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宮闈典/第05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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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宮闈典

 第五十二卷目錄

 妃嬪部紀事

 妃嬪部雜錄

 妃嬪部外編

宮闈典第五十二卷

妃嬪部紀事[编辑]

《西京雜記》:高帝戚夫人善鼓瑟擊筑,帝常擁夫人倚 瑟而弦,歌畢,每泣下流漣。夫人善為「翹袖折腰」之舞, 歌「出塞望歸」之曲,侍婢數百皆習之,後宮齊首高唱, 聲入雲霄。

戚姬以百鍊金為彄環,照見指骨,上惡之,以賜侍兒 鳴玉、「耀光」等各四枚。

《漢書石奮傳》:萬石君石奮,其父趙人也,趙亡徙溫。高 祖過河內,時奮年十五,為小吏,侍高祖。高祖與語,愛 其恭敬,問曰:「若何有?」對曰:「有姊,能鼓瑟。」於是高祖召 其姊為美人,以奮為中涓,受書謁,徙其家長安中戚 里,以姊為美人故也。

《漢孝武帝內傳》:漢孝武皇帝,景帝子也。未生之時,景 帝夢一赤彘從雲中下,直入崇芳閣。景帝覺而坐閣 下,果有赤龍如霧,來蔽戶牖。宮內嬪御望閣上有丹 霞蓊蔚而起,霞滅,見赤龍盤迴棟間。景帝召占者姚 翁以問之,翁曰:「吉祥也。此閣必主命世之人,攘不祥 而獲嘉瑞,為劉宗盛主也。」然亦大妖。景帝使王夫人 移居崇芳閣,欲以順姚翁之言也。乃改「崇芳閣」為「猗 蘭殿。」旬餘,景帝夢神女捧日以授王夫人,夫人吞之, 十四月而生武帝。

《史記五宗世家》:「長沙定王發,發之母唐姬,故程姬侍 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辟,不願進,而飾侍者唐兒, 使夜進,上醉不知,以為程姬而幸之,遂有身,已乃覺 非程姬也。及生子,因命曰發。」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 為長沙王。

《武帝本紀》:「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 人。夫人卒,少翁以方術蓋夜致王夫人及竈鬼之貌 云,天子自帷中望見焉。於是乃拜少翁為文成將軍, 賞賜甚多。」

《漢書董賢傳》:「賢性柔和便辟,善為媚以自固,每賜洗 沐不肯出,常留中視醫藥。上以賢難歸,詔令賢妻得 通引,籍殿中,止賢廬若吏,妻子居官寺舍。又召賢女 弟以為昭儀,位次皇后,更名其舍為『椒風,以配椒房 云。昭儀及賢與妻,旦夕上下並侍左右,賞賜昭儀及 賢妻亦各千萬數』。」

《通典》:「後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曹操進三女憲節華為 夫人,聘以束帛元纁五萬匹,小者待年於國。」留住於國待年 長二十年,並拜貴人。

《拾遺記》:吳主趙夫人,丞相達之妹,善畫,巧妙無雙。能 於指間以綵絲織雲霞龍蛇之錦,大則盈尺,小則方 寸,宮中謂之機絕。孫權常歎魏蜀未夷,軍旅之隙,思 得善畫者,使圖山川地勢軍陣之像。達乃進其妹權 使寫九州江湖方岳之勢,夫人曰:「丹青之色,甚易歇 滅,不可久寶。妾能刺繡作列國方帛之上,寫以五岳」 河海城邑行陣之形。既成,乃進於吳主,時人謂之「針 絕。」雖棘刺木猴,雲梯飛「無過此麗也。」權居昭陽宮, 倦暑,乃褰紫綃之帷。夫人曰:「此不足貴也。」權使夫人 指其意思焉。答曰:「妾欲窮慮盡思,能使下綃帷而清 風自入,視外無有蔽礙,列侍者飄然自涼,若馭風而 行也。」權稱善。夫人乃扸髮,以神膠續之。神膠出鬱夷 國,接弓弩之斷弦,百斷百續也。乃織為羅縠,累月而 成,裁為幔,內外視之,飄飄如煙氣輕動,而房內自涼。 時權常在軍旅,每以此幔自隨,以為征幕。舒之則廣 縱一丈,卷之則可內於枕中。時人謂之「絲絕。」故吳有 三絕,四海無儔其妙。後有貪寵求媚者,言夫人幻耀 於人主,因而致退黜,雖見疑墜,猶存錄其巧工。吳亡, 不知所在。

吳主潘夫人,父坐法,夫人輸入織室。容態少儔,為江 東絕色。同幽者百餘人,謂夫人為神女,敬而遠之。有 司聞於吳主,使圖其容貌,夫人憂戚不食,減瘦改形, 工人寫其真狀以進。吳主見而喜悅,以琥珀如意撫 按即折,嗟曰:「此神女也,愁貌尚能惑人,況在懽樂。」乃 命雕輪就織室,納於後宮。果以姿色見寵。每以夫人 遊昭宣之臺,志意幸愜。既盡酣醉,唾於玉壺中,使侍 婢瀉於臺下,得火齊指環,即挂石榴枝上,因其處起 臺,名曰環榴臺。時有諫者云:「今吳蜀爭雄,還劉之名, 將為妖矣。」權乃翻其名曰榴環臺。又與夫人遊釣臺, 得大魚,王大喜。夫人曰:「昔聞泣魚,今乃為喜。有喜必 憂,以為深戒。」至於末年,漸相譖毀,稍見離退。時人謂

夫人「知幾其神。」吳主於是罷宴,夫人果見棄逐,釣臺
考證
基今尚存焉。

孫和悅。鄧夫人,常置膝上,和於月下舞水精如意,誤 傷夫人頰,血流污褲,嬌奼彌苦。自舐其瘡,命太醫合 藥。醫曰:「得白獺髓,雜玉與琥珀屑,當滅此痕。」即購致 百金,能得白獺髓者厚賞之。有富春漁人云:「此物知 人欲取,則逃入石穴,伺其祭魚之時,獺有鬥死者,穴 中應有枯骨,雖無髓,其骨可合玉舂為粉,歕於瘡上」, 其痕則滅。和乃命合此膏。琥珀太多,及差而有赤點 如朱,逼而視之,更益其妍。諸嬖人欲要寵,皆以丹脂 點頰而後進。幸妖惑相動,遂成淫俗。

《三國志注江表傳》曰:皓以張布女為美人,有寵。皓問 曰:「汝父所在?」答曰:「賊已殺之。」皓大怒,棒殺之。後思其 顏色,使巧工刻木作美人形象,恆置座側,問左右:「布 復有女否?」答曰:「布大女適故衛尉馮朝子純。」即奪純 妻入宮,大有寵,拜為左夫人。晝夜與夫人房宴,不聽 朝政。使尚方以金作華燧,步搖假髻以千數,令宮人 著以相撲,朝成夕敗,輒出更作,工匠因緣偷盜,府藏 為空。會夫人死,皓哀愍思念,葬於苑中,大作冢,使工 匠刻柏作木人,內冢中,以為兵衛。以金銀珍玩之物 送葬,不可稱計。已葬之後,皓治喪於內,半年不出。國 人見葬,大奢麗,皆謂皓已死所葬者是也。皓舅子何 都顏狀似皓,云「都代立。」臨海太守奚熙信譌言舉兵, 欲還誅都。都叔父信時為《備海督》,擊殺熙,夷三族,訛 言乃息,而人心猶疑。

《晉書魏舒傳》:「舒為左僕射,領吏部,上言:今選六宮,聘 以玉帛,而舊使御府丞奉聘,宣成嘉禮,贄重使輕,以 為拜三夫人宜使卿,九嬪使五官中郎將,羙人良人 使謁者,於典制為弘。有詔詳之,眾議異同,遂寢。」 《侍兒小名錄拾遺》:「晉泰始二年,使使持節兼五官中 郎將、宗正丞司馬恢拜崇陽園妾李琰為修華,王宣 為修」容,徐琰為修儀,吳淑為婕妤,趙𤥻為充華。十年, 使太常、洛陽令司馬啟「拜采女胡方為貴嬪。」又使御 史中丞、太子舍人司馬𤥻拜采女劉瑗為淑妃,臧曜 為淑媛,趙娟為修華,陳秀為修容。咸寧三年,拜美人 左嬪為修儀,邢蘭為婕妤,朱姜為「容華。」

《晉書王雅傳》:「雅為太子左衛率。雅性好接下,敬慎奉 公,孝武帝深加禮遇,雖在外職,侍見甚數,朝廷大事, 多參謀議。帝每置酒宴集,雅未至,不先舉觴。其見重 如此。然任遇有過其才,時人被以佞幸之目。帝起清 暑殿,於後宮開北上閤,出華林園與美人張氏同遊 止,惟雅與焉。」

《十六國春秋·前趙錄》:劉聰嘉平二年春正月,聰后呼 延氏卒,諡曰武元。甲戌,以司空王育、尚書令任顗女 為左右昭儀,中軍大將軍王彰、中書監范隆、左僕射 馬景女皆為貴人,右僕射朱紀女為貴妃,皆金印紫 綬。聰將納太保劉殷女,太弟乂固諫,聰以問於太宰 延年、太傅景。景等對曰:「臣常聞太保自云:劉康公之 後,與陛下殊源,納之何害?」聰悅,使兼大鴻臚李弘拜 殷二女為左右貴嬪,位在昭儀上。又納殷女孫四人, 皆為貴人,位次貴嬪。謂弘曰:「此女輩姿色超世,女德 冠時。且太保於朕,實自不同,卿意安乎?」弘曰:「太保繫 自有周,與聖源實別,陛下正以姓同為恨耳。且魏司 空東萊王基,當世大儒,豈不達禮乎!」為子納司空太 原王沉女,以其姓同而源異故也。聰大悅,賜弘黃金 六十斤,曰:「卿當以此意諭我子弟輩。」於是六劉之寵, 傾於後宮。聰希復出外,事皆中黃門納奏左右貴嬪 決之。

《後趙錄》:「石勒建平元年九月,勒僭即帝位,定昭儀、夫 人位視上公,貴嬪、貴人視列侯,員各一人;三英、九華 視伯,淑媛、淑儀視子,容華、美人視男,務簡賢淑,不限 員數。」

