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第38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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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三百八十九卷目錄

 唐書部紀事

 唐書部雜錄

經籍典第三百八十九卷

唐書部紀事[编辑]

《唐書張說傳》:說既罷政事,在集賢院專修國史,雖致 仕一歲,亦修史于家。後宴集賢院。故事,官重者先飲, 說曰:「吾聞儒以道相高,不以官閥為先後。」太宗時,修 史十九人,長孫無忌以元舅,每宴不肯先舉爵。長安 中,與修珠英,當時學士亦不以品秩為限,於是引觴 同飲,時伏其有體。

《吳兢傳》:「兢少厲志貫,知經史,方直寡諧比,惟與魏元 忠、朱敬則游。二人者,當路薦兢才堪論譔,詔直史館, 修國史,遷右拾遺內供奉。神龍中,改右補闕,累遷起 居郎,與劉子元、徐堅等並職。元宗初立,以母喪去官。 服除,自陳修史。睿宗崩,實錄留東都,詔兢馳驛取進。 始兢在長安、景龍間任史事時,武三思、張易之等監」 領。阿貴朋佞,釀澤浮辭,事多不實。兢不得志,私撰《唐 書》《唐春秋》,未就。至是丐官筆札,冀得成書,詔兢就集 賢院論次。時張說罷宰相,在家修史,大臣奏「國史不 容在外」,詔兢等赴館撰錄,進封長垣縣男。久之,坐書 事不當,貶荊州司馬,以史草自隨。蕭嵩領國史,奏遣 使者就兢取書,得六十餘篇。天寶初,入為𢘆王傅,雖 年老衰僂甚,意猶願還史職。李林甫嫌其衰不用,卒 年八十。兢敘事簡核,號良史。初與劉子元撰《定武后 實錄》,敘張昌宗誘張說誣證魏元忠事,頗言說已然 可賴,宋璟等邀勵苦切,故轉禍為忠。不然,皇嗣且殆。 後說為相讀之,心不喜,知兢所為,即從容謬謂曰:「劉 生書魏齊公事,不少」假借,奈何?兢曰:「子元已亡,不可 受誣地下。」兢實書之,其草故在,聞者歎其直說。屢以 情蘄改,辭曰:「徇公之情,何名實錄!」卒不改。世謂今董 狐云。

《韋述傳》:「舉進士,時述方少儀,質陋侻。考功員外郎宋 之問曰:『童子何業』?述曰:『性嗜書,所撰《唐春秋》三十篇, 恨未畢它,唯命。之問曰:『本求茂才,乃得遷』』。」固遂上第。 開元初,為櫟陽尉。祕書監馬懷素奏述與諸儒即祕 書,續七志,五年而成。述好譜學,見柳沖所撰《姓族系 錄》,每私寫。懷之還舍,則又繕錄,故于百氏源派為詳。 乃更撰《開元譜》二十篇。累除右補闕。張說既領集賢 院,薦述為直學士,遷起居舍人。從封太山,奏《東封記》, 有詔褒美。先是詔修六典,徐堅構意歲餘,歎曰:「吾更 修《七書》,而《六典》歷年未有所適。」及蕭嵩引述撰定,述 始摹周六官,官領其屬,事歸于職,規制遂定。初,令狐 德棻、吳兢等譔武德以來國史,皆不能成,述因二家 參以後事,遂分《紀》《傳》,又為例一篇。嵩欲蚤就,復奏起 居舍人賈登、著作佐郎李銳助述紬績逮成,文約事 詳。蕭穎士以為譙周、陳壽之流。改國子司業,充集賢 學士。累遷工部侍郎,封方城縣侯。述典掌圖書四十 年,任史官二十年,澹榮利,為人純厚長者。當世宗之 接士,無貴賤與均。蓄書二萬卷,皆手校定,黃墨精謹, 內祕書不逮也。古草隸帖,祕書古器、圖譜,無不備。安 祿山亂,剽失皆盡,述獨抱國史藏南山。身陷賊,污偽 官。賊平,流渝州,為刺史薛舒所困,不食死。廣德初,甥 蕭直為李光弼判官,詣闕奏事,稱旨,因理述「倉卒奔 逼,能存國史。賊平,盡送史官。于休烈以功補過,宜蒙 恩宥。」有詔贈右散騎常侍,韋氏之顯者。孝友詞學,則 承慶、嗣立。邃《音樂》有萬石,達禮儀則叔夏史才。博識 有述。所著書二百餘篇,行于時。

《蔣乂傳》:外祖吳兢位史官。乂幼從外家學,得其書,博 覽彊記。逮冠,該綜群籍,有史才。貞元九年,擢右拾遺 史館修撰。德宗重其職,先召見延英,乃命之。十八年, 遷起居舍人,轉司勳員外,皆兼史任。帝嘗登凌煙閣, 視左壁頹剝,題文漫缺,行纔數字,命錄以問宰相,無 能知者,遽召乂至,答曰:「此聖曆中侍臣圖贊。」帝前口 以誦補,不失一字。帝歎曰:「雖虞世南默寫《列女傳》不 是過。」會詔問神策軍建置本末,中書討求不獲。時集 賢學士甚眾,悉亡以對,乃訪乂,乂條據甚詳。宰相高 郢、鄭珣瑜歎曰:「集賢有人哉!」明日,詔兼判集賢院事。 父子為學士,儒者榮之。未幾,改祕書少監,復兼史館 修撰,與獨孤郁、韋處厚修《德宗實錄》。以勞遷右諫議 大夫。久之,遷祕書監,累封義興縣公。卒,年七十五,贈 禮部尚書,諡曰懿。乂在朝廷久,居史職二十年,每有 大政事議論,宰相未能決,必咨訪之。乂據經義或舊 章以參時事,其對允切該詳。初以是被遇,終亦忤貴 近,介介不至顯官。然資質樸直,遇權臣秉政,輒數歲不遷。嘗疏裴延齡罪惡及拒王叔文,當世高之。 蔣乂子偕,以父任歷右拾遺、史館修撰,轉補闕、主客 郎中。初,柳芳作《唐曆》,大曆以後,闕而不錄,宣宗詔崔 龜從、韋澳、李荀、張彥遠及偕等分年撰次,盡元和以 續云。三世修國史,世稱良筆。咸云「《蔣氏日曆》,天下多 藏焉。」

《柳芳傳》:「芳字仲敷,蒲州河東人。開元末,擢進士第,由 永寧尉直史館。肅宗詔芳與韋述綴輯吳兢所次國 史,會述死,芳續成之,興高祖,訖乾元,凡百三十篇。敘 天寶後事,棄取不倫,史官病之。上元中,坐事徙黔中。 後歷左金吾衛騎曹參軍,史館修撰。然芳篤志論著, 不少遺忘。厭承寇亂,史籍淪缺。芳始謫時,高力士亦」 貶巫州,因從力士質開元、天寶及禁中事,具識本末。 時國史已送官,不可追刊,乃推衍義類,倣編年法為 《唐曆》四十篇,頗有異聞,然不立褒貶義例,為諸儒譏 訕。

《沈既濟傳》:「既濟,蘇州吳人。經學該明,吏部侍郎楊炎 雅善之。既執政,薦既濟有良史才,召拜左拾遺、史館 修撰。初,吳兢撰《國史》為《則天本紀》,次高宗下。既濟奏 議,以為則天皇后進以強有,退非德讓,史臣追書,當 稱為太后,不宜曰上。中宗雖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 本吾君也,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前」, 天命未集,假臨大寶,于誼無名,宜曰「相王」,未容曰「帝。」 則天改周正朔,立七廟,天命革矣。今以周廁唐,列為 帝紀,考于《禮經》,是謂亂名。中宗嗣位在太后前,而敘 年製紀,反居其下,方之躋僖公,是謂不智。昔漢高后 稱制,獨有王諸呂為負漢約,無遷鼎革命事。時孝惠 已沒,子非劉氏,不紀呂后,尚誰與哉?議者猶謂不可。 中宗以始年即位,季年復祚,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 改,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閡,而列為二紀?魯昭公之 出,《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乾侯」,君在雖失位,不敢廢 也。請省《天后紀》合《中宗紀》,每歲首必書孝和在所以 統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紀稱中宗, 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禮不違常矣。夫正名所以尊 王室,書法所以觀後嗣。且太后遺制,自去帝號及孝 和上諡,開元冊命,而后之名不易。今祔陵配廟,皆以 后禮,而獨承統于帝,是有司不時正,失先旨。若后姓 氏名諱,才藝智略,崩葬日月,宜入皇后傳題其篇曰 「《則天順聖武后》云。」議不行。

《庾敬休傳》:「拜右補闕、起居舍人,建言,天子視朝,宰相 群臣以次對,言可傳後者承旨,宰相示左右,起居則 載錄,季送史官,如故事。」詔可。

《鄭處誨傳》:「字廷美。文辭秀拔。仕歷刑部侍郎,浙東觀 察,宣武節度使,卒。先是,李德裕次《柳氏舊聞》,處誨謂 未詳,更撰《明皇雜錄》,為時盛傳。」

《鄭覃傳》:「帝每言順宗事不詳實,史臣韓愈豈當時屈 人邪?昔漢司馬遷與任安書,辭多怨懟,故《武帝本紀》 多失實。覃曰:『武帝中年大發兵事邊,生人耗瘁,府庫 殫竭,遷所述非過言』。」李石曰:「『覃所陳,因武帝以諫,欲 陛下終究盛德』。帝曰:『誠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覃曰: 『陛下樂觀書,然要義不過一二,陛下所道是矣。宜寢』」 饋以之。

《文藝傳》:「劉允濟為著作佐郎,修國史。常曰:『史官善惡 必書,使驕主賊臣懼此權顧輕哉?而班生受金,陳壽 求米,僕乃視如浮雲耳』。遷鳳閣舍人。」

鄭虔天寶初為協律郎,集掇當世事,著書八十餘篇。 有窺其槁者,上書告虔私撰國史虔蒼黃焚之。 《許敬宗傳》:「初高祖太宗實錄敬播所譔信而詳及敬 宗身為國史,竄改不平,專出己私。」

《舊唐書令狐峘傳》:「峘博學,貫通群書,楊綰甚稱之。及 綰為禮部侍郎,修國史,乃引峘入史館。自華原尉拜 右拾遺,累遷起居舍人,皆兼史職。修《元宗實錄》一百 卷、《代宗實錄》四十卷。著述雖勤,屬大亂之後,起居注 亡失。峘纂開元、天寶事,雖得諸家文集,編其詔策,名 臣傳記,十無三四,後人以漏落處多,不稱良史。元和」 三年,峘子太僕寺丞丕始獻峘所撰《代宗實錄》四十 卷。初,峘坐李泌貶監修國史,奏峘所撰《實錄》一分,請 于貶所畢功,至是方奏。以功贈工部尚書。

《溫大雅傳》:「大雅字彥弘,性至孝,少好學,以才辨知名, 撰《創業起居注》三卷。」

《蘇弁傳》:「兄冕,纘國朝政事,撰《會要》四十卷,行于時。」 《劉子元傳》:「子元本名知幾,少與兄知柔俱以詞學知 名,著《史通子》二十卷,備論史策之體。徐堅深重其書。 知幾自負史才,嘗慨時無知己,乃委國史于著作郎 吳兢,別撰《劉氏家史》十五卷,《譜考》三卷。後以修《則天 實錄》功,封居巢縣子。自幼及長,述作不倦,朝有論著, 必」居其職。預修《三教珠英》《文館詞林》《姓族系錄》,論《孝 經》非,鄭元注《老子》無河上公注。修《唐書》《實錄》,皆行于 代。

子元子餗,右補闕、集賢殿學士,修國史。著《史例》三卷, 《傳記》三卷,《樂府古題解》一卷《吳兢傳》:「勵志勤學,博通經史。兢卒,其子進兢所撰《唐 史》八十餘卷。」餘已見新唐書不重載

《韋述傳》:述居史職二十年,嗜學著書,手不釋卷。國史 自令狐德棻至于吳兢,雖累有修撰,竟未成一家之 言。至述始定類例,補遺闕,勒成《國史》一百三十卷,并 《史例》一卷。事簡而記詳,雅有良史之才。及祿山之亂, 兩京陷賊,述抱國史藏于南山。廣德二年,其甥蕭直 乃上疏,理述能存國史,致聖朝大典,得無遺逸。乃贈 右散騎常侍。述所撰《唐職儀》三十卷、《高宗實錄》三十 卷、《御史臺記》十卷、《兩京新記》五卷,凡著書二百餘卷, 皆行于代。餘已見新唐書不重載

