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禮儀典/第167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六十七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禮儀典
第一百六十七卷目錄
天地祀典部總論三
大學衍義補〈郊祀天地之禮上 郊祀天地之禮下〉
天地祀典部藝文一
郊祀對 漢董仲舒
河東賦 揚雄
甘泉賦 前人
東京賦 張衡
答齋議 後漢蔡邕
南郊賦 晉郭璞
南郊頌〈有序〉 梁簡文帝
祠南郊版文 隋書
禮儀典第一百六十七卷
天地祀典部總論三[编辑]
大學衍義補[编辑]
《郊祀天地之禮上》[编辑]
《虞書》:「肆類于上帝。」
臣按:祀典之載于禮者莫先于《舜典》也。上帝之祭,前此未有其名,雖《易》有「殷薦上帝」 之象,然象乃孔子所筆也。《書》之所謂「類」 者,蓋虞廷史臣之辭,在周前千有餘年。臣竊意其所謂類者,史臣紀舜受命之初,其祭告于神也,皆類合于上帝。不言后土者,言天則地在其中,猶《中庸》所謂「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而不及后」 土,注謂其省文耳。分祀天地之說,始見于《周禮》,雖曰必順陰陽,因高下,而各從其類以求之,庶得其神之來享。然天與地對,皇天與后土對。六經言天必與地俱,孔子言郊多與社並,天與地並祭猶父與母同牢也,豈得為瀆乎?況一年之間,夏在冬前,並祭天地,則以為瀆亂龐雜。地先天祭,豈非越次先食乎?虞夏祀帝之禮與其時俱不經見。惟《周禮》祭天,則用冬之日至。蓋成周以建子之月為正歲也。歲正之首,未遑他事,首舉上天之祭,至於建午之月,乃祀地耳。是蓋一代之制,後世因之可也,別以義起亦可也。夫類于上帝,經有明言,舍周而從虞,又何不可哉?烏可以合祭之禮起於王莽,而以為不經。夫事苟合義,固不當以人廢。矧在周之前,明《有虞書》之文,所謂「類」 者,安知其非當時所稱之祭名哉?漢儒解《周禮》「類造」 之言,非解書也。夫周有冬至之祭,故凡非時之祭謂之「依類常祭」 可也。有虞之世,所謂常祭者何名?其行禮者何時?此所謂類者,何所謂乎?我聖祖初得天下,即築壇為南北郊,冬至祀天於圜丘,夏至祀地於方丘,一如《周禮》之制。行之數年,風雨不時,天多變異,乃斷自宸衷,復為合祭之禮,而以正月行禮。凡所謂六宗山川群神,皆各為壇以從祀。蓋復有虞之典於四千餘載之後,每正歲之吉,天子躬祀天地,而以祖宗配享,分命群臣各獻二十四壇。行之百年,神祇饗答,休徵屢應,其克享天地之心,而遍致神靈之格者,非一日矣,萬世所當遵守。
《詩序》:「《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臣按:自古論合祀天地者率以《是序》為據,朱熹深辨其非,夫用此一言以解此《詩》,似乎固矣,若夫所謂「郊祀天地」 之語則在漢以前已有此說,非但始於元始亦可見也。
《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臣按:「大宗伯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祇三禮。吉禮之別十有二,所謂禋祀、實柴、槱燎三者祭天神也,血祭、貍沈、疈辜三者祭地祇也,肆獻、裸饋、食祠、禴、嘗、烝六者祭人鬼也。」 然天神之祀有昊天上帝,而地祇之祭無有后土,是亦猶《虞書》之類上帝而無后土也歟?
《大司樂》:「凡樂,圜鐘為宮,黃鐘為角,太簇為徵,姑洗為 羽。雷鼓、雷鞀,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 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 而禮矣。凡樂,函鐘為宮,太簇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 羽。靈鼓、靈鞀,絲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 至,于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 而禮矣。
臣按:分祭天地之說始見于《周禮》,《大司樂》,他經典所不載也,非獨他經典所不載,雖《周禮》亦無之,惟《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蒼璧禮天、黃琮禮地,及《典瑞》「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 ,兩處分言天地,然不言其地與時,其言冬至祀天、夏至祀地、祀天于圜丘、祀地于方丘,惟于《大司樂》見之,夫大宗伯之職,在掌邦禮,禮之大者吉。
禮也。禮莫重于祭祀,莫大于天地。然于《大宗伯》所掌之三大禮,吉禮十有二之中,止言昊天上帝,而不及后土地祇,乃至于作器之時始言之,可見其所行之禮則一,而所用以禮神者,其器則有兩也。況于《司服》掌王之吉服,止有「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 之文,無有所謂后土地祇之服。由是觀之,合祭天地,其神「有兩,而主祭惟以一人可見矣。惟其神之兩,故兩其器或以蒼璧,或以黃琮,或四圭有邸,或兩圭有邸。惟其祭之一,故主祭之人所服之服則一而已。」 「然則《大司樂》之言非歟?」 曰:「先儒固謂《周禮》非盡出周公,況其所論樂律自相背戾,吳澂謂其不經不足信,非無徵之言也。夫其所論之樂既不足信,則」 所論之《禮》,又烏可深信哉?
