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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2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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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一百二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二十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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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二十九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二十七

  晉七安帝義熙五則

戎政典第一百二十九卷

兵略部彙考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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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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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帝義熙三年六月赫連勃勃僭號於朔方八月遣冠軍將軍劉敬宣持節監征蜀諸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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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晉書安帝本紀》,「義熙三年六月,姚興將赫連勃勃 僣稱天王於朔方,國號夏八月,遣冠軍將軍劉敬宣 持節監征蜀諸軍事。」按《赫連勃勃載記》,「赫連勃勃 字屈子,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後,劉元海之族也。曾祖 武,劉聰世以宗室封樓煩公,拜安北將軍、監鮮卑諸 軍事、丁零中郎將。雄據肆盧川,為代王猗盧所敗,遂 出」塞,表祖豹子,招集部落,復為諸部之雄。石季龍遣 使就拜平北將軍、左賢王。丁零單于父衛辰入居塞 內,苻堅以為西單于,督攝河西諸鹵,屯于代來城。及 堅國亂,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萬八千。後魏師 伐之,辰令其子力俟提距戰,為魏所敗。魏人乘勝濟 河,剋代來,執辰殺之,勃勃乃奔于叱干部。叱干佗斗 伏送勃勃于魏。佗《斗伏》兄子阿利先戍大洛川,聞將 送勃勃,馳諫曰:「鳥雀投人,尚宜濟免,況勃勃國破家 亡,歸命于我,縱不能容,猶宜任其所奔,今執而送之, 非仁者之舉。」佗斗伏懼,為魏所責,弗從。阿利潛遣勁 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興高平公沒奕于,《奕于》以女 妻之。勃勃身長八尺五寸,腰帶十圍,性辯慧,美風儀。 興見而奇之,深加禮敬,拜驍騎將軍,加奉車都尉,常 參軍國大議,寵遇踰于勳舊。興弟邕言于興曰:「勃勃 天性不仁,難以親近。陛下寵遇太甚,臣竊惑之。」興曰: 「勃勃有濟世之才,吾方收其藝用,與之共平天下,有 何不可!」乃以勃勃為安遠將軍,封陽川侯,使助沒奕 于鎮高平,以三城、朔方雜裔及衛辰部眾三萬配之, 使為伐魏偵候。姚邕固諫,以為不可。興曰:「卿何以知 其性氣?」邕曰:「勃勃奉上,慢,御眾殘,貪暴無親,輕為去 就,寵之踰分,終為邊害。」興乃止。頃之,以勃勃為持節、 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鹵二萬 餘落,鎮朔方。時河西鮮卑杜崙獻馬八千匹于姚興, 濟河至大城,勃勃留之,召其眾三萬餘人偽獵高平 川,襲殺沒奕于而并其眾,眾至數萬。義熙三年,僣稱 天王、大單于,赦其境內,建元曰「龍昇」,署置百官。自以 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國稱大夏,以其長兄右地代 為丞相、代公,次兄力候提為大將軍、魏公,叱于阿利 為御史大夫、梁公,弟阿利羅引為征南將軍、司隸校 尉,若門為尚書令,叱以鞬為征西將軍、尚書左僕射, 乙斗為征北將軍、尚書右僕射,自餘以次授任。其年, 討鮮卑薛于等三部,破之,降眾萬數千。進討姚興三 城已北諸戍,斬其將楊丕、姚石生等。諸將諫,固險,不 從。又復言于勃,勃曰:「陛下將欲經營宇內,南取長安, 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憑係,然後大業可成,高平 險固,山川沃饒,可以都也。」勃勃曰:「卿徒知其一,未知 其二。吾大業草創,眾旅未多,姚興亦一時之雄,關中 未可圖也。且其諸鎮用命,我若專固一城,彼必并力 于我,眾非其敵,亡可立待。吾以雲騎風馳,出其不意, 救前則擊其後,救後則擊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則 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嶺北河東盡我有也。待姚興死 後,徐取長安。姚泓凡弱小兒擒之方略已在吾計中 矣。昔軒轅氏亦遷居無常,二十餘年,豈獨我乎?于是 侵掠嶺北,嶺北諸城,門不晝啟。興歎曰:『吾不川黃兒 之言,以至于此』。」黃兒,姚邑小字也。按《劉敬宣傳》,義 熙三年,高祖表遣敬宣率眾五千伐蜀,國子博士周 祗書諫高祖曰:「自義旗之建,所征無不必克,此可謂 天人交助,信順之徵也。今大難已夷,君臣交泰,頃五 榖轉豐,民無饑苦,刦盜之患,亦為弭息。比誠漸足無 事,宜大寧治本,蜀賊宜平,六合宜一,非為不爾也。古 人有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往伐蜀,萬 有餘里,泝流天險,動經時歲。若此軍直指成都,徑禽 譙氏者,復是將帥奮威,一快之舉耳。然益土荒殘,野 無青草,成都之內,殆無孑遺。計得彼利,與今行軍之 費,不足相補也。而今往艱險,雨雪方降,驅三川、三吳 之人,投之三巴、三蜀之土,其中疾病死亡,豈可稱計? 此一疑也。賊必不守窮城,將決力戰,今我往勞困,彼 來甚逸。若忽使師行不利,人情波駭,大勢挫衂,此二 疑也。且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況今泝險萬里,所在無 儲,若兵不解,運漕不繼,雖韓白之將,何以成功?」此三

疑也。今云「可征者,云彼親離眾叛」,愚謂不然。彼以一
考證
匹夫而能致今日之事,若眾力離散,亦何以至此?官

所遣兵皆烏合,受募之人亦必無千人一「心,有前無 退矣。為治者,固先定其內而理其外,先安其近而懷 其遠。」自頃狂狡不息,誅戮相繼,未可謂人和也;天險 如彼,未可為地利也。毛修之家讎不雪,不應以得死 為限;劉敬宣蒙生存之恩,亦宜性命仰報。今將軍欲 驅二死之甘心,而忘國家之重計,愚情竊所未安。闕 門之外,非所宜豫,苟其有「心,不覺披盡。」不從。假敬宣 節,監征蜀諸軍事,郡如故。既入陝,分遣振武將軍、巴 東太守溫祚以二千人揚聲外水,自率益州刺史鮑 陋、輔國將軍文處茂、龍驤將軍時延祖,由墊江而進。 敬宣率先士卒,轉戰而前,達遂寧郡之黃虎夫成都 五百里。偽輔國將軍譙道福等悉眾距險,相持六十 餘日,大小十餘戰,賊固守不敢出,敬宣不得進食,糧 盡,軍中多疾疫,死者大半。引軍還譙縱送毛璩一門 諸喪,其妻女文處茂、母何并諸士人喪柩,浮之中流, 敬宣皆拯接致歸,為有司所奏,免官。

