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樂律典/第04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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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樂律典

 第四十二卷目錄

 樂律總部藝文三

  樂志序           宋史

  大合樂賦         王禹偁

  今樂猶古樂賦       范仲淹

  樂論            蘇洵

  延和殿奏新樂賦       蘇軾

  九成臺銘          前人

  樂在人和不在音賦     朱長文

  進樂書表          陳暘

  禮樂志序          元史

  新成大成樂記        黃溍

  九夏賦有序      汪克寬

  大成樂賦          高明

  大成樂賦          陶安

  賀制大成樂賦有序   明朱升

  大韶賦有序       貝瓊

  韓苑洛志樂序       楊繼盛

  奏進樂書乞興正樂議     嚴嵩

樂律典第四十二卷

樂律總部藝文三[编辑]

《樂志序》
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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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之樂,自建隆訖崇寧,凡六改作。始太祖以雅樂 聲高,不合中和,乃詔和峴以王朴律準校洛陽銅、望、 臬、石、尺為新度,以定律呂,故建隆以來有和峴樂。仁 宗留意音律,判太常燕肅言器久不諧,復以朴準考 正。時李照以知音聞,謂「朴準高五律,與古制殊,請依 《神瞽法》鑄編鐘。」既成,遂請改定雅樂。乃下三律,鍊白 石為磬,範中金為鐘,圖三辰、五靈為器之飾,故景祐 中有李照樂。未幾,諫官、御史交論其非,竟復舊制。其 後詔侍從禮官參定聲律,阮逸、胡瑗實預其事,更造 鐘磬,止下一律,樂名「大安。」乃試考擊,鐘聲,弇鬱震掉, 不和滋甚,遂獨用之,常祀朝會焉。故皇祐中有《阮逸 樂》。神宗御曆,嗣守成憲,未遑制作,間從言者,緒正一 二。知禮院楊傑條上舊樂之失,召范鎮、劉几與傑參 議。几、傑請遵祖訓,一切下王朴樂二律,用仁宗時所 制編鐘,追考成周分樂之序,辨正二舞容節。而鎮欲 求一稃二米真黍,以律生尺,改修鐘量,廢四清聲,詔 悉從几、傑議。樂成,奏之郊廟。故元豐中有楊傑、劉几 樂,范鎮言其聲雜鄭、衛,請太府銅制律造樂。哲宗嗣 位,以樂來,上按試於庭,比李照樂下一律,故元祐中 有范鎮樂。楊傑復議其失,謂出於鎮一家之學,卒置 不用。徽宗銳意制作,以文太平,於是蔡京主魏漢津 之說,破先儒累黍之非,用夏禹以身為度之文,以帝 指為律度,鑄帝鼎景鐘,樂成,賜名大晟,謂之《雅樂》,頒 之天下,播之教坊。故崇寧以來,有魏、漢津樂。夫《韶》《濩》 之音,下逮戰國,歷千數百年,猶能使人感歎作興。當 是時,桑間濮上之音已作,而古帝王之樂猶存,豈不 以其制作有一定之器,而授受繼承亦代有其人歟? 由是論之,鄭、衛《風》《雅》不異器也。知此道也,則雖百世 不易可也。禮樂道喪久矣,故宋樂屢變,而卒無一定 不易之論。考諸家之說,《累黍》既各執異論,而「身為度」 之說,尢為荒唐。方古制作,欲垂萬世,難哉!觀其高二 律下一律之說,雖賢者有所未知,直曰樂聲高下於 歌聲,則童子可知矣;「八音克諧」之說,智者有所未諭, 直以歌聲齊簫聲,以簫聲定十六聲而齊八器,則愚 者可諭矣。審乎此道,以之「制作,器定聲應,自不奪倫, 移宮換羽,特餘事耳。去惉懘靡曼而歸之和平澹泊, 《大雅》之音,不是過也。」南渡之後,大抵皆用先朝之舊, 未嘗有所改作。其後諸儒朱熹、蔡元定輩出,乃相與 講明古今制作之本原,以究其歸極,著為成書,理明 義析,具有條制,粲然使人知禮樂之不難行也。惜乎 宋祚告終,天下未一,徒亦空言而已。今集累朝制作, 損益因革,議論是非,悉著於編,俾來者有考焉。為《樂 志》。

《大合樂賦》以天地之禮張樂雍美為韻
王禹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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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作樂崇德,因高事天,固《大合》之奏也。揚至音於 自然,本乎人心,風俗以之而變矣。考諸古道,神祇於 是而降焉。豈不以大樂之制,聖人能事,於是導淳和 之氣,於以窒嗜慾之志。必使律呂克諧,宮商有次,絕 靡靡之邪聲,表愔愔於大義。以此感人而人悅,以此 薦神而神至。其用也,非八蜡以六宗;其大也,必父天 而母地。見德音之孔昭,信同和而有自。又何止百獸率舞,丹鳳來儀?亦將動孝思於嚴配,揚和樂於華裔, 皦如繹如,所謂樂之大者,載考載拊,乃得神其聽之。 徒觀夫其儀濟濟,大合之樂兮發而中禮;於以用之 兮,配至神於祖禰;其聲洋洋,大合之樂兮發而有章; 於以用之兮,表至德於皇王。寧但崇牙設,猛簴張,金 石間作,干戚成行,然後稱為雅樂哉?議夫樂之設也, 非管非籥;樂之用也,惟淳惟樸。若非審音以知政,安 能制禮而作樂。聽之忘味,佞邪之道弗興;和而不淫, 廉正之風有覺。是以《大合》之樂,其樂雍雍,用之於圜 丘方澤,施之於除禪登封。豈鐘鼓云乎?姑悅人之耳 目,異鏗鏘而已,失盛德之形容。我國家「《韶》《濩》」登歌,咸 英盡美,復夔樂於《雅》正,黜鄭聲於惉滯。自然天地效 靈,耿休光於大祀。

