 東宣撫使胥鼎、山東宣撫使完顏弼、涿州刺史內族 從坦、昭義節度使必蘭阿魯帶,或忠勤勇幹,或重厚 有謀,皆可任之,以扞方面。」又曰:「河北諸路以都城既 失,軍戶盡遷,將謂國家舉而棄之,州縣官往往逃奔 河南。乞令所在根括,立期遣還,違者勿復錄用。未嘗 離任者,議加恩賚。如願自效河北者亦聽陳請,仍先 賞之,減其日月。州縣長貳官並令兼領軍職,許擇軍 中有才略膽勇者為頭目,或加爵命,以收其心。能取 一府者即授以府長官,州縣亦如之,使人懷復土之 心。別遣忠實幹濟者,以文檄官賞招諸脅從人,彼既 苦於敵役,來者必多,敵勢當自削。有司不知出此,而 但為清野計,事無緩急,惟期速辦。今晚禾十損七八, 遠近危懼,所謀可謂大戾矣。」又曰:「京師,諸夏根本,況 今常宿重兵,緩急征討,必由於此。平時尚宜優於外 路,使百姓有所蓄積,雖在私室,猶公家也。今有司搜 括餘糧,致轉販者無復敢入,宜即止之。臣頃看讀陳 言,見其盡心竭誠以吐正論者,率皆草澤疏賤之人, 況在百僚,豈無為國深憂進章疏者乎?誠宜明敕中 外,使得盡言不諱,則太平之長策出矣。」詔付尚書省, 略施行焉。尋遷尚書左司員外郎兼起居注,無何,轉 右司諫。時丞相高琪立法,職官有犯皆的決,古及左 司諫抹撚胡魯剌上言曰:「禮義廉恥以治君子,刑罰 威獄以治小人,此萬世不易論也。近者朝廷急於求 治,有司奏請從權立法,職官有犯應贖者,亦多的決。 夫爵祿所以馭貴也,貴不免辱,則卑賤者又何加焉。 車駕所駐,非同征行,而凡科徵小過,皆以軍期罪之, 不已甚乎?陛下仁恕,決非本心,殆有司不思寬靜可 以措安,而專事督責故耳。且百官皆朝廷遴選,多由 文行武功、閥閱而進,乃與凡庶等,則享爵祿者亦不 足為榮矣。抑又有大可慮者:為上者將曰『官猶不免, 民復何辭』」,則苛暴之政日行;為下者將曰「『『彼既亦然, 吾復何恥』?則陵犯之心益肆,其弊豈勝言哉!伏願依 元年赦恩刑不上大夫』之文,削此一切之法,幸甚。」上 初欲行之,而高琪固執以為不可,遂寢。四年,以右司 諫兼侍御史。時大兵越潼關而東,詔尚書省集百官 議。古上言曰:「兵踰關而朝廷甫知此,蓋諸將欺蔽罪也。雖然,大兵駐閿鄉境,數日不動,意者恐吾河南之 軍逆諸前,陝西之眾議其後,或欲先令覘者伺趨向 之便,或以深入人境,非其地利而自危,所以觀望未 遽進也。此時正宜選募銳卒,併力擊之,且開其歸路。 彼既疑惑,遇敵必走,我眾從而襲之,其破必矣。」上以 示尚書省,高琪沮其議,遂不行。是月,始置招賢所,令 古等領其事。興定元年七月,上聞宋兵連陷贛榆、漣 水諸縣,且獲偽檄,辭多詆斥,因諭宰臣曰:「宋人構禍 久矣,朕姑含容者眾,慮開兵端以勞吾民耳。今數見 侵,將何以處?卿等其與百官議。」於是,集眾議於都堂。 古曰:「宋人孱弱,畏我素深,且知北兵方強,將恃我為 屏蔽,雖時跳梁,計必不敢深入。其侮慢之語,特市井 屠沽兒所為,烏足較之?止當命有司移文,諭以本朝 累有大造,及聖主兼愛生靈意。彼若有知,復尋舊好, 則又何求?其或怙惡不悛,舉眾討之,顧亦未晚也。」時 預議者十餘人,雖或小異,而大略則一。既而丞相高 琪等奏:「百官之議,咸請嚴兵設備,以逸待勞,此上策 也。」上然之。時朝廷以諸路把軍官時有不和,不聽,更 相訴訟。古上言曰:「臣以為善者有勸,惡者有懲,國之 大法也。苟善惡不聞,則上下相蒙,懲勸無所施矣。」上 嘉納之。古以朝廷欲舉兵伐宋,上疏諫曰:「昔大定初, 宋人犯宿州,已而屢敗。世宗料其不敢遽乞和,乃敕 元帥府遣人議之。自是太平幾三十年。泰和中,韓𠈁 胄妄開邊釁,章宗遣駙馬」僕散揆討之。揆慮兵興費 重,不能久支,陰遣𠈁胄族人齎乃祖琦畫像及家牒, 偽為歸附,以見丘崇,因之繼好,振旅而還。夫以世宗、 章宗之隆,府庫充實,天下富庶,猶先俯屈以即成功, 告之祖廟,書之史冊,為萬世美談,今其可不務乎?今 大兵少息,若復南邊無事,則太平不遠矣。或謂專用 威武,可使「宋人屈服。此殆虛言,不究實用,借令時獲 小捷,亦不足多賀。彼見吾勢大,必堅守不出,我軍倉 猝無得,須還以就糧,彼復乘而襲之,使我欲戰不得, 欲退不能,則休兵之期乃未見也。況彼有江南蓄積 之餘,我止河南一路,征斂之弊,可為寒心。願陛下隱 忍包容,速行此策。果通和,則大兵聞之,亦將斂跡,以 吾無掣肘故也。河南既得息肩,然後經略朔方,則陛 下享中興之福,天下賴涵養之慶矣。惟陛下略近功, 慮後患,不勝幸甚。」上是其言,即命古草《議和牒文》。既 成,以示宰臣。宰臣言其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遂不 用。監察御史粘割梭失劾榷貨司同提舉毛端卿貪 污不法,古以詞理繁雜,輒為刪定,頗有脫漏,梭失以 聞,削官一階,解職,特免殿。三年正月,尚書省奏諫官 闕員,因以古為請,上曰:「朕昨暮方思古,而卿等及之, 正合朕意,其趨召之。」復拜左補闕。八月,削官四階,解 職。初,朝廷遣近侍局直長溫敦、百家奴暨刑部侍郎 奧屯胡撒合徙吉州之民于丹,以避兵鋒。州民重遷 遮道控訴,百家奴,諭以「天子恐傷百姓之意,且令召 晉安兵將護老幼以行。」眾意「兵至則必見強也」,乃譟 入州署,索百家奴殺之。胡撒合畏禍,矯徇眾情,與之 會飲,歌樂盡日,眾肩導,擁歡呼拜謝而去。既還,詔 古與監察御史紇石烈鐵論鞫之,諭旨曰:「百家奴之 死,皆胡撒合所賣也,其閱實以聞。」奧屯胡撒合既下 獄,上怒甚,急欲得其情以正典刑,而古等頗寬縱之。 胡撒合自縊死,有司以故出論罪,遂有是罰。哀宗初 即位,召為補闕,俄遷左司諫,言事稍不及昔時。未幾, 致仕,居伊陽,郡守為起「伊川亭。」古性嗜酒,老而未衰, 每乘舟出村落間留飲,或十數日不歸,及泝流而上, 老稚爭為挽舟,數十里不絕。其為時人愛慕如此。正 大七年卒,年七十四。古平生好為詩及書,然不為士 大夫所重,時論但稱其直云。