義熙六年二月,劉裕攻拔慕容超於廣固,擄超送京 師,齊地平。

按《晉書安帝本紀》,「義熙五年春二月,慕容超將慕容 興宗寇宿豫,陽平太守劉千載、南陽太守趙元並為 賊所執。三月,車騎將軍劉裕率師伐超。夏六月,劉裕 大破慕容超于臨胊。六年春二月丁亥,劉裕攻慕容 超,剋之,齊地悉平。」按《慕容超載記》,「正旦朝群臣於 東陽殿,聞樂作,歎音佾不備,悔送伎於姚興,遂議入 寇。」其領軍韓謨諫曰:「先帝以舊京傾沒,戢翼三齊。苟 時運未可,上智輟謀。今陛下嗣守成規,宜閉關養士, 以待賊釁。不可結怨南鄰,廣樹讎隙。」超曰:「我計已定, 不與卿言。」於是遣其將斛穀提、公孫歸等率騎寇宿 豫,陷之,執陽平太守劉千載、濟陰太守徐阮,大掠而 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大樂教之。時公孫五樓為侍 中、尚書,領左衛將軍,專總朝政,兄歸為冠軍常山公 叔父請幫助識別此字。為武衛興樂公,五樓宗親皆夾輔左右,王公 內外,無不憚之。超論宿豫之功,封斛穀提等並為郡 縣公。慕容鎮諫曰:「臣聞懸賞待勳,非功不侯。今公孫 歸結禍延兵,殘賊百姓,陛下封之,得無不可乎?夫忠 言逆耳,非親不發。臣雖庸朽,忝國戚藩,輒盡愚款,惟 陛下圖之。」超怒不答。自是百僚杜口,莫敢開言。尚書 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遷尚書郎,出為濟南太守。入 為尚書左丞。時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又遣公 孫歸等率騎三千人入濟南,執太守趙元略男女千 餘人而去。劉裕率師將討之,超引見群臣于東陽殿, 議距王師。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所利在戰。初鋒勇 鋒,不可爭也。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 氣。可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運。別敕段暉 率兗州之軍,緣山東下,腹背擊之,上策也;各命守宰, 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粟苗,使敵 無所資,堅壁清野,以待其釁,中策也;縱賊入峴,出城 逆戰,下策也。」超曰:「京都殷盛,戶口眾多,非可一時入 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設使芟苗守城,以全性命,朕 所不能。今據五州之彊,帶山河之固,戰車萬乘,鐵馬 萬群,縱令過峴,至於平地,徐以精騎踐之,此成擒也。」 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上不用吾計,亡無日 矣!」慕容鎮曰:「若如聖旨,必須平原用馬為便。宜出峴 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貽窘逼。 昔成安君不守井陘之關,終屈於韓信;諸葛瞻不據 束馬之險,卒擒於鄧艾。臣以為天時不如地利,阻守 大峴,策之上也。」超不從。鎮出,謂韓謨曰:「主上既不能 芟苗守嶮,又不肯徙人逃寇,酷似劉璋矣。今年國滅, 吾必死之。卿等中華之士,復為文身矣。」超聞而大怒, 收鎮下獄。乃攝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簡士馬畜銳以 待之。其夏,王師次東莞,超遣其左軍段暉、輔國賀賴 盧等六將,步騎五萬,進據臨朐。俄而王師度峴,超懼, 率卒四萬就暉等于臨朐,謂公孫五樓曰:「宜進據川 源,晉軍至而失水,亦不能戰矣。」五樓馳騎據之。劉裕 前驅將軍孟龍符已至川源,五樓戰敗而返。裕遣諮 議參軍檀韶率銳卒攻破臨胊,超大懼,單騎奔段暉 于城南。暉眾又戰敗,裕軍人斬暉,超又奔還廣固,徙 郭內人入保小城,使其尚書郎張綱乞師于姚興。赦 慕容鎮。進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引見群臣,謝之 曰:「朕嗣奉成業,不能委賢任善,而專固自由,覆水不 收,悔將何及!智士逞謀,必在事危,忠臣立節,亦在臨 難,諸君其勉思六奇,共濟艱運。」鎮進曰:「百姓之心,係 於一人。陛下既躬率六軍,身先奔敗,群臣解心,士庶 喪氣,內外之情,不可復恃。如聞西秦自有內難,恐不 暇分兵救人,正當更決一戰,以爭天命。今散卒還者 猶有數萬,可悉出金帛宮女,餌令一戰。天若相我,足 以破賊;如其不濟,死尚為美,不可閉門坐受圍擊。」司 徒慕容惠曰:「不然。今晉軍乘勝,有陵人之氣,敗軍之 將,何以禦之?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二國連 橫,勢成唇齒,今有寇難,秦必救我。但自古乞援不遣大臣,則不致重兵。是以趙隸三請楚師不出平原,一 使援至。從成尚書令韓範,德望具瞻,燕、秦所重,宜遣 乞援,以濟時艱。」於是遣範與王簿乞師于姚興。未幾, 裕師圍城,四面皆合,人有竊告裕軍曰:「若得張綱為 攻具者,城乃可得耳。」是月,綱自長安歸,遂奔于裕。裕 令綱周城大呼曰:「勃勃大破秦軍,無兵相救。」超怒,伏 弩射之,乃退。右僕射張華、中丞封愷並為裕軍所獲。 裕令華、愷與超書,勸令早降。超乃遺裕書,請為藩臣, 以大峴為界,并獻馬千匹,以通和好。裕弗許。江南繼 兵相尋而至。尚書張俊自長安還,又降于裕,說裕曰: 「今燕人所以固守者,外仗韓範,冀得秦援。範既時望, 又與姚興舊昵,若勃勃敗後,秦必救燕。宜密信誘範, 啗以重利。範來則燕人絕望,自然降矣。」裕從之,表範 為散騎常侍,遺範書以招之。時姚興乃遣其將姚彊 率步騎一萬隨範就其將姚紹于洛陽,并兵來援。會 赫連勃勃大破秦軍,興追彊還長安。範嘆曰:「天其滅 燕乎!」會得裕書,遂降於裕。裕謂範曰:「卿欲立申包胥 之功,何以虛還也?」範曰:「自亡祖司空,世荷燕寵,故泣 血秦庭,冀匡禍難。屬西朝多故,丹誠無效,可謂天喪 敝邑而贊明公,智者見機而作,敢不至乎!」翌日,裕將 範循城,由是人情離駭,無復固志。裕謂範曰:「卿宜至 城下,告以禍福。」範曰:「雖蒙殊寵,猶未忍謀燕。」裕嘉而 不彊。左右勸超誅範家,以止後叛,超知敗在旦夕,又 弟𧨳盡忠無二,故不罪焉。是歲,東萊雨血,廣固城門 鬼夜哭。明年朔旦,超登天門,朝群臣,於城上,殺馬以 饗將士,文武皆有遷授。超幸姬魏夫人從超登城,見 王師之盛,握超手而相對泣。韓謨諫曰:「陛下遭百六 之會,正是勉彊之秋,而反對女子悲泣,何其鄙也!」超 拭目謝之。其尚書令董銳勸超出降,超大怒,繫之於 獄。於是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出戰,王師不利。河 間人元文說裕曰:「昔趙攻曹嶷,望氣者以為澠水帶 城,非可攻拔。若塞五龍口,城必自陷。石季龍從之,而 嶷請降。後慕容恪之圍段龕,亦如之,而龕降。降後無 幾,又震開之。今舊基猶在,可塞之。」裕從其言。至是,城 中男女患腳弱病者大半,超輦而升城。尚書悅壽言 於超曰:「天地不仁,助寇為虐,戰士尫病,日就凋隕。守 困窮城,息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苟曆運有終, 堯舜降位,轉禍為福,聖達以先。宜追許、鄭之蹤,以存 宗廟之重。」超嘆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劍決死,不能銜 璧求生。」於是張綱為裕造衝車,覆以板屋,蒙之以皮, 并設諸奇巧。城上火石弓矢,無所施用。又為飛樓,懸 梯,木幔之屬,遙臨城上。超大怒,懸其母而支解之,城 中出降者相繼。裕四面進攻,殺傷甚眾,悅壽遂開門 以納王師。超與左右數十騎出亡,為裕軍所執。裕數 之以不降之狀,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唯以母託劉 敬宣而已。送建康市斬之。

