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0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八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八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六
周六〈敬王二十則〉
戎政典第一百八卷
兵略部彙考六
[编辑]周六
[编辑]敬王元年秋七月吳敗楚及諸侯之師于雞父
[编辑]按《左傳》昭公十九年:楚人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 敗。昔吳滅州來,子旗請伐之。王曰:『吾未撫吾民,今亦 如之,而城州來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舍不 倦,息民五年,可謂撫之矣。」戌曰:「吾聞撫民者節用於 內而樹德於外,民樂其性而無寇讎。今宮室無量,民 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非撫之也。」二十三年秋, 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 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 於楚者眾,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 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幼而狂,陳 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 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 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 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搖心矣。諸侯乖亂,楚必 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 辰晦,戰于雞父。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 國爭之,吳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 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 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 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 楚太 子建之母在郹,召吳人而啟之。冬十月甲申,吳太子 諸樊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寶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 之不及,將死,眾曰:「請遂伐吳以徼之。」薳越曰:「再敗君 師,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縊于薳 澨。 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 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裔,天子卑,守在 諸侯,諸侯守在四鄰,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結 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民無內憂,而又無外懼, 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 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 何待?夫正其疆場,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明 其五候,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不僭不貪,不 懦不耆,完其守備,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念爾 祖,聿修厥德。」無亦監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過 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而郢是城,不亦難 乎?
敬王二年冬,吳滅巢及鍾離。
按《左傳昭公二十四年》:「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沈尹 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 之,吳踵楚而疆場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 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乘舟,倉及壽夢帥師 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 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一動」 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 今為梗。」其王之謂乎!
敬王八年「冬十有二月,吳滅徐,遂侵楚。」
按《左傳昭公三十年》: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 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 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戌城之, 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諫曰:「吳 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 若好吾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疆其讎以重 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 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于先王, 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 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遠矣。我盍姑億吾鬼神, 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焉?」王弗聽。吳 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 己卯,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 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帥師 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吳子問於伍貟曰:「初 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 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 政眾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 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 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 之,楚于是乎始病。三十一年秋,吳人侵楚,伐夷,侵潛
六楚沈尹戌帥師救潛,吳師還,楚師遷潛於南岡而還。吳師圍弦,左司馬戌、右司馬稽帥師救弦及豫章,吳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敬王十二年秋楚人伐吳。
按《左傳定公二年》: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 「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囊瓦伐吳,師 于豫章。吳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冬十月,吳軍 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敬王十四年「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 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庚辰吳入郢。」
按《左傳定公三年》,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 一佩一裘于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 一。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 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 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 常歸,唐侯自拘於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隱君身,棄 國家。群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 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 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 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 「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 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 四年春三月,劉 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 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 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 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 未可以得志,祇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 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會。晉于是乎失諸侯。 