《蔣乂傳》:「元和二年,遷兵部郎中,改祕書少監,復兼史 館修撰。尋受詔與獨孤郁、韋處厚同修德宗實錄。五 年,書成奏御,以功拜右諫議大夫。明年監修國史。所 著《大唐宰輔錄》七十卷,《凌煙閣功臣》《秦府十八學士》 《史臣》等傳四十卷。」

乂子伸,有史才,以父任歷官左拾遺、史館修撰。咸通 中,與同職盧耽、牛叢等受詔修《文宗實錄》。蔣氏世以 儒史稱,父子相繼修國史、實錄,時推「良史。」

《柳登傳》:「登字成伯,父芳,肅宗朝史官,與同職韋述受 詔添修吳兢所撰國史,殺青未竟而述亡。芳緒述凡 例,勒成《國史》一百三十卷,上自高祖,下止乾元,而敘 天寶後事,絕無倫類,取捨非工,不為史氏所稱。芳以 國史已成,經于奏御,不可復改,別撰《唐曆》四十卷。」 《沈傳師傳》:父既濟,博通群籍,史筆尤工,建中初,拜拾 遺史館修撰。既濟以吳兢撰《國史》,以則天事立本紀, 奏議非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懲勸,以正君臣,以維家 邦。前端千古,後法萬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妄具,緯 人倫而經世道,為百王準的。不止屬辭比事,以日繫 月而已。故善惡之道,在于勸誡;勸誡之柄,在於褒貶。 是以《春秋》之義,尊卑輕重,升降幾微。髣」髴,雖一字二 字,必有微旨存焉,況鴻名大統,其可以貸乎?伏以則 天皇后初以聰明睿哲,內輔時政,厥功茂矣。及弘道 之際,孝和以長君嗣位,而太后以專制臨朝,俄又廢 帝,或幽或徙。既而握圖稱籙,移運革名,牝司鷰啄之 蹤,難乎備述。其後五王建策,皇運復興,議名之際,得 無降損?必將義以親隱,禮從國諱,苟不及損,當如其 常,安可橫絕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 故夏殷二代為帝者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 吳、楚越之君為王者百餘年,而《春秋》書之為子。蓋高 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過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 為弱減,不為僭奪,握中持平,不振不傾,使其求不可 得,而蓋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慎夫名也。夫則天體 自《坤》順,位居乾極,以柔乘剛,天紀倒張,進以強有,退 非德讓。今史臣追書,當稱之「太后」,不宜曰「上。」孝和雖 迫母后之命,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史臣 追書,宜稱曰「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已前, 天命未集,徒稟后制,假臨大寶,於倫非次,於義無名。 史臣書之,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既往,遂而 不舉,則是非褒貶,安所辨正?載筆執簡,謂之何哉?則 天廢國家曆數,用周正朔,廢國家太廟,立周七廟,鼎 命革矣,徽號易矣,旗裳服色,既已殊矣,今安得以周 氏年曆而列為《唐書帝紀》,徵之《禮經》,是為亂名。且孝 和繼天踐祚,在太后之前,而「敘年製紀,居太后之下, 方之躋僖,是謂不智。詳今考古,並為未可。」或曰:「班、馬 良史也,編述漢事,立高后以續帝載,豈有非之者乎?」 答曰:「昔高后稱制,因其曠嗣,獨有分王諸呂,負於漢 約,無遷鼎革命之甚。況其時孝惠已沒,孝文在下,宮 中二子,非劉氏種,不紀呂后,將紀誰乎?雖云其然,議 者猶為不可」,況遷鼎革命者乎?或曰:若天后不紀,帝 將缺矣,則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繫乎?曰:孝和以始年 登大位,以季年復舊業,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 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閡,列為二紀。昔魯昭之出 也,《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乾侯』。且君在,雖失位,不敢 廢也。今請併《天后紀》合《孝和紀》,每於歲首,必書孝」和 所在以統之。書曰「某年春正月,皇帝在房陵,太后行 某事,改某制」云云,則紀稱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 失正而禮不違常,名禮兩得,人無間矣。其姓氏名諱, 入宮之由,歷位之資,才藝智略,年辰崩葬,《別纂錄》入 《皇后傳》,列於廢后、王庶人之下,題其篇曰「則天順聖 武后」云。事雖不行,而史氏稱之。撰《建中實錄》十卷,為 時所稱。

《韋處厚傳》:「穆宗以憲宗實錄未成,詔處厚與路隨兼 充史館修撰。實錄未成,許二人分日入內,仍放常參。 文宗底綏內難,以佐命功,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監修國史。奉詔修《元和實錄》,未絕筆。其統例 取捨,皆處厚創起焉。」

《宇文籍傳》:「籍字夏龜,以咸陽尉直史館,與韓愈同修 《順宗實錄》,遷監察御史。性簡澹寡合,耽玩經史,精於 著述,而風望峻整,為時輩推重。」

《鄭處誨傳》:「處誨方雅好古,且勤於著述,撰集至多。為
考證
校書郎時,撰次《明皇雜錄》三篇,行于世。」

《王彥威傳》:彥威纂集國初已來至貞元帝功臣,如《左 氏傳》體敘事,號曰《唐典》,進之。

《唐國史補》:「柳芳與韋述友善,俱為史官。述卒後所著, 多芳與續之成軸也。」

《摭異記》:元宗先天中再平內難,後以中外無事,銳意 政理,好於觀書,迨自周漢以來有所未及者,必欲盡 舉之。帝既勤書,海內之風翕然率化,尤注意於起居 注。先天、開元中,皆選當時鴻儒或貞正之士充之,若 有舉其職者,雖十數年猶載筆螭頭,惜不欲去,則遷 名曹郎與兼之。自先天元年至天寶十一載冬季,《起 居注撰成七百卷,內起居注撰成三百卷。內起居注 自開元二年春,因上幸寧王宅,敘家人禮,至於樂奏 前後,酒食沾賚,上無自專,皆令稟於寧王,教上曰:大 哥好作主人。」以是極歡而罷。明日,寧王率岐、薛已下 同奏曰:「臣聞〈起居注〉》必記天子言動,臣恐左右史不 得天子閨行,極庶人之禮,無以光示萬代。臣請自今 後,臣與兄弟各輪日載筆於乘輿前,得以行在紀敘 其事,四季則用朱印聯名,牒送史館,依外史例以上 聞,庶明臣等守職如螭頭官。上以八分書日本國紙 為答,辭甚謹,悉允所奏。自是天寶十載冬季,以成三 百卷,率以五十幅黃麻為一編,用雕檀軸、紫龍鳳綾 標。書成,寧王上請,自部納於史閣,上命賜以酒樂,共 宴侍臣於史館。上寶惜其史尤甚,因命別起大閣以 貯之。及祿山陷長安,用嚴高計,未至升殿宮,先以火 千炬猛焚是閣,不移時灰滅。故《元宗實錄》百不敘及 三四,以是人間傳記者尤鮮。

《蘇州府志》:「顧,引,郡人。永徽中,遷起居郎。以撰《太宗實 錄》,加朝散大夫、弘文館學士。論次國史,又撰武德、貞 觀兩朝國史,賜帛五百匹。」

《五代史雜傳》:賈緯長於史學,唐自武宗已後無實錄, 史官之職廢。緯采次傳聞,為《唐年補錄》六十五卷。當 唐之末,王室微弱,諸侯強盛,征伐擅出,天下多事,故 緯所論次,多所闕誤,而喪亂之際,事跡粗存,亦有補 於史氏。晉天福中為太常博士,非其好也,數求為史 職,改屯田員外郎、起居郎、史館修譔,與修《唐書。 劉昫傳》:「昫,涿州歸義人也。昫為人美風儀,與其兄晅、 弟暭皆以好學知名燕、薊之間。後為定州王處直觀 察推官。處直為其子都所囚,昫兄晅亦為怨家所殺, 昫乃避之滄州。唐莊宗即位,拜昫太常博士,以為翰 林學士。明宗時,累遷兵部侍郎居職。明宗素重昫,而 愛其風韻,遷端明殿學士。長興三年,拜中」書侍郎,兼 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昫詣中興殿門謝,是 日大祠不坐,昫入謝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學士拜相, 當時以此為榮。廢帝入立,遷吏部尚書、門下侍郎,監 修國史。初,廢帝入問「三司使王玫帑廩之數幾何」,玟 言「其數百萬,及責以賞軍而無十一。」廢帝大怒,罷玟, 命昫兼判三司。昫性察而嫉三司蠹敝尢甚,乃勾計 文簿,覈其虛實,殘租積負,悉蠲除之。往時吏幸積年 之負,蓋而不發,因以把持州縣,求賄賂。及昫一切蠲 除,民間歡然以為德,而三司吏皆沮怨。先是,馮道與 昫為姻家而同為相,道罷,李愚代之。愚素惡道為人, 凡事有稽失者,必指以誚。昫曰:「此公親家翁所為也。」 昫性少容恕,而愚特剛介,遂相詆詬。相府史吏惡此 兩人剛直,因共揚言。其事聞廢帝,並罷之,以昫為右 僕射。是時,三司諸吏提印聚立月華門外,聞宣麻罷, 昫相皆歡呼相賀曰:「自此我曹快活矣!」昫在相位,不 習典故。初,明宗崩,太常卿崔居儉以故事當為禮儀 使,居儉辭以祖諱蠡馮道,改居儉祕書監。居儉怏怏 失職。中書舍人李詳為居儉誥詞,有「聞名心懼」之語, 昫輒易曰:「有恥且格。」居儉訴曰:「名諱有令式,予何罪 也!」當時聞者,皆傳以為笑。及為僕射,入朝,遇雨,移班 廊下,御史臺吏引僕射立中丞御史下,昫詰吏以故 事,自宰相至臺省,皆不能知。是時馮道罷相為司空。 自隋、唐以來,三公無職事,不特置。及道為司空,問有 司班次,亦皆不能知,由是不入朝堂,俟臺官兩省入 而後入,宰相出則隨而出。至昫為僕射,自以由宰相 罷與道同,乃隨道出入,有司不能彈正,而議者多竊 笑之。晉高祖時,張從賓反,殺皇子重乂於洛陽,乃以 昫為東都留守,判鹽鐵。開運中,拜司空、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復判三司。契丹犯京師,昫以目疾,罷為太保。 是歲卒,年六十。按劉昫作舊唐書而本傳不及一語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故亦載全傳 《遼史馬得臣傳》:聖宗即位,上閱唐高祖、太宗、元宗三 紀,得臣乃錄其行事可法者進之。時上擊鞠無度,上 書諫曰:「臣竊觀房元齡、杜如晦,隋季書生,向不遇太 宗,安能為一代名相?臣雖不才,陛下在東宮,幸列侍 從,今又得侍讀,未有補裨聖明。陛下嘗問臣以貞觀、 開元之事,臣請略陳之。臣聞唐太宗侍太上皇宴罷, 則挽輦至內殿,元宗與兄弟歡飲,盡家人禮。陛下嗣 祖考之祚,躬侍太后,可謂至孝。臣更望定省之餘,睦 六親,加愛敬,則陛下親親之道,比隆二帝矣。臣又聞二帝耽玩經史,數引公卿講學,至於日昃,故當時天 下翕然嚮風,以隆文治。今陛下游心典籍,分解章句, 臣願研究經理,深造而篤行之,二帝之治不難致矣。 臣又聞太宗射豕,唐儉諫之;元宗臂鷹,韓休言之,二 帝莫不樂從。今陛下以毬馬為樂,愚臣思之,有不宜 者三,故不避鈇鉞言之。」書奏,帝嘉嘆良久。

