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3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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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三十八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六

  陳

  杜之偉      顏晃

  江德藻椿   虞荔

  虞寄       馬樞

  沈炯       陰鏗

  劉師知      庾持

  許亨       陸琰

  陸瑜玠琛   蔡景歷

  張正見      岑之敬

  褚玠       徐伯陽

  顧野王      徐陵儉 儀份

  陸瓊從典   傅縡

  章華       何之元

  蔡凝       阮卓

  江總       姚察

文學典第三十八卷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六[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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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之偉[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之偉字子大,吳郡錢塘人也。家世儒 學,以《三禮》專門。父規,梁奉朝請,與光祿大夫濟陽江 革、都官尚書會稽孔休源友善。之偉幼精敏有逸才, 七歲受《尚書》,稍習《詩》《禮》,略通其學。十五遍觀文史及 《儀禮》故事,時輩稱其早成。僕射徐勉嘗見其文,重其 有筆力。中大同元年,梁武帝幸同泰寺捨身,敕勉撰」 定儀註。勉以臺閣先無此禮,召之偉草具其儀。乃啟 補東宮學士,與學士劉陟等鈔撰群書,各為題目。所 撰《富教》《政道》二篇,皆之偉為序。及湘陰侯蕭昂為江 州刺史,以之偉掌記室。昂卒,廬陵王續代之,又手教 招引,之偉固辭不應命。乃送昂喪柩還京,仍侍臨成 公讀。尋除揚州議曹從事,南康嗣王墨曹參軍,兼太 學限內博士。七年,梁皇太子釋奠於國學,時樂府無 《孔子》《顏子登歌詞》,尚書參議令之偉製其文,伶人傳 習,以為故事。轉補安前邵陵王田曹參軍,又轉刑獄 參軍。之偉年位甚卑,特以強識俊才,頗有名當世,吏 部尚書張纘深知之,以為廊廟器也。侯景反,之偉逃 竄山澤。及高祖為丞相,素聞其名,召補記室參軍,遷 中書侍郎,領大著作。高祖受禪,除鴻臚卿,餘並如故。 之偉啟求解著作,曰:「臣以紹泰元年忝中書侍郎,掌 國史,于今四載。臣本庸賤,謬蒙盼識,思報恩獎,不敢 廢官。皇曆惟新,驅馭軒昊,記言記事,未易其人。著作 之材,更宜選眾。」御史中丞沈炯、尚書左丞徐陵,梁前 兼大「著作虞荔,梁前黃門侍郎孔奐,或清文贍筆,或 強識稽古,遷、董之任,允屬群才。臣無容遽變市朝,再 妨賢路。堯朝皆讓,誠不可追,陳力就列,庶幾知免。」優 敕不許。尋轉大匠卿,遷大中大夫,仍敕撰《梁史》。永定 三年卒,時年五十二。高祖甚悼惜之,詔贈通直散騎 常侍,賻錢五萬,布五十匹,棺一具,克日舉哀。之偉為 文不尚浮華,而溫雅博贍,所製多遺失,存者十七卷。

顏晃[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晃字元明,琅邪臨沂人也。少孤貧,好 學有辭采。解褐梁邵陵王兼記室參軍。時東宮學士 庾信嘗使於府中,王使晃接對,信輕其尚少,曰:『此府 兼記室幾人』?晃答曰:『猶當少於宮中學士』。當時以為 善對。侯景之亂,西奔荊州。承聖初,除中書侍郎。時杜 龕為吳興太守,專好勇力,其所部多輕險少年,元帝」 患之,乃使晃管其書翰,仍敕龕曰:「卿年時尚少,習讀 未晚。顏晃文學之士,使相毗佐,造次之間,必宜諮稟。」 及龕誅,晃歸世祖,世祖委以書記,親遇甚篤。除宣毅 府中錄事,兼記室參軍。永定二年,高祖幸大莊嚴寺, 其夜甘露降,晃獻《甘露頌》,詞義該典,高祖甚奇之。天 嘉初,遷員外散騎常侍,兼中書舍人,掌詔誥。三年,卒, 時年五十三。詔贈司農卿,諡曰「貞子」,并賜墓地。晃家 世單門,傍無戚援,而介然修立,為當世所知。其表奏 詔誥,下筆立成,便得事理,而雅有氣質。有集二十卷。

江德藻椿[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德藻,字德藻,濟陽考城人也。祖柔之, 齊尚書倉部郎中。父革,梁度支尚書、光祿大夫。德藻 好學,善屬文,美風儀。身長七尺四寸,性至孝,事親盡 禮。與異產昆弟居,恩惠甚篤。起家梁南中郎武陵王 行參軍。大司馬南平王蕭偉聞其才,召為東閣祭酒。 遷安西湘東王府外兵參軍。尋除尚書比部郎,以父 憂去職。服闋之後,容貌毀瘠,如居喪時。除安西武陵 王記室,不就。久之,授廬陵王記室參軍,除廷尉正,尋 出為南兗州治中。及高祖為司空、征北將軍,引德藻 為府諮議,轉中書侍郎,遷雲麾臨海王長史。」陳臺建, 拜尚書吏部侍郎。高祖受禪,授祕書監,兼尚書左丞, 尋以本官兼中書舍人。天嘉四年,兼散騎常侍,與中書劉師知使齊,著《北征道理記》三卷。還拜太子中庶 子,領步兵校尉。頃之,遷御史中丞,坐公事免。尋拜鎮 遠將軍、通直散騎常侍。自求宰縣,出補新喻令。政尚 恩惠,頗有異績。六年,卒於官,時年五十七。世祖甚悼 惜之,詔贈散騎常侍。所著《文筆》十五卷。

子椿,亦善屬文,歷太子庶子、尚書左丞。

虞荔[编辑]

按《陳書》本傳,「荔字山披,會稽餘姚人也。祖權,梁廷尉 卿,永嘉太守。父檢,平北始興王諮議參軍。荔幼聰敏, 有志操,年九歲,隨從伯闡候太常陸倕,倕問《五經》,凡 有十事,荔隨問輒應,無有遺失,倕甚異之。又嘗詣徵 士何引,時太守衡陽王亦造焉,引言之於王。王欲見 荔,荔辭曰:『未有板剌,無容拜謁』。王以荔有高尚之志」, 雅相欽重,還郡,即辟為主簿,荔又辭以年小不就。及 長,美風儀,博覽墳籍,善屬文。釋褐梁西中郎行參軍, 尋署法曹外兵參軍,兼丹陽詔獄正。梁武帝於城西 置士林館,荔乃製碑,奏上,帝命勒之於館,仍用荔為 士林學士。尋為司文郎,遷通直散騎侍郎,兼中書舍 人。時左右之任,多參權軸,內外機務,互有帶掌,唯荔 與顧協淡然靖退,居於西省,但以文史見知,當時號 為清白。尋領大著作。及侯景之亂,荔率親屬入臺,除 鎮西諮議參軍,舍人如故。臺城陷,逃歸鄉里。侯景平, 元帝徵為中書侍郎、貞陽侯,授揚州別駕,並不就。張 彪之據會稽也,荔時在焉。及文帝平彪,高祖遺荔《書》 曰:「喪亂已來,賢哲凋散。君才用有美,聲聞許洛。當今 朝廷維新,廣求英雋,豈可棲遲東土,獨善其身。今令 兄子將接出都,想必副朝廷虛遲也。」文帝又與《書》曰: 「君東南有美,聲譽洽聞,自應翰飛京許,共康時弊,而 削跡丘園,保茲獨善,豈使稱空谷之望耶?必願便爾 俶裝,且為出都之計。唯遲披覯,在於茲日。」迫切之不 得已,乃應命至都。高祖崩,文帝嗣位,除太子中庶子, 仍侍太子讀書。尋領大著作、東揚、揚州二州大中正, 庶子如故。初,荔母隨荔入臺,卒於臺內,尋而城陷,情 禮不申,由是終身蔬食布衣,不聽音樂。雖任遇隆重, 而居止儉素,淡然無營。文帝深器之,常引在左右,朝 夕顧訪。荔性沈密,少言論,凡所獻替,莫有見其際者, 故不列於後焉。時荔第二弟寄寓於閩中,依陳寶應。 荔每言之輒流涕。文帝哀而謂曰:「我亦有弟在遠,此 情甚切,他人豈知。」乃敕寶應求寄。寶應終不遣,荔因 以感疾。帝數往臨視,令荔將家口入省。荔以禁中非 私居之所,乞停城外。文帝不許,乃令住於蘭臺。乘輿 再三臨問,手敕中使,相望於道。又以荔蔬食積久,非 羸疾所堪,乃敕曰:「能敦布素,乃當為高。卿年事已多, 氣力稍減,方欲仗委,良須克壯。今給卿魚肉,不得固 從所執也。」荔終不從。天嘉二年卒,時年五十九。文帝 甚傷惜之,贈侍中,諡曰德子。及喪柩還鄉里,上親出 臨送,當時榮之。子世基、世南,並少知名。

虞寄[编辑]

按《陳書虞荔傳》:「荔弟寄,字次安,少聰敏。年數歲,客有 造其父者,遇寄於門,因嘲之曰:『郎君姓虞,必當無智』。 寄應聲答曰:『文字不辯,豈得非愚』?客大慚,入謂其父 曰:『此子非常人,文舉之對,不是過也。及長,好學,善屬 文,性沖靜,有棲遁之志。弱冠舉秀才,對策高第。起家 梁宣城王國左常侍。大同中,嘗驟雨,殿前往往有雜』」 色寶珠,梁武觀之,甚有喜色。寄因上《瑞雨頌》。帝謂寄 兄荔曰:「此頌典裁清拔,卿家之士龍也。將如何擢用?」 寄聞之,歎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擊壤之情耳,吾豈 買名求仕者乎!」乃閉門稱疾,唯以書籍自娛。岳陽王 為會稽太守,引寄為行參軍,遷記室參軍,領郡五官 掾。又轉中記室,掾如故。在職簡略煩苛,務存大體,曹 局之內,終日寂然。侯景之亂,寄隨兄荔入臺。除鎮南 湘東王諮議參軍,加貞威將軍。京城陷,遁還鄉里。及 張彪往臨川,彊寄俱行,寄與彪將鄭瑋同舟而載。瑋 嘗忤彪意,乃劫寄奔于晉安。時陳寶應據有閩中,得 寄甚喜。高祖平侯景,寄勸令自結,寶應從之,乃遣使 歸誠。承聖元年,除和戎將軍、中書侍郎。寶應愛其才, 託以道阻不遣。每欲引寄為僚屬,委以文翰,寄固辭 獲免。及寶應結婚,留異潛有逆謀,寄微知其意,言說 之際,每陳逆順之理,微以諷諫,寶應輒引說他事以 拒之。又嘗令左右誦《漢書》,臥而聽之。至蒯通說韓信 曰:「相君之背,貴不可言。」寶應蹶然起曰:「可謂智士。」寄 正色曰:「覆酈驕韓,未足稱智,豈若班彪王命識所歸 乎!」寄知寶應不可諫,慮禍及己,乃為居士服以拒絕 之。常居東山寺,偽稱腳疾,不復起。寶應以為假托,使 燒寄所臥室,寄安臥不動,親近將扶寄出,寄曰:「吾命 有所懸避,欲安往?」所縱火者,旋自救之。寶應自此方 信。及留異稱兵,寶應資其部曲,寄乃因書極諫曰:「東 山虞寄致書於明將軍,使君節下。寄流離世故,飄寓 貴鄉,將軍待以上賓之禮,申以國士之眷,意氣所感, 何日忘之。而寄沈痼彌留,愒陰將盡,常恐卒填溝壑, 涓塵莫報。是以敢布腹心,冒陳丹款。願將軍留須臾之慮,少思察之,則瞑目之日,所懷畢矣。夫安危之兆, 禍福之機,匪獨天時,亦由人事。失之毫釐,差以千里。 是以明智之士,據重位而不傾,執大節而不失,豈惑 於浮辭哉!將軍文武兼資,英威不世。往因多難,仗劎 興師,援旗誓眾,抗威千里,豈不以四郊多壘,共謀王 室,匡時報主,寧國庇民乎?此所以五尺童子,皆願荷 戟而隨將軍」者也。及高祖武皇肇基草昧,初濟艱難, 于時天下「沸騰,民無定主,豺狼當道,鯨鯢橫擊,海內 業業,未知所從。將軍運《動微》之鑒,折從衡之辯,策名 委質,自託宗盟,此將軍妙算遠圖,發於衷誠者也。及 主上繼業,欽明睿聖,選賢與能,群臣輯睦。結將軍以 維城之重,崇將軍以裂土之封,豈非宏謨廟略,推赤 心於物也?」屢申明詔,款篤殷勤,君臣之分定矣,「骨肉 之恩深矣。不意將軍惑於邪說,遽生異計,寄所以疾 首痛心,泣盡而繼之以血,萬全之策,竊為將軍惜之。 寄雖疾侵耄及,言無足採,千慮一得,請陳愚算。願將 軍少戢雷霆,賒其晷刻,使得盡狂瞽之說,披肝膽之 誠,則雖死之日,由生之年也。」自天厭梁德,多難荐臻, 寰宇分崩,英雄互起,不可勝紀。「人人自以為得之。然 夷凶翦亂,拯溺扶危,四海樂推,三靈眷命,揖讓而居 南面者,陳氏也。豈非曆數有在,惟天所授,當璧應運, 其事甚明」,一也。主上承基,明德遠被,天綱再張,地維 重紐。夫以王琳之彊,侯瑱之力,進足以搖蕩中原,爭 衡天下;退足以屈強江外,雄長偏隅。然或命一旅之 師,或資一士之「說。琳則瓦解冰泮,投身異域;瑱則厥 角稽顙,委命闕庭。斯又天假之威而除其患,其事甚 明,二也。今將軍以藩戚之重,擁東南之眾,盡忠奉上, 戮力勤王,豈不勳高竇融,寵過吳芮,析珪判野,南面 稱孤?」其事甚明,三也。且聖朝棄瑕忘過,寬厚得人,改 過自新,咸加敘擢。至於余孝頃、潘純陁、李孝欽、歐陽 「頠等,悉委以心腹,任以爪牙,胸中豁然,曾無纖芥。況 將軍舋非張繡,罪異畢諶,當何慮於危亡,何失於富 貴?」此又其事甚明,四也。方今周齊鄰睦,境外無虞,并 兵一向,匪朝伊夕,非劉項競逐之機,楚趙連從之勢, 何得雍容高拱,坐論西伯?其事甚明,五也。「且留將軍 狼顧一隅,亟經摧衄,聲實虧喪,膽氣衰沮。高瓖、向文 政、留瑜、黃子玉,此數人者,將軍所知。首鼠兩端,唯利 是視,其餘將帥,亦可見矣。」孰能披堅執銳,長驅深入, 繫馬埋輪,奮不顧命,以先士卒者乎?此又其事甚明, 六也。「且將軍之彊,孰如侯景?將軍之眾,孰如王琳?武 皇滅侯景於前,今上摧王琳於後,此乃天時,非復人 力。且兵革已後,民皆厭亂,其孰能棄墳墓,捐妻子,出 萬死不顧之計,從將軍於白刃之間乎!」此又其事甚 明七也。歷觀前古,鑒之往事,子陽、季孟,傾覆相尋;餘 善、右渠,危亡繼及。天命可畏,山川難恃。況將軍欲以 數郡之地,當天下之兵,以諸侯之資,拒天子之命,彊 弱逆順,可得侔乎?此又其事甚明八也。且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不愛其親,豈能及物。留將軍身縻國爵,子 尚王姬,猶且棄天屬而弗顧,背明君而孤立,危急之 日,豈能同憂共患,不背將軍者乎!至於師老力屈,懼 誅利賞,必有韓智晉陽之謀,張陳井陘之勢,此又其 事甚明,九也。且北軍萬里遠鬥,鋒不可當,將軍自戰 其地,人多顧後,梁安背向為心,修旿匹夫之力,眾寡 不敵,將帥不侔,師以無名而出,事以無機而動,以此 稱兵,未知其利。」夫以漢朝吳楚,晉室穎顒,連城數十, 長戟百萬,拔本塞源,自圖家國,其有成功者乎?此又 其事甚明十也。為將軍計者,莫若不遠而復,絕親留 氏,秦郎快郎,隨遣入質,釋甲偃兵,一遵詔旨。且朝廷 許以鐵券之要,申以白馬之盟,朕弗食言,誓之宗社。 寄聞「明者鑒未形,智者不再計」,此成敗之效,將軍勿 疑,吉凶之幾,間不容髮。方今藩維尚少,皇子幼沖,凡 預宗枝,皆蒙寵樹。況以將軍之地,將軍之才,將軍之 名,將軍之勢,而能克修藩服,北面稱臣,寧與劉澤同 年而語其功業哉?豈不「身與山河等安,名與金石相 敝。願加三思,慮之無忽。寄氣力綿微,餘陰無幾,感恩 懷德,不覺狂言,鐵鉞之誅,甘之如薺。」寶應覽書大怒。 或謂寶應曰:「虞公病勢漸篤,言多錯謬。」寶應意乃小 釋,亦為寄有民望,且優容之。及寶應敗走,夜至蒲田, 顧謂其子扞秦曰:「早從虞公計,不至今日。」扞秦但泣 而已。寶應既擒,凡諸賓客微有交涉者,皆伏誅,唯寄 以先識免禍。初,沙門慧摽涉獵有才思,及寶應起兵, 作五言詩以送之曰:「送馬猶臨水,離旗稍引風。好看 今夜月,當入紫微宮。」寶應得之,甚悅。慧摽齎以示寄, 寄一覽便止,正色無言。摽退,寄謂所親曰:「摽公既以 此始,必以此終。」後竟坐是誅。文帝尋敕都督章昭達 以理發遣,令寄還朝。及至,即日引見。謂寄曰:「管寧無 恙。」其慰勞之懷若此。頃之,文帝謂到仲舉曰:「衡陽王 既出閣,雖未置府僚,然須得一人旦夕遊處,兼掌書 記,宜求宿士有行業者。」仲舉未知所對,文帝曰:「吾自 得之。」乃手敕用寄。寄入謝,文帝曰:「所以蹔屈卿遊藩 者,非止以文翰相煩,乃令以師表相事也。」尋兼散騎常侍,聘齊。寄辭老疾不行,除國子博士。頃之,又表求 解職歸鄉里。文帝優旨報答,許其東還,仍除東揚州 別駕。寄又以疾辭。高宗即位,徵授揚州治中及尚書 左丞,並不就。乃除東中郎建安王諮議,加戎昭將軍。 又辭以疾,不任旦夕陪列。王於是特令停王府公事, 其有疑議,就以決之,但朔望牋修而已。太建八年,加 大中大夫,將軍如故。十一年,卒,時年七十。寄少篤行, 造次必於仁厚,雖僮豎未嘗加以聲色。至於臨危執 節,則辭氣凜然,白刃不憚也。自流寓南土,與兄荔隔 絕,因感氣病。每得荔書,氣輒奔劇,危殆者數矣。前後 所居官,未嘗至。秩滿纔期年數月,便自求解。退常曰: 「知足不辱,吾知足矣。」及謝病私庭,每諸王為州將,下 車必造門致禮,命釋鞭板,以几杖侍坐。常出遊近寺, 閭里傳相告語,老幼羅列,望拜道左。或言「誓為約者, 但指寄便不欺。」其至行所感如此。所製文筆,遭亂多 不存。