沈人 不會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秋,楚為沈故, 圍蔡。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 族出伯州犁之孫嚭為吳太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 位,無歲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 子為質于吳。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 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戌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 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毀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冥阨。子 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 黑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 戰。」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毀吳舟 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 乃濟漢而陳,自小別至于大別三戰。子常知不可,欲 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 初罪必盡說。」十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 夫概王晨請于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 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概王曰: 「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 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 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乘廣死,吳從 楚師。及清發,將擊之。夫概王曰:「困獸猶鬥,況人乎?若 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 蔑有鬥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為 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及郢。己卯, 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涉雎,鍼尹固與王同舟, 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宮。子山 處令尹之宮。夫概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概王入之 左司馬戍,及息而還。敗吳師于雍澨,傷。初,司馬臣闔 廬,故恥為禽焉。謂其臣曰:「誰能免吾首?」吳句卑曰:「臣 賤可乎?」司馬曰:「我實失子,可哉?」三戰皆傷,曰:「吾不可 用也已。」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楚 子涉雎濟江,入于雲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 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羋以從,由于 徐蘇而從鄖公。辛之弟懷將弒王,曰:「平王殺吾父,我 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讎之?君命,天也; 若死天命,將誰讎?《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 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違彊陵弱,非勇也;乘人之 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 是,余將殺女』。」鬥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 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 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 寡人,以獎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 在公宮之北,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己為王 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吳曰:「以 隨之僻小而密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 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惟一人。若 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鑪金初官于子期氏,實 與隨人要言。王使見,辭曰:「不敢以約為利。」王割子期 之心,以與隨人盟。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 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 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 長蛇,以荐食上國,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 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無厭,若鄰於君,疆埸之患也。 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 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 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 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 乃出。
敬王十五年「夏六月,楚申包胥以秦師大敗吳師。」冬, 楚子入于郢。
按《左傳》定公五年:「夏,越入吳。吳在楚也,申包胥以秦 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子蒲曰:『吾未 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概 王于沂。吳人獲薳射於柏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 敗吳師于軍祥。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九月,夫概王 歸,自立也,以與王戰而敗,奔楚,為堂谿氏。吳師敗楚」 師于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將焚之,子 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 亡矣。死者若有知也,可以歆舊祀,豈憚焚之?」焚之而 又戰,吳師敗。又戰于公婿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 囚闉輿罷。闉輿罷請先,遂逃歸。葉公,諸梁之弟后臧, 從其母於吳,不待而歸,葉公終不正視。 楚子入于 郢。初,鬥辛聞吳人之爭宮也,曰:「吾聞之,不讓則不和, 不和不可以遠征。吳爭于楚必有亂,有亂則必歸,焉 能定?」楚王之奔隨也,將涉于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 與王舟。及寧,王欲殺之,子西曰:「子常唯思舊怨以敗, 君何效焉?」王曰:「善。使復其所,吾以志前惡。」王賞鬥辛、 王孫由于、王孫圉、鍾建、鬥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鬥 懷。子西曰:「請舍懷也。」王曰:「大德滅小,怨道也。」申包胥 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 旗,其又為諸?」遂逃賞。王將嫁季羋,季羋辭曰:「所以為 女子,遠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王 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于脾洩,聞王所 在,而後從王。王使由于《城麇》,復命子西問高厚焉,弗 知。子西曰:「不能如辭城。不知高厚小大何知?」對曰:「固 辭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盜於雲中, 余受其戈,其所猶在,袒而示之背,曰:『此余所能也。脾 洩之事,余亦弗能也』。」 六年四月己丑,吳太子終纍 敗楚舟師,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國大惕, 懼亡。子期又以陵師敗于繁、揚。令尹子西喜曰:「乃今 可為矣。」于是乎遷都於鄀,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 敬王十七年秋,齊國夏伐魯西鄙。
按《左傳:定公七年》:秋,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 歛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 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於難, 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敬王十八年春正月,魯侵齊。
