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070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七十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七十卷目錄
誠偽部總論
易經〈乾卦 無妄卦 坎卦〉
書經〈商書太甲下 周書周官〉
文子〈精誠〉
孔叢子〈記問篇〉
淮南子〈繆稱訓 泰族訓〉
新序〈雜事〉
法言〈孝至篇〉
中論〈考偽篇〉
迃書〈事親〉
周子通書〈誠上 誠下 誠幾德〉
張子正蒙〈誠明篇〉
朱子語類〈誠〉
性理大全〈誠〉
誠偽部藝文一
思誠齋箴 宋真德秀
誠箴 明貝瓊
贈林典卿歸省序 王守仁
誠齋箴 王瓚
誠偽部藝文二〈詩〉
推誠吟 宋邵雍
待物吟 前人
有妄吟 前人
誠偽部紀事
誠偽部雜錄
學行典第七十卷
誠偽部總論
[编辑]易經
[编辑]《乾卦》
[编辑]子曰:「閑邪存其誠。」
〈大全〉程子曰:「閑邪則誠自存,如人有室,垣牆不修,不能防寇,寇從東來,逐之則復自西入,逐得一人,一人復至,不如修其垣牆,則寇自不至,故欲閑邪也。敬是閑邪之道,閑邪存其誠,雖是兩事,然亦只是一事,閑邪則誠自存矣。」
《無妄卦》
[编辑]《無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程傳〉《無妄》者,至誠也。至誠者,天之道也。人能合《無妄》之道,則所謂「與天地合其德」也。「《無妄》有大亨」之理,君子行《無妄》之道,則可以致「大亨」矣。《無妄》,天之道也。卦言人由無妄之道也。「利貞」,法無妄之道,「利在貞正」,失貞正則妄也。雖無邪心,苟不合正理,則妄也,乃邪心也。故有匪正,則為過眚。既已無妄,不宜有往,往則妄也。
《坎卦》
[编辑]《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
〈程傳〉陽實在中,為中有孚。「信維心亨」,維其心誠一,故能亨通。至誠可以通金石,蹈水火,何險難之不可亨也。「行有尚」,謂以誠一而行,則能出險有可嘉,尚,謂有功也。
書經
[编辑]《商書太甲下》
[编辑]「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
〈蔡傳〉「鬼神謂之誠」者,不誠無物,誠立于此,而後神格于彼。
《周書周官》
[编辑]作偽心勞日拙。
〈蔡傳〉作偽則掩護不暇,故心勞而日著其拙矣。
文子
[编辑]《精誠》
[编辑]《老子》曰:「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日月照耀,列星明朗,陰 陽和調,非有為焉,正其道而物自然。陰陽四時,非生 萬物也,雨露時降,非養草木也,神明接,陰陽和,萬物 生。夫道者,藏精於內,棲神於心,靜漠恬淡,悅穆胸中, 廓然無形,寂然無聲,官府若無事,朝廷若無人,無隱 士,無逸民,無勞役,無冤刑,天下莫不仰上之德,象主」 之旨,絕國殊俗,莫不重譯而至。非家至而人見之也, 推其誠心,施之天下而已。故賞善罰惡者,正令也。其 所以能行者,精誠也。令雖明,不能獨行,必待精誠。故 「總道以被民,而民弗從」者,精誠弗至也。
《老子》曰:「天設日月,列星辰,張四時,調陰陽,日以暴之, 夜以息之,風以乾之,雨露以濡之,其生物也,莫見其 所養而萬物長,其殺物也,莫見其所喪而萬物亡,此 謂神明,是故聖人象之,其起福也,不見其所以而福 起,其除禍也,不見其所由而禍除,稽之不得,察之不 虛,日計不足,歲計有餘,寂然無聲,一言而動天下,是」 以無心動化者也。故精誠內形,氣動於天,景星見,黃 龍下,鳳凰至,醴泉出,嘉穀生,河不滿溢,海不湧波,逆 天暴物,即日月薄蝕,五星失行,四時相乖,晝冥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天之與人有以相通,故國之殂 亡也。天文變,世俗亂,虹蜺見,萬物有以相連,精氣有 以相薄。故神明之事,不可以智巧為「也,不可以強力 致也。」
《老子》曰:「聖人之從事也,所由異路而同歸,存亡定傾 若一志,不忘乎欲利人也。故秦楚燕魏之歌,異聲而 皆樂,九裔八狄之哭,異聲而皆哀。夫歌者樂之徵,哭 者哀之效也,愔於中,發於外,故在所以感之矣。聖人 之心,日夜不忘乎欲利人,其澤之所及亦遠矣。」
孔叢子
[编辑]《記問篇》
[编辑]子思問於夫子曰:「物有形類,事有真偽,必審之,奚由?」 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謂聖。推數究理不以疑,周 其所察,聖人難諸。」
淮南子
[编辑]《繆稱訓》
[编辑]勇士一呼,三軍皆辟,其出之也誠,故倡而不和,意而 不戴,中心必有不合者也。故舜不降席而王天下者, 求諸己也。故「上多故則民多詐矣。」身曲而景直者,未 之聞也。說之所不至者,容貌至焉;容貌之所不至者, 感或至焉。感乎心,明乎智,發而成形,精之至也。可以 形勢接,而不可以昭誋。戎翟之馬,皆可以馳驅,或近 或遠,唯造父能盡其力。《三苗》之民,皆可使忠信。或賢 或不肖,唯唐、虞能齊其美,必有不傳者。中行、繆伯手 搏虎而不能生也,蓋力優而克,不能及也。用百人之 所能,則得百人之力;舉千人之所愛,則得千人之心。 辟若伐樹而引其本,千枝萬葉,則莫得弗從也。慈父 之愛子,非為報也,不可內解於心。聖人之養民,非求 用也。性不能已,若火之自熱,水之自寒,夫有何修焉? 及恃其力,賴其功者,若失火舟中。故君子見始斯知 終矣。媒妁譽人,而莫之德也;取庸而強飯之,莫之愛 也。雖親父慈母,不加於此。有以為,則恩不接矣。故送 往者,非所以迎來也;施死者,非專為生也。誠出於己, 則所動者遠矣。錦繡「登廟,貴文也;圭璋在前,尚質也。 文不勝質,之謂君子。故終年為車,無三寸之轄不可 以驅馳;匠人斲戶,無一尺之楗不可以閉藏。故君子 行思乎其所結。心之精者,可以神化而不可以導人; 目之精者,可以消澤而不可以昭誋在混冥之中,不 可諭於人。」故舜不降席而天下治,桀不下陛而天下 亂,蓋情甚乎叫呼也。無諸己,求諸人,古今未之聞也。 同言而民信,信在言前也;同令而民化,誠在令外也。 聖人在上,民遷而化,情以先之也。動於上,不應於下 者,情與令殊也。故《易》曰:「亢龍有悔,三月嬰兒。」未知利 害也。而慈母之愛愈篤者,情也。故言之用者,昭昭乎 小哉;不言之用者,曠曠乎大哉。