《宋史王溥傳》:「溥嘗集蘇冕《會要》及崔鉉《續會要》,補其 闕漏,為百卷,曰《唐會要》。」

《王顯傳》:「顯子希逸,字仲莊,性好學,尤熟唐史。」

《畢士安傳》:咸平中,詔選官校勘《三國志晉唐書 宋祁傳》:「祁字子京,與兄庠同時舉進士,禮部奏祁第 一,庠第三。章獻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擢庠第一,而 寘祁第十,人呼曰『二宋』,以大小別之。釋褐復州軍事 推官。孫奭薦之,改大理寺丞,國子監直講。召試,授直 史館,再遷太常博士,同知禮儀院。有司言太常舊樂 數增」損,其聲不和,詔祁同按試。李照定新樂,胡瑗鑄 鐘磬,祁皆典之,事見《樂志》。預修《廣業記》成,遷尚書工 部員外郎、同修起居注、權三司度支判官。方陝西用 兵,調費日蹙,上疏曰:「兵以食為本,食以貨為資,聖人 一天下之具也。今左藏無積年之鏹,太倉無三歲之 粟,尚方冶銅,匱而不發。承平如此,已自彫困,良由取 之既殫,用之無度也。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費,以困 天下之財,財窮用褊,而欲興師遠事,誠無謀矣。能去 三冗,節三費,專備西北之屯,可曠然高枕矣。何謂三 冗?天下有定官,無限員,一冗也。天下廂軍不任戰而 耗衣食,二冗也。僧道日益多而無定數,三冗也。三冗 不去,不可為國。請斷自今僧道已受戒具者姑如舊, 其他悉罷還為民,可得耕夫織婦五十餘萬人」,《一冗》 去矣。天下廂軍,不擇孱小尫弱而悉刺之,纔圖供役, 本不知兵,又且月支廩糧,歲費庫帛,數口之家,不能 自庇,多去而為盜賊,雖廣募之,無益也。其已在籍者, 請勿論,其他,悉驅之南畝,又得力耕者數十萬,《二冗》 去矣。國家「『郡縣,素有定官,譬以十人為額,常以十二 加之,即遷代罪謫,隨取之而有。今一官未闕,群起而 逐之,州縣不廣於前,而官五倍於舊。吏何得不苟進, 官何得不濫除?請詔三班、審官院內諸司流內銓,明 立限員,以為定法,其門廕、流外、貢舉等科,實置選限, 稍務擇人。俟有闕官,計員補吏,三冗去矣。何謂三費』? 一曰道場齋醮,無有虛日,且百司供億,至不可貲計, 彼皆以祝帝壽、奉先烈、祈民福為名。臣愚以為,此主 者為欺盜之計爾。陛下事天地、宗廟、社稷百神,犧牲 玉帛,使有司端委奉之,歲時薦之,足以竦明德,介多 福矣,何必希屑屑之報哉?則一費節矣。二曰京師寺 觀,或多設徒卒,添置官府,衣糧率三倍他處。居大屋 高廡,不徭不役,坐蠱齊民,其尤者也。而又自募民財, 營建祠廟,雖曰不費官帑,然國與民一也。捨國取民, 其傷一焉。請罷去之,則二費節矣。三曰,使相節度,不 隸藩要。夫節度之建,或當邊鎮,或臨師屯,公用之設, 勞眾而饗賓也。今大臣罷黜,率叨恩除,坐靡邦用,莫 此為甚。請自今地非邊要,州無師屯者,不得建節度, 已帶節度,不得留近藩及京師,則三費節矣。臣又聞 之,人不率則不從,身不先則不信。陛下能躬服至儉, 風示四方,衣服起居,無踰舊規,後宮錦繡珠玉,不得 妄費,則天下響應,民業日豐,人心不搖,師役可舉,風 行電照,飲馬西河,蠢爾戎首,在吾掌中矣。」徙判鹽鐵 句院、同修《禮書》,次當知制誥,而庠方參知政事,乃以 為天章閣待制、判太常禮院、國子監,改判太常寺。庠 罷,祁亦出知壽州,徙陳州。還,知制誥、權同判流內銓, 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杭州,留為翰林學士。提舉諸司 庫務,數釐正弊事,增置勾當公事官,其屬言利害者, 皆使先稟度可否,而後議於三司,遂著為令。徙知審 官院兼侍讀學士,庠復知政事,罷祁翰林學士,改龍 圖閣學士、史館修撰,修《唐書》。累遷右諫議大夫,充群 牧使。庠為樞密使,祁復為翰林學士。景祐中,詔求直 言,祁奏:「人主不斷是召亂。《春秋》書:『殞霜不殺菽』。天威 暫廢,不能殺小草,猶人主不斷不能制臣下。」又謂:「與 賢人謀而與不肖者」斷,重選大臣而輕任之,大事不 圖而小事急,是謂「三患。」其意主於彊君威,別邪正,急 先務,皆切中時病。會進溫成皇后為貴妃。故事,命妃 皆發冊,妃辭則罷冊禮,然告在有司,必竢旨而後進。 又凡制詞既授閤門宣讀,學士院受而書之,送中書 結三省銜,官告院用印,乃進內。祁適當制,不竢旨,寫 誥不「送中書,徑取官告院印用之,亟封以進。」后方愛 幸,覬行冊禮,得誥大怒,擲于地。祁坐是出知許州。甫 數月,復召為侍讀學士、史館修撰。祀明堂,遷給事中 兼龍圖閣學士。坐其子從張彥方游,出知亳州兼集 賢殿修撰。歲餘,徙知成德軍,遷尚書禮部侍郎。請弛 河東、陝西馬禁,又請復唐駝幕之制。居五月,徙定州。 又上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定,以其扼 賊衝,為國門戶也。且契丹搖尾五十年,狼態猘心,不 能無動。今垂涎鎮、定二軍,不戰則博、深、趙、邢、洺直擣其虛,血吻婪進,無所顧藉。臣竊慮欲兵之彊,莫如多 穀與財;欲士訓練,莫如善擇將帥;欲人樂鬥,莫如賞 重罰嚴;欲賊顧望不敢前,莫如使鎮重而定彊。夫恥 怯尚勇,好論事,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 下少勵之,不憂不戰。以欲戰之士,不得善將,雖鬥猶 負,無穀與財,雖金城湯池,其勢必輕。今朝廷擇將練 卒,制財積糧,迺以陝西、河東為先,河北為後,非策也。 西賊兵銳士寡,不能深入。河東天險,彼憚為寇。若河 北不然,自薊直視,勢同建瓴,賊鼓而前,如行莞衽。故 謀契丹者當先河北,謀河北者,捨鎮、定無議矣。臣願 先入穀、鎮、定,鎮、定既充,可入穀。餘州列將在陝西、河 東有功狀者,得遷鎮、定,則鎮、定重。天下久平,馬益少。 臣請多用步兵夫,雲奔飈馳,抄後掠前,馬之長也;彊 弩巨梃,長槍利刃,什伍相聯,大呼薄戰,步之長也。」臣 料朝廷與敵相攻,必不深入窮追,敺而去之,及境則 止,此不待馬而步可用矣。臣請損馬益步,故馬少則 騎精,步多則鬥健。我能用步所長,雖契丹多馬,無所 用之。夫鎮、定,一體也,自先帝以來為一道,帥專而兵 不分,故定揕其胸,則鎮擣其脅,勢自然耳。今判而為 二,其顯顯有害者,屯砦山川要「險之地,裂而有之,平 時號令文移,不能一賊,脫叩營壘,則彼此不相謀,尚 肯任此責邪?請合鎮、定為一路,以將相大臣領之,無 事時以鎮為治所,有事則遷治。定指授諸將,權一而 責有歸,策之上也。陛下當居安思危,熟計所長,必待 事至而後圖之,殆矣。河東馬彊,士習善馳突,與鎮、定 若表裡,然東下井陘,不百里入鎮、定矣。賊若深入,以 河東健馬佐鎮、定兵,掩其惰若歸者,萬出萬全,此一 奇也。臣聞事切於用者不可以文陳,臣所論件目繁 碎,要待刀筆吏委曲可曉,臣已便俗言之,輒別上《擇 將畜財》一封,乞下樞密院、三司裁制之。」又上《禦戎論》 七篇。加端明殿學士,特遷吏部侍郎、知益州,尋除三 司使。右司諫吳及嘗言:「祁在定州不治,縱家人貸公 使錢數千緡,在蜀奢侈過度。」既而御史中丞包拯亦 言:「祁益部多游燕,且其兄方執政,不可任三司。」乃加 龍圖閣學士、知鄭州。《唐書》成,遷左丞,進工部尚書。以 羸疾,請便醫藥,入判尚書都省。踰月,拜翰林學士承 旨。詔遇入直,許一子主湯藥。復為群牧使。尋卒,遺奏 曰:「陛下享國四十年,東宮虛位,天下係望,人心未安。 為社稷深計,莫若擇宗室賢材,進爵親王,為匕鬯之 主。若六宮有就館之慶,聖嗣蕃衍,則宗子降封郡王, 以避正嫡。此定人心、防禍患之大計也。」又自為誌銘 及《治戒》以授其子,三日斂,三月葬。慎無為流俗陰陽 拘忌。棺用雜木,漆其「四會,三塗即止,使數十年足以 腊吾骸、朽衣巾而已,毋以金銅雜物置冢中。且吾學 不名家,文章僅及中人,不足垂後。為吏在良二千石 下,勿請諡,勿受贈典。冢上植五株柏,墳高三尺,石翁 仲他獸不得用。若等不可違命。若等兄弟十四人,惟 二孺兒未仕,以此諉莒公,莒公在,若等不孤矣。」後贈 尚書祁兄弟皆以文章顯,而祁尤能文,善議論,然清 約莊重不及庠。論者以祁不至公輔,亦以此云。修《唐 書》十餘年,自守亳州,出入內外,嘗以槁自隨,為《列傳》 百五十卷,預修《籍田記》《集韻》,又撰《大樂圖》二卷,文集 百卷。祁所至,治事明峻,好作條教,其子遵治戒,不請 諡。久之,學士承旨張方平言祁法應得諡,諡曰「景文。」 《王曙傳》:「曙字晦叔,河南人。贈太保、中書令,諡文康。著 《唐書備問》三卷。」

《陳彭年傳》:「彭年字永年,撫州南城人。卒贈右僕射,諡 文僖。著《唐紀》四十卷。」

《宋綬傳》:「綬字公垂,平棘人。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 勾當三班院。始詔讀唐史,固求解三班,以顓進講。 綬子敏求,字次道,進士及第,為館閣校勘。會王堯臣 修《唐書》,以敏求習唐事,奏為編修官。持祖母喪,詔令 居家修書,補唐武宗以下六世實錄百四十八卷。」 《王博文傳》:「博文子疇,字景彝,賈昌朝薦編修《唐書》。」 《孫甫傳》:著《唐史記》七十五卷。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 見當時治亂,若身履其間,而聽者曉然如目見之。時 人言:「終日讀史,不如一日聽孫論也。」《唐史》藏祕閣。 《王沿傳》:字聖源,歷龍圖直學士,有《唐志》二十一卷。 《李迪傳》:迪子及之,嘗撰次《唐史》有益治體者,為《君臣 龜鑑》八十卷。王堯臣上其書,并表其學行。