陳氏,別駕陳逵之妹也。才色甚美,髮長七尺,虎甚嬖 之,遂以為夫人,寵冠後宮。

《前秦錄》:堅夫人張氏,不知何許人,明辨有才識。堅將 入寇江左,群臣切諫不聽。張氏進曰:「妾聞天地之生 萬物,王者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順之,故功無不 成。是以黃帝服牛乘馬,因其性也;禹濬九川,障九澤, 因其勢也;后稷播種百糓,因其時也;湯武帥天下而 攻桀紂,因其心也。皆有因則成,無因則敗。今朝野之」 人皆言晉不可伐,陛下獨決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 所因也。《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猶因民,而況於 人主乎?妾又聞王者出師,必上觀天道,下順人心。今 人心既不然矣,請驗之天道。諺云:「雞夜鳴者不利行 師,犬群嗥者宮室必空,兵動馬驚,軍敗不歸。」自秋冬 以來,眾雞夜鳴,群犬哀嗥,廐馬驚逸,「武庫兵器,自動 有聲,吉凶之理非微,此皆非出師之祥也。如妾所論, 願陛下詳而思之。」堅曰:「軍旅之事,非婦人所當豫也。」 遂興兵南伐,張氏請從。其夜堅夢葵生城內,明以問 之,張氏曰:「若征軍遠行,難為將也。」堅又夢地東南傾。 復以問云:「江左不可平也,君無南行,必敗之象也。」堅 不從,果大敗於壽春,「單騎遁還《南史武穆裴皇后傳》:「舊顯陽、昭陽二殿,皇后所居也。 永明中,無太后、皇后,羊貴嬪居昭陽殿西,范貴妃居 昭陽殿東,寵姬荀昭華居鳳華柏殿,宮內御所居。壽 昌畫殿南閣,置白鷺鼓吹二部,乾光殿東西頭置鐘 磬,兩廂皆宴樂處也。」

《小名錄》:東昏侯潘淑妃,小字玉兒,帝為潘起神仙永 壽玉殿鑿為蓮花貼地上,令潘妃行,曰:「步步生蓮花。」 常市琥珀釵一隻,直百七十萬。

《梁書武帝本紀》:「帝五十外,便斷房室。後宮職司,貴妃 以下六宮,褘褕三翟之外,皆衣不曳地,傍無錦綺。」 《煙花記》:「陳後主為張貴妃麗華造桂宮於光昭殿,後 作圓門如月,障以水晶,後庭設素粉罘罳,庭中空洞, 無他物,惟植一桂樹,樹下置藥杵臼,使麗華恆馴一 白兔。麗華被素褂裳,梳凌雲髻,插白通草。蘇孕子靸 玉」華,飛頭履,時獨步於中,謂之「月宮。」帝每入宴樂,呼 麗華為「張嫦娥。」

《魏書孝靜帝本紀》:帝將禪位於文宣,所司奏請發。帝 曰:「古人念遺簪敝履,欲與六宮別,可乎?」高隆之曰:「今 天下猶陛下之天下,況在後宮!」乃與夫人妃嬪已下 訣,莫不欷歔掩涕。嬪趙國李氏,誦陳思王詩云:「王其 愛玉體,俱享黃髮期。」皇后以下皆哭。

《周書宣帝本紀》:帝惟自尊崇,無所顧憚,國典朝儀,率 情變改,後宮位號,莫能詳錄。每笞捶人,皆以百二為 度,名曰「天杖。」后妃嬪御,雖被寵嬖,亦多被杖背。 《迷樓記》:「煬帝後宮侯夫人有美色,一日自經於棟下, 臂懸錦囊,中有文。左右取以進帝,乃詩也。」自感三首 云:「庭絕玉輦跡,芳草漸成窠。隱隱聞簫鼓,君恩何處 多?欲泣不成淚,悲來翻彊歌。庭花方爛漫,無計奈春 何。春陰正無際,獨步意何如。不及閒花草,翻承雨露 多。」《看梅二首》云:「砌雪無消日,捲簾時自顰。庭梅對我 有憐意,先露枝頭一點春。香清寒艷好,誰惜是天真。 玉梅謝後陽和至,散與群芳自在春。」《妝成》云:「妝成多 自惜,夢好卻成悲。不及楊花意,春來到處飛。」《遣意》云: 「祕洞扄仙卉,雕窗鎖玉人。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 《自傷》云:「初入承明日,深深報未央。長門七八載,無復 見君王。春寒侵入骨,獨臥愁空房。颯履步庭下,幽懷 空感傷。平日新愛惜,自待聊非常。色美反成棄,命薄 何可量。君恩實疏遠,妾意徒徬徨。家豈無骨肉,偏親 老北堂。此方無羽翼,何計出高牆。性命誠所重,棄割 良可傷。懸帛朱棟上,肝腸如沸湯。引頸又自惜,有若 絲牽腸。毅然就死地,從此歸冥鄉。」帝見其詩,反覆傷 感。帝往視其尸,曰:「此已死,顏色猶美如桃花。」乃急召 中使許廷輔曰:「朕向遣汝擇後宮女入迷樓,汝何獨 故棄此人也?」乃令廷輔就獄,賜自盡,厚禮葬侯夫人。 帝日誦詩,酷好其文,乃令樂府歌之。

《海山記》:煬帝遊湖海回,多宿十六院。一夕,帝中夜潛 入棲鸞院,時夏氣暄煩,院妃慶兒臥於簾下,初月照 軒,頗明朗,慶兒睡中驚魘,若不救者。使人呼慶兒,帝 自扶起,久方清醒。帝曰:「汝夢中何故而如此?」慶兒曰: 「妾夢中如常。」時帝握妾臂遊十六院,至第十院,帝入 院坐殿上,俄時火發,妾乃奔走,回視帝坐烈焰中,驚 呼人救帝,久方睡覺。帝自強解曰:「夢死得生火,有威 烈之勢,吾居其中,得威者也。」大業十年幸江都被弒, 帝入第十院,居火中,此其應也。

《侍兒小名錄》:隋煬帝宮妃吳絳仙,善畫長蛾眉,帝甚 憐之,由是嬪御皆倣此。宮吏日供螺子黛五斛,名蛾 綠而進之。帝每倚簾顧之,移時不去,乃云:「古人言美 色若可食,如絳仙者,可以療飢矣。」遂賜以合歡水果, 絳仙以謝,帝立為貴妃。後與妃同遊汴河,彩舟為龍, 張帆,以錦飾木,剪花,日縱淫樂。

《拾遺錄》:煬帝在江都,昏湎滋深,嘗遊吳公宅雞臺,恍 忽與陳後主相遇,尚喚帝為殿下。後主舞女數十,中 一人迥美,帝屢目之。後主云:「即麗華也。」乃以海蠡酌 紅粱新醞勸帝,帝飲之甚歡,因請麗華舞《玉樹後庭 花》。麗華徐起,終一曲,後主問帝:「蕭妃何如此人」,帝曰: 「春蘭秋菊,各一時之秀也。」

《天中記》:長安崇聖寺有賢妃妝殿。太宗嘗召妃,久不 至,怒之。妃進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暫徘徊。千金始 一笑,一召詎能來。」

《唐書魏徵傳》:徵自以不世遇,奏無不剴切當帝心者, 由是拜尚書左丞兼諫議大夫。鄭仁基息女美而才, 皇后建請為充華,典冊具,或言許聘矣。徵諫曰:「陛下 處臺榭則欲民有棟宇,食膏粱則欲民有飽適,顧嬪 御則欲民有室家。今鄭已約昏,陛下取之,豈為人父 母意?」帝痛自咎,即詔停冊。

《彥周詩話》:唐高宗御群臣宴,賞雙頭牡丹詩,上官昭 容一聯云:「勢如連璧友,情若臭蘭人。」

《全唐詩話》:中宗正月晦日,幸昆明池賦詩,群臣應制 百餘篇。帳殿前結綵樓,命昭容選一篇為新翻御製 曲。從臣悉集其下,須臾紙落如飛,各認其名而懷之。 既退,惟沈、宋二詩不下。移時,一紙飛墜,競取而觀,乃沈詩也。及聞其評曰:「二詩工力悉敵。沈詩落句云:『微 臣雕朽質,羞睹豫章才』。蓋詞氣已竭。宋詩云:『不愁明 月盡,自有夜珠來』。」筆猶陡健,沈乃服,不敢復爭。昭容 名婉兒,西臺侍郎儀之孫。父廷芝與儀死。武后時,母 鄭方妊,夢巨人畀大秤曰:「持此秤量天下。」昭容生踰 月,母戲曰:「秤量者豈汝耶?」輒啞然應。後內秉機政,符 其夢云。自通天以來,內掌詔命,中宗立,進拜昭容。帝 引名儒,賜宴賦詩,婉兒常代帝及后長寧、《安樂二公 主》,眾篇並作,而采麗益新,又差等群臣所賦,賜金爵, 故朝廷靡然成風。當時屬詞,大抵浮靡,然皆有可觀, 昭容力也。

《因話錄》:元宗柳婕妤生延王玢。肅宗每見王,則語左 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關中貴族。」柳氏 乃尚書右丞範之女,睦州刺史齊物之妹也。睦州刺 史少俊邁,風格精異。周隋已後,家富於財。嘗至京師, 有名娼嬌陳者,姿藝俱美,為士子所奔走,睦州君詣 之悅焉。嬌陳曰:「第中有錦帳三十重,即奉事終身。」蓋 「將以斯言戲之耳。」翌日,遂如數載,席帳以行。嬌陳大 驚,且賞其奇特。竟如約入柳氏之家,執僕媵之禮。元 宗在人間,常聞嬌陳名,訪之。及召入宮,涕泣稱痼疾 且老。上知其不可強也,許其歸。因語曰:「我聞柳家多 賢子女,可以稱內職者可言之。」嬌陳以睦州君女弟 對。遂納之,立婕妤,生延王及一公主焉。

《開元天寶遺事》:「開元末,明皇每至春時,旦暮宴于宮 中,使嬪妃輩爭插艷花。帝親捉粉蝶放之,隨蝶所止 幸之。後因楊妃專寵,遂不復此戲也。」

御苑新有千葉桃花,帝親折一枝,插於妃子寶冠。上 曰:「此箇花尢能助嬌態。」

明皇於禁苑中,初有千葉桃盛開,帝與貴妃日逐宴 于樹下。帝曰:「不獨萱草忘憂,此花亦能銷恨。」

五月五日,明皇避暑遊興慶池,與妃子晝寢于水殿 中。宮嬪輩憑欄倚檻,爭看雌雄鸂𪆟戲于水中。帝時 擁貴妃於綃帳內,謂宮嬪曰:「爾等愛水中鸂𪆟,爭如 我被底鴛鴦。」

帝與貴妃,每至七月七日夜,在華清宮遊宴,時宮女 輩陳瓜果酒饌,列于庭中,求恩于「牽牛」「織女星」也。又 各捉蜘蛛于小盒中,至曉開視蛛網稀密,以為得巧 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間亦效之。