《禮記·郊特牲》:「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 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掃地而祭,於其質也。於郊, 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
臣按:《祭義》,「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 ,蓋天之為德至廣至大,不可得而見也,其所可見者日與月焉,故以日為主而又以月配之,尊之以次於天,以為三辰之主,而設王宮、夜明二壇於郊壇之側,猶王燕飲而主之以大夫,王嫁女而主之以諸侯,祭社而配以句龍,祭稷而配以棄也。
卜郊,受命於祖廟,作龜於禰宮,尊祖親考之義也。卜 之日,王立於澤,親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獻命庫門 之內,戒百官也。太廟之命,戒百姓也。祭之日,王皮弁 以聽祭報,示民嚴上也。
臣按:《曲禮》云「大饗不問卜」 ,周人郊用冬至,則有定日矣,而此又云卜郊何歟?考《占注疏》引《易》說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 鄭氏又謂迎長日之至為迎春分之日,漢人去古未遠,其言亦或有所據,不然,則此所謂卜郊者果何卜歟?或者以下文有「帝牛不吉」 之言而以為卜牲,然此明言卜郊不言牲也,況冬日至祭天,是日日既至矣,無所俟于迎,迎者,未至而逆之之謂也。鄭氏所引《易》說,謂為「迎春分之日」 ,豈其然哉?本朝之制,於未祀之前一月,欽天監先擇日以聞,蓋古卜法不存,而擇干支之吉以代卜也。既擇有定日,歲前十二月朔,上躬詣犧牲所視牲,此後每日遣大臣一員往視,次日早朝,復命將祭之前,先告太廟,遣禮部官檄京都城隍神,遍請天下當祀神祇。致齋之日,上皮弁服,登正殿誓戒百官。齋之日,遣御史點視各官,于齋次仍行南京一體齋戒,蓋與古人卜郊獻命之禮若合符節。
祭之日,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氾埽反道,鄉為田燭。弗 命,而民聽上。
臣按:今行大禮,有司修理道路,沿塗明燎火,是即古人之制,但所謂「喪者不哭、不敢凶服」 ,尚未舉行,請如古制。
祭之日,王被袞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 「乘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 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臣按:郊以祀天,祀天而必法則其所垂之象,使凡吾身之所被服、吾身之所乘駕、吾禮之所施設文飾,莫非天之象焉。
「萬物本乎天,人生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 也,大報本反始也。
臣按:祭祀之禮皆所以報本反始,而郊祀上帝而以祖配,此又「報本反始」 之大者。
《祭義》:「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
臣按:《周禮春官註》以禋祀、實柴、槱燎為祀天神之三,禮,郊之祭大報天,即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而主日配以月,則星辰、司中、司命、風伯、雨師皆從祀可知矣。但其行禮之際則天子躬獻於上帝,而所謂日月星辰之類則分官以行獻耳。說者謂莫尊于天,莫重于郊祀,精一以饗猶恐誠意之不至,豈容混以百神祀之乎?夫混以祀之,不可也。初獻之後,遣官而各祀于其壇,則非混矣。《禮》行于郊,而天神皆降,譬則天子行幸,而百官扈從。所至之國,諸侯躬享天子,而命其大夫士以分享其扈從之臣。因其爵位之高下,循其序而秩其禮,如日則主之,而月則以配。準此以為,則等而下之,未必非禮也。
《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穀于上帝。」
《春秋左傳》:孟獻子曰:「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 啟蟄而郊,郊而後耕。」
《公羊傳》曰:「郊則曷,為必祭稷,王者以其祖配。」
臣按:古者郊祀凡再行,「正月之郊為祈穀」,《月令》及孟獻子所言是也;「十一月之郊為報本」,郊,《特牲》所言是也。我朝合為一祀而併於歲首行之,禮不煩而可以常行。〈以上通論郊祀之禮。〉
《周禮》「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牲幣放于其器之色。
《吳澂》曰:「禮神者,始告神時薦于神坐也。蒼璧禮天。」
蒼象天之色,圜象天之形,「黃琮禮地」,黃象地之色。其牲幣各倣象其玉之色。〈此言「郊祀玉幣。」 〉
《牧人》:「凡陽祀,用騂牲,毛之。」
禮器「祭天」,《特牲》
《王制》:「祭天地之牛角繭栗。」
《郊特牲》「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 惟具。」〈以上祀天之牲〉
《周禮》:鬯人「掌共秬鬯而飾之。」
臣按:《大宗伯》云:「涖玉鬯,表」 記曰「秬鬯以事上帝」 ,則是祀天地亦有秬鬯,特不用鬱。
《酒正》:「凡祭祀,以法共五齊三酒,以實八尊。大祭三貳。」
臣按:五齊,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醍齊,五曰沈齊,是五齊用之祭祀,不致其味、致其祭而已。三酒,一曰「事酒」 ,酌有事之酒也;二曰「昔酒」 ,久釀而熟也;三曰「清酒」 ,酒之生者也。三酒以飲,非若齊之致其義也。