按《左傳》:定公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 坐列,曰:「顏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顏 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 鉏,中頰殪。顏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 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二 月,公侵齊,攻廩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 遂毀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 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苫越生 子,將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夏, 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會 晉師于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 于是始尚羔。 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 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 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 輒更叔孫氏,己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 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 曰:「癸巳至。」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 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 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 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 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 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徵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 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 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 築室于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 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 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 南門之內,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 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 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于徵死,何暇追余?」 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 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於季氏之 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 九年夏,陽虎歸寶 玉大弓。六月,伐陽關。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 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 子諫曰:「臣嘗為隸於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 眾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
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于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於季氏而大于魯 國,茲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 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 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蔥靈》,寢于其中 而逃。追而得之,囚于齊。又以《蔥靈》逃,奔宋,遂奔晉,適 趙氏。
敬王十九年秋齊侯伐晉。
按《左傳定公九年》: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 室之辭,以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高國。先 登求自門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犁彌從之曰:『子 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絕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 與王猛息,猛曰:『我先登書,歛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 焉』。猛笑曰:『吾從子如驂之靳』』』。」晉車千乘在中牟,衛侯 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 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衛褚師圃 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 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 齊侯致禚媚杏于衛。齊侯賞犁彌,犁彌辭曰:「有先登 者,臣從之。」晳幘而衣貍製。公使視東郭書,曰:「乃夫子 也,吾貺子。」公賞東郭書。辭曰:「彼賓旅也。」乃賞犁彌。齊 師之在夷儀也,齊侯謂夷儀人曰:「得敝無存者,以五 家免。」乃得其尸。公三襚之,與之犀軒與直蓋,而先歸 之。坐引者以師哭之,親推之三。
敬王二十年春,魯及齊平。
按《左傳》定公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夏,公會齊侯于 祝其,實夾谷。孔丘相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 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 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 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 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 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 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 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 龜陰之田。
敬王二十四年夏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
按《左傳》定公十四年夏,吳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于 檇李。句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 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 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列。」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 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 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于 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 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
敬王二十六年春,吳子夫差敗越於夫椒。
按《左傳》:哀公元年春,吳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 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 吳太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貟曰:「不可。臣聞之, 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 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生少康 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 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邑諸綸,有 田一成,有眾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謀,以收夏眾,撫 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 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 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 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于是「乎克而弗取,將 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 也,日可俟也。介在蠻裔,而長寇讎,以是求伯,必不行 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 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 吳之入楚也, 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 與吳者左。陳人從田,無」田從黨。逢滑當公而進曰:「臣 聞國之興也以福,其亡也以禍。今吳未有福,楚未有 禍。楚未可棄,吳未可從,而晉盟主也。若以晉辭吳,若 何?」公曰:「國勝君亡,非禍而何?」對曰:「國之有是多矣,何 必不復?小國猶復,況大國乎?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 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楚雖無 德,亦不艾殺其民。吳日敝於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德 焉。天其或者正訓楚也。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 從之。及夫差克越,乃修先君之怨。秋八月,吳侵陳,修 舊怨也。 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唯能用其 民,以敗我於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 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吳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 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宮室不觀,舟車不飾,衣 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癘,親巡其孤寡而共 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乘與 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 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 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 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讎,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