按《宋書高祖本紀》,燕主慕容超襲位,屢為邊患。五年 三月,公抗表北討,以丹陽尹孟昶監中軍留府事。四 月,舟師發京都,泝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 步軍進瑯琊,所過皆築城留守,鮮卑梁父、莒城二戍 並奔走。慕容超聞王師將至,其大將公孫五樓說超: 「宜斷據大峴,芟除粟苗,堅壁清野以待之。彼僑軍無 資,求戰不得,旬月之間,折棰以笞之耳。」超不從,曰:「彼 遠來疲勞,勢不能久,但當引令過峴,我以鐵騎踐之, 不憂不破也。豈有預芟苗稼,先自蹙弱耶?」初,公將行, 議者以為賊聞大軍遠出,必不敢戰。若不斷大峴,當 堅守廣固,刈粟清野,以絕三軍之資,非惟難以有功, 將不能自反。公曰:「我揣之熟矣。鮮卑貪,不及遠計,進 利剋獲,退惜粟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 據臨朐,退守廣固。我一得入峴,則人無退心,驅必死 之眾,向懷貳之鹵,何憂不剋?彼不能清野固守,為諸 君保之。公既入峴,舉手指天曰:『吾事濟矣』。」六月,慕容 超遣五樓及廣寧王賀賴盧先據臨胊城,既聞大軍 至,留羸老守廣固,乃悉出臨朐。有巨蔑水,去城四十 里,超告五樓曰:「急往據之,晉軍得水,則難擊也。」五樓 馳進,龍驤將軍孟龍符領騎居前,奔往爭之,五樓乃 退。眾軍步進,有車四千輛,分車為兩翼,方軌徐行,車 悉張幔,御者執槊。又以輕騎為遊軍,軍令嚴肅,行伍 齊整。未及臨胊數里,賊鐵騎萬餘,前後交至。公命兗 州刺史劉藩、弟并州刺史道憐、諮議參軍劉敬宣、陶 延壽、參軍劉懷玉、慎仲道、索邈等,齊力擊之。日向昃, 公遣諮議參軍檀韶直趨臨胊。韶率建威將軍向彌、 參軍胡藩馳往,即日陷城,斬其牙旗,悉擄超輜重。超 聞臨胊已拔,引眾走。公親鼓之,賊乃大奔。超遁還廣 固。獲超馬、偽輦、玉璽、豹尾等,送于京師。斬其大將段 暉等十餘人,其餘斬獲千計。明日,大軍進廣固,即屠 大城,超退保小城,於是設長圍守之,圍高三丈,外穿 三重塹,停江淮轉輸,館穀於齊土,撫納降附,華戎歡 悅。援才授爵,因而任之。七月,詔加公北青冀二州刺 史。超大將垣遵、遵弟苗並率眾歸順。公方治攻具,城 上人曰:「汝不得張綱,何能為也?」綱者,超偽尚書郎,其人有巧思。會超遣綱稱藩于姚興,乞師請救,興偽許 之,而實憚公,不敢遣。綱從長安還,泰山太守申宣執 送之,乃升綱於樓上,以示城內,城內莫不失色。於是 使綱大治攻具。超求救不獲,綱反見擄,轉憂懼,乃請 稱藩,求割大峴為界,獻馬千匹,不聽,圍之轉急。河北 居民荷戈負糧至者日以千數。錄事參軍劉穆之有 經略才具,以為謀主,動止必諮焉。時姚興遣使告公 云:「慕容見與鄰好,又以窮告急,今當遣鐵騎十萬,逕 據洛陽。晉軍若不退者,便當遣鐵騎長驅而進。」公呼 興使答曰:「語汝姚興,我定燕之後,息甲三年,當平關、 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穆之聞有羌使,馳入,而公發 遣已去,以興所言并答,具語穆之。穆之尤公曰:「常日 事無大小,必賜與謀之,此宜善詳之,云何卒爾便答 公所答:興言未能威敵,正足怒彼耳。若燕未可拔,羌 救奄至,不審何以待之?」公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 故不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遣救,必畏我知,寧 容先遣信命?此是見我伐燕,內已懷懼,自張之辭耳。」 九月,進公太尉中書監,固讓偽徐州刺史段宏奔北 魏。十月,河北歸順張綱治攻具成,設諸奇巧,飛樓木 幔之屬,莫不畢備。城上火石弓矢,無所用之。六年二 月丁亥,屠廣固,超踰城走,征鹵賊曹喬胥獲之,殺其 亡命以下,納口萬餘,馬二千匹,送超京師,斬于建康 市。按《謝景仁傳》,景仁名裕,因犯高祖諱,遂以字行。 義熙五年,高祖以內難既寧,思弘外略,將伐鮮卑,朝 議皆謂不可。劉毅時鎮姑熟,固止。高祖以為苻堅侵 境,謝太傅猶不自行,宰相遠出,傾動根本。景仁獨曰: 「公建桓文之烈,應天人之心,匡復皇祚,芟夷姦逆,雖 業高振古,而德刑未孚,宜推亡固存,廣樹威略。鮮卑 密邇疆甸,屢犯邊垂,伐罪弔民,於是乎在。平定之後, 養銳息徒,然後觀兵洛汭,修復園寢。豈有坐長戎寇, 縱敵貽患者哉!」高祖納之。