《邵亢傳》:「亢從父飶,字不疑,舉進士,充直講,選為《唐書》 編修官。飶以史出眾手,非古人撰述之體,辭不就。」 《歐陽修傳》:「修字永叔,廬陵人。四歲而孤,母鄭守節自 誓,親誨之學。家貧,至以荻畫地學書。幼敏悟過人,讀 書輒成誦。及冠,嶷然有聲。宋興且百年,而文章體裁 猶仍五季餘習,鎪刻駢偶,淟涊弗振。士因陋守舊,論 卑氣弱。」蘇舜元、舜欽、柳開、穆修輩咸有意作而張之, 而力不足。修游隨得唐韓愈《遺槁》於廢書簏中,讀而 心慕焉。苦志探賾,至忘寢食,必欲并轡絕馳,而追與 之並。舉進士,試南宮第一,擢甲科,調西京推官。始從 尹洙游,為古文,議論當世事,迭相師友。與梅堯臣游為歌詩相倡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入朝,為館閣校 勘。范仲淹以言事貶,在廷多論救,司諫高若訥獨以 為當黜。修貽書責之,謂其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若 訥上其書,坐貶夷陵令。稍徙乾德令、武成節度判官。 仲淹使陜西,辟掌書記,修笑而辭曰:「昔者之舉,豈以 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久之,復校勘,進集 賢校理。慶曆三年,知諫院。時仁宗更用大臣,杜衍、富 弼、韓琦、范仲淹皆在位,增諫官員,用天下名士,修首 在選中。每進見,帝延問執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張弛, 小人翕翕不便。修慮善人勢不勝數,為帝分別言之。 初,范仲淹之貶饒州也,修與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 見逐,目之曰「黨人。」自是朋黨之論起,修乃為《朋黨論》 以進,其略曰:「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此 自然之理也。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小人所 好者利祿,所貪者財貨,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 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反相賊害, 雖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無朋』。君子則不然, 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 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故 曰:『惟君子則有朋,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可謂無朋 矣,而紂用以亡。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謂大朋矣, 而周用以興。蓋君子之朋雖多而不厭故也。故為君 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修 論事切直,人視之如讎。帝獨獎其敢言,面賜五品服, 顧侍臣曰:「如歐陽修者何處得來?」同修起居注,遂知 制誥。故事,必試而后命,帝知修,詔特除之。奉使河東。 自西方用兵,議者欲廢麟州以省餽餉,修曰:「麟州天 險,不可廢,廢之則河內郡縣,民皆不安居矣。不若分 其兵駐並河內諸堡,緩急得以應援,而平時可省轉 輸,於策為便。」田,是州得存。又言:「忻、代、岢嵐多禁地廢 田,願令民得耕之,不然將為敵有。」朝廷下其議,久乃 行,歲得粟數百萬斛。凡河東賦斂過重、民所不堪者, 奏罷十數事。使還,會保州兵亂,以為龍圖閣直學士、 河北都轉運使。陛辭,帝曰:「勿為久留計,有所欲言言 之。」對曰:「臣在諫職得論事,今越職而言,罪也。」帝曰:「第 言之,毋以中外為間。」賊平,大將李昭亮、通判馮博文 私納婦女,修捕博文繫獄,昭亮懼,立出所納婦。兵之 始亂也,招以不死,既而皆殺之,脅從二千人分隸諸 郡。富弼為宣撫使,恐後生變,將使同日誅之。與修遇 於內黃,夜半屏人告之故,修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況 脅從乎?既非朝命,脫一郡不從,為變不細。」弼悟而止。 方是時,杜衍等相繼以黨議罷去,修慨然上疏曰:「杜 衍、韓琦、范仲淹、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賢,而不 聞其有可罷之罪。自古小人讒害忠賢,其說不遠。欲 廣陷良善,不過指為朋黨;欲動搖大臣,必須誣以顓 權。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眾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 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為一一求瑕,唯指以 為黨,則可一時盡逐。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蒙 信任,則難以他事動搖。唯有顓權是上之所惡,必須 此說,方可傾之。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 之福也。今此四人一旦罷去,而使群邪相賀於內,四 裔相賀於外,臣為朝廷惜之。」於是邪黨益忌修,因其 孤甥張氏獄傅致以罪,左遷知制誥、知滁州。居二年, 徙揚州、潁州。復學士,留守南京,以母憂去。服除,召判 流內銓,時在外十二年矣。帝見其髮白,問勞甚至。小 人畏修復用,有詐為修奏,乞澄汰內侍為姦利者,其 群皆怨怒,譖之,出知同州,帝納吳充言而止。遷翰林 學士,俾修《唐書》奉使契丹,其主命貴臣四人押宴,曰: 「此非常制,以卿名重故爾。」知嘉祐二年貢舉。時士子 尚為險怪奇澀之文,號「太學體」,修痛排抑之,凡如是 者輒黜。畢事,向之囂薄者伺修出,聚譟於馬首,街邏 不能制,然場屋之習,從是遂變。加龍圖閣學士、知開 封府。承包拯威嚴之後,簡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師 亦治旬月。改群牧使。《唐書》成,拜禮部侍郎,兼翰林侍 讀學士。修在翰林八年,知無不言。河決商湖,北京留 守賈昌朝欲開橫壟故道,回河使東流。有李仲昌者, 欲導入六塔河,議者莫知所從。修以為「河水重濁,理 無不淤,下流既淤,上流必決。以近事驗之,決河非不 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耳。橫壟功大 難成,雖成將復決。六塔狹小,而以全河注之,濱、棣、德、 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趨,增堤峻防,疏其下流,縱 使入海,此數十年之利也。」宰相陳執中主昌朝,文彥 博主仲昌,竟為河北患。臺諫論執中過惡,而執中猶 遷延固位。修上疏以為「陛下拒忠言,庇愚相,為聖德 之累。」未幾,執中罷。狄青為樞密使,有威名,帝不豫,訛 言籍籍,修請出之於外,以保其終,遂罷知陳州。修嘗 因水災上疏曰:「陛下臨御三紀,而儲宮未建。昔漢文 帝初即位,以群臣之言即立太子,而享國長久,為漢 太宗。唐明宗惡人言儲嗣事不肯早定,致秦王之亂, 宗社遂覆。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其後建立英宗,蓋 原於此。五年,拜樞密副使。六年,參知政事。修在兵府與曾公亮考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理遠近, 更為圖籍。凡邊防久缺屯戍者,必加蒐補。其在政府, 與韓琦同心輔政。凡兵民、官吏、財利之要,中書所當 知者,集為總目,遇事不復求之有司。時東宮猶未定, 與韓琦等協定大議,語在《琦傳》。英宗以疾未親政,皇 太后垂簾,左右交搆,幾成嫌隙。韓琦奏事,太后泣語 之故,琦以帝疾為解,太后意不釋。修進曰:「太后事仁 宗數十年,仁德著於天下。昔溫成之寵,太后處之裕 如,今母子之間反不能容邪?」太后意稍和。修復曰:「仁 宗在位久,德澤在人,故一日晏駕,天下奉戴嗣君,無 一人敢異同者。今太后一婦人,臣等五六書生耳,非 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聽從?」太后默然,久之而罷。修平 生與人盡言,無所隱。及執政士大夫有所干請,輒面 諭可否,雖臺諫官論事,亦必以是非詰之,以是怨誹 益眾。帝將追崇濮王,命有司議,皆謂當稱皇伯,改封 大國。修引《喪服記》以為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降三 年為期,而不沒父母之名,以見服「可降而名不可沒 也。若本生之親,改稱皇伯,歷考前世,皆無典據。進封 大國,則又禮無加爵之道。故中書之議,不與眾同。」太 后出手書,許帝稱親,尊王為皇,王夫人為后,帝不敢 當。於是御史呂誨等詆修主此議,爭論不已,皆被逐。 惟蔣之奇之說合修意,修薦為御史,眾目為姦邪。之 奇患之,則思所以自解。修婦弟薛宗孺有憾於修,造 「帷薄不根」之謗摧辱之,展轉達於中丞彭思永,思永 以告之奇,之奇即上章劾修。神宗初即位,欲深護修, 訪故宮臣孫思恭,思恭為辯釋。修杜門請推治。帝使 詰思永、之奇,問所從來,辭窮,皆坐黜。修亦力求退,罷 為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明年,遷兵部尚書、 知青州,改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辭不拜,徙蔡州。修 以風節自持,既數被汙衊,年六十,即連乞謝事,帝輒 優詔弗許。及守青州,又以請止散青苗錢為安石所 詆,故求歸愈切。熙寧四年,以太子少師致仕。五年,卒, 贈太子太師,諡曰文忠。修始在滁州,號「醉翁」,晚更號 「六一居士。」天資剛勁,見義勇為,雖機穽在前,觸發之 不顧,放逐流離,至于再三,志氣自若也。方貶夷陵時, 無以自遣,因取舊案反覆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 勝數,於是仰天歎曰:「以荒遠小邑且如此,天下固可 知。」自爾遇事不敢忽也。學者求見,所與言未嘗及文 章,惟談吏事。謂文章止於潤身,政事可以及物。凡歷 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寬簡而不擾,故所至民便 之。或問:「為政寬簡而事不弛廢,何也?」曰:「以縱為寬,以 略為簡,則政事弛廢而民受其弊。吾所謂寬者,不為 苛急;簡者,不為繁碎耳。」修幼失父母,嘗謂曰:「汝父為 吏,常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吾問之,則曰:『死獄也。我 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 死者與我皆無恨。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 其死也。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修聞 而服之,終身為文,天才自然,豐約中度。其言簡而明, 信而通,引物連類,折之於至理,以服人心。超然獨騖, 眾莫能及。故天下翕然師尊之。獎引後進,如恐不及。 賞識之下,率為聞人。曾鞏、王安石、蘇洵、洵子軾、轍,布 衣屏處,未為人知,修即游其聲譽,謂必顯於世。篤於 朋友,生則振掖之,死則調護其家。好古嗜學,凡周、漢 以降金石遺文,斷編殘簡,一切掇拾,研稽異同,立說 於左,的的可表證,謂之《集古錄》。奉詔修《唐書》、紀、志、表, 自撰《五代史記》,法嚴詞約,多取《春秋》遺旨。蘇軾敘其 文曰:「論大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 賦》似李白。識者以為知言。

《豐稷傳》:徽宗立,除御史中丞。時宦官漸盛,稷懷《唐書 仇士良傳》,讀于帝前,讀數行,帝曰:「已喻」稷若不聞者, 讀畢乃止。

《鄭俠傳》:俠監安上門,王安石去呂惠卿執政,俠上疏 論之。取唐魏徵、姚崇、宋璟、李林甫、《盧杞傳》為兩軸,題 曰《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業圖》。跡在位之臣暗合林 甫輩而反于崇、璟者,各以其類,復為書獻之。

《呂夏卿傳》:「夏卿長于史,貫穿唐事,博采傳記雜說數 百家,折衷整比。又通譜學,創為世系諸表,于《新唐書》 最有功云。」

《范祖禹傳》:「嘗進《唐鑑》十二卷。《唐鑑》深明三百年治亂, 學者尊之,目為唐鑑公云。」

《蘇頌傳》:「元祐初,奏國朝典章,沿襲唐舊,乞詔史官采 新、舊《唐書》中君臣所行,日進數事,以備聖覽。」遂詔經 筵官遇非講讀日,進漢唐故事二條。頌每進可為規 戒,有補時事者,必述己意,反復言之。

《李綱傳》:上手書《裴度傳》以賜。綱言:「吳元濟以區區環 蔡之地抗唐室,與金人強弱固不相侔,而臣曾不足 以望裴度萬分之一。然寇攘外患可以掃除,小人在 朝,蠹害難去。使朝廷既正,君子道長,則所以扞禦外 患者有不難也。」因書裴度論元稹、魏洪簡章疏要說 以進,上優詔答之。

《虞允文傳》:「允文嘗注《唐書》,藏于家《李燾傳》:「燾有《唐宰相譜》。」

《陳宓傳》:「丞相俊卿之子,所著有《唐史贅疣》,藏于家。」 《儒林傳》:「胡旦著《唐乘家傳》三百餘卷。」

石介著《唐鑑》,以戒姦臣、宦官、宮女,指切當時,無所諱 忌。

劉羲叟精算術兼通大衍諸曆及修唐史,令專修律 曆天文五行志著《十三代史志》。

《文苑傳》:趙鄰幾,太平興國初召為左贊善大夫、直史 館,後遷左補闕、知制誥,數月卒。嘗欲追補唐武宗以 來實錄,孜孜訪求遺事,殆廢寢食,疾革,唯以書未成 為恨。至淳化中,參知政事蘇易簡因言及鄰幾追補 唐實錄事,太宗遣直史館錢熙往取其書,得鄰幾所 補《會昌以來日曆》二十六卷、《六帝年略》一卷、《史氏懋 官志》五卷來上,皆塗竄之筆也。詔賜其家錢十萬。 梅堯臣字聖俞,著《唐載記》二十六卷。

江休復字鄰幾,著《唐宜鑑》十五卷。

劉恕少穎異,書過目即成誦年十三從人假《漢唐書》, 閱月皆歸之。

《石林燕語》:「慶曆五年,賈文元為相,始建議重修《唐書》, 詔以判館閣王文安、宋景文、楊宣懿察、趙康靖概及 張文定、余襄公為史館修撰。刊修未幾,諸人皆以故 去,獨景文下筆。已而景文亦補外,乃許以史槁自隨。 編修官置局于京師者仍舊,遇有疑議取證,則移文 於局中,往來迂遠,書久不及成。是時,歐陽文忠公非」 文元所喜,且方貶出,獨不得與。嘉祐初,文忠還,范蜀, 公為諫官,乃請以《紀志》屬文忠,至五年,書始成。初,文 元以宰相自領提舉官,及罷去陳恭公相,辭不領,乃 命參知政事王文安訖奏書。亦曾魯公以參知政事 領也。