陳規[编辑]

按《金史》本傳:「規字正叔,絳州稷山人。明昌五年詞賦 進士。南渡為監察御史。貞祐三年十一月,上章言:參 政侯摯初以都西立功,獲不次之用,遂自請鎮撫河 北。陛下遽授以執政,蓋欲責其報效也。既而盤桓西 山,不能進退。及召還闕,自當辭避,乃恬然安居,至於 按閱倉庫,規畫榷酤,豈大臣所宜親。方今疆土日蹙, 將帥乏人,士不選練,冗食猥多,守令貪殘,百姓流亡, 盜賊滋起,災變不息,則當日夜講求其故,啟告陛下 者也,而摰未嘗及之。伏願陛下特賜省察,量其才分, 別加任使,無令負天下之謗。」不報。又言:「警巡使馮祥, 進由刀筆,無他才能,第以慘刻督責為事,由是升職, 恐長殘虐之風,乞黜退以勵餘者。」詔即罷祥職,且諭 規曰:「卿知臣子之分,敢言如此,朕甚嘉之。」四年正月, 上言:「伏見沿河悉禁物斛北渡,遂使河北艱食,人心 不安。昔秦、晉為讎,一遇年饑,則互輸之粟。今聖主在 上,一視同仁,豈可以一家之民自限南北,坐視困餒 而不救哉?況軍民效死禦敵,使復乏食,生亦何聊。人 心一搖,為害不細。臣謂宜於太陽、孟津等渡,委官閱 視過河之物,每石官收不過其半,則富有之家利其 厚息,輻輳而往,庶幾公私俱足。」宰執以河南軍儲為重,詔兩渡委官取其八二以與民,至春澤足,大兵北 還,乃依規請。制可。三月,上言:「臣因巡按至徐州,去歲 河北紅襖盜起,州遣節度副使紇石烈鶴壽將兵討 之,而乃大掠良民家屬為驅,甚不可也。乞明敕有司, 凡鶴壽所擄,俱放免之。餘路軍人有掠本國人為驅 者,亦乞一體施行。庶幾河朔有所係望,上恩無有極 已。」事下尚書省,命徐州、歸德行院拘括放之。有隱匿 者,坐掠人為奴婢法。仍許諸人告捕,依令給賞,被擄 人自訴者,亦賞之。四月,上言:「河北瀕河諸縣,率距一 舍為一寨,籍居民為兵,數寨置總領官一人,並以『宣 差從宜』為名。其人大抵皆閑官、義軍之長,偏裨之屬 尤多。無賴輩徵逐宴飲,取給於下,日以為常。及敵至, 則伏匿不出,敵去,騷擾如初。此輩小人,假以重柄,朝 廷號令威權,無乃太輕乎?臣謂宜皆罷之,第委宣撫 司從宜措畫足矣。」制可。七月,上章言:「陛下以上聖寬 仁之姿,當天地否極之運,廣開言路,以求至論,雖狂 妄失實者,亦不坐罪。臣忝耳目之官,居可言之地,苟 為緘默,何以仰酬洪造謹條陳八事,願不以人微而 廢之。即無可採,乞放歸山林,以懲尸祿之罪。一曰責 大臣以身任安危。今北兵起自邊陲,深入吾境,大小 之戰,無不勝捷,以致神都覆沒,翠華南狩,中原之民, 肝腦塗地,大河以北,莽為盜區。」臣每念及此,驚怛不 已。況宰相大臣,皆社稷生靈所繫以安危者,豈得不 為陛下憂慮哉!每朝奏議,不過目前數條,特以碎末 互生異同,俱非救時之急者。況近詔軍旅之務,專委 樞府、尚書省坐視利害,泛然不問,以為責不在「己,其 於避嫌周身之計則得矣,社稷生靈將何所賴?古語 云:『疑則勿任,任則勿疑』。又曰:『謀之欲眾,斷之欲獨』。陛 下既以宰相任之,豈可使親其細而不圖其大者乎? 伏願特出睿斷,若軍伍器械常程文牘,即聽樞府專 行。至於戰守大計,征討密謀,皆須省院同議可否,則 為大臣者知有所責,而天下可」為矣。二曰任臺諫以 廣耳目。人主有政事之臣,有議論之臣。政事之臣者, 宰相執政,和陰陽,宰萬物,鎮撫四夷,親附百姓,與天 子經綸於廟堂之上者也。議論之臣者,諫官御史與 天子辨曲直,正是非者也。二者豈可偏廢哉?昔唐文 皇制,中書門下入閤議事,皆令諫官隨之,有失輒諫。 國朝雖設諫官,「徒備員耳。每遇奏事,皆令迴避,或兼 他職,或為省部所差,有終任不覿天顏、不出一言而 去者。雖有御史,不過責以糾察官吏,照刷案牘,巡視 倉庫而已。其事關利害,或政令更革,則皆以為機密 而不聞。萬一政事之臣專任胸臆,威福自出,或掌兵 者以私見敗事機,陛下安得而知之?伏願遴選學術 該博,通曉世務、骨鯁敢言者以為臺諫,凡事關利害, 皆令預議;其或不當,悉聽論列,不許兼職及充省部 委差,苟畏徇不言,則從而黜之。」三曰崇節儉以答天 意。昔衛文公乘狄人滅國之餘,徙居楚丘,纔革車三 十兩,乃躬行儉約,冠大帛之冠,衣大布之衣,季年致 騋牝三千,遂為富庶。漢文帝承秦、項戰爭之後,四海 困窮,天子不能具鈞駟,乃示以敦朴,身衣弋綈,足履 革舄,未幾天下富安,四夷咸服。「國家自兵興以來,州 縣殘毀,存者復為土寇所擾,獨河南稍安。然大駕所 在,其費不貲,舉天下所奉,責之一路,顧不難哉!賴陛 下慈仁,上天眷佑,蝗災之餘,而去歲秋禾、今年夏麥 稍得支持。」夫應天者「要在以實,行儉者天必降福。竊 見宮中及東宮奉養,與平時無異,隨朝官吏,諸局承 應人,亦未嘗有所裁省,至於貴臣豪族、掌兵官,莫不 以奢侈相尚,服食車馬,惟事紛華。今京師鬻明金衣 服及珠玉犀象者日增於舊,俱非克己消厄之道。願 陛下以衛文公、漢文帝為法,凡所奉之物,痛自撙節, 罷冗員,減浮費,戒豪侈,禁戢明,金服飾,庶皇天悔禍, 太平可致。」