義熙七年夏四月,盧循伏誅。

按《晉書安帝本紀》,「義熙六年春二月,廣州刺史盧循 反,寇江州。三月壬申,鎮南將軍、江州刺史何無忌及 循戰於豫章,王師敗績,無忌死之。夏四月,青州刺史 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并州刺史劉道憐乃入衛 京師。五月戊子,衛將軍劉毅及盧循戰于桑落洲,王 師敗績。尚書左僕射孟昶懼,自殺。乙丑,循至淮口,內」 外戒嚴。大司馬、瑯琊王德文都督宮城諸軍事,次中 皇堂;太尉劉裕次石頭。梁王珍之屯南掖門,冠軍將 軍劉敬宣屯北郊,輔國將軍孟懷玉屯南岸,建武將 軍王仲德屯越城,廣武將軍劉懷默屯建陽門。淮口 築「柤浦」、「藥園」、廷尉三壘以距之。秋,七月,庚申,盧循遁 走。甲子,使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內 史蒯恩等帥眾追之。是月,盧循寇荊州,刺史劉道規、 雍州刺史魯宗之等敗之。又破徐道覆于華容,賊復 走尋陽。十二月壬辰,劉裕破盧循于豫章。七年春二 月壬午,右將軍劉藩斬徐道覆於始興,傳首京師。夏 四月,盧循走交州,刺史杜慧度斬之。按《劉毅傳》,「何 無忌為盧循所敗,賊軍」乘勝而進,朝廷震駭。毅具舟 船討之。將發疾篤,內外失色。朝議欲奉乘輿北就中 軍劉裕會毅疾瘳,將率軍南征。裕與毅《書》曰:「吾往與 妖賊戰,曉其變態。今修船垂畢,將居前撲之。剋平之 日,上流之任,皆以相委。」又遣毅從弟藩往止之。毅大 怒,謂藩曰:「我以一時之功相推耳,汝便謂我不及劉 裕也。」投書於地,遂以舟師二萬發姑孰。徐道覆聞毅 將至建鄴,報盧循曰:「劉毅兵重成敗,繫此一戰,宜併 力距之。」循乃引兵發巴陵,與道覆連旗而下。毅次于 桑落洲,與賊戰,敗績,棄船,以數百人步走,餘眾皆為 賊所擄,輜重盈積,皆棄之。毅走經涉,蠻、晉饑困死亡, 至者十二三。參軍羊邃竭力營護之,僅而獲「免。劉裕 深慰勉之,復其本職。毅乃以邃為諮議參軍。及裕討 循,詔毅知內外留事。毅以喪師乞解任,降為後將軍。 尋轉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都督。」按《何無忌 傳》,無忌封安城郡開國公,加散騎侍郎,進鎮南將軍。 盧循遣別帥徐道覆順流而下,舟艦皆重樓,無忌將 率眾距之,長史鄧潛之諫曰:「今以神武之師,抗彼逆 眾,迴山壓卵,未足為譬。然國家之計,在此一舉。聞其 舟艦大盛,勢居上流,蜂蠆之毒,邾魯成鑒,宜決破南 唐,守二城以待之,其必不敢捨我,遠下蓄力,俟其疲 老,然後擊之。若棄萬全之長策,而決成敗於一戰,如 其失利,悔無及矣。」無忌不從,遂以舟師距之。既及,賊, 令強弩數百,登西岸小山以邀射之,而薄於山側。俄 而西風暴急,無忌所乘小艦被飄東岸,賊乘風以大 艦逼之,眾遂奔敗。無忌尚厲聲曰:「取我蘇武節來!」節 至,乃躬執以督戰。賊眾雲集,登艦者數十人,無忌辭 色無撓,握節死之。按《盧循傳》,義熙中,劉裕伐慕容 超,循所署始興太守徐道覆,循之姊夫也,使人勸循 乘虛而出,循不從。道覆乃至番禺,說循曰:「朝廷恆以 君為腹心之疾,劉公未有旋日,不乘此機而保一日 之安。若平齊之後,劉公自率眾至豫章,遣銳師過嶺雖復君之神武,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既 剋都邑,劉裕雖還,無能為也。君若不同,便當率始興 之眾,直指尋陽。」循甚不樂此舉,無以奪「其計」,乃從之。 初,道覆密欲裝舟艦,乃使人伐船材於南康山,偽云 「將下都貨之。」後稱力少不能得致,即於郡賤賣之,價 減數倍。居人貪賤,賣衣物而市之。贛石水急,出船甚 難,皆儲之,如是者數四,故船版大積,而百姓弗之疑。 及道覆舉兵,按賣券而取,無得隱匿者。乃併力裝之, 旬日而辦。遂舉眾寇南康、廬陵、豫章諸郡守相皆委 任奔走。鎮南將軍何無忌率眾距之,兵敗被害。循遣 道覆寇江陵,未至,為官軍所敗,馳走告循曰:「請并力 攻京都,若剋之,江陵非所憂也。」乃連旗而下,戎卒十 萬,舳艫千計,敗衛將軍劉毅於桑落洲。逕至江寧,道 覆素有膽決,知劉裕已還,欲乾沒一戰,請於新亭至 白石,焚舟而上,數道攻之。循多謀少決,欲以萬全之。 一作為計,固不聽。道覆以循無斷,乃歎曰:「我終為盧公 所誤,事必無成。使我得為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 裕懼其侵軼,乃柵石頭,斷祖浦以距之。循攻柵不利, 船艦為暴風所傾,人有死者。列陣南岸,戰又敗績。乃 進攻京口,寇掠諸縣無所得。循謂道覆曰:「師老矣,弗 能復振,可據尋陽,并力取荊州,徐更與都下爭衡,猶 可以濟。」因自蔡洲南走,復據尋陽。裕先遣群率追討, 自統大眾繼進,又敗循於雷池,循又遁還豫章。乃悉 力柵斷左里。裕命眾攻柵,循眾雖死戰,猶不能抗。裕 乘勝擊之,循單舸而走,收散卒得千餘人,還保廣州。 裕先遣孫處從海道據番禺城,循攻之不下,道覆保 始興,因險自固。循乃襲合浦,剋之。進攻交州,至龍編, 刺史杜慧度譎而敗之。循勢屈,知不免,先鴆妻子十 餘人,又召妓妾問曰:「我今將自殺,誰能同者?」多云:「雀 鼠貪生,就死實人情所難。有云:『官尚當死,某豈願生』!」 於是悉鴆諸辭死者,因自投於水,慧度取其尸斬之, 及其父嘏,同黨盡獲,傳首京師。