《禮記》:「大羹不和,犧尊疏布,鼎樿杓。」
《表記》:「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以上祀天醴齊粢盛〉 《易》曰:「鼎,象也。」以木㢲火,亨飪也。聖人亨以享上帝。 《詩大雅》曰:「卬盛于豆,于豆于豋,其香始升,上帝居歆。」
臣按:謝枋得謂「天地間惟理與氣,有此理則有此氣,有此氣則有此理,鬼神無形與聲,惟有理與氣在溟漠之間耳。」 凡祭皆以心感神、以氣合神者也。黍稷必馨香,酒殽必芬芳,用椒、用桂、用蕭、用鬱金草,皆以香氣求神,神以歆饗此氣耳。由此言之,後世爇嶺海之香木以代鬱鬯,亦此意,其氣之芬馥清遠,有非蕭、桂、鬱金所及者,用之以祀神,《禮》所謂「以義起」 ,此亦其類歟。
《郊特牲》「器用匏陶,以象天地之性也。」
陳澔曰:「匏陶物之質者,質乃物性之本然也。」
「《筦簟》之安」,而「蒲越槁鞂之」,尚明之也。
鄭元曰:「凡常居下筦上簞,祭天席,蒲越槁鞂之尚也,二者皆藉神席也。明之者,神明之也。」〈以上「祀天之器。」 〉
《郊祀天地之禮下》[编辑]
《詩序》:「《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昊天有成命,二后受 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 靖之。」
臣按:《周頌》此章序云「郊祀天地」 ,蘇軾北郊之議援此序以為證,朱熹以《國語》證之,謂其為康王以後祀成王之詩無疑,且歐陽氏《時世論》,謂此二后者文、武也,《成王》者成王也,當為康王以後之詩。臣攷郊廟之詩曰「頌」 者,皆一時公卿大夫與太史氏為之,於郊祀、明堂、常祭宗廟時歌之而各有所主,如《烈文》主太王,《清廟》主文王,《執競》主武王之類。《思文》之詩,則郊祀后稷以配天也;《我將》之詩,則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也;周人之頌。至于諸侯助祭、巡守、朝會、祭告、戒農官、賽田事,莫不有樂歌,而獨于天地闕焉。且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所以配祭者尚有其詩,顧於正祭之天帝,獨無美盛德之形容,可乎?臣竊以為《昊天有成命》之《詩》,序云「郊祀天地」 ,未必無所據也。但解者以成王為成此王業,則未必然爾。《詩》之意,蓋謂昊天上帝有此成、定之命,文王、武王實受之,成王繼之,不敢康寧,夙夜積德以承,藉文、武所受于天之成命者,既以宏深而靜密矣。於是歎美而言,謂「承天命以主天祀者,宜繼續文、武」 光明之德,竭誠致敬,單盡其心,亦如成王之不敢康寧,庶幾安靖天下,而保祖宗所受昊天之成命於無窮矣。作頌者,首言天命,繼言三后之德,於此又歎美而發其端,欲其後人主是祀者不敢廢墜天命,以常大報天之意。意者,此詩實是郊祀之頌,成王之世蓋已有之,而未及成王。康王嗣統,新作「此頌」 ,因祖以及考;不然,則是康王就舊頌中益以「成王不敢康」 一語於「二后受之」 之下,亦不可知也。或曰:朱子謂此詩只說昊天,不說地;設使合祭,亦須說及后土。考之經典,惟祭天之名謂之郊,而祭地無其名。如《虞書》之「類於上帝」 ,《周禮》之禋祀昊天上帝,皆未嘗及后土,豈但此詩哉!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
臣按:此郊祀以后稷配天而所奏之樂歌也。配祭者既有樂歌,而正祭者豈獨無哉?若以為有所遺亡,則禮莫大於郊祀,不應於其最大者獨失之。臣不揆愚陋,輒取《詩序》之舊說,載《昊天有成命》詩以補之。二《詩》乃成周祀天之樂歌。〈以上《祀天之樂章》。〉
《周禮·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 如之。」
臣按:先儒謂以形體而言謂之天,以主宰而言謂之帝,天與帝一也,《周禮》言祀昊天上帝,而後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所謂昊天上帝者,兼天與帝言之,蓋以主宰乎天者,其神之大者在此也。所謂五帝者,言帝而不言天,蓋隨時隨方而立名,其神各主宰乎一方之氣也。漢儒不明此義,附會而為六天。
之說,既有昊天上帝,又有天皇大帝,又有太一感生帝之類,皆非正禮也。蓋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固無二帝之理,況六五哉?本朝惟於大祀殿祀昊天上帝,凡所謂天皇太一、五天帝之類,一切革去。三代以下祀典之正,所僅見也。惟道家者流,承襲前代之舊,因仍未革。其所奉祀者,乃列昊天上帝於其所,謂三清之下又塑上帝像,與天皇、紫微並列。至其所謂上帝稱號,又於昊天之下加以金闕,於上帝之上加以玉皇。夫金玉之為物,滯於形,乃世俗之所貴者,而非大道之所寓也。顧以世俗之所尚者,以為上帝之尊稱,其褻瀆甚矣。且老聃生於周末,死有墓及子孫,乃人鬼也,而隮之天神之上且不可,況上帝乎?唐元宗、宋徽宗,本欲尊天,而不知其褻天也。其後流離困阨,禍及生民,安知非天之所譴耶?明聖之主,尚其正之,不可諉為異教之徒,自相崇奉,非祀典之所繫也。〈以上論「六天五帝。」 〉
《孝經》:子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 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 堂,以配上帝。」