敬王二十七年,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 戰于鐵,鄭師敗績。
按《左傳》定公十年夏,晉趙鞅圍衛,報夷儀也。初,衛侯 伐邯鄲午於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衛, 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衛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 氏之役。」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 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 啟門,乃退。反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于 是執涉佗以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 何奔燕。 十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實郥氏。使 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銳師 伐河內,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 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內。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唯邴 意茲乘軒。齊侯欲與衛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 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 乃介而與之乘,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 晉趙鞅 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 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衛是以為邯鄲而寘諸 晉陽,絕衛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 于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說劍而 入。涉賓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 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賓以邯鄲叛。夏,六月, 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 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 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 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 說。」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宮。趙鞅 奔晉陽,晉人圍之。范皋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 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 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 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皋 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 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 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 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高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 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 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 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 射奔朝歌。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于 絳,盟于公宮。 十四年春,梁嬰父惡董安于,謂知文 子曰:「不殺安于,使終為政於趙氏,趙氏必得晉國。盍 以其先發難也,討於趙氏。」文子使告於趙孟曰:「范、中 行氏雖信為亂,安于則發之,是安于與謀亂也。晉國 有命,始禍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趙孟患之, 安于曰:「我死而晉國寧,趙氏定,將焉用生?人誰不死? 吾死莫矣。」乃縊而死。趙孟尸諸市,而告於知氏曰:「主 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從趙孟盟, 而後趙氏定,祀《安于》於廟。 晉人圍朝歌,公會齊侯、 衛侯于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鮒。小王桃 甲率狄師以襲晉,戰于絳中,不克而還。士鮒奔周。小 王桃甲入于朝歌。秋,齊侯、宋公會于洮,范氏故也。冬 十二月,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於潞,獲籍。秦高彊。又 敗鄭師及范氏之師于百泉。 哀公元年夏四月,齊 侯、衛侯救邯鄲,圍五鹿。 秋八月,齊侯、衛侯會「于乾 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衛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
冬十一月,「晉趙鞅伐朝歌 。」 二年秋八月,齊人輸。
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 於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與罕、駟。兵車先陳, 罕、駟自後隨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于是乎會 之,必大敗之。」從之。卜戰,龜焦。樂丁曰:「『《詩》曰:『爰始爰謀, 爰契我龜』。謀協以故,兆詢可也』。簡子誓曰:『范氏、中行 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 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 君命,經德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 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隸圉免。志 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 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于兆,下卿之罰也』。」甲戌,將戰, 郵無恤、御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鐵上,望見鄭師眾,太 子懼,自投于車下。子良授太子綏而乘之,曰:「婦人也。」 簡子巡列曰:「畢萬,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乘,死于 牖下。群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 無勇,穈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衛太子禱曰:「曾 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 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 備持矛焉。敢告:無絕筋,無折骨,無面傷,以集大事,無 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鄭人擊簡子,中 肩,斃于車中,獲其蜂旗。太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溫 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趙孟 喜曰:「可矣。」傅傁曰:「雖克鄭,猶有知在,憂未艾也。」初,周 人與范氏田,公孫尨稅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鐵之戰,以徒 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蜂旗于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 主德,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 「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鼓音不衰,今日我 上也。」太子曰:「吾救主于車,退敵于下,我右之上也。」郵 良曰:「我兩靷將絕,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駕而乘材, 兩靷皆絕。
敬王三十二年秋魯伐邾。