《今樂猶古樂賦》
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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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樂兮所以化人;今之樂兮亦以和民。」在上下之 咸樂,豈今昔之殊倫。何後何先,俱可諧於《雅》《頌》;一彼 一此,皆能感於神人。原夫惟孟子之謨猷,激齊王之 思慮。惠民之道將進,《述樂》之言斯著。以謂昔時搏拊, 實用洽於群情;此日鏗鏘,亦足康於兆庶。蓋在乎君 臣交泰,民物滋豐;和氣既充於天下,德華遂振於域 中。實萬邦之所共諒,百世之所攸同。聽此笙鏞,曷異 聞《韶》之美;顧茲匏土,宛存《擊壤》之風。孰是孰非,爰究 爰度,且何傷於異制,無但求於獨樂。移風易俗,豈惟 前聖之所能;春誦夏絃,寧止古人之有作。若乃鈞和 其用,調審其音,上以象一人之德,下以悅萬國之心。 既順時而設教,孰尊古而卑今。六律再推,自契伶倫 之管;五聲未泯,何慚虞舜之琴。其或政尚滋章,民猶 勞苦,樂雖遵於前代,化未暢於率土。曷若我咸臻仁 壽,共樂鐘鼓,八音時序,命夔而不在當年;萬舞日新, 教胄而何須往古。若然,則不假求舊,惟聞導和。其制 也,雖因時而少異;其音也,蓋理心而靡他。播茲治世 之音,無遠弗屆,較彼先王之樂,相去幾何。今國家大 樂方隆,休聲遐被,曾不惑於鄭衛,自能和於天地。舉 今古而酌中,與《英莖》而豈異。

《樂論》
蘇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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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之始作也,難而易行,既行也易而難久。天下未知 君之為君,父之為父,兄之為兄,而聖人為之君父兄。 天下未有以異其君父兄,而聖人為之拜起坐立,天 下未肯靡然以從我。拜起坐立,而聖人身先之以恥。 嗚呼!其亦難矣。天下惡夫死也久矣,聖人招之曰:「來, 吾生爾。」既而其法果可以生天下之人。天下之人,視 其嚮也如此之危,而今也如此之安,則宜何從?故當 其時,雖難而易行。既行也,天下之人視君父兄如頭 足之不待別白而後識視,拜起坐立如寢食之不待 告語而後從事。雖然,百人從之,一人不從,則其勢不 得遽至乎死。天下之人不知其初之無禮而死,而見 其今之無禮而不至乎死也,則曰「聖人欺我。」故當其 時,雖易而難久。嗚呼!聖人之所恃以勝天下之勞逸 者,獨有死生之說耳。死生之說不信於天下,則勞逸 之說將出而勝之。勞逸之說勝,則天下之權去矣。酒 有鴆,肉有菫,然後人不敢飲食;藥可以生死,然後人 不以苦口為諱。去其鴆,徹其菫,則酒肉之權固勝於 藥。聖人之始作《禮》也,其亦逆知其勢之將必如此也, 曰:「告人以誠,而後人信之。」幸今之時,吾之所以告人 者,其理誠然,而其事亦然,故人以為信,吾知其理,而 天下之人知其事事有不必然者,則吾之理不足以 折天下之口,此告語之所不及也。告語之所不及,必 有以陰驅而潛率之。於是觀之天地之間,得其至神 之機,「而竊之以為樂。雨,吾知其所以濕萬物也;日,吾 知其所以燥萬物也;風,吾知其所以動萬物也。隱隱 𧮯𧮯而謂之雷者,彼何用也?」陰凝而不散,物蹙而不 遂,雨之所不能濕,日之所不能燥,風之所不能動,雷 一震焉而凝者散,蹙者遂。曰雨者、曰日者,曰風者以 形用,曰雷者以神用,用莫神於聲,故聖人因聲以為 樂。為之君臣父子兄弟者,禮也。禮之所不及,而樂及 焉。正聲入乎耳,而人皆有事君、事父、事兄之心,則禮 者固吾心之所有也,而聖人之說,又何從而不信乎?

《延和殿奏新樂賦》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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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踐祚之三載也,治道旁達,王功告成。御延和之 高拱,奏元祐之新聲。翕然便坐之前,初觀擊拊。允也 德音之作,皆效和平。自昔鐘律不調,工師失職,鄭、衛 之聲既盛,《雅》《頌》之音殆息。時有作者,僅存遺則,於魏 則大樂令夔,在漢則河間王德。俾後世之有考,賴斯 人之用力。時移事改,嗟制作之各殊;昔是今非,知高 下之孰得?爰有耆德,適丁盛時,以謂樂之作也,臣嘗 學之。顧近世之所用,校古人而失宜;峴下朴律,猶有 太高之弊,爰改照尺,不知同失於斯。是用稽《周官》之 舊法,而均其分寸,驗太府之見尺,而審其毫釐。鑄器 而成,庶幾改數以正度。具書以獻,孰謂體知而無師。 時惟帝俞,眷茲元老,雖退身而安逸,未忘心於論討。 鏗然鐘磬之調適,燦然虡業之華好。聊即便安之所奏黃鐘而歌《大成》;行詠文明之章,薦英祖而享神考, 爾乃停法部之役而眾工莫與;肄太常之業而邇臣 必陪。天聽聰明而下就,時風和協以徐回。歌曲既登, 將歎貫珠之美;韶音可合,庶觀儀鳳之來。斯蓋世格 文明,俗躋仁壽。天地「之和既應,金石之樂可奏。延英 旁矚,念故老之不來;講武前臨,消群慝之交搆。」然則 律制既立,治功日新。號令皆發而中節,磬筦無聞於 奪倫。上以導和氣於宮掖,下以胥悅豫於臣鄰。以清 濁任意而相譏,何憂工玉;謂宮商各諧而自遂,無愧 音臣。嗚呼!趙鐸固中於宮商,周尺仍分於清濁。道欲 詳解,事資學博。儻非夔曠之徒,孰能正一代之樂。