臣按:古者聖人之於天,尊而遠之,故祀於郊而配之以祖,親而近之,故祀於明堂而配之以父。蓋一歲之間而有二祭,既於歲首一陽初生之月祭天於泰壇而以祖之有功者配祀,又於季秋萬寶告成之後祀帝於明堂而以宗之有德者配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尊之則祀之惟以其誠,故壇而不屋,以其形體「稱之曰天。配天以祖,亦所以尊祖也。明堂而曰帝,所以親之也。親之則祀之必備其禮,故屋而不壇,以其主宰稱之曰帝,配帝以父,亦所以親父也。」先儒朱熹引陳氏說,謂:「郊者古禮,而明堂者周制也,周公以義起之也。我聖祖初分祀天地,各為之壇,其後乃合而祀之,共為壇於南郊,其上則屋之焉」,蓋合泰壇、明堂為一也。列聖相承,皆以太祖、太宗並配,其於《孝經》之義,並用以同行,脗合而無間,是蓋以義起者歟!〈以上論「明堂。」 〉
漢武帝元光元年,行幸雍,郊見五畤。後常三歲一郊。
臣按:三代郊天配祖之禮,至於秦無復存者,秦襄公始作西畤祠白帝,其子孫遂并青、黃、赤而祠之,至漢高帝又立黑帝祠,然未嘗親享也。文帝賢君也,賈生通儒也,生親承文帝宣室鬼神之問,而不能引經援古以復三代之制,文帝始幸雍郊見五畤,又用新垣平言,立渭陽五帝廟而親祠之。始親祠矣,而猶未有定時。武帝元光初,始定三歲一郊。郊之名雖始於周,而其所行之禮,所祀之神,則用方士之說,是則所謂「昊天上帝」 ,曾不得如其所謂太一五帝,而高帝乃一代創業之太祖,曾不得一旦配享於天,可慨也夫!成帝時雖定南北郊,然亦不能盡復三代以來郊祀明堂嚴父配天之禮,而哀、平之間,怵於禍福之說,南北郊與《甘泉》五畤互為罷復,卒無定制。
光武建武二年,初制郊兆於雒陽,采元始故事,為圓 壇八陛,中為重壇,天地位其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 其外為壝,重營皆紫。有四通道以為門,日月在中營 內,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別位,不 在群神列中。中營四門,外營四門,中營神,五星及中 宮宿五官神,五嶽之屬,皆外營神。二十八宿外官星, 「雷公、先農、風伯雨師、四海四瀆、名山大川之屬。」
臣按:西漢所謂郊祀天地者,乃是祀雍五畤及甘泉、太一、汾陰之類,皆出於方士祈福之說,而非古人報本反始之意。高惠不親祠,文帝一再行,武宣以求仙,成帝以祈嗣,三君者親郊頗多,而其他則領之祠官、修歲事而已,古人所謂郊天配祖之意,蓋漠如也。光武置郊丘於雒陽,以高帝配祀,始稍復古人祀天之制。雖其采元始故事,合祭天地,與《周禮》司樂不合,然而一禮之行,凡所謂六宗山川群神遍在焉,蓋亦有取於《有虞》之類,周人之旅祭也歟?〈以上《漢朝郊祀之制》。〉
唐元宗天寶元年二月敕:「凡所祠享,必在躬親,其皇 地祇宜就南郊致祭。」是月十八日,親享元元皇帝於 太清宮,十九日,親享太廟,二十日,合祭天地於南郊, 謂之三大禮。
臣按:有事於郊必先告祖以配天、享侑之意,蓋行祭告之禮,非大享也。自唐人有事上帝必先親享,元元皇帝於太清宮,親享太廟然後郊祀。宋人因之,乃先郊三日,奉諡冊寶於太廟,次日薦享玉清昭應宮、景靈宮,宿太廟,既享赴青城。嗚呼,郊祀之禮見於經者,自《虞書》類上帝始,而尤詳載於《周禮》《禮記》,此則唐虞、三代報本反始之大事也。未事之先,詣祖廟告祭以配享之故,而致齋以致其精明之德,然後行事,此正禮也,與道家者流無涉。唐宋之世,乃用青詞,設素饌,親享太清宮、玉清昭應宮,然後詣郊壇行禮,此何謂哉?彼方士之云云,乃瀆。
亂不經之邪說也,顧以之而間雜於吾聖人「報本反始」 之禮,而欲致上帝之居歆,而靈貺之饗答,難矣。
宋祖宗皆合祭天地,其不合祭者惟元豐六年一郊。 元祐詔議北郊,蘇軾主合祭,從之者五人;劉安世主 分祭,從之者四十人。
蘇軾曰:「舜之受禪,自上帝、六宗、山川、群神莫不畢告而獨不告地祇,武王克商,柴上帝、望山川而獨略地祇,《昊天有成命》之詩,《郊祀天地》終篇言天而不及地,以是知祀上帝則地祇在焉。」
胡宏曰:「成身莫大於禮,禮莫大於祭,祭祀之禮所以立吾誠也。鬼神之為物非他,即吾之誠是已。王者繼天而為之子,獨主萬化,故祭天於郊、祭地於社,祭名山大川各於其方。後世禮學失傳,故秦禮八神以求仙人,是皆不知鬼神之情狀,方士家妄作,儒者不取也。」 及歷考儒者論祭天地之禮,於天則有昊天上帝,「有五方帝,有感生帝。」 夫土不可以二王,而天可以有七帝乎?於地則或立方澤,或立方丘,或立北郊,是猶家有二主也。且子事父母,父在為母,齊衰期不敢見其父者,尊無二上故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而可崇地以抗天乎?王者以父事天,立誠而精一其德,故兆於南郊。掃地而祭者,昊天上帝而已。天言其氣,帝言其性也。社祭地,所以神地道也。名山大川者,寶貨財用之所出,而四方之所依據。朱熹曰:「《禮》,郊特牲而社稷太牢,書『用牲於郊,牛二,及社於新邑,此明驗也』。」 本朝初分南北郊,後復為一。《周禮》亦只說祀昊天上帝,不說祀后土,故先儒言無北郊祭祀只是祭地。
臣按:胡宏謂「聖人言郊必及社,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祀地」 ,朱熹亦取其說。然以臣觀之,天蒼然在上,合萬國而同此,天地塊然在下,隨所在而異其土,是以天子祭天獨謂之郊,諸侯以下不可得而並也。蓋以萬國同在一天之下,凡天所覆者皆天子有也,萬國同戴乎一天以事天子之一人,故惟天子獨得祭天,自公侯以下,有有百里之地者,有有七十里五十里之地者,有有十里一里之地者。位有尊卑,地有廣狹,五土之神,隨在而有,莫不有其神,亦莫不有其祀。天子有天下之地,故祀天下五土之神。有一國者,祀其封內之五土。有一家者,祀其采地之五土。此祭地之名,所以無尊卑廣狹,一皆謂之「社」 也。然天子既有大社,而又有地祇者,考之《禮經》,地祇無專祀,惟《大司樂》有「夏至方丘」 之說。然指其壇壝而言,無有一定之名,如郊社然也。蓋王者大一統而有定居,既統祭天下之大祇,而又專祀畿內之土祇也歟?