宮中以錦結成樓殿,高百尺,上可以勝數十人。陳以 瓜果酒炙,設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妃嬪各以九孔針、 五色線,向月穿之,過者為「得巧之候。」動清商之曲,宴 樂達旦。士民之家皆效之。

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葉白蓮數枝盛開,帝與貴 戚宴賞焉。左右皆歎羨久之。帝指貴妃示于左右曰: 「爭如我解語花。」

元宗八月十五日夜,與貴妃臨太液池,憑欄望月不 盡。帝意不快,遂敕令左右「於池兩岸別築百尺高臺, 與吾妃子來年望月。」後經祿山之兵,不復置焉,惟有 基址而已。

冬至日大雪,至午雪霽有晴色,因寒所結,簷溜皆為 冰條。妃子使侍兒敲下二條看玩。帝自晚朝視政,回 問妃子曰:「所玩何物也?」妃子笑而答曰:「妾所玩者,冰 著也。」帝謂左右曰:「妃子聰慧,比象可愛也。」

貴妃每宿酒初消,多苦肺熱。嘗凌晨獨遊後苑,傍花 樹以手攀枝,口吸花露,藉其露液潤於肺也。

貴妃素有肉體,至夏苦熱,常有肺渴,每日含一玉魚 兒於口中,蓋藉其涼津沃肺也。

貴妃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猶不解 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於巾帕之上,其 色如桃紅也。

虢國夫人有《夜明枕》,設于堂中,光照一室,不假燈燭。 明皇未得妃子,宮中妃嬪輩投金錢賭侍帝寢,以親 者為勝。召入妃子,遂罷此戲。

明皇與貴妃,每至酒酣,使妃子統宮妓百餘人,帝統 小中貴百餘人,排兩陣於掖庭中,目為「風流陣。」以霞 帔錦被張之為旗幟,攻擊相鬥。敗者罰之巨觥,以為 戲笑。

李白於便殿對明皇撰《詔誥》,時十月大寒,凍筆莫能 書字,帝敕宮嬪十人,侍於李白左右,令各執牙筆呵 之,遂取而書其詔。

楊貴妃初承恩召,與父母相別,泣涕登車。時天寒,淚 結為《紅冰》。

《楊太真外傳》:貴妃進見之日,奏《霓裳羽衣曲》。是夕,授 金釵鈿合。上又自執麗水鎮庫紫磨金琢成步搖,至 粧閤,親與插鬢。上喜甚,謂後宮人曰:「朕得楊貴妃,如 得至寶也。」乃製曲子曰《得寶子》,又曰得子: 上一日御勤政樓,大張聲樂。時教坊有王大娘,善戴 百尺竿,上施木山,狀瀛洲方丈,令小兒持絳節出入 其間,而舞不輟。時劉晏以神童為祕書省正字,十歲, 慧悟過人。上召於樓中,貴妃坐於膝上,為施粉黛,與 之巾櫛。貴妃令詠《王大娘戴竿》,晏應聲曰:「樓前百戲競爭新,惟有長竿妙入神。誰謂綺羅翻有力,猶自嫌 輕更著人。」上與妃及嬪御皆歡笑移時,聲聞於外,因 命牙笏黃紋袍賜之。

上又宴諸王於木蘭殿,時木蘭花發,皇情不悅。妃醉 中舞《霓裳羽衣》一曲,天顏大悅。上嘗夢十仙子,乃製 《紫雲迴》并《夢龍女》,又製《凌波曲》二曲。既成,遂賜宜春 院及梨園弟子并諸王。時新豐初進女伶謝阿蠻善 舞,上與妃子鍾念,因而受焉。就按於清元小殿。寧王 吹玉笛,上羯鼓,妃琵琶,馬仙期方響,李龜年觱篥,張 野狐《箜篌》,賀懷智拍,自旦至午,歡洽異常。時惟妃女 弟秦國夫人端坐觀之。曲罷,上戲曰:「阿瞞」上在禁中多自稱也 「樂終,今日幸得供養,夫人請一纏頭。」秦國曰:「豈有大 唐天子阿姨無錢用耶?」遂出三百萬為一局焉。樂器 皆非世有者,才奏,而清風習習,聲出天表。妃子琵琶 邏逤檀,寺人白季貞使蜀還獻。其材溫潤如玉,光耀 可鑑,有金縷紅文,蹙成雙鳳。絃乃末訶彌羅國永泰 元年所貢者,淥水蠶絲也,光瑩如貫珠琴瑟。紫玉笛 乃姮娥所得也。祿山進三百事管色,俱用媚玉為之。 諸王郡主、妃之姊妹,皆師妃為琵琶弟子,每一曲徹, 廣有獻遺妃子。是日問阿蠻曰:「爾貧,無可獻,師長,待 我與爾為命。」侍兒紅桃娘取紅粟玉臂支賜阿蠻。妃 善擊磬,搏拊之音,泠泠然多新聲,雖太常梨園之妓 莫能及之。上命採藍田綠玉琢成磬,上方造簴,流蘇 之屬,以金鈿珠翠飾之。鑄金為二獅子以為趺,綵繪 縟麗,一時無比。

先開元中,禁中重「木芍藥」,即今牡丹也。禁中呼木芍藥為牡丹 得數本,紅紫、淺紅、通白者,上因移植於興慶池東沉 香亭前。會花方繁開,上乘照夜白,妃以步輦從。詔選 梨園弟子中尢者得樂十六色。李龜年以歌擅一時 之名,手捧檀板押眾樂前,將欲歌之。上曰:「賞名花,對 妃子,焉用舊樂詞為?」遽命龜年持金花牋宣賜。翰林 學士李白立進《清平樂》詞三篇,承旨猶苦宿酲,因援 筆賦之。第一首:「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第二首:「一枝紅 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 飛燕倚新妝。」第三首:「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 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龜年捧詞 進。上命梨園弟子略約詞調,撫絲竹,遂促龜年以歌。 妃持玻璃七寶杯,酌西涼州蒲萄酒,笑領歌,意甚厚。 上因調玉笛以倚曲,每曲遍將換,則遲其聲以媚之。 妃飲罷,斂繡巾再拜。上自是顧李翰林,尢異于他學 士。會力士終以脫靴為恥。異日,妃重吟前詞,力士戲 曰:「始為妃子,怨李白,深入骨髓,何翻拳拳如是耶?」妃 子驚曰:「何學士能辱人如斯?」力士曰:「以《飛燕》指妃子, 賤之甚矣。」妃深然之。上嘗三欲命李白官,卒為宮中 所捍而止。

上與妃采戲,將北,唯重四轉敗為勝,連叱之,骰子宛 轉而成重四,遂命高力士賜緋,風俗因而不易。 廣南進白鸚鵡,洞曉言詞,呼為雪衣女。一朝飛上妃 鏡臺,上自語:「雪衣女昨夜夢為鷙鳥所搏。」上令妃授 以《多心經》,記誦精熟。後上與妃遊別殿,置雪衣女於 步輦竿上同去,瞥有鷹至,搏之而斃。上與妃歎息久 之,遂瘞于苑中,呼為《鸚鵡塚》。

交趾貢龍腦香,有蟬蠶之狀,五十枚。波斯言「老龍腦 樹節方有」,禁中呼為瑞龍腦。上賜妃十枚。妃私發明 駝,使持三枚遺祿山。明駝使腹下有毛夜能明日馳五百里妃又常遺 祿山「《金平脫》裝具、玉合、《金平脫》鐵面碗。」

十四載六月一日,上幸華清宮,乃貴妃生日。上命小 部音聲。小部者,梨園法部所置,凡三十人,皆十五已 下。於長生殿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海進荔枝,因以曲 名《荔枝香》。

常侍言旨,楊貴妃生於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尢勝 蜀者,故每歲飛馳以進。然方暑而熟,經宿則敗。 《摭異記》:「開元中,有程修己者,善畫,得進謁。會春暮,內 殿賞牡丹花,上問修己曰:『今京邑傳唱《牡丹花詩》,誰 為首出』?修己對曰:『臣嘗聞公卿間多吟賞,中書舍人 李正封詩曰:『天香夜染衣,國色朝酣酒』。上聞之,嗟賞 移時』。」楊妃方恃恩寵,上笑謂賢妃曰:「粧鏡臺前宜飲。」 以一紫金盞酒,則《正封》之詩見矣。

《致虛閣雜俎》:元宗與玉真恆於皎月之下,以錦帕裹 目,在方丈之間,互相捉戲。玉真捉上每易,而玉真輕 捷,上每失之,滿宮之人撫掌大笑。一夕,玉真於褂服 袖上,多結流蘇香囊與上戲,上屢捉屢失,玉真故以 香囊惹之,上得香囊無數,已而笑曰:「我比貴妃差勝 也。」謂之「捉迷藏。」

太真著鴛鴦並頭蓮錦褲襪,上戲曰:「貴妃褲襪上,乃 真鴛鴦蓮花也。」太真問何得有此稱,上笑曰:「不然,其 間安得有此白藕乎?」貴妃由是名褲襪為《藕覆》。褲襪今俗 稱膝褲

《客退紀談》:元宗自聞祿山反狀,心懷疑忌。初出幸時,

貴妃侍女紅桃,晨興理粧,玉環墜地而響。帝聞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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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者何耶?」對曰:「玉環碎矣。」帝默然不悅,至馬嵬,貴妃

遇害。貴妃小名玉環。

《珍珠船》馬嵬嫗得錦襪一隻,過客一玩百錢,前後獲 錢無數。

《嫏嬛記》:「馬嵬老媼拾得太真襪以致富。其女名玉飛, 得雀頭履一隻,真珠口,以薄檀為苴,長僅三寸。玉飾 飛奉為異寶,不輕示人。」

《杜陽雜編》:懿宗皇帝器度沉厚,形貌瓌偉。在藩邸時, 疾疹方甚,而郭淑妃見黃龍出入臥內。上疾稍間,妃 異之,具以事聞。上曰:「無泄是言,貴不見忘。」

《五代史莊宗神閔敬皇后劉氏傳》:莊宗有愛妃,甚有 色而生子,后心患之。莊宗燕居宮中,元行欽侍側,莊 宗問曰:「爾新喪婦,其復娶乎?吾助爾聘。」后指愛妃請 曰:「帝憐行欽,何不賜之?」莊宗不得已,佯諾之。后趣行 欽拜謝,行欽再拜起,顧愛妃肩輿已出宮矣。莊宗不 樂,稱疾不食者累日。