《九成臺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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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陽太守狄咸新作九成臺,玉局散吏蘇軾為之銘 曰:「自秦并天下,滅禮樂,《韶》之不作,蓋千三百一十有 三年。其器存,其人亡,則韶既己隱矣,而況於人器兩 忘而不傳。雖然,《韶》則亡矣,而有不亡者存,蓋常與日 月、寒暑、晦明、風雨並行於天地之間。世無南郭子綦, 則耳未嘗聞地籟也,而況得聞於天?使耳聞天籟,則」 凡有形有聲者,皆吾羽旄干戚,筦磬匏絃。嘗試與子 登夫韶石之上,舜峰之下,望蒼梧之渺茫,九疑之聯 綿,覽觀江山之吐吞,草木之俯仰,鳥獸之鳴號,眾竅 之呼吸,往來唱和,非有度數而均節自成者,非《韶》之 大全乎?上方立極以安天下,人和而氣應,氣應而樂 作,則夫所謂「簫韶九成,來鳳凰而舞」百獸者,既已燦 然畢陳於前矣。

《樂在人和不在音賦》以聖人沿民情以作樂為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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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長文

「盛德興樂至和」本人。不在八音之制,盡由萬化之純。 既備情文,用寫歡心之極;豈專聲律,知非末節之因。 竊原樂與天同,音由人起。蓋喜怒哀樂,既休於外;而 噍嘽散厲,遂形於此。惟聖人圖化俗而有作,慎感民 之所以。積中發外,必資悅豫之深;易俗移風,非獨鏗 鏘之美。於時神武外震,烈文內宣,躋八荒於壽域,陶 「萬彙於神天。」於是制以《雅》《頌》,播之管絃。既乘時而更 制,唯探本以相沿。順氣正聲,為群情之影響;黃鐘大 呂,乃至理之蹄筌。羽毛干戚兮是謂繁文;管籥鐘鼓 兮孰稱至樂?惟群元咸得其情性,而雅奏密調於商 角。理出自然,識歸先覺。四時當而天地順,既效緝熙; 百姓樂而金石諧,未論清濁。且夫不偽者惟樂,可畏 者惟民。聽暴君之作,則蹙頞而多懼;聞治道之奏,則 抃躍以歸仁。非聲音之異道,蓋憂樂以殊倫。是以鼓 《清角》於晉邦,曾遭旱暵;歌《後庭》於唐室,誰復悲辛。是 以興替關時,盛衰在政。桑濮非能致亂也,亂先起於 淫僻;《英莖》非能致治也,治必逢於睿聖。未有功盛而 樂乃不作,未有民困而音能協正。荀公嘗定於斯律, 終貽晉室之憂;鄭譯雖改於舊音,曷救隋人之病。噫 莫備乎二帝之大樂,莫隆於三代之仁聲。庶尹允諧 兮聽其擊拊,嘉容夷懌兮感其和平。小則草木之繁 膴,大則穹壤之充盈。非皦繹之能及,實歡欣之所成。 舜廟笙鏞,鳳有來儀之應;周庭簨簴,民懷始附之情。 異哉!樂出於和,而還以審政之和;音生於樂,而復以 道民之樂。逮王道既遠,歎古風寖薄。絳灌構害,而孝 文之議遂寢;房杜未備,而貞觀之時不作。幸逢聖代 之緝熙,既有名臣之咨度,揆太府之尺以為之度,累 上黨之黍以為之籥,推樂本之先立,感輿情而咸若。 上方乘百年之極治,而集六聖之睿謨。臣請告成於 《簫勺》。

《進樂書表》
陳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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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百王之治,一是無上文明;六經之旨,同歸莫先 禮樂。竊以禮因天澤而制,樂象地雷而成,實本自然, 非由或使。帝王殊尚,不相襲而相沿;文質從宜,為可 傳而可繼。自商周之損益,更秦漢而陵遲,樂謝夔襄, 音流鄭、衛。寖廢修聲之瞽,上下何幾?更乖旋律之宮, 尊卑莫辨。或指羌調為和奏,或悅俗調為雅音,一變 興而五序愆期,《四清》作而中氣爽應。欲召和於天地, 其道無繇;思饗德於鬼神,何修而可?是故稽度數以 適正,省文采而趨則。勿用裔以亂華,罔俾哇而害雅。 息諸儒好異之說,歸大樂統同之和。自然百獸舞庭, 符虞帝九成之曲;四靈覽德,顯周王六變之功。恭惟 皇帝陛下,席奕世積累之基,御百年富庶之俗。恩涵 萬國之雨露,威霽四裔之雷霆。期月之間,大功數十; 寰海之內,萬物盛多。將畢入於形容,宜莫如於制作。 斯文未喪,俟君子而後成;與治同興,豈腐儒之能預。 如臣學非精博,才昧變通,黽勉父兄之義方,寤寐聖 賢之彝訓。夷考治世之成法,紹復先王之舊章。志大 而心愈勞,力多而功益少。閉孫敬之戶,餘四十年;廣 姬公之書,成二百卷。人多嗤為傳癖,世或指為經癡。 自信皓首而不疑,孰意近臣之過採。囊章朝奏,俄簡 在於宸衷;筆札暮歡,靡遐遺於瞽說。雖無裨於國論, 庶有紹於家聲。私竊為榮,居慚浮實。敢擬倫於玉爵, 甘並質於瓦甂。仰瀆離明,俯增震恐。萬幾多暇,儻垂丙夜之觀;一得不遺,願贊太平之化。所撰《樂書》并《目 錄》二百二十卷,謹繕寫成一百二十冊,隨表上進以 聞。