「兩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以得百人。」男子樹蘭,美 而不芳;繼子得食,肥而不澤,情不相與往來也。 甯戚擊牛角而歌,桓公舉以大政;雍門子以哭見孟 嘗君,涕流沾纓。歌哭眾人之所能為也。一發聲,入人 耳,感人心,情之至也。故唐、虞之法可效也,其諭人心 不可及也。
《泰族訓》
[编辑]「天,設日月,列星辰,調陰陽,張四時。日以暴之,夜以息 之,風以乾之,雨露以濡之。其生物也,莫見其所養而 物長;其殺物也,莫見其所喪而物亡,此之謂神明。」聖 人象之,故其起福也,不見其所由而福起;其除禍也, 不見其所以而禍除。遠之則邇,延之則疏,稽之弗得, 察之不虛,日計無算,歲計有餘。夫濕之至也,莫見其 形,而炭已重矣;風之至也,莫見其象,而木已動矣。日 之行也,不見其移,騏驥倍日而馳,草木為之靡,縣熢 未轉而日在其前。故天之且風,草木未動而鳥已翔 矣。其且雨也,陰曀未集而魚已噞矣。以陰陽之氣相 動也。故寒暑燥濕,以類相從;聲響疾徐,以音相應也。 故《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四 海之內,寂然無聲,一言聲然,大動天下,是以天心呿 唫者也。故一動其本,而百枝皆應,若春雨之灌萬物 也,渾然而流,沛然而施,無地而不澍,無物而不生。故 聖人者懷天心,聲然能動化天下者也。故精誠感於 內,形氣動於天,則景星見,黃龍下,祥鳳至,醴泉出,嘉 穀生,河不滿溢,海不溶波。故《詩》云:「懷柔百神,及河嶠 嶽。」逆天暴物,則日月薄蝕,五星失行,四時干乖,晝冥 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詩》曰:「正月繁霜,我心憂傷。」 天之與人有以相通也。故國危亡而天文變,世惑亂 而虹蜺見,萬物有以相連,精祲有以相蕩也。故神明 之事,不可以智巧為也,不可以觔力致也。天地所包, 陰陽所嘔,雨露所濡,化生萬物,瑤碧玉珠,翡翠玳瑁, 文彩明朗,潤澤若濡,摩而不玩,久而不渝,奚仲不能 旅,魯般不能造,此之謂大巧。宋人有以象為其君,為 楮葉者,三年而成,莖柯毫芒鋒殺,顏澤,亂之楮葉之 中而不可知也。《列子》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葉,則萬
物之有葉者寡矣。」夫天地之施化也,嘔之「而生,吹之而落,豈此契契哉?故凡可度者小也,可數者少也,至大非度之所能及也,至眾非數之所能領也。故九州 不可頃畝也,八極不可道里也,太山不可丈尺也,江 海不可斗斛也。故大人者,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鬼 神合靈,與四時合信。故聖人懷天氣,抱天心,執中含 和,不下廟堂而衍四海,變」習易俗,民化而遷善,若性 諸己,能以神化也。《詩》云:「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夫鬼神 視之無形,聽之無聲,然而郊天,望山川,禱祠而求福, 雩兌而請雨,卜筮而決事。《詩》云:「神之格思,不可度思, 矧可射思。」此之謂也。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月照其夜, 日照其晝,陰陽化,列星朗,正其道而物自然。故陰陽 四時,非生萬物也;雨露時降,非養草木也;神明接,陰 陽和而萬物生矣。故高山深林,非為虎豹也;大木茂 枝,非為飛鳥也;流源千里,淵深百仞,非為蛟龍也。致 其高崇,成其廣大,山居木棲,巢枝,穴藏,水潛陸行,各 得其所安焉。夫大生小,多生少,天之道也。故丘阜不 能生雲雨,涔水不能生魚鱉者,小也;牛馬之氣蒸,生 蟣虱,蟣虱之氣蒸,不能生牛馬,故化生於外,非生於 內也。夫蛟龍伏寢於淵,而卵割於陵,螣蛇雄鳴於上 風,雌鳴於下風,而化成形,精之至也。故聖人養心莫 善於誠,至誠而能動化矣。今夫道者,藏精於內,棲神 於心,靜漠恬淡,訟繆胸中,邪氣無所留滯,四枝節族, 毛蒸理泄,則機樞調利,百脈九竅,莫不順比。其所居 神者,得其位也,豈節拊而毛修之哉?聖主在上位,廓 然無形,寂然無聲,官府若無事,朝廷若無人,無隱士, 無軼民,無勞役,無冤刑,四海之內,莫不仰上之德,象 主之指,外藩之國,重譯而至,非戶辨而家說之也,推 其誠心,施之天下而已矣。《詩》曰:「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內順而外寧矣。太王亶父處邠,狄人攻之,杖策而去, 百姓㩦幼扶老,負釜甑,踰梁山而國乎岐周,非令之 所能招也。秦穆公為野人,食駿馬,肉之傷也,飲之美 酒,韓之戰,以其死力報,非券之所責也。密子治單父 巫馬期往觀化焉,見夜漁者,得小即釋之,非刑之所 能禁也。孔子為魯司寇,道不拾遺,市買不豫賈,田漁 皆讓長而頒,白不負戴,非法之所能致也。夫矢之所 以射遠貫牢者,弩力也;其所以中的剖微者,正心也; 賞善罰暴者,政令也;其所以能行者,精誠也。故弩雖 強,不能獨中;令雖明,不能獨行,必自精氣,所以與之 施道。故「《攄道》以被民,而民勿從」者,誠心弗施也。
漢劉向新序
[编辑]《雜事》
[编辑]勇士,一呼,三軍皆辟,士之誠也。昔者楚熊渠子夜行, 見寢石,以為伏虎,關弓射之,滅矢飲羽,下視知石也。 卻復射之,矢摧無跡。熊渠子見其誠心而金石為之 開,況人心乎?唱而不和,動而不隨,中必有不全者矣。 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己也。孔子曰:「其身正,不 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先王之所以拱揖指揮 而四海賓者,誠德之至已形於外。故《詩》云:「王猷允塞, 徐方既來」,此之謂也。