按《宋書高祖本紀》:「公之北伐也,徐道覆仍有闚𨵦之 志,勸盧循乘虛而出,循不從。道覆乃至番禺說循曰: 『本住嶺外,豈以理極於此?正以劉公難與為敵故也。 今方領兵堅城之下,未有旋日,以此思歸,死士掩襲, 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保一日之安,若平 齊之後,息甲養眾,不過一二年間,必璽書徵君。若劉 公自率眾至豫章,遣銳師過嶺,雖復將軍神武,恐必 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既剋都邑,傾其根本, 劉公雖還,無能為也』。」循從之,乃率眾過嶺,寇南康、廬 陵、豫章諸郡,郡守皆委任奔走。於時平齊問未至,即 馳使徵公。公之初克齊也,欲停鎮下邳,清盪河洛。既 而被徵使至,即日班師。時何無忌與徐道覆戰於豫 章,敗績,無忌被害,內外震駭。朝廷欲奉乘輿北走就 公,尋知賊定未至,人情小安。公至下邳,以船運輜重, 自率精銳步歸。至山陽,聞無忌被害,則慮京邑失守, 乃卷甲兼行,與數十人至淮上,問行旅以朝廷消息。 人曰:「賊尚未至,劉公若還,便無所憂也。」公大喜,單船 過江,逕至京口,眾乃大安。四月癸未,公至京師,解嚴 息甲。撫軍將軍劉毅抗表南征。公與毅《書》曰:「吾往習 擊妖賊,曉其變態,新獲奸利,其鋒不可輕。宜須裝嚴 畢,與弟同舉。」又遣毅從弟藩往止之。毅不從,舟師二 萬,發自姑孰。循之初下也,使道覆向尋陽,自寇湘中 諸郡。荊州刺史道規遣軍至長沙,為循所敗。逕至巴 陵,將向江陵。道覆聞毅上,馳使報循曰:「毅兵眾甚盛, 成敗事係之於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天下無復 事矣。根本既定,不憂上面不平也。」循即日發巴陵,與 道覆連旗而下,別有八艚艦九枚,起四層,高十二丈。 公以南藩覆沒,表送章綬,詔不聽。五月,劉毅敗績於 桑落洲,棄船步走,餘眾不得去者,皆為賊「所擒。」初,循 至尋陽,聞公已還,不信也。既破毅,乃審凱入之問,並 相視失色。循欲退還尋陽,進平江陵,據二州以抗朝 廷。道覆謂宜乘勝徑進,固爭之,疑議多日,乃見從。毅 敗問至,內外洶擾。於時北師始還,多創痍疾病,京師 戰士不盈數千。賊既破江、豫二鎮,戰士十餘萬,舟車 百里不絕,奔敗還者,並聲其雄盛。孟昶、諸葛長民懼 寇漸逼,欲擁天子過江,公不聽,昶固請不止。公曰:「今 重鎮外傾,強寇內逼,人情危駭,莫有固志。若一旦遷 動,便自瓦解土崩,江北亦豈可得至?設令得至,不過 延日月耳。今兵士雖少,自足以一戰;若其克濟,則主 臣同休。苟厄運必至,我當以死衛社稷,橫尸廟門,遂 其由來以身許國之志,不能遠竄於草間求活也。我 計決矣,卿勿復言。」昶恐其不濟,乃為表曰:「臣裕北討, 眾並不同,唯臣贊裕行計,致使強賊乘間,社稷危逼, 臣之辠也。今謹引分,以謝天下。」封表畢,乃仰藥而死。 於是大開賞募,投身赴義者,一同登京城之科。發居 民治石頭城,建牙誡嚴。時議者謂宜分兵守諸津要。 公以為賊眾我寡,若分兵屯,則測人虛實,且一處失 利,則沮三軍之心。今聚眾石頭,隨宜應赴,既令賊無

以測多少,又於眾力不分;若徒旅轉集,徐更論之耳
考證
移屯石頭,乃柵淮,斷查浦。既而群賊大至,公策之曰:

「賊若於新亭直進,其鋒不可當,宜且回避,勝負之事 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擒耳。」道覆欲自新亭白 石焚舟而上,循多疑少決,每欲以萬全為慮,謂道覆 曰:「大軍未至,孟昶便望風自裁。大勢言之,自當計日 潰亂。今決勝負於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殺傷士卒, 不如按兵待之。」公於時登石頭城以望循軍,初見引 向新亭,公顧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道覆猶欲上, 循禁之。自是眾軍轉集,修治越城,築查浦、藥園、廷尉 三壘,皆聚以實眾。冠軍將軍劉敬宣屯北郊,輔國將 軍孟懷玉屯丹陽郡西,建武將軍王仲德屯越城,廣 武將軍劉默屯建陽門外。使寧朔將軍索邈領鮮卑 具裝虎班突騎千餘匹,皆被練五色,自淮北至於新 亭。賊並聚觀,咸畏憚之,然猶冀京邑及三吳有應之 「者,遣十餘艦來拔石頭柵。」公命神弩射之,發輒摧陷, 乃止。不復攻柵。設伏兵於南岸,使羸老悉乘舟艦向 白石。公憂其從白石步上,乃率劉毅、諸葛長民北出 距之,留參軍徐赤特戍南岸,命堅守勿動。公既去,賊 焚查浦步上,赤特軍戰敗,死沒有百餘人。赤特棄餘 眾,單舸濟淮,賊遂率數萬屯丹陽郡。公率諸軍馳歸。 眾憂賊過,咸謂「公當徑還拒戰。」公先分軍還石頭,眾 莫之曉。解甲息士,洗浴飲食之,乃出,列陳於南塘,以 《赤特》違處分,斬之。命參軍諸葛叔度、朱齡石率勁勇 千餘人過淮。群賊數千,皆長刀矛鋋,精甲耀日,奮躍 爭進。齡石所領多鮮卑,善步槊,並結陳以待之。賊短 兵弗能抗,死傷者數百人,乃退走。會日暮,眾亦歸。劉 毅之敗,豫州主簿袁興國叛,據歷陽以應賊,瑯琊內 史魏順之遣將謝寶討斬之。興國司馬襲寶,順之不 救而退,公怒,斬之。順之,詠之之弟也。於是功臣震懾, 莫敢不用命。六月,更授公太尉、中書監,加黃鉞,受黃 鉞,餘固辭。以司馬庾悅為建威將軍、江州刺史,自東 陽出豫章。七月庚申,群賊自蔡洲南走,還屯尋陽。遣 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太守蒯恩追 之。公還東府,大治水軍,皆大艦重樓,高者十餘丈。盧 循遣其大將荀林寇江陵。桓謙先於江陵奔羌,又自 羌入蜀,偽主譙縱以為荊州刺史。謙及譙道福率軍 二萬出寇江陵,適與林會,相去百餘里。荊州刺史道 規斬謙於枝江,破林於江津,追至竹町,斬之。初,循之 走也,公知其必寇江陵,登遣淮陵內史索邈領馬軍 步道援荊州,又遣建威將軍孫季高率眾三千,自海 道襲番禺。江州刺史庾悅至五畝嶠,賊遣千餘人據 斷嶠道。悅前驅,鄱陽太守虞丘進攻,破之。公治兵大 辦,十月,率兗州刺史劉藩、寧朔將軍檀韶等舟師南 伐,以後將軍劉毅監太尉留守府後事皆委焉。是月, 徐道覆率眾三萬寇江陵,荊州刺史道規又大破之, 斬首萬餘級,道覆走還湓口。初,公之遣索邈也,邈在 道為賊所斷。道覆敗後,方達自循東下江陵斷絕,京 邑之間,傳者皆云「已沒。」及邈至,方知循走。循初自蔡 洲南走,留其親黨范崇民五千人,高艦百餘,戍南陵。 王仲德等聞大軍且至,乃進攻之。十一月,大破崇民 軍,焚其舟艦,收其散卒。循、廣州守兵,不以海道為防。 是月,建威將軍孫季高乘海奄至,而城池峻整,兵猶 數千。季高焚賊舟艦,悉力而上,四面攻之,即日屠其 城。循父以輕舟奔始興。季高撫其舊民,戮其親黨,勒 兵謹守。初,公之遣季高也,眾咸以海道艱遠,必至為 難,且分徹見力,二三非要。公不從。敕季高曰:「大軍十 二月之交,必破妖鹵,卿今時當至廣州,傾其巢穴,令 賊奔走之日,無所歸投。」季高受命而行,如期剋捷。循 方治兵旅舟艦,設諸攻備。公欲御以長算,乃屯軍雷 池。賊揚聲不攻雷池,當乘流逕下。公知其欲戰,且慮 賊戰敗,或於京江入海,遣王仲德以水艦二百,於吉 陽下斷之。十二月,循道覆率眾數萬,方艦而下,前後 相抗,莫見舳艫之際。公悉出輕利鬥艦,躬提幡鼓,命 眾軍齊力擊之。又上步騎於西岸,右軍參軍庾樂生 乘艦不進,斬而徇之。於是眾軍並踴騰爭先,軍中多 萬鈞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公中流蹙之,因風水之勢, 賊艦悉泊西岸。上軍先備火具,乃投火焚之,煙爓張 天,賊眾大敗,追奔至夜乃歸。循等還尋陽,初分遣步 軍,莫不疑怪,及燒賊艦,眾乃悅服。召王仲德還為前 驅,留輔國將軍孟懷玉守雷池。循聞大軍上,欲走向 豫章,乃悉力柵斷左里。大軍至左里,將戰,公所執麾 竿折折,幡沈水,眾並怪懼。公歡笑曰:「往年覆舟之戰, 幡竿亦折,今者復然,賊必破矣。」即攻柵而進。循兵雖 殊死戰,弗能禁。諸軍乘勝奔之,循單舸走,所殺及投 水死,凡萬餘人。納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劉藩、孟懷玉 輕軍追之。循收散卒尚數千人,逕還廣州。道覆還保 始興。公旋自左里,天子遣侍中、黃門勞師於行所。七 年正月己未,振旅於京師。二月,盧循至番禺,為孫季 高所破,收餘眾南走,劉藩、孟懷玉斬徐道覆於始興, 交州刺史杜慧度斬盧循,傳首京師。按《孫處傳》,處 字季高,嘗隨高祖平定京邑。及廣固之役,先登有功盧循之難,於石頭扞柵戍,越城查浦,破賊於新亭。高 祖謂季高曰:「此賊行破,當先傾其巢窟,令奔走之日 無所歸投,非卿莫能濟事。」遣季高率眾三千,汎海襲 番禺。初,賊不以海道為防,季高至東衝,去城十餘里, 城內猶未知。循守戰士猶有數千人,城池甚固。季高 先焚舟艦,悉力登岸,會天大霧,四面陵城,即日克拔。 循父擬長史孫建之、司馬虞尫夫等,輕舟奔始興,即 分遣振「武將軍沈田子等討平始興、南康、臨賀、始安、 嶺表諸郡。循於左里奔走,而眾力猶盛,自嶺道還襲 廣州。季高距戰二十餘日,循乃破走,所殺萬餘人,追 奔至鬱林,會病,不得窮討,循遂得走向交州。」按《劉 鍾傳》,「盧循逼京邑,徐赤軍違處分,敗于南岸。鍾率麾 下距柵,身被重創,賊不得入,循南走,鍾與輔國」將軍 王仲德追之。循先留別帥范崇民,以精兵高艦據南 陵,夾屯兩岸。鍾自行覘賊,天霧,賊鉤得其舸,鍾因率 左右艦攻戶,賊遽閉戶距之,鍾乃徐還,與仲德攻崇 民,崇民敗走。鍾追討百里,燒其船乘。又隨劉藩追徐 道覆於始興,斬之。補太尉行參軍,寧朔將軍,下邳太 守,代孟懷玉領石頭戍事。按《王懿傳》,盧循寇逼,敗 劉毅於桑落。帝北伐始還,士卒創痍,堪戰者可數千 人。賊眾十萬,舳艫百里,奔敗而歸者,咸稱其雄。眾議 並欲遷都,仲德正色曰:「今天子當陽而治,明公命世 作輔,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賊豕突,乘我遠往,既聞 凱入,將自奔散。今自投草間,則同之匹夫。匹夫號令, 何以威物?義士英豪,當自求其主爾。此謀若行,請自 此辭矣。」帝悅之,以仲德屯越城。及賊自蔡洲南走,遣 仲德追之。賊留其黨范崇民五千人,高艦百餘,城南 陵,仲德攻之,大破崇民,焚其舟艦,收其散卒,功冠諸 將。