《幸蜀記》:徐氏父名耕,成都人。生二女,皆有國色,耕教 為詩,有藻思,家甚貧,有相者謂之曰:「公不久當大富 貴。」耕因使相其二女,相者曰:「青城山有王氣,每夜徹 天者一紀矣。不十年後有真人乘運,此二子當作妃 后,君貴由二女致也。」及建入城,聞有姿色,納于後房。 姊生彭王,妹生衍,即位,姊為淑妃,妹為貴妃。

《十國春秋?前蜀傳》:「昭儀李氏,名舜弦,梓州人。甚有辭 藻,後主衍立為昭儀,世所稱李舜弦夫人也。著《蜀宮 應制詩》《隨駕詩》《釣魚不得詩》諸篇,多為文人賞鑒。」 《南唐書女憲傳》:「夫人种氏,名時光,江西良家女。性警 悟,通書計,常靚粧去飾,態度閒雅,宛若神仙。年十六 入宮,隸樂部。俄得幸,生景逖。」馬令南唐書云久不得幸宋后憐之為數數薦 引既承恩寵服御輒亞于后而諸宮罕得進御及生逖僭侈尤甚烈祖以受禪後所 得子,甚愛之。种氏寵日盛,封夫人。烈祖性嚴重,常大 怒,聲如乳虎,殿陛金環為震,左右皆喪膽褫魄。种氏 左手持食,右手進匕,從容如平時,烈祖怒亦頓解。 保儀黃氏,世為江夏人。父守忠,遇亂流徙湘湖,事馬 氏為偏裨。《恭孝王》之難,守忠死焉。邊鎬入長沙,得黃 氏,甫數歲,奇其貌,內後宮。後主即位,選為保儀。容態 冠絕一時,顧盻顰笑,無不妍姣。以工書札,使專掌宮 中書籍。二周后相繼專房燕暱,故黃氏雖見賞識,終 不得數幸御。元宗父子,俱善書法,元宗學羊欣,後主 學柳公權,皆得十九。購藏鍾、王以來墨帖至多,黃氏 實掌之。馬氏南唐書云宮中圖籍萬卷尤多鍾王墨蹟城將陷,後主謂之曰: 「此皆先帝所寶,城若不守,汝即焚之,無為它人所得。」 及陷城,悉焚無遺者。黃氏亦從北遷,卒于大梁。 《十國春秋後蜀傳》:妃張氏名太華,少擅殊色,眉目如 畫,事後主昶,有專房之寵。廣政初,同輦遊青城山,宿 九天丈人觀,月餘不返。奉鑾宿衛都虞候李廷珪屢 諫不聽。居數日,雷雨大作,白日晦冥,《太華》被震而殞。 乃以紅錦龍褥,裹瘞觀前白楊樹下。明日,急趣迴鑾, 悲悼無已。後數年,鍊師李若沖于薄暮步白楊樹側, 忽見女子吟詩,若有所怨。詩曰一別鑾輿今幾年白楊風起不成眠常思往日 椒房寵淚滴衣襟損翠鈿問曰:「人邪鬼邪?」女子斂衽言:妾蜀妃張 太華也。因陪駕遊此,遇震,乞賜超拔。若沖乃於中元 節修《長生金簡》以答之。未幾,夢太華謝曰:「妾已受生 人世矣。」壁間以黃土留詩而去。詩曰符吏匆匆叩夜扄便隨金簡去幽冥 蒙師薦拔恩非淺領得生神九卷經後主聞之,厚賚若沖。自是惟「花蕊 夫人」寵冠後宮。

慧妃徐氏,青城人。幼有才色。父國璋,納于後主。後主 嬖之,拜貴妃,別號花蕊夫人,又升號慧妃。常與後主 登樓,以龍腦末塗白扇,扇墜地,為人所得。蜀人爭效 其制,名曰《雪香扇》。又,後主與避暑摩訶池上,為作小 詞以美之。辭曰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云云國中爭為流傳。徐 氏長於詩詠,居恆倣王建作《宮詞》百首,時人多稱許 之。國亡入宋,宋太祖召使陳詩,誦亡國之由。其詩有 「十四萬人齊解甲,可無一個是男兒」之句,太祖大悅。 徐氏心未忘蜀,每懸後主像以祀詭言宜子之神。張仙 挾彈圖即後主也童子為太子元哲武士為趙廷隱一云:墓在閩崇安。 南漢傳李蟾妃事中宗晟,得殊寵。南海有蘇氏園者, 雅稱幽勝,中宗攜蟾妃微行至此,憩酌綠蕉林中,大 書蕉葉曰「扇子僊。」後人搆亭于上以志異,名為扇子 亭云。

《聞見近錄》:太祖一日幸後苑觀牡丹,召宮嬪將置酒, 得幸者以疾辭,再召復不至。上乃親折一枝,過其舍 而簪于髻上。上還輒取花擲于地,上顧之曰:「我艱勤 得天下,乃欲以一婦人敗之耶!」即引佩刀截其腕而 去。

金城夫人得幸太祖,頗恃寵。一日宴射後苑,上酌巨 觥以勸太宗,太宗固辭,上復勸之。太宗顧庭下曰:「金 城夫人親折此花來。」乃飲。上遂命之,太宗引弓射而 殺之。即再拜而泣,抱太祖足曰:「陛下方得天下,宜為 社稷自重。」而上飲射如故。

《畿輔通志》:「大名府龍骨寺,舊清淨菴,金冠李道姑住 持。道姑江南人,美姿容,有求聘者,輒暴死,遂出家雲遊,至此寓焉。宋真宗謁泰山,見而悅之,納為妃。後誕 仁宗,乃改庵為龍骨寺。」

《宋史司馬光傳》:「光知諫院,充媛董氏薨,贈淑妃,輟朝 成服,百官奉慰,定諡行冊禮,葬給鹵簿。光言董氏秩 本微,病革方拜充媛。古者婦人無諡,近制惟皇后有 之。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於婦人。唐平陽公主有 舉兵佐高祖定天下功,乃得給。至韋庶人,始令妃主 葬日皆給鼓吹,非令典不足法。時有司定後宮封贈」 法,后與妃俱贈三代。光論妃不當與后同。袁盎引《卻 慎夫人席》,正為此耳。天聖親郊,太妃止贈二代,而況 妃乎?

《揮麈後錄》:章懿李后初在側微,事章獻明肅。章聖偶 過閤中,欲盥手,后捧洗而前,上悅其膚色玉耀,與之 言,后奏:昨夕忽夢一羽衣之士,跣足從空而下云:「來 為汝子。」時上未有嗣,聞之大喜云:「當為汝成之。」是夕 召幸,有娠,明年誕育昭陵。

《碧雲騢》。文彥博相因張貴妃也。貴妃父堯封,嘗為文 彥博父泊門客,貴妃認堯封為伯父,又欲士大夫為 助,於是誘進彥博。彥博知成都,貴妃以近上元,令織 異色錦。彥博遂令工人織金線燈籠,載蓮花,中為錦 紋,又為秋千,以備寒食。貴妃始衣之,上驚曰:「何處有 此錦?」妃曰:「昨令成都文彥博織來,以嘗與妾父有舊, 然妾安能使之?蓋彥博奉陛下耳。」上色怡,自爾屬意 彥博。彥博自成都歸,不久參知政事貝州王則叛,朝 廷以明鎬往取之。賊將破,上以近京,甚憂之。一日,宮 中語曰:「執政大臣無一人為國家丁事者,日日上殿, 無有取賊意,何益?」貴妃密令人語彥博:「明日上殿,乞 身往破賊。」上大喜,以彥博往。統軍至,則鎬已破賊矣。 捷書至,遂就路拜彥博同平章事。後因監察御史唐 介拜疏,召彥博殿上,面條奇錦事數件質於上,皆實 事。彥博守本官出知許州。明年上元,中官有詩曰:「無 人更進燈籠錦,紅紛宮中憶佞臣。」上聞此句亦笑。 《聞見後錄》:張堯封從孫明復先生學于南京,其女子 常執事左右。堯封死,入禁中為貴妃,寵遇第一。數遣 使致禮于明復,明復閉門拒之,終身。

《宋史孟皇后傳》:哲宗妃劉氏以明艷冠後庭,有盛寵。 紹聖三年,孟后朝景靈宮,訖事就坐,諸嬪御立侍,劉 獨背立簾下。后閤中陳迎兒呵之不顧,閤中皆忿。冬 至日,會朝欽聖太后於隆祐宮。后御坐,朱髹金飾,宮 中之制,惟后得之。婕妤在他坐,有慍色,從者為易坐, 製與后等。眾弗能平,因傳唱曰:「皇太后出。」后起立,劉 亦起,尋各復其所。或已撤婕妤坐,遂仆於地,懟不復 朝,泣訴於帝。內侍郝隨謂婕妤曰:「毋以此戚戚!願為 大家早生子,此坐正當為婕妤有也。」

《江行雜錄》:徽宗北狩,四太子請王婉容為粘罕子婦。 上遣之曰:「好事新主。」及行,大哭曰:「何忍以一身事兩 主!」就輿中以匳刀自刎。太子曰:「南宋大臣未有如此 者。」擇地葬之,立碑曰貞婦冢。

《揮麈三錄》:徽宗靖康初,南幸,次京口,駐蹕郡治。外祖 曾空青以江南轉運使來攝府事應辦,忽宣至行宮, 上引至深邃之所,問勞勤渥,命喬貴妃者出焉。上回 顧語喬曰:「汝在京師,每問曾三,此即是也。特令汝一 識耳。」蓋外祖少年日喜作長短句,多流入中禁,故爾。 取七寶杯,令喬手擎滿酌,并以杯賜之,外祖拜貺而 出。

《西湖志餘》:孝宗居高宗喪,百日後尚進素膳,毀瘠特 甚。吳夫人者,潛邸舊人也,屢以過損為言,上堅不從。 夫人一日密諭尚食內侍云:「官家食素多時甚覺清 瘦,汝軰可自作商量。」於是潛以雞汁等雜素饌中以 進。上食之覺爽口,詢所以然,內侍恐甚,以實告,上大 怒。皇太后聞之,過宮力解,乃出吳夫人於外。