揚雄法言
[编辑]《孝至篇》
[编辑]人曰「偽,如之何?」曰:「假儒衣書服而讀之,三月不歸,孰 曰非儒也?」或曰:「何以處偽?」曰:「有人則作之,無人則輟 之之謂偽。」觀人者審其作輟而已矣。不為名之名,其 至矣;為名之名,其次也。
徐幹中論
[编辑]《考偽篇》
[编辑]仲尼之沒,於今數百年矣。其閒聖人不作,唐虞之法 微,三代之教息。大道陵遲,人倫之中不定。於是惑世 盜名之徒,因夫民之離聖教日久也,生邪端,造異術, 假先王之遺訓以緣飾之,文同而實違,貌合而情遠, 自謂得聖人之真也。各兼說特論誣謠。一世之人,誘 以偽成之名,懼以虛至之謗,使人憧憧乎得亡,惙惙 而不定,喪其故性而不自知其迷也,咸相與祖述其 業而寵狎之。斯術之於斯民也,猶內關之疾也,非有 痛癢煩苛於身,情志慧然,不覺疾之已深也。然而期 日既至,則血氣暴竭。故《內關》之疾,疾之中夭,而扁鵲 之所甚惡也。以盧醫不能別,而遘之者不能攻也。昔 楊朱、墨翟、申不害,韓非、田駢、公孫龍汨亂乎先王之 道,譸張乎戰國之世,然非人倫之大患也。何者?術異 乎聖人者易辨,而從之者不多也。今為名者之異乎 聖人也微,視之難見,世莫之非也;聽之難聞,世莫之 舉也。何則?勤遠以自旌,託之乎疾固;廣求以合眾,託 之乎仁愛;枉直以取舉,託之乎隨時;屈道以弭謗,託 之乎畏愛;多識流俗「之故,麤誦《詩》《書》之文,託之乎博 文;飾非而言好;無倫而辭察,託之乎通理;居必人才, 遊必帝都,託之乎觀風,然而好變易姓名,求之難獲, 託之乎能靜;卑屈其體,輯柔其顏,託之乎溫恭;然而 時有距絕;擊斷嚴厲,託之乎獨立;獎育童蒙,訓之以 己術,託之乎勤誨;金玉,自待以神其言,託之乎說道。」 其大「抵也。苟可以收名而不必獲實,則不去也;可以獲實而不必收名,則不居也。『汲汲乎,常懼當時之不 我尊也;皇皇爾,又懼來世之不我尚也。心疾乎內,形 勞於外,然其智調足以將之,便巧足以莊之,稱託比 類足以充之,文辭聲氣足以飾之,是以欲而如讓,躁 而如靜,幽而如明,跛而如正。考其所由來』」,則非堯、舜 之律也;核其所自出,又非仲尼之門也。其回遹而不 度,窮涸而無源,不可經方致遠,甄物成化,斯乃巧人 之雄也,而偽夫之傑也。然中才之徒,咸拜手而贊之, 揚聲以和之,被死而後論其遺烈,被害而猶恨己不 逮。悲夫!人之陷溺,蓋如此乎!孔子曰:「不患人之不己 知者,雖語我曰『吾為善,吾』」不信之矣。何者?以其泉不 自中涌,而注之者從外來也。苟如此,則處道之心不 明,而執義之意不著,雖依先王稱《詩》《書》,將何益哉?以 此毒天下之民,莫不離本趣末,事以偽成,紛紛擾擾, 馳騖不已。其流於世也,至於父盜子名,兄盜弟譽,骨 肉相詒,朋友相詐,此大亂之道也。故求名者,聖人至 禁也。昔衛公孟多行無禮,取憎於國人,齊豹殺之以 為名,《春秋》書之曰「盜。」其傳曰:「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 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 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 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 而己,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 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 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 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 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問者曰:「齊豹之殺人以為 己名,故仲尼惡而盜之。今為名者,豈有殺之罪耶?」曰: 「《春秋》之中,其殺人者不為少,然」而不盜不已。聖人之 善惡也,必權輕重數眾寡以定之。夫為名者,使真偽 相冒,是非易位,而民有所化,此邦家之大災也。殺人 者,一人之害也,安可相比也?然則何取於殺人者以 書盜乎?荀卿亦曰:「盜名不如資貨。」鄉愿亦無殺人之 罪也,而仲尼惡之,何也?以其亂德也。今偽名者之亂 德也,豈徒鄉愿之謂乎?萬事雜錯,變數滋生,亂德之 道,固非一端而已。《書》曰:「靜言庸違,象恭滔天。」皆亂德 之類也。《春秋外傳》曰:「姦仁為佻,姦禮為羞,姦勇為賊。」 夫仁禮勇,道之美者也,然行之不以其正,則不免乎 大惡。故君子之於道也,審其所以守之,慎其所以行 之。問者曰:「仲尼惡沒世而名不稱,又疾偽名。然則將 何執?」曰:「是安足怪哉?名者所以名實也。實立而名從 之,非名立而實從之也。故長形立而名之曰長,短形 立而名之曰短,非長短之名先立,而長短之形從之 也。」仲尼之所貴者,名實之名也,貴名乃所以貴實也。 夫名之繫於實也,猶物之繫於時也。物者,春也吐華, 夏也布葉,秋也凋零,冬也成實,斯無為而自成者也。 若強為之,則傷其性矣。名亦如之,故偽名者皆欲傷 之者也。人徒知名之為善,不知偽善者為不善也,惑 甚矣。求名有三,少而求多,遲而求速,無而求有。此三 者不僻為幽昧,離乎正道則不獲也,固非君子之所 能也。君子者能成其心,心成則內定,內定則物不能 亂,物不能亂則獨樂其道;獨樂其道,則不聞為聞,不 顯為顯。故《禮》稱:「君子之道,闇然而日彰;小人之道,的 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 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君子之所不 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夫如是者,豈將反側於 亂世,而化庸人之未稱哉!