《卻掃編》《新唐書》初成時,韓忠獻公當國,以其出于兩 人,文體不一,恐惑後世,遂建請詔歐陽文忠公別加 刪潤以一之。公固辭,獨請各出名,從之。王銍云 「《畫墁錄》:仁宗深患七史讀之不成文,嘉祐中有詔重 修,唯《唐書》卒業所費緡錢十萬有奇。既進御,翌日,有 《舊唐書》不得毀之諭。久之,諭執政云:『當時何不令歐 陽修為之』?」魏公對曰:「修分作帝、紀、表、志」,

《歸田錄》:梅聖俞以詩知名三十年終不得一館職。晚 年與修《唐書》,書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歎惜。其初 受敕修《唐書》,語其妻刁氏曰:「吾之修書,可謂猢猻入 布袋矣。」刁氏對曰:「君於仕宦,亦何異鯰魚上竹竿耶?」 聞者皆以為善對。

《墨莊漫錄》:歐公于修《唐書》最後至局,專修紀、志而已。 《列傳》則宋尚書祁所修也。朝廷以一書出于兩手,體 不能一,遂詔公看詳《列傳》,令刪修為一體。公雖受命, 退而歎曰:「宋公於我為前軰,且人所見多不同,豈可 悉如己意?」于是一無所易。及書成,奏御史白:舊例修 書只列書局中官高者一人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 公官高,當書。公曰:「宋公于列傳亦功深者,為日且久, 豈可掩其名而奪其功乎?」于是紀、志書公姓名,《列傳》 書宋姓名,此例皆前未有,自公為始也。宋公聞而喜 曰:「自古文人不相讓,而好相陵掩,此事前所未聞也。」 《緗素雜記》《舊唐書·李藩傳》曰:「王鍔以錢數十萬賂遺 權倖,求兼宰相。權德輿在中書,有密」旨曰:「王鍔可兼 宰相,宜即擬來藩。」遂以筆塗「兼宰相」字卻奏。上云:「不 可。」德輿失色曰:「縱不可,宜別作奏,豈可塗詔耶?」曰:「勢 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日又暮,何暇別作奏?」事果寢。 又按崔鉉《會要》曰:此乃不諳故事者之妄傳,史官之 謬記耳。既稱奉密旨宣擬,狀中陳論,固不假以筆塗 詔矣。凡欲降白麻,若商量於中書門下,皆前一日進 文書,然後付翰林草麻。制又稱藩曰:「勢迫矣,出今日 便不可止。」尤為疏闊。蓋由史氏以藩有直亮之名,欲 委曲成其美,豈所謂直筆哉!《舊德輿傳》曰:「初,鍔來朝, 貴倖多譽鍔者,上將加平章事,李藩堅執以為不可, 德輿繼奏云云,乃止。今從之。」

《休寧縣志》:「宋松年字德操,登紹興進士第,耽嗜史學, 於唐尤力。為信州錄參。即官所結閣,網羅百氏,關于 唐者萃焉。公退校讎,寒暑不倦,名其閣曰『紬書』。」 《金史移剌履傳》:「世宗方興儒術,詔譯經史,擢國史院 編修官,兼筆硯直長。一日,世宗召問曰:『朕比讀《貞觀 政要》,見魏徵嘉謀忠節,良可稱嘆,近世何故無如徵 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無之,但上之人用與不用耳。」 《文藝黨懷英傳》:「上曰:『今時進士甚滅裂,《唐書》中事亦 多不知,朕殊不喜』。」

《元史裕宗傳》:「每與諸王近臣習射之暇,輒誦講經典、 《資治通鑑》《貞觀政要》、王恂、許衡所述《遼、金帝王行事 要略》等書,從容片言之間,苟有允愜,未嘗不為之洒 然改容。」

《曹元用傳》:元用譯《貞觀政要》為國語,書成行于世。 《楊朵兒只傳》:御史納璘言事忤旨,帝怒叵測,朵兒只 救之,一日至八九,帝不允。後數日,帝讀《貞觀政要》,朵 兒只侍側,帝顧謂曰:「魏徵,古之遺直也,朕安得用之對曰:「直由太宗。」太宗不聽,徵雖直,將焉用之。帝笑曰: 「卿意在納璘耶?當赦之,以成爾直名也。」

《李好文傳》:至正十六年,復上書皇太子,其言曰:「臣之 所言,即前日所進經典之大意也。殿下宜以所進諸 書,參《貞觀政要》《大學衍義》等書,果能一一推而行之, 則萬幾之政,太平之治,不難致矣。皇太子深敬禮而 嘉納之。」

《婺源縣志》:「張聘夫字時珍,領嘉靖甲子鄉薦,所著有 《唐書管豹》。」

唐書部雜錄[编辑]

六一題跋:「《吳廣碑》右碑不著書撰人名氏,而字畫精 勁可喜。廣字黑闥,唐初與程知節、秦叔寶等俱從太 宗征伐,後與殺建成有功,至高宗時為洪州都督以 卒。然《唐書》不見其名氏,惟《會要》列陪葬昭陵人有洪 州刺史吳黑闥,亦不知其名廣也。其名字事蹟幸見 于後世者,以有斯碑也。碑字稍磨滅,世亦罕見,獨余」 《集錄》得之,遂以傳者,以其筆畫之工也。故余嘗為蔡 君謨言:「書雖學者之餘事,而有助於金石之傳者,以 此也。」

魏載《墓誌銘》,其序云:「祖徵,諡曰文正。父叔玉,光祿卿。 載以弘文生對策居甲,授太常寺奉禮郎,以疾謝職, 尋調懷州司兵參軍。屬維揚詭道,不戢斯焚,譴及宗 姻,旋加此累。以垂拱三年終于嶺外,春秋三十二 所。」

謂「維揚詭道」者,乃徐敬業起兵于揚州,誅武后不克 也。時敬業以前盩厔尉魏思溫為軍師,所謂譴及宗 姻者,疑敬業敗,載坐思溫竄死嶺南耳。今據《新唐書 宰相世系表》,鄭公諸房都無思溫及載,而叔玉但著 一子膺,為祕書丞。豈載以官卑貶死無後,而歿不見 耶?載死不幸,而家譜不錄,史官不書,非事載斯誌,而 《誌》錄于余,其遂泯滅于無聞乎?

《薛仁貴碑》。右碑苗神客撰,云「公諱禮,字仁貴,河東汾 陰人也。」《唐書》列傳云:仁貴絳州龍門人,又不云名禮。 余家集錄薛氏碑尤多,據《仁貴子楚玉碑》,亦云父仁 貴爾。仁貴為唐名將,當時甚顯著,往往見于他書,未 嘗有云薛禮者。仁貴本田家子,奮身行陣,其僅知姓 名爾。其曰名禮字仁貴者,疑後世文士或其子孫為 增之也。《列傳》又載仁貴降九姓事云:軍中為之歌曰: 「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仁貴卒于永淳 中。碑以天寶中建,不載漢關之歌,不應遺略。疑時未 有此歌,亦為後人所增爾。

《郭知運碑銘》右銘蘇頲撰。其書知運子四人,皆有次 第,曰「英傑、英奇、英協、英彥。」而張說亦為知運撰碑,其 書知運子,與頲正同。而《唐書·知運傳》書其子二人,而 無英奇、英協、英彥,但云「二子英傑、英乂」而已。英奇等 三子,在唐不顯,史家闕略,尚或有之。英乂為西川節 度,其事甚著,史官不應失其家世。而二公作銘,在郭 知運卒後不遠,亦不應闕其子孫,莫可究其孰失也, 姑志之以俟知者。

《孔穎達碑》。右碑于志寧撰,其文磨滅,然尚可讀。今以 其可見者,質于《唐書》列傳,傳所闕者,不載穎達卒時 年壽,其與魏鄭公奉敕共修《隋書》亦不著,又其字不 同。傳云「字仲達」,碑云「字沖遠。」碑字多殘缺,惟其名字 特完,可以正傳之謬。不然,以沖遠為仲達,以此知文 字轉易,失其真者,何可勝數。幸而因余集錄所得,以 正其訛舛者,亦不為少也。乃知余家所藏,非徒翫好 而已,其益豈不博哉!

《徐王元禮碑》。右碑崔行功撰,趙仙客書。元禮,唐高祖 子也。以碑考傳,年壽官閥悉同,而碑云「使持節徐譙、 泗三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又云「贈大尉、使持節大都 督、冀相貝滄德魏博等八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傳 云「為徐州都督,贈冀州大都督。」傳既簡略,又都無法, 而碑之所書亦失也。蓋刺史非兼州之官,都督非一 州之號。《碑》云「持節徐、譙、泗三州諸軍」,而傳獨為徐一 州刺史,此其失也。當如前史「持節秦、涼諸州軍事」、秦 涼二州刺史,乃為得爾。其書贈官,則如《碑》之書是矣, 蓋為一州刺史,而兼督八州軍事爾。都者,有所兼總 之名也,此特小故,而余區區辨之者,前史失之久,又 因國朝自削方鎮之權,而節度使都督無復兼州,而 舊名不除,是節度都督自施于己。此不可不正其失 也。

碧落碑。右碑在絳州龍興宮,宮有碧落尊像,篆文刻 其背,故世傳為《碧落碑》。據李璿之以為陳惟玉書,李 漢以為黃公撰書,莫知孰是。《洛中紀異》云:「碑文成而 未刻,有二道士來請刻之,閉戶三日,不聞人聲,人怪 而破戶,有二白鴿飛去,而篆刻宛然。」此說尤怪,世多 不信也。碑文言「有唐五十三祀龍集敦牂」,乃高宗總 章三年歲在庚午也。又云:「哀子李訓誼譔,諶為妣妃 造石像。」按《唐書》,韓王元嘉有子,訓誼譔而無諶,又有 幼子訥。元嘉以則天垂拱四年見殺,在總章三年後。 十八年有子訥,不足怪,而不應無諶,蓋史官之闕。 《智乘寺禪院碑》右碑者,唐鄭惠王所作也。惠王名元懿,高祖第十三子也。有子十人,列于碑後,而第五子 樂陵公闕其名。按《唐書宗室世繫表》,樂陵公名球,不 知何為獨闕也。今《唐書年表》以「『嗣王敬」為「璥』,樂平公 珪」為樂安公,「新平公璲」為「遂」,三者皆史家之失,當以 碑為正。世繫譜牒,歲久傳失,尤難考正,而碑碣皆當 時所刻,理不得差,故集古所錄于前人世次,是正頗 多也。

《裴光庭碑》。右碑張九齡撰,元宗御書。按《唐書》列傳云: 「光庭素與蕭嵩不平,及卒,博士孫琬希嵩意,以其用 循資格,非獎勸之誼,諡曰克平。」帝聞,特賜諡曰忠憲。 今碑及題額皆為忠獻,傳云撰搖。集本作瑤「山往」則而碑 云《往記》光庭以開元二十一年薨,二十四年建,此碑 元宗自書,不應誤,皆以碑為是。

《開元聖像碑》,右碑陳知溫書。唐開元之治盛矣,至于 天寶而溢焉。方其盛時,人主意氣之驕,超然遂欲追 真僊于雲表。其夢寐恍惚,云有見焉者,雖是非真偽, 難明于杳靄,亦其注心于物,精神會通,志苟至焉,無 不獲也。《唐書》著元宗事至神僊,道家頗不詳悉,而此 碑所載夢真容事最備,故特錄之,以見其君臣吁俞 相與言語者,止於如此,俾覽者得以跡其盛衰治亂 云。

顏魯公題名。右靖居寺題名,唐顏真卿題。按《唐書》紀 傳,真卿當代宗時為檢校刑部尚書,為宰相元載所 惡,坐諭祭器不修為誹謗,貶硤州別駕、撫州、湖州刺 史。載誅,復為刑部尚書。而此題名云「永泰二年真卿 以罪佐吉州」,與史不同。據真卿《湖州放生池碑陰》所 序云:「貶硤州旬餘,再貶吉州。」蓋真卿未嘗至硤,遂貶 吉,而史氏但據初貶書於紀傳耳。真卿大曆三年始 移撫州,當遊靖居時,猶在吉也。

《張中丞傳》,右傳李翰撰。嗚呼!張巡、許遠之事壯矣,秉 筆之士皆喜為之稱述也。然以翰所記,考《唐書》列傳 及韓退之所書,皆互有得失,而《列傳》最為疏略。雖云 「史家當記大節,然其大小數百戰,屢敗賊兵,其智謀 材力亦有過人可以示後者,史家皆滅而不著,甚可 惜也。」翰之所書,誠為太繁,然廣記備言,所以備史官 之采也。