四曰「選守令以結民心。方今舉天下官吏 軍兵之費,轉輸營造之勞,皆仰給河南、陝西。加之連 年蝗旱,百姓薦饑,行賑濟則倉廩懸乏,免征調則用 度不支。欲其實惠及民,惟得賢守令而已。」當賦役繁 殷,期會迫促之際,若措畫有方,則百姓力「省而易辦; 一或乖謬,有不勝其害者。況縣令之弊無甚於今,由 軍衛監當進納勞效而得者,十居八九,其桀黠者乘 時貪縱,庸懦者權歸猾吏。近雖遣官廉察,治其姦濫, 易其疲軟,然代者亦非選擇,所謂除狼得虎也。伏乞 明敕尚書省,公選廉潔無私、才堪牧民者,以補州府 官,仍清縣令之選,及責隨朝七品、外任六品以上官, 各保堪任縣令者一員,如他日犯贓,並從坐。其資歷 已係正七品及見任縣令者,皆聽寄理。俟秩滿陞遷, 復令監察,以時巡按,有不法及不任職者究治之,則 實惠及民而民心固矣。五曰博謀群臣以定大計。比 者徙河北軍戶百萬餘口於河南,雖革去冗濫,而所 存猶四十二萬有奇,歲支粟三百八十餘萬斛,致竭 一路終歲之斂,不能贍此不耕不戰之人,雖無邊事, 亦將坐困。況兵事方興,未見息期耶!近欲分布沿河, 使自種殖,然游惰之人,不知耕稼,群飲賭博,習以成風,是徒煩有司徵索課租而已。舉數百萬眾,坐縻廩 給,緩之則用闕,急之則民疲。朝廷惟此一事,已不知 所處,又何以待敵哉?是蓋不審於初,不計其後,致此 誤也。使初遷時去留從其所願,則欲來者是足以自 贍之家,何假官廩?其留者必有避難之所,不必強遣, 當不至今日措畫之難。古昔人君將舉大事,則謀及 乃心,謀及卿士、庶人、卜筮。乞自今凡有大事,必令省、 院、臺諫及隨朝五品以上官同議為便。」六曰重官賞 以勸有功。陛下即位以來,屢沛覃恩,以均大慶,不吝 官爵以激人心。至有未滿一任而併進十級承應,未 出職而已帶驃騎榮祿者。冗濫之極,至於如此。復開 鬻爵進獻之門,然則被堅執銳,效死行陣者,何所勸 哉?官本虛名,特出於人主之口。而天下之人,極意趨 慕者,以朝廷愛「重耳。若不計勳勞,朝授一官,暮陞一 職,人亦將輕之而不慕矣。已然之事,既不可咎,伏願 陛下重惜將來,無使公器為尋常之具,功賞為僥倖 所乘。又,今之散官,動至三品,有司艱於遷授,宜於減 罷八資內量增階數,易以美名,庶幾歷官者不至於 太驟,而國家恩權不失之太輕矣。」七曰選將帥以明 「軍法。」夫將者,國之司命,天下所賴以安危者也。舉萬 眾之命,付之一人呼吸之間,以決生死,其任顧不重 歟?自北兵入境,野戰則全軍俱殃,城守則闔郡被屠, 豈皆士卒單弱,守備不嚴哉?特以庸將不知用兵之 道而已。古語云:「三辰不軌,取士為相;四夷交侵,拔卒 為將。」今之將帥,大抵先論出身官品,「或門閥膏粱之 子,或親故假託之流,平居則意氣自高,遇敵則首尾 退縮。將帥既自畏怯,士卒夫誰肯前?又居常裒刻,納 其饋獻,士卒因之以擾良民,而莫可制。及率之應敵, 在途則前後亂行,須次則排門擇屋,恐逼小民恣其 求索,以此責其畏法死事,豈不難哉!況今軍官數多, 自千戶而上有萬戶,有副統,有都統,有副提控,十羊 九牧,號令不一,動相牽制。竊聞國初取天下,元帥而 下,惟有萬戶,所統軍士不下數萬人,專制一路,豈在 多哉?多則難擇,少則易精。今之軍法,每二十五人為 一謀克,四謀克為一千戶,謀克之下有蒲輦一人,旗 鼓司火頭五人,其任戰者纔有十八人而已。又為頭 目選其壯健,以給使令,則是一千戶所統不及百人, 不足成其隊伍矣。古之良將,常與士卒同甘苦。今軍 官既有俸廩,又有券糧,一日之給,兼數十人之用,將 帥則豐飽有餘,士卒則饑寒不足,曷若裁省冗食,而 加之軍士哉!伏乞明敕大臣,精選通曉軍政者,分詣 諸路,編列隊伍,要必五十人為一謀克,四謀克為一 千戶,五千戶為一萬戶,謂之散將」;萬人設以都統,謂 之「大將」,總之帥府。數不足者皆併之。其副統、副提控 及無軍虛設都統、萬戶者,悉罷省。仍敕省院大臣及 內外五品以上,各舉方略優長、武勇出眾、材堪將帥 者一二人,不限官品,以充萬戶以上都統、元帥之職; 千戶以下,選軍中有謀略武藝為眾所服者充,申明 軍法,居常教閱,必使將帥明於奇正虛實之數,士卒 熟於坐作進退之節。至於弓矢鎧仗,須令自負,習於 勞苦。若有所犯,必刑無赦。則將帥得人,士氣日振,可 以待敵矣。八曰練士卒以振兵威。昔周世宗嘗曰:「兵 貴精而不貴多。百農夫不得養一戰士,奈何朘民脂 膏,養此無用之卒,苟健懦不分,眾何以勸?」因大蒐軍 卒,遂下淮南,取三關。兵不血刃,選練之力也。唐魏徵 曰:「兵在以道御之而已。御壯健足以無敵於天下,何 取細弱以增虛數?比者凡戰多敗,非由兵少,正以其 多而不分健懦,故為敵所乘。懦者先奔,健者不能獨 戰而遂潰,此所以取敗也。今莫若選差習兵公正之 官,將已籍軍人,隨其所長而類試之。其武藝出眾者 別作一軍,量增口糧,時加訓練,視等第而賞之。如此, 則人人激厲,爭效所長,而衰懦者亦有可用之漸矣。」 昔唐文皇出征,常分其軍為上、中、下。凡臨敵則觀其 強弱,使下當其上,而上當其中,中當其下。敵乘下軍 不過奔逐數步,而上軍、中軍已「勝,其二軍用是常勝。 蓋古之將帥,亦有以懦兵委敵者,要在預為分別,不 使混淆耳。」上覽書不悅,詔付尚書省詰之。宰執惡其 紛更諸事,謂所言多不當,於是規惶懼待罪。詔諭曰: 「『朕始以規有放歸山林』之語,故令詰之,乃辭以不識 忌諱,意謂朕惡其言而怒也。朕初無意加罪,其令御 史臺諭之。」尋出為徐州帥府經歷官。正大元年,召為 右司諫,數上章言事。尋權吏部郎中。時詔群臣議修 復河中府,規與楊雲翼等言:「河中今為無人之境,陝 西民力疲乏,修之亦不能守。不若以見屯軍士量力 補治,待其可守即修之,未晚也。」從之。未幾,坐視解職。 初,吏部尚書趙伯成坐銓選吏員出身,王京與進士 王著填開封警巡判官,見闕,為京所訟,免官,規亦坐 之。是年十一月,改充補闕。十二月,言「將相非材,且薦 數人可用者。」二年正月,規及臺諫同奏五事:「一、乞尚 書省提控樞密院,如大定、明昌故事;二、𥳑留親衛軍;