馬樞[编辑]

按《陳書》本傳,「樞字要理,扶風郿人也。祖靈慶,齊竟陵 王錄事參軍。樞數歲而父母俱喪,為其姑所養。六歲 能誦《孝經》《論語》《老子》。及長,博極經史,尤善佛經及《周 易》《老子》義。梁邵陵王綸為南徐州刺史,素聞其名,引 為學士。綸時自講《大品經》,令樞講《維摩》《老子》《周易》。同 日發題,道俗聽者二千人。王欲極觀優劣,乃謂眾曰: 『與馬學士論義,必使屈伏,不得空立主客』。」於是數家 學者各起問端,樞乃依次剖判,開其宗旨,然後枝分 流別,轉變無窮,論者拱默聽受而已。綸甚嘉之,將引 薦於朝廷,尋遇侯景之亂,綸舉兵援臺,乃留書二萬 卷以付樞。樞肆志尋覽,殆將周遍,乃喟然嘆曰:「吾聞 貴爵位者,以巢、由為桎梏;愛山林者,以伊呂為管庫, 束名實則芻芥柱下之言,翫清虛則糠秕席上之說, 稽之篤論,亦各從其好也。然支父有讓王之介,嚴子 有傲帝之規,千載美談,所不廢也。比求志之士,望塗 而息,豈天之不惠高尚,何山林之無聞甚乎?」乃隱于 茅山,有終焉之志。天嘉元年,文帝徵為度支尚書,辭 不應命。時樞親故並居京口,每秋冬之際,時往遊焉。 及鄱陽王為南徐州刺史,欽其高尚,鄙不能致,乃卑 辭厚意,令使者邀之。前後數反,樞固辭以疾。門人或 進曰:「鄱陽王待以師友,非關爵位,市朝之間,何妨靜 默?」樞不得已乃行。王別築室以處之,樞惡其崇麗,乃 於竹林間自營茨茅而居焉。每王公餽餉,辭不獲已 者,率十分受一。樞少屬亂離,每所居之處,盜賊不入, 依託者常數百家。目精洞黃,能視闇中物。常有白燕 一雙,巢其庭樹,馴狎簷廡,時集几案,春來秋去,幾三 十年。太建十三年卒,時年六十。撰《道覺論》二十卷行 於世。

沈炯[编辑]

按《陳書》本傳:「沈炯,字禮明,吳興武康人也。祖瑀,梁尋 陽太守。父續,王府記室參軍。炯少有雋才,為當時所 重。釋褐王國常侍,遷為尚書左民侍郎,出為吳令。侯 景之難,吳郡太守袁君正入援京師,以炯監郡。京城 陷,景將宋子仙據吳興,遣使召炯,委以書記之任。炯 固辭以疾,子仙怒,命斬之。炯解衣將就戮,礙於路間」 桑樹,乃更牽往他所,或遽救之,僅而獲免。子仙愛其 才,終逼之令掌書記。及子仙為王僧辯所敗,僧辯素 聞其名,於軍中購得之,酬所獲者鐵錢十萬。自是羽 檄軍書,皆出於炯。及簡文遇害,四方岳牧皆上表於 江陵勸進,僧辯令炯製表,其文甚工,當時莫有逮者。 高祖南下,與僧辯會於白茅灣,登壇設盟,炯為其文。 及侯景東奔,至吳郡,獲炯妻虞氏、子行簡,並殺之,炯 弟攜其母迯而獲免。侯景平,梁元帝愍其妻子嬰戮, 特封原鄉縣侯,邑五百戶。僧辯為司徒,以炯為從事 中郎。梁元帝徵為給事黃門侍郎,領尚書左丞。荊州 陷,為西魏所虜,魏人甚禮之,授炯儀同三司。炯以母 老在東,恆思歸國,恐魏人愛其文才而留之,恆閉門 卻掃,無所交遊。時有文章,隨即棄毀,不令流布。嘗獨 行,經漢武通天臺,為表奏之,陳己思歸之意。其辭曰: 「臣聞喬山雖掩,鼎湖之靈可祠;有魯既荒,大庭之跡 無泯。伏惟陛下,降德猗蘭,纂靈豐谷,漢道既登,神仙 可望。射之罘於海浦,禮日觀而稱功;橫中流於汾河, 指柏梁而高宴,何其樂也,豈不然歟!既而運屬上仙, 道窮晏駕,甲帳珠簾,一朝零落;茂陵玉碗,宛出人間。 陵雲故基,共原田而膴膴;別風餘趾,對陵阜而茫茫。 羈旅縲臣,能不落淚!昔承明既厭,嚴助東歸;駟馬可 乘,長卿西返。恭聞故實,竊有愚心。黍稷非馨,敢忘徼 福。」奏訖,其夜,炯夢見有宮禁之所,兵衛甚「嚴,炯便以 情事陳訴,聞有人言,甚不惜放卿還,幾時可至,少日, 便與王克等並獲東歸。」紹泰二年,至都,除司農卿,遷 御史中丞。高祖受禪,加通直散騎常侍,中丞如故。以 母老,表請歸養,詔不許。文帝嗣位,又表曰:「臣嬰生不 幸,弱冠而孤,母子零丁,兄弟相長。謹身為養,仕不擇 官,宦成梁朝,命存亂世,冒危履險,自死輕生,妻息誅夷,昆季冥滅,餘臣母子,得逢興運。臣母妾劉,今年八 十有一;臣叔母妾丘,七十有五。臣門弟姪,故自無人, 妾丘兒孫,又久亡泯,兩家侍養,餘臣一人。」前帝知臣 之孤煢,養臣以州里,不欲使頓居草萊,又復矜臣溫 凊,所以一年之內,再三休沐。臣之屢披丹款,頻冒宸 鑒,非欲苟「違朝廷,遠離畿輦。一者以年將六十,湯火 居心,每跪讀《家書》,前懼後喜,溫枕扇席,無復成童。二 者職居彝憲,邦之司直,若自虧身體,何問國章?前德 綢繆,始許哀放。」內侍近臣,多悉此旨。正以選賢與能, 廣求明哲。沬趄荏苒,未始取才,而上元降戾,奄至今 日。德音在耳,墳土遽乾,悠悠昊天,哀此罔極。兼「臣私 心煎切,彌迫近時,慺慺之祈,轉忘塵觸。伏惟陛下睿 哲聰明,嗣興下武,刑于四海,弘此孝治。寸管求天,仰 歸帷扆,有感必應,實望聖明。特乞霈然,申其私禮。則 王者之德,覃及無方,矧彼翔沈,孰非涵養?」詔答曰:「省 表具懷。卿譽馳咸雒,情深宛沛。日者理切倚閭,言歸 異域,復遣時役,遂乖侍養。雖周生之思,每欲棄官,《戴 禮》垂文,得遺從政。前朝光宅四海,劬勞萬幾,以卿才 為獨步,職居專席,方深委任,屢屈情禮。朕嗣奉洪基, 思弘景業,顧茲寡薄,兼纏哀疚,實賴賢哲,同致雍熙, 豈便釋簡南闈,解紱東路。當令馮親入舍,荀母從官, 用睹朝榮,不虧家禮。尋敕所由,相迎尊累,使卿公私 得所,並無廢也。」初,高祖嘗稱炯宜居王佐,軍國大政, 多預謀謨。文帝又重其才用,欲寵貴之。會王琳入寇 大雷,留異擁據東境,帝欲使炯因是立功,乃解中丞, 加明威將軍,遣還鄉里,收合徒眾。以疾卒於吳中,時 年五十九。文帝聞之,即日舉哀,并遣弔祭,贈侍中,諡 曰恭子。有《集》二十卷行於世。

陰鏗[编辑]

按《陳書阮卓傳》:「武威陰鏗,字子堅,梁左衛將軍子春 之子。幼聰慧,五歲能誦詩賦,日千言。及長,博涉史傳, 尤善五言詩,為當時所重。釋褐梁湘東王法曹參軍。 天寒,鏗嘗與賓友宴飲,見行觴者,因回酒炙以授之。 眾坐皆笑,鏗曰:『吾儕終日酣飲,而執爵者不知其味, 非人情也』。及侯景之亂,鏗嘗為賊所擒,或救之獲免。」 鏗問其故,乃前所行觴者。天嘉中,為始興王府中錄 事參軍。世祖嘗醼群臣賦詩,徐陵言之於世祖,即日 召鏗預醼,使賦《新成安樂宮》,鏗援筆便就,世祖甚嘆 賞之。累遷招遠將軍,晉陵太子員外散騎常侍,頃之 卒。有集三卷,行於世。

劉師知[编辑]

按《陳書》本傳:「劉師知,沛國相人也。家世素族。祖奚之, 齊晉安王諮議參軍、淮南太守,有能政,齊武帝手詔 頻褒賞。父景彥,梁尚書左丞、司農卿。師知好學,有當 世才,博涉書史,工文筆,善儀禮,臺閣故事,多所詳悉。 梁世歷王府參軍。紹泰初,高祖入輔,以師知為中書 舍人,掌詔誥。是時兵亂之後,禮儀多闕,高祖為丞相」 及加九錫,并受禪,其儀注并師知所定焉。高祖受命, 仍為舍人。性疏簡,與物多忤,雖位宦不遷,而委任甚 重,其所獻替,皆有弘益。及高祖崩,六日成服,朝臣共 議大行皇帝靈座俠御人所服衣服吉凶之制,博士 沈文阿議宜服吉服。師知議云:「既稱成服,本備喪禮, 靈筵服物,皆悉縞素。今雖無大行俠御官事,按梁昭 明太子薨,成服俠侍之官悉著縗斬,惟著鎧不異,此 即可擬。愚謂六日成服,俠靈座須服縗絰。」中書舍人 蔡景歷亦云:「雖不悉準,按山陵有凶吉羽儀,成服唯 凶無吉,文武俠御,不容獨鳴玉珥貂,情禮二三,理宜 縗斬。」中書舍人江德藻、謝岐等並同師知議。文阿重 議云:「檢晉、宋山陵儀」,靈輿梓宮降殿,各侍中奏。又《成 服儀》,稱「靈輿梓宮容俠御官及香橙。」又檢靈輿梓宮 進止儀,稱「直靈俠御吉服,在吉鹵簿中。」又云:「梓宮俠 御縗絰,在凶鹵簿中。」是則在殿吉凶兩俠御也。時以 二議不同,乃啟取左丞徐陵決斷,陵云:「梓宮祔山陵, 靈筵祔宗廟,有此分判,便驗吉凶。」按《山陵鹵簿》,吉部 伍中,「公卿以下導引者,爰及武賁鼓吹,執蓋奉車,並 是吉服,豈容俠御獨為縗絰邪?斷可知矣。若言公卿 胥吏並服縗苴,此與梓宮部伍有何差別?若言文物 並吉,司事者凶,豈容衽絰而奉華蓋,縗衣而升玉輅 邪?」同博士議。師知又議曰:「左丞引梓宮祔山陵,靈筵 祔宗廟,必有吉凶,二部成服,不容上凶。」博士猶執前 斷,終是山陵之禮。若龍駕啟殯,鑾輿兼設,吉凶之儀, 由來本備,準之成服,愚有未安。夫喪禮之制,自天子 達。按王文憲《喪服明記》云:「官品第三,侍靈人二十。」官 品第四,下達士禮,侍靈之數,並有十人,皆白布褲褶, 著白絹帽。內喪女侍數如外,而著齊縗。或問:內外侍 靈是同,何忽縗服有異?答云:「若依君臣之禮,則外侍 斬,內侍齊。頃世多故,禮隨事省,諸侯以下,臣吏蓋微, 至於侍奉,多出義附,君臣之節不全,縗冠之費實闕, 所以因其常服,止變帽而已。婦人侍者,皆是卑隸,君 妾之道,既純服章,所以備矣。皇朝之典,猶自不然。以 此而推,是知服斬。彼有侍靈,則猶俠御,既著白帽,理無彤服。且」《梁昭明儀注》,今則見存,二文顯證,差為成 準。且禮出人情,可得消息。凡人有喪,既陳筵几,繐帷 靈房,變其常儀;蘆箔草廬,即其凶禮。堂室之內,親賓 具來,齊斬麻緦,差池哭次。元冠不弔,莫非素服,豈見 門生故吏,綃縠間趨,左姬右姜,紅紫相揉。況四海遏 密,率土之情是同;三軍縞素,為服之制斯一。遂「使千 門旦啟,非塗堊於彤闈;百僚戾止,變服粗於朱韍。而 耀金在列,鳴玉節行,求之懷抱,固為未愜。準以《禮經》, 彌無前事,豈可成服之儀?譬以山陵之禮,葬既始終 已畢,故有吉凶之儀,所謂成服,本成喪禮。百司外內, 皆變吉容,俠御獨不,何謂成服?若靈無俠御則已,有 則必應縗服。」謝岐議曰:「靈筵祔宗廟,梓宮祔山陵,實 如左丞議。但山陵鹵簿,備有吉凶,從靈輿者儀服無 變,從梓宮者皆服苴縗,爰至士禮,悉同此制。此自是 山陵之儀,非關成服。今謂梓宮靈扆,共在西階,稱為 成服,亦無鹵簿,直是爰自胥吏,上至王公,四海之內, 必備縗絰。案梁昭明太子薨,略是成例,豈容凡百士 庶,悉皆服重,而」侍中至于武衛,最是近官,反鳴玉紆 青,與平吉不異。左丞既推以山陵事,愚意或謂與成 服有殊。若爾日俠御,文武不異,惟侍靈之人,主書宣 傳,齋幹應敕,悉應不改。蔡景歷又議云:「俠御之官,本 出五百,爾日備服居廬,仍于本省引上登殿,豈應變 服貂玉?若別攝餘官,以充簪珥,則爾日便有不成服 者。山陵自有吉凶二儀,成服凶而不吉,猶依前議同。」 劉舍人德藻又議云:「愚謂祖葬之辰,始終永畢。達官 有追贈,須表恩榮,有吉鹵簿,恐由此義,私家放斆,因 以成俗。上服本變吉為凶,理不應猶襲紈綺。劉舍人 引王衛軍喪儀,及檢梁昭明故事,此明據已審。博士 左丞乃各盡事衷,既未取證,須更詢詳,宜諮八座詹 事、太常中丞及中庶諸通袁樞、張種、周弘正、弘讓、沈 炯、孔奐。時八座以下,並請案群議,斟酌舊儀,梁昭明 太子喪,《成服儀注》,明文見存,足為準的。成服日,侍官 理不容猶從吉禮。其葬禮分吉,自是山陵之時,非關 成服之日。」愚謂劉舍人議,於事為允。陵重答云:「老病 屬纊,不能多說。古人爭議,多成怨府。傅元見尢于晉 代,王商取陷於漢朝。謹自三緘,敬同高命,若萬一不 死,猶得展言,庶與朝賢更申揚搉。」文阿猶執所見,眾 議不能決,乃具錄二議奏聞,從師知議。尋遷鴻臚卿, 舍人如故。天嘉元年,坐事免。初,世祖敕師知撰《起居 注》,自永定二年秋至天嘉元年冬,為十卷。起為中書 舍人,復掌詔誥。天康元年,世祖不豫,師知與尚書僕 射到仲舉等人侍醫藥。世祖崩,預受顧命。及高宗為 尚書令,入輔。光大元年,師知與仲舉等遣舍人殷不 佞矯詔令高宗還東府。事覺,於北獄賜死。