《貴耳錄》:王尚之為郎,日輪對一劄,乞減宮嬪之冗。壽 皇問:「卿是外臣,如何知朕宮中事?」云:「臣備員內府丞, 見每月宮中請給,歷歷具道大小請給細數。」壽皇大 喜,即日除浙漕。

《金史后妃傳》:「壽寧縣主什古,宋王宗望女也。靜樂縣 主蒲剌及習撚,梁王宗弼女也。師姑兒,宗雋女也,皆 從姊妹。混同郡君莎里古真及其妹餘都,太傅宗本 女也。再從姊妹。郕國夫人重節,宗盤女孫。再從兄之 女及母大氏表兄張定安妻柰剌忽,麗妃妹蒲魯胡 只皆有夫,唯什古喪夫。海陵無所忌恥,使高師姑、內」 哥、阿古等傳達言語,皆與之私。凡妃主宗婦嘗私之 者,皆分屬諸妃,出入位下:「柰剌忽出入元妃位,蒲魯 胡只出入麗妃位,莎里古真餘都出入貴妃位,什古 重節出入昭妃位,蒲剌師古兒出入淑妃位。」海陵使 內哥召什古,先於暖位小殿置琴阮其中,然後召之。 什古已色衰,常譏其衰老以為笑。唯習撚、莎里古真 最寵,恃勢笞決其夫。海陵使習撚夫稍喝押護衛直 宿。莎里古真夫撒速,近侍局直宿,謂撤速曰:「爾妻年 少,遇爾直宿,不可令宿于家,常令宿于妃位。」每召入,

必親伺候廊下立久則坐于高師姑膝上。高師姑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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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何勞苦如此?」海陵曰:「我固以天子為易得耳,此

等期會難得,乃可貴也。」每于臥內遍設地衣倮逐以 為戲,莎里古真在外為淫泆。海陵聞之大怒,謂《莎里 古真》曰:「爾愛貴官,有貴如天子者乎?爾愛人才,有才 兼文武似我者乎?爾愛娛樂,有豊富偉岸過於我者 乎?」怒甚,氣咽不能言。少頃,乃撫慰之曰:「無謂我聞知, 便爾慚恧。遇燕會,當行立自如,無為眾所測度也,恐 致非笑。」後亦屢召入焉。餘都,牌印鬆古剌妻也。海陵 嘗曰:「餘都貌雖不揚,而肌膚潔白可愛。」蒲剌進封壽 康公主,什古進封昭寧公主,莎里古真進封壽陽縣 主,重節進封蓬萊縣主。重節即昭妃蒲察氏所生,蒲 察怒重節與海陵淫,批其頰,海陵怒蒲察氏,終殺之 者也。

《張萬公傳》:「萬公拜平章政事時,李淑妃有寵用事,帝 意惑之,欲立為后,大臣多不可,御史姬端修上書論 之,帝怒,御史大夫張暐削一官,侍御史路鐸削兩官, 端修杖七十,以贖論。淑妃竟進封元妃。」

《徒單鎰傳》:上問漢高帝與光武優劣,平章政事張萬 公對曰:「高祖優甚。」鎰曰:「光武再造漢業,在位三十年, 無沉湎冒色之事。高祖惑戚姬,卒至于亂。由是言之, 光武優。」上默然。鎰蓋以元妃李氏,隆寵過盛,故微諫 云。

《金臺集》:粧臺,李妃所築。妃嘗與章宗露坐,上曰:「二人 土上坐。」妃應聲曰:「一月日邊明。」上大悅。

《金史衛紹王本紀》:至寧元年,胡沙虎以兵入宮,盡逐 衛士,代以其黨,自稱監國都元帥。癸巳,逼上出宮,以 素車載至故邸,以武衛軍二百人錮守之。尚宮左夫 人鄭氏為內職,掌寶璽,聞難,端居璽所待變。胡沙虎 遣黃門入收璽。鄭曰:「『璽,天子所用。胡沙虎人臣取,將 何為』?黃門曰:『今天時大變,主上猶且不保,況璽乎?御 侍當思自脫計』。」鄭厲聲罵曰:「若輩宮中近侍,恩遇尤 隆,君難不以死報之,反為逆豎奪璽耶!我死可必,璽 必不與!」遂瞑目不語。黃門出。

《輟耕錄》:至元十三年丙子春正月十八日,淮安王以 中書右相統兵入杭,宋謝全兩后以下皆赴北。有王 昭儀者,題《滿江紅》詞于驛云:「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 顏色。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簪妃后裏, 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朝、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龍虎 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霑襟血。驛」 館夜驚塵上夢,宮車曉碾關山月。願嫦娥,相顧肯從 容,隨圓缺。昭儀名清蕙,字沖華,後為女道士。

元氏《掖庭記》:「后妃侍從,各有定制。后二百八十人,冠 步光泥金帽,衣翻鴻獸鉋袍;妃二百人,冠懸梁七曜 巾,衣雲肩絳繒袍;嬪八十人,冠文縠巾,衣青絲縷金 袍。並謂之『控鸞昭儀』。」

熊嬪,性耐寒,嘗於月夜遊梨花亭,露袒坐紫斑石。元 帝見其身與梨花一色,因名其亭曰:《聯縞亭》。

順帝宮嬪進御無紀,佩夫人、貴妃印者,不下百數,如 淑妃龍瑞橋、程一寧、戈小娥,麗嬪張阿元、支祁氏,才 人英英、凝香兒尤見寵愛,所好成之,所惡除之,位在 皇后之下,而權則重於禁闈,宮中稱為「七貴」云。 每遇上巳日,令諸嬪妃祓於內園迎祥亭漾碧池。池 用紋石為質,以寶石鏤成,奇花繁葉,雜砌其間。上有 紫雲、九龍華蓋,四面施幃幃,皆蜀錦為之。跨池三橋, 橋上結錦為亭,中匾「集鸞」,左匾「凝霞」,右匾「承霄」,三匾 鴈行相望。又設一橫橋,接乎三亭之上,以通往來。祓 畢,則宴飲於中,謂之「爽心宴。」池之旁一潭曰香泉潭, 至此日則積香水以注於池,池中又置溫玉狻猊、白 晶鹿、紅石馬等物。嬪妃浴澡之餘,則騎以為戲。或執 蘭蕙,或擊球筑,謂之水上迎祥之樂。唯小娥體白而 紅,著水,如桃花含露,愈爭妍美。帝曰:「此夭桃女也。」因 呼為賽桃夫人,寵愛有加焉。

麗嬪張阿元,性號機敏,帝或視朝而退,即與諸嬪嬉 遊後宮。嘗曰:「百歲光陰,等於馳電,能幾何哉?日夜為 樂,猶不滿十萬,況其間疾病相侵,年壽難必,如白雲 有期,富貴皆非我有矣,何為自苦以虛度一生乎?」於 是長歌大舞,自暮達旦,號曰「遣光。」諸嬪貴妃,百媚其 前,以求容悅。阿元乃私製一崑崙巾,上起三層,中有 樞轉,玉質金枝,紉綵為花團,綴於四面。又製為蜂蝶, 雜處其中,行則三層磨運,百花自搖,蜂蝶欲飛,皆作 鑽蕊之狀。又置為飛瓊流翠之袍,趨步之際,飄緲若 月宮仙子。帝見之,指謂眾嬪曰:「張嬪氣宇清越,服帝 子雲霓之服。」元為帝製繡絲絞布之裘,雪疊三山之 履以進御。帝服其裘,穿其履,冠春陽一線巾,巾乃方 士所進,云是東海長生公所服。帝珍重之,作寶光樓 以藏焉。至是始出服之,顧謂宮人曰:「使朕服此,不食 不饑,遨遊臺島間,得與金仙羽客為侶,視棄天下如 土塊耳。」內豎梁行進曰:「陛下冠服,不異神仙,海池瓊 島,亦壺島之匹也。即今逍遙百歲,猶足為樂,何必遠 有所慕哉?」帝於是自稱玉宸館,偑瓊花第一洞煙霞 小仙,以元為太素仙妃,一寧為太真仙妃。就於萬歲山築垣,狀如天台赤城,亦號紫霓城,建玉宸館,疊石 為瓊花洞以居焉。

淑妃龍瑞嬌,貪而且妒,宮人少有不如意,笞撻至死。 有不欲置之死地者,則百計千方,致其苦楚。以醋沃 鼻,謂之「酸刑」;以穢塞口,謂之「臭刑。」夏則火圍,謂之「蒸 骨」;冬則臥冰,謂之「煉肋。」不能酒者,強令之飲,多至十 碗,是名「醉鬼。」削木埋地,相去二尺,高三尺,令女立上。 又以一木拄其腰,兩手各持重物,不得失墜,名曰「懸 心之刑。」凡此類者甚多。帝嘗賞賜金帛,比他妃有加, 麒麟、鸞鳳、白兔、靈芝、雙角五爪龍、《萬壽》《福壽》《字赬黃》 等段,以巨萬數。嬌乃開市於左掖門內,發賣諸色錦 段,如有買者,仍給一帖,令不相禁。宦官牛大輔掌之。 由是京師官族富民及四方商賈,爭相來買,其價增 倍,歲得銀數萬,時呼為「繡市」,又號「麗色多春之市。」 凝香兒,本部下官妓也,以才藝選入宮,遂充才人。善 鼓瑟,曉音律,能為翻冠飛履之舞,舞間冠履皆翻覆 飛空,尋如故,少頃復飛,一舞中屢飛屢復,雖百試不 差。帝嘗中秋夜泛舟禁池,香兒著瑣里綠蒙之衫。瑣 里,夷名,產撒哈剌。蒙茸如氈毼,但輕薄耳,宜于秋時 著之,有紅綠二色。至元間進貢。帝又命工以金籠之 粧,出鸞鳳之形,製為十大衫。香兒得一焉,至此服之, 又服玉河花蕊之裳,于闐國。烏玉河生花蕊草,採其 蕊織之為錦。香兒以小艇蕩漾於波中,舞婆娑之隊, 歌《弄月》之曲。其詞云:「蒙衫兮蕊裳,瑤環兮瓊璫。泛予 舟兮芳渚,擊予楫兮徜徉。明皎皎兮水如鏡,弄蟾光 兮捉娥影。露團團兮氣清,風颼颼兮力勁。月一輪兮 高且圓,華綵發兮鮮復妍。願萬古兮每如此,予同樂 兮終年。」帝復置酒于天香亭,為賞月飲。香兒復易服 趨亭前,衣絳繒方袖之衣,帶雲肩迎風之組,執千昂 鸞縮鶴而舞。乃歌曰:「天風吹兮桂子香,來閶闔兮下 廣寒。塵不揚兮玉宇淨,萬籟泯兮金階涼。元漿兮進 酒,兔霜兮為侑。舞亂兮歌狂,君飲兮一斗。雞鳴沉兮 夜未央,樂有餘兮過《霓裳》。吾君吾王兮壽萬歲,得與 秋香月色兮酬酹乎樽觴。」歌畢,帝笑曰:「昔唐明皇遊 月宮,見女娥數十,著素衣,歌舞于樹下。朕今酌醁醽 酒,對才人歌《香桂長秋曲》,可謂絳繒娥,唱《小搖金調》 者矣。」邀香風於屏圍,呼華月以入座,眾嘩俱寂,絲竹 交奏,人間之樂,當不減天上。京城北三十里,有玉泉 山,山半為呂公巖。帝於夏月,嘗避暑于北山之下,曰 「西湖」者,其中多荷蒲菱芡。帝以文梓為舟,伽南為楫, 刻飛鸞翔鷁,斾于船首,隨風輕漾。又作採菱小船,縛 綵為棚,木蘭為槳,命宮娥乘之,以採菱為水戲,時香 兒亦在焉。帝命製《採菱曲》,使篙人歌之,遂歌《水面剪 青》之調曰:「伽南楫兮文梓舟,泛波光兮遠夷猶。波搖 搖兮舟不定,揚予袂兮金風競。棹歌起兮纎手揮,青 角脫兮水瀠洄。歸去來兮樂更誰。」篙人歌之,聲滿湖 上。天色微曛,山銜落日。帝乃周遊荷間,取荷之葉,或 以為衣,或以為蓋,四顧自得,畢竟忘歸。又命作《採蓮》 之曲,于是調折新荷而歌曰:「放漁舟兮湖之濱,剪荷 柄兮折荷英,鴛鴦飛兮翡翠驚,張蓮葉以為蓋兮緝 藕絲以為衿,雲光淡淡微煙生。對芳華兮樂難極,返 予棹兮山月明。」