宋司馬光迃書===《事親》===
[编辑]迃叟事親無以踰人能不欺而已矣其事君亦然
《周子通書》。
[编辑]《誠上》
[编辑]誠者聖人之本
〈注〉誠者至實而無妄之謂天所賦物所受之正理也人皆有之而聖人之所以聖者無他焉以其獨能全此而已此書與太極圖相表裏誠即所謂太極也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
元,始也。資,取也。言乾道之元,萬物所取以為始者,乃實理流出,以賦於人之本,如水之有源,即《圖》之陽動也。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
「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 ,言乾道變化而萬物各得受其所賦之正,則實理於是而各為一物之主矣,即《圖》之陰靜也。
又
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
《通》者,方出而賦於物,善之繼也;《復》者,各得而藏於己,性之成也。
《誠下》
[编辑]「聖誠」而已矣。
聖人之所以聖,不過全此《實理》而已。
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實理》全」 ,則「五常不虧」 ,而「百行修矣。」
又
《五常》百行,非誠非也,邪暗塞也。
非誠則五常百行皆無其實,所謂「不誠無物」 者也。靜而不正,故邪;動而不明,不達,故暗且塞。
故「誠則無事矣。」
誠則「眾理自然,無一不備,不待思勉而從容中道」 矣。
《誠幾德》
[编辑]《誠無為》,
「實理自然,何為之有?」 即太極也。
張子正蒙
[编辑]《誠明篇》
[编辑]誠有是物,則有終有始。偽實不有,何終始之有?故曰 「不誠無物。」
又
「不誠不莊」,可謂之「盡性窮理乎?」性之德也,未嘗偽且 慢,故知不免乎偽慢者,未嘗知其性也。
〈集釋〉偽慢者,客感客形之流弊也,非性之德也。偽則不誠,慢則不莊。
朱子語類
[编辑]《誠》
[编辑]「『誠,只是實』。又云:『誠是理。 誠,實理也,亦誠慤也。由漢 以來,專以誠慤言誠。至程子乃以實理言。後學皆棄 誠慤之說。不觀《中庸》亦有言實理為誠處,亦有言誠 慤為誠處,不可只以實理為誠,以誠慤為非誠也』。」 問性誠。曰:「性是實,誠是虛。性是理底名,誠是好處底 名。性譬如這扇子相似,誠譬如這扇子做得好。」又曰: 「五峰曰:『誠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 乎』!此語分得輕重虛實處卻好。某以為『道』字不若改 做『德』字更親切,『道』字又較疏。」 先生問諸友:「『誠敬』二 字如何分?」各舉程子之說以對。先生曰:「敬是不放肆 底意思,誠是不欺妄底意思。 誠只是一箇實,敬只 是一箇畏。 妄誕欺詐為不誠,怠惰放肆為不敬,此 誠敬之別。」 問誠、敬。曰:「須逐處理會。誠若是有不欺 意處,只做不欺意會;敬若是有謹畏意處,只做謹畏 意會。《中庸》說誠,作《中庸》看;《孟子》說誠處,作《孟子》看。將 來自相發明耳。 『謹』字未如敬,敬又未如誠。程子曰: 『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敬尚是著力。」 問誠、信之 別。曰:「誠是自然底實,信是人做底實,故曰:『誠者天之 道』。這是聖人之信。若眾人之信,只可喚做信,未可喚 做誠。誠是自然無妄之謂。如水只是水,火只是火,仁 徹底是仁,義徹底是義。」 叔器問:「誠與信如何分別?」 曰:「誠是箇自然之實,信是箇人所為之實。《中庸》說:『誠 者天之道也』,便是誠;若『誠之者人之道也』,便是信。『信 不足以盡誠,猶愛不足以盡仁』」,上是下不是。 誠者, 實有之理,自然如此。忠信以人言之,須是人體出來 方見。 「誠」字以心之全體而言,「忠」字以其應事接物 而言,此義理之本名也。至曾子所言忠恕,則是聖人 之事,故其「忠與誠、仁與恕」,得通言之。 問:「誠與仁何 別?仁自是仁,誠自是誠,何消合理會?理會這一件也, 看到極處,理會那一件也看到極處,便都自見得。」 或問:「誠是體,仁是用否?」曰:「理一也。以其實有,故謂之 誠;以其體言,則有仁義禮智之實;以其用言,則有惻 隱、羞惡、恭敬、是非之實。故曰:『五常百行,非誠非也』。蓋 無其實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或問:「誠是渾然不動, 仁是此理流出否?」曰:「自性言之,仁亦未是流出,但其 生動之理,包得四者。」 問:「一與中與誠,浩然之氣為 一體事否?」曰:「一只是不雜,不可將做一事。中與誠與 浩然之氣固是一事,然其分各別。誠是實有此理,中 是狀物之體段,浩然之氣只是為氣而言。」 問:「仁義 禮智誠,《中庸》不知如何看?」曰:「仁義禮智乃未發之性, 所謂誠,《中庸》皆已發之理。人之性本實,而釋氏以性」 為空也。
性理大全
[编辑]《誠》
[编辑]程子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也。 動以天為無妄, 動以人欲則妄矣。無妄者至誠也,至誠者天之道也。
「信不足以盡誠」 ,猶「愛不足以盡仁 」 ,閑邪則誠自