宋承五代之後,屢因郊而肆赦,優賞諸軍,自后妃以 下至文武官,皆得蔭補親屬,而又「賚賜。故人主常以 為難行,而止於三歲一郊,或過期不行。」
臣按:有國者郊祀天地,所以修歲事也,歲事之修必歲歲行之,上以盡報本之誠、下以教臣民之敬,非因是以為利也。自秦漢以來所行者多非禮之禮,然禮雖不盡合古,而心之誠則未或間也。至於宋人乃因大祀之行以為惠下之利,每以費用不敷,恐人心觖望而作輟焉,祀天之誠安在哉?我聖祖斷自宸衷,郊祀無歲不行,凡宋人所謂「肆赦」、「蔭補」、「賜賚」,一切革去顓顓焉。惟用心於牲幣之潔虔,齋戒之嚴肅,其儀文易行,其禮物易備,行之百餘年如一日也,豈非萬世通行之典哉。〈以上唐、宋郊祀之制。〉
天地祀典部藝文一[编辑]
《郊祀對》漢·董仲舒[编辑]
廷尉臣湯昧死言:「臣湯承制以郊事問故膠西相仲 舒,臣仲舒對曰:所聞古者天子之禮,莫重於郊。郊常 以正月上辛日者,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禮。三年喪, 不祭其先,而不敢廢郊。郊重於宗廟,天尊於人也。《王 制》曰:『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 角尺』。此言德滋美而牲滋微也。《春秋》曰:『魯祭周公,用 白牡,色白,貴純也。帝牲在滌三月,牲貴肥潔,而不貪 其大也。凡養牲之道,務在肥潔而已。駒犢未能芻豢 之食,莫如令食其母便』。」臣湯謹問仲舒:「魯祀周公用 白牡,非禮也?」臣仲舒對曰:「禮也。」臣湯問「周天子用騂 剛,群公不毛。周公,諸公也,何以得用純牲?」臣仲舒曰: 「武王崩,成王幼,而在襁褓之中,周公繼文武之業,成 二聖之功,德漸天地,澤被四海,故成王賢而貴之。《詩》 曰:『無德不報』。故成王使祭周公以白牡,上不得與天 子同色,下有異於諸侯。臣仲舒愚以為報德之禮。」臣 湯問仲舒:「天子祭天,諸侯祭土,魯何緣以祭郊?」臣仲舒對曰:「周公傅成王,成王遂及聖功莫大於此。周公, 聖人也,有祭於天道,成王令魯郊也。」臣湯問仲舒:「魯 祭周公用白牡,其郊何用?」臣仲舒對曰:「魯郊用純《騂 剛》,周色尚赤,魯以天子命郊,故以騂。」臣湯問仲舒:「祠 宗廟或以鶩當鳧,鶩非鳧,可用否?」臣仲舒對曰:「鶩非 鳧,鳧非鶩也。臣聞孔子入太廟,每事問,慎之至也。陛 下祭,躬親齋戒沐浴,以承宗廟,甚敬謹。奈何以鳧當 鶩,鶩」當鳧,名實不相應,以承太廟,不亦不稱乎?臣仲 舒愚以為不可。臣犬馬齒衰,賜骸骨,伏陋巷,陛下乃 幸使九卿,問臣以朝廷之事,臣愚陋,曾不足以承明 詔,奉大對。臣仲舒冒死以聞。
《河東賦》揚雄[编辑]
「伊年暮春,將瘞后土,禮靈祇,謁汾陰於東郊,因茲以 勤崇,垂鴻發祥,隤祉欽若神明者,盛哉鑠乎,越不可 載已。」於是命群臣,齊法服,整靈輿,乃撫翠鳳之駕,六 先景之乘,掉奔星之流旃,彏天狼之威弧,張燿日之 元旄,揚左纛,被雲梢,奮電鞭,驂雷輜,鳴洪鐘,建五旂, 羲和司日,顏倫奉輿,風發飆拂,神騰鬼趡,千乘霆亂, 萬騎屈橋。嘻嘻旭旭,天地稠嶅。簸丘跳巒,涌渭躍涇。 秦神下讋,跖魂負沴。河靈矍踢,爪華蹈衰。遂臻陰宮。 穆穆肅肅,蹲蹲如也。靈祇既鄉,五位時敘。絪縕元黃, 將紹厥後。於是靈輿安步,周流容與,以覽《虖介山》。嗟 文公而愍推兮,勤大禹於龍門。灑沈菑於豁瀆兮,播 九河於東瀕。登六觀而遙望兮,聊遊浮以經營。樂往 昔之遺風兮,喜虞氏之所畊。瞰帝唐之嵩高兮,眡隆 周之大寧。汨低回而不能去兮,行睨《垓下》與彭城。濊 南巢之坎坷兮,是幽岐之夷平。乘翠龍而超河兮,陟 西岳之嶢崝。雲龍䬠䬠而來迎兮,澤滲漓而下降。鬱 蕭條其幽藹兮,滃汎沛以豐隆。叱風伯於南北兮,呵 雨師於西東。參天地而獨立兮,廓盪盪其亡雙。遵逝 乎歸來!以函夏之大漢兮,彼何足與比功?建乾坤之 貞兆兮,將悉統之以群龍。麗鉤芒與驂蓐收兮,服元 冥及祝融。敦眾神使式道兮,奮《六經》以攄頌。隃於穆 之緝熙兮,過清廟之雝雝。軼五帝之遐跡兮,躡三皇 之高蹤。既發軔於平盈兮,誰謂路遠而不能從?
《甘泉賦》前人[编辑]
孝成帝時,客有薦雄文似相如者,上方郊祀甘泉泰畤、汾陰后土,以求繼嗣,召雄待詔承明之庭。正月,從上甘泉還,奏《甘泉賦》以風。其辭曰:
惟漢十世,將郊上元,定泰畤,擁神休,尊明號,同符三 皇錄功五帝,卹引錫羨,拓跡開統。於是乃命群僚,歷 吉日,協靈辰,星陳而天行。詔招搖與太陰兮,伏鉤陳 使當兵。屬堪輿以壁壘兮,梢夔魖而抶獝狂。八神奔 而警蹕兮,振殷轔而軍裝。蚩尤之倫帶干將而秉玉 戚兮,飛蒙茸而走陸梁。齊總總以撙撙其相膠轕兮, 猋駭雲迅奮以方攘。駢羅列布鱗以雜沓兮,偨傂參 差,魚頡而鳥䀪。翕赫曶霍霧集而蒙合兮,半散照爛 燦以成章。於是乘輿迺登夫鳳凰兮,而翳華芝,駟蒼 螭兮六素虯蠖。略蕤綏,灕虖《襂纚》。帥爾陰閉,霅然陽 開。騰清霄而軼浮景兮,夫何旟旐郅偈之旖旎也。流 星旄以電爥兮,咸翠蓋而鸞旗。屯萬騎於中營兮,方 玉車之千乘。聲駍隱以陸離兮,輕先疾雷而馺遺風。 臨高衍之嵱嵷兮,超紆譎之清澄。登椽欒而羾天門 兮,馳閶闔而入凌兢。是時未臻夫甘泉也,迺望通天 之繹繹。下陰潛以慘懍兮,上洪紛而相錯。直嶢嶢以 造天兮,厥高慶而不可乎彌度。平原唐其壇漫兮,列 新荑於林薄。欑并閭與𦭞葀兮,紛被麗其亡鄂。崇丘 陵之駊騀兮,深溝嶔巖而為谷。𨓏𨓏《離宮》般以相爥 兮,封巒石關迆靡乎連屬。於是大廈雲譎波詭,摧嗺 而成觀。仰矯首以高視兮,目瞑眴而無見。正瀏濫以 弘惝兮,指東西之漫漫。徒徊徊以徨徨兮,魂魄眇眇 而昏亂。據軨軒而周流兮,忽坱圠而無垠。翠玉樹之 青蔥「兮,璧馬犀之璘㻞。金人《仡仡》其承鐘虡兮,嵌巖 巖其龍鱗。揚光曜之燎爥兮,垂景炎之炘炘。配帝居 之懸圃兮,象《泰乙》之威神。洪臺崛其獨出兮」,�「北極 之嶟嶟。」列宿迺施於上榮兮,日月纔經於柍振。雷鬱 律於巖窔兮,電倏忽於牆藩。鬼魅不能自逮兮,半長 途而下顛。歷倒景而絕飛梁兮,浮蠛蠓而撇天。左欃 槍而右元冥兮,前熛闕而後應門。蔭西海與幽都兮, 涌醴汨以生川。蛟龍連蜷於東厓兮,白虎敦圉乎崑 崙。覽樛流於高光兮,溶彷徨於西青。前殿崔巍「兮,和 氏玲瓏。抗浮柱之飛榱兮,神莫莫而扶傾。閌閬閬其 寥廓兮,似紫宮之崢嶸。駢交錯而曼衍兮」,��隗乎 其相嬰。乘雲閣而上下兮,紛蒙籠以混成。曳紅采之 流離兮,颺翠氣之宛延。襲璇室與傾宮兮,若登高眇 遠。《亡國》肅乎臨淵。迴猋肆其碭駭兮,翍桂椒而鬱栘 楊。香芬茀以穹窿兮,擊薄櫨而將榮。薌�肹以棍批 兮,聲駍隱而歷鐘。排玉戶而颺金鋪兮,發蘭蕙與芎 藭。帷弸彋其拂汨兮,稍暗暗而靚深。陰陽清濁,穆羽 相和兮,若夔牙之調琴。《般倕》棄其剞劂兮,王繭投其
鉤繩。雖方征僑與《偓佺》兮,猶彷彿其若夢。於是事變物化,目駭耳回。蓋天子穆然,珍臺間館,璇題玉英,蟺蜎蠖濩之中,惟天所以澄心清魂,儲精垂恩,感動天 地。逆釐三神者,迺搜逑索偶,皋伊之徒,冠倫魁能,函 甘棠之惠,挾東征之意,相與齊乎陽靈之宮。靡薜荔 而為席兮,折瓊枝以為芳。噏清雲之流霞兮,飲若水 之露英,集乎禮神之囿,登乎頌祇之堂,建光耀之長 旓兮,昭華覆之威威。攀璇璣而下視兮,行遊目乎三 危。陳眾車於東阬兮,肆玉「軑而下馳。漂龍淵而還九 垠兮,窺地底而上迴。風漎漎而扶轄兮,鸞鳳紛其銜 蕤。梁弱水之濎濙兮,躡不周之逶迤。想西王母欣然 而上壽兮,屏玉女而卻宓妃。玉女亡所眺其清矑兮, 宓妃曾不得施其蛾眉。方攬道德之精剛兮,侔神明 與之為資。」於是欽柴宗祈,燎薰皇天,招搖泰乙,舉洪 頤,樹靈旗,樵蒸焜上,配藜四施。東爥滄海,西耀流沙。 北熿幽都,南煬丹厓。《元瓚觩》䚧秬鬯泔淡肹蠁,豐融, 懿懿芬芬,焱感黃龍兮熛訛碩麟。選巫咸兮叫帝閽, 開天庭兮延群神。儐暗藹兮降清壇,瑞穰穰兮委如 山。於是事畢功弘,迴車而歸,度三巒兮偈棠梨。天閫 決兮地垠開,八荒協兮萬國諧。登長平兮雷鼓磕,天 聲起兮勇士厲,雲飛揚兮雨滂沛。於胥德兮麗萬世。 《亂》曰崇崇圜丘隆隱天兮登降「峛崺,單埢垣兮。增宮 參差,駢嵯峨兮,岭巆嶙峋,洞無厓兮。上天之縡,杳旭 卉兮。聖皇穆穆,信厥對兮。徠祇郊禋,神所依兮。徘徊 招搖,靈迉迡兮。輝光眩燿,降厥福兮。子子孫孫,長無 極兮。」
《東京賦》張衡[编辑]
及將祀天郊,報地功,祈福乎上元,思所以為虔肅肅 之儀,盡穆穆之禮殫。然後以獻精誠,奉禋祀,曰:「允矣 天子者也。」乃整法服,正冠冕,珩紞紘綖,玉笄綦會。火 龍黼黻,藻繂鞶厲,結飛雲之袷輅,樹翠羽之高蓋,建 辰旒之太常,紛焱悠以容裔。六元虯之奕奕,齊騰驤 而沛艾。龍輈華轙,金鋄鏤鍚,方釳左纛,鉤膺玉瓖。鑾 聲,噦噦,和鈴鉠鉠。重輪貳轄,疏轂飛軨。羽蓋葳蕤,葩 瑵曲莖。順時服而設副,咸龍旂而繁纓。《立戈》迤戞,農 輿輅木。屬車九九,乘軒並轂。�弩重旃,朱旄青屋。奉 引既畢,先輅乃發。鸞旗皮軒,通帛綪斾。雲䍐九斿,闟 戟轇轕,髶髦被繡虎夫戴鶡。駙承華之蒲梢,飛流蘇 之騷殺。總輕武於後陳,奏嚴鼓之嘈。�戎士介而揚 揮,戴金鉦而建黃鉞。清道案列,天行星陳。肅肅習習, 隱隱轔轔。殿未出乎城闕,斾已迴乎郊畛。盛夏后之 致美,爰恭敬於明神。爾乃孤竹之管,《雲和》之瑟,《雷鼓》 ��六變既畢,「冠華秉翟,列舞《八佾》。元祀惟稱,群望 咸秩。颺槱燎之炎煬,致高禋於太乙。神歆馨而顧德, 祚靈主以元吉。」