義熙八年九月,劉裕西征劉毅。十月,裕將《王鎮惡》襲 陷江陵,毅死之。

按《晉書安帝本紀》,義熙八年九月己卯,太尉劉裕害 右將軍兗州刺史劉藩、尚書右僕射謝混。庚辰,裕矯 詔曰:「劉毅包藏禍心,搆逆南夏,藩、混助亂,志肆姦宄。 賴寧輔元鑒,撫機挫銳,凶黨即戮,社稷乂安。夫好生 之德,所因者本,肆眚覃仁,實資元澤。況事興大憝,禍 自元凶。其大赦天下,唯劉毅不在其例。普增文武位」 一等,孝順忠義,隱滯遺逸,必令聞達。己丑,劉裕率師 討毅,裕參軍王鎮惡陷江陵城,毅自殺。按《劉毅傳》, 毅移鎮豫章,遣其親將趙恢領千兵守尋陽。俄進毅 為都督荊寧秦雍四州之河東河南廣平揚州之義 城四郡諸軍事、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持 節公如故。毅表:「荊州編戶不盈十萬,器械索然。廣州 雖凋殘,猶出丹漆之用,請依先準。」於是加督交、廣二 州。毅至江陵,乃輒取江州兵及豫州西府文武萬餘, 留而不遣。又告疾困,請藩為副。劉裕以毅貳于己,乃 奏之。安帝下詔曰:「劉毅傲狠凶戾,履霜日久,中間覆 敗,宜即顯戮。晉法含弘,復蒙寵授,曾不思愆內訟,怨 望滋甚。賴宰輔藏疾,特」加遵養,遂復推轂陝西,寵榮 隆泰,庶能洗心感遇,革音改意,而長惡不悛,志為姦 宄,陵上虐下,縱逸無度。既解督任,江州非復所統,而 輒徙兵眾,略取軍資,驅斥舊戍,厚樹親黨。西府二局, 文武盈萬,悉皆割留,曾無片言,肆心恣欲,罔顧天朝。 又與從弟藩遠相影響,招聚剽狡,繕甲阻兵,外託省 疾,實窺「伺隙,同惡相濟,圖會荊、郢。尚書左僕射謝混, 憑藉世資,超蒙殊遇,而輕佻躁脫,職為亂階,扇動內 外,連謀萬里,是而可忍,孰不可懷!」乃誅藩、混,劉裕,自 率眾討毅。命王弘、王鎮惡、蒯恩等率軍至豫章口,於 江津燔舟而進。毅參軍朱顯之、逢鎮惡,以所統千人 赴毅。鎮惡等攻陷外城,毅守內城,精銳尚數千人,戰 至日昃,鎮惡以裕書示城內,毅怒,不發書而焚之。毅 冀有外救,督士卒力戰,眾知裕至,莫有鬥心。既暮,鎮 惡焚諸門,齊力攻之,毅眾乃散。毅自北門單騎而走, 去江陵二十里而縊。經宿,居人以告,乃斬於市,子姪 皆伏誅。毅兄模奔於襄陽,魯宗之斬送之。毅剛猛沈 斷,而專肆狠愎,與劉裕協成大業,而功居其次,深自 矜伐,不相推伏。及居方嶽,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 順之。毅驕縱滋甚,每覽史籍,至藺相如降屈於廉頗, 輒絕歎以為不可能也。嘗云:「恨不遇劉、項與之爭中 原。」又謂郄僧施曰:「昔劉備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今 吾與足下,雖才非古賢,而事同斯言。」眾咸惡其陵傲 不遜。及敗於桑落,知物情去,而彌復憤激。初,裕征盧 循,凱歸,帝大宴於西池,有詔賦詩。毅詩云:「六國多雄 士,正始出風流。」自知武功不競,故示文雅有餘也。後 有東府聚摴蒱大擲,一判應至數百萬,餘人並黑犢 以還,唯劉裕及毅在後。毅次擲得雉,大喜,搴衣繞床, 叫謂同坐曰:「非不能盧,不事此耳!」裕惡之,因挼五木, 久之曰:「老兄試為卿答。」既而四子俱黑,其一子轉躍 未定,裕厲聲喝之,即成盧焉。毅意殊不快,然素黑,其 面如鐵色焉。而乃和言曰:「亦知公不能以此見借。」既

出西藩,雖上流分陝,而頓失內權,又頗自嫌事計,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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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擅其威彊,伺隙圖裕,以至於敗。初,江州刺史庾悅,

隆安中為司徒長史,曾至京口。毅時甚屯窶,先就府 借東堂與親故出射,而悅後與僚佐徑來詣堂,毅告 之曰:「毅輩屯否之人,合一射甚難,君於諸堂並可,望 以今日見讓。」悅不許,射者皆散,唯毅留射如故。既而 悅食鵝,毅求其餘,悅又不答。毅嘗銜之。義熙中,故奪 悅豫章,解其軍府,使人微示其旨,悅忿懼而死。毅之 褊躁如此。

按《宋書武帝本紀》,「劉毅與公俱奉大義,興復晉室,自 謂京城、廣陵,功業足以相抗,雖權事推公,而心不服 也。毅既有雄才大志,厚自矜許,朝士素望者多歸之。 與尚書僕射謝混、丹陽尹郗僧施深相結。及西鎮江 陵,豫州舊府多割以自隨,請僧施為南蠻校尉。既知 毅不能居下,終為異端,密圖之。毅至西,稱疾篤,表求」 從弟兗州刺史藩以為副貳,偽許焉。九月,藩入朝,公 命收藩及謝混,並於獄賜死。自表討毅,又假黃鉞,率 諸軍西征。以前鎮軍將軍司馬休之為平西將軍、荊 州刺史,兗州刺史道憐鎮丹徒,豫州刺史諸葛長民 監太尉留府事,加太尉司馬,丹陽尹劉穆之建威將 軍,配以實力。壬午,發自京師。遣參軍王鎮惡、龍驤將 軍蒯恩前襲江陵。十月,鎮惡剋江陵,毅及黨與皆伏 誅。按《王鎮惡傳》,高祖謀討劉毅,鎮惡曰:「公若有事 西楚,請賜給百舸為前驅。」義熙八年,劉毅有疾,求遣 從弟兗州刺史蕃為副貳,高祖偽許之。九月,大軍西 討,轉鎮惡參軍事,加振武將軍。高祖至姑熟,遣鎮惡 率龍驤將軍蒯恩百舸前發,其月二十九日也。戒之 曰:「若賊知吾上,比軍至,亦當少日耳。政當岸上作軍, 未辦便下船也。卿至彼深加籌量,可擊便燒其船艦, 且浮舸水側,以待吾至。慰勞百姓,宣揚詔旨,并赦文 及吾與衛軍府文武書,罪止一人,其餘一無所問。若 賊都不知消息,未有防備,可襲便襲。今去但言劉兗 州上鎮」惡受命,便晝夜兼行,於鵲洲尋陽河口,巴陵 守風凡四日,十月二十二日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 十里。自鎮惡進路揚聲,劉兗州歿,毅謂為信然,不知 見襲。鎮惡自豫章口捨船步上,蒯恩軍在前,鎮惡次 之。舸留一二人對舸,岸上豎六七旗,下輒安一鼓,語 所留人:「計我將至城,便長嚴令後有大軍狀。」又分隊 在後,令燒江津船艦。鎮惡逕前襲城,語前軍,若有問 者,但云劉兗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劉蕃實,上晏然 不疑。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將朱顯之與十許騎、步 從者數十,欲出江津,問是何人,答云:「劉兗州至。」顯之 馳前問蕃在所,答云:「在後。」顯之既見軍,不見蕃,而見 軍人擔彭排戰具,望見江津船艦已被燒,煙焰張天, 而鼓嚴之聲甚盛,知非蕃上,便躍馬馳去,告毅:「外有 大軍,似從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燒矣。」行令閉 諸城門,鎮惡亦馳進,軍人緣城得入門,猶未及下關, 因得開大城東門。大城內毅凡有八隊,帶甲千餘,已 得戒嚴。蒯恩入東門,便北回擊射堂,前,攻金城東門; 鎮惡入東門,便直擊金城西門軍分攻金城內。東從 舊將猶有六隊千餘人,西將及能細直吏快手復有 一千餘人,食時就鬥,至中晡,西人退散,及歸降略盡。 鎮惡入城,便因風放火,燒大城南門及東門。又遣人 以詔及赦文并高祖手書凡三函示毅,毅皆燒不視。 金城內亦未信高祖自來有王桓者,家在江陵,昔手 斬桓謙,為高祖所賞拔,常在左右,求還西迎家,至是 率十餘人助鎮惡戰下晡間,於金城東門北三十步 鑿城作一穴,桓便先眾入穴,鎮惡自後繼之,隨者稍 多。因短兵接戰,鎮惡軍人與毅東將或有是父兄子 弟中表親親者,鎮惡令且鬥且共語,眾並知高祖自 來人情離懈,一更許聽事,前陣散潰,斬毅勇將趙、蔡。 毅左右兵猶閉東西閣拒戰,鎮惡慮闇夜自相傷犯, 乃引軍出,繞金城,開其南面以為退路。毅慮南有伏 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許人開北門突出。初,毅常所 乘馬在城外,不得入,倉卒無馬,毅便就子肅民取馬, 肅民不與。朱顯之謂曰:「人取汝父而惜馬不與,汝今 自走,欲何之?」奪馬以授毅初出政,值鎮惡軍衝之,不 得去,回衝《蒯恩軍》。軍人鬥已一日,疲倦,毅得從大城 東門出,奔牛牧佛寺,自縊死。鎮惡身被五箭,射鎮惡 手,所執槊於手中破折。江陵平,後二十日,大軍方至 署中兵出為安遠護軍、武陵內史。以討劉毅功,封漢 壽縣子,食邑五百戶。