唐《魏博節度使鴈門郡王田承嗣碑》右碑營田副使 裴抗撰。《子緒碑》節度判官丘絳撰。按《唐書》列傳,「承嗣 十一子,維、朝、華、繹、綸、綰、緒、繪、純、紳、縉」,而緒次當第七。 此二碑皆以緒為第六子,而無綰。自緒而下有繪、純、 紛、縉,與史不同。二碑當時故吏所作,必不誤,蓋史之 繆,其文與字皆不嘉,故余特錄其世次而已。

《李憕碑》。右碑李紓撰。《新唐書》列傳云:「憕十餘子江、涵、 渢、瀛等同被害,惟源彭免。」據李紓載,憕子見于碑者 實十二人,曰右補闕彭,汝州刺史;深,華陰丞渢,左驍 衛兵曹;瀛,硤石丞沆,洪州別駕;澥,洛陽尉;渭,司農主 簿汶。又云:公之薨也,彭從元宗南狩,次公而沒,深授 任他郡。其在洛陽者,長子江、第三子涵與華陰驍衛, 而又

「少子合六人皆從公殲于虜刃,硤石而下,與眾 孫之在者,僅以孩提免。」如紓所記,憕子盡于是矣,未 嘗有源也。紓但言眾孫孩,亦不云有未名子也。然則 源者,史家何從而得之?據《史》言源為司農主簿,以碑 考之,源當為汶也。又㨿碑,方憕歿于賊也,彭、深、沆、澥、 渭、汶六子獲免,而史惟云源、彭,此當以碑為正。紓當 代宗時為憕作碑,自云「與憕有通家之好,幼奉升堂 之慶。」宜知憕事不繆也。 《汾陽王廟碑》右《郭子儀廟碑》高參文,其敘子儀功業 不甚詳,而載破墨姓處木、討沙陁、處蜜事,則《唐書》列 傳無之。蓋子儀微時所歷,其後遂立大勳,宜乎史略 不書也。然《唐書》有處密、處月、朱耶孤注等,皆是西突 厥薛延陁別部名號,余于《五代史》為李克用求沙陁 種類,卒不見其本末。而參謂「處蜜」為沙陁,不知其何 所據也。按陳翃《子儀家傳》亦云,「討沙陀、處墨十二姓」, 與參所書頗同。《唐書》轉「蜜」為「密」,當以碑為正。

《李光進碑》。右碑楊炎撰,韓秀實書。唐有兩李光進, 其

一光顏之兄,其一則光弼之弟,此碑乃光弼弟也。《唐 史》書此兩人事多誤,《新書》各為傳以附顏、弼,遂得其 正。

《張九齡碑》右碑按《唐書》列傳所載,大節多同,而時時 小異。傳云「壽六十八」,而碑云「六十三。」傳自左補闕改 司勳員外郎,而碑云「遷禮部。」傳言張說卒,召為祕書 少監,集賢學士,知院事,碑云「副知」,至後作相,遷中書 令,始云知院事。其載張守珪請誅安祿山事,傳云「九 齡判守珪狀」,碑云「守珪所請,留中不行,而公以狀諫。」 然其為

語則略同。《碑》長慶中立,而公薨在開元二十

八年至長慶三年,實八十四年,所傳或有異同, 而至。

于年壽官爵,其子孫宜不繆,當以《碑》為是也。

唐《李聽神道碑》。右《李聽神道碑》,李石撰。聽父子為唐 名將,其勳業昭彰,故以碑考傳,少所差異,而史家當 著其大節。其微時所歷官多不書,于體宜然。其自安 州刺史遷神武將軍,史不宜略而不書者,蓋闕也唐《孔府君神道碑》。右《孔岑父碑》,鄭絪撰,柳知微書,其 碑云「有子五人,載、戣、戡、戢。」按:《新唐書宰相世系表》 「岑父六子。」下又有《威表》。據孔氏《譜譜》,其家所藏碑 文,鄭絪撰。絪自言與孔氏有世舊,作碑文時,戣等尚 在。然則譜與碑文皆不應有失,而不同者何也?余所 集錄,與史傳不同者多,其功過難以碑碣為正者。銘 誌所稱,有褒有諱,疑其不實。至于世系、子孫、官封名 字,無得增損,故每㨿碑以正史。唯岑父碑文及其家 譜二者皆為可㨿,故並存之,以俟來者。治平元年三 月二十二日,侍上御崇政疏決繫囚,退遂家居謝客, 因書。

《李靖碑》。右碑許敬宗撰。唐初承陳、隋文章衰弊之時, 作者務以浮巧為工,故多失其事實,不若史傳為詳, 唯其官封頗備。史云為撫慰使,而碑云「安撫使」,其義 無異。而後世命官,多襲古號,蓋靖時未嘗有撫慰使 也。由是言之,不可不正。又靖為刑部尚書時,以本官 行太子左衛率,其封衛國公也,授濮州刺史,蓋太宗 以功臣為世襲刺史,後雖不行,皆史宜書,其餘略之 可也,故聊志之。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書。

《避暑錄話》:杜子美詩云:「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 鬚眉蒼。徵起適值風雲會,扶顛始知籌策良。」此謂張 鎬也。《舊史》載鎬風儀偉岸,廓落有大志,好談王霸大 略。讀子美詩,尚可想見其人。杜周士《人物志》云:「至德 初,詔朝臣各舉所知,蕭昕為起居舍人,薦鎬以褐衣 召見,拜左拾遺。來瑱為贊善大夫,薦鎬材堪將帥。」 唐

書鎬、《瑱傳》皆不載,而《鎬傳》云:「天寶末,楊國忠執政,求 天下士為己重,聞鎬材,薦之,釋褐拜左拾遺。」二書言 鎬得官略同,若天寶末果已用于國忠,則至德初安 得更為昕薦耶?國忠為相在天寶十二載,去亂先一 年,正淫湎極惡之際,豈知以天下士為重,亦非子美 所謂「徵起適值風雲會」者也。至《瑱傳》乃云:「始用鎬薦, 為潁川太守,以母憂去。祿山反,再用張垍薦,奪喪復 為潁川。」今《紀》書瑱自贊善大夫為潁川太守,在天寶 十四載,即至德元年祿山反後,與《人物志》合。是鎬方 起家,何能及瑱?而張垍兄弟自京師陷即從祿山,未 嘗見明皇,亦何為復薦瑱?史于瑱事繆誤如此,則鎬 之失無足怪,昕亦可謂知人矣。昕本篤厚長者,造次 不失臣節。此二事尤奇特,恨史不能表出之。天下多 士,左右近臣,能為國得將相,如昕亂何足平也? 《唐書·李藩傳》記筆滅密詔王鍔兼宰相事。《會要》崔氏 論史官之失,其說甚明,而《新史》猶載之,豈未嘗見崔 所論耶?然即本傳考之,藩為相,既被密旨,有不可封 還可也,何用更滅其字,自可見其誤矣。給事中批敕 事亦非是。唐制,給事中詔敕,有不便得塗竄奏還,謂 之塗歸,此乃其職事,何為吏驚請聯他紙?藩、名臣二 事尤偉,而皆不然,成人之美者固所不惜,但事當覈 實爾。吾謂此本出批敕一事,蓋雖有故事,前未有能 舉其職者,至藩行之吏,所以驚後之美藩者,因加以 聯紙之言,又益而為王鍔事,不知適為藩累也。據《王 鍔傳》,「自河東節度使加平章事」,《會要》以為元和五年 正藩為相時,大抵《新史》自相牴牾類如此。

《老學菴筆記》:《該聞錄》言:「皮日休陷黃巢,為翰林學士, 巢敗被誅。」今《唐書》取其事。按尹師魯作《大理寺丞皮 子良墓誌》,稱「曾祖日休避廣明之難,徙籍會稽,依錢 氏,官太常博士,贈禮部尚書。祖光業,為吳越丞相。父 璨,為元帥府判官。三世皆以文雄江東。」據此,則日休 未嘗陷賊,為其翰林學士被誅也。光業見《吳越備史》 頗詳。孫仲容在仁宗時,仕亦通顯,乃知小說謬妄,無 所不有。師魯文章傳世,且剛直有守,非欺後世者,可 信不疑也。予故表而出之,為襲美雪謗於《泉下 聞見後錄》張芸叟為安信之言,舊見《唐野史》一書,出 二事:一明皇為李輔國所弒,肅宗知其謀不能制,不 數日雷震殺之;一甘露禍起,北司方收王涯、盧仝者 適在坐,并收之。仝訴曰:「山人也。」北司折之曰:「山人何 用見宰相?」仝語塞,疑其與謀。自涯以下皆以髮反繫 柱上,釘其手足。方行刑,仝無髮,北司令添一釘于腦 後,人以為添丁之讖云。

《新唐史》:「韓退之,鄧州南陽人。」《史記》:「白起攻南陽。」徐廣 注云:「此南陽河內修武也。」則退之修武人也,以為鄧 州,誤矣。

《捫蝨新話》:《唐史》,贊自有相反處,于志寧高宗之時,及 武后立,不敢出一言,與魏元忠、韋安石在昏主賊臣 間不一引手揕奸邪無謀一也,而贊乃謂志寧知雖 死無益,而以魏、韋為鄙。至贊韋處厚則又謂穆、敬、文 三宗主皆弗類,而一納以忠,謂以堯、舜事君,此相反 也。張巡守睢陽食愛妾,與劉昌守寧陵斬孤甥,一也, 而贊乃謂昌無罪而斬其甥,士心且離,不祥莫大焉。 至以杜牧所稱「巡遠陷睢,其名傳;昌全寧陵而事不 得暴于世」,謂牧未之思,此相反也。蓋鄙魏韋取處厚, 則志寧不免為佞臣;以昌斬孤甥為不祥,則巡食三 萬口不得為美事。此是則彼非,不知史臣之意何在《畫墁錄》《新唐書》最可哂。唐有天下二百八十年,姦臣 亦多矣,所載者才九人,可盡信乎?

《退朝錄》:「金閣老王勝之轉運兩浙,于民家得唐沈既 濟所撰《劉展亂紀》一卷,時《唐書》已成,所載展事殊略。」 按展上元元年為宋州刺史,與御史中丞李銑皆副 淮西節度使王仲昇。銑貪暴無法,而展性剛鯁不折, 王仲昇奏銑狀而誅之,次謀及展。然展居睢陽,有兵 權,難亟圖,乃與監軍使邢延恩矯詔以展為都統江 南、淮南節度防禦使,代李峘,欲其赴鎮,於塗中執之 也。展頗以為疑,遣使請符節于峘。既得之,悉舉睢陽 兵七千人赴廣陵。延恩始約李峘與淮南東道節度 使鄧景山圖展,及事露,傳檄州郡,言展反狀,發兵拒 之。展亦露布言李峘反,而南北警急,文檄交馳於道。 景山渡淮,陳於徐城洪,為展所敗;又破李峘于下蜀。 二年,命田神功舉平盧軍東下,展迎擊,為神功再破 之,遂棄廣陵而奔江南,以舟師自金山引鬥,神功有 五船,而展殺其二船,後為賈隱林射展中目,因而斬 之,傳首京師,收器械三千餘萬。展既平,租庸使元載 以吳、越雖兵荒後,民產猶給,乃辟召豪吏,分宰列邑, 以重斂之。其州縣賦調,積有逋違,乃稽諸版籍,通校 大數,八年之賦,舉空名以斂之。其科率之例,不約戶 品之上下。但家有粟帛者,則以人徒圍襲,如擒捕寇 盜,然後簿錄其產而中分之,甚者七八九,時人謂之 《白著》,言其厚斂無名。其所著者,皆公然明白,無所嫌 避。一云,世人謂酒酣為白著,既為刻薄之後,人不堪 其困弊,則必顛沛酩酊如飲者之著也。渤海高云有 《白著歌》曰:「上元官吏務剝削,江淮之人多白著。」其所 紀用兵次第甚詳,此概舉之云。

嬾真子前漢初去古未遠,風俗質略,故太上皇無名, 母媼無姓。然《唐宰相世系表》敘劉氏所出云:「昔士會 適秦歸晉,有子留于秦,自為劉氏。秦滅魏,徙大梁,生 請,徙沛,生仁,號豐公,生煓,字執加,生四子,伯、仲、邦、交。 邦,漢高帝也。」噫,高皇之父,漢史不載其名,而唐史乃 載之,此事亦可一笑。煓音湍