《答齋議》後漢·蔡邕[编辑]
詔召向書問:「立春當齋,迎氣東郊。尚書左丞馮方毆殺指揮使於尚書西祠可齋否?得無不宜?」 具對。
議郎臣蔡邕、博士任敏死罪,對。按《禮》,上帝之祠,無所 為廢。齋者,所以致齋,不敢渙散其意。宮室至大,指使 至微,不在齋潔之處。元和詔:禮無免齋,宜以自潔,靜 交神明,本無嫌間。祠室又寬,可齋無疑。《詩》云:「唯此文 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夫齋以恭奉明祀, 文王所以懷福,無有不宜。臣邕、敏愚戇,死罪。
《南郊賦》晉·郭璞[编辑]
於是時惟青陽,日在方旭,我后將受命靈壇,乃改步 而鳴玉,升金軒,撫太僕,揚六轡,齊八騄,列五幡於一 元兮,靡日月,手黃屋。矯陵烏以偵候兮,整豹尾於後 屬。武騎仡以清道,被練煥以波燭。爾乃造曠場,戾壇 庭,百寮山立,萬乘雲縈。延祝史,肆玉牲,登圓丘,揖太 清,禮群望,告皇靈。天澄其氣,日朗其精。飛廉鼓舞於 八維兮,《豐隆》擊節於九冥。祝融穆以肅侍兮,陽侯澹 以中停。於是司烜戒燧,火烈具炳,宗皇祖而配祀,增 孝思之惟永。郊寰之內,區域之外,雕題卉服,被髮左 帶,駿奔走壇,不期而會,峨峨群辟,蚩蚩黎庶,翹懷聖 猷,思我王度。事崇其簡,服尚其素,化無不融,萬物自 鼓。振西北之絕維,降東南之撓柱,廓清紫衢,電掃神 宇,風馬桂林,抗旌琳圃。五岳不足以題其勳,《九韶》不 足以贊其舞。響駭鬼方,聲振丘隴,倒景望風,龍漢企 踵。爛若列星之環辰,咸雲騰而海涌。此蓋和氣旁通, 元羅潛總,自然之感,鼓而遂動。
《南郊頌》〈有序〉梁·簡文帝[编辑]
臣聞「惟天為大,聖人敬其德;知幾其神,聖人契其道。」 故《龍官》《弱言》之后,合揆於蒼昊;《鳥紀》、垂衣之君,昭格於上帝:莫不巍巍乎,穆穆乎,渙汗於《綠篇》,氛氳於丹冊者矣。我梁皇帝之御天下也,乘熛祇之盛曜,即璧月之遐照,等乾覆之燾養,合坤載之靈長,四、三、六、五之意,十堯、九舜之明,名與功偕,業將時並。自撥亂反正,伐罪弔民,馮玉几,握金鏡,君臨萬國,於今二十有二載也。緯天維,理地軸,移澆風於末俗,反淳正於區中,化不言而先顯,教不嚴而已肅。流樂復《雅》,遠符《雲》《韶》之世;墜禮還章,非因忠
信之薄。九垓同軌,四海無波。儲明變照,儀天作兩。三袞成作葉化。台光麴,糵王風,鹽梅帝載,塵清世晏,蒼兕無用其武功;運謐時平,鵷鷺咸修其文德。桃林散甲,華山弢刃,玉門罷候,紫塞沈鋒。屠羊釣壑之士,厭洗耳而襲簪佩;版築藏巖之逸,去燥榖而紆珩組。異人俊乂,既間出而在官;世鏡河仙,亦雝容而廊廟。蹇蹇同於多士,諤諤比乎得人。五典三墨,既葳蕤於璧水;九流八索,亦繽紛於石渠。畫一之政,萬代表於時和;三章之律,百姓沐於仁壽。於是龍光之地,日浴之鄉,紫舌黃支,頭飛鼻飲,自西自南,無思不服,款關質子,稱臣內向。珠樹素禽,越火枝之地;銀甕卭杖,踰沈羽之涘。出赤野而連翩,度元沙之泱漭。於是嘉祥被,眾瑞登。金人澤馬,丹甑玉雞,三角九尾,四眉六足,抽鋪地之九莖,發端門之連理,參差於郊藪,布濩於宮闕。府無虛月,史弗能記。周稱黃鳥之旗,夏有元珪之錫,無以踰此嘉祥。方茲㹅萃,道洽世昌,國殷民阜,鄉知舜讓,邑比堯封,委粟西畝,神絲被澤。可謂我化若風,民應如草,我靜如「鏡,物動猶煙」 ,天子猶未明求衣,日昃不勌,撤膳匪躬,詢輿訪道,鑾旗徐動,棄千里而弗乘;寶瑟無虞,捐百金而不服,廣行四等,被慈雨於枯根;大闡三明,驚法雷於群夢,曲成萬物,去殺愛生,幽弊之民,與蒼雷而共悅;否滯之義,同谷風而開杼,昆蟲得性,跂蠢欣生,三驅有緩前之禽,九門無餧獸之藥,至德之事如此,太平之風如彼。乃以恭肅神祇,理通孝敬。江左以來,爽塏未闢,爰命將作,揆日載營。三靈葉響,百工咸事,宛如神造,儼類仙居。沖祕隱嶙,跨千畝於晉日;閑曠麗遠,吞七里於漢年。五達四通,廓郊彌野,南瞻重嶽,北眺芒嶺,東臨灞滻,西望舊豐,紆餘委蛇,丘陵起伏,澎湃嶢屼,山川異態,飛梁邃宇,洞爥穴懸,紫殿仙宮,霞騫鳥翥,霧映倒梁,日光疏鈑,玉桃卷葉,銀樹抽芳,百果千株,三珠八柱。