庾持[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持字允德,潁川鄢陵人。祖佩玉,宋長 沙內史。父沙彌,梁長城令。持少孤,性至孝,居父憂過 禮。篤志好學,尤善書記,以才藝聞。解褐梁南平王國 左常侍、輕車河東王府行參軍,兼尚書郎,尋而為真。 出為安吉令,遷鎮東邵陵王府限外記室,兼建康令。 天監初,世祖與持有舊,及世祖為吳興太守,以持為」 郡丞,兼掌書翰,自是常依文帝。文帝剋張彪,鎮會稽, 又令持監臨海郡。以貪縱失民和,為山盜所劫,幽執 十旬。世祖遣劉澄討平之,持乃獲免。高祖受禪,授安 東臨川王府諮議參軍。天嘉初,遷尚書左丞,以預《長 城》之功,封崇德縣子,邑三百戶。拜封之日,請令史為 客,受其餉遺。世祖怒之,因坐免。尋為宣惠始興王府 諮議參軍,除臨安令,坐杖殺縣民免封,遷為給事黃 門侍郎,除稜威將軍、鹽官令。光大元年,遷祕書監,知 國史事,又為少府卿,領羽林監,遷大中大夫,領步兵 校尉。太建元年卒,時年六十二,詔贈光祿大夫。持善 《字書》,每屬辭,好為奇字,文士亦以此譏之。有文集十 卷。

許亨[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亨字亨道,高陽新城人,晉徵士詢之 六世孫也。曾祖珪,歷給事中,委桂陽太守,高尚其志, 居永興之究山,即詢之所隱也。祖勇慧,齊太子家令, 穴從僕射。父懋,梁始平、天門二郡守,太子中庶子、散 騎常侍。以學藝聞。撰《毛詩風雅比興義類》十五卷,《述 行記》四卷。亨少傳家業,孤介有節行,博通群書,多識」 前代舊事,名輩皆推許之。甚為南陽劉之遴所重,每 相稱述。解褐梁安東王行參軍,兼太學博士,尋除平 西府記室參軍。太清初,為征西中記室,兼太常丞。侯 景之亂,避地郢州,會梁邵陵王自東道至,引為諮議 參軍。王僧辯之襲郢州也,素聞其名,召為儀同從事 中郎,遷太尉從事中郎,與吳興沈炯對掌書記,府朝 政務,一以委焉。晉安王承制授給事黃門侍郎,亨奉 牋辭府,僧辯答曰:「省告,承有朝授,良為德舉。卿操尚 惇深,文藝該洽,學優而官,自致青紫。況久羈駿足,將 成頓轡,匡輔虛闇,期寄實深。既欣遊處,用忘努屈,而 枳棘栖鵷,常以增歎。夕郎之選,雖為清顯,佐以才升差無自愧。且卿始云知命,方騁康衢,未有執戟之疲, 便深夜行之慨。循復來翰,殊用憮然。古人相思,千里 命駕,素心不昧,寧限城闉。存顧之深,荒慚無已。」高祖 受禪,授中散大夫,領羽林監,遷大中大夫,領大著作, 知《梁史》事。初,僧辯之誅也,所司收僧辯及其子頠屍 于方山,同坎埋瘞。至是無敢言者。亨以故吏抗表請 葬之,乃與故義徐陵、張種、孔奐等相率以家財營葬, 凡七柩,皆改窆焉。光大初,高宗入輔,以亨貞正有古 人之風,甚相欽重,常以師禮事之。及到仲舉之謀出 高宗也,毛喜知其詐,高宗問亨,亨勸勿奉詔。高宗即 位,拜衛尉卿。太建二年卒,時年五十四。初撰《齊書》并 志五十卷,遇亂失亡。後撰《梁史》,成者五十八卷,梁太 清之後所製文筆六卷。子善心,早知名,官至尚書度 支侍郎。

陸琰[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琰字溫玉,吏部尚書瓊之從父弟也。 父令公,梁中軍宣城王記室參軍。琰幼孤,好學有志 操。州舉秀才,解褐宣惠始興王行參軍,累遷法曹外 兵參軍,直嘉德殿學士。世祖聽覽餘暇,頗留心史籍, 以琰博學善占誦,引置左右。嘗使製刀銘,琰援筆即 成,無所點竄。世祖嗟賞久之,賜衣一襲。俄兼通直散」 騎常侍,副琅邪王厚聘齊。及至鄴下,而厚病卒,琰自 為使主,時年二十餘。風神韶亮,占對閑敏,齊士大夫 甚傾心焉。還為雲麾新安王主簿,遷安成王長史、寧 遠府記室參軍。太建初,為武陵王明威府功曹史,兼 東宮管記。丁母憂,去官。五年卒,時年三十四。太子甚 傷悼之,手令舉哀,加其賻贈,又自製誌銘。至德二年, 追贈司農卿。琰寡嗜慾,鮮矜競,遊心經籍,晏如也。其 所製文筆,多不存本,後主求其遺文,撰成二卷。有弟 瑜。

陸瑜玠琛[编辑]

按《陳書陸琰傳》:「琰弟瑜,字幹玉,少篤學,美詞藻。州舉 秀才,解褐驃騎安成王行參軍,轉軍師晉安王外兵 參軍、東宮學士。兄琰時為管記,並以才學娛侍左右, 時人比之二應。太建二年,太子釋奠於太學,宮臣並 賦詩,命瑜為序,文甚贍麗。遷尚書祠部郎中。丁母憂, 服闋,為桂陽王明威將軍功曹史,兼東宮管記,累遷」 永陽王文學,太子洗馬、中舍人。瑜幼長讀書,晝夜不 廢,聰敏強記,一覽無遺。嘗受《莊》《老》于汝南周弘正,學 《成實論》于僧滔法師,並通大旨。時皇太子好學,欲博 覽群書,以子集繁多,命瑜鈔撰,未就而卒,時年四十 四。太子為之流涕,手令舉哀,官給喪事,并親製文,遣 使弔祭。仍與詹事江總書曰:「《管記》陸瑜,奄然殂化,悲 傷悼惜,此情何已!吾生平愛好,卿等所悉,自以學涉 儒雅,不逮古人,欽賢慕士,是情尢篤。梁室亂離,天下 糜沸,書史殘缺,禮樂崩淪,晚生後學,匪無牆面,卓爾 出群,斯人而已。吾識覽雖局,未曾以言議假人,至于 片善小才,特用嗟賞,況復洪識奇士,此故忘言之地。 論其博綜子史,諳究」儒墨,經耳無遺,觸目成誦。「一褒 一貶,一激一揚,語元析理,披文摘句,未嘗不聞者心 伏,聽者解頤,會意相得,自以為布衣之賞。」吾監撫之 暇,事隙之辰,頗用談笑娛情,琴樽間作,雅篇艷什,迭 互蜂起。每清風朗月,美景良辰,對群山之參差,望巨 波之滉瀁。或翫新花,時觀落葉,既聽春鳥,又聆秋鴈, 未嘗「不促膝舉觴,連情發藻。且代琢磨,間以嘲謔,俱 怡耳目,並留情致。自謂百年為速,朝露可傷,豈謂玉 折蘭摧,遽從短運,為悲為恨,當復何言!遺跡餘文,觸 目增泫,絕絃投筆,恆有酸梗。以卿同志,聊復敘懷,涕 之無從,言不寫意。」其見重如此。至德二年,追贈光祿 卿。有集十卷。瑜有從父兄玠、從父弟琛。

玠,字潤玉,梁大匠卿晏之子。弘雅有識度,好學能屬 文。舉秀才,對策高第。吏部尚書袁樞薦之於世祖,超 授衡陽王文學,直天保殿學士。太建初,遷長沙王友, 領記室。後主在東宮聞其名,徵為管記,仍除中舍人, 管記如故,甚見親待。尋以疾失明,將還鄉里,太子解 衣贈玠,為之流涕。八年卒,時年三十七。有令舉哀,并 加賵贈。至德二年,追贈少府卿。有《集》十卷。

琛,字潔玉,宣毅臨川王長史丘公之子。少警俊,事後 母以孝聞。世祖為會稽太守,琛年十八,上《善政頌》,甚 有詞采,由此知名。舉秀才,起家為衡陽王主簿,兼東 宮管記,歷豫章王文學,領記室,司徒主簿,直宣明殿 學士。尋遷尚書三公侍郎,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齊,還 為司徒左西掾,又掌東宮管記。太子愛琛才辯,深禮 遇之。後主嗣位,遷給事黃門侍郎、中書舍人,參掌機 密。琛性頗疏,坐漏洩禁中語,詔賜死,時年四十二。

蔡景歷[编辑]