三、沙汰冗軍,減行樞密院、帥府;四、選大臣為宣撫使
考證
招集流亡,以實邊防。五、選官置所議」,一切省減,略施

行之。四月,以大旱,詔規審理冤滯,臨發上奏:「今河南 一路便宜行院、帥府從宜凡二十處,陝西行尚書省 二,帥府五,皆得以便宜殺人,冤獄在此,不在州縣。」又 曰:「雨水不時則責審理,然則職燮理者當何如?」上善 其言而不能有為也。十一月,上召完顏素蘭及規入 見,面諭曰:「宋人輕犯邊界,我以輕騎襲之,冀其懲創 告和,以息吾民耳。宋果行成,尚欲用兵乎?卿等當識 此意。」規進曰:「帝王之兵,責於萬全。昔光武中興,所征 必克,猶言每一出兵,頭須為白,兵不妄動如此。」上善 之。四年三月,上召群臣喻以陝西事,曰:「方春,北方馬 漸羸瘠,秋高大勢併來,何以支持?朕已諭合達盡力 決一戰矣,卿等以為如何?」又言:和事無益。撒合輦力 破和議,賽不言:「今已遣和使,可中輟乎?」餘皆無言。規 獨進曰:「兵難遙度,百聞不如一見。臣嘗任陝西官,近 年又屢到陝西,兵將冗懦,恐不可用,未如聖料。」言未 終,烏古論四和曰:「陳規之言非是。臣近至陝西,軍士 勇銳,皆思一戰。」監察御史完顏習顯從而和之,上首 肯。又泛言和事,規對曰:「和事固非上策,又不可必成。 然方今事勢,不得不然。使彼難從,猶可以激厲將士, 以待其變。」上不以為然。明日,又令集議省中,欲罷和 事,群臣多以和為便。乃詔行省斟酌發遣,而事竟不 行。十月,規與右拾遺李大節上章,劾同判大睦親事 撒合輦諂佞,招權納賄及不公事,由是撒合輦竟出 為中京留守,朝廷快之。五年二月,又與大節言三事: 「一、將帥出兵,每為近臣牽制,不得專輒;二、近侍送宣 傳旨,公受賄遺失朝廷體,可一切禁絕。三,罪同罰異, 何以使人?」上嘉納焉。初,宣宗嘗召文繡署令王壽孫 作大紅半身繡衣,且戒以勿令陳規知。及成進,召壽 孫問曰:「曾令陳規輩知否?」壽孫頓首言:「臣侍禁庭,凡 宮中大小事,不敢為外人言,況親被聖訓乎!」上因嘆 曰:「陳規若知,必以華飾諫我,我實畏其言。」蓋規言事 不假借,朝望甚重,凡宮中舉事,上必曰:「恐陳規有言。 一時近臣竊議,惟畏陳正叔耳。」挺然一時直士也。後 出為中京副留守,未赴卒,士論惜之。規博學能文,詩 亦有律度。為人剛毅質實,有古人風,篤於學問,至老 不廢。渾源劉從益見其所上八事,嘆曰:「宰相材也。」每 與人論及時事輒憤惋,蓋傷其言之不行也。南渡後, 諫官稱許古、陳規,而規不以訐直自名,尤見重云。死 之日,家無一金,知友為葬之。子良臣。

元一[编辑]

魏初[编辑]

按《元史》本傳:「初字太初,弘州順聖人。從祖璠,金貞祐 三年進士,補尚書省令史。金宣宗求直言,璠首論將 相非人,及不當立德陵事,疏奏不報。後復上言國勢 危逼,四方未聞有勤王之舉。隴右地險食足,其帥完 顏胡斜虎亦可委仗,宜遣人往論大計。大臣不悅而 止。閱數月,胡斜虎兵來援,已無及,金主悔焉。金將武」 仙,軍次五垛山,不進。求使仙者,或薦璠,即授朝列大 夫、翰林修撰,給騎四人以從。至則仙已遁去,部曲亦 多散亡。璠撫循招集,得數千人,推其中材勇者為帥 長,仍制符印予之,以矯制自劾,金主謂其處置得宜。 繼聞仙率餘眾保留山,璠直趣仙所宣諭之。或讒於 仙,謂璠欲奪其軍,仙怒,命士拔刃,若欲鏦璠然,且引 一吏與璠辯,璠不為動,大言曰:「王人雖微,序於諸侯 之上,將軍縱不加禮,奈何聽讒邪之言,欲以小吏置 對耶?且將軍跳山谷,而左右無異心者,以天子大臣 故也。苟不知尊天子,安知麾下無如將軍者?不然,吾 有死,無辱命。」仙不能屈。璠復激使進兵,不應。比還,金 主已遷歸德,復遷蔡州。金亡,璠無所歸,乃北還鄉里。 庚戌歲,世祖居潛邸,聞璠名,徵至和林,訪以當世之 務,璠條陳便宜三十餘事,舉名士六十餘人以對。世 祖嘉納,後多采用焉。以疾卒於和林,年七十,賜諡靖 肅。初,其從孫也。璠無子,以初為後。初好讀書,尤長於 《春秋》,為文𥳑而有法,比冠有聲。中統元年,始立中書 省,辟為掾史,兼掌書記。未幾,以祖母老辭歸,隱居教 授。會詔左丞許衡、學士竇默及京師諸儒,各陳經史 所載及前代帝王嘉言善政,選進讀之士,有司以初 應詔。帝雅重璠名,方之古直,詢知初為璠子,歎獎久 之,即授國史院編修官,尋拜監察御史。首言:「法者持 天下之具,御史臺則守法之司也。方今法有未定,百 司無所持循,宜參酌考定,頒行天下。」帝宴群臣於上 都行宮,有不能釂大巵者,免其冠服。初上疏曰:「臣聞 君猶天也,臣猶地也,尊卑之禮,不可不肅。方今內有 太常,有史官,有起居注,以議典禮記言動。外有高麗、 安南使者入貢,以觀中國之儀。昨聞錫宴大臣,威儀 弗謹,非所以尊朝廷,正上下也。」疏入,帝欣納之,仍諭 侍臣自今毋復為此舉。時襄、樊未下,將括民為兵,或 請自大興始。初言:「京師天下之本,要在殷盛。建邦之 初,詎宜騷動。」遂免括大興兵。初又言:「舊制,常參官、諸 州刺史上任三日,舉一人自代,況風紀之職,與常員異。請自今監察御史、按察司官,在任一歲,各舉一人 自代。所舉不當有罰,不惟砥礪風節,亦可為國得人。」 遂舉勸農副使劉宣。自代出僉陝西、四川按察司事。 歷陝西、河東按察副使。入為治書侍御史。又以侍御 史行御史臺事於揚州,擢江西按察使。尋徵拜侍御 史。行臺移建康,出為中丞。卒年六十一。子必復,集賢 侍講學士。