朝葉與蜜露共鮮,晚花與薰風俱落。露禽乍聚,望比翼之翱翔;歸飛時宿,聞同心之夜響。故以熊熊灼灼,炫兩明而仰七曜;紛紛沐沐,承五煙而帶三靈。圓丘閒靜,紫壇肅設,五精之場,千神之位,八階弘麗,四維博敞。宛若千仞,狀懸流之仙館;煥如五彩,同瑤山之帝壇。石牒神昌之瑞方臻,金鏤飛光之徵永固。是雕是琢,鄙茅茨之為儉;非珠非玉,嗤甘泉之已奢。望昔方今,獨高千古,沿襲異等,質文斯中。於是歲在單閼,星次訾陬,律中太簇,日惟辛卯,特有事於南郊。甸師清野,封人壝宮,朱幕夕峙,帷宮宿設;曉漢斜陰,挈壺升漏。天子御玉輅,動金根,八驥揚衡,雙龍翼蓋。雲䍐徐迴,鳴鐃韻響。風承豹尾,日映鶡冠,萬騎天行,千乘雷動。石鎧犀衣之士,連七萃而雲屯;珠旗日羽之兵,亙五營而星列。鬱鬱阡阡,震震填填,充溢乎國都,彌漫於廛邑者也。若乃迴輿降蹕,薦禮帝儀;揖太清,秩群望。「被大裘,服山冕。恭蒼璧之明祀,穆靈壇之禋敬。黍稷非馨,明德惟馨。日曜彤精,天澄翠色。百僚師師,九官濟濟。千神葉福,萬億均慶。六典斯備,三禮必該。焚柴告成,罔不欽若。翠煙升籙,同河濱之瑞雲;丹燎燭天,若帝鄉之美氣。《雲門》麗舞,《咸池》廣樂。已葉《九韶》之曲,復諧《六列》之奏。金匏既動,望蜿蟬之」 遊龍;玉磬徐鳴,觀參差之舞鳳。褂轊駕肩,士女填噎。接袂為幃,連裾猶堵。鼓腹擊轅,行歌舞抃。然後紆玉輦而謝書生,登靈臺而望雲物。欽明美化,跨萬古於茲日;廣運愉樂,表千載於當今。方當巡云云之禮,啟亭亭之業,封天答睠,禮地徵靈。南山之壽無極,七百之基長固。豈不懋哉!豈不盛哉!菲薄微臣,謬與藩服,馳心休禮,秣馬之願無由,徒罄褊辭,清風之藻多愧。敢敷庸理,獻頌十章。其辭曰:
元始道一,渾德氛氳。遙哉邃古,敻矣初分。磅礡地載, 清朗天文。大人睹物,生民樹君。〈其一〉蛇驅龍準,作樂垂 衣。皇圖炤灼,帝篆葳蕤。廓寥中代,舍聖與誰。於鑠我 后,命世天飛。〈其二〉元默馭辯,寂照秉真。就雲握曆,望日 臨民。謙光履德,義禮稱珍。車書同軌,天下歸仁。〈其三〉朝 章孔備,盛化弘道。酌衢敬賓,欽賢愛老。變正是珍,燭 車非寶。如海之深,如日之杲。〈其四〉肅恭明神,逖聽前踵。 配天道尊,迎陽義重。元酒陶匏,燔柴雲聳跨。舜論《韶》 籠,堯稱拱。〈其五〉赫矣郊宮,載惟靜謐。肅肅禁闈,陰陰仙 室。六戎列野,八鸞照日。架殿星羅,重宮霧出。〈其六〉蒲萄 金橘,靈壽《木難》。素柰開暑,貞檜陵寒。山池壯麗,階閤 彤丹。葉垂疊雨,花落重巒。〈其七〉康哉盛德,美矣世豐。三 辰炳燿。七政永隆。五方來洎,四隩茲通。懸繩度笮。駕 鹿追風。〈其八〉既敷懋化,復睹瑞滋。金車出野,玉露霑墀。 紫概神草,華平瑞芝。長愉汪濊,永固雍熙。〈其九〉照天漏 涘,遠肅邇睦。惠靡齊民,恩彌比屋。《式光》惇史,踰斯郁 郁。皇哉康哉,同茲景福。〈其十〉
===上帝:璇璣運行,大明南至。臣蒙上天恩,造群臣〈闕〉福, 撫臨率土,安養兆人。顧惟虛薄,德化未暢,夙夜憂懼, 不敢荒怠。天地靈祇,降錫休瑞,鏡發區宇,昭彰耳目。 爰始登極,蒙授龜圖,遷都定鼎,醴泉出地。平陳之歲, 龍引舟師,省俗巡方,展禮東嶽,盲者得視,瘖者得言, 復有躄人,忽然能步。自開皇以來,日近北極,行於上 道,晷度延長,天啟太平,獸見一角,改元仁壽,楊樹生 松。石魚彰合符之徵,玉龜顯永昌之慶。山圖石瑞,前 後繼出,皆載臣姓名,褒紀國祚。經典諸緯,爰及玉龜, 文字義理,遞相符會。宮城之內,及在山谷,石變為玉, 不可勝數。桃區一嶺,盡是琉璃。黃銀出於神山,碧玉 生於瑞巘。多楊山響,三稱國興;連雲山聲,萬年臨國。 野鵝降天,仍住池沼;神鹿入苑,頻賜引導,騶虞見質, 遊麟在野,鹿角生於楊樹,龍湫出於荊谷,慶雲發彩, 壽星垂耀,宮殿樓閣,咸出靈芝,山澤川原,多生寶物, 威香散馥,零露凝甘。敦煌烏山,黑石變白;弘祿巖嶺, 石華遠照。元狐元豹,白兔白狼,赤雀蒼烏,野蠶天豆, 嘉禾合穗,珍木連理,神瑞休徵,洪恩景福,降賜無疆, 不可具紀。此皆昊「天上帝爰降明靈,矜愍蒼生、寧靜 海內,故錫茲嘉慶,咸使安樂,豈臣微誠所能上感。虔 心奉謝,敬薦玉帛犧齊,粢盛庶品,燔祀於昊天上帝, 皇考太祖武元皇帝配神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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