《唐史韓退之傳》:「擢監察御史,上疏極諫宮市。德宗怒, 貶陽山令。」此說非也。集中自載御史臺論天災人饑 狀,故退之《寄三學士》詩云:「是年京師旱,田畝少所收。 適會除御史,誠當得言秋。拜疏詣閤門,為忠寧自謀。 上陳人疾苦,無令絕其喉。下言畿甸內,根本理宜優。 積雪驗豐熟,幸寬待麥麰。天子惻然感,司空歎綢繆。」 謂言即施設,乃返遷炎州。以此驗之,其不因宮市明 矣。然退之所論,亦一時常事,而遽得罪者,蓋疏中有 云,此皆群臣之所未言,陛下之所未知,故執政者惡 之,遽遭貶也。既貶未幾,有八司馬之事,使退之不貶, 與劉、柳輩俱陷黨中,則終身禁錮矣。或云:退之豈與 柳、劉軰同乎?僕曰:退之前詩又云:「同官盡才俊,偏善 柳與劉。」使其不去,未必不落黨中。然則陽山之貶,其 天相哉!司空,謂杜佑也。《宰相年表》:十九年二月,佑檢校司空。 《揮麈後錄》:「嘉祐中,詔宋景文、歐陽文忠諸公重修《唐 書》。時有蜀人吳縝者,初登第,因范景仁而請于文忠, 願預官屬之末。上書文忠,言甚懇切。文忠以其年少 輕佻拒之,縝」鞅鞅而去。逮夫《新書》之成,迺從其間指 摘瑕疵,為《糾繆》一書。至元祐中,縝游宦蹉跎,老為郡 守,與《五代史纂誤》俱刊行之。紹興中,福唐吳仲實元 美為湖州教授,復刻于郡庠。且作後序,以謂「鍼膏肓, 起廢疾」,杜預實為左氏之忠臣,然不知縝著書之本 意也。

明清,家有《續皇王寶運錄》一書,凡十卷,王景彝家所 藏印識存焉。多敘唐中葉以後事,至於詔令文檄,悉 備唐史新舊二書之闕文也。但殊乏文華,所恨宋景 文、歐陽文忠諸公未曾見之。其載黃巢王氣一事,盡 存舊詞,姑綴于編。中和三年夏,太白先生自號太白 山人,不拘禮則,又云姓王,竟不知何許人也。金州耆 宿云:「每三年見入州市一度,自見此」先生賣藥已僅 三四十年,顏貌不改不老。其年夏六月三日,太白山 人修謁金州刺史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崔 堯封云:「本州直北有牛山,傍有黃巢谷、金桶水。且大 寇之帥,黃巢凌劫州縣,盜據上京,近已六年。又偽國 大齊,年號金統,必慮王氣在北牛山,伏請聞奏蜀京 掘破牛山,則此賊自敗散。」堯封聽之大喜,且具茶果, 與之言話。移時,太白山人禮揖而去。堯封遂與州官 商量,點諸縣義丁男,日使萬工掘牛山。一箇月餘,其 山後崖崩十丈以來,有一石桶,桶深三尺,桶中有一 頭黃腰獸,桶上有一劍,長三尺。黃腰見之,乃呦然數 聲,自撲而死。堯封遂封劍及畫所掘地圖所見石桶 事件聞奏,僖宗大悅,尋加堯封檢校司徒,封博陵侯。 黃巢至秋果衰,是歲中原剋平,如昭洗、王涯等七家 之詔,亦見是書也。

《唐書》特立《宗室傳贊》,乃云:「宰相以宗室進者九人,林 甫奸諛,幾亡天下。」程知柔在位,無所發明。林甫在《奸臣傳》,知柔相昭宗,附《宣惠太子業傳》後,止敘七人。然 李麟乃懿祖後,李逢吉、李蔚俱隴西,同系。李宗閔出 鄭王房,李揆亦出隴西,宰相共十三人也,不同作一 傳,何耶?

《東軒筆錄》:「宋子京博學能文章,天資蘊藉,好遊宴,以 矜持自喜。晚年知城都府,帶《唐書》于本任刊修。每宴 罷盥漱畢,開寢門,垂簾燃二椽燭,媵婢夾侍,和墨伸 紙。遠近觀者,皆知尚書修《唐書》矣,望之如神仙焉。」 《西溪叢語》:《新唐書李德裕傳》:「德裕徙鎮海軍代王璠。 先是,太和中,漳王養母杜仲陽歸浙西,有詔在所存 問。」時德裕被召,乃檄留後使如詔書。璠入為尚書左 丞,而漳王以罪廢死,因與戶部侍郎李漢共譖德裕 嘗賂仲陽,導王為不軌。帝惑其言。竇革《音訓》云:「杜牧 作《杜秋》詩,乃云『漳王得罪後,秋始被放歸本郡。疑即 仲陽也』。」與此不同,似牧之之誤。《南部新書》云:「杜仲陽 即杜秋也,始為李錡侍人,錡敗填宮,亦」進帛書。後為 漳王養母。太和中,漳王黜,放歸浙西,續詔令觀院安 置,兼加存卹,故杜牧有《杜秋》詩稱于時。此說與牧之 合。《漳王湊傳》:黜為巢縣公,時太和五年也。命中人封 詔即賜,且慰曰:「國法當爾,無他憂。」八年薨,贈齊王。鄭 注:後以罪誅,帝哀湊被讒死不明,開成三年,追贈懷 懿太子。蓋太和五年漳王雖黜,尚特詔賜慰云,「故德 裕檄留後使如詔書。」至八年廢死後,德裕方被譖也。 恐牧之詩不誤。

《容齋隨筆》:《新唐書宰相世系》皆承用逐家譜牒,故多 有謬誤。內沈氏者最可笑,其略云:「沈氏出自姬姓,周 文王子聃叔季,字子揖,食采于沈,今汝南平輿沈亭 是也。魯成公八年,為晉所滅。沈子生逞,字修之,奔楚, 遂為沈氏。生嘉,字惟良,嘉生尹戍,戍生諸梁,諸梁子 尹射,字修文,其後入漢,有為齊王太傅、敷德侯者,有 為驃騎將軍者,有為彭城侯者。」《宋書》沈約自敘云,「金 天氏之後。沈國在汝南平輿。定公四年,為蔡所滅。秦 末有逞者,徵丞相不就。」其後頗與《唐表》同。按聃季所 封,自是一國,與沈了不相涉。《春秋。成公八年》,「晉侵沈, 獲沈子揖。」《昭二十三年》,吳敗頓、胡、沈、蔡之師于雞父, 沈子逞滅。定四年,「蔡滅沈,殺沈子嘉。」今表云聃季字 子揖,成八年為晉所滅,是文王之子,壽五百餘歲矣。 逞為吳所殺,而表云奔楚;《宋書》云秦召為丞相,沈尹 戍為楚將,戰死于柏舉,正與嘉之死同時,而以為嘉 之子。尹射書于《左傳》,三十四年,始書諸梁,乃以為其 子。又春秋時人立字皆從及伯仲,豈有「修之、惟良」、「修 文」之比?漢列表豈有「敷德彭城侯」,《百官表》豈有所謂 「驃騎將軍沈達」者?沈約稱一時文宗,妄譜其上世名 氏官爵,固可蚩誚,又不分別兩沈國,其金天氏之裔 沈姒,蓐黃之沈,封于汾川,晉滅之;《春秋》之沈,封于汝 南,蔡滅之。顧合而為一,豈不讀《左氏》乎?歐陽公略不 筆削,為可恨也。

魏鄭公諫止唐太宗封禪,中間數語,引喻剴切曰:「今 有人十年長患,療治且愈,此人應皮骨僅存,便欲使 負米一石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亂,非止十年,陛 下為之良醫,疾苦雖已乂安,未甚充實,告成天地,臣 竊有疑。」太宗不能奪。此語見於公《諫錄》及《舊唐書》,而 《新史》不載。《資治通鑑》記其諫事,亦刪此一節,可惜也。 東坡《志林》云:「白樂天嘗為王涯所讒,貶江州司馬,甘 露之禍,樂天有詩云:『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 住時』。不知者以樂天為幸之,樂天豈幸人之禍者哉? 蓋悲之也。」予讀白集,有《詠史》一篇,注云:「九年十一月 作。其詞曰:『秦磨利刃斬李斯,齊燒沸鼎烹酈其。可憐 黃綺入商洛,閒臥白雲歌紫芝。彼為』」葅醢几上盡,此 作鸞凰天外飛。去者逍遙來者死,乃知禍福非天為, 正為甘露事而作,其悲之之意可見矣。

《容齋續筆》:《新唐書·嚴武傳》云:房琯以故宰相為巡內 刺史,武慢倨不為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白 為蜀道難者,為房與杜危之也。《甫傳》云:「武以世舊待 甫,甫見之,或時不巾,或醉登武床,瞪視曰:『嚴挺之乃 有此兒』!武銜之,一日欲殺甫,冠鉤于簾三,左右白其 母,奔救得止。」《舊史》但云:甫性褊躁,嘗憑醉登武床,斥 其父名武,不以為忤。初無所謂欲殺之說,蓋唐小說 所載,而《新書》以為然。予按李白《蜀道難》,本以譏章仇 兼瓊,前人嘗論之矣。甫集中詩,凡為武作者幾三十 篇。送其還朝者曰:「江村獨歸處,寂寞養殘年。」喜其再 鎮蜀曰:「得歸茅屋赴成都,直為文翁再剖符。」此猶是 武在時語。至《哭其歸櫬》及《八哀詩》記「室得何遜,韜鈐 延子荊」,蓋以自況「空餘老賓客,身上媿簪纓」,又以自 傷。若果有欲殺之怨,必不應眷眷如此。好事者但以 武詩有「莫倚善題《鸚鵡賦》」之句,故用證前說,引黃祖 殺禰衡為喻,殆是癡人面前不得說夢也,武肯以黃 祖自比乎?

《容齋三筆》:「唐憲宗元和二年,製君臣事跡。上以天下 無事,留意典墳,每覽前代興亡得失之事,皆三復其 言,遂采《尚書》《春秋後傳》《史記》《漢書》《三國志》《晏子春秋《吳越春秋》《新序》《說苑》等書君臣行事可為龜鑑者,集 成十四篇,自製其序,寫於屏風,列之御座之右,書屏 風六扇於中宣示宰臣李藩等皆進表稱賀。白居易」 《翰林制詔》有《批李夷簡及百寮嚴綬等賀表》,其略云: 「取而作鑑,書以為屏,與其散在圖書,心存而景慕,不 若列之繪素,目睹而躬行。庶將為後事之師,不獨觀 古人之象。」又云:「森然在目,如見其人。論列是非,既庶 幾為坐隅之戒,發揮獻納,亦足以開臣下之心。」居易 代言,可謂詳盡。又以見唐世人主作一事而中外至 於表賀,又答詔勤渠如此,亦幾于叢脞矣。憲宗此書, 有《辨邪正》《去奢泰》兩篇,而末年用皇甫鎛而去裴度, 荒于遊宴,死于宦侍之手,屏風本意果安在哉?