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 不誠,則有累誠, 則無累 誠,則無不敬。未至於誠,則敬然後誠 主。 一者謂之敬,一者謂之誠。 誠之為言,實而已矣。 張子曰:「誠則實也。太虛者天之實也。」萬物取足於太 虛,人亦出於太虛。太虛者心之實也。 誠者虛中求 出實。
藍田呂氏曰:「誠者理之實,然一而不可易者也。 實 理不二,則其體無雜,其體不雜,則其行無閒,故至誠 無息。」
上蔡謝氏曰:「誠是實理,非專一也。」
勉齋黃氏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無妄便是『誠者天之道』」;「不欺便是『誠之者人之道』。」 「誠」字也隨人 看。如說誠,自不妄語入;不妄語只是不欺裏面一路, 未及躬行底話。假如「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天地這一 副當道理,與伱都恁實剝剝地,仁便實是仁,義便實 是義,更無一點虛。又如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循環不 已,曷嘗有些子錯過?今年冬至,一陽來復;明年冬至, 亦一陽來復,這是真實無妄。人體這實理,便莫以欺 偽存心。所謂「不欺」,是外面為事,裏面須實是如此,纔 有七分為善,更有兩三分為不善底意,便是不實。如 顏子「三月不違仁」,是三月閒無不實,三月之後,未免 有之,即是有些不實,便屏去了。
北溪陳氏曰:「誠』字,後世都說差了,到伊川方云:「『『無妄 之謂誠』,字義始明』。至晦翁又增兩字曰:『真實無妄之 謂誠』,道理分曉易明。後世說『至誠』兩字,動不動輒加 諸人,只成箇謙恭敬謹底意思。不知誠者,真實無妄 之謂。至誠乃是真實極至,而無一毫之不盡,惟聖人 可以當之,如何可容易以加諸人? 『誠』字本就《天道》 論。『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只是一箇誠。天道流行,自古 及今,無一毫之妄,暑往則寒來,日往則月來,春生了 便夏長,秋殺了便冬藏,元亨利貞,終始循環,萬古常 如此,皆是真實道理,為之主宰。如天行一日一夜,一 周而又過一度,與日月星辰之運行躔度,萬古不差, 皆是誠實道理而已。又就果木觀之,甜「者萬古甜,苦 者萬古苦,青者萬古常青,白者萬古常白,紅者萬古 常紅,紫者萬古常紫,圓者萬古常圓,缺者萬古常缺。」 一花一葉,文縷相等,對萬古常然,無一毫差錯,便待 人力十分安排撰造來,終不相似,都是真實道理,自 然而然。此《中庸》所以謂「其為物不貳,其生物不測。」而 五峰亦曰:「誠者命之道乎!」皆形容得親切。就人論,則 只是這實理流行,賦予於人,自然發見出來底,未說 到做工夫處。且誠之一字,不成受生之初,便具這理; 到賦形之後,未死之前,這道理便無了,在吾身日用 常常流行發見,但人之不察耳。如孩提之童,無不知 愛親敬兄,都是這實理發見出來,乃良知良能,不待 安排。又如乍見孺子將入井,便有怵惕之心。至《行道》 乞人飢餓瀕死,而「蹴爾嗟來」等食,乃不屑就,此皆是 降衷秉彝,真實道理,自然發見出來。雖極惡之人,物 慾昏蔽之甚,及其稍息,則良心之實自然發見,終有 不可殄滅者。此皆天理自然流行真實處,雖曰見於 在人,而亦天之道也。及就人做工夫處論,則又是慤 實不欺之理,是乃人事之當然,此人之道也。故《存心》 全體慤實固誠也。若一言之實,一行之實,亦誠也。 誠與信相對論,則誠是自然,信是用力,誠是理,信是 心;誠是天道,信是人道。誠是以命言,信是以性言,誠 是以道言,信是以德言。
西山真氏曰:「唐虞之時,未有誠字,《舜典》所謂『允塞』,即 誠之義也。至伊尹告太甲乃曰:『鬼神無常享,享于克 誠』。誠字始見於此。」
臨川吳氏曰:「誠者,中之實也。純乎天理之實為誠,徇 人欲則妄矣。」
誠偽部藝文一
[编辑]《思誠齋箴》宋·真德秀
[编辑]誠者天道,本乎自然。誠之者人,以人合天。曰天與人, 其本則一。云胡差殊,蓋累於物。心為物誘,性逐情移。 天理之真,其存幾希。豈惟與天,邈不相似。形雖人斯, 實則物只。皇皇上帝,命我以人。我顧物之,抑何弗仁。 惟子思子,深憫斯世。指其本源,祛俗之蔽。學問辨行, 統之以思。擇善固執,惟日孜孜。狂聖本同,其忍自棄。 人十己千,弗至弗已。雲披霧卷,太虛湛然。塵掃鏡空, 清光自全。曰人與天,既判復合。渾然一真,諸妄弗作。 孟氏繼之,命曰《思誠》。更兩鉅賢,其指益明。大哉思乎, 作聖之本。歸而求之,實近非遠。
《誠箴》明·貝瓊
[编辑]昔熊渠子夜行,道逢伏虎,引弓射之,沒鏃飲羽。金石 之堅,惟誠可通,矧乎有知,何遠弗從?故事神則必假, 治人則必化。嗟時益偷,每設機而尚詐。是知治心之 要,在乎不欺。苟內外如一,吾又何為?
《贈林典卿歸省序》王守仁
[编辑]林典卿與其弟遊於太學,且歸,辭於陽明子曰:「元敘 嘗聞立誠於夫子矣,今茲歸,敢請益。」陽明子曰:「立誠。」 典卿曰:「學固盡此乎?天地之大也而星辰麗焉,日月 明焉,四時行焉,引類而言之,不可窮也;人物之富也 而草木蕃焉,禽獸群焉,引類而言之,不可盡也。夫古 之學者,殫智慮,弊精力,而莫究其緒焉;靡晝夜,極年」 歲,而莫竟其說焉;析蠶絲,擢牛毛,而莫既其奧焉,而 曰「立誠,立誠盡之矣乎?」陽明子曰:「立誠盡之矣。夫誠, 實理也。其在天地,則其麗焉者,則其明焉者,則其行焉者,則其引類而言之不可窮焉者,皆誠也。其在人 物,則其蕃焉者,則其群焉者,則其分焉者,則其引類 而言之不可盡焉者,皆誠也。是故殫智慮,弊精力,而 莫究其說也;析蠶絲,擢牛毛,而莫既其奧也。夫誠一 而已矣,故不可復有所益。益之是為二也。二則偽,故 誠不可益,不可益故至誠無息。」典卿起拜曰:「吾今乃 知夫子之教若是其要也,請終身事之,不敢復有所 疑。」陽明子曰:「子歸,有黃宗賢氏者、應元忠氏者,方與 講學於天台鴈蕩之」閒。倘遇焉,其遂以吾言諗之。