《禮樂志序》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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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禮者,天地之序也;樂者,天地之和也。」致禮以治 躬,外貌斯須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致樂以 治心,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古之 禮樂,一本於人君之身心,故其為用,足以植綱常而 厚風俗。後世之禮樂既無其本,唯屬執事者從事其 間,故僅足以美聲文而侈觀聽耳。此治之所以不如 古也。前聖之制,至周大備。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而 教化大行,邈乎不可及矣。秦廢先代典禮。漢因秦制, 起朝儀,作宗廟樂。魏晉而後,諸寇雲擾,秦漢之制,亦 復不存矣。唐初襲用隋禮,太常多肄教坊俗樂而已。 至宋承五季之衰,因唐禮作太常,因革禮,而所製《大 晟樂》號為古雅。及乎靖康之變,禮文樂器,掃蕩無遺 矣。元之有國,肇興朔漠,朝會燕饗之禮,多從本俗。太 祖元年,大會諸侯王於阿難河,即皇帝位,始建九斿 白旗。世祖至元八年,命劉秉忠、許衡始制朝儀。自是, 皇帝即位,「元正、天壽節,及諸王、外國來朝,冊立皇后、 皇太子,群臣上尊號,進太皇太后、皇太后冊寶」,暨郊 廟禮成,群臣朝賀,皆如朝會之儀,而大饗宗親,錫宴 大臣,猶用本俗之禮為多。若其為樂,則自太祖徵用 舊樂於西夏,太宗徵金太常遺樂於燕京,及憲宗始 用登歌樂,祀天於日月山,而世祖命宋周臣典領樂 工,又用登歌樂享祖宗於中書省。既又命王鏞作《大 成樂》,詔括民間所藏金之樂器。至元三年,初用宮縣 登歌、文武二舞於太廟,烈祖至憲宗八室,皆有樂章。 三十年又撰《社稷樂章》。成宗大德間製《郊廟曲舞》,復 撰《宣聖廟樂章》。仁宗皇慶初,命太常補撥樂工,而樂 制日備。大抵其於祭祀率用雅樂,朝會饗燕則用燕 樂。蓋雅俗兼用者也。元之禮樂,揆之於古,固有可議。 然自朝議既起,規模嚴廣,而人知「九重」大君之尊重, 其樂聲雄偉而宏大,又足以見一代興王之象,其在 當時亦云盛矣。今取其可書者著於篇,作《禮樂志》。

《新成大成樂記》
黃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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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釋奠,折俎升觴而已。其為禮也略,故其用樂之 始,莫得而詳。《記》曰:「凡釋奠者,必有合也。」說者或以合 為合樂。然則釋奠之有樂,其出於古歟?若其音節器 數,則自漢儒未嘗言之。前史所載,元嘉之六佾,特施 於太學,開元之宮懸,僅設於兩京。政和造雅樂,名《大 成》,始頒行於天下。而紹興著令,郡邑釋奠,其樂三成。 蓋至是而州縣學有事於先聖先師,無不用樂者矣。 我國家有因有革,存其聲音器物之舊,而變其稱號, 以新一代之觀聽,今所謂《大成樂》是也。海鹽昔為縣 時,既立學而廟祀孔子,建版圖,入職方。朝廷以其地 大人夥,易縣為州,而廟學之制猶循其故。禮具樂缺, 有司以史義所不責,久置弗講。至正元年夏四月,陳 侯某來知是州,首務興舉學政。問其籍,則為士者百 家,為田者萬畝;問其春秋之祀,則有牲幣而無樂。侯 為之惕然,與僚佐延諸儒共圖之,僉言儀真有貝君 者,善樂事,老而不仕,寓跡於雲間,欲正雅樂,非君不 可。侯聞之,即俾持書幣迎至焉。侯躬率耆俊,詢作樂 之要,君曰:「樂以導和,不和不足以為樂。僕觀江淮間 所用樂,雜出伶人賤工之手,器不中法,音不中律,左 右高下,參差混淆,烏足致和哉?苟徒捐厚費而飾虛 文,僕弗為也。」侯曰:「作樂以和神,惟君言是聽。」君乃為 考其數度齊量,範金為鐘,而協以古律管,彼此通均, 吹其律而鐘自應。至於琴瑟,亦率自製。惟笙磬之屬, 擇善「工使受指畫而為之,擇諸生三十二人教之肄 習,而以明年春二月上下合奏焉。」在列者無不忻豫。 於是教授陳陽翁以狀來屬予,書於麗牲之石,用垂 永久。予聞帝王之設教,莫重於樂,非止用於釋奠也。 侯之於樂,不但欲辨其鏗鏘,又必求通其義者相與 討論之,可不謂知所本乎?宜其能舉天子「之命而為 民師帥也。諸君子從侯修其時事,周旋升降於堂序 之間,必有聞其樂而知其所感動,奮發而鼓舞於鳶 飛魚躍之下者矣。庸勿辭而謹志之。」至正二年。

《九夏賦》有序
汪克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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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鍾師掌金奏,凡樂事,以鐘鼓奏九夏:《主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祴夏》《驁夏》。」 註曰:金奏,擊金以為奏樂之節。金謂鐘及鎛。先擊鐘,次擊鼓以奏九夏。夏,大也,樂之大歌有九。杜子春云:「祴讀為陔。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賓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賓醉而出,奏《陔夏》。公出入,奏《驁夏》。《禮外傳》曰:「朝聘燕享之禮,或受之於廟,或延之於寢,及祭祀在廟,皆以樂納賓,夫人助祭,出入,奏《齊夏》。」 周公制禮,而樂章大者有九,謂之《九夏》。笙師掌舂牘應雅,以教祴樂。注曰:「以此三器築地,為之行節。」 按鄭康成曰:「《肆夏》,詩也。叔孫穆子與文王鹿。」

「鳴,俱稱三夏,則《九夏》皆《詩》篇名,《頌》之族類也。」 《左傳》杜預注曰:「《肆夏》,樂曲名。《周禮》九夏,其二《肆夏》,一名《繁》;其三《昭夏》,一名遏;其四《納夏》,一名《渠》。蓋擊鐘而奏此三夏也。《魯語》又曰:『《肆夏》,《繁遏》、渠』。呂叔玉曰:『《肆夏》《繁》《遏》《渠》,皆《周頌》也。《肆夏》,《時邁》也;《繁遏》,《執競》也;《渠》,《思文》也』。其說互異。要之,《九夏》皆樂歌之名,而不可考矣。」 疏曰:「王出入令奏《王夏》,尸出入令奏《肆夏》,牲出入令奏《昭夏》,皆《大司樂》文。四方賓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 ,四者無明文,或子春別有所見。云「賓醉而出,奏《陔夏》」 者,賓醉將出,恐其失禮,故陔切之,使不失禮。《鄉飲酒》《鄉射》《燕禮》《大射》賓出之時,皆云「奏陔。」 云「公出入,奏《驁夏》」 者,《大射》云「公入驁」 ,是諸侯射於西郊,入時奏《驁夏》,不見出時,而言出者,樂師行以王夏,出入禮同,則《驁夏》亦出入禮同,故兼云「出」 也。此《九夏》,《王夏》,惟天子得奏,諸侯以下不得《肆夏》,則諸侯得奏,故《燕禮》奏《肆夏》,大夫以下不得,故《郊特牲》云:「大夫奏《肆夏》,由趙文子始。」 其《昭夏》以下,諸侯亦用之。其《驁夏》,天子大射入時無文,故子春取大射公入驁,以明天子亦用也。愚按,賈公彥云:「鐘中得奏《九夏》者,謂堂上歌之,堂下以鐘鼓應之。」 故陳氏《樂書》云:「堂上堂下之樂,兩者並作。方其工之升歌也,搏拊而鐘磬作焉。黃鐘之鐘鳴於堂上,而堂下之編鐘應之。黃鐘之磬鳴於堂上,而堂下之編磬應之,所以節歌者之句也。」 先儒說書,笙鏞以間,則曰:「堂上詠歌則堂下之樂不作,堂下奏樂,則堂上之樂不作。」 抑獨何邪?今考《舜典》云:「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 而《左傳》云:「歌鐘二律。」 又云:「金奏肆夏」 ,則歌與鐘鼓並。疏言是矣。乃為之賦曰:

厥初元黃之肇判兮,囿至和之絪縕。大音隱於沖漠 兮,閴窅默而無聞。繄聖神之繼生兮,洩堪輿之清淑。 聆玉鸞之啾啾兮,契中聲於嶰竹。姬后儼而祗敬兮, 躋八埏於時雍。偉大武之有作兮,神瞽聰而能調。協 兩間之沖豫兮,紛玉琯於典同。固濬哲之工巧兮,道 太和於王朝。展《九夏》以為詩兮,合登歌於金奏。皇剡 剡而進卻兮,曳袞衣之委蛇。駕六龍之蜿蜿兮,齊玉 軑而並馳。奏首章於《王夏》兮,鳴笙鏞之參差。靈氣冉 其下征兮,神洋洋乎左右。孰好修而主之兮,忽奔走 於先後。陳《肆夏》而浩歌兮,竽瑟鏗其雜糅。美騂犧之 繭栗兮,命櫝蓍為予占之。曰:「薦是以明禋兮,豈有神 其舍之?」既在滌之潔蠲兮,昭夏奏而來思。百神繽其 並迎兮,舞干翟之陸離。集磬筦之鏘鏘兮,輅簡狄之 新釐。四國率其來賓兮,冠岌岌而偕至。叩帝閽而開 關兮,執玉帛而為贄。工歌《納夏》以延之兮,陳萬舞於 其次。無此疆而彼界兮,懷秉彝之淵粹。惟爾甥舅叔 父兮,敵所愾而獻功。宣昭明於章夏兮,鳴宮縣之編 鐘。列俘馘而充庭兮,群舞抃而從容。迨肆筵而燕樂 兮,錫秬鬯與彤弓。魚軒招搖而戾止兮,粲副褘之姣 服。亶佐助於王侯兮,執豆籩於瑤席。靈連蜷而既留 兮,奠瑚璉於黍稷。疏緩節於齊夏兮,舞繽紛而繁飾。 宗支衍而蕃碩兮,侍孫子之振振。族《夏歌》而應律兮, 鏘瑤簴之鏗金。嘉賓式燕而既醉兮,羌屢舞之僛僛。 陔夏以為行節兮,鳴鐘鼓而送之。偕西階之踧踖兮, 聿折旋於矩規。八音紛以節奏兮,實王心之所始。猗 嗟邦君之郊射兮,駕言邁而云返。詠《驁夏》而容與兮, 珠纍纍而若貫。龡籥管而拊鼓兮,颺翠旌之縵縵。惟 茲《九頌》之迭奏兮,與至尊而俱作。侯庸肆以暨驁兮, 亦康娛而愉樂。思聖德之博大兮,宣鬱閼於穹愕。惜 簡編之煨燼兮,紛記註之參錯。何宇文之郊兮,嗤高 齊以授私?隋堅登歌以《皇夏》兮,法蒼籙而陳辭。擬大 明於螢爝兮,測滄海於瓢蠡。紀班班於《殺青》兮,貽來 今之笑嗤。惟聖元之涵煦兮,洽重熙於覆載。播繩音 於樂歌兮,極雄偉而宏大。軼姬周而過之兮,翕五音 之繁會。抒菲言以作頌兮,歌「懿德於《時邁》。」

《大成樂賦》
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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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降神,麟紱告祥。表盛德於萬世,垂休聲於百王。 悵《丹書》之已遠,懷《素王》而不忘。宜《大成》之嘉樂,昭德 音之洋洋。夫其金鎛初宣,球磬終鳴,合琴匏之雅韻, 畜塤篪之和聲。後合樂以齊奏,先工歌之間升。燦始 終之條理。非一音之小成;象盛德之咸備,豈一善之 能名。至若穆穆廟堂,几筵既陳。豆籩靜,嘉,粢盛苾芬 燎晰晰以在庭,夜迢迢以向晨。耹椌楬之迭奏,喜絲 簧之遞聞。是乃秩秩其倫,喤喤其音,鏗乎若衛之磬, 泠然若杏壇之琴,若曾點之瑟,悠然而間歇。類《關雎》 之亂,淵乎其幽深。感餘韻之未終,懷洙泗而沈吟。嗟 夫《雲門》不歌,《咸池》已息。況女樂之歸已納,而雍徹之 僭未革。雖《雅》《頌》之得所,歎陽襄之屏跡。遂乃斥鄭聲 以嚴法,託《虞》《韶》以垂則。歎夫「人莫我知」,匪顏氏其孰 能識。故「皦如」「繹如」之訓,僅語之太師。而金石絲竹之 音,徒聞於舊宅。嗟聖人之道,不獲見於制作,而聞其 樂者,猶足以想像其大成之德。彼夷、惠與伊尹,雖制行之造極,猶一音之特奏,固與大成者殊途而異域 也。猗歟盛哉!時文教「弘施。繄爾多士,際茲休期。瞻孔 廟之翼翼,本治化之熙熙。聆斯音者,必知金聲玉振 之序;得於心者,必為始終條理之思。豈徒習其音節, 若矇瞍之所為者哉!」歌曰:「於穆兮辟雍,肅清祀兮吾 將從。攬蘋藻兮薦芳,撫琴瑟兮鼓鐘。樂奏兮備舉,工 歌兮容與。喤喤兮厥聲,神繽紛兮來下。尼山兮崇崇, 石巖」巖兮雲溶溶。樂之成兮猶有終,猗君子兮思無 窮。