《容齋五筆》:楊虞卿兄弟怙李宗閔勢,為人所奔向。當 時為之語曰:「欲入舉場,先問蘇張。蘇張尚可,三楊殺 我。」而《新唐書》減去「先」字。李德裕賜河北三鎮詔曰:「勿 為子孫之謀,欲存輔車之勢。」《新書》減去「欲」字,遂使兩 者意義為不鏗鏘激越。此務省文之失也。

宋景文修《唐書》《韓文公傳》全載其《進學解》《諫佛骨表》 《潮州謝上表》《祭鱷魚文》,皆不甚潤色,而但換《進學解》 數字,頗不如本意。元云「『招諸生立館下,改『招』」字為「召』, 既言先生入,則諸生在前,招而誨之足矣,何召之為 障百川而東之」,改「障」字為「停」,本言川流潢潰,故障之 使東。若以為停,于義甚淺。改「跋前」「疐後」為「躓後。」韓公 本用狼跋詩語,非躓也。其他以「爬羅剔抉」為「杷」,「羅焚 膏油」為「燒」,以「取敗幾時」為其敗。《吳元濟傳》書平淮西 碑文千六百六十字,固有,他本不同,然才減節,輒不 穩當。「明年夏」一句悉芟之。「平蜀西川」減「西川」字,非郊 廟祠祀其無「用樂」,減「祠其」兩字。「皇帝以命臣愈」,臣愈 再拜稽首,減下「臣」字,殊害理。汝其以「節都統討軍」,以 討為諸尤不然。討者,如《左傳》「討軍實」之義,若云諸軍 何人,不能下此語。《柳子厚傳》載其文章四篇,與蕭俛、 許孟容書正符,《懲咎賦》也。孟容書意象步武,全與漢 楊惲《答孫會宗書》相似,正符,倣班孟堅典引,而其四 者次序或失之。至云宗元不得召,內閔悼,作賦自警。 然其語曰:「逾再歲之寒暑,則責居日月未為久難。」以 言不得召也。《資治通鑑》但載梓人及《郭橐駝傳》,以為 其文之有理,其識見取舍,非宋景文可比云。

《芥隱筆記》:《唐后妃傳》:「舉能鉗勒。」「鉗」字蓋本漢梁冀妻 性鉗忌。

《高祖隱太子建成傳》,「利兵鏖之,唾手可決。」用《九州春 秋》唾掌語。

二、《李傳》「賢長城」,用漢賢于「兵七萬、騎五千」之文; 房《杜傳》「忠于所事」,用《魏志》注語。

《楊國忠傳》,「以計勝色者昌。」用荀悅之語。

《唐儒學傳》「禪其家」,用東漢敘贊「世禪雕籠」語。

《野客叢談》:今文人多用不識一丁字。祖《唐書》挽兩石 弓,不如識一丁字。出處考之,乃「個」字,非「丁」字。按《續世 說》書此「個」字,蓋「個」與「丁」相似,傳寫誤焉。後又觀張翠 微《考异》,亦謂「個」字,乃知《世說》之言為信。又觀《蜀志》《南 史》,皆有「所識不過十字」之語。《史通》謂王平所識,僅通 十字, 恐是「十」字,亦未可知。「十」與「丁」字又相似,其文益 有據也。此與《淮南子》言宋景公熒惑徙三舍之謬同。 《史記》為三度。

或問《新唐書》與《史記》所以異,余告之曰:「不辨可也。《唐 書》如近世許道寧軰畫山水,是真畫也。太史公如郭 忠恕畫天外數峰,略有筆墨,然而使人見而心服者, 在筆墨之外也。」

《日知錄》:《舊唐書。高宗紀》,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 祀昊天上帝于泰山,以高祖、太宗配享。己巳,升山,行 封禪之禮,庚午,禪于社首。是以朔日祭天于山下,明 日登封,又明日禪社首,次序甚明。《新書》改云:「正月戊 辰,封于泰山,庚午禪于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併 為一事,而繫于戊辰之日,文雖簡而事不核矣。 《天后紀》。「光宅元年四月癸酉。遷廬陵王于房州。丁丑 又遷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遷廬陵王于房州。」 《中宗紀》。嗣聖元年。是年九月改光宅正月,廢居于均州,又遷 于房州。按《舊書》,「嗣聖元年二月戊午,廢皇帝為廬陵 王,幽于別所。四月丁丑,遷廬陵王于均州。」垂拱元年 三月,遷廬陵王于房州。《中宗紀》亦同,而以四月為五 月,然無先遷房州一節,疑舊史得之,歐公蓋博採而 誤。

《代宗紀》上書四月丁卯「幽皇后于別殿」,下書「六月辛 亥追廢皇后。」張氏曰追廢,則張后之見殺明矣,而不 書其死,亦為漏略。

《文宗紀》:太和九年十一月「壬戌,李訓及河東節度使 王璠、邠寧節度使郭行餘、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 尹羅立言謀誅中官,不克,訓奔于鳳翔。」下云,「左神策 軍中尉仇士良殺王涯、賈餗、舒元輿」、李孝本、羅立言、 王璠、郭行餘,而獨于李訓不言其死,況訓乃走入終 南山,未至鳳翔,亦為未當。

《藝文志》:蕭方《三十國春秋》三十卷。當作「蕭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侯鯖錄》曰:「《方等》者,即周遍義。 《新唐書志》歐陽永叔所作,頗有裁斷,文亦明達。而《列 傳》出宋子京之手,則簡而不明。二手高下,迥為不侔 矣。」如《太宗長孫后傳》安業。后異母兄之罪,萬死無赦。然不 慈于妾,天下知之。舊書改曰:「安業罪死無赦,然向遇妾 不以慈戶知之。」意雖不異,而「戶知之」三字殊不成文。 又如《德宗王后傳》:詔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 從之。」舊書改曰:「有詔祭物無用寓,欲祭,聽之,不過省《舊 書》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無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則當斟酌彼 此,有詳有略,斯謂之簡。如崔沔駮太常,議加宗廟籩 豆,其文兩載於本傳及《韋縚傳》,多至二三百言。又如 來濟與高智周、郝處俊、孫處約四人言志,及濟領吏 部,遂以處約為通事舍人,兩見於本傳及《高智周傳》。 而石仲覽一人,一以為「宣城」,一以為江都,此而忽之, 則亦不得謂之「能簡」矣。此二事已見於《新唐書糾 繆》,今仍錄之。

《楊瑒傳》言,「有司帖試明經,不質大義,乃取年頭月日, 孤經絕句。帖試之法,用紙帖其上下,文止留中間一 二句,困人以難記。年頭如元年、二年之類,月日如十 有二月乙卯之類,如此則習《春秋》者益少矣,故請帖 平文,今改曰年頭月尾」,屬對雖工,而義不通矣。 《嚴武傳》:「為城都尹,劍南節度使房琯以故宰相為巡 內刺」史,武慢倨不為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 白作《蜀道難》者,乃為房與杜危之也。此宋人穿鑿之 論。此說又見《韋皋傳》,蓋因陸暢之《蜀道易》而造為 之耳。

李白《蜀道難》之作,當在開元天寶間。時人共言錦城 之樂,而不知畏塗之險,異地之虞,即事成篇,別無寓 意。及元

宗西幸,升為南京,則又為詩曰:「誰道君王行?」

《路難》:「六龍西幸萬人歡。地轉錦江成渭水,天迴玉壘 作長安。」一人之作,前後不同如此,亦時為之矣。 《張孝忠傳》:「孝忠魁偉,長六尺。」《李晟傳》:「長六尺。」古人以 六尺為短,今以六尺為長,於他書未見。《馬燧》《楊收 傳》並云「長六尺二寸。」《高力士傳》「長六尺五寸。」

《舊唐書段秀實傳》:「陰說大將劉海賓、何明禮、姚令言、 判官岐靈岳同謀殺泚,以兵迎乘輿。」三人者皆秀實 夙所獎遇,此謂姚令言之判官岐靈岳與海賓、明禮 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當少一「及」字,《新書》謂結劉 海賓、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禮,欲圖泚。此三人者皆秀 實素所厚,而下文方云大吏岐靈岳、令言賊也,安有 肯同秀實之謀者哉?

《舊唐書》高仙芝、封常清二傳並云四鎮節度使夫蒙 靈察,而《李嗣業》、段秀實二傳則云安西節度使馬靈 察,《劉全諒傳》則云安東副都護、保定軍使馬靈察。按 《王維集》有《送不蒙都護詩》,注:不蒙,蕃官姓也。古「不」字 有「夫」音,「不蒙」當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為「馬」也。《新 書》因之,兩姓並見,而《突厥傳》則云安西節度使夫蒙 靈察。

《馬總傳》:李師道平,析鄆、曹、濮等為一道,除總節度,賜 號天平軍。長慶初,劉總上幽、鎮地,詔總徙天平,而召 總還,將大用之。會總卒,穆宗以鄆人附賴總,復詔還 鎮。上云「詔總徙天平劉總也。」下云「召總還馬總也」;又 云「會總卒劉總也」;又云「鄆人附賴總、馬總也。」此於人 之主賓,字之繁省,皆有所不當。當云「詔徙天平」,而去 「總」字。其下則云「會劉總卒。」於文無加而義明矣。 《舊唐書皇甫鎛傳》附柳泌事云:「泌繫京兆府,獄吏叱 之曰:『何苦作此虛矯』!泌曰:『吾本無心,是李道古教我, 且云:壽四百歲』。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隱化,及解衣就 誅,一無變異。」語雖煩而敘事則明。《新書》但云:「皆道古 教我,解衣即刑,卒無他異。」去其中間語,則「他異」二字, 何所本耶?

《曹確傳》:「太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 宗省內外官,定制為七百三十員。」

《舊唐書。鄭綮傳》:昭宗謂有蘊蓄,就常奏班簿側。注云: 「鄭綮可禮部侍郎平章事。」中書胥吏詣其家參謁,綮 笑曰:「諸君大誤,使天下人皆不識字,宰相不及鄭五 也。」胥吏曰:「『出自聖旨特恩來日制下』。綮抗其手曰:『萬 一如此,笑殺他人』。」明日果制下。《新書》改曰:「俄聞制詔 下,歎曰:『萬一然,笑殺天下人。制已下矣,何萬一之有』?」 《禮樂志》:「貞觀二十一年,詔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 梁赤、伏勝、高堂生、戴聖、毛萇、孔安國、劉向、鄭眾、賈逵、 杜子春、馬融、盧植、鄭康成、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預、 范甯二十二人配享。」《儒學傳》復出此文,而闕賈逵作 二十一人。

《林蘊傳》:「泉州莆田人。父披,以臨汙多山鬼淫祠,民厭 苦之,撰《無鬼論》。刺史樊晃奏署臨汀令。」此當是署令 在前,作論在後,而倒其文。凡吳氏《糾謬》所已及者, 不更論。

昔人謂宋子京不善對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 無一篇詔令。如德宗興元之詔,不錄于書,《徐賢妃諫太宗疏》《狄仁傑諫武后營大像疏》僅寥寥數言,而韓 愈《平淮西碑》則全載之。夫史以記事詔疏俱國事之 大,反不如碑頌乎?柳宗元《貞符》乃希恩飾罪之文 與?

相如之《封禪頌》異矣,載之尤為無識。

《舊唐書》雖頗涉煩蕪,然事蹟明白,首尾該贍,亦自可 觀。其中《唐臨傳》「今上」字再見,《徐有功澤王上金傳》「今 上」字各一見,皆謂元宗,蓋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 紀》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中防 禦使段文楚,據雲中自稱防禦留後。則既直書其叛 亂之罪,而《哀帝紀》末云中興之初,《王處直傳》稱莊宗 《王鎔》《鄭從讜》《劉鄴》《張濬傳》,各有「中興」之語,自相矛盾。 按此書纂于劉昫,後唐末帝清泰中為丞相,監修國 史,至晉少帝開運二年,其書始成。《冊府元龜》言:「戶 部侍郎張昭遠、起居郎賈緯、祕書少監趙熙、吏部郎 中鄭受益、左司員外郎李為光等修上,其賜綵繒銀 器并及前朝。」劉昫,當時避晉高祖嫌名,或謂之「李氏 書。」

朝代遷流,簡牘浩富,不暇遍詳,而並存之。後之讀者, 可以觀世變矣。

楊朝晟,一人作兩傳,一見七十二卷,一見九十四卷。 宋吳元美作吳縝《新唐書糾繆序》曰:「唐人稱杜征南、 顏祕書為左丘明、班孟堅忠臣。」今觀其推廣發明二 子,信有功矣。至班、左語意乖戾處,往往曲為說以會 附之,安在其為忠也?今吳君於歐、宋大手筆,乃能糾 謬纂誤,力裨前闕,殆晏子所謂「獻可替否,和而不同」 者,此其忠何如哉!然則唐人之論忠也,陋矣。可謂卓 識之言

唐人作書,無所回避,孫樵所作《西齋錄》,乃是私史。至 于起王氏已廢之魂,上配天皇,條高后擅政之年,下 繫中宗,大義凜然。視孔子之溝昭墓道,不書定正,而 抑且過之矣。案此說本之沈既濟駮吳兢《史議》,謂當 并天后於《孝和紀》,每歲書「某年春正月,皇帝在房陵。」


太后行某事,改某制,則紀稱孝和,而事述太后,名禮 兩得。至于姓氏名諱,入宮之由,歷位之資,及才藝智 略,年辰崩喪,別纂入《皇后傳》,列于廢后、王庶人之下, 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事雖不行,而史氏稱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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