按《左傳》哀公七年:夏,公會吳于鄫,吳來徵百牢。子服 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 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 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 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 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 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聽。景 伯曰:「吳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 之。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太宰嚭曰:「國君 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 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苟不以禮,豈可量也?寡 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太伯「端委以治《周禮》, 仲雍嗣之,斷髮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 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 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 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 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 德,失二德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 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 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 何故不言?魯德如邾,而以眾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 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于 吳,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 及於我?且國內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 公宮。眾師晝掠,邾眾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 于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邾茅夷鴻以束帛乘 韋,自請救於吳,曰:「魯弱晉而遠吳,馮恃其眾而背君 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 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 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 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 貳,唯君圖之。」吳子從之。
敬王三十三年春,吳伐魯。夏,齊伐魯。
按《左傳》哀公八年春,吳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 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 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未 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 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 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王問 于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 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讎也。夫魯、齊、晉之 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吳伐我。子洩 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吳,竟田焉。拘 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道 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嘗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 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 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克東陽,而進 舍於五梧。明日,舍于蠶室。公賓庚公甲叔子與戰于 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 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微虎欲宵攻 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 焉。及稷門之內,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吳,而多殺國 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吳子聞之,一夕三遷。吳人行成。 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 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 遠,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于萊 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 而後止。吳人盟而還。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 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 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 齊侯 使如吳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子 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 太子革以為政。秋,及齊平。九月,臧賓如如齊涖盟。齊 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冬十二月,齊人歸 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 于吳。吳子曰:「昔歲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 進受命于君。」
敬王三十五年吳伐齊。
按《左傳》哀公十年春,公會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 師于鄎。齊人弒悼公,赴于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 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 敬王三十六年春,齊師伐魯。夏,吳敗齊師于艾陵。 按《左傳》哀公十一年春,齊為鄎,故國書高無丕帥師 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 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 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 魯之群室,眾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 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 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于諸侯矣。」季孫使從于 朝,俟於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遠 慮,小人何知?」懿子強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 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 孺子洩帥右師,顏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 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 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 宮,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 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 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 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 之。」如之,眾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 莊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 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 不狃曰:「惡賢。」徐步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 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不許。孟孺子語 人曰:「我不如顏羽,而賢於邴洩。子羽銳敏,我不欲戰 而能默。」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 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于 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為郊戰故。公會吳 子伐齊。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 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 高無丕將上軍,宗樓將下軍。陳僖子謂其弟書:「爾死, 我必得志。」宗子陽與閭丘明相厲也。桑掩胥御國子, 公孫夏曰:「二子必死。」將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 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吳髮 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於此三矣。」