《大成樂賦》
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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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波環璧,芝楹毓金。素王凝旒,有赫其臨。肅成均之 蕆祀,冠天下之儒林。運隆文明之世,樂鳴正大之音。 鏗宮商於翕繹,調律呂於精深。此釋奠大成之樂,所 以象聖德而感人心也。若乃宿懸展聲,簨橫簴立。八 音繁會,莫重金石。範荊揚之貴品,礱泗濱之瑩質。貫 脈絡於宣收,妙始振而終詘。爰有琴瑟布絲,簫箎。按 竹。笙以匏列,壎惟土屬。鞀鼓奏革,柷敔諧木。序有堂 上、堂下之分,歌有《凝安》《同安》之曲。搏拊戛擊,審輕重 而中倫;要眇舒遲,益悠揚而不促。迭唱和以永言,盛 物采以充目。譜《雅》《頌》之遺芳,洗淫哇之鄙俗。於時殿 陛清穆,牲齋馨香。盥薦是嚴,升降有章。明靈在天,來 格來享。被龍章其負扆,嘉盈耳而洋洋。使夫聆之者 陶一身之天和;睹之者詠千古之道域。融暢精神,流 通血脈。信乎儷美於虞廷之《韶》,聯輝於清廟之瑟矣。 予獨因而有感焉。當夫尼山降神,洙泗闡經。屹屹乎 生知安行之資,皇皇乎出類拔萃之英。巍巍乎聖賢 之標準,顯顯乎帝王之儀刑。祖述憲章而功著,仕止 久速而時行。彼莘摯之自任,暨惠和而夷清。地雖躋 乎至極,僅一德之宜榮。孰愈聖智之全美,巧力之優 并?與其為小成獨奏之一樂,曷若為八音並奏之大 成。是以始終條理之取喻,形於《孟氏》極贊而深明。洪 惟皇朝,教溢八紘。鼓至和於兩間,浹仁澤於群生。一 夔制作乎大章,百獸率舞乎明廷。聞管籥而同樂,欣 欣然有喜色;舞干羽而格遠,蕩蕩乎無能名。崇儒重 道,祖述丕承,允稱加封之詔,式符雅樂之稱。聖主龍 飛,經筵盛典,中和建極,海宇謐寧。兼總條貫,玉振金 聲。方將考大合於《周禮》,而益隆大成樂於孔庭。宜乎 開億萬年之太平也。

《賀制大成樂賦》有序
明·朱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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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丙午夏四月,我殿下肇基帝業,首興文治。於武功之時,立學校,求遺書。追德報功,必先制吾夫子之廟樂,而名曰《大成》,則皇圖鞏固,安如泰山。臣朱升謹賦以對揚休命於萬年無疆云爾。賦曰:

繄!聞樂而知德兮,可以等乎前王。領大成之鴻奏兮, 仰聖德之無疆。道祕洩於《馬圖》兮,人文闡乎羲皇。法 載始而備具兮,煥伊耆之文章。周文武之繼聖兮,監 制作於夏商。遇貞元之會合兮,極治教之休明。我宣 尼之挺生兮,當周德之方涼。法文武之無常師兮,復 遠宗乎虞唐。酌四代之禮樂兮,實萬世之通行。仕止 久速之時中兮,豈清任和之偏長。孟氏長於譬喻兮, 曰集大成以讚揚。今為廟樂之嘉名兮,果聲振之洋 洋。若乃初日發光,和風迴舉。戟門既啟,禮官以聚。列 宮懸之簴,植崇牙之羽。瞻冕旒之在上,肅冠裳之配 主。於是發人聲,揚樂語。亶輕清之不滓,粵悠揚之如 縷。想夫主之以黃鐘,越之以南呂。琴瑟作於堂,笙鏞 間於下。振舞儀於肅翼,出洪聲於鐘簴。鞀鼓播擊而 相諧,塤箎唱和而得所。彼之獨奏,一音自為始終;此 之大成,眾樂總其端緒。無亦金之宣而玉之收,奚啻 合以柷而止以敔。所以聞其樂而知其德,蓋有賢於 堯舜,而不愧於《韶》舞者也。聖君撫運,其命維新,拯救 黎庶,文武聖神。東征而西裔怨,南伐而北狄嗔。群醜 遠遁,簪纓來賓。干戈未戢,聖教攸欽。舉大成以崇嘉 號,致祠祭而出絲綸。舉茲盛典,感格人神。自茲而往, 復神州於腥穢,闢乾坤於再造。極天所覆,環四海而 貢賦稅;聖子神孫,億萬年而民猶親。於是名稱足以 表實於萬古,豈但《樂舞》所以配德於斯人。夫是以天 地位,萬物育,聖神治教,凡有心知嗜欲者,莫不尊親 今聖前聖,此心同而此理均也。故曰:「聖人會人物於 一身,萬象異形而同體;通古今於一息,百王異世而 同神。」臣朱升幸際五百昌期,而修大成之綸音,聞大 成之廟樂,安得洗耳於《九德》之歌,拭目於《九韶》之舞, 而接九成於紫宸?