《誠齋箴》王瓚
[编辑]天命流行,推於一誠。誠之在人,與生俱生。降衷秉彝, 初靡或異。利欲戕之,乃雜於偽。維克弗雜,斯全其天。 無妄則聖,不欺則賢。五常百行,非誠曷有?式精以擇, 式固以守。維性均善,維誠均能。以實實心,以實實理。 凡厥維持,莫先主一。主一曰敬,既一則實。故曲必致, 而邪必閑。念玆在玆,欲淨理還。內之所存,外之所發。 言行不妄,乃其入門。其機甚約,其效甚鉅。少壯而老, 一誠為主。
誠偽部藝文二〈詩〉
[编辑]《推誠吟》宋·邵雍
[编辑]天雖不語人能語,心可欺時天可欺,天人相去不相 遠,只在人誠人不知。「人心先天天弗違,人身後天奉 天時。身心相去不相遠,只在人誠人不思。」
《待物吟》前人
[编辑]待物莫如誠,誠真天下行。物情無遠近,天道自分明。 義理須宜顧,才能不用矜。世閒閒緣飾,到了是虛名。
《有妄吟》前人
[编辑]作偽少陰德,飾非多隱情。人心雖曖昧,天道自分明。 手足既皆露,語言安足憑。
誠偽部紀事
[编辑]《說苑辨物篇》:齊景公為露寢之臺,成而不通焉。柏常 騫曰:「為臺甚急,臺成,君何為不通焉?」公曰:「然。梟昔者 鳴,其聲無不為也。吾惡之甚,是以不通焉。」柏常騫曰: 「臣請禳而去之。」公曰:「何具?」對曰:「築新室,為置白茅焉。」 公使為室成,置白茅焉。柏常騫夜用事,明日問公曰: 「今昔聞梟聲乎?」公曰:「一鳴而不復聞。」使人往視之,梟 當陛布翼,伏地而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 益寡人壽乎?」對曰:「能。」公曰:「能。益幾何?」對曰:「天子九,諸 侯七,大夫五。」公曰:「亦有徵兆之見乎?」對曰:「得壽,地且 動。」公喜,令百官趣具騫之所求柏常。騫出,遇《晏子》於 塗,拜馬前辭曰:「騫為君禳梟而殺之。君謂騫曰:『子之 道若此其明也,能益寡人之壽乎』?」騫曰:「能。今且大祭, 為君請壽,故將往以聞。」晏子曰:「嘻!亦善矣,能為君請 壽也。雖然,吾聞之,惟以政與德順乎神,為可以益壽。 今徒祭,可以益壽乎?然則福名有見乎?」對曰:「得壽,地 將動。」晏子曰:「騫!昔吾見維星絕,樞星散,地其動,汝以 是乎?」柏常騫俯有閒,仰而對曰:「然。」《晏子》曰:「為之無益, 不為無損也。薄賦斂」,無費民。且令君知之。
《禮記·檀弓》:「伯高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 乘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高』!」 《列子周穆王篇》:「燕人生於燕,長於楚,及老而還本國。 過晉國,同行者誑之,指城曰:『此燕國之城』。」其人愀然 變容,指社曰:「此若里之社。」乃喟然而嘆,指舍曰:「此若 先人之廬。」乃涓然而泣,指壟曰:「此若先人之冢。」其人 哭不自禁。同行者啞然大笑曰:「予昔紿若此晉國耳。」 其人大慚。及至燕,真見燕國之城社,真見先人之廬 冢,悲心更微。
《野客叢談》,前漢尚有純實氣象,雖小人有時乎不敢 自欺。龔遂入朝,王生曰:天子即問何以治渤海,君不 可有所陳,宜曰:「皆聖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遂至上 前,如王生對。上曰:「君安得長者之言?」遂曰:「臣非知此, 乃議曹教臣也。」
《齊東野語》:「王敦初尚武帝女武陽公主,如廁,見漆箱 盛乾棗,本澡以塞鼻,王謂廁上亦下果,食遂至盡。食 既還,婢擎金澡盤盛水,琉璃盌盛澡豆,因倒著水中 而飲之,謂是『乾飲』」,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他日又至 石季倫廁,十餘婢侍列,皆麗服藻飾,置甲煎粉沈香 汁之屬,無不畢備。又與新衣著令出。他客多羞,不能 如廁,敦獨脫故衣,著新衣,神色傲然。群婢相謂曰:「此 客必能作賊」,一王敦耳,何前憃而後倨邪?乾棗澡豆, 亦何至誤食而不悟?至季倫之廁,則倨傲狠愎之狀, 殆不可得而掩矣。則知敦前之誤直詐耳。
《宋書朱脩之傳》:「孝武初,為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 督。脩之為政寬簡,士眾悅附。及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反,檄脩之舉兵。脩之偽與之同,而遣使陳誠於帝。 帝嘉之。」
《梁書何遠傳》:遠為東陽太守,歸家經年歲,口不言榮 辱,士類益以此多之。其輕財好義,周人之急,言不虛 妄,蓋天性也。每戲語人云:「卿能得我一妄語,則謝卿 以一縑。」眾共伺之,不能記也。
《明山賓傳》:山賓性篤實,家中常乏用。貨所乘牛既售 受錢,乃謂買主曰:「此牛經患漏蹄,治差已久,恐後脫 發,無容不相語。」買主遽追取錢。處士阮孝緒聞之嘆 曰:「此言足使還淳反樸,激薄停澆矣。」