陳天祥[编辑]

按《元史陳祜傳》:「祜弟天祥,字吉甫,因兄祜仕河南,自 寧晉徙家洛陽。天祥少隸軍籍,善騎射。中統三年,李 璮叛,據濟南,結宋為外援。河北河南宣慰司承制以 天祥為千戶,屯三㲼口,防遏宋兵。事平罷歸,居偃師 南山,有田百餘畝,躬耕讀書,從之遊者甚眾。其居近 緱氏山,因號曰『緱山先生。初,天祥未知學,祜未之奇』」 也。別去數歲,獻所為詩於祜,祜疑假手它人,及與語, 出入經史,談辯該博,乃大稱異。至元十一年,起家從 仕郎、郢、復州等處招討司經歷。從國兵渡江,因論軍 中事,深為行省參政賈居真所器重。十三年,興國軍 以籍兵器致亂,行省命天祥權知本軍事。天祥領軍 士纔十人入其境,去城近百里,止二日乃至。城中父 老來謁,天祥諭之曰:「捍衛鄉井,誠不可無兵任事者 籍之過當,故致亂爾。今令汝輩權置兵仗以自衛,何 如?」民皆稱便。乃條陳其事於行省曰:「鎮遏姦邪,當實 根本。若內無備禦之資,則外生窺覦之釁,此理勢必 然者也。惟此軍變亂之故,正由當時處置失宜,疏於 外而急於內,凡在軍中者,寸鐵尺杖不得在手,遂使 姦人得以竊發,公私同被其害。今軍中再經殘破,單 弱至此,若猶相防而不相保信,豈惟外寇可憂,第恐 舟中之人皆敵國矣。莫若布推赤心於人,使戮力同 心,與均禍福。人則我之人,兵則我之兵,靖亂止姦,無 施不可。惟冀少加優容,然後責其必成之效。」行省許 以從便處置。天祥凡所設施,皆合眾望,由是流移復 業,以至鄰郡之民來歸者相繼,伐茅斬木,結屋以居。 天祥命以十家為甲,十甲為長,弛兵禁以從民便。人 心既安,軍勢稍振。用土兵收李必聰山寨,不戮一人。 他寨聞之,各自散去,境內悉平。時州縣官吏未有俸 祿,天祥從便規措,而月給之,以止其貪,民用弗擾,鄰 邑分寧為變。諜者時至,吏請捕之,天祥曰:「彼以官吏 貪暴故叛,今我一軍三縣,官無侵漁,民樂其業,使之 歸告其黨,則謀者反為我用矣。」遂一無所問。及敗,逃 入興國境者數千人,天祥命驗口給糧,仍戒土人勿 侵陵,事定皆得保全而歸,莫不服其威信。居歲餘,詔 改本軍為路,有代天祥為總管者,務變更舊政,治隱 匿兵者甚急。天祥去未久,而興國復變,鄰郡壽昌府 及大江南北諸城邑多乘勢殺守將以應之。時方改 行省為宣慰司,參政忽都帖兒、賈居貞,萬戶鄭鼎臣 為宣慰使。鼎臣帥兵討之,至樊口,兵敗死。黃州遂聲 言攻陽羅堡,鄂州大震。時忽都帖木兒恇怯不敢出 兵,天祥言於居貞曰:「陽羅堡依山為壘,素有嚴備,彼 若來攻,我之利也。且南人浮躁,輕進易退。官軍憑高 據險,而區區烏合之眾,與之相敵,不二三日,死傷必 多,遁逃者十八九。我出精兵以擊之,惟疾走者乃始 得脫。乘此一勝,則大勢已定,然後取黃州、壽昌,如摧 枯拉朽耳。」居貞深然之,而忽都帖木兒意猶未決,聞 至陽羅堡,居貞力趣之,乃引兵宿於青山。明日,大敗 其眾,皆如天祥所料。初,行省聞變,盡執鄂州城中南 人,將殺之以防內應,居貞救之不能得。天祥曰:「是州 之人,與彼勢本不相接,欲殺之者,利其財耳。」力止之。 至是被執者皆縱去,復遣天祥權知壽昌府事,授兵 二百餘人。為亂者聞官軍至,皆「棄城依險而自保。天 祥以眾寡不敵,非可以力服」,乃遣諭其徒,使各歸田 里。惟生擒其長毛遇順、周監,斬於鄂州市,得金二百 兩,詢知為鄂州賈人之物,召而還之。其黨王宗一等 十三人繼亦就擒,以冬至日放令還家,約三日來歸。 獄皆如期而至,白宣慰司,盡縱之,由是無復叛者,百 姓為立生祠。二十一年三月,拜監察御史。會右丞盧 世榮以掊克聚斂,驟陞執政,權傾一時。御史中丞崔 彧言之,帝怒,欲致之法。世榮勢燄益張,左司郎中周 戭因議事微有可否,世榮誣以沮法,奏令杖一百,然 後斬之。於是臣僚震懾,無敢言者。二十二年四月,天 祥上疏極言世榮姦惡,其略曰:「盧世榮素無文藝,亦」 無武功,惟以商販所獲之資,趣附權臣,營求入仕,輿 贓輦賄,輸送權門,所獻不充。又別立欠少文券銀一 千錠,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轉運使,於其任專務貪饕, 所犯贓私,動以萬計。其隱祕者固難悉舉,惟發露者 乃可明言。凡其掊取於人及所盜官物略計,鈔以錠 計者二萬五千一百一十九,金以錠「計者二十五,銀 以錠計者一百六十八,茶以引計者一萬二千四百 五十有八,馬以疋計者十五,玉器七事,其餘繁雜物 件,稱是已經追納及未納見追者,人所共知。」今竟不 悔前非,狂悖愈甚,以苛刻為自安之策,以誅求為干進之門。既懷無饜之心,廣畜攘掊之計,而又身當要 路,手握重權,雖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實得專之。 