義熙九年秋七月,建威將軍、益州刺史朱齡石,克成 都,斬譙縱,益州平。

按《晉書安帝本紀》:「義熙八年十二月,以西陵太守朱 齡石為建威將軍、益州刺史,帥師伐蜀。九年七月,朱 齡石克成都,斬譙縱,益州平。」

按《宋書朱齡石傳》:「義熙九年,遣諸軍伐蜀,令齡石為 元帥,以為建威將軍、益州刺史,率寧朔將軍臧熹、河 間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劉鍾、龍驤將軍朱林等凡二 萬人,發自江陵,尋加節益州諸軍事。初,高祖與齡石 密謀進取,曰:『劉敬宣往年出黃虎,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從外水往,而料我當出其不意,猶從內水來也。 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道。若向黃虎,正陊其 計。今以大眾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內水,此制敵之 奇也。而慮此聲先馳,賊審虛實,別有函書全封』。」齡石 署函邊曰:「至白帝乃開。」諸軍雖進,未知處分所由。至 白帝,發書曰:「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於中 水取廣漢,使羸弱乘高艦十餘,由內」水向黃虎,眾軍 乃倍道兼行。譙縱果備內水,使其大將譙道福以重 兵戍涪城,遣其前將軍、秦州刺史侯輝,尚書僕射、蜀 郡太守譙詵等率眾萬餘屯彭模,夾水為城。十年六 月,齡石至彭模,諸將以賊水北城險阻眾多,咸欲先 攻其南。齡石曰:「不然。雖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 北;若盡銳以拔北壘,南城不麾而自散也。」七月,齡石 率劉鍾、蒯恩等攻城。詰朝,戰至日昃,焚其樓櫓,四面 並登。斬侯輝、譙詵,仍回軍以麾南城,即時散潰,凡斬 大將十五級,諸營守以次土崩。眾軍乃舍船步進。龍 驤將軍臧熹至廣漢,病卒。朱林至廣漢,復破譙道福 別軍,乘船陷牛脾城,斬其大將譙撫。譙縱聞諸處盡 敗,奔於涪城。巴西人王志斬送偽尚書令馬耽,封府 庫以待王師。道福聞彭模不守,率精銳五千,兼行來 赴,聞縱已走,道福眾亦散,乃逃於獠中。巴西民杜瑤 縛送之,斬於軍門。桓謙弟恬隨謙入蜀,為寧蜀太守, 至是亦斬焉。高祖之伐蜀也,將謀元帥而難其人,乃 舉齡石。眾咸謂「自古平蜀,皆雄傑重將,齡」石資名尚 輕,慮不辦克,諫者甚眾。高祖不從,乃分大軍之半,猛 將勁卒,悉以配之。臧熹,敬皇后弟,咸服高祖之知人, 又美齡石之善於其事。齡石遣司馬沈叔任戍涪,蜀 人侯產德作亂,攻涪城。叔任擊破之,斬產德。初,齡石 平蜀,所戮止縱一祖之後,產德事起,多所連結,乃窮 加誅剪,死者甚眾。進號輔「國將軍。」尋進監益州巴西 梓潼宕渠、南漢中、秦州之安固、懷寧六郡諸軍事。以 平蜀功,封豐城縣侯,食邑千戶。

按《劉鍾傳》,鍾隨朱齡石伐蜀,為前鋒,由外水至於彭 模,去成都二百里,偽冠軍征討督護譙亢等,兩岸連 營,層樓重柵,眾號三萬。鍾於時腳疾不能行,齡石乃 詣鍾謀曰:「今天時甚熱,而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 拔,祇增疲困。計其人情恇撓,必不久安,且欲養銳息 兵,以伺其隙,隙而乘之,乃可捷事。然決機兩陳,公本 有所委,卿意謂何?」鍾曰:「不然。前揚聲言大眾向內水, 譙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軍卒至,出其不意,蜀人已 破膽矣。賊今阻兵守險,是其懼不敢戰,非能持久堅 守也。因其兇懼,盡銳攻之,其勢必克,鼓行而進,成都 必不能守矣。今若緩兵相守,彼將知人虛實,涪軍忽 井,來力距我,人情既安,良將又集,此求戰不獲,軍食 無資,當為蜀子擄耳。」齡石從之。明日進攻,陷其二城, 斬其大將侯輝、譙詵,逕平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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