使問弦多以琴,曰: 「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鼓而已,不聞金 矣。」甲戌,戰於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 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 革車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獻于公。將戰,吳子呼叔孫 曰:「而事何也?」對曰:「從司馬。王賜之甲劍。」鈹曰:「奉爾君 事,敬無廢命。」叔孫未能對。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 而拜。」公使大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元 纁,加組帶焉。寘書于其上,曰:「天若不識不衷,何以使 下」國? 吳將伐齊,越子率其眾以朝焉。王及列士皆 有餽賂,吳人皆喜,唯子胥懼曰:「是豢吳也夫。」諫曰:「越 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於我。夫其柔服,求 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 所用之。越不為沼,吳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 焉者,未之有也。《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 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 將以求大,不亦難乎?」弗聽。使于齊,屬其子于鮑氏為 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將死,曰:「樹吾 墓檟,檟可材也。吳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毀,天 之道也。」 按《吳語》:吳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句踐起 師逆之。江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唯天所授, 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吳國之士於甲兵,而 未嘗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決拾,勝未可成。夫 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設 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以廣侈吳王之心。吾以卜之 於天,天若棄吳,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將必寬然有 伯諸侯之心焉。既罷弊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 乃無有命矣。」越王許諾。乃命諸稽郢行成于吳,曰:「寡 君句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于下 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罪于天王。天王親趨玉趾, 以心孤句踐,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 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 今句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 邊垂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執事?句踐用帥二三之 老,親委重罪,頓顙于邊。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 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 辱軍士,使寇令焉』。」句踐請盟,一介嫡女,執箕帚以咳 姓于王宮;一介嫡男,奉槃匜以隨「諸御,《春秋》貢獻,不 解于王府,大王豈辱裁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夫諺曰: 『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無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國, 以明聞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 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吳?敢使下臣盡辭,唯天王 秉利度義焉。」 吳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 志于齊,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 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諫曰:「不可許也。夫 越非實忠心好吳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 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 固知君王之蓋威以好勝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 志,使淫樂于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弊,民
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穀時熟,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吳王曰:「大夫奚隆於越?越 曾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曜吾軍士?」 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 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 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吳 王乃許之,荒成不盟。 吳王夫差既許越成,乃大戒 師徒,將以伐齊。申胥進諫曰:「昔天以越賜吳,而王弗 受,夫天命有反。今越王句踐恐懼而改其謀,舍其愆, 令輕其征賦,施民所善,去民所惡,身自約也。裕其眾 庶,其民殷眾以多甲兵,譬越之在吳也,猶人之有腹 心之疾也。夫越王之不忘敗吳于其心也,戚然服士, 以司吾間。今王非越是圖,而齊魯以為憂。夫齊魯譬 諸疾疥癬也,豈能涉江淮而與我爭此地哉?將必越 實有吳土,王盍亦鑑於人,無鑑於水。」昔楚靈王不君, 其臣箴諫以不入,乃築臺於章華之上,闕為石郭,陂 漢以象帝舜。罷弊楚國,以閒陳蔡。不修方城之內,踰 諸夏而圖東南,三歲於沮汾,以服吳越,其民不忍饑 勞之殃。三軍叛王於乾谿,王親獨行,屏營徬徨于山 林之中,三日乃見其涓人疇,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 矣。」疇趨而進,王枕其股,以寢于地。王寐,疇枕王以墣 而去之。王覺而無見也,乃匍匐將入棘闈,《棘闈》不「納, 乃入羋尹申亥氏焉。王縊申亥負王以歸,而土埋之 其室。此志也,豈遽忘于諸侯之耳乎?今王既變鯀禹 之功,而高高下下,以罷民于姑蘇。天奪吾食,都鄙薦 饑,今王將狠天而伐齊。夫吳民離矣,體有所傾,譬如 群獸然,一個負矢,將百群皆奔。王其無方收也,越人 必來襲我。王雖悔之,其猶有及乎?」王弗聽。十二年,遂 伐齊。齊人與戰于艾陵,齊師敗績,吳人有功。 吳王 夫差既勝齊人于艾陵,乃使行人奚斯釋言于齊曰: 「寡人帥不腆吳國之役,遵汶之上,不敢左右,唯好之 故。今大夫國子興其眾庶,以犯獵吳國之師徒,天若 不知有罪,則何以使下國勝?」 吳王還自伐齊,乃訊 申胥曰:「昔吾先王體德聖明,達于上帝。譬如農夫作 耦,以刈殺四方之蓬蒿,以立名于荊,此則大夫之力 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處以念惡,出則罪 吾眾,撓亂百度,以妖孽吳國。今天降衷於吳,齊師受 服,孤豈敢自多?先王之鐘鼓,實式靈之,敢告于大夫。」 申胥釋劍而對曰:「昔吾先王世有輔弼之臣,以能遂 疑計惡」,以不陷于大難。今王播棄𥟖老而孩童焉,《比 謀》曰:「余令而不違。」夫不違,乃違也;夫不違,亡之階也。 夫天之所棄,必驟近其小喜,而遠其大憂。王若不得 志于齊,而以覺悟王心,吳國猶世。吾先君之得之也, 必有以取之;其亡之也,亦有以棄之。用能援持盈以 沒,而驟救傾以時。今王無以取之,而天祿亟「至,是吳 命之短也。」員不忍稱疾辟易,以見王之親,為越之禽 也。員請先死。將死,曰:「而縣吾目于東門,以見越之入, 吳國之亡也!」遂自殺。王慍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也。」 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鴟夷》,而投之于江。
按《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田常欲作亂於齊,憚高國、鮑 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魯。孔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夫魯, 墳墓所處,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子 路請出,孔子止之。子張、子石請行,孔子弗許。子貢請 行,孔子許之。遂行至齊,說田常曰:『君之伐魯過矣。夫 魯難伐之國,其城薄以卑,其地狹以泄。其君愚而不 仁,大臣偽而無用,其士民又惡甲兵之事,此不可與 戰。君不如伐吳。夫吳城高以厚,地廣以深,甲堅以新, 士選以飽,重器精兵盡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 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難,人之所易;子之 所易,人之所難,而以教常,何也?」子貢曰:「臣聞之,憂在 內者攻彊,憂在外者攻弱。今君憂在」內。吾聞君三封 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聽者也。今君破魯以廣齊,戰 勝以驕主,破國以尊臣,而君之功不與焉,則交日疏 于主。是君上驕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難矣。夫 上驕則恣,臣驕則爭,是君上與主有郤,下與大臣交 爭也。如此,則君之立於齊危矣。故曰「不如伐吳。」伐吳 不勝,民人外死,大臣「內空,是君上無彊臣之敵,下無 民人之過。孤主制齊者唯君也。」田常曰:「善。雖然,吾兵 業已加魯矣,去而之吳,大臣疑我,柰何?」子貢曰:「君按 兵無伐,臣請往使吳王,令之救魯而伐齊,君因以兵 迎之。」田常許之,使子貢南見吳王,說曰:「臣聞之,王者 不絕世,霸者無彊敵,千鈞之重,加銖兩而移。今以萬 乘之齊,而私千乘之魯,與吳爭彊,竊為王危之。且夫 救魯顯名也;伐齊大利也;以撫泗上諸侯,誅暴齊而 服彊晉,利莫大焉。名存亡魯,實困彊齊,智者不疑也。」 吳王曰:「善。雖然,吾嘗與越戰,棲之會稽。越王苦身養 士,有報我心,子待我伐越而聽子。」