是猶以盜蹠而掌阿衡之任,不止流殃於當代,亦恐 取笑於將來。朝廷信其虛誑之說,俾居相位,名為試 驗,實授正權。校其所能,敗闕如此,考其所行,毫髮無 稱。」此皆既往之真跡,可謂已試之明驗。若謂必須再 試,止可敘以他官,宰相之權,豈宜輕授?夫宰天下,譬 猶製「錦,初欲驗其能否,先當試以布帛,如無能效,所 損或輕。今捐相位以試驗賢愚,猶捨美錦以校量工 拙,脫致隳壞,悔將何追?國家之與百姓,上下如同一 身,民乃國之血氣,國乃民之膚體。血氣充實則膚體 康強,血氣損傷則膚體羸病,未有耗其血氣,能使膚 體豐榮者。是故民富則國富,民貧則國貧」,民安則國 安,民困則國困。其理然也。昔魯哀公欲重斂於民,問 於有若,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 足?」以此推之,民必須賦輕而後足,國必待民足而後 豐。《書》曰:「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歷考前代,因百姓富安 以致亂,百姓困窮以致治,自有天地以來,未之聞也。 夫財者,土地所生,民力所集,天地之間,歲有常數,惟 其取之有節,故其用之不乏。今世榮欲以一歲之期, 將致十年之積,危萬民之命,易一世之榮,廣邀增羨 之功,不恤顛連之患,期錙銖之誅,取誘上下以交征, 視民如讎,為國斂怨。果欲不為國家之遠慮,惟取速 效於目前,肆意誅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財之本既已 不存,斂財「之方復何所賴?將見民間由此凋耗,天下 由此空虛,安危利害之機,殆有不可勝言者。計其任 事以來,百有餘日,驗其事跡,備有顯明。今取其所行 與所言而已不相副者,略舉數端:始言能令鈔法如 舊,鈔今愈虛;始言能令百物自賤,物今愈貴;始言課 程增添三百萬錠,不取於民而辦,今卻迫脅諸路官 司,增數包認,始言能令民快樂。凡今所為,無非敗法 擾民者,若不早有更張,須其自敗。正猶蠹雖除去,木 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終見焦頭爛額。事至於此,救 將何及?臣亦知阿附權要則榮寵可期,違忤重臣則 禍患難測,緘默自固,亦豈不能?正以事在國家,關繫 不淺,憂深慮切,不得無言。」世祖聞其語,遣使召天祥 與世榮俱至上都面質之。既至,即日有內官傳旨,縛 世榮於宮門外。明日入對,天祥於帝前再舉其所言 與未及盡言者,帝皆稱善,世榮遂伏誅。五月,朝廷錄 天祥從軍渡江及平興國、壽昌之功,進秩五品,擢吏 部郎中。二十三年四月,除治書侍御史。六月,命理算 湖南、湖北行省錢糧。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岳 束木兇暴不法。時桑哥竊國柄,與岳束木姻黨,為其 爪牙羽翼,誣天祥以罪,欲致之死,繫獄幾四百日。二 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釋。二十八年,擢行臺侍御史, 未幾,以疾辭歸。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訪使。元貞 元年,改山東西道廉訪使。時盜賊群起,山東居多,詔 求弭盜方略,天祥上奏曰:「古者盜賊之起,各有所因。 除歲凶饑饉,諉之天時,宜且勿論,他如軍旅不息,工 役荐興,聚斂無厭,刑法紊亂之類,此皆群盜所起之 因。中間保護存養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 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前人言之備矣。彼強 梁之徒,各執兵杖,殺人取後,不顧其」生,有司盡力以 擒之,朝廷加恩以釋之,且脫縲囚,暮即行劫。又復督 勒有司,結限追捕,賊皆經慣,習以為常。既不感恩,又 不畏法,兇殘悖逆,性已頑定,誠非善化能移,惟以嚴 刑可制。所擬事條,皆切於時用。於是嚴督有司,捕得 盜賊甚眾,皆杖殺之。其亡入他境者,揣知所向,選捕 盜官及弓兵密授方略,示以賞罰,使追捕之。南至漢 江二千餘里,悉皆就擒,無得免者。由是東方群盜屏 息。平陰縣女子劉金蓮假妖術以惑眾,所至官為建 立神堂,愚民皆奔走奉事之。天祥謂同僚曰:「此婦以 神怪惑眾,聲勢如此。若復有狡獪之人輔翼之,倣漢 張角、晉孫恩之為,必成大害。」遂命捕繫而杖於市。自 此神怪屏息。天祥言山東宣慰司官冗宜罷。因劾奏 其使貪暴不法,事格不行,遂以任滿辭去。大德三年 六月,遷河北河南廉訪使,以疾不起。人有冤抑,往往 就天祥家求直,天祥以不在其位卻去之。六年,陞河 南行臺御史中丞,上章論征西南夷事,曰:「兵有不得 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則已,可 使兵力永強,以備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為善用 兵者也。去歲行省右丞劉深遠征《八百媳婦國》,此乃 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遠在雲南之西南, 又數千里,其地為僻陋無用之地,人皆頑愚無知,取 之不足以為利,不取不足以為害。