《唐書陸贄傳》:帝問贄事切於今者,贄勸帝群臣參日, 使極言得失。帝曰:「朕豈不推誠。然顧上封者,惟譏斥 人短長,類非忠直。往謂君臣一體,故推信不疑,至憸 人賣為威福。今玆之禍,推誠之敝也。贄極諫曰:『臣聞 人之所助在信,信之所本在誠。一不誠心莫之保,一 不信言莫之行,故聖人重焉。《傳》曰:『誠者物之終始,不』』」 誠無物。物者事也,言不誠即無所事矣。匹夫不誠,無 復有事,況王者賴人之誠以自固,可不誠於人乎?陛 下所謂「誠信以致害」者,臣竊非之。
《馬燧傳》:李懷光反河中,詔燧討之。時賊將徐廷光守 長春宮城,燧挺身至城下。廷光憚燧威,拜城上。燧顧 其心已屈,徐曰:「我自朝廷來,可西嚮受命。」廷光再拜, 燧曰:「公等從吾言,非止免禍,富貴可遂也。」未對,燧曰: 「爾以吾為欺耶?今不遠數步,可射我,披而示之心。」廷 光感泣,一軍皆流涕,即率眾降。燧以數騎入其城。 《蘇世長傳》:世長有機辯,淺于學,嗜酒,簡率無威儀。初 在陝,邑里犯法不能禁,乃引咎自撻於廛。伍伯疾其 詭,鞭之流血,世長不勝痛,呼而走,人笑其不情。 《羅豫章集》:嶺南劉鋹性絕巧,嘗自結真珠鞍,為戲龍 之狀,以獻太祖,臻於奇妙。帝厚賜之,謂左右曰:「移此 心以勤民政,不亦善乎?」鋹初在國中,多置酖以毒臣 下。帝幸講武池,從官未集,鋹先至,詔賜巵酒。鋹心疑 之,捧杯泣曰:「臣承祖父基業,違拒朝廷,煩王師致討, 罪在不赦。陛下既待臣以不死,願為大梁布衣,觀太 平之盛,未敢飲此酒也。」帝笑曰:「朕推赤心置人腹中, 安有此事!」既取酒自飲,別酌以賜鋹,鋹慚謝。
《名臣言行錄》:寇準年十九舉進士。時太宗取人,多問 其年,年少者往往罷遣。或教準增其年,準曰:「吾初進, 可欺君耶?」
準為樞密直學士,賞賜金帛甚厚,準盡散之,不蓄財 產。準外奢內儉,無聲色之娛,寢處一青幛,二十餘年 有破壞,命補葺。或以公孫弘事比之,答曰:「彼詐我誠, 雖敝何憂!且不忍處之久而以敝復棄也。」
《東軒筆錄》:明肅太后臨朝,襲真宗政事,留心庶獄,日 遣中使至軍巡院御史臺,體問鞫囚情節,又好問外 事,每中使出入,必委曲詢究,故百司細微,無不知者。 有孫良孺為軍巡判官,喜詐偽,能為樸野之狀。一日 市布數十端,雜染五色,陳於庭下,中使怪而問之,良 孺曰:「家有一女,出適在近,與之作少衣物也。」中使大 駭,回為太后言之,太后嘆其清苦,即命厚賜金帛。京 師人多賃馬出入,馭者先許其直,必問曰:「一去耶?卻 來耶?」苟乘以往來,則其價倍於一去也。良孺以貧不 養馬,每出入賃之。一日將狎辟囚棄市,而賃馬以往。 其馭者問曰:「官人將何之?」良孺曰:「至法場頭。」馭者曰: 「一去耶?卻來耶?」聞者駭笑。
《聞見前錄》:賈內翰黯以狀元及第歸鄧州。范文正公 為守,內翰謝文正曰:「某晚生,偶得科第,願受教。」文正 曰:「君不憂不顯,惟『不欺』二字可終身行之。」內翰拜其 言不忘,每語人曰:「吾得於范文正者,平生用之不盡 也。」
《名臣言行錄》:狄青入邕州,斂積尸為京觀於城北。尸 有衣金龍之衣者,又得金龍楯於其旁。或言智高已 死亂兵中矣。青曰:「安知其非詐?寧失智高,敢欺朝廷 耶?」
《揮麈餘話》:「鳳翔府太平觀主道士張景先,出入黃安 中之門甚久。有閩人黃謙者,狡獪人也,自買度牒遠 投景先,求為弟子,因得以識安中。後歸閩,遂住武夷 山。每對客,必目安中為家兄,人信以為然。安中至里 中焚黃謙亦謁之,安中以景先之故,稍禮之。逮安中 北還,謙宣言送伯氏出閩,以山轎跡其後,所至官吏」, 目所共睹,不疑也。安中名重一時,謙藉其聲勢,大為 姦利,人不敢誰何。一日,安中遣姪歸邵武閒,有客道 其事者,姪大不平,云「須當痛治之。」謙伺其來,候於道 左,伏謁禮甚恭。方欲詰其事,謙曰:「無廣此言,聊假虎 威耳。」遂款留數日,自是眾益信之,人之無良有如是 者。謙後至政和閒,遂得幸為道官。
《宋史劉安世傳》:「安世登進士第,不就選,從學於司馬 光,咨盡心行己之要,光教之以誠,且令自不妄語。始 調洺州司法參軍。司戶以貪聞,轉運使吳守禮將按 之,問於安世,安世云『無之,守禮為止。然安世心常不 自安,曰:『司戶實貪,而吾不以誠對,吾其違司馬公教乎』』?」後讀揚雄《法言》,「君子避礙,則通諸理意乃釋。」 《名臣言行錄》:劉安世與溫公為同年契,因遂從學於 溫公,舉進士不就選,徑歸洛。溫公曰:「何為不仕?」公以 「漆彫開吾斯未能信」之語以對。溫公悅,復從學者數 年。一日,避席問盡心行己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溫 公曰:「其誠乎!吾平生力行之,未嘗須臾離也。故立朝 行己,俯仰無媿爾。」公問行之何先,溫公曰:「自不妄語 始。」自是拳拳勿失,終身行之。
安世從溫公學,與公休同業,凡四日一往,以所習所 疑質焉,公欣然告之無倦意。凡五年,得一語曰誠。安 世問其目,公喜曰:「此問甚善,當自不妄語入。」余初甚 易之,及退而自隱括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掣肘 矛盾者多矣。力行一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 相應,遇事坦然,常有餘裕。
安世言:平生只是一箇「誠」字,顛撲不破。誠是天道,思 誠是人道,天人無兩箇道理。因舉左右手顧之,笑曰: 「只為有這軀殼,故假思以通之耳。及其成功,一也。」安 世從十五歲以後便知有這箇道理,也曾事事著力, 畢竟不是,只有箇「誠」字,縱橫妙用,無處不通,以此杜 門獨立,其樂無窮,恁怎生也動安世不得?