子貢曰:「越之勁不 過魯,吳之彊不過齊。王置齊而伐越,則齊已平魯矣。 且王方以存亡繼絕為名,夫伐小越而畏彊齊,非勇 也。夫勇者不避難,仁者不窮約,智者不失時,王者不 絕世以立其義。今存越,示諸侯以仁,救魯伐齊,威加晉國,諸侯必相率而朝吳,霸業成矣。且王必惡越,臣 請東見越王,令出兵以從,此實空越名,從諸侯以伐 也。」吳王大悅,乃使子貢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 舍而問曰:「此蠻裔之國,大夫何以儼然辱而臨之?」子 貢曰:「今者吾說吳王以救魯伐齊,其志欲之而畏越, 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無報人之志 而令人疑之,拙也;有報人之意而使人知之,殆也;事 未發而先聞,危也;三者舉事之大患。」句踐頓首再拜 曰:「孤嘗不料力,乃與吳戰,困于會稽,痛入于骨髓,日 夜焦唇乾舌,徒欲與吳王接踵而死,孤之願也。」遂問 子貢。子貢曰:「吳王為人猛暴,群臣不堪,國家敝於數 戰,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內變,子胥以諫死,太宰 嚭用事,順君之過,以安其私,是殘國之治也。今王誠 發士卒佐之,以徼其志,重寶以說其心,卑辭以尊其 禮,其伐齊必也。彼戰不勝,王之福矣。戰勝必以兵臨 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弱吳必矣。其銳兵盡於 齊,重甲困於晉,而王制其敝,此滅吳必矣。」越王大說, 許諾,送子貢金百鎰,劍一,良矛二。子貢不受,遂行。報 吳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 幸,少失先人,內不自量,扺罪於吳,軍敗身辱,棲于會 稽,國為虛莽。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 不敢忘,何謀之敢慮?」後五日,越使大夫種頓首言於 吳王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問於 左右。今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彊救弱,困暴齊而撫 周室,請悉越境內士卒三千人,孤請自被堅執銳,以 先受矢石,因越」賤臣種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領,鈇屈 盧之矛,步光之劍,以賀軍吏。吳王大說,以告子貢曰: 「越王欲身從寡人伐齊,可乎?」子貢曰:「不可。夫空人之 國,悉人之眾,又從其君,不義。君受其幣,許其師而辭 其君。」吳王許諾,乃謝越王。于是吳王乃遂發九郡兵 伐齊。子貢因去之晉,謂晉君曰:「臣聞之,慮不先定,不 可以應卒,兵不先辦不可以勝敵。今夫齊與吳將戰, 彼戰而不勝,越亂之必矣。與齊戰而勝,必以其兵臨 晉。」晉君大恐,曰:「為之奈何?」子貢曰:「修兵休卒以待之。」 晉君許諾。子貢去而之魯。吳王果與齊人戰于艾陵, 大破齊師,獲七將軍之兵而不歸。果以兵臨晉,與晉 人相遇黃池之上,吳晉爭彊,晉人擊之,大敗吳師。越 王聞之,涉江襲吳,去城七里而軍。吳王聞之,去晉而 歸,與越戰于五湖,三戰不勝,城門不守。越遂圍王宮, 殺夫差而戮其相。破吳三年,東向而霸。故子貢一出, 存魯,亂齊,破吳,彊晉而霸越。
敬王三十八年「夏,公會晉侯及吳子於黃池,於越入 吳。」
按《左傳》哀公十三年:夏,公會單平公、晉定公、吳夫差 于黃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 南方先及郊。吳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 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 見讎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 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 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 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壽於姚。丁亥,入吳。吳人告敗于 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 秋七月辛丑,盟 吳、晉爭先。吳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 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 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 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勝乎?太子死乎? 且吳德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吳人將以公 見晉侯,子服景伯對使者曰:「王合諸侯,則伯帥侯牧 以見于王;伯合諸侯,則侯帥子男以見於伯。自王以 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職貢于吳,有豐于晉,無 不及焉,以為伯也。今諸侯會,而君將以寡君見晉君, 則晉成為伯矣。敝邑將改職貢,魯賦於吳八百乘,若 為子男,則將半邾以屬於吳,而如邾以事晉。且執事 以伯召諸侯,而以侯終之,何利之有焉?」吳人乃止。既 而悔之,將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後於魯矣。將以二 乘與六人從,遲速唯命。」遂囚以還。及戶牖,謂太宰曰: 「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王,季辛而畢,何世 有職焉?自襄以來,未之改也。」若不會,祝宗將曰:「吳實 然。且謂魯不共,而執其賤者七人,何損焉?」太宰嚭言 於王曰:「無損於魯,而祇為名,不如歸之。」乃歸。景伯、吳 申叔儀乞糧于公孫有山氏,曰:「佩玉蕊兮,余無所繫 之。旨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粱則無矣,麤 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王欲伐宋,殺 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太宰嚭曰:「可勝也,而弗能居也。」 乃歸。冬,吳及越平。 按《吳語》,吳王夫差既殺申胥,不 稔於歲,乃起師北征闕,為深溝于商魯之間,北屬之 沂,西屬之濟,以會晉公午于黃池。於是越王句踐乃 命范蠡、舌庸率師沿海泝淮,以絕吳路,敗王子友干 姑熊夷。越王句踐乃率中軍泝江以襲吳,入其郛,焚 其姑蘇,徙其大舟。吳晉爭長,未成,邊遽乃至,以越亂
告。吳王懼,乃合大夫而謀曰:「越為不道,背其齊盟。今吾道路悠遠,無會而歸,與會而先晉,孰利?」王孫雄曰:「夫危事不齒,雄敢先對。二者莫利,無會而歸。越聞章 矣,民懼而走遠。無正就齊宋。」徐夷曰:「吳既敗矣,將夾 溝而㢋我,我無生命矣。會而先晉。晉既執諸侯之柄 以臨我,將成其志以見天子。吾須之不能,去之不忍。 若越聞俞章,吾民恐畔,必會而先之。王。」乃步就王孫 雄曰:「先之圖之將若何?」王孫雄曰:「王其無疑,吾道路 悠遠,必無有二命焉可以濟事。」王孫雄進,顧揖諸大 夫曰:「危事不可以為安,死事不可以為生,則無為貴 知矣。民之惡死而欲富貴以長沒也,與我同。雖然,彼 近其國有遷,我絕慮無遷,彼豈能與我行此危事也? 事君勇謀,于此用之,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心,請王厲 士以奮其朋勢,勸之以高位重畜,備刑戮以辱不厲 者,令各輕其死,彼將不戰而先我。我既執諸侯之柄, 以歲之不穫也,無有誅焉,而先罷之,諸侯必說。既而 皆入其地。王安挺志,一日惕,一日留,以安步。王志必 設以此民也,封于江淮之間,乃能至于吳。」吳王許諾。 吳王昏,乃戒令秣馬食士。夜中乃令服兵擐甲,係馬 舌,出火竈,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百行,行頭皆官帥, 𢹬鐸拱稽,建肥胡奉文犀之渠。十行一嬖。大夫,建旌, 提鼓,挾經,秉枹。十旌一將軍,載常,建鼓,挾經,秉枹。為 萬人以為方陳,皆白常,白旂,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 荼。王親秉鉞,載白旗,以中陳而立。左軍亦如之,皆赤 常,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軍亦如之,皆元 常,元旗,黑甲,鳥羽之矰,望之如墨。為帶甲三萬,以勢 攻,雞鳴乃定。既陳,去晉軍一里。昧明,王乃秉枹親就, 鳴鐘鼓丁寧,錞于振鐸,勇怯盡應,三軍皆譁,釦以振 旅,其聲動天地。晉師大駭,不出。周軍飭壘,乃令董褐 請事曰:「兩君偃兵接好,日中為期,今大國越錄而造 於弊邑之軍壘,敢請亂。」故吳王親對之曰:「天子有命, 周室卑約,貢獻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無姬姓 之振也徒遽來告孤,日夜相繼,匍匐就君。君今非王 室不安平是憂,億負晉眾庶不式諸戎,翟、楚、秦將不 長,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欲守吾先君之班爵,進 則不敢,退則不可。今會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為諸 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為使者 之無遠也,孤用親聽命於」藩籬之外。董褐將還,王稱 左畸曰:「攝少司馬,茲與王士五人坐于王前」,乃皆進 自於客前以酬客。董褐既致命,乃告諸趙鞅曰:「臣 觀吳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不則國有 大難,大則越入吳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無以 待危,然而不可徒許也。」趙鞅許諾。晉乃令董褐復命 曰:「寡君未敢觀兵,身見使。」褐復命曰:「曩君之言,周室 既卑,諸侯失禮于天子,請貞于《陽卜》,收文武之諸侯。 孤以」下密邇于天子,無所逃罪,訊讓日至,曰:「昔吳伯 父不失《春秋》,必率諸侯以顧,在余一入。」今伯父有蠻 荊之虞,禮世不續,用命孤禮佐周公,以見我一二兄 弟之國,以休君憂。今君掩王東海,以淫名聞于天子, 君有短垣而自踰之,況蠻荊則何有於周室?夫命圭 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諸侯是以敢辭。「夫諸侯無 二君,而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 吳公,孤敢不順從君命?」長弟許諾。吳王許諾,乃退就 幕而會。吳公先歃,晉侯亞之。吳王既會,越聞愈章,恐 齊、宋之為己害也,乃命王孫雄先與勇獲帥徒師以 為過,賓于宋,以焚其北郛焉而過之。 吳王夫差既 退於黃池,乃使王孫苟告勞于周曰:「昔者楚人為不 道,不承共王事,以遠我一二兄弟之國。吾先君闔廬 不貰,不忍,被甲帶劍,挺《鈹搢》鐸,以與楚昭王毒,逐於 中原柏舉。天舍其衷,楚師敗績,王去其國,遂至於郢。 王總其百執事,以奉其社稷之祭,其父子昆弟不相 能夫概王作亂,是以復歸於吳。今齊侯任不鑒於楚, 又不承共王命,以遠我一二兄弟之國。夫差不貰不 忍,被甲帶劍,挺鈹搢鐸,遵汶伐博,䔲笠相望於艾陵。 天舍其衷,齊師還,夫差豈敢自多,文武實舍其衷。歸 不稔於歲余沿江泝淮,闕溝深水,出于商魯之間,以 徹于兄弟之國。夫差克有成事,敢使苟告于下執事。」 周王荅曰:「苟伯父命女來,明紹享余一人,若余嘉」之。 昔周室逢天之降禍,遭民之不祥,余心豈忘憂卹?不 唯下土之不康靖。今伯父曰:「戮力同德。」伯父若能然, 余一人兼受而介福。伯父多歷年以沒元身,伯父秉 德已侈大哉!