程一寧未得幸時,嘗于春夜登翠鸞樓,倚闌弄玉龍 之笛,吹一詞云:「蘭徑香銷玉輦蹤,梨花不忍負春風。 綠窗深鎖無人見,自碾硃砂養守宮。」帝忽于月下聞 之,問宮人曰:「此何人吹也?」有知者對曰:「程才人所吹。」 帝雖知之,未召也。及後夜帝復遊此,又聞歌一詞曰: 「牙床錦被繡芙蓉,金鴨香銷寶帳重。竹葉羊車來別 院,何人空聽景陽鐘。」又繼一詞曰:「淡月輕寒透碧紗, 窗屏睡夢聽啼鴉。春風不管愁深淺,日日開門掃落 花。」又吹《惜春》詞一曲曰:「春光欲去疾如梭,冷落長門 苔蘚多。懶上粧臺脂蓋蠹,承恩難比雪兒歌。」歌中音 語咽塞,情極悲愴。帝因謂宮人曰:「『聞之使人能不悽 愴?深宮中有人愁恨如此,誰得而知』?蓋不遇者亦眾 矣。」遂乘金根車至其所。寧見龍炬簇擁,遂趨出,叩頭 俯伏。帝親以手扶之曰:「卿非玉笛中自道其意,朕安 得至此?憂懷中遣,況無地,是以來接其思耳。」攜手至 柏香堂,命寶光天祿廚設開顏宴,進兔絲之膳,翠濤 之酒,雲仙樂部,坊奏《鴻韶樂》,列朱戚之舞,《鳴睢》之曲。 笑謂寧曰:「今夕之夕,情圓氣聚。然玉笛,卿之三青也, 可封為圓聚侯。」自是寵愛日隆,改樓為奉御樓,堂為 天怡堂。

《見聞錄》:「永樂中,賢妃權氏、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婕妤 呂氏、美人崔氏,皆高麗人。權尤穠翠,善吹玉簫。薨諡 恭獻。」維時尚襲元制,高麗貢美女。永樂庚寅,詔止貢 女,不復至。聖政之不邇聲色如此。

《椒宮舊事》:「皇淑妃李氏,霍縣李傑之女也。性不愛酒, 上為造引口醪,每宴飲,特設以供妃。」

《名山藏分藩記》:壽定王祐榰母姚安妃,嘉禾人。憲廟 選妃江南,嘉禾以姚氏女。女髮素種,種不盈尺。過吳 江縣之平望里,一夕髮委地,長可八尺,入宮拜安妃里人因名其里曰「八尺。」為之謠曰:「平望八尺,爺娘不 識。」言妃之容髮,雖父母亦不知其故也。而世俗以為 其地人民悍惡,解為不識爺娘,謬矣。

《日下舊聞》:「嘉靖四十五年八月,命拜未封宮御尚氏 為壽妃,贈其父臣為驃騎將軍、右軍都督僉事。而同 封貴妃文氏,乃從敬妃進封者,其父止得指揮同知。 封妃之日,距聖誕僅二日,上春秋恰周一甲子,蓋亟 尊貴之,以侑大慶上觴云。」

妃嬪部雜錄[编辑]

《史記外戚世家》附錄「褚先生曰:『鉤弋夫人,姓趙氏,河 間人也。得幸武帝,生子一人,昭帝是也。武帝年七十, 乃生昭帝,昭帝立時年五歲耳。衛太子廢後,未復立 太子,而燕王旦上書,願歸國入宿衛。武帝怒,立斬其 使者於北闕。上居甘泉宮,召畫工圖畫周公負成王 也。於是左右群臣知武帝意欲立少子也。後數日,帝』」 譴責鉤弋夫人,夫人脫簪珥叩頭。帝曰:「引持去。」送掖 庭獄。夫人還,顧帝曰:「趣行,女不得活。」夫人死雲陽宮 時,暴風揚塵,百姓感傷,使者夜持棺往葬之,封識其 處。其後帝閒居,問左右曰:「人言云何?」左右對曰:「人言 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兒曹愚人所知 也。往古國家所以亂也,由主少母壯」也。女主獨居驕 蹇,淫亂自恣,莫能禁也。女不聞呂后耶?故諸為武帝 生子者,無男女,其母無不譴死,豈可謂非聖賢哉?昭 然遠見,為後世計慮,固非淺聞愚儒之所及也。諡為 「武」,豈非虛哉?

《唐闕史》:馬嵬佛堂,楊妃縊所。邇後才士經過,賦詠以 道其幽怨者,不可勝紀。皆以翠翹香鈿,委于塵泥,紅 凄碧怨,令人傷悲。雖調古詞清,無逃此意也。丞相鄭 畋為鳳翔從事,口題詩曰:「肅宗迴馬楊妃死,雲雨雖 亡日月新。終是聖朝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觀者 以為真輔國之句。

《龍城錄》:高皇帝御群臣賦宴賞雙頭牡丹詩,惟上官 昭容一聯為絕麗,所謂「勢如連璧友,心若臭蘭人」者。 使夫婉兒稍知義訓,亦足為賢婦人而稱量天下,何 足道哉!

《補筆談》:《唐書》載,武宗寵王才人,嘗欲以為皇后。帝寢 疾,才人侍左右,熟視曰:「吾氣奄奄,顧與汝辭,奈何?」對 曰:「陛下萬歲後,妾得一殉。」及大漸,審帝已崩,即自經 於幄下。宣宗即位,嘉其節,贈賢妃。按李衛公《夾武兩 朝獻替記》云:自上臨御,王妃有專房之寵,以驕妒忤 旨,日夕而殞,群情無不驚懼,以謂上成功之後,喜怒 不測,與《唐書》所載全別。《獻替記》乃德裕手自記錄,不 當差謬。其書王妃之死,固已不同,據《獻替》所言,則王 氏為妃久矣,亦非宣宗即位乃始追贈。按《張祐集》有 《孟才人嘆》一篇,其序曰:「武宗皇帝疾篤,遷便殿,孟才 人以歌笙獲寵者,密侍左右。上目之曰:『吾當不諱,爾 何為哉』?指笙囊泣曰:『請以此就縊』。上」惘然,復曰:「妾嘗 藝歌,願對上歌一曲,以洩其憤。」上以其懇許之。乃歌 一聲《河滿子》,氣亟立殞。上令醫候之曰:血溫而腸 已絕。詳此則《唐書》所載者。又疑其孟才人也。

《鐵圍山叢談》:「花蕊夫人,蜀王建妾也。後號小徐妃者。 大徐妃生王衍,而小徐妃其女弟。在王衍時,二徐坐 遊燕污亂,亡其國。莊宗平蜀後,二徐隨王衍歸中國, 半塗遭害焉。及孟氏再有蜀傳,至昶,則又有一花蕊 夫人作宮詞者是也。國朝降下西蜀,而花蕊夫人又 隨昶歸中國,昶至且十日,則召花蕊夫人入宮中,而」 昶遂死。昌陵後亦惑之,嘗造毒,屢為患,不能遂。太宗 在晉邸時,數諫昌陵,而未克去。一日,從上獵苑中,花 蕊夫人在側。晉邸方調弓矢,引滿擬走獸,忽回射花 蕊夫人,一箭而死。始所傳多訛,不知蜀有兩花蕊夫 人,皆亡國,且殺其身。

因話錄予家舊畫《楊妃上馬圖》,乃明皇幸驪山時故 事。侍御之人無他仗衛,但有兩璫,各挾彈前導,意其 燕游戲具,非有謂也。後乃聞乘輿燕游前以「擊彈」代 鳴鞘,大抵古無有據而不苟用,器物制度,固有不能 言傳,因畫乃見者。