《大韶賦》有序
貝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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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堯作《大章》,舜作《大韶》。」 韶,繼也,言舜能繼紹堯之德也。《周禮》曰:「《大韶》,禹樂名也。」 言禹能大堯、舜之德也。前乎舜者,堯非不繼嚳也;後乎堯者,禹非不繼舜也。特於舜言繼者,法成乎堯也。在嚳之時,法猶未成;堯雖繼之,而可繼之事未備。舜協於帝,在舜之時,功為已協。禹雖繼之,不足為難矣,則可繼之善。善繼之功,「唯舜獨也。」 是《韶》為舜之樂無疑。季札觀樂,見舞《箾韶》者,曰:「德至矣盛矣,如天之無不」

覆幬,如地之無不持載,雖甚盛德,蔑以加矣。後孔子學之於齊,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 蓋知樂之盡善盡美,莫過於《韶》,宜當時之感召丹朱在位,群后德讓,祖考來格,鳥獸蹌蹌,鳳凰來儀也。然非舜之德致和於上,夔之樂召和於下,何以臻此哉?故述而為賦,不徒極其聲音之美,而且本之舜之德云。賦曰:

有東吳公子,北走齊魯之疆,觀於嶧山,而見孔林之 主人焉。主人曰:「公子之遊也,亦將有所睹乎?」曰:「無也。 生於震澤三泖之上,僻陋寡聞,竊慕禮樂之事,而六 律七均之制,嘗究心久矣。願有請於大人先生焉。」主 人曰:「嘻!吳會東南之天府,而天下之善音萃焉。然公 子猶有所未足者,豈將厭澹泊而悅鏗鏘乎?必將挾 陳娥㩦趙女擫。」「絃,考鼉鼓,若是以為樂乎?」公子懣 然不悅,曰:「《霓裳》之曲,唐之所以播越也;《廣陵》之散,晉 之所以分裂也,固不足言矣。若此者,又戎狄之樂,無 異紂之靡靡以亡其國者,豈君子之所樂乎?願聞其 他。」主人曰:「《七德之歌》,《七德之舞》,太宗之肇王業也,亦 嘗聞之乎?」曰:「伯者之事,子孫無所法焉。」曰:「漢祖蹴嬴, 龍飛沛中,置酒層臺,悲歌大風。造基四百,光啟西東, 若是何如?」公子曰:「猶有伯心之存也。駮而未純,然亦 一世之雄乎?請言其上。」主人曰:「抑聞《武》之六成乎?武 之濟河而西也,馬散弗乘,牛散弗服;倒載干戈,包以 虎皮,天下知其寢兵不用也。爰作《武》以象功焉。鼓以 戒眾,久然後戰也;長歌連延,起其慕也;發揚蹈厲,時 不可失也。故一成北出,再成滅商,三成自北而南,四 成南國是疆,五成分左右以居周召,六成復始,而為 天下王。振鐸夾舞,秉戈鷹揚,若是何如?」公子曰:「其容 美哉!此武事也,未盡善也,請言其上。」主人曰:「其惟舜 之《大韶》乎!當夫六府,治三事,和敘九功,形九歌。嶧陽 之桐,可以琢琴瑟焉;雲夢之篠,可以竅」管籥焉;泗濱 之石,可以礱而為磬焉;荊山之金,可以範而為鏞焉。 八音既具,而大體短脰之屬,有力而不能走者,以之 為鐘簴焉;小體騫腹,聲清而遠聞者,以之為磬簴焉。 其作也,椌以合之;其終也,楬以止之。洪者鏗而充,清 者磬而介,凄切而不流,泛濫而可會。當夫朝廷之燕 享,宗廟之祭祀,於是而奏焉。升歌在上,《匏竹》在下,代 作間奏,秩䄮有序,或擊或戛,或拊或搏,清亮而高遠, 象乎天之渾淪;廣厚而含容,象乎地之磅礡;一變一 通兮四時之終始,一散一潤兮風雨之回合。是時也, 熙熙然八荒一春皞!「乎洪荒大樸。格三苗於洞庭, 丹朱賓而有恪。」俯而聆之,純如辛甘之相濟,皦如有 倫而莫敓,詘如斷玉之復續,繹如驪珠之碎落。飛流 洽而萬壑雷轉,清風生而天籟交作。吟九淵之老龍, 唳九皋之元鶴,既要妙而悠揚,亦和平而澹泊。無急 微《噍殺》以感其憂,無嘽諧《慢易》以感其樂。其動於物 也,客何為而肅若?神何「為而來思?獸何為而舞於土 階?鳳何為而翔於茅茨?明協乎《大章》,博擬乎《咸池》」,所 以保無窮之治,以示安而不忘乎危也。「悼六龍之南 巡,歷蒼梧而上九疑。阿母之玉琯猶在,湘靈之錦瑟 空悲,悵遺聲之寂寂,叫有虞兮遠而然。」而齊之有《韶》, 陳亡而流於茲也;海外之有《韶》,聖人之化播於蠻裔 也。宜季「札觀之而知德,仲尼學之而忘味。彼《武》之六 極於陰,特著其武功;此《韶》之九極於陽,實昭其文治。 公子以為何如?」公子迺避席而謝曰:「至矣,盡矣,不可 以有加矣。」主人曰:「未也,請授以《九德之歌》。」其一《洪流 橫》曰:元黃判,風氣開。洪流橫,民乃災,五行汨。帝為哀, 禹治之,啟始孩。決九川,平九垓,百穀生,田每每。其二 《洪流殺》曰:「洪流殺兮,民災既除。山有鳥獸兮川有魚, 爰可食兮可居,胥樂且歌兮毋忘厥初。」其三《三苗格》 曰:「惟聖亶聰,撫有九圍。蠢蠢三苗,險阻是依。出師於 南,奮我帝威。我師既還,苗亦來歸。」其四《四凶黜》曰:「德 與刑兮國之經,四凶斥兮八元在庭。帝無為,四海寧。」 其五《正德之歌》曰:「惟天降命,物必有則。民之瞢瞢,胡 乃自賊?五教不行,禽獸戎狄。聖人龍飛,四方之極。」其 六,《利用之歌》曰:「水既平兮別九州,下為隰兮高為丘, 徒則軒兮涉則舟,以羨濟乏兮百貨流,財孔阜兮樂 且無憂。」其七,《厚生之歌》曰:「下民孔艱兮遭墊溺,寒我 衣兮饑我食,我無民違兮父母職。」其八,《鳳凰來儀》曰: 「堯不惜兮舜不辭,授以天下萬物治,寒暑無易風雨 時。《簫韶》九奏,朱鳳儀其九。萬世賴,曰:天覆地載,高廣 莫測。孰參贊是,俾衣而食。帝治天下,如埏如埴,萬世 賴之,安知其力。」公子曰:「嗚呼!禮廢樂崩,幾千秋矣。而 始聞主人之宏論。」乃復為之歌曰:「《雅》《南》已亡兮流蕩 曷正,觱栗雷怒兮空桑無聲。綠綺不陳兮薦檀槽」與 秦箏;妖倡為妍兮,嘯鸞鵠而啼燕鶯。孰究夫《大韶》之 盡善盡美兮,實媲夫六英六莖。後千載之聖人兮,集 厥大成。安得聞九奏於清都兮,御天風而上征?