按《陳書》本傳,「蔡景歷,字茂世,濟陽考城人也。祖點,梁 尚書左民侍郎。父大同,輕車岳陽王記室參軍,掌京 邑行選。景歷少俊爽,有孝行,家貧好學,善尺牘,工草 隸。解褐諸王府佐,出為海陽令,為政有能名。侯景亂, 梁簡文帝為景所幽,景歷與南康嗣王蕭會理謀欲挾簡文出奔,事泄見執。賊黨王偉保護之,獲免,因客」 遊京口。侯景平,高祖鎮朱方,素聞其名,以書要之。景 歷對使人答書,筆不停輟,文不重改,曰:「蒙降札書,曲 垂引逮,伏覽循回,載深欣暢。竊以世求名駿,行地能 致千里;時愛奇寶,照車遂有徑寸。但雲咸斯奏,自輟 巴渝,杞梓方雕,豈盼樗櫪。」仰惟明將軍使君侯節下, 英才挺茂,雄姿秀拔,運屬時艱,志匡多難,振衡嶽而 綏五嶺,滌灨源而澄九派。帶甲十萬,強弩數千,誓勤 王之師,總義夫之力。鯨鯢式翦,役不踰時,氛霧廓清, 士無血刃。雖漢誅祿產,舉朝實賴,絳侯晉討,約峻中 外,一資陶牧,比事論功,彼奚足算。加以抗威兗服,冠 蓋通於北門;整斾徐方,詠歌溢於東道。能使邊亭臥 鼓,行旅路宿,巷不拾「遺,市無異價」,「洋洋乎功德政化, 曠古未儔」,諒非膚淺所能殫述。是以天下之人,向風 慕義,接踵披衿,雜遝而至矣。或帝室英賢,貴遊令望, 齊楚秀異,荊吳岐嶷。武夫則猛氣紛紜,雄心四據,陸 拔山岳,水斷蛟龍,六鈞之弓,左右馳射,萬人之劍,短 兵交接,攻壘若文鴦,焚艦如黃蓋,百戰百勝,貔貅為 群。文人則通儒博識,英才偉器,雕麗暉煥,摛掞絢藻。 子雲不能抗其筆,元瑜無以高其記,尺翰馳而聊城 下,清談奮而嬴軍卻。復有三河辯客,改哀樂於須臾; 六奇謀士,斷變反於倏忽。治民如子賤,踐境有成,折 獄如仲由,片詞從理,直言如毛。遂能厲主威,御使若 相如,不辱君命,懷忠抱義,感恩徇己。誠斷「黃金,精貫 白日,海內雄賢,牢籠斯備。明將軍徹鞍下馬,推案止 食,申爵以榮之,築館以安之,輕財重氣,卑躬厚士,盛 矣哉,盛矣哉!」抑又聞之,戰國將相,咸推引賓遊;中代 岳牧,並盛延僚友,濟濟多士,所以成將軍之貴。但量 能校實,稱才任使,員行方止,各盡其宜,受委責成,誰 不畢力?至如走賤,妄庸人耳。秋冬讀書,終慚專學,刀 筆為吏,竟闕異等。衡門衰素,無所聞達,薄官輕資,焉 能遠大?自陽九遘屯,天步艱阻,同彼貴仕,溺於巨寇, 亟鄰危殆,備踐薄冰。今王道中興,慇憂啟運,獲存微 命,足為幸甚。方歡飲啄,是謂來蘇。然皇鑾未反,宛洛 無曠,四壁固三軍之餘,長夏無半菽之產,遨遊古人, 聊為借貸,「屬此樂土,洵美忘歸,竊服高義,暫謁門下。 明將軍降以顏色,二三士友,假其餘論,菅蒯不棄,折 簡賜留」,欲以雞鶩廁鴛鴻於池沼,將移瓦礫,參金碧 之聲價。昔折脅遊秦,忽逢盼睞,擔簦入趙,便致留連。 今雖羈旅,方之非匹,樊林之賁,何用克堪。但眇眇纖 蘿,憑喬松以自聳;蠢蠢輕蚋,託驂尾而遠騖。竊「不自 涯,願備下走。且為腹背之毛,脫充鳴吠之數,增容改 觀,為幸已多。海不厭深,山不讓高,敢布心腹,惟將軍 覽焉。」高祖得書,甚加欽賞,仍更賜書報答,即日板征 北府中記室參軍,仍領記室。衡陽獻王時為吳興郡。 昌年尚少,吳興王之鄉里,父老故人,尊卑有數,高祖 恐昌年少,接對乖禮,乃遣景歷輔之。承聖中,授通直 散騎侍郎,還掌府記室。高祖將討王僧辯,獨與侯安 都等數人謀之,景歷弗之知也。部分既畢,召令草檄, 景歷援筆立成,辭義感激,事皆稱旨。僧辯誅,高祖輔 政,除從事中郎,掌記室如故。紹泰元年,遷給事黃門 侍郎,兼掌相府記室。高祖受禪,遷祕書監、中書通事 舍人,掌詔誥。永定二年,坐妻弟劉淹詐受周寶安餉 馬,為御史中丞沈炯所劾,降為中書侍郎,舍人如故。 三年,高祖崩。時外有強寇,世祖鎮於南晥,朝無重臣, 宣后呼景歷及江大權、杜稜定議,乃祕不發喪,疾召 世祖。景歷躬共宦者及內人密營斂服。時既暑熱,須 治梓宮,恐斤斧之聲,或聞於外,仍以蠟為祕器,文書 「詔誥,依舊宣行。」世祖即位,復為祕書監,舍人如故。以 定策功,封新豐縣子,邑四百戶,累遷散騎常侍。世祖 誅侯安都,景歷勸成其事。天嘉三年,以功遷太子左 衛率,進爵為侯,增邑百戶,常侍、舍人如故。六年,坐妻 兄劉洽依倚景歷權勢,前後姦訛,并受歐陽武威餉 絹百匹,免官。廢帝即位,起為鎮東鄱陽王諮議參軍, 兼太府卿。華皎反,以景歷為武勝將軍吳明徹軍司。 皎平,明徹於軍中輒戮安成內史楊文通,又受降人 馬仗有不分明,景歷又坐不能匡正,被收付治。久之, 獲宥。起為鎮東鄱陽王諮議參軍。高宗即位,遷宣惠 豫章王長史,帶會稽郡守,行東揚州府事。秩滿,遷戎 昭將軍、宣義長沙王長史、尋陽太守,行江州府事,以 疾辭,遂不行。入為通直散騎常侍、中書通事舍人,掌 詔誥,仍復封邑。遷太子左衛率,常侍、舍人如故。太建 五年,都督吳明徹北伐,所向克捷,與周將梁士彥戰 于呂梁,大破之,斬獲萬計。方欲進圖彭城,是時高宗 銳意河南,以為指麾可定。景歷諫稱「師老將驕,不宜 過窮」遠略。高祖惡其沮眾,大怒,猶以朝廷舊臣,不深 罪責,出為宣遠將軍、豫章內史。未行,為飛章所劾,以 在省之日,贓汙狼籍。帝令有司按問,景歷但承其半。 于是御史中丞宗元饒奏曰:「臣聞士之行己,忠以事 上,廉以持身。苟違斯道,刑茲罔赦。謹按宣遠將軍、豫 章內史、新豐縣開國侯景歷,因藉多幸,豫奉興王。皇運權輿,頗參締構。天嘉之世,贓賄狼籍。聖恩錄用,許 以更鳴裂壤崇階,不遠斯復不能改節自勵,以報曲 成,遂乃專擅貪汙,彰於遠近。一則已甚,其可再乎!宜 寘刑書,以明秋憲。臣等參議,以見事免景歷所居官, 下鴻臚削爵土,謹奉白簡以聞。」詔曰:「可。」於是徙居會 稽。及吳明徹敗,帝思景歷前言,即日追還。復以為征 南鄱陽王諮議參軍。數日,遷員外散騎常侍,兼御史 中丞,復本封爵,入守度支尚書。舊式,拜官在午後,景 歷拜日,適值輿駕幸元武觀,在位皆侍宴。帝恐景歷 不豫,特令早拜。其見重如此。是歲,以疾卒官,時年六 十。贈太常卿,諡曰敬。十三年,改葬,重贈中領軍。禎明 元年,配享高祖廟庭。二年,輿駕親幸其宅,重贈景歷 侍中、中撫將軍,諡曰「忠敬」,給鼓吹一部,并於墓所立 碑。景歷屬文,不尚雕靡,而長於敘事,應機敏速,為當 世所稱。有文集三十卷。

張正見[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正見字見頤,清河東武城人也。祖蓋 之,魏散騎常侍,勃海長樂二郡太守。父修禮,魏散騎 侍郎,歸梁,仍拜本職,遷懷方太守。正見幼好學,有清 才。梁簡文在東宮,正見年十三,獻頌,簡文深贊賞之。 簡文雅尚學業,每自升座說經,正見嘗預講筵,請決 疑義,吐納和順,進退詳雅,四座咸屬目焉。太清初,射 策高第,除邵陵王國左常侍。梁元帝立,拜通直散騎 侍郎,遷彭澤令。」屬梁季喪亂,避地於匡俗山。時焦僧 度擁眾自保,遣使請交,正見懼之,遜辭延納。然以禮 法自持,僧度亦雅相敬憚。「高祖受禪,詔正見還都,除 鎮東鄱陽王府墨曹行參軍,兼衡陽王府長史。歷宜 都王限外記室,撰史著士,帶尋陽郡」丞,累遷尚書度 支郎、通直散騎侍郎,著士如故。太建中卒,時年四十 九。有集十四卷。其五言詩《尢善》,大行於世。

岑之敬[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之敬字思禮,南陽棘陽人也。父善紆, 梁世以經學聞,官至吳寧令、司義郎。之敬年五歲,讀 《孝經》,每燒香正坐,親戚咸加歎異。年十六,策《春秋》左 氏制旨、《孝經》義,擢為高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 明經,若顏、閔之流,乃應高第』。梁武帝省其策曰:『何妨 我復有顏、閔邪』!因召入面試,令之敬升講座,敕中書」 舍人朱异執《孝經》,唱《士孝章》,武帝親自論難,之敬剖 釋縱橫,應對如響,左右莫不嗟服。乃除童子奉車郎, 賞賜優厚。十八,預重雲殿法會,時武帝親行香,熟視 之敬曰:「未幾見兮,突而弁兮。」即日除太學限內博士。 尋為壽光學士、司義郎,又除武陵王安西府刑獄參 軍事。太清元年,表請試吏,除南沙令。侯景之亂,之敬 率所部赴援京師,至郡境,聞臺城陷,乃與眾辭訣歸 鄉里。承聖二年,除晉安王宣惠府中記室參軍。是時, 蕭勃據嶺表,敕之敬宣旨慰喻。會江陵陷,仍留廣州。 太建初,還朝,授東宮義省學士。太子素聞其名,尤降 賞接。累遷鄱陽王中衛府記室,鎮北府中錄事參軍, 南臺治書侍御史,征南府諮議參軍。之敬始以經業 進,而博涉文史,雅有詞筆,不為醇儒。性謙謹,未嘗以 才學矜物,接引後進,恂恂如也。每忌日營齋,必躬自 洒掃,涕泣終日,士君子以篤行稱之。十一年,卒,時年 六十一,太子嗟惜,賻贈甚厚。有集十卷行於世。子德 潤,有父風,官至中軍吳興王記室。

褚玠[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玠字溫理,河南陽翟人也。曾祖炫,宋 昇明初,與謝朏、江斆、劉俁入侍殿中,謂之四友。官至 侍中、吏部尚書,諡貞子。祖澐,梁御史中丞。父蒙,太子 舍人。玠九歲而孤,為叔父驃騎從事中郎,隨所養,早 有令譽,先達多以才器許之。及長,美風儀,善占對,博 學能屬文,詞義典實,不好豔靡。起家王府法曹,歷轉」 外兵記室。天嘉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齊,還為桂陽 王友,遷太子庶子、中書侍郎。太建中,山陰縣多豪猾, 前後令皆以贓汙免。高宗患之,謂中書舍人蔡景歷 曰:「稽陰大邑,久無良宰。卿文士之內,試思其人。」景歷 進曰:「褚玠廉儉有幹用,未審堪其選不?」高宗曰:「甚善。 卿言與朕意同。」乃除戎昭將軍、山陰令。縣民張次的、 王休達等與諸猾吏賄賂通奸,全丁大戶類多隱沒。 玠乃鎖次的等,具狀啟臺。高宗手敕慰勞,并遣使助 玠搜括所出軍民八百餘戶。時舍人曹義達為高宗 所寵,縣民陳信家富於財,諂事義達。信父顯文恃勢 橫暴,玠乃遣使執顯文,鞭之一百,於是吏民股慄,莫 敢犯者。信後因義達譖玠,竟坐免官。玠在任歲餘,守 祿俸而已。去官之日,不堪自致,因留縣境種蔬菜以 自給。或嗤玠以非百里之才,玠答曰:「吾委輸課最,不 後列城,除殘去暴,奸吏局蹐。若謂其不能自潤脂膏, 則如來命以為不達從政,吾未服也。」時人以為信然。 皇太子知玠無還裝,手書,賜粟米二百斛。於是還都。 太子愛玠文辭,令入直殿省。十年,除電威將軍、仁威 淮南王長史。頃之,以本官掌東宮管記。十二年,遷御 史中丞,卒於官,時年五十二。玠剛毅有膽決,兼善騎射。嘗從司空侯安都於徐州出獵,遇有猛虎,玠引弓 射之,再發,皆中口入腹,俄而虎斃。及為御史中丞,甚 有直繩之稱。自梁末喪亂,朝章廢弛,司憲因循,守而 勿革。玠方欲改張,大為條例,綱維略舉,而編次未訖, 故不列於後焉。及卒,太子親製誌銘,以表惟舊。至德 二年,追贈祕書監。所製章奏雜文二百餘篇,皆切事 理,由是見重於時。子亮,有才學,官至尚書殿中侍郎。

徐伯陽[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伯陽字隱忍,東海人也。祖度之,齊南 徐州議曹從事史。父僧權,梁東宮通事舍人,領祕書, 以善書知名。伯陽敏而好學,善色養,進止有節。年十 五,以文筆稱。學《春秋左氏》,家有史書,所讀者近三千 餘卷。試策高第,尚書板補梁河東王國右常侍、東宮 學士、臨川嗣王府墨曹參軍。大同中,出為候官令,甚」 得民和。侯景之亂,伯陽浮海南至廣州,依于蕭勃。勃 平還朝,仍將家屬之吳郡。天嘉二年,詔侍晉安王讀, 尋除司空侯安都府記室參軍事。安都素聞其名,見 之,降席為禮。甘露降樂遊苑,詔賜安都令,伯陽為《謝 表》,世祖覽而奇之。太建初中,記室李爽、記室張正見、 左民郎賀徹、學士阮卓、黃門郎蕭詮、三公郎王由禮、 處士馬樞,記室祖孫登、比部賀循、長史劉刪等,為文 會之友。後有蔡凝、劉助、陳暄、孔範亦預焉,皆一時之 士也。遊宴賦詩,勒成卷軸,伯陽為其《集序》,盛傳于世。 及新安王為南徐州刺史,除鎮北新安王府中記室 參軍,兼南徐州別駕,帶東海郡丞。鄱陽王為江州刺 史,伯陽嘗奉使造焉。王率府僚與伯陽登匡嶺置宴, 酒酣,命筆,賦劇韻二十,伯陽與祖孫登前成,王賜以 奴婢雜物。及新安王還京,除臨海嗣王府限外諮議 參軍。十一年春,皇太子幸太學,詔新安王于辟雍發 《論語》題,仍命伯陽為《辟雍頌》,甚見嘉賞。除鎮右新安 王府諮議參軍。十三年,聞姊喪,發疾而卒,年六十六。

顧野王[编辑]

按《陳書》本傳,「顧野王,字希馮,吳郡吳人也。祖子喬,梁 東中郎武陵王府參軍事。父烜,信威臨賀王記室兼 本郡五官。掾以儒術知名。野王幼好學,七歲讀《五經》, 略知大旨。九歲能屬文,嘗製《日賦》。領軍朱异見而奇 之。年十二,隨父之建安,撰《建安地記》二篇。長而遍觀 經史,精記默識,天文地理,蓍龜占候、蟲篆奇字,無所」 不通。梁大同四年,除太學博士,遷中領軍臨賀王府 記室參軍。宣城王為揚州刺史,野王及琅邪王褒並 為賓客,王甚愛其才。野王又善丹青,王于東府起齋, 乃令野王畫古賢,命王褒書贊,時人稱為「二絕。」及侯 景之亂,野王丁父憂歸本郡,乃召募鄉黨數百人,隨 義軍援京邑。野王體素清羸,裁長六尺。又居喪過毀, 殆不勝衣。及杖戈被甲,陳君臣之義,逆順之理,抗辭 作色,見者莫不壯之。京城陷,野王逃會稽,尋往東陽, 與劉歸義合軍,據城拒賊。侯景平,太尉王僧辯深嘉 之,使監海鹽縣。高祖作宰,為金威將軍、安東臨川王 府記室參軍,尋轉府諮議參軍。天嘉元年,敕補撰史 學士,尋加招遠將軍。光大元年,除鎮東鄱陽王諮議 參軍。太建二年,遷國子博士。後主在東宮,野王兼東 宮管記,本官如故。六年,除太子率更令,尋領大著作, 掌國史,知《梁史》事,兼東宮通事舍人。時官僚有濟陽 江總、吳國陸瓊、北地傅縡、吳興姚察,並以才學顯著, 論者推重焉。遷黃門侍郎,光祿卿,知五禮事,餘官並 如故。十三年,卒,時年六十三。詔贈祕書監。至德二年, 又贈右衛將軍。野王少以篤學至性知名,在物無過 辭失色,觀其容貌,似不能言。及其勵精力行,皆人所 莫及。第三弟充國,早卒,野王撫養孤幼,恩義甚厚。其 所撰著《玉篇》三十卷,《輿地志》三十卷,《符瑞圖》十卷,《顧 氏譜傳》十卷,《分野樞要》一卷,《續洞冥紀》一卷,「《元象表》 一卷」,並行于世。又撰「《通史要略》一百卷,《國史紀傳》二 百卷」,未就而卒。有文集二十卷。

徐陵儉 儀份[编辑]