深欺上罔下,帥兵 伐之,經過八番,縱橫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 變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亂,反為亂眾所制,軍中 乏糧,人自相食,計窮勢蹙,倉皇退走,擊兵隨擊,以致 大敗。深棄眾奔逃,僅以身免,喪兵十八九,棄地千餘 里。」朝廷再發陜西、河南、江西、湖廣四省諸軍,使劉二 霸都總管,以圖收復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運送軍糧,至播「州交納,其正夫與擔負自己糧食者,通計 二十餘萬。正當農時,興此大役,驅愁苦之人,往迴數 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負之米盡到,固為幸矣。然數 萬之軍,止仰今次一運之米,自此以後,又當如何?」比 問西征敗卒及其將校,頗知西南遠夷之地,重山複 嶺,陡澗深林,竹木叢茂,皆有長刺。軍行徑路,在「於其 間窄處,僅容一人一騎,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賊若乘 險邀擊,我軍雖眾,亦難施為也。又其毒霧煙瘴之氣, 皆能傷人。群蠻既知大軍將至,若皆清野遠遁,阻其 要害,以老我師,或進不得前,旁無所掠,士卒饑餒,疫 病死亡,將有不戰自困之勢,不可不為深慮也。且自 征伐倭國、占城、交趾、爪哇、緬國以來,近三十年,未嘗 見有尺土一民內屬之益。計其所費錢財,死損軍數, 可勝言哉!」去歲西征,及今此舉,亦復何異?前鑑不遠, 非難見也。軍勞民擾,未見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禍本。 又聞「八番羅國之人,向為征西之軍擾害,捐棄生業, 相繼逃叛,怨深入於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 心皆惡,天意亦憎。惟須上承天意,下順人心,早正深 之罪。續下明詔,示彼一方,以聖朝數十年撫養之恩, 仍諭自今再無遠征之役,以此招之,自有相續歸順 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須遠勞王師,與區區小 醜爭一旦之勝負也。」昔大舜退師而苗氏格,充國緩 戰而羌眾安,事載《經傳》,為萬世法。為今之計,宜且駐 「兵近境,使其水路遠近得通,或用鹽引、茶引,或用實 鈔,多增米價,和市軍糧。但法令嚴明,官不失信,可使 米船蔽江而上,軍自足食,民亦不擾。內安根本,外固 邊陲。以我之鎮靜,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 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漸次服之,此王者之師,萬全之 利也。若謂業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慮其關繫之大, 審詳成敗,算定而行。彼溪洞諸蠻,各有種類,今之相 聚者,皆烏合之徒,必無久能同心敵我之理。但急之 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之互相讎怨,待彼有可 乘之隙,我有可動之時,徐命諸軍數道俱進。服從者 恩之以仁,拒敵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濟,功乃易成。若 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轍,恐他日之患有甚於今日 也。」不報,遂謝病去。七年,召拜集賢大學士、商議中書 省事。八月,地震,河東尤甚。詔問弭災之道,天祥上章, 極言陰陽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執政者 以其言切直,抑不以聞。天祥自被召還京,至是且一 歲未嘗得見帝言事,輸忠無地,常鬱岸ㄕ裗嚏A,又不 欲苟糜「廩祿。」八年正月,移疾謝去,至通州,中書遣使 追留不還。帝聞之,賜鈔五千貫,仍命給傳,專官護送 至其家。天祥望闕拜謝,辭所賜鈔而行。九年五月,拜 中書右丞、議樞密院事、提調諸衛屯田。使者五致詔, 以年老不能辭。十一年,仁宗在懷州,遣使賜幣帛、上 尊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復遣使召之,辭以老疾,不 起。延祐三年四月,卒於家,年八十。累贈推忠正義全 德佐理功臣、江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追 封趙國公,諡文忠。

尚文[编辑]