《敬王》四十二年三月,「越子伐吳。」秋七月,「楚公孫朝帥 師滅陳。」冬十月晉伐衛。十二月齊伐衛。
按《左傳》哀公十七年「三月,越子伐吳,吳子禦之笠澤, 夾水而陳。越子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譟而 進,吳師分以御之。越子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 之。吳師大亂,遂敗之。」 又按《左傳》:「楚白公之亂,陳人 恃其聚而侵楚。楚既寧,將取陳麥。楚子問帥於大師, 子穀與葉公諸梁。子穀曰:『右領差車,與左史老,皆相 令尹司馬以伐陳,其可使也』?」子高曰:「帥賤,民慢之,懼 不用命焉。」子穀曰:「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率,是以克州、蓼,服隨、唐,大啟群蠻。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 為令尹,實縣申、息,朝陳、蔡,封畛于汝。唯其任也,何賤 之有?」子高曰:「『天命不諂,令尹有憾于陳。天若亡之,其 必令尹之子是與,君盍舍焉?臣懼右領與左史有二 俘之賤,而無其令德也』。王卜之,武城尹吉,使帥師取 陳麥。陳人御之,敗,遂圍陳。秋七月己卯,楚公孫朝帥 師滅陳。王與葉公枚卜,子良以為令尹。沈尹朱曰:『吉 過於其志』。葉公曰:『王子而相國,過將何為』?」他日,改卜 子國而使為令尹。 又按《左傳》哀公十七年春三月, 晉趙鞅使告于衛曰:「君之在晉也,志父為主。請君若 太子來,以免志父。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為也。」衛侯 辭以難太子,又使椓之。夏六月,趙鞅圍衛。齊國觀、陳 瓘救衛,得晉人之致師者。子玉使服而見之,曰:「國子 實執齊柄,而命瓘曰:『無辟晉師。豈敢廢命?子又何辱』?」 簡子曰:「我卜伐衛,未卜與齊戰。」乃還。 衛侯夢于北 宮見人登昆吾之觀,被髮北面而譟曰:「登此昆吾之 虛,綿綿生之瓜,余為渾。良夫,叫天無辜。」公親筮之。胥 彌赦占之,曰:「不害。」與之邑。寘之而逃奔宋。衛侯貞卜 其繇,曰:「如魚竀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國滅之將亡, 闔門塞竇。」乃自後踰冬十月,晉復伐衛,入其郛。將入 城,簡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亂滅國者無後』。」衛人出 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十一月,衛 侯自鄄入,般師出。初,公登城以望見戎州,問之以告。 公曰:「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剪之。」公使匠久,公欲逐 石圃,未及而難作。辛巳,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閉門而 請,弗許。踰于北方而隊,折股。戎州人攻之。太子疾、公 子青踰從公,戎州人殺之。公入于戎州己氏。初,公自 城上見己氏之妻髮美,使髡之,以為呂姜髢。既入焉, 而示之璧,曰:「活我,吾與女璧。」己氏曰:「殺女,璧其焉往?」 遂殺之,而取其璧。衛人復公孫般師而立之。十二月, 齊人伐衛,衛人請平,立公子起,執般師以歸。
敬王四十三年春三月,楚敗巴師于鄾。
按《左傳》哀公十八年春,巴人伐楚,圍鄾。初,右司馬子 國之卜也,觀瞻曰:「如志」,故命之。及巴師至,將卜帥。王 曰:「『寧如志,何卜焉』?使帥師而行,請承。王曰:『寢尹、工尹, 勤先君者也』。」三月,楚公孫寧吳由于薳固,敗巴師于 鄾,故封子國於析。君子曰:「惠王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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