按《陳書》本傳,「徐陵,字孝穆,東海郯人也。祖超之,齊鬱 林太守,梁員外散騎常侍。父摛,梁戎昭將軍、太子左 衛率,贈侍中、太子詹事,諡貞子。母臧氏。嘗夢五色雲 化而為鳳,集左肩上,已而誕陵焉。時寶誌上人者,世 稱其有道。陵年數歲,家人攜以候之,寶誌手摩其頂 曰:『天上石麒麟也』。光宅惠雲法師每嗟陵早成就,謂」 之「顏回。」八歲能屬文,十二通《莊》《老》義。既長,博涉史籍, 縱橫有口辯。梁普通二年,晉安王為平西將軍、寧蠻 校尉,父摛為王諮議,王又引陵參寧蠻府軍事。大通 二年,王立為皇太子,東宮置學士,陵充其選。稍遷尚 書度支郎,出為上虞令。御史中丞劉孝儀與陵先有 隙,風聞,劾陵在縣贓汙,因坐免。久之,起為南平王府 行參軍,遷通直散騎侍郎。梁簡文在東宮,撰《長春殿 義記》,使陵為序,又令于少傅府述所製《莊子義》。尋遷 鎮西湘東王中記室參軍。太清二年,兼通直散騎常 侍,使魏。魏人授館宴賓,是日甚熱,其主客魏收嘲陵 曰:「今日之熱,當由徐常侍來。」陵即答曰:「昔王肅至此為魏始制禮儀,今我來聘,使卿復知寒暑。」收大慚。及 侯景寇京師,陵父摛先在圍城之內,陵不奉家信,便 蔬食布衣,若居憂恤。會齊受魏禪,梁元帝承制於江 陵,復通使於齊。陵累求復命,終拘留不遣。陵乃致書 於僕射楊遵彥曰:「夫一言所感,凝暉照於魯陽;一志 冥通,飛泉涌於疏勒。況復元首康哉,股肱良哉!鄰國 相聞,風教相期者也!」天道窮剝,鍾亂本朝,情計馳惶, 公私哽懼。而骸骨之請,徒淹歲寒;顛沛之祈,空盈卷 軸:是所不圖也,非所仰望也。執事不聞之乎?昔分鼇 命鳸之世,觀河拜洛之年,則有日鳥流災,風禽騁暴, 天傾西北,地缺東南,盛旱坼三川長,波含五岳。我大 梁應金圖而有亢,纂玉鏡而猶屯。何則?聖人不能為 時,斯固窮通之恆理也。至於荊州刺史湘東王,機神 之本,無寄名言,陶鑄之餘,猶為堯舜。雖復六代之舞, 陳於《總章》,九州之歌,登於《司樂》,虞夔拊石,晉曠調鍾, 未足頌此英聲,無以宣其盛德者也。若使郊禋楚翼, 寧非祀夏之君;戡定艱難,便是匡周之霸。豈徒豳王 徙雍,期月為都;姚帝遷河,「周年成邑。方今越裳藐藐, 馴雉北飛;肅眘茫茫,風牛南偃。吾君之子,含識知歸」, 而答旨云「何所投身」,斯其未喻一也。又晉熙等郡,皆 入貴朝,去我尋陽,經塗何幾?至於鐺鐺曉漏,的的宵 烽,隔漵浦而相聞,臨高臺而可望。泉流寶盌,遙憶湓 城;峰號香爐,依然廬岳。日者鄱陽嗣王,治兵匯派,屯 戍淪波,朝「夕牋書,《春秋》方物,吾無從以躡屩,彼何路 而齊鑣?」豈其然乎?斯不然矣。又近者邵陵王通和此 國,郢中上客,雲聚魏都;鄴下名卿,風馳江浦。豈盧龍 之徑,於彼新開;銅駝之街,於我長閉。何彼途甚易,非 勞於五丁;我路為難,如登於九折。地不私載,何其爽 歟?而答旨云「還路無從」,斯所未喻,二也。晉熙、廬江,義 陽、安陸,皆云款附,非復危邦,計彼中途,便當靜宴。自 斯以北,桴鼓不鳴;自此以南,封疆未一。如其境外,脫 殞輕軀,幸非邊吏之羞,何在匹夫之命?又此賓遊,通 無貨殖,忝非韓起聘鄭,私買玉環;吳札過徐,躬要寶 劍。由來宴錫,凡厥囊裝,行役淹留,皆已虛罄。散有限 之微財,供無期之久客,斯可知矣。且據圖刎首,愚者 不為;運斧全身,庸流所鑒。何則?生輕一髮,自重千鈞, 不以賈盜明矣。骨丹不任充鼎俎,皮毛不足入貨財, 盜有道焉,吾無憂矣。又公家遣使,脫有資須,本朝非 隆平之時,遊客豈皇華之勢。輕裝獨宿,非勞聚𣝔之 儀;微騎閒行,寧望輶軒之禮。歸人將從,私具驢騾,緣 道亭郵,唯希蔬粟。若曰「留之無煩于執事,遣之有費 于官司」,或以顛沛為言,或云資裝可懼,固非通論,皆 是《外篇》,斯所未喻,三也。又若以吾徒應還侯景,侯景 凶逆,殲我國家,天下含靈,人懷憤厲。既不獲投身社 稷,衛難乘輿,四冢磔蚩尤,千刀剸王莽,安所謂俛首 頓?「歸奉寇讎,佩弭腰鞬,為其皁隸。日者通和,方敦 曩睦,凶人狙詐,遂駭狼心,頗疑宋萬之誅,彌懼荀罃 之請,所以奔蹄勁角,專恣憑陵,凡我行人,偏膺讎憾。 政復葅筋醢骨,抽舌探肝,于彼凶情,猶當未雪。海內 之所知也,君侯之所具焉。又聞本朝公主,都人士女, 風行雨散,東播西流,京邑丘墟,葌蓬蕭瑟。偃師還望, 咸為草萊;霸陵回首,俱霑霜露。」此又君之所知也。彼 以何義,爭免寇讎?我以何親,爭歸委質?昔鉅平貴將, 懸重于陸公;叔向名流,深知於鬷篾。吾雖不敏,常慕 前修,不圖明庶有懷,翻其以此量物。昔魏氏將亡,群 凶挺爭,諸賢戮力,想得其朋。為葛榮之黨邪?為邢杲 之徒邪?如曰不然,斯所未喻四也。假使吾徒還為凶 黨,侯景生於趙代,家自幽恆,居則台司,行為連率,山 川形勢,軍國彝章,不勞請箸為籌,便當屈指能筭。景 以逋逃小醜,羊豕同群,身寓江皋,家留河朔,舂舂井 井,如鬼如神,其不然乎?抑又君之所知也。且夫宮闈 祕事,並若雲霄,英俊訏謨,寧非帷幄。或陽驚以定策, 或焚槁而奏書,朝廷之士,猶難參預,羈旅之人,何階 耳目。至於禮樂沿革,刑政寬猛,則謳歌已遠,萬舞成 風。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安在搖其牙齒,為間 諜者哉!若謂復命西朝,終奔東虜,雖齊梁有隔,尉候 奚殊。豈以河曲之難浮,而曰江關之可濟?河橋馬度, 寧非宋典之奸;關路雞鳴,皆曰「田文之客。」何其通蔽, 乃爾相妨?斯所未喻五也。又「兵交使在,雖著前經,儻 同徇僕之尤,追肆寒山之怒,則凡諸元帥,並釋縲囚, 爰及偏裨,同無翦馘。乃至鍾儀見赦,朋笑遵途,襄老 蒙歸,虞歌引路。吾等張旃拭玉,修好尋盟」,涉泗之與, 浮河郊勞,至於贈賄,公恩既被,賓敬無違,今者何𠍴, 翻蒙貶責。若以此為言,斯所未喻六也。若曰「妖氛永 久,喪亂悠然,哀我奔波,存其形魄,固已銘茲厚德,戴 此洪恩,譬渤澥而俱深,方嵩、華而猶重。但山梁飲啄, 非有意於籠樊;江海飛浮,本無情於鐘鼓。況吾等營 魂已謝,餘息空留,悲默為生,何能支久?」是則雖蒙養 護,更夭天年。若以此為言,斯所未喻,七也。若云「逆豎 殲夷,當聽反命;高軒繼路,飛蓋相隨,未解其言,何能 善謔。夫屯亨治亂,豈有意于前期。謝常侍今年五十有一,吾今年四十有四,介已知命,賓又杖鄉,計彼侯 生,肩隨而已。豈銀臺之要,彼未從師;金竈之方,吾知 其決。政恐南陽菊水,竟不延齡;東海桑田,無由可望。」 若以此為言,斯所未喻。八也。足下清襟勝託,書囿文 林,凡自洪荒,終乎幽厲,如吾今日,寧有其人?爰至《春 秋》,微宜商略。夫宗姬殄墜,霸道昏凶,或執政之多門, 或陪臣之涼德。故臧孫有禮,翻囚與國之賓;周伯無 𠍴,空怒天王之使。遷箕卿於兩館,縶驥子於三年。斯 匪貪亂之風邪?寧當今之高例也?至于雙崤且帝,四 海爭雄,或構趙而爭燕,或連韓而謀魏,身求盟於楚 殿,躬奪璧於秦庭,輸寶鼎以託齊王,馳安車而誘梁 客。其外膏脣販舌,分路揚鑣,無罪無辜,如兄如弟。逮 乎中陽受命,天下同規,巡省諸華,無聞幽辱及三方 之霸也,孫甘言以娬媚,曹屈詐以羈縻,旍軫歲到於 句吳,冠蓋年馳於庸蜀,則客嘲殊險,賓戲已深,共盡 遊談,誰云猜忤?若使搜求故實,脫有前蹤,恐是叔世 之奸謀,而非為邦之勝略也。抑又聞之,雲師火帝,澆 淳乃異其風;龍躍麟驚,王霸雖殊其道。莫不崇君親 以銘物,敦敬養以治民。預有邦司,曾無隆替。吾奉違 溫凊,仍屬亂離,寇虜猖狂,公私播越。蕭軒靡御,王舫 誰持?瞻望鄉關,何心天地?自非生憑廩竹,源出空桑, 行路含情,猶其相愍。常謂「擇官而仕,非曰孝家;擇事 而趨,非云忠國。」況乎欽承有道,驂駕前王;郎吏明經, 鴟鳶知禮。巡省方化,咸問高年;東序西膠,皆尊耆耋。 吾以圭璋玉帛,通聘來朝,屬世道之屯期,鍾生民之 否運。兼年累載,無申元直之祈;銜泣吞聲,長對公閭 之怒。情禮之訴,將同逆鱗;忠孝之言,皆應齚舌。是所 不圖也,非所仰望也。且天倫之愛,何得忘懷?妻子之 情,誰能無累?夫以清河公主之貴,餘姚書佐之家,莫 限高卑,皆被驅略。自東南醜虜,抄販飢民,臺署郎官, 俱餒牆壁。況吾生離死別,多歷暄寒,孀室嬰兒,何可 言念。如得身還鄉土,躬自推求,猶冀提攜,俱免凶虐。 夫四聰不達,華陽君所謂亂臣;百姓無冤,孫叔敖稱 為良相。足下高才重譽,參贊經綸,非豹非貔,聞詩聞 禮。而中朝大議,曾未矜論,清禁嘉謀,安能相及?諤諤 非周舍,容容類胡廣,何其無諍臣哉?歲月如流,平生 何幾?晨看旅鴈,心赴江淮,昏望牽牛,情馳揚越。朝千 悲而掩泣,夜萬緒而回腸,不自知其為生,不自知其 為死也。足下素挺詞鋒,兼「長理窟,匡丞相解頤之說, 樂令君清耳之談,向所諮疑,誰能曉喻。若鄙言為謬, 來旨必通,分請灰釘,甘從斧鑊。何但規規默默,齰舌 低頭而已哉!若一理存焉,猶希矜眷,何必期令我等 必死齊都,足趙魏之黃塵,加幽并之片骨。遂使東平 拱樹,長懷向漢之悲;西洛孤墳,恆表思鄉之夢。千祈 以屢,哽慟增深。」遵彥竟不報書。及江陵陷,齊送貞陽 侯蕭淵明為梁嗣,乃遣陵隨還。太尉王僧辯初拒境 不納,淵明往復致書,皆陵詞也。及淵明之入,僧辯得 陵大喜,接待饋遺,其禮甚優。以陵為尚書吏部郎,掌 詔誥。其年,高祖率兵誅僧辯,仍進討韋載。時任約、徐 嗣徽乘虛襲石頭,陵感僧辯舊恩,乃往赴約。及約等 平,高祖釋陵不問。尋以為貞威將軍、尚書左丞。紹泰 二年,又使於齊,還,除給事黃門侍郎、祕書監。高祖受 禪,加散騎常侍,左丞如故。天嘉初,除太府卿。四年,遷 五兵尚書,領大著作。六年,除散騎常侍、御史中丞。時 安成王頊為司空,以帝弟之尊,勢傾朝野,直兵鮑叔 叡假王威權,抑塞辭訟,大臣莫「敢言者。」陵聞之,乃為 奏彈,導從南臺官屬,引奏案而入。世祖見陵服章嚴 肅,若不可犯,為斂容正坐,陵進讀奏版。時安成王殿 上侍立,仰視世祖,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王下 殿,遂劾免侍中、中書監。自此朝廷肅然。天康元年,遷 吏部尚書,領大著作。陵以梁末以來,選授多失其所, 於是提舉綱維,綜覈名實,時有冒進求官,諠競不已 者。陵乃為書宣示曰:「自古吏部尚書者,品藻人倫,簡 其才能,尋其門胄,逐其大小,量其官爵。梁元帝承侯 景之凶荒,王太尉接荊州之禍敗,爾時喪亂,無復典 章,故使官方窮此紛雜。永定之時,聖朝草創,干戈未 息,亦無條序,府庫空虛,賞賜懸乏,白銀難得,黃札易」 營,權以官階,代于錢絹,義存撫接,無計多少。致令員 外常侍,路上比肩;諮議參軍,市中無數。豈是朝章,應 其如此。今衣冠禮樂,日富年華,何可猶作舊意,非理 望也。所見諸君,多踰本分,猶言太屈,未喻高懷。若問 梁朝朱領軍异亦為卿相,此不踰其本分邪?此是天 子所拔,非關選序。梁元帝云:「世間人言有目色,我特 不目色范悌。」宋文帝亦云:「人世豈無運命,每有好官 缺,輒憶羊元保。此則清階顯職,不由選也。秦有車府 令趙高,直至丞相,漢有高廟令田千秋,亦為丞相,此 復可為例邪?既忝衡流,應須粉墨,所望諸賢深明鄙 意。」自是眾咸服焉。時論比之毛玠。廢帝即位,高宗入 輔,謀黜異志者,引陵預其議。高宗纂曆,封建昌縣侯, 邑五百戶。太建元年,除尚書右僕射。二年,遷尚書左 僕射。陵抗表推周弘正、王勱等。高宗召陵入內殿,曰「卿何為固辭此職而舉人乎?」陵曰:「周弘正從陛下西 還舊藩,長史王勱、太平相府長史張種,帝鄉賢戚,若 選賢與舊臣宜居後。」固辭累日,高宗苦屬之,陵乃奉 詔。及朝議北伐,高宗曰:「朕意已決,卿可舉元帥。」眾議 咸以中權將軍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陵獨曰:「不然。 吳明徹家在淮左,悉彼風俗,將略人才,當今亦無過 者。」於是爭論累日不能決。都官尚書裴忌曰:「臣同徐 僕射。」陵應聲曰:「非但明徹良將,裴忌即良副也。」是日, 詔明徹為大都督,令忌監軍事,遂克淮南數十州之 地。高宗因置酒舉杯屬陵曰:「賞卿知人。」陵避席對曰: 「定策出自聖衷,非臣之力也。」其年,加侍中,餘並如故。 七年,領國子祭酒、南徐州大中正,以公事免侍中、僕 射。尋加侍中,給扶。又除領軍將軍。八年,加翊右將軍、 太子詹事,置佐史。俄遷右光祿大夫,餘並如故。十年, 重為領軍將軍,尋遷安右將軍、丹陽尹。十三年,為中 書監,領太子詹事,給鼓吹一部,侍中、將軍、右光祿、中 正如故。陵以年老,累表求致仕,高宗亦優之,乃詔將 作為造大齋,令陵就第攝事。後主即位,遷左光祿大 夫、太子少傅,餘如故。至德元年卒,時年七十七。詔曰: 「慎終有典,抑乃舊章,令德可甄,諒宜追遠。侍中、安右 將軍、左光祿大夫、太子少傅、南徐州大中正、建昌縣 開國侯陵,弱齡學尚,登朝秀穎,業高名輩,文曰詞宗。 朕近歲承華,特相引狎,雖多臥疾,方期克壯,奄然殞 逝,震悼於懷。可贈鎮右將軍、特進,其侍中、左光祿、鼓 吹侯如故,并出舉哀,喪事所須,量加資給。諡曰章陵。 器局深遠,容止可觀,性又清簡,無所營樹,祿俸」與親 族共之。太建中,食建昌邑,邑戶送米,至於水次,陵親 戚有貧匱者,皆令取之,數日便盡,陵家尋致乏絕。府 僚怪而問其故,陵云:「我有車牛衣裳可賣,餘家有可 賣不?」其周給如此。少而崇信釋教,經論多所精解。後 主在東宮,令陵講《大品經》,義學名僧,自遠雲集,每講 筵商較,四座莫能與抗。目有青睛,時人以為「聰惠之 相也。」自有陳創業,文檄軍書及禪授詔策,皆陵所製, 而《九錫》尤美,為一代文宗,亦不以此矜物,未嘗詆訶 作者。其于後進之徒,接引無倦。世祖、高宗之世,國家 有大手筆,皆陵草之。其文頗變舊體,緝裁巧密,多有 新意。每一文出手,好事者已傳寫成誦,遂被之華夷, 家藏其本,後逢喪亂,多散失,存者三十卷。有四子:儉、 份、儀、僔。