《石林燕語》:「婕妤」,《史記索隱》訓婕為承,妤為佐,字本皆 從人,大抵古人取訓,各以其意適然者,而字多從省, 蓋健揵也,乃相承敏捷之意,字從省去,才伃為相予, 則訓佐理亦宜然後以為媍職,因易人為女耳。 《齊東野語》:梁國子博士清河崔靈恩撰《三禮義宗》,其 說博覈,其中有后夫人進御之說甚詳,謾摭於此,以 助多聞。云凡夫人進御之義,從後而下,十五日遍。其 法自下而上,象月初生,漸進至甚,法陰道也。然亦不 必以月生日為始,但法象其義所知其如此者,凡婦 人陰道晦明,是其所忌,故古之君人者,不以月晦及 望御于內。晦者陰滅,望者爭名,故人君尤慎之。《春秋 傳》曰:「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以辟六氣。」故不從月之始, 但放月之生耳。其九嬪以下皆九人,而御八十一人 為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為三夕,九嬪九人為一夕,夫人三人為一夕,凡十四夕,后當一夕,為十五夕。明十 五日則后御,十六日則后復御而下,亦放月以下,漸 就於微也。諸侯之御,則五日一遍,亦從下始,漸至於 盛,亦放月之義。其御則從姪娣而迭為之御。凡姪娣 六人,當三夕,二媵當一夕,凡四夕。夫人專一夕,為五, 故五日而遍,至六日則還從夫人,如后之法。孤卿大 夫有妾者,二妾共一夕,內子專一夕;士有妾者,但不 得專夕而已。妻則專夕。凡九嬪已下,女御已上,未滿 五十者,悉皆進御,五十則止。后及夫人不入此例。五 十猶御,故《內則》云:「妾年未滿五十者,必與五日之御。」 則知五十之妾,不得進御矣。卿、大夫、士妻進御之法, 亦如此也。

《癸辛雜識》:楊太真小字玉環,故今古詩人多以阿環 稱之。按,李義山云:「十八年來墮世間,瑤池歸夢碧桃 閒。如何漢殿穿針夜,又向窗中覷阿環。」荊公詩云:「瑤 池森漫阿環家。」又云:「且當呼阿環,乘興弄溟渤。」則是 以西王母為阿環也。按西王母降漢庭,遣使女與上 元夫人,答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然則上元夫人亦 名「阿環」耳。

《六朝事跡》:景陽井,臺城中景陽宮井也。按《南史》,隋克 臺城,後主與張麗華、孔貴妃俱入井,隋軍出之。故杜 牧之詩云:「三人出眢井。」謂此也。其井有石欄,上多題 字。舊傳云:「欄有石脈,以帛拭之,作胭脂痕。」

《輟耕錄》:「宋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唐昭容。上官氏所 製,以掩黥跡。大曆已前,士大夫妻多妒悍,婢妾小不 如意,輒印面,故有月黥錢黥」事見《酉陽雜俎》。

蜀主孟昶納徐匡璋女,拜貴妃,別號「花蕊夫人。」意花 不足擬其色,似花蕊之翾輕也。或以為姓費氏,則誤 矣。

《野客叢談》明妃事,《前漢·匈奴傳》所載甚略,但曰:「竟寧 元年,單于入朝,願婿漢氏,元帝以後宮良家子王嬙 字昭君賜單于,單于懽喜,如此而已。」而《西京雜記》甚 詳曰:「元帝後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形,按圖 召幸之,皆賂畫工,多者十萬,少者亦不減五萬。獨王 嬙不肯,遂不得見。後匈奴入朝,求美人為閼氏,於是」 上按圖,以昭君行。及去,召見,貌為後宮第一,善應對, 舉止閑雅。帝悔之,而名籍已定。帝重失信于外國,故 不復更人,乃窮竟其事,畫工毛延壽等皆棄市。《後漢· 匈奴傳》載此,與《記》小異,曰:「初,元帝時,以良家子選入 掖庭。時呼韓邪來朝,帝敕以宮女五人賜之。昭君入 宮,數歲不得見御,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呼韓邪 臨辭大會,帝召五女示之。昭君豊容靚飾,光明漢宮, 顧景裴回,竦動左右。帝見大驚,意欲留之,而難于失 信。」如《雜記》則是昭君因不賂畫工之故,致元帝誤選 己而行。如《後漢》所說,則是昭君因久不得見御,故發 憤自請而行。二說既不同,而後漢且不聞有毛延壽 之說。《樂府解題》所說,近《西京雜記》,《琴操》所說近《後漢· 匈奴傳》。然其間又自有不同。《琴操》謂:「單于遣使朝賀, 帝宴之,盡召後宮,問誰能行者,昭君盛飾請行。」如《琴 操》所言,則單于使者來朝,非單于來朝也。昭君在帝 前自請行,非因掖庭令求行也。其相戾如此。此事前 漢既略,當以後漢為正。

傅元《琵琶賦序》曰:「故老言,漢送烏孫公主嫁昆彌,念 其行道思慕,使知音者于馬上奏之。」石崇《明君詞》亦 曰:「匈奴請婚於漢,元帝以後宮良家子配焉。昔公主 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道路之思。其送明君 亦必爾也。」則知彈琵琶者,乃從行之人,非行者自彈 也。今人畫《明妃出塞圖》,作馬上愁容,而賦詞者又述 其鼓琵琶之意矣。魯直《竹枝詞》注引傅元序,以為馬 上琵琶,乃烏孫公主事,以為明妃用,蓋承前人誤。而 黃注不考石崇明君詞故耳。

《西湖志餘》:俗傳讖語云:「江潮拍岸生妃子,湖水平隄 出狀元。」然拍岸平隄,往往有之,未必證驗也。第杭州 所產皇后二人,皆自妃位而起。加贈諡者,宋仁宗生 母李氏、明孝惠皇太后邵氏是也。至如吳越文穆王 妃吳氏、忠懿王妃孫氏,宋高宗貴妃劉氏,則建都時 所選,無足為異者。

妃嬪部外編[编辑]

《山陵雜記》:「漢水出鮒魚之山,帝顓頊葬於陽,九嬪葬 於陰,四蛇衛之。」

《拾遺記》:「魏文帝所愛美人,姓薛名靈芸,常山人也。父 名鄴,為鄼鄉亭長。母陳氏隨鄴舍於亭傍。居生窮賤, 至夜,每從鄰婦夜績,以麻蒿自照。靈芸年至十五,容 貌絕世,鄰中少年夜來竊窺,終不得見。咸熙元年,谷 習出守常山郡,聞亭長有美女,而家甚貧。時文帝選

良家子女以入六宮,習以千金寶賂聘之,既得,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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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文帝。《靈芸》聞,別父母,歔欷累日,淚下霑衣。至升車

就路之時,以玉唾壺承淚,壺則紅色。既發常山,及至 京師,壺中淚凝如血。帝以文車十乘迎之。車皆鏤金 為輪輞,丹畫其轂,軛前有雜寶為龍鳳,銜百子鈴,鏘 鏘和鳴,響於林野。駕青色駢蹄之牛,日行三百里。此 牛尸塗國所獻,足如馬蹄也。道側燒石葉之香,此石 重疊,狀如雲母,其光氣辟惡厲之疾,此香《腹題》國所 進也。《靈芸》未至,京師數十里,膏燭之光,相續不滅,車 徒喧路,塵起,蔽於星月,時人謂為塵宵。又築土為臺, 基高三十丈,列燭於臺下,名曰燭臺,遠望如列星之 墜地。又於大道之傍,一里一銅表,高五尺,以誌里數。 故行者歌曰:「青槐夾道多塵埃,龍樓鳳閣望崔嵬。清 風細雨雜香來,土上出金火照臺。」此七字是妖辭也。 為銅表,誌里數於道側,是土上出金之義。以燭置臺 下,則火在土下之義。漢火德王,魏土德王,火伏而土 興。土上出金,是魏滅而晉興也。靈芸未至京師十里, 帝乘雕玉之輦,以望車徒之盛,嗟曰:「昔者言『朝為行 雲,暮』」為行雨,今非雲非雨,非朝非暮。改《靈芸》之名曰 夜來,入宮後居,寵愛外國獻火珠、龍鸞之釵,帝曰:「明 珠翡翠尚不能勝,況乎龍鸞之重。」乃止不進。夜來妙 於鍼工,雖處於深帷之內,不用燈燭之光,裁製立成。 非夜來縫製,帝則不服。宮中號為鍼神也。

《海山記》:一日明霞院美人楊夫人喜報煬帝曰:「酸棗 邑所進玉李,一夕忽長,清陰蔽畝。」帝沉默甚久曰:「何 故而忽茂?」夫人云:「是夕院中人聞空中若有千百人 語言云:李木當茂。洎曉看之,已茂盛如此。」又一夕,晨 光院周夫人來奏云:「院中楊梅,一夕忽爾繁盛。」帝喜 問曰:「楊梅之茂,能如玉李乎」或曰:「楊梅雖茂,終不敵」 玉李之盛,帝往兩院觀之,亦自見玉李繁茂。後梅李 同時結實,院妃來獻,帝問二果孰勝,院妃曰:「楊梅雖 好,味頗清酸,終不若玉李之甘。苑中人往往多好玉 李。」帝歎曰:「惡梅好李,豈人情哉?殆天意乎?」後帝將崩 揚州,一日,院妃報楊梅已枯而死,帝果崩於揚州,異 乎?

《瀟湘錄》:楊貴妃忽晝寢,驚覺見簾外有雲氣氤氳,令 宮人視之,見一白鳳銜一書,有似詔敕,自空而下,立 於寢殿前。宮人白貴妃,貴妃起而熟視之,遂命焚香, 親受其書,命宮嬪披讀。其文曰:「敕謫仙子楊氏,爾居 玉闕之時,常多傲慢;謫塵寰之後,轉有驕矜。以聲色 惑人君,以寵愛庇族屬。內則韓虢蠹政,外則國忠秉 權,殊無知過之心,顯有亂時之跡。比當限滿,合議復 歸,其如罪更愈深,法不可貸。專茲告示,且與沉淪,宜 令死於人世。」貴妃極惡之,令宮闈間切祕此事,亦不 以聞於上。其鳳尋飛去,其書藏於玉匣中,三日後失 之。

《楊太真外傳》:天寶四載,冊太真道士楊氏為貴妃。進 見之日,奏《霓裳羽衣曲》。《霓裳羽衣曲》者,是元宗登三 鄉驛望女几山所作也。故劉禹錫有詩云:伏睹元宗 皇帝《望女几山詩,小臣斐然有感》:「開元天子萬事足, 惟惜當時光景促。三鄉驛上望仙山,歸作《霓裳羽衣 曲》。仙心從此在瑤池,三清八景相追隨。天上忽乘白 雲去,世間空有秋風詞。」又《逸史》云:「羅公遠天寶初侍 元宗,八月十五日夜宮中翫月。曰:『陛下能從臣月中 遊乎』?乃取一枝桂向空擲之,化為一橋,其色如銀,請 上同登,約行數十里,遂至大城闕。公遠曰:『此月宮也』。 有仙女數百,素練寬衣,舞於廣庭。上前問曰:『此何曲 也』?曰:『《霓裳羽衣》也』。上密記其聲調,遂」回橋卻顧。隨步 而滅。旦諭伶官像其聲調。作《霓裳羽衣曲》。