《韓苑洛志樂序》
楊繼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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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談經學者,必稱《六經》,然五經各有專業,而樂則 滅絕無傳。論治法者必對舉《禮》《樂》,然議禮者於天秩不易之外,猶深求立異可喜之說,至於樂則廢棄不 講。全德之微,風俗之弊,恆必由之,良可悲夫。然律呂 與天地相為終始,方其隱而未彰也,天既生哲人以 作之,則於其既晦也,天忍任其湮沒已乎?闡明之責, 蓋必有所寄。吾先生自做秀才時,便抱古樂散亡之 憂,當其歲試藩司,聞諸督學虎谷王公云:「律呂之學, 今雖失傳,然作之者既出古人,則在人亦無不可知 之理,特未有好古者究心焉耳。」先生於是惕然省悟, 退而博極群書,凡涉於樂者,無不參考。其好之之專, 雖發疽尋愈不知也。既而得其說矣,於是有《直解》之 作,然作用之實未之悉也。自是苦心精思,或脫悟於 載籍之舊,或神會於心得之精,或見是於群非之中, 若天有以啟其衷者,終而觀其深矣,於是有《志樂》之 作。曰:「志云者,先生自謙之辭也,非徒志而已也。是故 律生聲,鐘生律,馬遷著之矣。而律經聲緯之遞變,體 十用九之明示,則未」之及也。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 班固著之矣;而管圓、分方、旋宮、環轉、乘除、規圓之圖, 則未之及也。六十調八十四聲,蔡子著之矣;而起調 則側、反、正變、全半、子倍之交用、調均、首末、長短、相生 之互見,則未之及也。六變、八變、九變之用,《周禮》載之 矣;而以黃鐘祀天神,以蕤賓祀地祇,以太簇享人鬼, 一造化之自然;以黃鐘一均之備,布之於朝廷宮闈, 實古今之絕唱,則又有出乎《周禮》之外者也。宏綱細 目,一節萬變,信手拈來,觸處皆合,樂之為道,盡於是 矣。志云乎哉?其於先儒世儒之圖論備錄不遺者,是 固先生與善之心,然亦欲學者考見得失焉耳。方其 始刻之日,九鶴飛舞先生之廷者久之,識者以為是 書感通所致,觀「仰秣出聽」之說,則鶴之來舞也固宜, 而其得樂之正也,此非其明驗矣乎?昔人謂黃帝制 律呂,與伏羲畫卦、大禹敘疇同功。然卦疇得程、朱數 子而始著,律呂得先生是書而始明,則其功當不在 數子下。豈曰《小補》云乎?嗚呼!太和在成化宇宙間,故 先生所由生;太和在弘治「宇宙間,故是書所由始;《太 和》在嘉靖宇宙間,故是書所由成。」則其作誠不偶然 也。後之有志於樂者,苟能講求而舉行之,則《太和》將 在萬世之宇宙,而先生之功德是為益大矣。然不苦 心以求之,何以知是書之正?不得其說而精之,又何 以知盛之言不為阿私也哉?噫!盛不敏,雖學之而未 能也。講求之責。深有望於同志君子云。

《奏進樂書乞興正樂議》
嚴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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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州同知李文察奏:「聞諸《周禮》,奏黃鍾,歌大呂,舞《雲 門》,以祀天神;奏太簇,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祇;奏夷 則,歌小呂,舞《大濩》,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 以享先祖。聞諸《詩》,『肅雝和鳴,先祖是聽;聞諸《書》,舜命 夔典樂,教胄子。自古聖帝明王,未有舍是而能化成 乎天下者矣。陛下聖德復古,樂於今日,正所急之先』」 務也。故敢將順其美,於《樂記》而有《補說》之作,以足陳 澔《集說》之意,所以明樂理也。於《律呂新書》而有《補註》 之作,以發蔡元定之蘊,所以明樂聲也。於《伏羲卦圖》 《文王卦圖》《夏禹九疇圖》《箕子洪範圖》而有《解說》之作, 所以明樂理之原也;於《興樂》而有《要論》之作,所以明 古樂必可興於今日也。不揣愚賤,瀆冒奉獻,以為興 樂採擇之備覽。且《四聖圖》中,非徒寓乎樂理,體無不 具,用無不周,有養身之術焉,有正心之方焉,有修身 之要焉,有行政之道焉。故臣又作四圖用說:第一圖 用說所以保聖躬也;第二圖用說所以明聖心也;第 三圖用說所以一聖動也;第四《圖用說》所以直聖政 也。為此將臣所撰《四聖圖解》二卷、《樂記補說》二卷、《律 呂新書補註》一卷、《興樂要論》三卷,共二帙,親齎謹具 奏聞等因。奉聖旨:禮部看了來說:臣等切惟我太祖 高皇帝定鼎之後,拳拳以復古樂為念,但時當草創, 欲為未就。仰惟皇上以羲黃堯舜之德,際重熙累洽 之運,期值百年,聖兼述作。「既制大禮,以定天下之式; 必作大樂以平天下之情。」但樂之道廣大微妙,非惟 精義難明,而其所謂制度者亦失傳久矣。西漢去聖 未遠,樂家有制氏,世在樂官,但能記其鏗鏘鼓舞而 不能言其義,況數千載之後乎?今遼州同知李文察 奏進樂書,乞興正樂一節,臣等看得其所進《樂記補 說》《補註》等書,所以明樂聲、樂理、樂原,亦有前人所未 發者。其議於人聲中考定五音,以為制律候氣之本, 其法似為徑截。昔宋人楊傑議曰:「八音皆不能無失, 惟人稟中和之氣,而有中和之聲。八音律呂,宜皆以 人聲為度。且人言人志,詠以為歌。五聲隨歌,是為依 永;律呂協奏,是為和聲。此皆取之《虞書》者也。」李文察 所議,似與此合。惟我皇上聖德居位,懋建中和之極, 實秉制作之權。則考定元聲,興復雅樂,今日實惟其 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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