儉一名眾。幼而修立,勤學有志操。汝南周弘正重其 為人,妻以女。梁太清初,起家豫章王府行參軍。侯景 亂,陵使魏,未反,儉時年二十一,攜老幼避於江陵。梁 元帝聞其名,召為尚書金部郎中。嘗侍宴賦詩,元帝 歎賞曰:「徐氏之子復有文矣。」江陵陷,復還於京師。永 定初,為太子洗馬,遷鎮東從事中郎。天嘉三年,遷中 書侍郎。太建初,廣州刺史歐陽紇舉兵反,高宗令儉 持節喻旨。紇初見儉,盛列仗衛,言辭不恭。儉曰:「呂嘉 之事,誠當已遠,將軍獨不見周迪、陳寶應乎?轉禍為 福,未為晚也。」紇默然不答,懼儉沮其眾,不許入城。置 儉于孤園寺,遣人守衛,累旬不得還。紇嘗出見儉,儉 謂之曰:「將軍業已舉事,儉須還報天子。儉之性命,雖 在將軍,將軍成敗,不在於儉,幸不見留。」紇於是乃遣 儉從間道馳還。高宗乃命章昭達率眾討紇,仍以儉 悉其形勢,敕儉監昭達軍。紇平,高宗嘉之,賜奴婢十 人,米五百斛。除鎮北鄱陽王諮議參軍,兼中書舍人。 累遷國子博士,大匠卿,餘並如故。尋遷黃門侍郎,轉 太子中庶子,加通直「散騎常侍,兼尚書左丞,以公事 免。尋起為中衛始興王限外諮議參軍,兼中書舍人, 又為太子中庶子,遷貞威將軍、太子左衛率,舍人如 故。後主立,授和戎將軍、宣惠晉熙王長史,行丹陽郡 國事。俄以父憂去職。尋起為和戎將軍,累遷尋陽內 史,為政嚴明,盜賊靜息。遷散騎常侍,襲封建昌侯,入 為御」史中丞。儉性公平,無所阿附。尚書令江總望重 一時,亦為儉所糾劾,後主深委任焉。又領右軍。禎明 二年卒。

份少有父風,年九歲,為《夢賦》,陵見之,謂所親曰:「吾幼 屬文,亦不加此。」解褐為祕書郎,轉太子舍人,累遷豫 章王主簿、太子洗馬。出為海鹽令,甚有治績。秩滿,入 為太子洗馬。份性孝悌,陵嘗遇疾甚篤,份燒香泣涕, 跪誦《孝經》,晝夜不息,如此者三日,陵疾豁然而愈。親 戚皆謂份孝感所致。太建二年卒,時年二十二。 儀少聰警,以《周易》生舉高第,為祕書郎,出為烏傷令。 禎明初,遷尚書殿中郎,尋兼東宮學士。陳亡入隋。開 皇九年,隱於錢塘之赭山,煬帝召為學士,尋除著作 郎。大業四年卒。

陸瓊從典[编辑]

按《陳書》本傳:「陸瓊,字伯玉,吳郡吳人也。祖完,梁琅邪、 彭城二郡丞。父雲公,梁給事黃門侍郎,掌著作。瓊幼 聰惠,有思理,六歲為五言詩,頗有詞采。大同末,雲公 受梁武帝詔,校定棋品,到溉、朱异以下並集。瓊時年 八歲,于客前覆局,由是京師號曰神童。异言之武帝有敕召見。瓊風神警亮,進退詳審,帝甚異之。十一,丁」 父憂,毀瘠有至性。從祖襄歎曰:「此兒必荷門基,所謂 一不為少。」及侯景作逆,攜母避地於縣之西鄉,勤苦 讀書,晝夜無怠,遂博學,善屬文。永定中,州舉秀才。天 嘉元年,為寧遠始興王府法曹行參軍。尋以本官兼 尚書外兵郎,以文學轉兼殿中郎,滿歲為真。瓊素有 令名,深為世祖所賞,及討周迪、陳寶應等,都官符及 諸大手筆,並中敕付瓊。遷新安王文學,掌東宮管記。 及高宗為司徒,妙簡僚佐,吏部尚書徐陵薦瓊於高 宗曰:「新安王文學陸瓊,見識優敏,文史足用。進居郎 署,歲月過淹,左西掾𡙇,允膺茲選。階次小踰,其屈滯 已積。」乃除司徒左西掾,尋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齊。太 建元年,重以本官掌東宮管記,除太子庶子,兼通事 舍人,轉中書侍郎、太子家令。長沙王為江州刺史,不 循法度,高宗以王年少,授瓊長史,行江州府國事,帶 尋陽太守。瓊以母老不欲遠出,太子亦固請留之,遂 不行。累遷給事黃門侍郎,領羽林監,轉太子中庶子, 領步兵校尉,又領大著作,撰《國史》。後主即位,直中書 省,掌詔誥。俄授散騎常侍,兼度支尚書,領揚州大中 正。至德元年,除度支尚書,參掌詔誥,并判廷尉、建康 二獄事。初,瓊父雲公奉梁武帝敕撰《嘉瑞記》,瓊述其 旨而續焉,自永定訖於至德,勒成一家之言。遷吏部 尚書,著作如故。瓊詳練譜諜,雅鑒人倫。先是,吏部尚 書宗元饒卒,右僕射袁憲舉瓊,高宗未之用也,至是 居之,號為稱職,後主甚委任焉。瓊性謙儉,不自封植, 雖位望日隆,而執志愈下。園池室宇,無所改作;車馬 衣服,不尚鮮華。四時祿俸,皆散之宗族,家無餘財。暮 年深懷止足,思避權要,恆謝病不視事。俄丁母憂,去 職。初,瓊之侍東宮也,母隨在官舍,後主賞賜優厚。及 喪柩還鄉,詔加賻贈,并遣謁者黃長貴持冊奠祭。後 主又自製《誌銘》,朝野榮之。瓊哀慕過毀,以至德四年 卒,時年五十。詔贈領軍將軍,官給喪事。有《集》二十卷 行於世。

長子從宜,仕至武昌王文學。

第三子從典,字由儀,幼而聰敏。八歲讀《沈約集》,見回 文研銘,從典援筆擬之,便有佳致。年十三,作《柳賦》,其 詞甚美。瓊時為東宮管記,宮僚並一時俊偉,瓊示以 此賦,咸奇其異才。從父瑜特所賞愛。及瑜將終,家中 墳籍,皆付從典,從典乃集瑜文為十卷,仍製集序,其 文甚工。從典篤好學業,博涉群書,于班史尤所屬意。 年十五,本州舉秀才,解褐著作佐郎,轉太子舍人。時 後主賜僕射江總并其父瓊詩,總命從典為《謝啟》,俄 頃便就,文華理暢,總甚異焉。尋授信義王文學,轉太 子洗馬,又遷司徒左西掾,兼東宮學士。丁父憂去職。 尋起為德教學士,固辭不就。後主敕留一員,以待從 典。俄屬金陵淪沒,隨例遷關右。仕隋為給事郎,兼東 宮學士,又除著作佐郎。右僕射楊素奏從典續司馬 遷《史記》,迄於隋,其書未就。值隋末喪亂,寓居南陽郡, 以疾卒,時年五十七。

傅縡[编辑]

按:《陳書》本傳,「傅縡,字宜事,北地靈州人也。父彝,梁臨 沂令。縡幼聰敏,七歲誦古詩賦至十餘萬言。長好學, 能屬文。梁太清末,攜母南奔避難,俄丁母憂。在兵亂 之中,居喪盡禮,哀毀骨立,士友以此稱之。後依湘州 刺史蕭循,循頗好士,廣集墳籍,縡肆志尋閱,因博通 群書。王琳聞其名,引為府記室。琳敗,隨琳將孫瑒還」 都。時世祖使顏晃賜瑒雜物,瑒託縡啟謝,詞理優洽, 文無加點。晃還言之世祖,召為撰史學士,除司空府 記室參軍,遷驃騎安成王中記室,撰史如故。縡篤信 佛教,從興皇寺惠朗法師受《三論》,盡通其學。時有大 心暠法師著《無諍論》以詆之,縡乃為《明道論》,用釋其 難。其略曰:《無諍論》言:「比有弘三論者,雷同訶詆,恣言 罪狀,歷毀諸師,非斥眾學。論中道而執偏心,語忘懷 而競獨勝。方學數論,更為讎敵,讎敵既搆,諍鬥大生, 以此之心而成罪業,罪業不止,豈不重增生死,太苦。」 聚集答曰:「三論之興,為日久矣。龍樹創其源,除內學 之偏見;提婆揚其旨,蕩外道之邪執。欲使大化流而 不擁,元風闡而無墜。」其言曠,其意遠,其道博,其流深。 斯固龍象之騰驤,鯤鵬之摶運,蹇乘決羽,豈能觖望 其間哉!頃代澆薄,時無曠士,苟習小學,以化蒙心,漸 染成俗,遂迷正路。唯競穿鑿,各肆營造,枝葉徒繁,本 源日翳。一師解釋,復異,一師更改舊宗,各立新意,同 學之中,取寤復別。如是展轉,添糅倍多。總而用之,心 無的「准,擇而行之,何者為正?豈不渾沌傷竅,嘉樹弊 牙,雖復人說,非馬家握靈蛇。以無當之巵,同畫地之 餅矣。其於失道,不亦宜乎!」《攝山》之學,則不如是。守一 遵本,無改作之過;約文申意,杜臆斷之情。言無預說, 理非宿構,睹緣尒乃應見,敵然後動。縱橫絡繹,忽怳 杳冥,或彌綸而不窮,或消散而無所,煥乎「有文章蹤 朕不可得深乎?不可量即事而非遠。凡相酬對,隨理 詳覈,有何嫉詐干犯諸師?且諸師所說,為是可毀?為不可毀?若可毀者,毀故為衰;若不可毀,毀自不及。法 師何獨蔽護不聽毀乎?且教有大小備在聖誥,《大乘》 之文則指斥小道,今弘大法,寧得不言大乘之意耶?」 斯則褒貶之事,從弘放學,與奪之辭,依經議論。何得 見佛說而信順,在我語而忤逆?無諍平等心如是耶? 且忿恚煩惱,凡夫恆性,失理之徒率皆有此。豈可以 三修未愜,六師懷恨,而蘊涅槃妙法,永不宣揚?但冀 其忿憤之心既極,恬淡之寤自成耳。人面不同,其心 亦異,或有辭意相反,或有心口相符。豈得必謂他人 說中道而心偏執,己行無諍,外不違而內平等,讎敵 鬥訟,豈我事焉?罪業聚集,鬥諍者所畏耳。《無諍論》言, 攝山大師誘進化導,則不如此,即習行於無諍者也。 導悟之德既往,淳一之風已澆,競勝之心,阿毀之曲, 盛於茲矣。吾願息諍以通道,讓勝以忘德,何必排拂 異家,生其恚怒者乎?若以中道之心,行於成實,「亦能 不諍。若以偏著之心說於中論,亦得有諍。固知諍與 不諍,偏在一法。」答曰:「攝山大師實無諍矣,但法師所 賞,未衷其節。彼靜守幽谷,寂參無為,凡有訓勉,莫匪 同志,從容語嘿,物無間然。故其意雖深,其言甚約。今 之敷暢,地勢不然,處王城之隅,居聚落之內,呼吸顧 望之容,脣吻縱橫之士,奮鋒穎,勵羽翼,明目張膽,被 堅執銳,騁異家衒,別解窺伺間隙,邀冀長短,與相酬 對,捔其輕重,豈得默默無言,唯唯應命?必須掎摭同 異,發撾玼瑕,忘身而弘道,忤俗而通教,以此為病,益 知未達。若令大師當此之地,亦何必默己而為法師 所貴耶?」法師又言:「吾願息諍以通道,讓勝以忘德。道 德之事,不止在諍與不諍讓與不讓也。此語直是人 間所重。法師慕而言之,竟未知勝若為可讓也。若他 人道高則自勝不勞讓矣。他人道劣則雖讓而無益 矣。」欲讓之辭將非虛設。中道之心,無處不可。成實三 論何事致乖。但須息守株之解,除膠柱之意,是事皆 中也。來旨言諍與不諍偏在一法。何為獨褒無諍耶。 「詎非矛楯無諍,論言,邪正得失,勝負是非,必生於心 矣。非謂所說之法而有定相,論勝劣也。若異論是非, 以偏著為失,言無是無非,消彼得失。以此論為勝妙 者,他論所不及,此亦為失也。何者?凡心所破,豈無心 於能破,則勝負之心不忘,寧不存勝者乎?斯則矜我 為得,棄他之失,即有取舍,大生是非,便是增諍。」答曰: 「言為心使,心受言詮,和合根塵,鼓動風氣,故成語也。 事必由心,實如來說。至於心造偽以使口,口行詐以 應心,外和而內險,言隨而意逆,求利養,引聲名,入道 之人,在家之士,斯輩非一。聖人所以曲陳教誡,深致 防杜,說見在之殃咎,敘將來之患害。此文明著,甚於 日月。猶有忘愛軀,冒峻制,蹈湯炭,甘虀粉,必行而不 顧也。」豈能悅無諍之作而回首革音耶?若弘道之人, 宣化之士,心知勝也,口言勝也,心知劣也,口言劣也, 亦無所包藏,亦無所忌憚,但直心而行之耳。他道雖 劣,聖人之教也;己德雖優,亦聖人之教也。「我勝則聖 人勝,他劣則聖人劣。」聖人之優劣,蓋根緣所宜爾。於 彼於「此,何所厚薄哉?雖復終日按劍,極夜擊柝,瞋目 以爭得失,作氣以求勝負,在誰處乎?有心之與無心, 徒欲分別虛空耳。何意不許我論說,而使我謙退?此 謂鷦鵬已翔於寥廓,而虞者猶窺藪澤而求之。嗟乎, 丈夫當弘斯道矣。」《無諍論》,言無諍之道,通於內外。子 所言須諍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營末「者也。今為 子言之。何則?若依外典,尋書契之前,至淳之世,朴質 其心,行不言之教,當於此時,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而 各得其所,復有何諍乎?固知本來不諍,是物之真矣。」 答曰:「諍與無諍,不可偏執。本之與末,又安可知?由來 不諍,寧知非末?於今而諍,何驗非本?夫居後而望前, 則為前;居前而望後,則為後。」而前後之事,猶如彼此, 彼呼此為彼,此呼彼為彼。彼此之名,的居誰處?以此 言之,萬事可知矣。本末前後,是非善惡,可恆守邪?何 得自信聰明,廢他耳目?夫水泡生滅,火輪旋轉,入牢 穽,受羈紲,生憂畏,起煩惱,其失何哉?不與道相應,而 起諸見故也。相應者則不然,無為也,無不為也。善惡 不能偕,而未曾離善惡生死不能至,亦終然在生死, 故得永離而任放焉。是以聖人念繞桎之不脫,愍黏 膠之難離,故殷勤教示,備諸便巧。希向之徒,涉求有 類,雖驎角難成,象形易失,寧得不髣髴遐路,勉勵短 晨。且當念己身之善惡,莫揣他物而欲分別,而言「我 聰明我知見,我計校我思惟。」以此而言,亦為疏矣。他 人者,實難測,或可是凡夫真尒,亦可是聖人俯同,時 俗所宜見,果報所應睹,安得「肆胸衿,盡情性,而生譏 誚乎?正應虛己而遊乎!世俛仰於電露之間耳。明月 在天,眾水咸見,清風在林,群籟畢響。吾豈逆物哉?不 入鮑魚,不甘腐鼠,吾豈同物哉?誰能知我共行斯路, 浩浩堂堂乎?豈復見有諍為非,無諍為是,此則諍者 自諍,無諍者自無諍,吾俱取而用之,寧勞法師費功 夫,點筆紙,但申於無諍;弟子疲脣舌,消晷漏,唯對於 明道,戲論於糟粕哉?必欲且考真偽,蹔觀得失,無過依賢聖之言,檢行藏之理,始終研究,表裡綜覈,使浮 辭無所用,詐道自然消。請待後筵,以觀其妙矣。」尋以 本官兼通直散騎侍郎。使齊還除散騎侍郎、鎮南始 興王諮議參軍,兼東宮管記,歷太子庶子,僕,兼管記 如故。後主即位,遷祕書監、右衛將軍,兼中書通事舍 人,掌詔誥。縡為文典麗,性又敏速,雖軍國大事,下筆 輒成,未嘗起草,沈思者亦無以加焉,甚為後主所重。 然性木彊,不持檢操,負才使氣,陵侮人物,朝士多銜 之。會施文慶、沈客卿以便佞親幸,專制衡軸,而縡益 疏,文慶等因共譖縡受高麗使金,後主收縡下獄。縡 素剛,因憤恚,乃於獄中上書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 子愛下民,省嗜欲,遠謟佞,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 澤被區宇,慶流子孫。陛下頃來,酒色過度,不虔郊廟 之神,專媚淫昏之鬼,小人在側,宦豎」弄權,惡忠直若 仇讎,視生民如草芥。後宮曳綺繡,廐馬餘菽粟,百姓 流離,僵尸蔽野,貨賂公行,帑藏損耗,神怒民怨,眾叛 親離,恐東南王氣,自斯而盡。書奏,後主大怒。頃之,意 稍解,遣使謂縡曰:「我欲赦卿,卿能改過不?」縡對曰:「臣 心如面,臣面可改,則臣心可改。」後主於是益怒,令宦 者李善慶窮治其事,遂賜死獄中,時年五十五。有《集》 十卷行於世。