元宗嘗夢仙子十餘輩,御卿雲而下,各執樂器懸奏 之,曲度清越,真仙府之音。有一仙人曰:「此神仙紫雲 迴,今傳授陛下,為正始之音。」上喜而傳受。寤後餘響 猶在,旦命玉笛習之,盡得其節奏也。

元宗在東都,晝夢一女,容貌艷異,梳交心髻,大袖寬 衣,拜於床前。上問:「汝何人?」曰:「妾是陛下凌波池中龍 女,衛宮護駕,妾實有功。今陛下洞曉鈞天之音,乞賜 一曲,以光族類。」上於夢中為鼓胡琴,拾新舊之曲聲 為《凌波曲》,龍女再拜而去。及覺,盡記之。詔與國忠五 琵琶習而翻之,與文武臣僚於凌波宮臨池奏新曲, 池中波濤湧起,復有神女出池心,乃所夢之女也。上 大悅,語於宰相,因於池上置廟,每歲命祀之。

上在百花院便殿,因覽漢成帝內傳。時妃子後至,以 手整上衣領曰:「看何文書?」上笑曰:「莫問,知則必為人 覓去。」乃是漢成帝獲飛鷰,身輕,欲不勝風,恐其飄翥。 帝為造水晶盤,令宮人掌之而歌舞。又製七寶避風 臺,間以諸香安於上,恐其四肢不禁也。上又曰:「爾則 任吹多少。」蓋妃微有肌也。故上有此語戲妃。妃曰:「《霓 裳羽衣》一曲,可掩前古。」上曰:「我纔弄爾,便欲嗔乎?憶 有一屏風,合在待訪,得以賜爾。」屏風乃虹霓為名,雕 刻前代美人之形,可長三寸許。其間服玩之器,衣服 皆用眾寶雜廁而成,水精為地,外以玳瑁水犀為押, 絡以珍珠琴瑟間綴精妙,殆非人力所製。此乃隋文帝所造,賜義成公主,隨之於北。貞觀初,公主與蕭后 同歸中國,上因而賜焉。妃歸衛公家,遂持去,安於高 樓上。未及將歸,國忠日午偃息樓上,至床,睹屏風在 焉。纔就枕,而屏風諸女悉皆下床前,各通所號,曰:「裂 繒人也。定陶人也。穹廬人也,當壚人也。亡吳人也。步 蓮人也,桃源人也。班竹人也。奉五官人也。溫肌人也。 曹氏,投波人也。吳宮《無雙》,返香人也,拾翠人也,竊香 人也,金屋人也,解佩人也,為雲人也,董雙成也,為煙 人也,畫眉人也,吹簫人也,笑躄人也,垓中人也,許飛 瓊也,趙飛燕也,金谷人也,小鬢人也,光髮人也,薛夜 來也,結綺人也,臨春閣人也,扶風女也。」國忠雖開目,垔 歷歷見之,而身體不能動,口不能發聲。諸女各以物 列坐。俄有纖腰妓人近十餘輩,曰:楚章華,踏謠娘也。 迺連臂而歌之曰:「三朵芙蓉是我流,大楊浩得小楊 收。」復有二三妓,又曰:「楚宮弓腰也。」何不見《楚辭別序》 云:「婥約花態,弓身玉肌。」俄而遞為本藝,將呈訖,一一 復歸屏上。國忠方醒,惶懼甚,遽走下樓,急令封鎖之。 貴妃知之,亦不欲見焉。祿山亂後,其物猶存,在宰相 元載家,自後不知所在。

唐·陳鴻《長恨歌傳》:「唐開元中,泰階平,四海無事,元宗 在位歲久,勌於旰食宵衣,政無大小,盡委於丞相。稍 深居游宴,以聲色自娛。先是元獻皇后、武淑妃皆有 寵,相次即世。宮中雖良家子千萬數,無悅目者,上心 忽忽不樂。時每歲十月,駕幸華清宮,內外命婦,焜燿 景從,浴日餘波,賜以湯沐,春風靈液,澹蕩其間,上必」 油然,恍若有遇,顧左右前後,粉色如土。詔高力士潛 搜外宮,得弘農楊元琰女於壽邸。既笄矣,膚髮膩理, 纖穠中度,舉止閑冶,如漢武帝李夫人。別疏湯泉,詔 賜澡瑩。既出水,體弱力微,若不任羅綺,光彩煥發,轉 動照人。上甚悅。進見之日,奏《霓裳羽衣》以導之。定情 之夕,授金釵鈿合以固之。又命戴步搖,垂金鐺明珥, 冊為貴妃,著后服用。繇是冶其容,敏其詞,婉戀萬態, 以中上意,上益嬖焉。時省風九州,泥金五嶽,驪山雪 夜上陽春,朝與上行同輦,止同室,宴專房,寢專席。雖 有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暨後宮才 人,樂府妓女,使天子無顧盻意。自意六宮無復進幸 者,非徒殊艷尤態,獨能致是,蓋才智明惠,善巧便佞, 先意希旨,有不可形容者焉。叔父昆弟,皆列在清貴, 爵為通侯,姊妹封國夫人,富埒王室,車服邸第,與大 長公主侔,而恩澤勢力,則又過之,出入禁門不問,京 師長吏,為之側目。故當時謠詠有云:「生女勿悲酸,生 男勿喜歡。」又曰:「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卻為門楣。」 其為人心羨慕如此。天寶末,兄國忠盜丞相位,竊弄 國柄。及安祿山引兵向闕,以討楊氏為辭。潼關不守, 翠華南幸,出咸陽道,次馬嵬亭,六軍徘徊,持戟不進。 從官郎吏,伏上馬前,請誅錯以謝天下。國忠奉釐纓 盤水,死於道周。左右之意未愜。上問之,當時敢言者, 請以貴妃塞天下之怒。上知不免,而不忍見其死,反 袂掩面,使牽而去之。倉皇展轉,竟就絕於尺組之下。 既而元宗狩成都,肅宗禪靈武,明年大兇,歸元,大駕 還都,尊元宗為太上皇,就養南宮,自南宮遷於西內。 時移事去,樂盡悲來。每至春之日、冬之夜,池蓮夏開, 宮槐秋落,梨園弟子,玉管發音,聞《霓裳羽衣》一聲,則 天顏不怡,左右欷歔,三載一意,其念不衰。求之夢魂, 杳杳而不能得。適有道士自蜀來,知皇心念妃如是, 自言有李少君之術。元宗大喜,命致其神。方士乃竭 其術以索之,不至。又能遊神馭氣,出天界,沒地府,以 求之,又不見。又旁求四虛上下,東極,絕天涯,跨蓬壺, 見最高仙山,上多樓閣,西廂下有洞戶,東向闚其門, 署曰「玉妃」太真院。方士抽簪扣扉,有雙鬟童出應門。 方士造次,未及言而雙鬟復入。俄有碧衣侍女至,詰 其所從來,方士因稱唐天子使者,且致其命。碧衣云: 「玉妃方寢,請少待之。」於時雲海沉沉,洞天日晚,瓊戶 重閉,悄然無聲。方士屏息斂足,拱手門下。久之,碧衣 延入,且曰:「玉妃出。」見一人冠金蓮,披紫綃,佩紅玉,曳 鳳舄。左右侍者七八人,揖方士問皇帝安否,次問天 寶十四載已還事。言訖,憫然,指碧衣女取金釵鈿合, 各折其半,授使者曰:「為我謝太上皇,謹獻是物,尋舊 好也。」方士受辭,與信將行,色有不足。玉妃因徵其意, 復前跪致詞,乞當時一事不聞於他人者,驗於太上 皇。不然,恐鈿合金釵,負新垣平「之詐也。」玉妃茫然退 立,若有所思,徐而言曰:「昔天寶十年,侍輦避暑驪山 宮。秋七月,牽牛、織女相見之夕,秦人風俗,夜張錦繡, 陳飲食,樹花燔香於庭,號為乞巧,宮掖間尤尚之。時 夜始半休,侍衛於東西廂,獨侍上,上憑肩而立,因仰 天感牛女事,密相誓心,願世世為夫婦。言畢,執手各 嗚咽,此獨君王知之耳。」因自悲曰:「由此一念,義不復 居此,復於下界,且結後緣,或為天,或為人,決再相見, 好合如舊。」因言:「太上皇亦不久人間,幸惟自安,無自 苦耳。」使者還奏太上皇,皇心嗟悼久之。餘具《唐史》。至 憲宗元和元年,盩厔縣尉白居易為歌以言其事《元虛子仙志》:楊太真生而有玉環在其左臂,環上有 墳,起「太真」二小字,故小名玉環。馬嵬變後,明皇朝夕 思維,形神憔悴。有道士以少君術求見,上極其寵待, 冀得復見,即死不憾。道士出袖中筆墨,索細黃絹誦 咒,呵筆畫一女人像,若天師所畫將符,僅類人形而 已。使上齋戒懷之,凝神定意,想其平日,三日夜不懈。 道士曰:「得之矣。」上出像觀之,乃真貴妃「面貌也。」上喜 甚,道士笑曰:「未也。請具五色帳,結壇壁而供之。」索十 五六聰慧端正之女二十四人,齊聲歌子,建《步虛詞》。 道士復焚符誦咒,吸煙呵像上。次命諸女一一如方 呵之。至定昏時,請上自秉燭入帳中。先是,道士以五 色石示上,謂之衡遙。以少許研極細,和以諸藥,令作 燭。外畫五色花,謂之還形燭。上既入,道士命侍者出, 反閉金扉,以葳蕤鎖鎖之。於是太真在帳中見上泣 曰:「以天下之主,不能庇一弱女,何面顏復見妾乎?沉 香亭下月中之誓何在也?」上亦淚下,言馬嵬之變,出 於不意,其言甚多。太真意少釋,與上曲盡綢繆,勝於 平日。脫臂上玉環,內上臂。天未明,道士啟扉曰:「宜別 矣。」上出帳回視,不復更見,惟玉環宛然在臂耳。道士 具言太真所以尸解,今見為某洞仙甚悉,多所祕。道 士姓王名舟,不知何許人,要其術過於李夫人,是耶 非耶?遠矣。此說又與《長恨歌》異,存之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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