按《元史》本傳:「文字周卿,世為祁州深澤人,後徙保定, 遂占籍焉。文幼穎悟,負奇志。張文謙宣撫河東,參政 王椅薦其才,遂辟掌書記。未幾,西夏行中書省復辟 之。至元六年,始立朝儀。太保劉秉忠言於世祖,詔文 與諸儒採唐《開元禮》及近代禮儀之可行於今者,斟 酌損益,凡文武儀仗、服色差等,皆文掌焉。七年春二」 月,朝儀成,百官肄習,帝臨觀之,大悅,遂為定制。冬十 一月,立侍儀司,擢右直侍儀使,轉司農都事。十七年, 出守輝州,時河朔大旱,輝獨以禱得雨,境內大稔。懷 孟民馬氏、宋氏誣伏殺人,積歲獄不能決,提刑使者 命文讞以論報。文推跡究情,得獄吏、獄卒羅織狀,兩 獄皆釋。十九年,進戶部郎中,奏罷懷、衛竹稅提舉司, 民便之。二十二年,除御史臺都事。行臺御史上封事, 言上春秋高,宜禪位皇太子。太子聞之懼,中臺祕其 章不發。荅即古、阿散等知之,請收內外百司吏案,大 索天下埋沒錢糧,而實欲發其事,乃悉拘封御史臺, 吏案文拘留,祕章不與。荅即古聞於帝,命宗正薛徹 干取其章,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欲上危 太子,下陷大臣,流毒天下之民,其謀至奸也。且荅即 古乃阿合馬餘黨,贓罪狼籍,宜先發以奪其謀。」大夫 遂與丞相議,即入言狀。帝震怒曰:「汝等無罪耶?」丞相 進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名載刑書,此舉動搖人 心,宜選重臣為之長,庶靖紛擾。」帝怒稍解,可其奏。既 而荅即古受人金與其黨,竟坐姦贓論死,其機實自 文發之。陞大司農丞,轉少卿,遷吏部侍郎,改江南湖 北道肅政廉訪使。三十一年,召為刑部尚書。元貞初, 拜中臺侍御史。時行臺御史及浙西憲司劾江浙行 省平章不法者十七事,制遣文往詰之,左驗明著,猶 力爭不服。文以上聞,平章乃言「御史違制」,取會防鎮 軍數。成宗命省臺大臣雜議,咸曰:「平章勳臣之後,所

犯者輕,事宜宥。御史取會軍數,法當死。」文抗言:「平章
考證
罪狀明白,不受簿責,無人臣禮,其罪非輕。御史糾事

之官,因兵卒爭愬,責其帥如舊均役,情無害法,即有 罪亦輕。」廷辯數四,與省臺入奏,帝意始悟,平章、御史 各杖遣之。其守正不阿類如此。元貞二年,建言:「治平 之世,不宜數赦,不急之役宜且停罷。」咸為成宗所嘉 納,授河北河南肅政廉訪使。大德元年,河決蒲口,臺 檄令文按視防河之策。文建言:「長河萬里西來,其勢 湍猛,至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為 中國患,不知幾千百年矣。自古治河處得其當則用 力少而患遲;事失其宜,則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 定論也。今陳留抵睢,東西百有餘里,南岸舊河口十 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於水計六七 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 等,大概南高於北約八九尺,堤安得不壞,水安得不 北也?蒲口今決千有餘步,迅疾東行,得河舊瀆行二 百里至歸德,橫堤之下,復合正流,或強堙遏,上決下 潰,功不可成。揆今之計,河西郡縣,順水之性,遠築長 垣,以禦泛濫,歸德、徐、邳民避衝潰,聽從安便。被患之 家,宜於河南退灘地內給付頃畝,以為永業,異時河 決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時救荒之良策也。 蒲口不塞便。」朝廷從之。會河朔郡縣、山東憲部爭言 「不塞,則河北桑田盡為魚鱉之區,塞之便。」帝復從之。 明年,蒲口復決,塞河之役,無歲無之。是後,水北入復 河故道,竟如文言。三年調山東憲使,歷行省參知政 事,行御史臺中丞。七年,召拜資善大夫、中書右丞。淛 西饑,發廩不足,募民入粟,補官以賑之。山東歲凶,盜 賊竊發,出鈔八百五十餘萬貫以弭之。選十道使者, 奏請巡行天下,問民疾苦。又奏斥罷南方白雲賨,與 民均事賦役。西域賈人有奉珍寶進售者,其價六十 萬錠,省臣平章顧謂文曰:「此所謂押忽大珠也,六十 萬酬之,不為過矣。」一坐傳玩,文問何所用之,平章曰: 「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萬 人不渴,則誠寶也。若一寶止濟一人,則用已微矣。吾 之所謂寶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則饑,三日不食則 疾,七日則死,有則百姓安,無則天下亂,以功用較之, 豈不愈於彼乎?」平章固請觀之,文竟不為動。年六十 九,因疾告老而歸。十年,拜昭文館大學士、中書右丞, 商議中書省事,召不起。武宗、仁宗之世,屢延致,訪以 國事,賜燕及金帛有加,進階自光祿大夫,轉銀青榮 祿大夫,仍中書左丞。丐還田里。延祐六年,拜太子詹 事,使三往乃起。仁宗命盡言以教,太子待以殊禮。泰 定三年,以中書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於家,年九十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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