章華[编辑]

按《陳書傅縡傳》,「時有吳興章華,字仲宗,家世農夫,至 華獨好學,與士君子遊處,頗覽經史,善屬文。侯景之 亂,乃遊嶺南,居羅浮山寺,專精習業。歐陽頠為廣州 刺史,署為南海太守。及歐陽紇敗,乃還京師。太建中, 高宗使吏部侍郎蕭引喻廣州刺史馬靖,令入子為 質,引奏華與俱行。使還,而高祖崩,後主即位,朝臣以」 華素無閥閱,競排抵之,乃除大市令。既雅非所好,乃 辭以疾,鬱鬱不得志。禎明初,上書極諫,其大略曰:「昔 高祖南平百越,北誅逆虜;世祖東定吳會,西破王琳; 高宗克復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亦至勤矣。陛下 即位,於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 溺於嬖寵,惑於酒色,祀七廟而不出,拜妃嬪而臨軒。 老臣宿將,棄之草莽;諂佞讒邪,昇之朝廷。今疆場日 蹙,隋軍壓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張,臣見麋鹿復遊於 姑蘇臺矣。」書奏,後主大怒,即日命斬之。

何之元[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之元,廬江灊人也。祖僧達,齊南臺治 書侍御史。父法勝,以行業聞。之元幼好學,有才思,居 喪過禮,為梁司空袁昂所重。天監末,昂表薦之,因得 召見。解褐梁太尉臨川王揚州議曹從事史,尋轉主 簿。及昂為丹陽尹,辟為丹陽五官掾,總戶曹事,尋除 信義令。之元宗人敬容者,勢位隆重,頻相顧訪,之元」 終不造焉。或問其故,之元曰:「昔楚人得寵于觀起,有 馬者皆亡。夫德薄任隆,必近覆敗,吾恐不獲其利而 招其禍。」識者以是稱之。會安西武陵王為益州刺史, 以之元為安西刑獄參軍。侯景之亂,武陵王以太尉 承制,授南梁州長史、北巴西太守。武陵王自成都舉 兵東下,之元與蜀中民庶抗表請無行,王以為沮眾, 囚之元於艦中。及武陵兵敗,之元從邵陵太守劉恭 之郡。俄而江陵陷,劉恭卒,王琳召為記室參軍。梁敬 帝冊琳為司空,之元除司空府諮議參軍,領記室。王 琳之立蕭莊也,署為中書侍郎。會齊文宣帝薨,令之 元赴弔,還至壽春而王琳敗,齊主以為揚州別駕,所 治即壽春也。及眾軍北伐,得淮南地,湘州刺史始興 王叔陵遣功曹史柳咸齎書召之元。之元始與朝廷 有隙,及書至,大惶恐。讀書至孔璋無罪,左車見用,之 元仰而歎曰:「辭旨若此,豈欺我哉!」遂隨咸至湘州。太 建八年,除中衛府功曹參軍事,尋遷諮議參軍。及叔 陵誅,之元乃屏絕人事,銳精著述。以為梁氏肇自武 皇,終於敬帝,其興亡之運,盛衰之跡,足以垂鑒戒,定 褒貶。究其始終,起齊永元元年,迄於王琳遇獲,七十 五年行事,草創為三十卷,號曰《梁典》。其序曰:「記事之 史,其流不一,編年之作,無若《春秋》」,則魯史之書,非帝 皇之籍也。案三皇之簡為《三墳》,五帝之策為《五典》,此 典義所由生也。至乃《尚書》述唐帝為《堯典》,「虞帝為《舜 典》」,斯又經文明據。是以典之為義久矣哉!若夫馬史、 班漢,述帝稱紀,自茲厥後,因相祖習,及陳壽所撰,名 之曰《志》。總其三國,分路揚鑣。唯何法盛《晉書》,變《帝紀》 為《帝典》,既云師古,在理為優。故今之所作,稱為《梁典》。 梁有天下,自中大同以前,區㝢寧晏,太清以後,寇盜 交侵。首尾而言,未為盡美。故開此一書,分為六意。以 高祖創基,因乎齊末,尋宗討本,起自永元,今以前如 干卷為《追述》。高祖生自布衣,長於弊俗,知風教之臧 否,識民黎之情偽,爰逮君臨,弘斯政術,四紀之內,實 云「殷阜」,今以如干卷為《太平》。世不常夷,時無恆治,非 自我後,仍屬橫流,今以如干卷為《敘亂》。洎高祖晏駕 之年,太宗「幽辱之歲,謳歌獄訟,向西陝不向東都,不 庭之民,流逸之士,征伐禮樂,歸世祖不歸太宗。撥亂 反正,厥庸斯在,治定功成,其勳有屬,今以如干卷為世祖。」至於四海困窮,五德升替,則敬皇紹立,仍以禪 陳,今以如干卷為敬帝。驃騎王琳崇立後嗣,雖不達 天命,然是其忠節,今以如干卷為後嗣。主至在太宗, 雖加美諡,而大寶之號,世所不遵,蓋以拘於賊、景故 也。《承聖紀》歷,自接太清,神筆詔書,非宜輒改,詳之後 論,蓋有理焉。夫事有始終,人有業行,本末之間,頗宜 詮敘。案臧榮緒稱「史無裁斷,猶《起居注》耳。」由此而言, 實資詳悉。又編年而舉其歲次者,蓋取分明而易尋 也。若夫獫狁孔熾,鯁我中原,始自一君,終為二主,事 有相涉,言成混漫。今以未分之前為北魏,既分之後, 高氏所輔為東魏,宇文所挾為西魏,所以相分別也。 重以「蓋彰殊體,繁省異文」,其間損益,頗有凡例。禎明 三年,京城陷,乃移居常州之晉陵縣。隋開皇十三年 卒於家。

蔡凝[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凝字子居,濟陽考城人也。祖撙,梁吏 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父彥高,梁給事黃門侍郎。凝 幼聰悟,美容止。既長,博涉經傳,有文辭,尤工草隸。天 嘉四年,釋褐,受祕書郎,轉廬陵王文學。光大元年,除 太子洗馬、司徒主簿。太建元年,遷太子中舍人。以名 公子選尚信義公主,拜駙馬都尉、中書侍郎,遷晉陵」 太守。及將之郡,更令左右緝治中書廨宇,謂賓友曰: 「庶來者無勞,不亦可乎?」尋授寧遠將軍、尚書吏部侍 郎。凝年位未高,而才地為時所重,常端坐西齋,自非 素貴名流,罕所交接趣,時者多譏焉。高宗嘗謂凝曰: 「我欲用義興主婿錢肅為黃門郎,卿意何如?」凝正色 對曰:「帝鄉舊戚,恩由聖旨,則無所復問。若格以僉議 黃散之職,故須人門兼美,惟陛下裁之。」高宗默然而 止。肅聞而有憾,令義興主日譖之於高宗。尋免官,遷 交阯,頃之追還。後主嗣位,授晉安王諮議參軍,轉給 事黃門侍郎。後主嘗置酒會,群臣歡甚,將移醼於弘 範宮,眾人咸從,唯凝與袁憲不行。後主曰:「卿何為者?」 凝對曰:「長樂尊嚴,非酒後所過,臣不敢奉詔。」眾人失 色。後主曰:「卿醉矣。」即令引出。他日,後主謂吏部尚書 蔡徵曰:「蔡凝負地矜才,無所用也。」尋遷信威晉熙王 府長史,鬱鬱不得志,乃喟然嘆曰:「天道有廢興,夫子 云:『樂天知命,斯理庶幾可達』。」因製《小室賦》以見志,甚 有辭理。陳亡入隋,道病卒,時年四十七。子君知,頗知 名。

阮卓[编辑]

按《陳書文學傳》,「卓,陳留尉氏人。祖詮,梁散騎侍郎。父 問道,梁寧遠岳陽王府記室參軍。卓幼而聰敏,篤志 經籍,善談論,尤工五言詩。性至孝,其父隨岳陽王出 鎮江州,遇疾而卒。卓時年十五,自都奔赴,水漿不入 口者累日。屬侯景之亂,道路阻絕,卓冒履險艱,載喪 柩還都。在路遇賊,卓形容毀瘁,號哭自陳,賊哀而不 殺之,仍護送出境。及渡彭蠡湖,中流忽遇疾風,船幾 沒者數四,卓仰天悲號,俄而風息,人皆以為孝感之 至焉。」世祖即位,除輕車鄱陽王府外兵參軍。天康元 年,轉雲麾新安王府記室參軍,仍隨府轉翌右記室, 帶撰史著士。遷鄱陽王中衛府錄事,轉晉安王府記 室,著士如故。及平歐陽紇,交阯夷獠往往相聚為寇 抄,卓奉使招慰。交阯通日南、象郡,多金翠珠貝珍怪 之產,前後使者皆致之,唯卓挺身而還,衣裝無他,時 論咸服其廉。遷衡陽王府中錄事參軍,入為尚書祠 部郎,遷始興王中衛府記室參軍。叔陵之誅也,後主 謂朝臣曰:「阮卓素不同逆,宜加旌異。」至德元年,入為 德教殿學士,尋兼通直散騎常侍,副王話聘隋。隋主 夙聞卓名,乃遣河東薛道衡、琅邪顏之推等與卓談 醼賦詩,賜遺加禮。還除招遠將軍、南海王府諮議參 軍,以目疾不之官。退居里舍,改構亭宇,修山池草木, 招致賓友,以文酒自娛。禎明三年入於隋,行至江州, 追感其父所終,因遘疾而卒,時年五十九。

江總[编辑]

按《陳書》本傳,「江總,字總持,濟陽考城人也。晉散騎常 侍統之十世孫。五世祖湛,宋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 三司、忠簡公。祖蒨,梁光祿大夫,有名當代。父紑,本州 迎主簿。少居父憂,以毀卒。」在《梁書孝行傳》。「總七歲而 孤,依於外氏。幼聰敏,有至性。舅吳平光侯蕭勱名重 當時,特所鍾愛。嘗謂總曰:『爾操行殊異,神采英拔,後 之知名,當出吾右』。」及長,篤學有辭采。家傳賜書數千 卷,總晝夜尋讀,未嘗輟手。年十八,解褐宣惠武陵王 府法曹參軍,中權將軍、丹陽尹何敬容開府置佐史, 並以貴胄充之。仍除敬容府主簿。遷尚書殿中郎。梁 武帝撰《正言》始畢,製《述懷詩》,總預同此作,帝覽總詩, 深降嗟賞。仍轉侍郎。尚書僕射范陽張纘、度支尚書 琅邪王筠、都官尚書南陽劉之遴,並高才碩學,總時 年少有名,纘等雅相推重,為忘年友會。之遴嘗酬總 詩,其略曰:「上位居崇禮,寺署鄰棲息。忌聞曉騶唱,每 畏晨光赩。高談意未窮,晤對賞無極。探急共遨遊,休