《老學菴筆記》:毛德昭苦學至忘寢食,經史多成誦,喜 大罵極談。紹興初招徠直諫,無所忌諱。德昭對客議 時事,率不遜語,人莫敢與酬對,而德昭愈自若。晚來 臨安赴省試,時秦會之當國,數以言罪人,勢焰可畏。 有唐錫永夫者,遇德昭於朝天門茶肆中,素惡其狂, 乃與坐,附耳語曰:「君素號敢言,不知秦大師如何?」德 昭大駭,亟起掩耳曰:「放氣!放氣!」遂疾走而去,追之不 及。
《癸辛雜識》:蹇材望,蜀人,為湖州倅。北兵之將至也,蹇 毅然自誓必死,乃作大錫牌鐫其上曰:「大宋忠臣蹇 材望。」且以銀二笏鑿竅,併書其上曰:「有人獲吾屍者, 望為埋葬。仍建祠題云:『大宋忠臣蹇材望』。此銀所以 為埋瘞之費也。」日繫牌與銀於腰間,只伺北軍臨城, 則自投水中,且遍祝鄉人及常所往來者,人皆憐之。 丙子正月旦日,北軍入城,蹇已莫知所之,人皆謂其 溺死。既而北裝乘騎而歸,則知先一日出城迎拜矣, 遂得本州同知,鄉曲人皆能言之。
《夢溪筆談》:吳中一士人,曾為轉運司別試解頭,以此 自負,好附託顯位。是時侍御史李制知常州,丞相莊 敏龐公知湖州。士人遊毗陵,挈其徒飲倡家,顧謂一 騶卒曰:「汝往白李二,我在此飲,速遣有司持酒殽來。」 李二謂李御史也。俄頃,郡廚以飲食至,甚為豐腆。有 一蓐醫適在其家,見其事,後至御史之家,因語及之。 李君極怪,使人捕得騶卒,乃兵馬都監所假,受士人 教戒,就使庖買飲食,以紿坐客耳。李乃杖騶卒,使街 司白士人出城,郡僚有相善者,出與之別,唁之曰:「倉 卒遽行,當何所詣?」士人應之曰:「且往湖州依龐九耳。」 聞者莫不大笑。
《元史耶律有尚傳》:「有尚字伯強,遼金丹王十世孫。祖 父在金世,嘗官於東平,因家焉。有尚資識絕人,篤志 於學,受業許衡之門,號稱高第弟子。其學邃於性理, 而尢以誠為本,儀容辭令,動中規矩,識與不識莫不 服其為有道之君子。」
《畜德錄》:章公懋為南京國子祭酒,有監生請假,託言 方採薪不至,將往求之。公聞之愕然曰:「薪水之資托 有失,奈何憂動顏色?使亟求,且冀得之,當復我此生。」 甚悔曰:「公待我以誠,我何紿之?」明日返命,具實謝罪。
誠偽部雜錄
[编辑]《列子楊朱》篇:「昔者堯舜偽以天下讓許由,善卷而不 失天下,享祚百年。伯夷、叔齊實以孤竹君讓,而終亡 其國,餓死於首陽之山。實偽之辨,如此其省也。」 《莊子盜蹠》篇:「孔子往見盜蹠,盜蹠曰:『子之道,狂狂汲 汲,詐巧虛偽事也,非可以全真也』。」
《抱朴子博喻》篇:「人有識真之明者,不可欺以偽也;有 揣深之智者,不可誑以淺也。不然,以虺蛇為應龍,狐 鴟為麟鳳矣。」
《省心錄》:「自信者,人亦信之,胡越猶弟兄,自疑者,人亦 疑之,身外皆敵國。」至於推誠則不欺,守信則不疑,非 但六合之內可行,動,天地感神鬼,非誠信不可。 靜吉動凶,德休偽拙聖人戒。甚切至。反身而誠。樂 莫大焉。知此為君子。昧此為小人。
羌貊不可以力勝,而可以信服;鬼神不可欺詐,而可 以誠達。況夫涉世與人為徒者,誠信其可舍諸? 《聞見?後錄》: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於孔子六世孫 子順,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強作之者,非體自然也』。子順曰:『人皆作 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作之不變,習與體成,體成則 自然』」也。如子順之論,乃孟軻氏,堯舜性之,湯武反之, 五霸假之,久假而不歸,安知其非有之論也?善乎!涑 水先生曰:「假者,文具而實不從之謂也。文具而實不 從,其國家且不可保,況能霸乎?」東坡先生曰:「假之與 性,其本亦異矣,豈論歸與不歸哉?雖久假而不歸,猶 非其有也。」予每誦強作之者「非體自然」二語。三太息 也。
《迃書》,「鞠躬便辟,不足為恭;長號泣涕,不足為哀;敝衣 糲食,不足為儉。」三者以之欺人可矣,感人則未也。君 子所以感人者,其惟誠乎?欺人者不旋踵,人必知之; 感人者益久,而人益信之。
《避暑錄話》,孔孟皆力詆愿人,余少不能了,以為「居之 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終愈於不為忠信廉潔之人,何 傷乎而疾之深也。既泛觀古今君子小人情偽之際, 然後知賢聖之言不徒發也。彼不為忠信廉潔者,其 惡不過其身,人既曉然知之,則是非亦不足為之惑。 乃非其情而矯為之,則名實顛倒,內外相反,苟用以 濟其奸,何所不可為?方孔、孟時,先王遺風餘澤未遠, 猶有能察而知之者,所憂特賊德而已。後世先王之 道,知者無幾,不幸染其習而勿悟,則將舉世從之。《莊 子》所謂「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者,其為患豈勝言乎? 人之操行,莫先於無偽。能不為偽,雖小善亦有可觀, 其積累之必可成其大。苟出於偽,雖有「甚善,不特久 之終不能欺人,亦必自有怠而自不能掩者。」吾涉世 久,閱此類多矣。彼方作為大言以掠美,牽率矯厲之 行以誇眾,孰不能竊取須臾之譽,或因以得利?然外 雖未知,未有不先為奴婢、窺其後而竊笑者,雖欲久, 可乎?今吾父子相處,固是閨門之內,而賓客之從吾 游者,未嘗不朝夕左右,入吾室而並吾席也。吾固無 善可稱,然終日之言,苟有一毫相戾,何獨有愧鄉黨 里鄰?尚能厭服汝曹之心哉?嘗記歐陽文忠與其弟 姪書有云:「凡人勉強於外,何所不至,惟考之其私,乃 見真偽。」此非其家人無與知者,可以書諸紳也。 《王氏談錄》:《易》之《咸》卦: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此事 亦甚大。以一人之心感天下,使之和平,豈非誠哉?非 以虛受人而人可化哉?凡能虛受人則無城府,無城 府則無疑,無疑則誠矣。
西疇常言:「人君以至誠治天下,不容有一毫之偽也。 偽萌於心,則發於政事,有不可掩焉者。如病作於心 而脈已形,飲未及醉而色已見,可畏也哉!」
《冷齋夜話》:徐鉉曰:「江南處士朱真每語人曰:『世皆云 不欺神明,此非天地百神,但不欺心,即不欺神明也』。 予聞司馬溫公曰:『我平居無大過人,但未嘗有不可 對人言者耳』。此不欺神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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