沐忘退食。曷用銷鄙吝,枉趾覯顏色。下上數千載,揚
考證
搉吐胸臆。」其為通人所欽挹如此。遷太子洗馬,又出

為臨安令,還為中軍宣城王府限內錄事參軍,轉太 子中舍人。及魏國通好,敕以總及徐陵攝官報聘,總 以疾不行。侯景寇京都,詔以總權兼太常卿,守小廟 臺。城陷,總避難崎嶇累年。至會稽郡,憩於龍華寺,乃 製《修心賦》,略序時事,其辭曰:「太清四年秋七月,避地 於會稽龍華寺。」此伽藍者,余六世祖宋尚書右僕射 州陵侯元嘉二十四年之所構也。侯之王父晉護軍 將軍彪,昔蒞此邦,卜居山陰都陽里,貽厥子孫,有終 焉之志,寺域則宅之舊基。左江右湖,面山背壑。東西 連跨,南北紆縈。聊與苦節名僧,同銷日用。曉修經戒, 夕覽圖書。寢處風雲,憑棲水月。不意華戎,莫辨,朝市 傾淪,以此傷情,情可知矣。啜泣濡翰,豈攄鬱結,庶後 生君子,憫余此概焉。嘉南斗之分次,肇東越之靈祕, 表檜風於韓什,著鎮山於周記,蘊大禹之金書,鐫暴 秦之在字,太史來而探穴,鍾離去而開笥,信竹箭之 為珍,何碔玞之罕值?奉盛德之鴻祀,寓安禪之古寺, 實豫章之舊圃,成黃金之「勝地。」遂寂默之幽心,若鏡 中而遠尋。面曾阜之超忽,邇平湖之迥深。山條偃蹇, 水葉浸淫;挂猿朝落,飢鼯夜吟。果叢藥苑,桃蹊橘林。 捎雲拂日,結暗生陰,保自然之雅趣,鄙人間之荒雜。 望島嶼之邅回,面江源之重沓。泛流月之夜迥,曳光 煙之曉匝。風引蜩而嘶譟,雨鳴林而修颯。鳥稍狎而 知來,雲無情而自合。爾乃野開靈塔,地築禪居,喜園 迢遞,樂樹扶疏,經行籍草,宴坐臨渠,持戒振錫,度影 甘蔬,堅固之林可喻,寂滅之場蹔如異曲終而悲起, 非木落而悲始,豈降志而辱身,不露才而揚己?鍾風 雨之如晦,倦雞鳴之聒耳,幸避地而高棲,憑調御之 遺旨,折四辯之微言,悟三乘之玅理,遣十纏之「繫縛, 祛五惑之塵滓,久遺榮於勢利,庶忘累於妻子,感意 氣於疇日,寄知音於來祀,何遠客之可悲,知自憐其 何已。」總第九舅蕭勃,先據廣州,總又自會稽往依焉。 梁元帝平侯景,徵總為明威將軍、始興內史,以郡秩 米八百斛給總行裝。會江陵陷,遂不行。總自此流寓 嶺南積歲。天嘉四年,以中書侍郎徵還朝,直侍中省。 累遷司徒右長史,掌東宮管記,給事黃門侍郎,領南 徐州大中正。授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騎常侍,東宮中 正如故。遷「左民尚書」,轉太子詹事,中正如故。以與太 子為長夜之飲,養良娣陳氏為女,太子微行總舍,上 怒,免之。尋為侍中,領左驍騎將軍。復為左民尚書,領 左軍將軍,未拜,又以公事免。尋起為散騎常侍、明烈 將軍、司徒左長史,遷太常卿。後主即位,除祠部尚書, 又領左驍騎將軍,參掌選事。轉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尋遷尚書僕射,參掌如故。至德四年,加宣惠將軍,量 置佐史。尋授尚書令,給鼓吹一部,加扶餘並如故。策 曰:「於戲!夫文昌政本,司會治經,韋彪謂之樞機,李固 方之斗極。況其五曹斯綜,百揆是諧,同冢宰之司,專 臺閣之任。惟爾道業摽峻,㝢量弘深。勝範清規,風流 以為準的;辭宗學府,衣冠以為領袖。故能師長六官, 具瞻允塞。明府八座,儀形載遠。其端朝握揆,朕所望 焉。往欽哉!懋建爾徽猷,亮采我邦國,可不慎歟!」禎明 二年,進號中權將軍。京城陷,入隋為上開府。開皇十 四年,卒於江都,時年七十六。總嘗自敘,其略曰:「歷升 清顯,備位朝列,不邀世利,不涉權幸。」嘗撫躬仰天太 息曰:「莊青翟位至丞相,無跡可紀;趙元叔為上計吏, 光乎列傳。官陳以來,未嘗逢迎一物,干預一事。悠悠 風塵,流俗之士,頗致怨憎,榮枯寵辱,不以介意。太建 之世,權移群小,諂嫉」作威,屢被摧黜,奈何命也!後主 昔在東朝,留意文藝,夙荷昭、晉,恩紀契闊。嗣位之日, 時寄謬隆,儀形天府,釐正庶績,八法六典,無所不統。 昔晉武帝策荀公曾曰:「周之冢宰,今之尚書令也。」況 復才未半古,尸素若茲。晉太尉陸玩云:「以我為三公, 知天下無人矣。軒冕倘來之一物,豈是預要乎?」弱歲 歸心釋教,年二十餘,入鍾山,就靈曜寺則法師受菩 薩戒。暮齒官陳,與攝山布上人遊款。深悟苦空,更復 練戒,運善於心,行慈於物,頗知自勵,而不能蔬菲,尚 染塵勞,以此負愧平生耳。總之自敘,時人謂之《實錄》。 總篤行義,寬和溫裕,好學能屬文,於五言七言尤善, 然傷於浮艷,故為後主所愛幸。多有側篇,好事者相 傳諷翫,於今不絕。後主之世,總當權宰,不持政務,但 日與後主遊宴後庭,共陳暄、孔範、王瑗等十餘人,當 時謂之「狎客。」由是國政日頹,綱紀不立。有言之者,輒 以罪斥之,君臣昏亂,以至於滅。有文集三十卷,並行 於世焉。長子溢,字深源,頗有文辭,性傲誕,恃勢驕物, 雖近屬故友,不免詆欺。歷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洗 馬、中書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入隋為秦王文學。第 七子漼,駙馬都尉、祕書郎,隋給事郎、直祕書省學士。

姚察[编辑]

按《陳書》本傳,「姚察,字伯審,吳興武康人也。九世祖信, 吳太常卿,有名江左。察幼有至性,事親以孝聞。六歲 誦書萬餘言,弱不好弄,博奕雜戲,初不經心,勤苦厲精,以夜繼日。年十二,便能屬文。父上開府僧坦,知名 梁武代,二宮禮遇優厚,每得供賜,皆回給察兄弟,為 遊學之資。察並用聚蓄圖書,由是聞見日博。年十三」, 梁簡文帝時在東宮,盛修文義,即引於宣猷堂聽講 論難,為儒者所稱。及簡文嗣位,尤加禮接。起家南海 王國左常侍,兼司文侍郎,除南郡王行參軍,兼尚書 駕部郎。值梁室喪亂,於金陵隨二親還鄉里。時東土 兵荒,人饑相食,告糴無處。察家口既多,並採野蔬自 給。察每崎嶇艱阻,求請供養之資,糧粒恆得相繼。又 常以己分減推諸弟妹,乃至故舊乏絕者,皆相分卹, 自甘唯藜藿而已。在亂離之間,篤學不廢。元帝於荊 州即位,父隨朝士例往赴西臺,元帝授察原鄉令。時 邑境蕭條,流亡不反,察輕其戰役,勸以耕種,於是戶 口殷盛,民至今稱焉。中書侍郎領著作杜之偉與察 深相眷遇,表用察佐著作,仍撰史。永定初,拜始興王 府功曹參軍,尋補嘉德殿學士,轉中衛儀同始興王 府記室參軍。吏部尚書徐陵時領著作,復引為史佐。 及陵讓官致仕等表,並請察製焉。陵見歎曰:「吾弗逮 也。」太建初,補宣明殿學士,除散騎侍郎、左通直,尋兼 通直散騎常侍,報聘於周。江左耆舊先在關右者,咸 相傾慕。沛國劉臻竊於公館訪《漢書》疑事十餘條,並 為剖析,皆有經據。臻謂所親曰:「名下定無虛士。」著《西 聘道里記》,所敘事甚詳。使還,補東宮學士。於時濟陽 江總、吳國顧野王、陸瓊、從弟瑜、河南褚玠、北地傅縡 等,皆以才學之美,晨夕娛侍。察每言論製述,咸為諸 人宗重。儲君深加禮異,情越群僚。宮內所須方幅手 筆,皆付察立草。又數令共野王遞相策問,恆蒙賞激, 遷尚書祠部侍郎。此曹職司郊廟,昔魏王肅奏祀天 地,設宮縣之樂,八佾之舞,爾後因循不革。梁武帝以 為事人禮縟,事神禮簡,古無宮縣之文,陳初承用,莫 有損益。高宗欲設備樂,付有司立議,以梁武帝為非 時碩學名儒,朝端在位者,咸希上旨,並即注同。察乃 博引經籍,獨違群議,據《梁樂》為是,當時驚駭,莫不慚 服。僕射徐陵因改同察議。其不順時隨俗,皆此類也。 拜宣惠宜都王中錄事參軍,帶東宮學士。歷仁威淮 南王、平南建安王二府諮議參軍。丁內憂去職。俄起 為戎昭將軍,知撰《梁史》事,固辭不免。後主纂業,敕兼 東宮通事舍人,將軍、知撰史如故。又敕專知優冊、《諡 議》等文筆。至德元年,除中書侍郎,轉太子僕,餘並如 故。初,梁季淪沒,父僧坦入於長安,察蔬食布衣,不聽 音樂。至是,凶問因聘使到江南。時察母韋氏喪制適 除,後主以察羸瘠,慮加毀頓,乃密遣中書舍人司馬 申就宅發哀,仍敕申專加譬抑。爾後又遣申宣旨誡 諭曰:「知比哀毀過禮,甚用為憂。卿迥然一身,宗奠是 寄,毀而滅性,聖教所不許。宜微自遣割,以存禮制。憂 懷既深,故有此及。」尋以忠毅將軍起兼東宮通事舍 人。察志在終喪,頻有陳讓,並抑而不許。又推表其略 曰:「臣私門舋禍,併罹殃罰,偷生晷漏,冀申情禮。而尪 疹相仍,苴枲穢質,非復人流。將畢苦壤,豈期朝恩曲 覃,被之纓紱,尋斯寵服,彌見慚靦。且宮闥祕奧,趨奏 便繁,寧可以茲荒毀,所宜叨預。伏願至德孝治,矜其 理奪,使殘魂喘息,以遂餘生。」詔答曰:「省表具懷。卿行 業淳深,聲譽素顯,理徇情禮,未膺刀筆。但參務承華, 良所期寄,允茲抑奪,不得致辭也。」俄敕知著作郎事, 服闋,除給事黃門侍郎,領著作。察既累居憂服,兼齋 素日久,自免憂後,因加氣疾。後主嘗別召見,見察柴 瘠過甚,為之動容,乃謂察曰:「朝廷惜卿,卿宜自惜。既 蔬菲歲久,可停持長齋。」又遣度支尚書王瑗宣旨,重 加慰喻,令從晚食。手敕曰:「卿羸瘠如此,齋菲累年,不 宜一飯,有乖將攝,若從所示,甚為佳也。」察雖奉此敕, 而猶敦宿誓。又詔授祕書監,領著作如故。乃累進讓, 並優答不許。察在祕書省,大加刪正,又奏撰《中書表 集》,拜散騎常侍,尋授度支尚書。旬月遷吏部尚書,領 著作並如故。察既博極墳素,尤善人物,至於姓氏所 起,枝葉所分,官職姻娶,興衰高下,舉而論之,無所遺 失。且澄鑒之職,時人久以梓匠相許。及遷選部,雅允 朝望。初,吏部尚書蔡徵移中書令,後主方擇其人,尚 書令江總等咸共薦察。敕答曰:「姚察非唯學藝優博, 亦是操行清修,典選難才,今得之矣。」乃神筆草詔,讀 以示察,察辭讓甚切。別日,召入論選事,察垂涕拜請 曰:「臣東皋賤族,身才庸近,情忘遠致,念絕修途。頃來 忝竊,久知逾分,特以東朝攀奉,恩紀謬加,今日叨濫, 非由才舉。縱陛下特升庸薄,其如朝序何?」臣九世祖 信,名高往代,當時纔居選部,自後罕有繼蹤。臣遭逢 成擢,沐浴恩造,累致非據,每切妨賢。目雖無識,頗知 審己,言行所踐,無期榮貴。豈意銓衡之重,妄委非才。 且皇明御曆,事高昔代,羽儀世胄,帷幄名臣,若授受 得宜,「方為稱職。臣夙陶教義,必知不可。」後主曰:「選眾 之舉,僉議所歸。昔毛玠雅量清恪,盧毓心平體正,王 蘊銓量得地,山濤舉不失才。就卿而求,必兼此矣。且 我與卿雖君臣禮隔,情分殊常,藻鏡人倫,良所期寄亦以無慚則悊也。察自居顯要,甚勵清潔,且廩錫以 外,一不交通。嘗有私門生不敢厚餉,止送」南布一端, 花練一匹。察謂之曰:「吾所衣著,止是麻布蒲練,此物 於吾無用。既欲相款接,幸不煩爾。」此人遜請,猶冀受 納,察厲色驅出,因此伏事者莫敢饋遺。陳滅入隋,開 皇九年,詔授祕書丞,別敕成梁、陳二代史,又敕於朱 華閣長參。文帝知察蔬菲,別日乃獨召入內殿,賜果 菜,乃指察謂朝臣曰:「聞姚察學行當今無比,我平陳 唯得此一人。」十三年,襲封北絳郡公。察往歲之聘周 也,因得與父僧坦相見,將別之際,絕而復蘇。至是承 襲,愈更悲感,見者莫不為之歔欷。察幼年嘗就鍾山 明慶寺尚禪師受菩薩戒,及官陳,祿俸皆捨寺起造, 并追為禪師樹碑,文甚遒麗。及是遇見梁國子祭酒 蕭子雲書此寺《禪齋詩》,覽之愴然,乃用蕭韻述懷為 詠,詞又哀切,法俗益以此稱之。丁後母杜氏喪,解職。 在服制之中,有白鳩巢於戶上。仁壽二年,詔曰:「前祕 書丞、北絳郡開國公姚察,強學待問,博極群典,修身 立德,白首不渝,雖在哀疚,宜奪情禮。可員外散騎常 侍,封如故。」又敕侍晉王昭讀。煬帝初在東宮,數被召 見,訪以文籍。即位之始,詔授太子內舍人,餘並如故。 車駕巡幸,恆侍從焉。及改易衣冠,刪正朝式,切問近 對,察一人而已。年七十四,大業二年,終於東都。遺命 薄葬,務從率儉。其略曰:「吾家世素士,自有常法。吾意 斂以法服,並宜用布,上周於身。又恐汝等不忍行此, 必不爾,須松板薄棺,纔可周身」,土周於棺而已。葬日, 止粗車,即送厝舊塋北。吾在梁世,當時年十四,就鍾 山明慶寺尚禪師受菩薩戒,自爾深悟苦空,頗知回 向矣。嘗得留連山寺,一去忘歸。及仕陳代,諸名流遂 許與聲價,兼時主恩遇,官途遂至通顯。自入朝來,又 蒙恩渥。既率纏人世,素志弗從。且吾習蔬菲五十餘 年,既歷歲時,循而不失。瞑㠯之後,不須立靈,置一小 床,每日設清水。六齋日設齋食果菜,任家有無,不須 別經營也。初察願讀一藏經,並已究竟,將終曾無痛 惱,但西向坐,正念云:「一切空寂。」其後身體柔軟,顏色 如恆,兩宮悼惜,賵賻甚厚。察性至孝,有人倫鍳識,沖 虛謙遜,不以所長矜人。終日恬靜,唯以書記為樂,于 墳籍無所不睹。每有製述,多用新奇,人所未見。咸重 富博。且專志著書,白首不倦,手自抄撰,無時蹔輟。尤 好研竅古今,諟正文字,精采流贍,雖老不衰。兼諳識 內典,所撰寺塔及眾僧文章,特為綺密。在位多所稱 引,一善可錄,無不賞薦。若非分相干,咸以理遣。盡心 事上,知無不為。侍奉機密,未嘗洩漏。且任遇已隆,衣 冠攸屬,深懷退靜,避於聲勢。清潔自處,貲產每虛。或 有勸營生計,笑而不答。睦於親屬,篤於舊故,所得祿 賜,咸充周卹。後主所製文筆,卷軸甚多,乃別寫一本 付察,有疑悉令刊定。察以推心奉上,事在無隱。後主 嘗從容謂朝士曰:「姚察達學洽聞,手筆典裁,精當自 古猶難輩匹。在於今世,足為師範。」且訪對甚詳明,聽 之使人忘倦。察每製文筆,敕便索本,上曰:「我於姚察 文章,非唯翫味無已,故是一宗匠。」徐陵名高一代,每 見察製述,尤所推重,嘗謂子儉曰:「姚學士德學無前, 汝可師之也。」尚書令江總與察尤篤厚善,每有製作, 必先以簡察,然後施用。總為詹事時,嘗製《登宮城》五 百字詩,當時副君及徐陵,下以諸名賢並同此作。徐 公後謂江曰:「我所和弟五十韻寄弟集內,及江編次 文章,無復察所和本。」述徐此意,謂察曰:「高才碩學,庶 光拙文,今須公所和五百字,用偶徐侯章也。」察謙遜 未付。江曰:「若不得公此製,僕詩亦須棄本,復乖徐公 所寄,豈得見令兩失?」察不獲已,乃寫本付之。為通人 推挹,例皆如此。所著《漢書訓纂》三十卷,《說林》十卷,《西 聘玉璽》《建康三鍾》等記各一卷,悉窮該博。并文集二 十卷,並行於世。察所撰梁、陳史雖未畢功,隋文帝開 皇之時,遣內史舍人虞世基索本,且進上,今在內殿。 梁、陳二史本,多是察之所撰,其中序論及紀傳有所 闕者,臨亡之時,仍以體例誡約子思廉,博訪撰續,思 廉泣涕奉行。思廉在陳,為衡陽王府法曹參軍,轉會 稽王主簿。入隋,補漢王府行參軍,掌記室,尋除河間 郡司法。大業初,內史侍郎虞世基奏「思廉踵成梁、陳 二代史,自爾以來,稍就補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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